《天堂太远,人间太险》 第 1 部分阅读 天堂太远,人间太险 作者:未知 第 1 部分阅读 《路过人间之那些年我在东莞ktv做公主》 第1节 我双手紧紧的抓着阳台的栏杆,两个硕大的奶子有节奏的拍打着栏杆。月光打在我大汗淋漓且几乎扭曲的脸上,赵小龙几乎要将我的手扭断。 “骚货,叫大声点。”隐在月色中的赵小龙在我屁股后面用力抽插着,声音兴奋得都变形了。 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从这十楼的阳台上飞下去了,麻木和恐惧交织,我的声音变得有些支离破碎,“再快点,用力点,你看,对面楼,他,他们,看着呢。” “喜欢和我做爱吗?”赵小龙伸手抓住我的奶头,用力揉了一把。 我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我明白这个时候只能表现得更兴奋,否则赵小龙还会想更变态的做爱姿势。 “喜欢,喜欢,你那么厉害,谁都比不上。”我喘着粗气,狂乱的喊着。 “今天就让你爽个够。”赵小龙加快了冲刺的速度。 我三分二的身体都在阳台外面了,屁股后面的冲刺力度却越来越快,我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已经僵硬了,下一秒可能抓不住栏杆掉下去了。真那样的话,明天的报纸角落里就肯定会有这样一则新闻:一女子十楼阳台做爱坠落,高潮中摔成肉饼。 然后无数人捧着报纸破口大骂这个女人是多么的不要脸,背过身再意淫自己的老婆为何就缺少那么一点刺激。 我一直觉得,男女之间,无非就是这点b事。为了这点事,弄了那么多的恩怨情仇,想起来总是可笑! “啊!”赵小龙高潮时尖利的叫了一声,急剧抽搐了片刻后,他用力将我拉起,然后将我甩到阳台的玻璃门下。 “爽死了吧?”赵子龙用脚尖触了触我的奶头,声音低沉。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头发遮住了我半张脸。隔着发隙我瞧见月亮很圆,也很冷。我一直没有告诉他,已经有一年了,我在性生活中再没获得过高潮。 玻璃门推拉的声音响起,赵小龙从我脚边踏过,他去洗澡了。我换了个姿势,四肢伸展着躺平,透过塌到两旁的乳房,我可以清楚的看着月光下自己私处那象丛林一样茂密的黑毛。赵小龙有个奇怪的嗜好,喜欢帮我梳理阴部的毛发。 他说是一种享受,我觉得是一种心理变态。 这世间怕是没有一对夫妻象他们两个一样吧,那样纠结仇视却又无法分离。我微微叹了一口气。 月色真美呀,丢弃在角落里从没养护过的仙人掌居然开出了一朵黄色的小花,在这样的月色下散发着令人感觉诡异的美。我记得还是在我买来时那几天,浇过几次水。即使没人管教,它也高傲的盛开了。像温澜一样,在这泥泞的人世,我和她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彼此。也或者,这便是好的。 1。 东莞的九月,秋雨下得让人感到忧伤。 我站在暮色淡淡的窗前,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慢慢的将烟圈吐出。 半个小时前,赵小龙给我打了电话。他说老婆你还有钱吗,我想翻本。 电话里,我骗他说在厕所,待会回他短信。 激烈的咳了一阵,我不得不将烟掐灭。折身,镜子中出现了一个高挑丰腴的女人。 我在镜子前站了一会,里面那张脸,已经不再年轻了。 我突然想起来,今年我已经33岁了。对一个靠皮相吃饭的人来说,真是一个让人感到绝望的数字。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传来短信接入的铃声。 我慢吞吞的移过去。短信是我那个开服装店的婆婆发来的,她说:二妞和隔壁的胖仔打架了,把他掐得一脸的血,好样的。 我放下手机,开始抑制不住的笑起来。 烂赌的丈夫,跋扈的婆婆,嚣张的女儿,还有在ktv当公主的我。 多么畸形而又和谐的一家人啊。 笑得累了,我干脆坐到地板上。重新亮起手机屏幕,映入眼睑的是一个紧抿着唇的少女。那是我18岁时的照片,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我居然也有过18岁。 我忘了我怎么走到了今天。 我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再想关于未来这两个字。 好半晌,我觉得双腿有些发麻了,便扶着椅子踉跄着站了起来。赵小龙又要钱,他真当我是提款机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和叶添离婚时分了二十四万,刚开始她还想着和他一起做个小生意什么的,这些年来,被赵小龙连哄带骗,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到了现在那笔钱就只剩了八千三百四十块。 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我知道赵小龙在等她的答复。不是没有干脆利落的拒绝过,每次拒绝后,他总是在床上花样百出的折磨我。他以为在取悦我,他不知道我已经没有高潮了。 “我把卡给你送过去吧,花完了一了百了。”我怔了片刻,按下了发送键。 换了双高跟鞋,走到大门边我刚要旋开门把手,手机响了起来。 我看了一下号码,显示区号为广州。盯着号码看了一会,从不接陌生号码的我鬼使神差般划下了接听键。 “你好,哪位?”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礼貌而生疏。 “小慧。”叶添的声音略带沧桑,喊我的名字时不自觉得带着一点宠溺。 “叶,叶添。”我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要滑到地上,垂下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我背靠着门仰头看天花板。 “我问妈要的你的号码,她说你在东莞。”叶添的喊我妈还是喊得那样自然。 “你用的是广州的号码?”我问。 “我现在在东莞,一起吃个饭吧。我在xx酒店这里,你过来吧。” “好。”我没有一丝犹豫,我和他离婚五年了,刚离婚那两年,他还会经常打电话给我。后来就仿佛消失了,足足有三年我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讯息。我太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当然,还有一个不能启齿的原因是,我想知道儿子怎么样了? 我出了门就打了辆出租车,直奔赵小龙所在的地下赌庄而去。司机瞟了我一眼,嘴角撇了撇,启动车子后他带着一点谄媚的笑,说:“美女,一看你这气色,好得不得了,要大发的。” 我面目表情的看着前方,在东莞呆了这些年,我太了解这些出租车司机。说这些违心而不着边际的话,无非就是想着客人高兴,一高兴便能多赏点钱车钱。你烂赌也好,卖身也罢,才不关他们的事。 这年头,笑贫不笑娼,有钱就是亲大爷。 到目的地时,我扔下一张20元的钞票,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身后传来出租车司机悻悻的声音,“妈的,真小气。” 起步价车费的路程,他不过说了两句好听的话,多得了钱竟还有脸骂人小气。即使是卖,那也是别人出卖身体所得,凭什么让你不劳而获。 我急着赶去见叶添,便决定不作计较。 赵小龙所在的地下赌庄隐匿在一座外表看起来普通的民宅后面。赌庄的背后操盘手是赵小龙的亲舅,因为这一层关系,他便得以在赌庄里放高利贷。无所事事时,便赌上一赌,这两年来赵小龙输的时候总比赢的时候多,放高利贷得来的钱搭进去了也不够。地下赌庄一条铁打的规定便是:有钱就赌,没钱滚蛋。 即使是亲舅,赵小龙也照输,输了照样没得情面讲。 我绕过民宅昏暗的楼梯口,矮着身从楼梯口门走出去,寻着仅容一人的小巷子往前小心挪步。进入地下室,这是唯一一条路,也是赌徒们最好的屏障。 挪到巷子中央时,我伸手在水泥墙上掩在爬墙虎下面的红色按钮上按了一下,这是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的机关。 很快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郑头痛好了没?” 这是他们赌庄今天的新暗语,我淡淡的答道:“已经躺下了。” 水泥墙应声而开,其实这是一扇防盗门,在门上抹上了水泥,不细心根本就发现不了里面的玄机。一阵刺鼻的烟味窜出,我顺着台阶往下走。 门应声又关上,对外面的世界而言,那仅仅只是一堵墙。 我在烟雾袅绕中熟练的穿梭,倒数第二张桌子,赵小龙脱了上衣服,双眼通红。看来,他已经输红眼了。 “小龙,卡给你。”我慧碰了碰他的肩膀。 “老婆真好。”赵小龙接过卡后猛亲了我一口,一旁的赌徒吹起了口哨。 “密码你知道的,我走了。”我仍旧面目表情,内心却翻腾不已。年少无知时,赵小龙是学校的恶霸,那时,我觉得他真酷。 出地下赌庄又是另一条路,相对而言,这条路便显得端庄许多。走至最角落处,沿着一条平坦的水泥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时,拉开那扇红色的门,沿着台阶往上走。 踏上瓷砖时,这已经是另外一番天地了。这是一家品牌服装店的试衣间,只不过这间试衣间不对外开放罢了。我对着穿衣服镜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打开试衣间的大门,踩着高跟鞋扭着腰的往外走去。 第2节 2。 出了服装店,我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雨却一直下着,我没有带伞的习惯,在门口站了一会,风吹来,竟然还有些微微的凉意。 我招了一辆出租车,赶紧钻了进去。报了地址,出租车在雨雾中飞奔起来。我又给领班的李艳姐发了条短信,说晚一点过去上班。 等了两分钟,她回了短信:“快点来,项总今天过来了,来迟了,我可安排给别人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冷笑了一声,我知道她不敢。 离叶添的酒店越来越近,我一直保持着的从容淡定开始夹入慌乱。 毕竟许多年没见,我原以为,叶添更早一点就会来找我,结果一等就是五年。 五年,黄花菜早凉了。而我,终于和赵小龙搅到一块去了。 下了出租车,我站了一会,从包里取出墨镜架到鼻梁上这才又重新有了勇气。 这家酒店,在东莞的五星级酒店中,小有名气。 大堂门口,着制服的门僮哈腰,“欢迎光临。” 我有点后悔没吩咐叶添在大堂等我,在我和他过往的关系,我一直习惯他等我。 “小慧。”叶添的声音打断我的遐思。 我顺着声音望着,那个站在真皮沙发前一身休闲装扮浅浅微笑的男人正是叶添。我缓步向他走去,走到他面前时,我脱下眼镜。 定定的看了他五秒左右,我莞尔一笑,“好久不见,成熟了许多。” “你还没吃饭吧?”叶添殷勤的伸手接我的包,他对我,即使在隔了五年的光阴,那种下意识的习惯还是改不了。 “没吃。”我顺从把包放进他的手里,然后并着他的肩往电梯口走去。 晚餐只吃了半个小时,其实如果我给点暗示,叶添连饭都不会吃。我从他的双眼中读到了渴望,对我身体的渴望。 我太了解男人,况且眼前这个男人和我曾同床共枕六年之久。 我慢慢的吞完盘中的食物,放下筷子时,叶添双眼直直的盯着我的胸口看,今天我穿了一件低领的粉色的雪纺衫,雪白的乳房有些若隐若现。 对男人来说,似露非露才是最致命的吸引,我深谙这一点。 “去你房间坐会吧。”我偏头微笑。 “好,好!”叶添仓惶起身,大约意识到什么,又重新坐下,朝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买单!” 3。 搭电梯到了15楼,刷房卡,我看着叶添拿房卡的手微微颤抖,这说明他内心极其激动。 一进房间,他就将包扔到了地上,用蛮力将我按到门上,“我想要你。”他咬着我的耳边,喘着粗气低声说。 我伸手在他胯部摸了摸,已经鼓得不象话了。即使隔了五年,他的身体在对面我时的反应仍旧如此诚实。 做爱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快活的事情。但我觉得满足他,对我来说也不是一件难事。于是,我冲他媚笑了一下,伸出舌头在他喉结上舔了一下,这是他的兴奋点。 叶添低低的呻吟了一声,他的双手便滑入我的胸口,一阵揉捏后,他熟练的滑到背后找到了胸罩扣子。 只是十来秒的时间,两个人的衣服落了一地。 两个人在门口的地毯上翻滚了一阵,叶添几次想挺身而入都被我阻止了。 “小慧,给我。”他含着我的耳垂,低喃。 “想不想我服侍你?”我哑着声音问他。 “想!” “进厕所!” 叶添言听计从的拥着我进了厕所,男人到了个关头,哪怕是让他趴下来学狗叫,也会学得十足象。 我打开水龙头,先用温水细细帮他冲洗身体。叶添又开始急不可耐时,我命令他坐到浴缸的边缘上,然后我折身出了厕所。 然后,我从房间冰箱里拿了一瓶冰矿泉水进来。旋开瓶盖后,我又将花洒调到热水区。做好这些后,我抬脚拔了拔那一直高昂的老二。 然后,我跪到在他面前,仰头含了一口冰水,吐掉后我将他高昂的老二含进嘴里。 果不其然,叶添抓着浴缸边缘失声叫了起来,那是无比满足的失控。 在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一直交替着用冰水和热水为他含着老二。 到了最后时,叶添抓着我的头发已经完全不能自持了,我知道他马上要到高潮了。便将花洒和矿泉水瓶扔到了一旁,全心全意的含住他的老二并用手套弄起来。 “啊,嗯,哦,我要死了。”叶添的声音急促起来。 他的老二越来越胀,我用力吸了一下,然后秒速松口往后移了一步,但还是迟了,那股浊白的液体喷了我一脸我闭上眼,双手紧握他的老二,缓缓的推弄了几下。叶添喘着粗气,将我搂入怀中。 “宝贝,太爽了,太爽了。对不起,弄了你一脸。”他喃喃的道歉。 我伸手抹了一把眼睛,然后起身打开了花洒。 “你,想不想要?”他从背后搂住我。 “洗澡!”我缓缓的吐了两个字,语气有些冷。 他便闭了嘴。 穿戴整齐后,我们双双坐在休息室的沙发里。 “怎么来东莞了?”我靠着沙发,习惯性的跷起二郎腿。 “几年不见,你反倒越来越年轻,过得不错吧?”叶添答非所问,他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当年她拖着行李箱倔强的不肯回头,那时还是有些稍稍的青涩。如今,她已经熟透了,眉梢眼角尽显女人的风情。她原本就长得好看,现在只是更好看了。 “和你有关系吗?”我嘲讽的笑,“拜你所赐,我过得不错。说说吧,来东莞干嘛,怎么用的是广州号?” “如果我说我专程来看你呢?”叶添向我靠近,伸手想搂我。 我凌厉的瞪了他一眼,他悻悻的垂手。 “我真的是来看你的,在广州那边和一个兄弟合伙做了点小生意,今年算比较稳定了。”他淡淡的说。 “泽越好吗?”问起儿子时,我忍不住把头偏向了窗外。 “挺好的,你知道,他一直和他爷爷奶奶亲,我回去都把我当陌生人。” “那就好!”我低声说,叶添的父母都是老师,在孩子教育的这个问题上,我其实不用太担心。 “你想去看看他吗?”迟疑了一会,叶添问我。 我摇头,看什么?他将来的人生,最好没有一点关于我的印记。 “这么些年了,我妈,我妈应该不会那么恨你了。”叶添说得小心翼翼。 我失笑,那老巫婆,我并不怕她。无非就是拿心脏病又犯了这倚老卖老的伎俩来恐吓我罢了,几次在我面前还作到口吐白沫。 “呵呵,她不恨我了,多谢啊。”我起身,走了两步,坐他身边的沙发横梗上搭着他的肩,“你呢,结婚了吧?” 他有些不自在的躲避着我的眼神,我从他的反应明白他已经另娶了。我只觉得心有些微微的刺,五年前他就成了我的前夫,但现在他娶了别的女人,我心里就是不舒服。 “你呢?”叶添握住我的手。 我耸耸肩,“单身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他撒谎,这个回答几乎是下意识的。 “一个人很辛苦的。”他微微用力就将我拉入了他怀中。 “是啊,所以,现在我要去上班了。”我挣开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抱胸斜眼看他,“人也看了,回去吧。以后也别来了,万一你现在的老婆跑来跟我要生要死,我才没那份精力去应付。” “小慧,我有时间可以经常来看你吗?”他也起身,略带无奈的看我。 我忍不住笑起来,“别啊,叶添,我这市井小民和你们高端洋气的知识分子家庭不是早已经划清了界线了吗,我不好再玷污你们。再见。” 我捡起门口地上的包,开了门锁,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对他这样的男人,我如果想要他一直放不下我,欲擒故纵是最好的办法。 第3节 4。 我赶到ktv时,已经凌晨十二点半了。我在休息间换衣服,李艳从门口闪进来。 “哟,我的小公主,回来啦?”李艳一张嘴涂得象血盆大口,更可怕的是,她还擦了大红的指甲,穿着大红的衬衫,活脱脱一个厉鬼的形象。 “不是说项总来了吗?”我拿出化妆盒,淡淡的问。 “娇娇,他想带你出台。”李艳喊着我艺名,眼神瞟着我。 我从容的化好眼妆,擦上淡色的唇彩,项天匀喜欢女人纯情的装扮。 “现在还不是时候,姐姐,放心吧,真出台,少不了你那一份。”我将化妆盒放回包里,用力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 “娇娇,瞧你说的。”她媚笑着,那笑比玻璃花还假。 其实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她一再提醒我,不过怕我私自出台然后全部私吞了所有的钱而已。而我,还要在这混下去,不至于那么急吼吼的和她作对,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 “那我去啦。”我冲她飞吻了一个,她笑着朝我挥了挥手,笑容里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我站在6013包厢门口,扣了两下门。然后,我用力推开那笨重的门,迷离的灯光下,项天匀居然一个人坐着喝闷酒。 “娇娇,过来。”他显然已经喝得不少了,站起来时,脚步显得轻浮。 我赶紧迎上去将他扶住,“项总,怎么一个人喝那么多闷酒,你应该让娇娇陪着你喝嘛。” 他搂住我的肩将我推到在沙发里,然后一杯就杵到了我面前,“喝。”他红着眼睛喊。 我不敢废话,接过酒杯一仰头喝完。 “好,好样的。”他坐到我身边,搂住我的肩,在我脸上胡乱亲了一阵。 “项总,我帮您倒酒。”我媚笑着,恨不得使出浑身的劲将他扔出去,但仅限于想想。项天匀有钱,罩得住,正因为他,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才不至于被人欺凌。最重要的是,他大方,从不吝啬小费。 “倒满。”他解开领带,盯着我倒酒的手看。 “项总,要不要叫几个小妹进来陪你唱歌?”我试探着问。 “唱个屁,今天老子就只想和你喝个酒。”他一伸手,一杯酒沷了我一脸。 我闭着眼睛,好一会才睁眼,甩了甩头。草,变态佬,今天真是倒血霉了。我忍不住在内心破口大骂,但脸上还是堆起了笑容。 “看你还敢不敢说错话。”项天匀冷哼了一声。 “娇娇不敢了。”我低声下气。 “这才对嘛,喝,今儿一定要一醉方休。”他又伸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喝到凌晨四点,我吐得人事不省。 醒来时,天蒙蒙亮,我晃着要爆裂的头挣扎着坐起来。这才发现,我还在ktv包厢里,项天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胸口一阵异样的感觉传来,我低头,一大把百元大钞卷成筒状塞在胸罩里。 不就是为了这点钱么?我抽出,数了数,足足2000元,确实大方。 扶着沙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试图向前走。一个踉跄,差点直接跌出去。 好不容易挪到门口,用力了拉了一下门,拉了个半开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娇娇姐。”阿斌担忧的看着我,他负责这间包厢的卫生,“我送你回去吧。” “滚!”我抓着钱,推开他伸过来的手。 回到家时,赵小龙瘫在床上跟一具千年僵尸一样。我进了厕所,洗了个热水澡。回到房间时,刚要穿睡衣,千年僵尸跳起来捉住我。 “老婆。”他在我脖上啃。 我厌烦透了,忍不住大吼:“妈的,你能不能消停会,我头痛得快死了。” “你是不是去出台了?”他阴郁着盯着我。 “你有毛病吧,有种你赚大钱啊,养着你老婆,别让我那么辛苦的赚那点小费,还要被客人沷酒。”我指着他的鼻梁破口大骂,“草,把我钱输光了,你还有理了。滚出去,老娘要睡觉。” 他沉默的看着我,半晌默默的抱着被子去了客厅。 5。 我勾起脚将房门用力甩上,闷了一肚子的气,睡衣也懒得去穿,裸身裹上薄被,我直挺挺的躺到床上。头一直“嗡嗡”的响着,我试图将头埋到枕头里。可是,痛却依旧持续。 折腾了好一会,我实在没招了,拉开床头柜扯出一双黑丝袜。在头上缠了几圈,然后用力扎紧,这才稍稍感觉好受了一点。 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20来岁时,宿醉一宿第二天依然跟打了鸡血似的,还能花枝招展到处招蜂引蝶。 现在如果连熬几个晚上,总觉得自己要马上倒下。 尤其生下女儿赵洁后,坐月子时,忙着和赵小龙吵架打架,到了今天才终于感觉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翻滚了几圈,最终还是没扛住疲倦。我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那个掩在高高的石门之内我儿时的家。自我14岁离开老家后,这还是我次在梦中梦见我的家。 梦中,我大约九十岁光景,束着马尾,穿着的确良的白衬衫,下身是一条土黄色的裤子,脚上一双黑色的凉鞋,漆面早已斑驳不堪。 晌午时分,我蹑手蹑脚的沿着院子后的土墙往最里面一间屋子爬去,那里是父母的卧室。我观察了好长一段时间,发现我爸爸习惯把钱放在衣柜最下面那个抽屉的一本破书里。在镇上的百货商店,我看中一对发卡很久了。但我也明白,爸妈不可能给我钱去买那种吃不得穿不得的破玩意。架不住我实在喜欢,所以我决定偷钱。 我爸和我小叔一早就去县城了,说去买鱼苗。我妈去地里还没回家。我姐和我弟被我奶奶抓去手工捡烟叶,所幸我逃得快,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我双手扒住了窗檐,只要我稍稍再一用力,那扇历经风吹雨打的窗户就能被我拉开。而我,只需要一猫腰灵活一跃就能进去。 我只爬到一半就停下来了,逆着光看见了我妈妈骑在一个男人的身上。那个人不是我爸爸,我之所以我一眼认出来,是因为我爸爸早就秃了半个头,我妈妈身下那颗脑袋却有着茂密的头发。 那一刹那,我的脑海中只剩了一个问题:那个男人是谁? 自小我就是一个好奇心无比强烈的孩子,因此,在那一刹那我觉得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比追究竟我妈是不是背叛了我爸更重要。 无奈,我妈背对着我挡住了那个男人,只能看见他们身体不断的合了又分,分了又合。 看不清那个男人是谁,让我非常着急。 扭了好几分钟,我感觉我脖子都要扭断了,急得汗如雨下的我开始变得暴躁。 恼怒之下,我一使劲翻身从窗户口跳进房间。翻云覆雨极尽快乐之事的两个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从窗户外跳进去。 我站在他们面前,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突然一阵急剧的痉挛,那痉挛象及了村口的老郑有一年被雷劈了那般。我想,是不是我妈被雷劈了?但我不笨,这个假设完全不能成立。 我终于看清了她身下的那个男人是谁,是我二伯。 “小,小慧。”我妈从我二伯身上滚下去,慌忙去抓旁边的衣服遮私处,但我已经看见了她两只耷拉到肚脐眼的奶子,那两只一直被她藏在衣服里的奶子居然和她的脸一样黑,真奇怪。 二伯显然懵了,他连私处都忘了遮,我盯着他的下身,一丛稀拉的毛下边是一条褐黑的大约十来厘米左右的象蛇一样的东西,下面还有一坨软塌塌的东西,整个东西丑不拉几的。 “小慧,我,我们在谈点事情。”二伯终于颤抖着手拉过了旁边的被子遮下身,然后把我当三岁孩子哄。 “给我两块钱。”我看着床上的两个人,没有一丝笑容。其实我心里比他们还紧张,那对发卡只要8毛钱。两块钱几乎是我半年的零用钱了。 二伯赶紧哆嗦着手去够床头那条沾满了泥巴裤腿卷得老高的裤子,他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零钱,数也没数,直接递给我,“小慧,这事不能告诉别人,你不能害了你妈,知道吗?” 我抿着嘴接过钱,又看了看我妈,她一直缩在床边发抖。我觉得我要是再不走,他们可能连衣服都不敢穿。 我抓着钱又从窗台翻了出去,坐在院子后的墙根下,我认真的数了我手里那把零钱,足足有七块八毛。 太阳晒得我头发昏,我眯着眼一直笑。有了这笔钱,我可以买许多我一直想着却只能想着的玩意了。 梦境在我傻笑时戛然而止,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房间里早已黑透了。 夜,又来了。 第4节 6。 我靠着床头坐了一会,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我摸过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放在枕头旁的手机绿色信号灯一直在闪烁,我把烟灰弹到垃圾篓后才拿起手机。 三个未接电话,两条未读短信。 电话分别叶添,李艳和阿婵打的,李艳今儿是神经病了么,总找我做什么?我寻思了一会,无果,便翻开短信。 赵小龙说:“老婆,起床记得吃饭,我去场子里。” 阿婵说:“慧,你上班吗?休息的话,过来吧。” 赵小龙的关心让我忍不住的冷笑,所谓无事献殷勤,必有其目的。 我给李艳回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五声她才接起,那头夹杂着劲爆的背景音乐,估计在哪个包厢陪客。 “娇娇,你过来上班吧。” “我今天休息。”我冷冷的说,当初去上班时就说好了,上一天可以休一天。 “项总又来了,点名要你。”李艳给我赔笑。 “草!”我忍不住咒骂,这些个臭男人,就不能让我安生会。 “帮帮你艳姐,好不好嘛?娇娇,以后有好客源,我个想着你。”李艳这个妈妈桑一向不将dj公主作人看,现在却求我,显然她没招了。 我默了五秒钟,最后还是违心答应了。 起床,换衣服,洗洗刷刷,化妆。还用耳机和阿婵讲电话。 “怎么,你那个死鬼去外地了?”我淡淡的问。 “可不是,去英国了,带着他老婆女儿去扫货了。”阿婵的声音非常清脆,不见其人时会以为和一个十来岁的少女讲话。 “恭喜你可以偷闲一段时间,我命苦,赶着上班。看明天能不能过去。行了,先这样。”我掐了电话,拢了拢有些杂乱的长发,然后起身退了几步。 镜子中的我,嫩黄色的雪纺衫,黑色包臀裙,黑色的大波浪长发随意散在肩上,淡妆。活脱脱某写字楼白领的样子,可惜,清妆的装扮下是一具被俗世标准定义为肮脏的躯体。 出门后,打车直奔ktv。我似乎一直没有乘公交车的习惯,倒也不认为那是穷酸的行为,我只是不喜欢和一大堆陌生人挤在一起,闻着彼此的体味。或者,我也可以说,都已经出卖色相却还要那么费劲去挤公交车,这色相出卖得也就没意义了。 钱,当然重要。懂得对自己好,更重要。 我赶到ktv时,李艳打结的眉心才舒展开来。 “娇娇,你可算来了,项总一直在发脾气。”她迎上来,亲热的挽着我的手臂。 化妆间,花枝招展的dj公主们没有一个人吭气。我当然知道她们都厌恶我,她们算是老人了,可是没争过我这个新人。 这里就象古时皇帝的后宫,我这个后浪把前浪们拍死在了沙滩上。 可是架不住项天匀喜欢,她们即使是嫉妒,憎恨,也只能暗自里咬碎牙。 瞧,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你不服啊?不服你就抓住一条更大的鱼,然后再来拍死我。 我当着从dj的面把胸罩脱了,刚要伸手拿制服,李艳就按住了我的手。 “穿你自己的衣服吧。”她的声音有些意味深长。 我隐隐有不好的感觉,滞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 待我重新穿好衣服后李艳拖着我手,匆匆往包厢赶去。 包厢里,项天匀和一个大约40来岁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坐着喝酒。中年男人见了我,眼前一亮的表情。 “娇娇,这是李总。”项天匀淡淡的说,余光还扫了扫李艳。但这回李艳表现得很不识相,定定的站着不走。 “李总好。”我微笑着与他的视线碰撞,这李总保养得当,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可以猜测到他目前的人生正处于得意时期。 项天匀起身走到李艳面前,只见他搂住李艳的肩膀,在她耳边讲着什么,走到门边时,他们背对着我停下。很快,李艳回头,一张脸笑得艳若桃花,她娇声说:“娇娇,我不打扰你们了哈。” 我忍不住心惊跳,瞧这架式,李艳是把我卖了? “那就走吧。”项天匀折身走到我和李总身边。 我心凉了半截,果然,这个李艳把我卖了。跟着他们出了这ktv的门,我就算接受出台这一事实了。 我不想出台,并不是因为我装纯,而是我痛恨做爱,痛恨被男人翻来覆去的折磨。 我不愿意! “走!”项天匀拉过我的手,脸上带笑,眼中却全是寒意。 我太明白拒绝的后果是什么,我会被他弄死。 能怎么办? 那就去吧,被他们折磨总好过被他们折磨死。 我强自镇定跟在他们身后,出了ktv,走了大约一百米,项天匀停下来。 “李总,你稍等,我去取车。”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夜色里的街道,车水马龙,几个民工扛着铁锹高唱着爱情买卖从我身边走过,一阵刺鼻的体臭味,我忍不住掩鼻。 即使到了这地步,我骨子里的贱性还是那么诚实。虽然,他们的灵魂确实比我高贵一万倍。 “叫什么名字?”李总问我。 “娇娇。”我望着他媚笑。 “真名。”他语气淡淡。 “林书慧。”我没再废话。 他好象微微点了头了,夜色里,看不太真确。 说话间,一车黑色广本停在了我们面前,项云匀示意我们上车。我心中警铃大作,项匀天亲自开车,这就很匪夷所思了,而且还开着一辆广本,这……。如果我还年轻,也许不会想那么多,但不再年轻的我对这个圈子里的一些规则深有了解。 从事我们这一行,不打听客人来头是铁打的行规,你管人哪来的,人有钱就行。但浸泡的时间长了,我多少也能摸出一些门道出来。 越是低调的人,越不要去招惹。 越是表现得没脾气的人,飙起来越可怕。 我不知道项天匀是做什么的,但从他一直以来表现,我只能感觉到他是个有钱的商人。至于多有钱,那却不关我的事。 但现在他不用司机,还开不起眼的广本,这说明他并不一定是商人,商人不需要这样低调。除去商人这个选项,能够挥金如土,那就只能是有权的人。 李总给我开了后座的车门,我挪着几乎要发抖的腿坐上去。 现在,我只能祈求他们只是想玩玩我这样简单。 第5节 7。 距离我上一次吓到腿软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另一家更有名气的ktv上班。 那会更年轻些,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见过一些所谓的大场面,对于各路男人的心思都拿捏得比较准确。再加上我行事还比较低调,脾气也算温和。上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我在ktv就小有了名气。 妈咪和一些势利的公主们都前前后后的捧着我,人便有飘飘然。 ktv公主,从理论上来说是不出台的。但凡事没有绝对,遇上不可抗力的时候,你所谓的原则,坚持就屁也不是。 这个不可抗力指的就是上头也摆不平的人,遇到这种大佬,那就咬碎牙槽和血吞,忍忍就算过了。 我运气很好,遇到了。 有一天晚上,妈咪带着我和另几个公主去贵宾包厢,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还在盘算着今天晚上那些个傻逼男人能给我多少小费。 进门时,妈咪淡淡的说了句:这些都是有点身份的人,你们自己识相点。 大包厢里坐了七个男人,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不知道为什么,一眼晃去,这一众男人只给我四个字的感受:养尊处优。 我坐在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青年男人身边,和其他公主一样,我说着好听的话,带着灿烂得象真的那么开心的笑容取悦身边的男人。 一如都如常,喝酒,调情,唱歌,酒到high处也有色鬼急吼吼的直接摸到了公主的私处去了。因为妈咪提前就打过预防针了,被摸的公主也就只能忍着。 我只是冷眼旁观着,对我们这些靠着皮相吃饭的女人们来说,在不出台的情况被男人占占便宜实在是太过家常便饭。 “被多少个男人干过?”我身边那个男人突然问我。 我侧头看他,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情绪,他就象在问现在几点了那样波澜不惊。 当时,我哪怕是说被十个,三十个男人上过,他估计也就是无谓耸耸肩的事。 可是,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我哪根筋不对了,我说:“我不出台的。” 然后,他就笑了,笑容还没收起他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你还是处女对吧?”他的声音很大,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我们。 我感觉下巴马上就要脱臼了。 他又问,“是处女吗?” 我吃痛的摇头。 他狠狠的扇了我一个耳光,“那你说不出台,你装纯给谁看呢?” 包厢内突然就变得无比安静,没人说话,甚至没人再有任何动作。他依旧捏着我的下巴,只是力度又加大了。我求救的想看向旁边的公主,想让她们去找妈咪来救我。 “良子,小加。你们不是一直想看女人自high吗?现在你们,还有你们,全给我滚出去。”他甩开我,伸手指着其他公主和另几个男人。 没人敢说话,只是片刻,包厢里就只剩了四人。现在,我终于知道他是群龙之首,但为时已晚。 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是试图补救。 “大哥,是我不懂事,你怎么罚我都行,我给您赔不是,好不好?”我硬撑起笑容,想去端酒杯。 “晚了,爷今天心情不好。”他又甩了我一个耳光,我只觉整间包厢都在旋转。 我被他们强行喂了药,恶心和恐惧让我忍不住嚎啕大哭。到了这个时候妈咪都没有出现,这就充分说明,这群人上面的人得罪不起。 衣服一件一件被他们撕掉,刚开始我还能感觉他们轮流插入。后来,我就被蒙上了眼睛,下体传来钻心的疼痛。 那个晚上,我不知道是怎么挺过去。在那群禽兽的折磨下,我次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禽兽们兴奋的吼叫着,我努力的想睁开眼睛,隔着厚厚的布条,眼前一片黑暗。泪,已经流不出来。 上刀山,下火海,不过如此。 我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医院,妈咪叼着根烟坐在我床头。见我醒了,她掐了烟,冲我笑了笑,说:“醒啦,醒了就好,我以为你要死掉了。” “他们是谁?”我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妈咪愣了一下,拢了拢额头的头发,她嘲弄的看我,“怎么?你还想讨回公道啊?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明着告诉你,这些人,连老大都不敢得罪。你以为你是谁?” 随后她扯过旁边的包包,从包里掏出两叠钱扔给我。 “好自为之,我先走了。”走到门口时她回头,“你还是换个地方吧。” 两万块,我住了一星期的院,从此,做爱再也没有快感。 阿婵说:“小慧,你手里还有些钱,做个小本生意什么的吧,别再这里混了,不是人过的日子。” 我也知道,可是,我能做什么?十四岁就开始闯社会,没学历,没技术,这么多年,除了取悦男人,我几乎一无是无。 也许这里不是人过的日子,但撞见鬼的日子还是少数,于是我抱着侥幸心理一直混在这里。 自那件事后,我就学会了彻底顺从,凡事都顺从。男人都有贱性,你越顺着他,他便越没兴趣。反之,越能挑起对方的脾气。 车子已经驶离了国道,进入了乡村小道。我微微挪了挪了发麻的双腿,心里明白,他们真要弄死我或者凌辱我现在害怕也没有用了。 第6节 8。 这几天在外地,所以更新有些慢,见谅! 车又开了将近半个小时,速度终于慢下来。透过挡风玻璃,一幢别墅在车灯的照射下隐约呈现出来,夜色中,看不清整体地形。 再一个拐弯时,车子就停下来了。立刻有人前来开车门,等他们下车后我才猫着腰踏上水泥地,抬头,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男人垂手退到了一旁。 项天匀和李总已经并着肩往别墅里面走去,我略迟疑,也迈着脚步跟上。 进了大客厅后,我被一个中年着白大褂的女人拦住去路。 “请跟我来。”她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身。 从她的衣着上来判断,她应该是一个医生。其实,象我所在的ktv,都会定期给小姐和公主们做体检,主要就是为了让客人玩得放心。 显然,项天匀和李总对ktv的体检并不放心。 我没什么好废话的,顺从是目前我所能想到最有效且唯一的自我保护方法。 我果然被带到了一间放置了许多仪器的房间。 “把衣服脱光。”那中年女人命令我。 我愣了一下才伸手,有些颤抖的开始解扣子。 赤条条站在她面前后,她仔细观察了一下我的胯部,然后皱了一下眉头,“你生过孩子。”她说的是肯定句,我完全不需要争辩,帮项天匀这样身份神秘的人工作,没两把刷子哪混得下去。 “躺到那上面去。”中年女人指着靠墙的一张床,床边摆着一台仪器,看起来象b超的显示屏,我不好多嘴去问。 整个体检的过程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体检,细致到连指甲都剪了样本放进了小玻璃瓶。 随着体检时间的拉长,我的心就揪得越厉害。 这么些年来,在我为数并不多的出台记录中,还没遇到哪个男人是按照常规流程去做爱的。前戏,抽插,冲刺,高潮,结束。那是我前夫叶添和现在的老公赵小龙的节奏。 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奇怪。 我遇到过最奇怪的一个男人,他让我弄他老婆,然后他站在旁边看着打飞机。 办事前做这样细致的体检,这是次。 “可以了。”中年女人打断我的遐思。 我拿过放在架子上的衣服,重新穿好。心想,接下来便是要面对一场奇怪的性爱了吧。 跟着中年女人回到客厅,这回换了一个略年轻佣人打扮的女人走到我面前。 “请跟我来。”她开口说话时,我有一种感觉,这幢别墅所有人声音大约是经过了统一培训,连声调起伏都是一样的。 我乖乖的跟在她身后,上了二楼,沿着走廊穿行,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间她才停下来。 “你先休息,有事我叫你。” 我踏进房间后,房门随即被关上,我惊恐的转身,整个房间安静得令人感到可怕。站了好一会,并没有感觉到有人的气息,我试探着往里走。 房间里并没有人。 真的让我休息? 让一个风尘女人来别墅只是睡一觉,这不是天方夜谭里才会发生的吗?这是要演哪一出? 房间里的床铺超大,看起来至少是两米的。我顺着床沿慢慢坐下,坐了一会,我仰面躺下。毫不夸张的说,这是这辈子我躺过最舒服的床。 我一向有认床的习惯,没住个三五天很难适应过来。所以,一般情况下我是不在外面过夜的,当然也没有哪个男人脑袋进水留一个风尘女子过夜。 现在,我躺在这张床上,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我们大多数人总是唾弃贪官污吏,富豪巨贾,人吃一碗饭,占据一席地,只睡一张床,何苦为了所谓的名利不折手段,甚至出卖灵魂。终其一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今天,我终于明白,唾弃是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真正过过那种生活。 9。 很快睡着,一夜无梦。 醒过来是因为有人摇我,我猛的睁眼,明亮的日光灯下,床头前站着的依然是昨晚带我到房间的那个女人。 “起床。”她简洁的说。 我迅速的翻身下床,摸过衣服套上。那女人已经施施然往外房间外走去,我赶紧跟上。 出了房间,才发现,天才蒙蒙亮。 喜欢早晨做运动? 这回,我被带到了楼下的另一个房间。两个穿一样白t恤的年轻男孩子站在房间中央,看了我一眼,其中一个指着房间中央的椅子对我说:“衣服都脱了,然后坐那。” 我拼命忍着恐惧,从踏入这幢别墅到现在,天知道我多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出来时,我以为当夜便回去,也没给赵小龙打过电话发过短信。进体检室再出来,手机放哪了我都忘了。现在终于想起来,赵小龙估计都急疯了。 我觉得我的肌肉肯定在痉挛,因为我听到另一个声音粗点的男孩子说:“放松点。” 一股冰凉的液体倒在了我的私处,然后他们开始仔细擦洗,洗了好一会,就开始拿着剪刀帮我修剪那丛茂密的毛。 有冷汗顺着我脖子往下淌,我咬着牙,很怕自己失控尖叫出声。赵小龙爱梳毛已经很变态了,总算有人更变态了。 “头后仰。”有一个男孩子起了身,他脸上没有一丝关于情欲的表情。 我头靠到了椅子上,仰看着天花板,很快感觉到那冰凉的液体开始擦洗我的乳房,然后是肚脐眼。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然后有一个人说了一声:“可以了。”我低头看自己的身体,私处的毛已经被修成了倒三角状,那些毛整齐得像街边的绿化树。乳头和乳晕奇迹般的变成了粉红色,肚脐眼上是一颗闪亮的不知道是不是钻类的饰品。 草,真变态。做个爱,还要把人人工美图秀秀一番。 一条鹅黄色的纱巾搭到我肩上,“请跟我来。”又是这句话,妈的,到底搞什么飞机?老娘快被你们搞崩溃了,要上就上,整这么复杂是毛意思? 我没敢骂出声,虽然话都冲到嘴边了。谈不上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我懂好汉不能吃眼前亏。 这回我终于被带出了室外。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我寸缕未着,虽是九月天,我还是忍不住哆嗦。 别墅依山傍水,侧面是一个花园,这个月份居然花开满园。左边是一个人工湖,一条长长的木栈道直接到了湖中心,还造了一座木头的湖中亭,远远望去,亭子的栏杆上爬满了藤类植物。 真是有钱人啊,家门口就是度假村。 我被带到了花园中,伞状的稻草凉亭下,一个黑衣男人背对我而坐。 晨色中,那男人回头看我,大约二十五六的样子。 并不是项天匀,也不是李总。这又是一个陌生男人,他的面前支着一个画架。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他微笑了一下。 这幢别墅,他是个表情。 “把纱巾披肩上,然后半跪在那里,低头看花,保持身体不动,我没喊你之前你都不能动。” 他的声音很浑厚,普通话也很标准。 我觉得有血液从脚底往上窜,麻木的移到花丛中,我依言半跪着。我草,让我这个ktv公主来给你做裸模画画,真亏你们想得出来。 “你脸上全是愤怒,你让我画什么?”黑衣男人掷了画笔,两步跨到我面前,“我需要一个有故事内容的模特,我叔叔说你行。你就这样敷衍我么?能不能敬业一点?” 我抬头看他,敬业?敬业的话这会我应该是在床上无所不用其及的弄爽你才叫敬业吧? “说话。”他命令我。 “对不起!”我终于说话了,但是违心道歉。 “重来,再不行你一分钱酬劳都别想领。”他撂了狠话。 这才掐中了我的七寸。 我摆着他指定的姿势,一动不敢动,时间久了,浑身僵硬,比在床上被男人折磨还难受。主要是被折磨有个头,这姿势摆下去,连个头都没有。 “你可以想你痛苦的经历。”那男人又轻飘飘的扔了一句话过来。 痛苦的经历?老娘我这半生经历的痛苦的事情太多了,你让我想哪件? 第7节 10。 缕朝阳打到我脸上时,黑衣男人再次掷了画笔,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我仍旧半跪着,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让我感觉每一寸骨头都僵硬了,风一吹就能一节一节断开。 黑衣男人扬长而去,我实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起身呢还是该滚出这别墅。我现在觉得,老娘我一毛不要,让我走就成了。我本是尘埃里的花,做不来这样高雅的事。 “起来呀。”我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项天匀正俯头看我。 我努力的撑着地面爬起来,一个趔趄,坐倒在花丛里,杂乱的枝条刺得我再次弹跳起来。这回项天匀伸手拽了我一把,是真的拽,感觉他就像拎住了一个破布娃娃。 他直接把我拽到了那稻草伞下,然后往长椅上一扔。 项天匀坐到我旁边,伸手在我胳膊上捏了一下。 “结过婚?”他侧头看我。 我默默的点头,被人揭底的滋味并不好受。 “将来你孩子知道你出来卖,你怎么办?”他直接戳我心底最柔软处,这真是一个懂得杀人不见血的魔鬼。 我死死的抓着那纱巾,这一刻我感觉自己还真不如那条纱巾。 虽然我知道我没资格谈尊严,但我好歹是个人,即使是畜生,面对自己下的崽总是有感情,总是期望自己在崽的眼中是无可替代的妈妈。 “坐上来。”他伸手拉开了裤裆的拉链,露出他挺立的老二。 我错愕的看着他,前一秒钟他还是伟大的哲学家,下一秒钟他就变身流氓。尼玛,你要不要这样跳跃性思维。 “项总。”我嗫嗫的喊了一声,“我……” “自己弄湿坐上来。”他重复,眼神中一丝丝温情都没有。 我越来越捉摸不透他到底什么背景,但从昨天接触到的一系列人和事,我隐约感觉到这个人的来头很大。 抖着手伸向下身,我强迫自己表现出兴奋的样子。摸了好一会,才感觉到有私意,然后伸手我抬腿跨坐到他身上。 细细碎碎的呻吟响起,有阳光从稀薄的树间洒下,我象一条母狗一般,没有廉耻的取悦服侍身下的男人。 他没有吩咐我换姿势,我便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期待他能早一点射出来。 让我感到崩溃的是,他就像个老僧入定一般,微闭着眼,靠在长椅上。甚至在这样的情欲时刻,他都没有什么情绪,还不如在ktv包厢里放得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阳光渐渐的有了热度,我早已汗如雨下。 身下的男人终于微微皱眉,我敏感的意识到他的高潮要到了,提着早已酸软不堪的双腿,我加快了速度。 终于感觉到了一阵战栗,他睁开眼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我一抖赶紧从他身上翻下去,几滴白色的液体掉落在他裤子上,紧接着一大滩浊白的液体淌到了长椅上。 他扬声喊:“老夏。” 一个穿佣人服的中年男人小步跑来。 “收拾一下,带她去洗澡。”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也扬长而去。然后,又看着老夏把长椅洗干净,最后抬头对一丝不挂的我说:“请跟我来。” 踏入这个行业后,尊严,难堪,不好意思,羞涩,这些东西就统统被放在脚底践踏,我一度觉得我天生就是那么的不要脸,没有羞耻之心。 然而,在这里,我那一丝仍未死透灭绝的差耻心竟然再次萌芽。 是的,我感觉自己脏透了。 11。 我跟在老夏身后,挪着麻木且酸涩的双腿往前迈步,沿途不时会看到穿制服的人在各自忙着手里的活计。她们投到我身上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吃惊,显然是见怪不怪。 浴室非常大,老夏调好水温后就转身要退出去。 “麻烦你把我的衣服拿来好吗?”我轻声说。 他没有说话,甚至连脚步都没有迟疑就退出了浴室。我感觉自己象空气,在这里我就象不存在一样。 洗完澡,包着浴巾,我暗自猜测接下来项天匀又要搞什么飞机?拉开浴室门,才发现我的衣服这会正安静的躺在置衣架上。 我赶紧换上衣服,赤着脚走到门口,老夏候在那里。 “请跟我来。”他的声音略粗哑。 我扯起一丝笑,这几个字,估计是这里的佣人说得最多的几个字了吧。也难为他们,成天的替主子收拾这些烂摊子。 老夏把我带到了大门口,一辆跑车静静的停着,那是一辆兰博基尼。 副驾位车门开启,我弯腰坐进去,驾驶位上坐着的正是早上画画的那个黑衣男人。 我低头又发现,我来时背的包和我的鞋这会正在我脚边。 一路无言,中午时分,车子在东莞某商场门口停下,他看了一眼,我明白我该下车了。 车子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怔了怔神,赶紧拉开包包的拉链,全是我自己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趟出台,一毛钱没拿到。 我狠狠的踩了一下高跟鞋,妈的,真是撞着鬼了。 掏出手机,不出我所料,赵小龙打了几十个电话,我懒得回,看看自己所在的位置离家还有点远,只能招了一辆出租车。 门锁只转了一下,房门就被人从里面强力拉开。 “你死哪里去了?”赵小龙怒吼。 “你管我。”我不耐烦的想从他身边擦过去。 “林书慧,别以为我是吃软饭的。”他扬起巴掌,我定定的站住,冷冷的看着他,他的巴掌停在半空中,好半天才慢慢的垂了下来。 “我从来没说过你吃软饭,你干嘛要这样急吼吼的自己承认呢?”我将包扔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整个人也趴到沙发上。果真是金屋银屋不如自己的狗? 第 1 部分阅读 第 2 部分阅读 天堂太远,人间太险 作者:未知 第 2 部分阅读 肺眩庋勺哦嘧栽凇? “你到底去哪里了?”赵小龙坐到沙梗上了,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哀求。 “我也不知道!”我喃喃的说,那地方,即使我想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什么意思?”他又暴跳,“去出台了,跟几个男人鬼混也记不清了?” 我没有象以往一样跳起来和他对着干,只是趴在沙发里看着地板发呆。昨夜的出台经历,确实有点太过离奇。 “我想睡会。”说完我就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 我听见赵小龙拳头的关节一直在响,然后墙壁上传来闷闷的一声,他又赤拳砸墙了。 “你还爱我吗?”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 “爱。”我翻了个身,回答得自然。我和他之间将近二十年的的纠葛,这其实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爱字可以概括。不论他变成什么样,我变成什么样。那些最初的美好,是上帝都没有办法抹杀的。 第8节 12。 赵小龙沉默了一会,然后他冷笑,“爱个屁,别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憎恨我赌,但你别忘了,是你一开始看我赢了点小钱就怂恿我赌大,现在好了,我收不了手了,你又厌恶我。林书慧,你肠子都悔青了吧?不过,你最好摸着你的良心想想,我有没有逼你和叶添离婚?有没有逼你去ktv上班?有没有逼你出台?你还有脸说爱我?怎么个爱法,和别的男人上床然后拿钱回来养我?操你妈的,老子早就忍够了。” 我麻木的听着他质问,伸手抓过旁边的抱枕盖到头上。他突然象疯了一样扑上来,随之拳点就象雨点般落到了我的头上身上。我被他打懵了,今天他是得了失心疯了? 肩胛上被他捶了一拳传来一阵剧痛,我的怒火被他彻底点燃。草,老娘不发飙,你真当我是吃青菜的小白兔? 盛怒之下,我抓住了他一只手臂,张嘴便狠狠的咬下去。他惨叫起来,我丝毫不松口。他开始揪我的头发,我加重咬合力,直到嘴里传来一阵腥甜味。我猛的将他推开,长期熬夜再加上缺乏锻炼,体力不支的他倒退了一大步。 我抓过茶几上的杯上,茶盘,没头没脑的朝他砸了过去,边砸边骂:“赵小龙,你这个杀千刀,死没良心的。老娘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了你。对,你没说错,我肠子都悔青了。你是没逼我离婚,但你天天徘徊在我家楼下是什么意思?隔三差五来找我开房又是什么意思?别把自己撇得那么清楚,你是觉得你这个五十步很高尚吗?……” 赵小龙狼狈的打开房门口窜了出去,我后面的话也就及时收住了,不要浪费一丝多余的力气,是我对我和他之间长期以来不间断战争的总结。 地上一片狼藉,我赤着脚跑到门口,将大门反锁。 头懵懵的,背抵着门站了一会,努力的顺平气息。感觉好了一些,我才蹒跚着往客厅里走,玻璃杯和茶杯的碎片散了一地。我看了一会,觉得实没力气去收拾这残局,便转身往房间走去。 我直接爬到床上去睡觉了。 躺到床上后,翻了半个多小时,又觉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从客厅的包里找到手机,刚要给阿婵打电话,我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我瞪着那个号码好半天才滑下接听键。 “妈,什么事?”我淡淡的喊了她一声,自我撞破她和我二伯的奸情后,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奇怪起来。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在我姐和我弟看来,我是不孝的。 我心里明白,从某一天开始,我和她,妈不再像妈,女儿不再像女儿。 “小慧啊。”她的语气里带着一贯的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说错一个字就惹怒了我,“前几天叶添打电话到家里,是我把你的号码给了他,没事吧?” “没事。”我简洁的回答,然后等着她的下文,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打电话给我肯定不是这点屁事那么简单。 “慧啊,我想和你商量个事,这不是你弟要结婚了吗?新莲想要一条金项链,你知道,我……”她赔着笑,吞吞吐吐。 “要多少钱?”我打断她。 “一,一万。”她语气提高,听得出她有点豁出去了的意思。 我冷笑,你娶儿媳妇,凭什么找我拿钱?这些年,我贴补你儿子不够多是吧?没有这两个字都冲到了嘴边,我忍了忍说:“我明天打给你。” 我妈说了很多好听的话,然后挂了电话。 我坐在沙发的边缘上,一万块我有,是我出卖灵魂和尊严赚来的钱。给赵小龙败也是败,给弟弟败也是败,但我弟好歹没有三天两头的跟我过不去,那就给他呗。 给阿婵打了电话,她很快接起了电话。 “慧,你总算来电话了,赵小龙快把我电话打爆了。你去出台了?”她语气急促,是真的担心那种。同为风尘女人,她理解我,就象我理解她一样。 “在家吗?我过去,待会再说。”我没有废话。 “我在美容院,马上回去,估计你到了我也差不多到了。想吃什么?我打包带回去。”阿婵问我。 “水煮活鱼来一条吧。”我不客气的说。 “行,那先这样。”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第9节 13。 我回房换了条牛仔裤,白色t恤衫,拎起沙上的包包,想到我妈要的那一万块。迟早是要给的,干脆今天就打给她好了。于是折身回到房间,从床头柜的假花盆里找出银行卡。 没办法,不藏点私房钱,听凭赵小龙那样的折腾,这日子要没法过。 找到邮政储蓄往我妈存折上转了一万。出来后打了一辆出租车,报了阿婵那地方的名字。那司机用鄙夷的眼神飘了我一眼,阿婵住的地方,是东莞有名的二奶聚集地。 我翻了一会手机,然后上微信刷朋友圈。几个平常私交还算过得去的公主们极尽所能的在炫耀她们的钻戒,包包,鞋子,新做的指甲。如果可以,我想她们恨不得秀她们的五脏六俯告诉别人她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所要表达无非就是我现在过得很好,比你好。 你眼红了,那她就赢了。 我付完钱刚踏下出租车,另一辆出租车就在后面停下,我回头看了看,阿婵正猫着腰从副驾位下车。 “慧,好巧啊。”她高兴的向我快步走来。 阿婵身高才162,瘦得惊人。上次我们一起称体重时,她才88斤。但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她居然瘦得有胸有屁股,据她说她的金主特别喜欢乳交。我看着她跑得两只乳房在胸口来回晃荡,忍不住感叹:老天赏饭吃啊。 “水煮活鱼呢?”我问。 “饭店给我们送过来,走吧,这太阳晒得真难受。”她掏出墨镜架到鼻梁上。 我搂住她的腰,伸手在她胸部摸了一把,笑道:“咦,是又长大了吗?” “你神经啊,快走啦。”她嗔怪的拍掉我的手。 我刚要接话,短信铃声响起,低头挡住阳光,看了好一会才看清,是李艳,她问:娇娇,啥时候请我吃大餐啊。 草,这婆娘以为我赚大发了是吧?我气不打一处来,立即拔通她的号码。 “娇娇,还劳您亲自打电话来,真是受宠若惊。”李艳阴阳怪气。 “艳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总是你罩着的,哪怕是替你作嫁衣,我也心甘情愿啊。”我皮笑肉不笑。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问。 “没什么意思?你开心了,项总开心了,那就好了。我现在在外面,今天不过去上班了。”我实在不想和她扯一些没边的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阿婵的金主给她租了套精装修的三房两厅,原本还配了小保姆,但阿婵总担心某天回家小保姆和她的金主滚床上了。于是她干脆利落的赶走了小保姆,回头跟她金主哭诉说小保姆骂她是二奶,并以此为据哭闹了小半天。 金主最后被哭烦了,买了条白金项链才让阿婵破涕为笑。 “在他还没厌烦你的时候,尽可能的要,能要的都要过来。等他下身对你的新鲜劲过去了,一切就作废了。”这是阿婵对男人的基本原则。 我一进屋就拉开冰箱,拿了瓶冰矿泉水放进水池解冻。阿婵仰躺在沙发里,懒懒的说:“慧,你猜我昨晚梦见谁了?” 我走到她侧面的沙发躺下,淡淡的问:“谁啊。” “孙运华。”她吐出三个字,叹了一口气她又说:“我梦见就在我们家东边那个房间,他穿着那件白色衬衫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眼睛却一直死死的盯着我。慧,我有点堵得慌。” 我被她的描述惊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皱了皱眉,“阿婵,你对他仁至义尽了。难不成,他做鬼了,还想着黄泉路上拉你去做伴啊。草,花点钱去念几场经,让他爱上哪投胎上哪去。” 阿婵支起头看我,“慧,当时我不答应拔管,你说他会不会有一天就醒过来了?” “放屁,当时都没有生命迹象了,医生也宣告脑死亡了。你想太多了吧?”我骂她。 她仍旧幽幽的叹气,好半天才说:“你说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你看温澜……”她顿住,马上转移了话题,“咦,这水煮活鱼怎么送得这样慢,我去打电话催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温澜两个字就变成了我们都不能触及的禁忌。 温澜是我姑姑的女儿,我亲亲的表妹,也是阿婵从初中到高中到大学近十年的老同学。然而,在人生这条道路上,我们走得就跟开玩笑似的。 她走着泥泞的羊肠小道一路向西,眼见着取得真经指日可待。 我和阿婵走着阳关道也一路向西,可是我们奔着地狱,无法逆转。 人生,有时候不在于你走什么样的路,而在于面对每个分岔口时所做的选择。 第10节 阿婵打电话时,我顺着沙发缓缓的坐起来,被赵小龙捶过的肩膀这会竟有愈来愈痛的感觉。白眼狼,我揉着肩膀心中愤愤。为了他,我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临了了胆还肥了,竟然敢下手这样重打我。 “慧,想什么呢?两眼凶光。”阿婵挂了电话,走到我身边坐下。 “你帮我看看是不是青了?”我利落的脱了上衣,背向她。 “青了好大一块,不会是你昨天出台挂的彩吧?玩s啊?”阿婵惊叫,“我去拿药,帮你擦擦。” “昨天我还真的出台了,遇着鬼了,操他大爷的。”我趴到沙发上,三言两语把昨天的事情讲了讲。 阿婵默默的帮我擦着肩膀,好半天她才说:“慧,我琢磨着这姓项的是不是别有用心啊,不会象那次一样吧?”她打了个冷颤。 我无所谓的笑笑,“也没那么可怕啦,我现在对客人都是他说向东我就绝不向西,不至于那么变态的。” “那对你有意思?”她又问。 “切,你真有意思。和我做个爱之前,做那么长时间的检查,就是怕我有病,懂吧?人家嫌我脏。” “一开始我们也是干净的,只不过形势所迫。慧,说不定,他对你真有心呢……”阿婵急急的道。 “快打住,给人听了笑话我们,这当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我嘲弄的转头看她。 她咬着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帮我擦药。我有些来火了,猛的推开她,她猝不及防跌坐到地上。然后她就那样愣愣的看着我,然后两行泪就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淌。 “阿婵,我跟你讲千万遍了,你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别后悔。你离开过的呀,为什么又要回来嘛?说白了,就是钱来得快嘛,享受惯了吗?你不是挺能的吗?口口声声把男人榨干为止。你这是说得好听啊,内心深处总不死心,还是盼着成为你口中的那什么杜十娘,苏小小,能有男人为你不计较你做过什么,能为你不顾一顾。李运华的教训还不够么?阿婵,所谓的爱情,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根本就是两个字:放屁!” 我看着她坐在地上那个委委屈屈样子,气就更不打一处来,语气也激动起来:“杨美婵,我们身上的脏是洗不白的了。你羡慕温澜吧,埋怨命运不公平吧?为什么同样念大学,她有今天,我们也有今天。阿婵,你买lv,迪奥眼睛都不眨的时候人家可是一个月拿500块的实习工资。人家自来水洗脸的时候,你可是用着兰蔻,  r ,所以,咱能不那么贪心么?你真有一颗白莲花的心,倒是可以考虑把你女儿好好培养一下,前提是你能瞒她一辈子你曾经是别人二奶这件事……” “我求求你,别说了。”阿婵抱头,带着哭腔。 “我不说,换个人,我真懒得说,爱怎么死就怎么死?关我屁事。”我起身走到厨房,拿了解冻好的水,拧开盖子,连喝了几口。几声门铃响起,阿婵已经去开门了。 送水煮鱼的小弟看着我,双眼发直。阿婵捡起沙发上的衣服扔了过来,我这才想起来,刚刚忘记把衣服穿回去了。 “看什么?想上我啊?2000块一次。”我将衣服一搭伸手勾住他的肩,朝那小弟抛媚眼。 他急红了一张脸,退了几步,垂下头不敢再看我。 哼,小毛孩子。 “慧,别逗人家了。喏,钱给你,快回去吧。”阿婵打圆场。 临出门时,那小弟又回头看我,见我瞪他,他一个激灵竟然撞到门上去了,我乐得拍手大笑。果真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阿婵被我讲了一大通后,显然不痛快了,两个人默默的吃完一大盆水煮鱼。我放了筷子,从冰箱里拿出葡萄洗了洗,然后装到盘子里。 我真的有点懒得管她了,她太矛盾。很多事情,本来很简单的,最后总是能被她折腾得很复杂。 15。 阿婵坐在餐桌前,呆呆的看着桌面发愣。今儿她是中邪了?怎么这样矫情起来了。 “吃葡萄。”我一屁股坐下,斜了她一眼。 她起身将只剩残羹的不绣钢盆端厨房,回到餐桌旁坐下后,她仍旧一副呆呆的表情。 “有心事?”我递给她一颗葡萄,语气柔和了一些。 “你和赵小龙,总算是爱情吧。”她抬头,定定的看着我。 我冷笑一声,“你是想说明什么?你是想说他那样的混蛋也有心?始终对我不离不弃?我和他13岁就认识,他知道我初潮是什么时间来的,看着我的小咪咪变成大咪咪,甚至知道我下面什么时候长出根毛,我们一起逃过课,打过架,砸过邻居家的玻璃。杨美婵,即使他今天变成了一个十足的混蛋,但我们从年少无知开始生命里就有彼此。就是因为我们有那样漫长的过去,才支撑着我们走到今天,你怎会拿他和那些欢场上的男人去比?”我猛的顿住,不对,阿婵平常不是这样的。 “阿婵,你对你那老头有想法了?”我抓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 “他就象我爸一样宠着我。”她说这句话时,拼命的闪躲我的眼神。 我抓着她的手慢慢的撒开了,我太明白她的父亲对她意味着什么?心中有些无端的恐慌起来。 阿婵跟着她现在的这个老头不到一年,在此之前她跟过数个金主,个个都可以当她爹,时间跟长了的她至多就是有点依赖,从不会真的拎不清自己身份。 可是,今天,她把这个老头和她爸相提并论。 “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吧,我还是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他再宠也不过是一时一刻的事情,总是会有到头那天。”她长长的叹气,“我打算趁着他对我新鲜劲还没过去时,多弄点钱,然后就收手回老家,带着可可正经的过日子去。” 我点头,“这才对嘛,千万别犯傻。” 从阿婵家出来时,已经是黄昏了。她留我住,说房子太大一个人住着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总觉得随时会被孤独和寂寞吞噬。 可是,陪完今天,她明天又要怎么过? 索性一天也不陪,这么些年,不也过来了。 孤独,寂寞,谁都有资格说,这些字眼对我们这种周旋在不同男人身边的人来说却显得可笑。我不孤独,也不寂寞,我只恨不能财源滚滚。 从超市买了一堆生活必需品回家,开了门,客厅里亮着的灯。 “回来了。”赵小龙迎上来,态度亲切,笑容恰当。 我不理他,把东西往地上一扔。擦过他想往客厅走去,他拽住我。 “小慧,我错了。”他抱住我。 “放开我。”我用力推他。 “我错了,要不你再狠狠我咬我一口出出气。”他把手伸到我嘴边。 “滚。”我别过头。 “老婆。”他温柔的喊我,俯头在我额头上亲了又亲。 我没再言语,他渐渐的便开始得寸进尺。衣服落了一地时,我才惊觉,又一次着了他的道。他把我抱到客厅的沙发上,我们重复着最原始的动作,激情过后,他又极尽温存的亲吻我。 我伸手摸着他的眼角,那里已经有了褶子。 我们终究要慢慢的走向终老,算了,能过就过下去罢。 “老婆,我们卡上还有多少钱?”他咬着我的耳边低低的问。 “干嘛?”我懒懒的问。 “我想买份保险,今天我哥打电话来了,我听着挺好的。你说,万一我真有什么好歹,总得给你留下点什么吧。” “你是哪里又有缺口了吧?变着法子哄钱。”我瞪着他。 “你打电话去问哥。”他一本正经。 我狐疑的看他,半晌,我轻轻推他,他扯过旁边的纸巾塞到我手里。 “要多少钱?”我一边擦下体一边问他。 “5000元。”他捡起地上的衣服。 我皱眉,把手里的脏纸砸到他身上,“我上次给你那张卡上还有八千多,钱呢?又输光了?” 他低头不说话。 我从包里翻出手机,拔通了他哥哥的电话,当着他面问了起来,还真有保险这回事。话没讲几句,婆婆抢过了电话,她告诉我大儿子新近找了个平安保险的兼职。赵小龙作为亲弟,当然要无条件支持。 挂了电话,我偏头看他,“赵小龙,你妈可真搞笑,我就象颗摇钱树,被她没完没了的摇。也不知道当年谁嫌弃我配不上你来着。” “快月底了,这个月应该能收到点账。”他讨好的看着我笑。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厕所走去。 如果我一毛钱都赚不到了呢?他们赵家是不是会毫不留情的把我扫地出门,我打了个冷颤。 刚打开水龙头,手机又在客厅里“哇哇”的唱了起来。 “李艳的电话。”赵小龙打开厕所门,他一向讨厌李艳,因为只要她来电话,就意味着他的老婆多半是要去陪别的男人了。 “艳姐。”我在哗哗的水声中大声说话。 “李总来了,来接你。”她十万火急的样子。 “谁?” “就是和项总一起来的那个李总。” “你不是批准我今天的假了吗?” “我让人开车过来接你,你赶紧收拾一下,帮帮忙。” 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有些想不透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客人。 第11节 16。 眉毛描到一半时,我的手机就响起来了。看了一眼号码,我赶紧放下眉笔,接起电话,“艳姐。” “娇娇,我在你家楼下那个大药房右侧。快点。”李艳来过一次我住的地方,这么短的时间,她居然已经到了,可见事情十万火急。 我匆匆描眉画眼,换衣服鞋子,抓起手机连包也没背就往门口跑。 “小慧,我等你回来吃宵夜。”赵小龙在我身后大喊。 “等我电话。”我甩下这句话后拉开门踩着高跟鞋狂奔。 奔到大药房那,李艳那辆一直闪着后灯的红色奥迪静静的停在那。我跑到车旁,喘着气敲了敲车窗,她开锁了。 还没坐稳,李艳便踩下了油门,我差点扑倒在挡风玻璃前。 “艳姐,怎么这么急。”我稳住身体,眼见着她闯了个红灯,“悠着点开,安全啊。” “草,我想注意安全啊。”李艳朝窗外狠狠的啐口水,“限半个小时内要见到你,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我伸过头,小声问。 李艳苦笑了一笑,险险的闪过一辆广本后,她稍稍放慢了一点车速。然后侧头看我一眼,“你真想知道?” 我想了想,点头。 她说了一个名字。我瞬间有血液逆行的错觉,在我们这一行,别说有这样大的来头。哪怕是占座山有块地都牛逼哄哄得不得了,李艳都得把这些个地主们当爷一样供着。 李艳见我被惊着,又比了“咔嚓”的手势,阴阴的道:“你见到鬼啦?我刚刚说什么?” 我讪笑着摇头,“艳姐什么也没说。” 李艳是怎么知道的?实在不需要我操心,但据说她私下和大老板来往甚密。 我当然没胆说这个人是谁,但假设现实是一部西游记的话,李艳说的这个人法力可谓无边,泼皮猴子见了都得怕三分。 仔细回想电视上经常看到的那个人,项天匀并没有一处象他的地方,应该不是儿子,但那样的大树,哪怕只是条枝桠也能压死骆驼。这样的来头别说李艳,即使看上了老板娘,老板都得咬着牙把老板娘洗干净了乖乖送上。 我这样的炮灰,能取悦于他就已经走了狗屎运,还要拿腔调摆架式,那分明就是嫌命太长。 说起来,我所在的这家ktv在东莞也不算上行业中的佼佼者,但偏偏就让大神给瞅中了。瞅中了也就算了,好死不死居然让我给撞上了。 我只能在心中暗自为自己祈祷,到了这个份上,就真的是自求多福的事情了。 他们不高兴了,把我当活体菌试验者,我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赶往休息室时,我的手机再次响起。叶添的名字在屏幕上来回跳动,我没有犹豫就直接拒听了。这个节骨眼上,亲爹打来了也不接。 敲门时,短信接入提示音响起,我按下音量减键将手机调为静音模式。来不及看短信,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来了。”李总坐在沙发里淡淡的跟我打招呼,拉门的是一个蓝色衬衫的年轻小伙子。 “我来迟了,真是该罚,该罚。”我扬起嘴角,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真诚。 “那就走吧。”李总根本不接我的话茬。 我敛了笑容,低眉顺眼的跟在李总身后。 这回,他们开来的是一辆雷克萨斯。那蓝衣小伙子开车,我和李总坐在后座。 李总仍旧沉默,我在心中猜测他和项天匀谁的架式更大一点?回想之前开车的人是项天匀,从这一点来看,显然李总架式大点。 但谁知道呢?上层世界里那些大人们的思维又岂是我这样一个风尘女子可以揣度的。 我一直默默的盯着车窗外的飞逝的夜景,如果我没记错,这并不是上次那条路。这一回又要去哪里?要面对什么离奇的人和事?我觉得我还是不要费劲去想,想也是白想。 车子开了好久,我感觉两条腿都有些麻了。 “开到老七那边。”李总终于开了金口。 “是!”蓝衣小伙子中气十足。 车子驶进了一个小区,璀璨的灯光里,可以看到远处一排排的别墅隐在夜色里。很快,车子停在了其中一幢别墅前。 我不得不在内心感叹:这真是一个操蛋的社会,多少人为了多赚一个平方的钱起早摸黑,可是有人翘着二郎腿不费半点力气就坐拥豪宅无数。 怨吗?有什么可怨?投胎毕竟是个技术活。 相对之前那幢别墅,这幢别墅无疑太过冷清,没有那些统一制服的佣人。高跟鞋的声音在空寂的大厅回响,我跟在李总身后向楼上走去。 李总停在一扇门前,然后他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 那是项天匀的声音。 现在的情形看来,项天匀的架式比李总大得多。 李总转身离开了,我走进房间。 “过来。”项天匀坐在大大的办公桌后,看着我微笑。 这份笑容,让我的紧张稍稍得到了缓解。 “项总。”我一步一步走向他。 他伸手拉过我,将我拉进他怀里,我被他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这是几个意思?但他这样热情,我只好搂住他的脖子娇嗔:“项总,人家都想死你了。” 项天匀双手抓住我的肩,脸上的表情瞬间降到冰点,这真是一个捉摸不定的男人。他说:“林书慧,收起你在欢场上对付男人虚情假意的那一套,听明白了吗?” 我抖了一下,脸上的笑就那样僵住了。 第12节 17。 项天匀伸手拔开我额前的刘海,仔细的端详着我。他的眼神谈不上锐利,但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你在害怕吗?”他的声音低沉,气息呼在我额头上,然后他从我手里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直接扔到办公桌上。 这样的深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为0。 可是,我没有感受到一丝的温情。项天匀显然不是普通的嫖客,此刻他更象是一只捕获了老鼠的猫。我这只老鼠该不该死,要怎么死,完全凭他的心情。 “说话啊。”他的手指在我睫毛上来回的摩挲。 “有点。”我决定诚实点,在他面前逞能估计落不了什么好。 “怕什么呢?”他继续问。 我在内心咆哮:去你大爷的,老娘怕被你们玩得半死不活啊。虽然我活得不那么象样,但我对这个肮脏龌龊的人世还是有点留恋。 “怕你。”我的大脑没来得及管住嘴巴,话说口后我惊恐的看着他。 “哦?”他明显的怔了一下,很快他就扬起嘴角笑了,“来,坐这。”他把我推到他刚刚坐的那张大椅子里。 “林书慧,其实,你只是一个小姐。”他仍旧笑着,“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有兴趣吗?”他勾起我的下巴,欣赏着我眼中的恐慌。 “想!”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手臂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痉挛。 “你有点象另一个人。”他收了笑容,眼中神色复杂,“其实也不是那么象,就是看人的时候,眼神有一点点象。” 我想,那个人大概是他的爱人吧。心中微微有些放松,这样八点档里才会出现的狗血镜头被安在我了身上。嗯,也挺有趣的。象就象吧,说不定他会因此而对我爱屋及乌呢。 “她也是一个欢场女子,七年前,我在北京认识她的,五年前,她死了。”他用短短的一句话,把我刚刚的美好猜测干脆利落的虐死了。 “死,死了?”我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对,死了。因为我爱上了她,而我不能爱她。所以,她就只能死。”他起了身,倚到办公桌前盯着我看。 我的冷汗顺着后背不停往下淌,爱她就弄死她,这几个字象阴魂一样在我大脑中来回游荡。那现在呢?他找我来是做什么?对那个变成鬼魂的女人有了愧疚?想从我身上找到安慰?还是,他没有解恨,必须要弄死了我他才舒畅? “哈哈哈,瞧你吓得。”他突然大笑起来,“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爱上欢场上的小姐?动动你的脑子吧。”他嘲弄的看我,“工作了一个晚上,有点闷。但显然,以你的智商完全不能领略我的幽默。” 我笑不出来,只能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故事不是编的。 “走吧,陪我吃宵夜。”他一把扯起我。 我看着办公桌上倒扣着的手机,想着叶添那条短信到底说了什么?赵小龙今晚是不是又要打爆我的电话?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他回头,“脱掉。” 我赶紧弯腰脱了,赤着脚跟着他往楼下走。 穿过空旷的大厅,又穿了一条走廊,然后在走廊的尽头有一间亮着灯的屋子。 那是一间餐厅,此刻,桌上摆着两个碗,一个白色的瓷罐放在中间,餐厅里没有人。 这真他妈真象演鬼片。 18。 项天匀把我拉到红木椅子前坐下,然后打开瓷罐,看起来是一罐青菜粥。他盛了一碗放到我面前,我对他的阴晴不定已经有了初步的领教,也就安份的坐着。 “吃啊。”他坐到餐桌前。 我还是中午在阿婵那里吃了点水煮鱼,到了这个点,确实也饿了。 “这个星期你暂时不回去。”我吃第二碗粥时,他这样说。 我被呛了一下,抬头看他,“项总?” “怎么?你有难处?”他淡淡的问我。 “没有。”我低声答,赵小龙怕要疯了。可是,我能怎么办?“那我能打个电话吗?”我大着胆子问。 “不能。”他直截了当。 我垂头继续喝粥,食之无味。 夜宵后,我跟着项天匀又回了楼上那间办公室。他指着窗前的沙发说,“你坐那,我还有事。” 我看着我的手机,却不敢伸手去拿。 夜显得漫长,他一直在电脑前忙碌着。 我靠坐在沙发里,看着窗帘发呆。他没让我睡,我就只能一直睁着眼睛。 他的思维以及行为方式,完全是我不能明白的另一个次元。 “你喜欢做爱还是喜欢钱?”我困得双眼不断分合时,他冷不丁的问我。 “钱。”我没有犹豫,对一个已经失去高潮的人来说,做爱只是手段,钱才是目的。 “多少钱才能满足你?”他仍旧敲着键盘,眉宇间是与我闲话家常的松弛。 我叹了一口气,草,把我弄来这里,三更半夜不让我睡觉,问的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更让人感到崩溃的是,我还不能不答。 “不知道,我卡上钱最多时有36万,那时候觉得存到50万就很多了。”我笑笑。 他也笑了笑,没再说话。 我只好继续看着窗帘发呆。我没说我那36万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了。 次日在沙发上醒来,办公桌前早已没有了身影,项天匀把我丢在沙发上睡了一个晚上。 我撑着有些沉的头坐起来,我的手机?我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手机已经被人收走了。 “醒了?”身后传来项天匀的声音。 我猛回头,他身着运动装,额头上还有汗珠,显然刚刚运动过。 “项总,早。”我抓着桌子,干笑着。 “去洗澡。”他瞟了我一眼,往角落的屏风处走去。 我迟疑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让我一起去洗澡吗? “愣着干嘛?”他回头又看我。 我总算听明白了,是让我一起去洗澡。 屏风后面,果然是一间浴室。进门后,就见一个超大的浴缸摆在墙角,满满一缸的水,估计是早就放好的。 他站在浴缸前看我,我赶紧走到他面前,试探性的伸手帮他脱衣服,他没出声。 给他脱光后,我又犹豫着是不是自己是不是也该脱光?他没有明确指示,我扯着衣服有点为难。 “脱了。”他言简意赅。 内裤还没来得及脱掉,他站在浴缸里拽了我一把,我一头栽进去,扑腾了好一会才扶着墙站稳。 “不是很有经验吗?你的表现让我觉得你在装纯。”他把我按到浴缸边缘上坐下,用力捏着我的胸部,水珠顺着他的头发往脸上淌,他的笑容有些阴森。 装你麻痹的纯,老娘只是跟不上你的节奏,不敢无端惹怒了你而已。我伸手抹了一把脸,现在他是需要我演荡妇的节奏了么?我抬脚拔了拔他挺立的部位,他没反对,我便轻轻的用脚背来回蹭着。 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头发,把我的头使劲往水里按,我被呛得双手乱挥。他一手按我的头,一条腿将我身体死死的往缸底压。 我整个人完全被淹进了浴缸里,无边的恐惧瞬间将我漫延。 求生的本能让我不断的挣扎,越挣扎他的劲越大,偶尔挣出水面可以看到他越来越扭曲的脸。我感觉肺要炸开了,呼吸越来越困难。 第13节 19。 我想,今天我是要死在这浴缸里了,可怕的是,即使我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以项天匀的能力,我连失踪人口都算不上。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过度的呛水让我开始意识模糊。纵然我小心谨慎低眉顺眼,还是抵不住命运残酷的戏弄。 眼前开始出现一片白茫茫的东西,残留的最后意识里,我想起已经多年没见的儿子,想起年幼无知的女儿。想起叶添,想起赵小龙。想起了十四岁那年夏天,我扬着下巴对温澜说:你念个屁的书,信不信我不念书也混得比你好。 我走进了一条长长的见不到光亮的黑暗通道里。我伸着手摸索着向前走,如果这就是黄泉路,我为什么走得这样孤寂?这万丈红尘之中,只有我一人该死么? 我不甘心。 脸上传来麻痛的感觉,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要散架,我困难的睁开眼睛张望。 还是在浴缸里,我的头耷拉在浴缸边缘。项天匀正挥着手掌抽我,他抿着嘴象个畜生一样在疯狂的干我。 我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坨狗屎。 我从来没有这样去恶心一个人。 也从来没有这样去恐惧一个人。 好长时间后,项天匀一阵激烈的颤栗,水变得浑浊。他抵着我的双肩停留了片刻,然后拔出他的东西。我仰躺在水里,心中的恨意愈来愈强烈。如果可能,我想把这里炸个粉碎。 不知道躺了多久,穿载整齐的项天匀又回到了浴室。 “起来吧。”他语气很温柔。 我微微侧头看他,对他来说,这猫玩老鼠的游戏很好玩吧? “你生气了?”他捏捏我的鼻子,对我微笑。 喉咙里还是火辣辣的痛,脑袋一直嗡嗡响着,我试着开口,“项,项总。”声音哑得不像我的,“我想回去。” “不行。”他摇头。 我操他妈的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踉跄着从浴缸里爬起来,一阵反胃,我扶着浴缸干呕起来。一块浴巾丢到我身上,我回头,项天匀抱着胸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想我的脸色不会好看,因为他的脸色渐渐也阴了下来。 迟早是要被他玩死,不如死得痛快点。 我努力的顺平气息,感觉好点后我才直起身,“项总,你要么干脆点弄死我,要么就让我回去。”我这句话说得很低沉,因为提不上气。 他没说话,只是转过了身。 我抓着浴巾,感觉有眼泪马上要涌出眼眶。 他站了一会后,折身走到我面前,然后打横将我抱了起来。 他把我放到了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很难受么?”他问我,很关切的样子。 我想说你他妈也知道有难受这回事?可我没什么也没说,对这样的人,指望他真的有同情心那就太可笑了。 一个小姐,一个嫖客。 只是这样的关系。 可悲的是,我是一个运气不好的小姐,遇到了一个喜怒无常牛逼哄哄的嫖客。 我一直躺着,我想我需要恢复体力。在这期间我一直在想怎么脱身回去,回去后一定要离开ktv,然后要去哪里这些现实性的问题。 项天匀中午时回到了办公室,然后就一直坐在办公桌后面,大概在看喜剧电影,因为他不时发出笑声。 “老七,走了。”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用余光瞥了一下,是李总。 项天匀起身,走到我面前时,他手里多了个纸袋。 “穿上,要出发了。”他面无表情。 我看着他,无声的抗拒。 “一个星期后,我让你离开。”他还是面无表情。 20。 我知道再抗拒就是找死的节奏了,可是,我骨子那股子拧劲上来了。满脑子想的就是我就不去,今儿我还真想看看你怎么弄死我? “林~书~慧。”项天匀俯身,轻声的,一字一字喊我的名字,他的眼中,是慑人的寒光。 “老七。”李总拍了拍他的肩膀。 项匀天反力甩开他,李总被甩得倒退了好几步,“李新阅,别管我的事。” 他抓住我的双肩,直直的把我提起来了。我痛得倒吸了几口凉气,一个上午了,我一直裸躺着,连个衣服蔽体都没有,他抓得我的骨头几乎要裂开。 “去还是不去?”他咬牙切齿。 这样阴郁暴烈的恶棍男人。 肉体上的痛感让我的大脑有了一丝清醒,我不能死,我还不想死。 “去。”我痛得哆嗦,好汉不是那么好当。 他将我重重扔回沙发上,“穿衣服。” 我当着他的面穿上了纸袋里的那条长裙,随便拢了一下头发。 “化个淡妆。”项天匀抱着胸。 “我没带化妆包来。”我低声说。 他双手又放到我肩上,我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这样也行,走了。”他语气又变得温柔,并牵过我的手。 李总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见项天匀拖着我往外走了,他才跟了上来。 当天下午,项天匀、李总及我直飞海南三亚。 蓝天,白云,海浪,沙滩,这座海滨城市很美,但我没半点心情去欣赏。 来接机的是一个和项天匀差不多年龄的男人,他们很热情的拥抱,项天匀喊他翔哥,两个人有说有笑。翔哥和李总却是很客气的握手,寒暄。言语中,可以听得翔哥对李总的敬重。 我对项天匀和李总的身份越来越捉摸不透。 没有人介绍我,或许根本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我自嘲的想:对他们而言,我不过就是一个屁,可以不放,但不能没有。 一行人上了一辆豪车,随即驶入车流。 车子开回了一幢可以看到海景的别墅。项天匀和翔哥一回别墅就上了楼,我和李总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佣人端茶倒水后就退下了。 我浑身痛得不行,心情也很焦虑。但又没有办法,只能坐着等。 “饿吗?”李总突然开口,眉目间淡淡的。 “不,不饿。”我的声音仍旧有些沙哑,长时间的沉默让我说话都变得不顺畅。 “王嫂。”他扬声喊。 一个中年女人快步跑来,“李总。”她这样称呼的。 “备两个人的饭菜,清淡点。”李总吩咐。 这个阶层的人都有一样的毛病,霸道且独断。 “你应该吃点东西,今天晚上你的工作量不会轻。”李总起身,看了我一眼,“走吧,到花园走走。” 我被他说的这句话吓得心忍不住缩成一团,工作量?草,措辞可真文雅。 相对项天匀那颗不定时炸弹,李总显得性情温得许多,虽然他几乎也不怎么和我说话,但站在他身边,至少没有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我们走在花园的石子路上,远处是海天一线,夕阳的余晖烧红了天边的云彩。景色很美好,我憋着在心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美好的词语来形容。 倒是想到一句歌词: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 “新阅。”身后传来喊声,一个戴着墨镜穿着沙滩裤的年轻男人大步奔来。 “宗凯。”李总的眉色瞬间飞扬。 那个男人走近后脱了墨镜,用力拍了拍李总,“可把你给盼来了,翔哥说你不一定会来。” 我的脸刷一下全白了,这个男人烧成灰,我也会认得他。 都说的一些阶层就是吉祥的一家,来来去去,都离不开那个圈子、关系网,人来来去去总会碰头。但我没万万没想到,事隔一年多后,我一个风尘女子会因为一个恶棍又见到另一个恶棍。 第14节 21。 那个叫宗凯的男人视线扫过了我,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异常。我对他而言,仿佛就是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但是我不能忘,那个让我绝望恐惧的夜晚。他和几个畜生凌辱我的身体,把我的哀求当成笑话欣赏。 是他,让我在医院躺了一周,从此我再也体会不到巫山云雨的快乐。 他和李总仍旧热络的聊着天,我看着他那张肆意而张扬的笑脸,多想手中有一把利刃然后就这样挥过去,一刀一刀片了他,以泄我心头之恨。 可现实是,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站在那里。 心翻来覆去的揪着,好像一枚鸡蛋打在60度高温的柏油路上。 两个人聊了一会,他说:“新阅,我先去洗个澡,晚宴见。” 李总笑着,“快去吧。” 我看着他的身影又渐渐远去,那颗一直揪着的心才慢慢的松驰下来,手心里全是汗。 李总转身继续的朝前走着,我沉默的跟上。 好在李总并不与我说话,我仍旧想着那个叫宗凯的男人,他是真的对我没有一点记印象了吗?如果他还记得我呢?我想到那天项天匀把我淹在浴缸里,又想到他们是同一个圈子的。这两个恶棍要是狼狈为奸,那我还有活路吗? 毛骨悚然的感觉袭来,我只觉得手脚发软,被一块突起的石头一拌,我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李总扫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更没有伸手来扶我。我明白自己的身份,对他这样的高贵人士来说,扶我简直是脏手。但奇怪的是,又非要让我陪着他走一走。 走到花园尽头时,李总停下来看着远处的海面。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回头看我,笑得奇怪。 我也跟着他笑,他突然说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我也搞不清是什么意思。 “你信命还是信事在人为?”李总问我。 我愣了一下,讨好的冲他笑,“李总,象我这样的人,处在这样的环境,当然是被命运牵着鼻子走啦。事在人为这四个字,是您这样的成功人士才有资本讲的话。” 他哈哈大笑起来,我微躬着身体陪笑。在ktv上班,三教九流,什么人都遇到过。有些人专爱把内心龌龊肮脏的事情告诉我们,也有人爱问我们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归根结底,我们这群人,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是人,所以他们肆无忌惮,毫不设防。 返回别墅后,李总领着我前往餐厅。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六菜一汤,盘子是统一的青花瓷图案,肉眼看上去,非常精致,可以猜测到造价不菲。比盘子更精致的是菜,每一道菜都有造型,厨师显然煞费苦心。 喝汤时,项天匀出现在了餐厅门口。我抬头看见他,惊得汤差点喷出来。 “吃好了没?”他走到我面前,倚在我身边,满面笑容。 “好,好了。”我赶紧放下碗,生怕他又要发神经。 “新阅,你和承哲讲,大概十点左右我会回来,让他等会。”项天匀拖过我的手,丢下这句话就往外走去。 “老七……”李总在身后喊。 项天匀置之不理,拖着我扬长而去。 出了别墅才发现天已经有些暗下来了,我跟着项天匀拐上一条木栈道,栈道的尽头有一座凉亭。走了十来分钟,才算走到了那里,一艘快艇停在那里。 “项鹏,别来无恙啊。”一个半蹲在船头的大声喊,声音有些熟悉。 我想,这才是项天匀的真名吧,虽然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船头的人慢慢起了身,是那个宗凯。 我操,真是冤家多路窄,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项天匀笑得灿烂。 宗凯从船头跳上了栈道,迎着我们走来,他伸手拍了拍项天匀,“天黑,在海上注意安全。顺便提醒你一句,你身边个妞不太耐操,悠着点来。” 22。 宗凯还是正眼都没瞧我,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往回走了。 项天匀背向着他静静的站着,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敛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让我明白,这两个人肯定有什么过节?“想办法让他们相互残杀。”这个念头一出,我就觉得自己真是天真幼稚了。 别说我只是一个ktv公主,哪怕我是身世清白的良家女子,他们也不可能脑残到为了一个女人去耗费力气啊。女人算什么?只要他们想,什么样的没有?那能让他们疯狂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利益,一个是权势。 这两样,我都没有。 项天匀站了一会后,一声不吭的拽着我走到了快艇那,我还没准备好跳到快艇上,他就推了我一把。 好在不高,我弹了一下,扶着边缘站稳了。项天匀随后跳下来,然后他拖着我走到驾驶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快艇就飞驰出去了。 我一屁股坐到舱中,有海水飞溅而来。我操他大爷的,救生衣也不给我穿,这掉下去是必死无疑啊。 “自己抓紧了,掉下海我可不管。”项天匀迎着海风,大声喊。 这速度太快了,我被颠得别说抓稳,趴在舱内根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颠了好长一阵子后,我的胃就受不了,想吐得要命。 吐在这舱内,我怀疑项天匀会直接把我扔下海。急中生智,我赶紧捞起长裙,哇哇的吐了起来。 等我吐得连苦胆汁都要吐出来时,快艇终于慢了下来,渐渐的就停下来了。 “把你那恶心的衣服给我扔到海里去。”项天匀在我身后冷冷的说。 我爬到船尾,小心翼翼的脱掉长裙,扬手扔进了海里。挨着边缘趴了一阵子,那种想吐的劲头终于压住了。我这才颤颤巍巍的起身,往舱内挪步。 他按了个开关,舱内的座位就收起来了,变成了平整的一片,舱顶上亮起一盏小灯,然后他自顾自的躺下。 我抱着双臂站在那里,快艇被海浪推得一荡一荡,海风吹来,冷得要命。更要命是的,我就穿着内裤戴着胸罩,这会鸡皮疙瘩集体起立了。 “你是要站成喜马拉雅山吗?”他双手抱头,瞟了我一眼,“你身旁有个暗格,里面有水,有烟。” 我对他突然的转性简直要感激涕零。摸索了半天才打开暗格,拿出水,推了一瓶到他面前。喝了一点水后,我取出了烟盒。 “项总,你要来一根吗?”我低声问他。 他盘腿坐起,“行。” 我先给他点了烟,然后才给自己点上,狠狠了吸了几口,心才慢慢的定了下来。吸第二支烟时,项天匀从他身后的隔板内扯出一件雨衣扔给我。 我放好烟赶紧穿上,现在也根本顾不上去想他之前的种种恶行了。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重新躺回甲板上的项天匀问我,不等我回答,他又说:“我老婆的生日。” 我深吸了一口烟,又伸手往舱外弹烟灰。把我拉到这人烟灭绝的地方,不就是为了方便说话吗?我乖乖听着就是了,象他这样的人,基本上也不需要我的附和。况且他老婆的生日关我毛事? “你被宗凯上过?”他又跳了一个话题。 何止是上过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犀利了,我吐着烟圈思考该怎么回答他? 第15节 23。 这回项天匀显得很有耐心,我起码沉默了快一分钟。手中的烟快燃到手指头时,我将烟扔进海里,自嘲的笑了笑,刚要开口,他便截断了我。 “比我厉害?”他问。 我几乎要狂笑,草,这大概就是雄性动物的本能。不管处于什么阶层,不管高矮胖瘦,贫贱富贵,但凡长着jj的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都认为自己的床上功夫才是最厉害的。 这好比开着车上路,每个人都觉得除了自己其他握着方向盘的人全都是傻逼。 他盯着我看,显然希望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象他这样阴晴不定的人,我怀疑说谁更厉害都不一定能让他满意。 “项总,如果我说,您更厉害您会不会觉得我刻意恭维您?”我微微倾身,很认真的看他。大多数男人都吃这一套,但他吃不吃,我并不十分有把握。 他笑,然后朝我伸出手,我只好也伸手。他一使劲,我被他压到甲板上。 “林书慧,你还想被宗凯上吗?”他温柔的抚着我的脸颊。 “不想。”这是大实话,一次就差点送命,再来一次,我就该下地狱去报道了。 “他对你做了什么?你这样恐惧他?”他半撑起头,饶有兴趣的看我。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到了我的恐惧。 “我修过心理学,刚刚提到他的名字时,你的瞳孔不自觉的就收缩,肌肉也下意识的绷紧。一个人只有在恐惧的情况下才会有这样的生理反应。”他有些得意的样子。 草,有必要用心理学这么高端的学问去分析一个ktv公主么? “项总,您都会读心了,还问我。”我娇嗔着。 他大笑起来,然后滚到一旁,我搞不懂他怎么又这样高兴了? 他没再问我什么了,我们就这样静静的躺在甲板上。海风吹着快艇轻轻的晃着,透过开放式的船舱,可以看到遥远的天际有星星在闪烁。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这真是一个安静而又美好的夜晚。 在我的生命中,可以这样安静的躺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至少要追溯到十年前。那时,我刚嫁给叶添不久,他把我宠得无法无天,我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命运就给我上了一盘叫物是人非的菜。 这份寂静几乎要让我错觉我身边躺着的是我的爱人,而不是一个嫖客。 “唉!”项天匀突然轻轻的叹气。 我差点惊跳起来,他的叹气声适时把我从沉迷中拉了出来。 “项总,您是不是该回去了?”我轻声问他,生怕声音大了惹烦他。 他微闭着眼,不理睬我,我不敢再问。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隔了一会后问我。 我错愕的看他,这个问题,他之前不是才问过了吗? “是您夫人的生日。” “也是她的忌日。”项天匀偏过头,睁开眼看着我。他的眼中,有哀伤,浓浓的哀伤。 我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他那个故事,果然是真的。他弄死了她,然后为她哀伤,一个人得有一颗什么样的心才能做那样残忍的事? “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他低声又问我。 我摇头,肌肉又开始下意识的收缩,我在恐惧。 “她睡在这片海底下,所以,我每年这一天都会来这里。”他用手指绕着我的发丝。 “啊!!!”我没抑制住,尖叫声冲口而出。这太他妈的恐怖了,那个女人居然死在这片海底,兴许这会冤魂正飘在快艇上空看着我们呢? “闭嘴。”他用力扯断了手里的发丝,我手脚都不由自主的哆嗦着,吓得要死,却不敢再叫。看着眼前这男人分明是人,却又分明是魔鬼。 24。 “项,项,总,我们回,回去吧。”我上下牙都在打架了,恨不得一秒钟就可以离开这里。 项天匀却并不着急,他坐起来,又伸手把我拖入他的怀中。 我没办法不哆嗦,抱着我的是一个杀人犯。 “你再哆嗦,把我搞烦了,我把你也扔下去。”他说得不紧不慢。 我知道他做得出来,可是我要怎么才能不恐惧?我紧紧的贴住他,他身体上传来的热度让我稍许镇定了一点。 “项总,我没事了。”我靠着他,慢慢的说完这句话。 “林书慧,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时我和我老婆离婚,然后带着她去国外生活 第 2 部分阅读 第 3 部分阅读 天堂太远,人间太险 作者:未知 第 3 部分阅读 “项总,我没事了。”我靠着他,慢慢的说完这句话。 “林书慧,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时我和我老婆离婚,然后带着她去国外生活,是不是我的生活就是另一番模样?”他的头埋在我的颈间,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悲伤。 可是,我没有一丝感动。这个杀人犯,视小姐的生命如草芥,不但逃脱了法律的制裁,现在还跟我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对那个葬身这片海域的无辜女人我有说不出的同情,甚至我能想像到她曾经经历了一些什么。 项天匀放开我时,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他嘲弄的笑了笑,说:“林书慧,有时候,知道一些秘密对你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点头,但我连选择不听的权利都没有。 “好在,你是一个小姐,所以,你说的话不会有人信,不是么?”他又说。 我还是点头。 “回去。”说话时他就迅速的起了身。 这回我有心理准备了,也迅速的起身双手死死的抓着栏杆。 快艇在海面上飞驰,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海的上空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回到别墅时,已经快十一点了。项天匀拖着我去了一间房随便扯了件衣服给我换上,随后带着我直奔别墅的天台,远远的,我就听见持续的令人心跳加速的女人叫床声。 “本来你要上承哲那,不过这个点了,干脆明天再去,我带你去开开眼界。”他回头,一副对我慷慨大方的样子。 “谢谢项总。”我连忙道谢。 “先别忙着谢,说不定我就叫你跟着学了。”他邪恶的笑。 天台上,正在上演活色生香的春宫派对。 一个小型的舞台,舞台的前面摆着几张圆桌,茶水果点,样样俱全,但这会圆桌前根本没人坐着,全部的人都围到了舞台前去看活春宫。 这些人中,有我见过的李总,宗凯,余下的十几个男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项天匀和我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这样血脉贲张的时刻,谁还有闲情注意我们呢? 我半缩着身子,隐在项天匀身后看着舞台。台上此刻有五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有两个我看着相当面熟,想了半天,又想不起来。 五个女孩全部一丝不挂,身体年轻得令我羡慕。 其中一个女孩躺在舞台中央,一个男人将她的腿架在肩上,正拼命的抽插着。 台下不时有人尖锐的吹口哨。 我下意识的想去看那个女孩的表情,她甩着头一直在高亢呻吟,什么也看不清。 站在旁边看着的四个女孩脸上是扭曲的兴奋。 我又开始手脚冰凉,纵使我也是一个小姐,有时候也出台,但这种情形,是我完全没有办法想像和接受的。 那个男人很快就不行了,又换了另一个男人上。 我站了不到半个小时,换了三个男人。 “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项天匀问我。 我惊惧的看他,“不知道。” “白痴。”他瞟了我一眼。 第16节 25。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high,我微垂了头,不敢再去看台上那丑陋而真实的场景。视线范围内,可以看到好些人的裤裆都是鼓鼓的。 在这场挑战世俗底线的性爱派对前,这群凌驾在p民之上的所谓某个阶层的人士瞬间变成了茹毛饮血的原始人。 我原以为小姐才没有羞耻心,现在想来是我偏颇了。 一声尖锐的惨叫声,我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刚刚那个女孩被甩到了舞台的边边上,她的身下,一条长长的红色类似血痕的东西触目惊心。 台下那些双眼充血的畜生们起哄得厉害,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我死死的咬着唇,一种强烈的兔死狐悲的感觉涌来。 “项总。”我轻轻碰了碰项天匀,带着哀求低声问:“我能不能先下楼?” 项天匀耸耸肩,“走吧。”他居然拖着我一起往楼下走去。 他带着我回到了刚刚换衣服那个房间,我进房后就直奔厕所,关上门后,我打下反锁。 坐在马桶盖上,刚刚那血腥而又香艳的场面在脑海中闪现,我死死的压着胃的位置。这会空空如也的胃里再也没有什么可吐的,只是涩涩的痛。 我从前一直觉得自己经历得够多了,以为没什么是自己扛不住的。小姐么,喝喝酒,被占占便宜,钱多到让我心动时,偶尔出出台。 那些或者大腹便便,或者孔武有力,或者只打雷不下雨的男人们,无非就是在床上折腾我而已。偶尔运气不好时,会遇到乱发脾气,玩s的变态。 但这样的时候,总是少之又少。 我现在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事,你永远也不要说自己什么都懂了。 正如这几日的经历,足以颠覆我过往的人生。 我回到房间时,项天匀盘腿坐在大床中央,正在把玩着手机。听见响动,他连头也没抬。 “你睡沙发,我不习惯和陌生女人睡觉。” 草,我求之不得。 我折身回到厕所,冲了个澡,架子上放着两条毛巾,我懒得去问了,直接拿了一条裹上。再回到房间时,项天匀仍旧在玩手机。 我轻手轻脚的往房间另一头的沙发走去,现在我只想躺下,象个人一样好好睡一觉。 “你真的没玩过刚刚那游戏?”背后传来项天匀的声音。 我蓦的转身,隔着数米的距离,我讪笑着,“项总,我敢骗您吗?” 他终于抬头看我,“哦,那个游戏就是被外界一直疯传的深水炸弹,把装满精液的byt塞到女人的下体,男人轮番上,谁插破了谁就输。不过,今天晚上装的好象是红酒。”他解释得非常到位。 我抓紧浴巾,他解释给我听是什么意思?这么变态的游戏又是哪个吃饱了撑得慌的混账想出来的?我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去睡吧。”他轻声说。 我如获大赦令,三步并两步走到沙发旁,把早就放置在那的薄被也裹到身上躺下。即使这样,我还是冷得忍不住的发抖。 我感觉没睡几分钟就醒了。准确的说,是被自己惊醒了。这几天一直象个惊弓之鸟一样,再加上不是自己家的床,我的睡眠非常浅。 房间里黑得象地狱,项天匀也睡着了,可以听到他传来的细微的呼吸声。 微微蜷起身体,我将头埋进臂弯里。眼睛胀得十分难受,但就是没办法进入深睡眠。 这样蜷了好半天,仍旧没办法睡。我只好睁开眼看着漆黑的房间,夜寂静悠长得让人感觉绝望。 我开始想,假使这一趟我真的死翘翘了呢?这样的问题在往常来说,显得矫情。但这一回,很有可能成真。我觉得有必要梳理一下我杂乱的过往,命如草芥毕竟也是一条命。七情六欲,人之常情。 那些素日里,口口声声说在乎我,爱我的人里会有几个人真正为我伤心?又会伤心多久? 杨美婵会伤心吗?肯定会,这些年,如果不是我一路帮着她,她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可是她能伤心多久?三个月还是五个月? 有一回,她说:慧,我一直想,如果当初我选择跟温澜走呢?你会不会也跟上来? 我其实很明白她的意思,当年是我带她入的行,温澜那时哭着求她离开,她死心踏地的选择了我。 到了今天,她后悔了,终究还是怪我了。 第17节 26。 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爱回忆,回忆从前的人和事,总是感慨当年。 我几乎不去回望我走过的人生道路,因为我非常清楚,即使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仍然会陷入这个沼泽地。 三字经里说:人之初,性本善。到了我这,就该改成:人之初,性本恶。 我奶说,从我在我妈肚子里开始,就折腾我妈,把她折腾得吐了十个月。 生下来后,大病小病,直到三岁后才开始象个正常的孩子。 四岁时,我弟出生了,我妈终于生了个男丁,很是扬眉吐气。小不丁点的我,就知道嫉妒,几次拿枕头去闷弟弟,开始,我奶和我妈觉得小鬼太小不懂事而已。后来,我姐逮着我掐我弟的脖子,这一告状,把我妈吓坏了。 狠狠的揍了一顿,才消停了。 我奶总说,小慧啊,你这个女娃娃太愁人了。 到我开始懂事后,就上演今天偷东家的一只鸡,明天偷西家的一只鸭,实在无聊时就把谁家孩子打得头破血流。 几乎每天都有村里人上门,状告林书慧的种种恶行。 那时,我妈还管得了我,常常拿着根鞭子追着我满村跑,边追边咆哮:“你这个杀千刀的死妮子,今天逮住你,我就把你给活埋了。” 我妈没来得及把我活埋,我就撞破了她和二伯的奸情。 有了这个把柄后,我妈再也没有底气追着我满村跑了,而我越来越无法无天。 到我爸想管我的时候,一切就太迟了。 我14岁那年,捡了块砖头把温澜的班主任额头砸了洞。这件事后,我被学校勒令退学。我如愿离开学校那个牢笼,从我妈那里要了200块钱车费,跟个大头虾一样一头栽入了社会这个大染缸。 离开家那个下午,好学生温澜请假回了家,抱着我的手臂一直哭,语无伦次的一直讲:“小慧,我们还这样小,你去打工了,你一个人,你要怎么办?小慧,不念书不行的。我去求我的班主任,让她原谅你。” 我不耐烦的推开她,冷笑一声,“温澜,把你的眼泪留着,给你爸妈上坟时,多流点泪。指不定他们以后觉醒了会真的保佑你。滚开,别挡我道。” 多年后温澜曾问过我,她说小慧,你的那些反叛,狠毒,虚荣究竟是哪里学来的? 我嗤笑,有些东西是天生的,烙在骨子里的,不用学,无师自通。 我到后来,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温澜八岁时,因为父母相继离世族亲不愿收留而住到了我家。我和她吃一样的饭,喝一样的水,到了最后却走了不一样的路。 百样米才养百样人,一样的米怎么能养两样人呢? 这件事情,或许到死我都想不明白了。 我其实一直不太喜欢温澜,她喊我奶外婆,喊我妈舅妈,喊我爸舅舅,理论上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然而她的存在,就象一个鲜明的参照物。 我有多坏,她就有多好。 我有多离谱,她就有多乖巧。 我的成绩有多烂,她的成绩就一定会挂在校三好栏里宣传。 我三年级时,就知道男生喜欢女生是怎么回事。她直到初二还没来例假,我讥讽她装甲醇,嘲笑她穿我穿过的旧衣服旧凉鞋。她常常被我气哭,转过身,抹着泪,默默的洗一大家子的衣服,到后山去拾柴。 到了今天,我躺在这里,睁着双眼,恨分不成秒的煎熬着。我想起她,我的心哆哆嗦嗦的抖着。 温澜,我们有近八年没再见过了吧。 我听我妈说,你成了博士,去了美国。 这样也好吧,挣脱我妈那只蛀虫,走得越远越好。 第18节 27。 又一次惊醒过来,是因为感觉到身上突然压下了一块巨石。我挣扎着睁眼,压着我的巨石是项天交,我摸到他腰上裹着浴巾,估计刚洗过澡。 房间里已经有了朦胧的光,天已经亮了吧。 我瞧着他的架式是又发上情了。 草,他为什么总喜欢大清早的干这事? 他沉默着细细碎碎的吻我的额头,那温柔劲就跟演爱情文艺片似的。我没出声,只是手慢慢移到他背上。 联想到他之前把我淹在浴缸里弄得半死不活,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打鼓,今天他又要玩什么花样? 我耐心而又恐惧的等待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这回他象个人一样,做足了悠长的前戏,然后才挺身进入。 一直到他完事站到了地上,我还在猜测他今天究竟要玩什么花样? 房间里已经很亮了,他捡起地上的浴巾,眼皮都没搭一下就转身向浴室走去。 我决定避免和他同时出现在浴室,于是我便继续躺着。 大约十来分钟后,他赤条条的出了浴室。 “你是躺着装死吗?赶紧起来洗漱,待会要上承哲那里。” 我赶紧翻身坐起来,承哲到底是谁?这个名字都出现好几次了,我又要去那里做什么? 不敢多问,我乖乖的进了浴室。 回到房间时,穿戴整齐的项天匀指着沙发旁的纸袋道:“你的衣服,我先下去了。” “项……”总字还没出口,他就消失在了门外。妈的,好歹说一声有没有早餐吃啊?都快饿晕我了。 悻悻的闭上嘴,我将纸底朝天的倒出里面的衣服。 是一件黑色的裙子,薄得跟蝉翼似的。我穿到身上,才发现是件透视装。 郁闷的是,项天匀光给了我衣服,bar和内裤没给我。 昨天换下的内裤因为脱线了被我随手扔进马桶冲走了,现在好了,穿成这样下去,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我回浴室照了照镜子,从上到下,三点若隐若现。站了一会,我缓缓的挪了步伐。透就透吧,本来就不是白莲花,根本不需要装。 这样一想,我泰然自若的往楼下走去。 走到楼梯的转变处时,一眼望去,客厅的沙发里坐着六七个人,有男有女。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很严肃,估摸着在谈什么比较正式的事情。 我的脚步声大约惊动的他们,其中一个男人抬头扫了我一眼。 那个人是宗凯,他的眼神扫过我时,我只有一种感觉,我就象一块烂透了爬满了咀蝇的臭肉。那眼神,太可怕了。所幸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项天匀也坐在那里,但他并没有起身,仍旧在说着什么。 我感觉步伐变得艰涩起来,作为一个公主,我从来不缺难堪。迈着机械的脚步,我一步一步的往餐厅挪去。 早餐总是要给我吃的吧?我脸皮巨厚的想着。 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中年女人见了我,声音冷淡的说:“请你稍等,我去端早餐来。” 我抬了一下眼皮,想着反正以后也没机会来这了,假笑我都懒得装。 吞下第三个水晶包时,眼前出现一个黑影。我咽下包子抬头去看,眼前的男人好眼熟,这不就是那个画画的男人么? 他也不说话,只是坐到我身旁。 我手搭着粥碗,不知道该不该喝完。 “你吃完吧。”他淡淡的对我说。 我这才端起了碗,心中忍不住自嘲:妈的,我现在的角色就象个奴隶,除了我自己,这幢别墅谁都有权对我发号施令。 “走了。”见我放下了粥碗,他起了身。 “去哪里?”我声音轻柔,面带微笑的询问。 “你接下来的日程,由承哲安排,明白了吗?”项天匀跟鬼一样飘了过来,一张脸跟瘫了似的没个表情。 “明白,明白。”我哈腰。 原来他叫承哲,带我去摆姿势给他画画? 28。 “我们走吧。”承哲语气温和,脸上还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微笑。光影打在他高耸的鼻翼上,我想起我前不久看过的一个韩剧,那里面的男主也有这样高耸的鼻翼。 有一段时间,前来ktv寻欢作乐的有钱人们就跟说好了似的,全都长得五短三粗,眼小鼻塌。这导致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认为上帝蛮公平。给了你钱,就只能给你抱歉的容貌。 但显然,上帝在捏造项天匀这一群人时内急去了厕所,接手的上帝他女人色心大发,硬是把一群原本该歪瓜裂枣的男人捏得人高马大,相貌俊逸。上帝回来一看坏了,这有失公平啊。于是,又给每个人都安了一颗恶毒的心脏,这才放到了人间。 我跟着承哲出了别墅,然后坐上了一辆车标为一对翅膀中间有个b的跑车。后来,我才知道那辆车就是传说中的宾利。 承哲自己驾驶,我坐在副驾位暗想:眼前这看起来还算温润的年轻小伙子也会对我的身体有兴趣吗? 这个想法出来后,我忍不住由衷的感叹我真是天生的贱货,即使被项天匀弄得半死不活,在面对承哲这样年轻俊逸的男人,潜意识里还是想着我的身体能征服他多好,而这种征服感必然可以大大的满足我作为一个女人最原始的虚荣心。 车速很快,不到半个小时,车子就拐进了一条平坦却并不宽敞的水泥路。 十来分钟后,车速慢下来,青山绿水间,一幢小洋房出现在了眼前。 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小跑着过来等待泊车。 我跟着承哲下了车,向着通往小洋楼的小径走去,小径的两旁,种着花草,花开得很好。难得的是,花草没有种在盆里而是长在地里,更难得的是,这些花草没有任何人工的修剪所以开得自然而恣意。 小洋楼很有六七十年代的气氛,尤其是那些爬在红砖上厚厚碧绿的爬墙虎。 走在前面的承哲突然顿住身子,我还来不及反应时,他转身双手搭到了我的肩上。 他的目光柔得象水,他说:“你记住,从你踏入这间房子开始,你要暂时放下你之前的工作。并且努力的理解我传达给你的东西,好吗?” 我拼命的点头,恨不得把头点断。 他太温柔了,温柔得我这颗被男人蹂躏得麻木的心几乎都要颤动。 “来吧,顾原还在等着我们呢。”承哲拍拍我的肩。 略微阴暗的大厅里,一个穿着嫩绿长裙的女孩站在侧面的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听见脚步声,她飞快的回头。 “来了。”她微笑看承哲,黑色的长直发随着她回头的幅度而摆动。 “顾原,这是……”承哲顿住,回头看我,“你叫什么名字?” “林书慧,双木林,读书的书,智慧的慧。”我忍不住详尽的解释。 “你好,我是顾原。”女孩朝我伸出手,那双手修长白嫩得好象手摸。 “你,你好!”我真的受宠若惊了,这样的尊重,让我十分的不知所措。 “那我们准备开始工作吧。顾原,你和林书慧简单的讲一下我们今天的主题。”承哲往楼上走去。 顾原告诉我,承哲正在创作一系列油画,这一期要表达的主题是:蛊惑,淡泊。据她说,承哲已经找了数十个模特了,个个出色,但出来的结果总是差强人意。她还说,如果我们达不到效果,会拿不到一分钱报酬。 我不知道顾原是什么身份,但我只是一个公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我这个混迹欢场只懂取悦男人的女人符合他的要求?画画,在我看来是一件多么高雅的事情。 承哲端着调色盘再次出现在楼下,已经换上了一身家居服,袖子挽得老高,并且带了围裙,头上还扎了头巾。 顾原看了我一眼,麻利的伸手脱下身上的长裙,然后摘了胸罩,褪下小内裤。那一气呵成的动作令我瞠目结舌,这是一个喜欢画裸体女人的画者? 第19节 29。 我不敢迟疑,也赶紧伸手脱了身上的透视装。 承哲让我们都站在窗前倚窗看着外面,并且特别对我说:“林书慧,你的眼神要传达出一种哀伤的东西。” 要什么样的哀伤呢?我的理解能力不太够用,只好看着他。 他搁下画笔,来回踱了几步,站定后他说:“假设,你爱你上了我。” 草,这真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假设。这样高贵的人,连接触的可能性都没有好吧,还爱上,这简直是搞笑。 “你认真去想,顾原,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我努力的去理解他说的话,并试着转化成内心的感受。假设我真的爱上了他这个伪命题,我能想到的只有四个字:绝无可能。 活到33岁这样的年龄,在我成为ktv公主之前,我从没有主动为了男人去做过什么疯狂的事情,这主要是缘于长时间占据我生命的两个男人赵小龙和叶添都是主动出击型。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长得好看,男人自己就会赖上来,何需我费力气? 在这个现实得残酷的社会里,女人的美貌固然是一件快速贬值的商品,但在有限的青春年华里,你利用得好,就能成为你嫁给某个身家丰厚的男人最华贵的嫁妆。 当然,你要有足够好的运气,才能保证你嫁的不是薄情汉。你还要有足够的智慧,忍得住寂寞抵住外面那些等着红杏出墙的男人们。 我拥有了美貌,我也嫁了身家不错的叶添,可是,我没抵住赵小龙伸手够红杏的劲。所以,今天我只能抓着残留的青春尾巴进了ktv,利用这所剩无几的美貌从男人身上赚钱。 其实,想来,这才是真正令我感到悲伤的。 我想起被项天匀收走的手机,叶添发给我的短信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东山再起了。 我认识他那年,才22岁,一个女人容貌最顶盛的时期。 那时,我也在社会上已经淫浸了八年了。那八年里,我从一个工厂流水线上的打工妹成为一个化妆品销售,然后又过渡到酒店的迎宾员,最后成功转型为ktv公主。 但年轻那会,我很傲气,说不出台就死不出台。那时运气也好点,从没遇到象项天匀这样背景深不可没的男人。 加上赵小龙死活追着,我认定我总是要嫁给他,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多爱他,但从我明白男女之事开始,他就一直在。 一个男人长期的存在于我的生命之中,我就那样习惯了他。 可赵小龙有一个彪悍的妈。比我还彪悍。 她仗着她们家是镇上人,有个大儿子在县粮食局上班,全家吃的是商品粮,住的是临街的楼房,就明言一定要给小儿子也娶个门当户对的媳妇。 我是农村户口,就算我家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人家,那也还是农村人。入不了赵小龙他妈的法眼。 我飙起来了就死皮赖脸的跟着赵小龙回他家,不但回他家,我还堂而皇之的和赵小龙睡一个房间。他妈就搬个凳子坐在门口骂,她骂起大街来跟唱曲似的,还带押韵。我和赵小龙在床上翻云覆雨,我故意叫床叫得震天响。我想见识一下,到底谁能把谁给气死? 直到有一天,我们做爱做得精疲力竭时。他妈抡了把斧子把门给劈开了,劈了之后,她抡着斧子就冲着我舞来,赵小龙吓得一把抱住他妈。 我抱起床头的衣服在他妈尖锐的咒骂声中窜了出去。 那次后,我就明白,我飙不过他妈。 隔了没多久,我姐大婚。我姐长得比我略差点,但好在她性格十分娴静。她和温澜两个人,都是声名在外,一个会读书,一个会持家。 也好在有她们两个的存在,别人提起某某村的林家,才是先褒后贬。 我娴静温淑的姐姐也不块念书的料,勉强高中毕业后去了温州一家工厂上班。 走了狗屎运的她被老板的儿子看上了,苦苦追了几年后,得了美人心,两个人欢欢喜喜的回乡来办酒席。 新郎家有钱烧得慌,给了笔丰厚的钱给我爸妈,一定要我家把婚礼办得声势浩大。 于是乎,盛况空前,十里八乡连八杆子打不着边的亲戚都被请来了。 叶添是温澜带回来的,他是温澜的大学同学。按温澜的说法,叶添是无聊透顶了千求万请的要跟她回老家参观一下乡下的婚礼。 现在想来,以温澜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带个无关人员回家。 叶添来是很是时候,新郎的伴郎到我家的天不知好歹的去逗隔壁家的狗玩被狠狠咬了而缺席,于是长得很象样的他被温澜推荐给了我姐夫。 我作为伴娘出现在他眼前。 他对我一见钟情。 第20节 30。 一个人一旦被爱情的荷尔蒙支配时,就会变得毫无理智可言。 叶添眼中再也看不见学识渊博,聪明智慧的温澜,用他的话说,见我的笑容他才知道回眸一笑百媚生是真实存在的。 他还说,温澜是他的学妹而已,这一趟来,就是冥冥之中有神的指引,指引着他前来遇见我。 他还说,轻轻的我来了,只因为你在这里等待。 他说的话对20来岁的我来说,很是新奇的。 我必须坦白承认,我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不良女孩,赵小龙比我还不学无术,至少我还认得26个英文字母,他到现在短信都发不利索。 我从没有听过叶添嘴里那样的文绉绉的情话。 叶添开始疯狂的追求我,温澜所在的大学离我们老家那真真的是翻山又越岭,她乘火车回家要足足一天一夜。 这样遥远的距离也没有扼杀叶添的万丈热情。 我姐的婚礼过后,温澜一个人回了学校。临走时,她跟我告别,我们站在我奶卧房前的天井前。 她说,小慧,我回去了。 我双手插兜,习惯性的瞟她一眼,哦!不送! 她笑了笑,仰头看天井上那一小片天空,沉默了一会才说:其实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终于正眼看她,然后我走近了一步,面色阴沉的看她,我说,温澜,那又怎样,有本事你抢过去啊。 温澜什么都没说了,只是又笑了笑,然后转身。 她的笑让我恼羞成怒,让我觉得她分明就是瞧不起我。 虽然我不愿意正视,但我一直明白,温澜于我,她读的书越多离我就越远,她考上名牌大学后对我来说就象天上的月亮一样遥远了。 我突然发现我很需要一个象叶添这样的男人,这样至少能证明,即使我没念书,我也能嫁得比满腹诗书的温澜好。 有了这个想法后,我主动去了赵小龙家,当着他妈的面,声明:从今儿起,我再见你儿子一面,你抡斧子劈了我我活该。但是,今天往后你儿子敢再来找我,我抡了他你也给我认了。 赵小龙他妈瞪着死鱼眼,半天没咕噜一句话来,眼睁睁看着我扬长而去。 那时,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她宝贝般护着的小儿子会痴痴的等我那么多年。 多年后,我穿着嫁衣走入她家时,她一张脸笑得跟喇叭花似的。但心里肯定呕得要死了,未婚姑娘时死活不要,生过孩子离了婚反倒欢天喜地迎进门。 呵~~呵,命运真他妈爱开玩笑。 我干脆利落断了赵小龙那头,浑身的懈数就用到了叶添身上,我也不回ktv去上班了。很是象那么回事的装起了清纯的白莲花。 温澜返校后,他足足磨蹭了三天才回去。隔了一段时间后,他跟我说要准备考研,他说小慧,要不我不考了,我想你了吧。 我根本就不知道考研是个什么东西,只好隔着电话线娇嗔,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 他连提带我去他城市生活都不敢提,在那时的他看来,我这样传统而美丽的女孩必然不会接受。 一个月后,没忍住相思之苦叶添再次来找我了,这回他在城里的酒店足足住了半个月,我忍到他说要回去那天才把他推倒在床。 事后他看到了雪白的床上那一抹红色,他说:宝贝,是我不好,我没忍住,我应该等到我们新婚的。 为了不伤害我这个纯洁的好女孩,他果断决定带我回家。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不是处女,那抹红色不过是我小小的一个伎俩。 拿下毫无爱情经验的叶添,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太简单的事情。 叶添很正式的拜访了我的父母,买了一大堆的礼品,并向我父母说明要带我回去见他父母。彼时我的父母还沉浸在我姐那场盛大而让他们长脸的婚礼里,对叶添这个要求简直是喜出望外。 我这个在家乡名声烂大街的女儿有个这样长得好学历高的男人来提亲,不高兴那真是太为难人了。 我妈当时还很势利的问叶添,你家里有几口人,有几亩田,有几头牛? 叶添挠挠头,吭哧了半天才说,我是独生子,我爸妈都是大学教授,家里没田。 教授这样的头衔对于我爸妈这样没啥见识的农村人来说,实在是个太抽象的名词。 就象当初温澜考上了那所名校,人家告诉我爸妈那是国内高校排在前五的好学校了。在我们看来,什么狗屁好学校,不就是要花钱的借口。 我在社会上胡混了八年,只知道老师挺厉害的,也见过秃了顶喜欢摸公主咪咪的所谓教授,至于他的父母是不是这样,我不得而知。 但在我狭隘的认知中,教授应该算是有钱的那一类人。 有钱就好办了,其他的管那么多。 第21节 31。 我带着十分的得色跟着叶添踏上了去他家的旅程,叶添心疼我,在那时候机票还相当昂贵的情况下,我们去县城坐了两个小时大巴去了市里,然后买机票直飞他家。 年轻那会,我对于人和事物的看法,一直处于直来直去的层面。 那时的叶添,对我来说是个会读abc,知道分子,原子,还会念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头夜三更的文化人。他从来不会大声和我说话,凡事总是先问我的感受。 所以,我认为,他的父母一定和他一样好说话。甚至,他略带忧心的提醒我见了他父母尽量多微笑,我都直白的理解成了要我多微笑是因为我微笑好看。 s城是一座非常具有文化底蕴的古城,出租车掠过斑驳的老城墙,每一块砖都书写着千年的沧桑。而我带着无知及对未来生活虚妄的憧憬闯入。 多年后,我再彻底离开这座城市里才明白,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有一天我这个文盲要带着收获到的心碎和明了滚蛋。 叶添把我安顿到了酒店,我闹着要跟他回家住。他抱着我,一再安慰,他说,小慧,这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更好的在一起。 我仗着他对我的宠爱,蛮横无理的非要跟着他回去。 最终没拗过我的叶添只好带着我,拖着行李箱回了家。 我终于踏进了叶家大门,见到了叶添的父母,一对看起来温文尔雅,气质内敛的中年夫妇。 “爸,妈,这是林书慧,你们的儿媳妇。”这是叶添进门的句话。 他比我想像的还要爱我,我满面微笑甜甜的喊:“叔叔好,阿姨好。” 叶添父母很快就回过神来,又是让我坐下,又是让叶添倒水,还高声吩咐保姆晚上多做几个菜。 我坐在沙里目不暇接的打量着叶添家,房子看起来至少是三居室。但让我感到不适的是偌大的客厅,居然三面都是书柜,书柜码放着满当当的书。 我想着,要是我和叶添结婚了,我要在这大客厅里装水晶大吊灯。然后把书柜里的书全部弄到房间去,我要贴上漂亮的墙纸,弄一套音效超棒的家庭影院。 “林小姐,林小姐。”叶添母亲喊了我两声,我才回过神来。 我双手搭在膝盖上,微笑着看她,这是叶添进门前一再教我的。 “先喝口水吧。”她笑吟吟的,这让我感觉她确实很好说话。 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谢谢阿姨。” “叶添啊,李老找你几次了。”叶添母亲看着我身旁的叶添。 “那……”他看着我,显然有些为难。 “李老一直想带你,你答应了又弃考,总归是我们理亏。楼上楼下的,你回来了应该时间去道歉。”叶添母亲温柔的看着自己儿子。 叶添只好起了身。 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只好端起水又喝了一口,然后保持着淑女的坐姿。 “听叶添说,林小姐已经工作了。”叶添父亲开口了。 “嗯,是的。”我回答得谨慎保守。 “工作之余都有哪些爱好呢?”这次是叶添的母亲问的。 “旅游,听歌。”我想了想才答。 “平常读书吗?”她又问。 这个问题还是避免不了,我决定在这件事情上还是不要装比较好,因为随时就可以检验出来,“阿姨,我不喜欢看书,一看就头晕,晚上要做噩梦的。但是,我喜欢听叶添给我讲故事,我想,这大概都是一个效果。” 那对儒雅的中年夫妇目瞪口呆。 我不知道叶添在他父母面前是怎么美化我的,导致他们在听到我的回答后会那样震惊。 “三日不读圣贤书,揽镜常觉面目可憎。”叶添的母亲喃喃低语。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完全没听懂。 那晚,饭没吃成,因为我很坦白的告诉他们,我连初中都没念完,早就进入社会打工了。叶添的父亲震怒,丢下胡闹二字拂袖进了房间。叶添的母亲赶紧追了进去。 我坐在沙发上安心的喝茶,反正我决定了,我一定要进他们家门。 叶添反正是愿意娶我的,至于这两个老家伙么?总是要死的,我耗得起。 32。 一晃十余年了,想起那段对我和叶家来说都惊心动魄的日子,就仿佛是一场有了年头的老电影了。到了如今,物非人更非。 檐下的阳光已经移到了不远处的树荫下,我和顾原保持同一个姿势至少五个小时了。顾原仿佛一尊雕塑,连表情都没变过。我没那份定力,内心焦躁不安,之所以也能保持着不动,不过是领教过厉害而已。 就在我想下一个五小时要怎么撑过去时,承哲终于开了金口,“收工。” 语气是轻松的。我慢慢的趴到窗檐上,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身体完全僵硬了。顾原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一声收工,她就款款的走回了承哲身边,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套上。 等我能直起身时,顾原和承哲已经上了楼。 我捡起地上的透视装套上,然后坐到承哲画画的那张凳子上,画已经被他收走了,只剩下调色盘里的颜料晕染得乱七八糟。 我呆呆的坐着,赵小龙这下是彻底失去我的消息了,也不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过的?以前我总想,有一天我要离开他,现在这种情形算是暂时遂了我的愿。 只是,并没有我想的那样轻松。 “林小姐,请到这边来用餐。”一个着制服的上了年纪的女人无声无息出现在我身后。 我骇了一下,然后应道:“好的。” 跟着她出了幽静的客厅,穿过一条树荫林立的小径,最后来了另一端的两层的小楼前。进了左侧的厅,顾原和承哲这会已经坐在了餐餐前了。 承哲冲我笑了笑,转头又对一旁候着的另一个年轻点的女人说:“你帮林小姐准备几套换洗的衣服吧。” 我简直要热泪盈眶,这真是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青年啊。 在承哲的小洋楼里,我度过了六天。这六天,是很不一样的六天。我次体会到被人尊重居然会令人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我觉得人活着真的有所谓的意义。 我和顾原白天尽模特的职责,偶尔晚上也加班。承哲画画的时候非常严肃,每一个姿势都要求得非常严格。但总的来说,还算温和。 收工后,我们一起吃饭。晚饭后,我就和顾原一同回房。我们睡同一间客房,临睡前,我们会聊聊天。大约是明白以后不会再见,并且也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吧,我和顾原还算能聊得上天。 隔着两张床铺之间宽阔的距离,有时候我们笑声仿佛也真的到达了对方的心里。 我对于承哲为什么选我作为他的模特这件事一直很好奇,我还很好奇,这些画,他最后要挂在哪里?我问了顾原。 顾原抱着膝盖,定定的看我:林书慧,这是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也最好不要再问。 见我语塞,她很快换了话题,她说她人生最崇高的理想就是赚够一百万,然后移民新西兰,然后在那个人口稀少的国家度完漫长的一生。 我不好问她为什么不找一个人一起度过?活到这个年岁我已经明白谁都不是那么容易。 我好奇的问她:你要多久才能赚够一百万? 她沉默了好一会说:快了。 我说:那祝你幸福。 她问我:幸福是什么? 我哑然失笑,这个问题,她真的问错人了。 我比她还想知道幸福是什么? 到第六天早上时,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早睡早起吃早餐的生活。那天早我穿着牛仔裤t恤衫,帮着佣人钱嫂盛稀饭。 承哲和顾原象两个大小孩一样,用汤匙敲着空碗,拼命的喊:快点啦快点啦,你们想饿死人吗? 我笑嘻嘻的端着粥碗,迈着轻盈的脚步要向他们走去。 “林书慧,小日子过得不错啊。”一声低沉的声音自门口传,西装革履的项天匀仿佛从天而降。 我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收拢,这段被我在心中无限放长放宽的日子陡然间从指间消失了。 他终于又来了。 第22节 红尘一梦弹指间,此间少年,他年老翁,怎一个愁字了得。觉来一梦,由来苦渡。嗔爱喜怨,来来去去终是空。细腰拂风,容颜似玉,黄土一杯葬香魂。 三千繁华终随风,功名利禄,壮志未酬,怎敌年华似水流。南国红豆,最为相思。情之一字,牵牵绊绊理还乱。风流倜傥,华发丛生,奈何桥边锁清魂。 楼主睡不着,就自个瞎凑了一阙词。。。贻笑大方的节奏。。。。我还很得意的放上来找虐的,继续酝酿睡意去。 晚安,守楼的朋友们。 第23节 33。 我放缓了脚步,慢慢的将稀饭放到了餐桌上。 “项总。”我平静的看他,天总是要亮,建立在肥皂泡上的美梦总是要破,挨到现在说起来已经是老天爷格外开恩了。 “七叔,吃早餐没?”承哲端起粥碗,随意的跟项天匀打招呼。 “你吃早餐啊。”项天匀拉开椅子,笑着看我,仿佛我是他的老友。 钱嫂很识趣的端了两碗粥分别放到我们面前,项天匀仍旧看着我,并且指着椅子示意我坐下。 虽然搞不明白他又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坐下来了,并端起了粥碗。 一碗粥喝完,我刚要放下碗,他居然把他面前那一碗也推到了我那边。我摇摇手,客气的说:“我吃饱了。” “再吃一碗。”他坚持。 我对于眼前这个完全与我不是一个次元的男人感到很无语。 “你要吃饱,才会有力气数钱。”项天匀说。 我猛的抬头看他,数钱? “不是说了一个星期后送你回家吗?当然要让你带着钱回去。吃饱点,来,要不要我喂你?”他的笑容是那样的和蔼可亲,我的鸡皮疙瘩又开始不听使唤了,他变成白兔的样子太他妈的吓人了。 “林书慧,我们先走了哦。”承哲起身,顾原也跟着起了身并跟我挥挥手。 钱嫂早就退下去了,这偌大的餐厅就剩了我们两人。 我赶紧把他推过来的那碗粥又喝完了,胃涨得难受。我轻轻的放下碗,等待着他的下一个指示。 “这下是真饱了,来,走吧。”他伸手,很绅士的弯腰。 我抖了一下才把手放到他的手里,我草啊,要杀就快点下刀啊,这样太折磨人了。 我跟着他向路口走去,一直走到车边。他伸手帮我开了车门并护着我上了车,然后也跟着我坐到了后座,我这才发现他今天用了司机。 “去机场。”他淡淡的吩咐司机。 回过头,他又看我,“林书慧,我现在觉得你这个人越来越意思了。” “项总?”我真想问候他祖宗十八代,麻痹,话说明白点会死人吗?会吗? “对了,钱在这包里面,现在这两样都是你的了。”他从他脚边拎起一个黑色的包,放到我怀里,“应该给你打在卡里,但我觉得你会比较喜欢现金,希望我没猜错。来来,数一下,数一下。” 我看着怀中的包,那是国际顶尖的大牌。我吞了吞口水,真大方啊。迎着他殷切的目光,我伸手拉开了拉链,然后将里面的钱倒到膝盖上,一共是八扎,看厚度应该是一万一扎,足足八万人民币。我看着那堆钱,双眼都直了。确实,我一直喜欢现金,那能让我产生一种我是有钱人的满足感。 “这个价格,你还满意吗?”他态度亲切的询问。 “项总,这,这会不会多了?”我压住内心的激荡。 “哎,不多,这对我来说就是一餐饭的钱。看样子,你是高兴了。那就成,快收好。”他一直笑着,笑得我相信这事不可能这样简单。 一路上,项天匀一直在和我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在此之前,他在我面前一直是一个话不多,略微寡言的男人。今儿他的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又有什么新花招? 我实在猜不到,遇上他,我的智商就自动死机。 他一直把我机场的安检口,才把登机牌给了我,我拎着包站着想看他走。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林书慧,进去吧。” 我迟疑了一下,刚要抬脚,他又拉住我。 “哦,想起了,有个事还没问你,你是不是有个表妹叫温澜?” 我手上的包“砰”就掉到了地上。 34。 项天匀捡起地上的包,“林书慧,这包挺贵的,别随便扔地上。”然后,他拉过我的手将包挂到我臂弯里。 “你想干什么?”我挤出这几个字,感觉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怎么知道的温澜?调查我的来历?可是他为什么要调查一个欢场女子的来历?这太令人费解了。 “啊,不干什么,问问,随便问问。进去吧,该安检了,别耽搁时间。”他拂开我额前的头发,附身到我耳边轻声说:“回去了安生在家里呆着,听明白了吗?”说完他推了我一把。 我面如土色,被他推得机械的往前跨了几步。 “进去。”见我仍旧愣着,项天匀收了笑容,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我只能挪着脚步往前走,直到安检人员礼貌的拦下我。 我终于回到了东莞,出租车飞驰在熟悉的街道时,我没有逃出狼窝虎穴的轻松。项天匀送别时的表现让我恐惧的意识到,我有可能陷入了某个阴谋之中。 可是调查我的来历为什么又只提到了温澜?既然调查了就应该知道我和她已经近八年没有联系了。我妈说她现在在美国,难道她在美国招惹上了这群人面兽心的家伙?或者这群人面兽心的家伙中有人爱上了她?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带着这重重疑问,我终于站在了我位于东莞某小区十楼的家门前。摸了半天,我才又想到另一个问题,离家时我根本没带钥匙。而手机,被项天匀收起后就一直没还给我。 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我轻轻的敲了敲门。敲了十几声后都没有反应,我估摸着赵小龙肯定又在赌场没日没夜了。 我刚要收手,就听见里面传来赵小龙骂骂咧咧的声音:“操,哪个神经病,一直敲。” 赵小龙居然在家,我深吸了一口气,作好迎战他的准备。 这么长时间的销声匿迹,接下来我们俩势必要进行一场恶战了。 “说不定是敲错的,别管啦。”一个女人的声音娇嗲的响起,这声音真是太他妈的熟悉了,我只觉得血管都要爆炸了,可是我站在那里,跟生了根似的,根本挪不动脚步。 门开了,我看着赵小龙和杨美婵。杨美婵抱着赵小龙的手臂,而赵小龙裸着上身。傻子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大概是以为我被哪个有钱男人带出去,然后杀人灭口了,谁承想,这青天白日的居然就冒出来了。 他们也看着我,这一时半刻的,三个人都哑了。 最后还是我扯着嘴角笑了笑,“阿婵,被赵小龙操得爽吗?” 阿婵慢慢的抽出手,垂着头,她做错了事或者有了委屈总是这样垂头。我不得不承认,她垂头露出的那截脖子显得很白皙,很能让男人产生抚摸的欲望。可现在我想把它砍下来,放点料酒辣椒孜然腌个十天半个月估计味道不错。 “小慧。”赵小龙慌神了,他伸手就将杨美婵往旁边推,一分钟之前说不定还喊她宝贝呢,这忽儿又觉得她象病毒。叶添如是,他也如是,我他妈嫁的男人都是这副德性,连敢做敢当的勇气都没有。 “你们,都给我滚进去。”我吼得气势十足,两个人真就乖乖的往里面退。老娘被项天匀压抑了这么长时间,今儿总算是让我找到出气筒了。 我把他们逼进了客厅,然后折身回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 “小慧。” “慧。” 两个人同时惊呼,在我的菜刀面前,他们两个人终于怂了。 我冷笑着扬了扬手里刀,指着沙发命令他们坐下。 “杨美婵,别垂着头了,我对女人没兴趣,不会想上你。”我将肩上的包小心翼翼的放到我身后的电视柜上,随手抡起一旁的水杯,瞅着她的额头砸了过去。她惨痛的喊了一声,赵小龙根本不敢伸手扶她。 我真是太他妈了解这个男人了,他和叶添虽然性格南辕北辙,但在我面前,都只是一条胖乎乎软绵绵的毛毛虫。 “杨美婵,先说说赵小龙让你爽了没有?”我用手指试着刀锋够不够锋利,双眼却冷冷的盯着她看,她捂着被我砸中的额头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听见我的问话,她不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扬刀用力往电视柜上剁了一下,两个人又同时蹦起来,我拔出刀,慢慢踱到他们面前,“那就好,我真怕你没爽,来者是客,得把你招待好了。不过,我觉得不解的一点就是,入行这么多年,你还没被男人操够吗?” 杨美婵眨巴着眼睛不说话。 “小慧,你听我说。”赵小龙焦急的,不安的试图起身。 “行。但记着说谎要先打个草稿。”我拿起刀背狠狠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他痛得抱住头,往沙发里缩了缩,不敢再说话了。 “看样子,你们是不打算说话了。行,那我来说。杨美婵,我不是没想过,赵小龙会背着我找别的女人。但是,是谁也他妈不能是你啊。你也卖,我也卖,你也好我也好,随便滤滤都是一本血泪史。在这个圈子里,你只有我这个朋友,你怎么会蠢到把最后一点温情都扼杀掉?”我感觉泪水都要掉下来了,妈的,老娘今儿进账八万,还得了个十几万的包,哭个屁啊哭。我冷笑几声,又说:“赵小龙,是不是越是窝边草嚼起来就越香?当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我们认识都20来年了,左手右手嘛,找点新鲜感实在是人之本性。但我实在不能接受,你怎么能上阿婵?她的b是金光闪闪呢?还是操她能让你有再世为人的顿悟感?如果只是普通的肉欲快感,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是好朋友吗?你非要把大家整成仇人了就开心?你的脑袋是长来装饰用的吗?” 我说得并不大声,但每句话都显得沉重。我们的身份完全区别于世俗的普通人,在这个肉欲纵横,金钱迷离的圈子里,我和他们两个都活得象个笑话一样。 可是临了了,这两个我最为信任的人居然把圈子里那一套用在了身边人身上,这怎能让我不伤心? “慧,你杀了我吧。”杨美婵“通”的一声跪到地上,声泪俱下,“是我主动的,不怪他。” 赵小龙抱着头仍旧呆呆的坐着。 我看着手里的刀,站了一会,“铛”一声扔到地上。太累了,我得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第24节 35。 我拎着包进了房间,然后把房间门反锁起来,又把那个木衣柜用力的推到门后。转身看着床上的一片凌乱,地上扔了一大把的纸巾,可以想像他们在这里大战几个回合的场景。 我身体疲乏快要爆了,再上刚刚那么一通发泄,这会也就顾不上什么膈应感,拖过包就着床铺横着躺下了。 温澜曾说:林书慧,你觉得有意思吗? 当年是我把杨美婵带入行的,温澜为此与我翻脸,那是她离开时说过的一句话。 我现在觉得真没意思,真他妈一点意思都没有。可是,我这个文盲整不出有意思的事来。 眼皮沉重得很,我紧紧的搂着包包的带子合上了眼睛。 天朦朦亮时,我被惊醒了。好像哪里传来隐隐的低泣声,那声音近得仿佛就在门外。我“忽”一下坐起来,草,这幽幽的哭泣声太象恐怖片里的情景了。 凝神坐了一会,那哭声仿佛又消失了。我摸索着开了灯,一直抱着的包已经掉到地上了,我赶紧捡起来。还没直起腰,那哭声又响起来了。 这回我听真了,那哭声确实是门口传来的,听清了,我心里就有数了。 我盘腿坐在床上,把包包里的钱又一次倒了出来,晃了一会,感觉隔层里似乎还有什么。我拉开最里面的隔层,消失了一个星期的手机安静的躺在那里。 按了开机键,已经开不起来了。从抽屉里找出充电器,连接电源后,总算是开机了。 等了好一会,总算进入了待机界面。 很快,不断有短信接入。赵小龙,杨美婵,李艳,还有几个平常稍微熟悉点的公主,都对我的失踪表示了重大的关心。 不过都盼着我早死而已。 我努力的从收件箱里找叶添的那条短信,翻了好一会才找到。 叶添说:小慧,儿子想见你。 我和叶添离婚五年了,从我离开叶家那天起,我就向叶添的母亲发了毒誓,如果我这辈子再见我儿子我就会不得好死。 叶添相当清楚他母亲有多护着她的宝贝孙子,没到十万火急的时刻,他不可能给我发这样的短信。 我顾不上这会还是凌晨时分,拔下了叶添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终于传来叶添睡意朦胧的声音,“喂,谁呀?” 这样不客气的询问,很显然是身边躺着他的新妇,说话并不方便。 “儿子怎么了?”我也不跟他废话,直截了当的问他。 “滚!”他骂完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呆呆的坐在床沿上。儿子是出事了么?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忍不住想哭。生下女儿后,一度我就告诉自己,我只有一个女儿。 可儿子如果真的有点什么事情,作为生育他的母亲,我怎能真的无动于衷。 我决定去一趟s城,偷偷的看看儿子。 换了衣服,整理了简单的行李,又去阳台洗漱了一番。移开衣柜,打开房门。 杨美婵就那样歪歪的跪在地上,“慧,你听我说。” “操,我还没死呢,你这大清早的哭什么丧?”我拎着行李想从她身边挤过去。 “慧,我求求你。”她扑上来就抱住我的腿,哭得越发凄厉起来,“我昨天上你家来是来问你的情况的,来的时候小龙一个人在喝闷酒,我们俩个就一起喝了。你到底去哪里了?我们上天下地的没处找,万一你有个好歹呢,两个人聊着你越喝越伤心,就……” 我踹了她一脚,她倒在地上,我拍了拍裤腿,“我操,你这意思是,都怪我不好,好好的玩什么失踪,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搞到一起?我看你们是一起臆淫我在哪个男人身下欲仙欲死吧,这话题聊着才容易干柴烈火吧。杨美婵,你和赵小龙搞上 第 3 部分阅读 第 4 部分阅读 天堂太远,人间太险 作者:未知 第 4 部分阅读 我在哪个男人身下欲仙欲死吧,这话题聊着才容易干柴烈火吧。杨美婵,你和赵小龙搞上了这是事实,不管什么原因什么理由都摆脱不了这个事实。难道你觉得有了所谓的解释后你们苟且这事就能变成他戴了套并没有实际接触你的肉体所以构不成性交吗?省省吧,杨美婵,别把自个往砖家叫兽上靠。滚开,我要赶时间。” 第25节 36。 我拎着箱子走了两步,晨光中客厅里已空无一人,看来赵小龙已经走了。杨美婵又一次扑了上来,“慧,是我该死,我该死。” 她伸手“啪啪”的打自己耳光,打得那叫一个狠,我看得有些心惊,草,这是要死给我看吗?妈的,到底是她搞了我男人还是我搞了她男人? “慧,我坦白,你听我说,我该死。”她爬到我面前,一张脸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和刚刚那往死里打的几巴掌而变得青青紫紫,“慧,我承认,我一直羡慕你,羡慕你和赵小龙二十几年的感情。羡慕你拥有完整的爱情。所以,我就鬼迷心窍。可是,我现在恨不得撞死在你面前。慧,你没骗我,不要随便去捅破自己心中希冀。我非要跟你较劲,非要去捅破。现在,我什么都没了,没了,慧,怎么办?怎么办?” 杨美婵哭得肝肠寸断,那双被泪水泡得胀大的眼睛透露出惊慌和悲伤。那小小的身板,我很怀疑是不是快被那些惊慌悲伤撑破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对的她的愤怒似乎没那么强烈了,我看了她一会,然后将箱子和包放好,缓缓蹲到她面前伸手抚她的脸。 “阿婵,其实在你心里,你是瞧不起我的。即使同样是卖的,你也觉得你念了名牌大学,所以你卖得比我高尚。你一直活在你的天真和肥皂泡般的梦想中,将自己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这些年来,你习惯性的依赖我,大问题小问题都是我帮你拿主意,你已经太习惯我把所有的东西拿来跟你一起分享了,所以你就顺手分享我的男人。你可能觉得,对于我们这种卖的人来说,和赵小龙睡,这不过是一件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小事。但是,杨美婵,我告诉你,这不一样。你明白赵小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一个家,我为了钱被不同的男人摸,灌酒,甚至睡觉。但是天亮了,我总要回家。你非要把我的家毁掉,你让我去哪里?” 我笑了笑,“我忘了,孙运华死了好几年了,所以,你没有家。所以,你不惜毁了我的家。这样,你就不孤单了。” “慧,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她伸出手无措的想要拉我。 我退了一步站起来,拎过行李,走到厨房时,我回头,“杨美婵,你知道你为什么永远也成不了温澜吗?” 她仰着泪脸呆呆的看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你们都是草,但她是长在石缝里的草,而你是长在墙头的草。” 杨美婵哀哀的哭声终于被我关在了门内,我拖着行李背着我昂贵的包包大踏步的踩着晨色出了小区。 然后我打车去了汽车站,买了去深圳的大巴票,去s城,我得去深圳宝安机场转飞机。 大巴开到半路时,叶添给我打来了电话,看着电量不足的手机,我不慌不忙的插上了移动电源。直到坐窗边的那个旅客侧目,我才滑下了接听键。 “小慧,是我,你这个点醒了吧?”他呵呵的笑着,态度好得跟个孙子似的。看来,老婆不在身旁了。 “儿子怎么了?”这会我是懒得跟他废话了。 “没事,没事,他前段不是十岁生日吗,我问他许的什么愿,他偷偷告诉我想看看妈妈。所以,我就给你打电话,发短信了。小慧,我也想你了。” “滚。”我利索的切断了电话。 37。 飞机抵达s城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我在机场找了间银行把钱存了。然后打车到了叶家附近的街道才下车,那熟悉得令我感到颤抖的景物,我站了好一会才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快捷酒店。 洗个了澡收拾妥帖后,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六点五十三分了。这个时间,越越在干什么呢?我半躺到沙发了,点了一支烟。 儿子都十岁了,而我五年没见过他了。我缺席的日子里,他是怎么成长的?我次想到这个问题。 靠了一会,睡意袭来,我掐了烟和衣躺进沙发里。 半睡半醒时,放在地板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迷糊着拿起手机,滑下接听键。 “喂。” “林书慧,你在哪里?”项天匀低沉的声音。 我惊得睡意一下子飞到了九天云外,扶着沙发就坐直了,“项总,我,我在外地。” “我说过在家里好好呆着,你听不懂吗?”他淡淡的问。 我真是有点欲哭无泪,操你大爷的老娘我是个人,不是一条狗链决定数寸方圆地的宠物狗。况且你又没有包养我,我凭什么原地待命? “项总,我有点事情,现在在s城。”我忍耐的说。 “明天晚上我有几个客人,你跟我一起去。”毋庸置疑的语气。 “项总,我在s城,这几天我没办法回东莞。”我嗫嗫的解释。 “你还是让你儿子过安生的日子吧。”项天匀凉凉的说。 我死死的抓着手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被他逼到这个份上,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项天匀,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查我?我林书慧好赖就一条命,你要弄死我随您高兴。但是,我求求您,别这样折磨我。没错,我是卖的,但我也是人,不是你家的狗。” “呵~呵,林书慧,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他冷笑几声,“你也知道你是卖的啊,那就遵守一下你的职业操守,别违背你恩客的意思。别招我烦,我烦了你日子更不好过。” 我一下子就颓了,跌坐到沙发里带着哭腔,低声说:“项总,我道歉,是我不懂事。” “明天晚上八点,在s城xx街xx商场一楼门口等我。”话音刚落,电话就切断了。 我愤然将手机砸到对面床铺,操,他也来s城做什么?转念又一想,象他们这样的人,去哪还需要理由吗? 站了一会,手机又响起来,我怔了一会,认命的向床铺走去。这回电话是赵小龙打来的,我想也不想就接起来。 “小慧,你回来好不好?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犯,你就剁我jj。”他也跟叶添似的跟我装起了孙子。 “你发誓就跟放屁一样,别扯那些没用的,我都听烦了。麻利的,明天咱就回家扯离婚证去,谁不去谁就王八。”我叭唧给他挂了电话。 操,还嫌我不够乱啊。 赵小龙不死心的又打,我一怒之下,直接拖了黑名单,世界这才清静了。 我决定到叶添家门口蹲着碰碰运气,说不定越越会跟着他爷爷奶奶出来散步。想了这个想法后,我赶紧换上牛仔裤t恤衫,又往鼻梁上架了副没镜片的豹纹镜框。 换了双布鞋,我十分激动的出了酒店。 叶添的父母在s城有数套房产,我和叶添结婚后的第二年生了越越。为了这个孙子,叶添父母斥巨资在市中心买了一幢带院子的独门独户的院落。在大多数人住着三房两厅开个广本就牛逼的号称自己是有房有车一族的有钱人时,他们家显示出的低调的奢华足以让那些所谓的有钱人咬碎银牙。 我原先一直不懂,教授为什么可以这样有钱,等到我懂了时,也到了我也被叶添的母亲扫地出门的时候了。 叶添早先告诉过我,为了好的学位,他的父母早就带着越越住到了市中心那幢房子。 这会,我站在叶添家对面的巷子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院子看。远远的,可以看到灯光,我想越越也许正在写作业呢。 想到与儿子近在咫尺,我的泪水忍不住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第26节 38。 当年,我踏进了叶家大门。很嚣张的和叶添父母叫板,令他们震怒拂袖而去。我原先以为我和叶添的婚事要因此而变得迂回,但我没想到,折回家的叶添追进了父母房间。很快就听到他们激烈的争吵声,他再次回到客厅时,手里多了户口本。 他拖着我一起离开了家,后来的故事就很俗套了,两个年轻的对未来充满希冀的人匆匆领了结婚证,然后住到了一起。 婚后的叶添对我百依百顺,我们两个都没有工作,我是不知道干什么好?叶添是仗着卡里有钱,于是我们俩个干脆住到了酒店公寓。 日子过得很梦幻,下了楼可以吃饭,按个铃有人来收衣服洗,回了房我们卿卿我我,行欢喜之事。 我有些懊悔自己初次见面时用错了战略,于是,我决定调整战略。为此,我专门打了电话咨询我曾经在酒店上班的一个妈妈桑。她也嫁了个身家不错的男人,并且和婆婆处得不错。那个妈妈桑很是象样的指点了我一番,末了时她说:那些肥头大耳,满肚花花肠子的臭男人你都搞得定,更何况只是两个老顽固。 我觉得很有道理。 叶添在我的调教下,渐渐养成了凡事都要向我先报备的习惯。他豪气冲天的说:小慧,除非我爸妈答应大摆宴席,堂堂正正迎你进叶家大门。否则,我们就不回去。 我搂着他的脖子,温柔的亲他的眼睛:那你会不会一辈子都听我的话? 叶添回吻我,低喃:不听你的话我听谁的话。 我看着年轻得一塌糊涂的叶添,冷静的说:那好,你回去和你父母和好,至少你得让我有个表现的机会,只有那样你爸妈才知道我有多么好。 他一拧头,闷声道:不回去,除非他们来接。 我苦口婆心的劝他,甚至还搜肠刮肚的倒出了百善孝为先这样压箱底的话。 叶添终于被我说动了,在他看来,林书慧就是天下最善良最无辜最温柔最漂亮的女人。当然我不会告诉他,我已经打听好了叶添身价几何。 最终,他们父母接受了他。条件是,叶添立刻和我办离婚。我听着叶添带回的消息,止不住的冷笑,好,这样对我,等着瞧。 我去了医院,找医生开了促进排卵的药。我还真不信了,这两个老家伙能让他们的孙子也露宿街头。 和他们抗衡的第三个月,我如愿怀孕。 叶添的父母终于来酒店找我了,我平静的坐在他们面前。 “小林,你有什么条件?”林母开门见山,一点都没跟我客气。 我端着水杯,笑得云淡风轻,我说:“妈,我和叶添结婚了。都是自家人,说条件二字多见外呀。” “谁承认你了?”叶父脾气大,气得猛咳了几声。 “爸,您别激动。承不承认我都没关系,你们今儿不就是来劝和我叶添离婚的么。行,我这离婚协议已经准备好了,我分文不要。您二老请过目。至于孩子么,在我肚子里,这个我总有权利带走吧。”我从包里掏出从律师事物所弄来的一份离婚协议书拍到桌子上。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叶母狐疑的看着我。 “妈,我就是爱叶添,我能有什么目的,再说了,您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要长啊,我想玩什么小把戏能逃得过您的法眼?”我淡然的与她对视,笑得象只小白兔。 二老再次拂袖而去。 因为我怀孕,叶添再次从家里搬了出来。有时,看着我吐得死去活来,他总是心疼的说:小慧,我叶添太对不起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争取到你所想要的一切。 他一改从前的懒散、吊儿郎当的破习气。揣上了毕业证,象样的去上起了班。我不知道他赚多少钱,其实赚多少钱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他的父母会知道他是因为我才去上班的。 我怀孕满五个月时,那两块顽固的石头终于有点回缓的意向了。 他们又一次来到了酒店,我捧着隆起的肚子笑得慈眉善目。 “书慧,挑个日子请亲戚朋友们吃个饭吧?”林母开了口,态度不冷不热。 “妈,不要铺张浪费了,就捡个日子我跟叶添收拾一下直接回家就好了。妈,你们二老能接受我,我很就感激了,还要办酒席就有点蹬鼻子上脸了不是。对了,前几天我和叶添去了趟香港做孕检,爸妈你们看看,这是你们孙子的b超图。”我使出了杀手锏,到了这个份上,这两个老家伙还能跟我拉着个脸,我就服了他们。 林父握着b超单手一直在抖,林母也激动的凑了过去。我偏头浅浅的微笑,叶家一直是单传。虽然说吧妇女早就顶了半边天,但知识分子的脑子就是与众不同。叶添告诉我,叶父不止一次的表示过,叶家一定要有后。 第27节 39。 我用肚子里的孩子作为筹码,终于赢得了这场赌局。叶添的父母迫于孙子的情面不得不与我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半个月后,我和叶添在s城的五星级酒店举办了盛大的婚礼。我把父母兄妹亲朋好友全都接到了s城,好不容易赢来的胜利果实,当然需要更多人来见证我的幸福。 我特地给温澜打了电话,让她来参加我的婚礼,并特地说明我支付她一切来回费用。 温澜在电话那头一直没打断我的喋喋不休,直到电话里出现沉默的空档,她才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小慧,祝你幸福。” 然后她挂了电话,我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好半天才挂下电话。 她的淡然让我很生气,她摆明了就是嫉妒我。哼,越是这样,我越是要幸福给她看。 温澜没有参加我的婚礼,甚至没有给予我祝福。我找了个时间,仔细盘问了叶添关于他和温澜的往事,彼时他搂着我无限情深的说:“小慧,能别扯无关的人吗?她不来就不来呗,你还缺她那一份祝福啊?” 我不缺一份祝福,但我觉得温澜的祝福至少能让我有一种我终于赢了她一次的满足感 我终于搬进了叶家,住到了那套客厅有三面墙是书柜的房子,过上了有阿姨煮饭、洗衣的日子。 叶添的父母从表面上来说,对我不错。但说白了就是客气,还是把我当外人。 我都懂,但我学乖了,我什么都不说,只是静观其变。 日子慢慢变得平静,叶添被他父母安排到了老同学的公司上班。离婚时,我才知道,什么老同学,那公司只是挂了别人的名字,压根就是叶家的产业。 我的婆婆为了她将来能抱个聪明绝顶的孙子,为我打造了一份孕妇专用食谱,尤其在胎教这件事情上,她非常积极上心。她说,要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但我觉得很可笑,每天给我的大肚子放所谓的音乐,念所谓的故事,他真的听得懂吗?反正我对3岁以前是没有任何的记忆片断。 我感到头痛的是,我的婆婆给我请了家庭教师。每天教我读之乎者也,圣贤先辈们的书。婆婆认为朽木都可雕,更何况我还是个有点脑子的人。但她实在太高估了我的接受能力,念了一个月,我还是只能背静夜思,春晓,这样全民普及化的儿童诗。 婆婆对我的冥顽不灵感到很不可思议,她说:林书慧,我教了一辈子的书,最后在儿媳妇这里遭遇滑铁卢了,你父母怎么能给你取名林书慧? 我不知道滑铁卢是怎么滑的,但我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我说:妈,你也觉得我名字不错啊,谢谢你。 婆婆摇摇头起身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讪讪的笑了笑。 我没说这不错的名字并不是我父母取的,我原本的名字叫林小丽,温澜的父母还没过世时,每年春节一家子都会前来拜年。那时,我爷爷也还没过世。一大家子吃团圆饭时,爷爷总要夸温澜的父亲,我的亲姑父,因为他是个有学问的人。有一回就扯到了儿女的名字,爷爷说温澜的名字取得好。 年幼时不懂事,我就一直追问我的名字取得好不好? 当时爸爸只说了句,你怎么和澜澜比,她能背唐诗三百首,你1234都数不清楚,取个好名也是糟蹋了。 因为这句话,我闹了一整天,最后姑父给我取了林书慧这个名字。 时光似水,很快就怀孕满八个月了,眼见着临盆在即,我心中开始有点慌了。到了现在叶家除了给了我几套首饰,屁也没给我一个。这万一孩子生出来了,她们指不定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有了这个觉悟后,我就开始和叶添闹,我说我父母辛苦了一辈子,我都没好好孝敬他们。叶添贴在肚皮上和他儿子聊天,闻言随口问:“小慧,那你给他们打点钱回去?” 我摇头,然后泪水就顺着眼角往下淌。 叶添慌了,抱着我就说:“小慧,你说给什么就给什么,我听你的。” 我破涕为笑,“真的?那我想在我们县城给他们买套房子,让他们好好安享晚年。” 叶添果然去和父母商量了,没隔多久,他们就真的在我家乡的县城以我父母的名义买了一套精装的三室两厅。 当时,房价根本不象现在这样逆天,更何况只是小县城的房子,一次性全款也只花42万。买下后,我打电话给了我妈,我说:房产证给我爸收着,有时间就去做做卫生,等我生完了回家再办过户。 我妈握着电话,只敢唯唯喏喏应承。她这辈子,被我抓着那条辫子,对我忌惮得很。 我长舒了一口气,叶家一向推崇百善孝为先,所以,我只能采取迂回战术。 第28节 40。(半夜更新的楼主,我辛苦了,哈哈~~~) 房子的事情弄完后,孕产期也到了。叶家为了迎接这个宝贝孙子的到来,在s市医院弄了间待产房。 叶添请了半个月的假,专门陪我待产。我所要做的,就是吃好,喝好,睡好,心情好。但凡是只要我开了口了,哪怕是翻山越岭,叶添也会满足我。 那个时候真好啊,天那么蓝,风那么轻,一切都显得那么有希望。叶添象个傻子一样牵着我的手陪我细数关于未来的日子,他对未来的期许,总是建立在以我为基础之上。他还说,儿子一定要长得象你。 我笑,问他为什么? 他很认真的说,长得象你那多俊啊,改明儿长大了,指定要娶个比林志玲还漂亮的媳妇。 我偏着头看他,这个男人,剑眉星目,身材匀称,体贴温柔。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儿子的爸爸,事实上,他一样也很好。可是,直到今天,我都没正视一个问题,我爱他么? 我问了他这个问题,我说:“老公,你觉得我爱你吗?” 叶添眯着眼睛笑,然后亲亲我,“当然,否则你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爱的男人的生孩子。” 那时的叶添是那么的自信,他是那么的确信林书慧爱他爱到为他生孩子。 他当然不会明白这个世界女人生孩子,就象花朵要盛开,蚕蛹要化蝶一样的自然。 我当然很愿意为他生孩子,那意味着一份安稳的生活,一个拿得出手很象样的老公。于生活而言,还有什么比这些更重要。 斗转星移的今天,很偶尔的时候我自梦中惊醒。我总想,若光阴的两岸真能以一苇渡航,能载着我回到那时,我会拼尽全力去守住那份幸福么? 我没有答案。 越越在万千嘱目中降生,他从在肚子里开始,让我母凭子贵。他降生人世,注定是要为叶家光耀门楣的。而我,注定要拖他后腿。 可能是补得太过,也可能是天意如此,生产完后我居然没有一滴奶水。无论医生用什么方法,我的两个乳房始终骄傲的坚持着,就是不产奶。 我的婆婆很洋气的请了专门的乳母,用她的话说,再好的奶粉也比不过天然的乳汁。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儿子含着一个陌生女人的乳头。 我担心的事情终于成了现实。众星捧月的只能是我的儿子,就连叶添也把注意力大部分的转移到了儿子越越身上。 坐月子时,还有人侍候着我好吃好喝。月子也就是那么三十天的事,出了月子,婆婆淡淡的对我说:“林书慧,越越这你不用管,你想干嘛就干嘛吧。” 回了房,我搂着叶添撒娇,要他陪我出去散心。他倒是有心想陪我去,但碍于他负责的一个项目已经进入产品上市这个环节,他没有任何理由丢下工作仅仅只是为了陪我胡闹。 叶家似乎每个人都很忙碌,上班的,去学校的,养孩子的,洗衣煮饭的,而越越处在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阶段。这些忙碌的人衬得我越发的无所事事。 我所做的事情就心情好的时候去儿童房看看儿子,但婆婆说:“林书慧,我说话比较直,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很不希望你过多的接触越越。”她连名带姓的喊我的名字时,我觉得自己对那个在摇篮里安睡的小婴儿完全就是个陌生人。 于是,我就只剩下一件事情能做,等叶添回家。但他变得经常出差,我突然发现,当一个人时间多得不知道该如何打发时,日子就变得令人感到恐惧。 我在这种情况下,决定回老家散散心,顺便去瞧瞧我的房子。婆婆很高兴我有这样的决定,临行前,让叶添给了我一万块,说让我买点礼品孝敬父母。 婆婆的大方让我有点感动了,我开始思考,我是不是应该真的溶入叶家,象样的成为越越的母亲。 可是,我忘了一句谚语:姜还是老的辣。 那时,我太年轻,年轻得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包括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我承认,一开始时,对于叶家,我是施了心计。然而,时间久了,我慢慢的就真的把叶家当成了自己家。但叶母显然不这样想,对她而言,一个几乎等同文盲的人如何有资格做叶家的媳妇,又如何有资格成为她孙子的母亲。 所以,她从长计议,步步为营。 第29节 41。 我揣着那一万块美滋滋的出了门,一路翻山越岭,终于回到老家所在的县城。在超市买了一堆营养品,很象样的包了个的士地奔我家而去。 这还是我嫁给叶添后次回娘家,原本新婚时应该要回一趟娘家。但因为怀孕,也就把所谓的风俗放到了一边。 出租车穿过小镇街道时,我忍不住张望了赵小龙家的方向,内心有抑制不住的得意。赵小龙那势利老妈没看上我,可我最终还嫁了大户人家。这就是我的命啊,羡慕嫉妒也没有用。 娘家对于我的高调回家表示了十足的重视,那天不但我爸妈放下了地里的活,就连大伯二伯小叔也都聚齐在了石门之外。再加上闲赋在家的左邻右舍们,黑压压的一大片,场面堪称豪华。 我在一片呼唤声中款款下了车,分发了给家人的礼品,又拿出备好的一大袋糖果挨个发了。现场不断响起啧啧声,年纪大的阿公阿婆更是拉着我的感叹:小慧命好啊。 是啊,架不住我命好啊。 在家里享受了几天皇后省亲级别的待遇后,我从我妈那里要来了新房子的钥匙。给钥匙时,我妈带着讨好的笑容和我开玩笑,她说:“小慧啊,将来等我和你爸老了,就去帮你看房子吧。” 我噗嗤笑出声来,“你们不是还有儿子吗?干嘛给我看房子啊,我可不想你们的儿媳妇到时跟我过不去。” 她嘴唇翕动了半天,最终佝偻着身体转过身。 我独自一个去了县城,新房子所在的位置在县城算比较中心的地方了。从车站出来,步行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楼下。 房子比我想像的还要好些,尤其是那个大客厅,我忍不住在空荡荡的客厅转圈。这是我的,属于我的,谁也抢不走的。 在新房子里呆了一个晚上,我就嫌房子太大一个人太孤单跑去酒店住了。 酒店住了两天我又不耐烦了,象我这样热闹惯了的人,实在无法忍受一个人独处。于是,我打电话给叶添,问他什么时候才有空?叶添在电话那头宝贝长宝贝短的安抚我,说这个项目完结了一定好好补偿我,让我在老家找老朋友们好好聚聚。 挂了电话,我就怄了一肚子气。 换个人可以找同学找发小,我没有同学更没有发小,我能找谁。 赵小龙!!! 我突然福至心灵般的想起他,跟了叶添后,日子过得繁花似锦,我还真把他抛到了九宵云外。不过,现在我无聊得很。 我把电话打到赵小龙的家里。我之所以能一直记住他家的号码,主要他们家在早在九几年的时候就装上了电话。我当时觉得那就是有钱的象征,因此那几个数字被我背得滚瓜烂熟。 赵小龙听到我的声音后,句话便是,“我前天听我姨夫说你回来了,这两天我去你家都好几趟了。”他姨夫就住在我家村口。 “怎么?想找我啊?”我轻笑。 “嗯,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他急切的说。 “行啊,我在县城。xx超市门口见。”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为了这次久违的见面,我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打扮,叶添喜欢我不化妆的样子,他说清纯。他还说,次见到我的时候,他真以为梅花三弄里的杜纤纤走错了门。 梳妆完毕后,我又换上了我最喜欢的那套裙子,头发随意往后拢了拢,然后我就出了酒店。 隔了一年多,我终于再次见到赵小龙。 他骑了辆太子摩托车,穿了件灰色的衬衫,头发理得很短,大约是眉毛很淡眼睛有些微突眼白稍多的缘故,他整张脸显得很凶狠。一般人其实都不大敢靠近他,但我知道,他就是一只纸老虎。 车子就停在我身边,我笑靥如花的看他。 “小慧。”他也定定的看着我,喊完的名字后他就侧了头,我眼尖的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湿意。 我走了两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说这句话时,我觉得真是有说不出的舒畅,这句话我在心中排练了好几个小时了。 “上来吧。”他朝我伸出手。 我退了一步,“就不。” 他也不说话,扯过我的手臂就把我拽上了摩托车。那天,他载着我沿着县城周边的几个小镇转了个遍。他一路都没说话,摩托车象一只奔跑着停不下来的猎豹。我想,他心中大约是苦闷的。 天黑下来时,赵小龙载着我到了县城的城东广场。我和他在一起时,经常去城东广场的河边散步。 他拖我的手,我象征性的甩了几下,他不放我就没再挣扎。 熟悉的河床在夜幕下安静得有些过分。 他把我按坐到那块我们曾无数坐过的大石头上,夜色中,他盯着我看了良久。 我半撑着石头无所谓的看着对岸的灯光倒映在河中,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不太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对我来说,我找到了更好,那么他在我这就彻底翻篇了。 “小慧,你说你怎么能那么狠心?”赵小龙终于开口了。 “你什么意思?”我拉下脸,冷冷的反问他。 “一年多了,林书慧,你知道这一年多我怎么过的吗?你想过吗?”他的语气算不上激动,但他说得好慢,咬字特别清楚那种。 “没想过。”我无所谓的耸肩,我觉得那不关我的事。 “没想过?”他提高了声音,整个人欺身上前,将我按倒在石头上。咫尺的距离,虽然有夜色的掩盖,但我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怒火,“你当然不知道了,过上好日子了嘛,嫁了名牌大学毕业的老公嘛。哪里还会想我这个大字不识几个,臭名远扬的乡巴佬。” “滚开。”我用力推他,完全敌不过他的力气。 “林书慧,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还真是冷酷啊。”他死死的压着我,然后他就吻住了我。 那晚我把他带回了酒店,在我当时的认知中,这并不算背叛叶添,我觉得是赵小龙先认识我的,而且我和他有那么多年的感情。 当然,在多年后的今天,我也同样无法理解当年的我脑神经为什么会那么的与众不同。亦或者道德感于那时的我而言,形同虚设。 第30节 我到后来也没明白我那天晚上是发了什么神经,在项天匀的家里,我又一次忘却了自己的身份,不管不顾的下了楼。 可能,这和我骨子天生的那股子总是同情比我更倒霉的弱者的豪爽劲有关。 踏上草地那一刻,我就明白掉下楼的那个人死不了。因为,草地太柔软了,还有弹性,这显然是经过特殊设计的。 我蹲到那个人面前,月色下,她一丝不挂。即使是这个平躺的姿势,她两只硕大的乳房也保持着挺立的模样。我估摸着这胸是隆的,听说只有隆的胸躺下才能挺立不倒。 往下看,她浓密的阴毛上,还挂着许多浊白的液体,应该是男人的精液。这个人很有可能是项天匀,只有他才那样变态。操,做爱就做爱吧,高潮了就把人扔下楼,摔不死也吓死了。 我伸手撩开她脸上的头发,果然是阿青。 “喂,你没事吧。”我轻轻摇了摇她,她紧闭着双眼,嘴唇一直在哆嗦。 “快醒醒吧,不能一直躺这里,要着凉。”我跪到在草地上,在她耳边轻声说。 “带我离开这里,求你。”她的睫毛颤动着,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你这么爱管闲事,今晚,你就负责看好她吧。”项天匀的声音在我身后冷冷的响了起来。 我回头,月光下,他一身休闲装扮。不待我说什么,他转身就走了。 操他妈的,果然是他,禽兽! 我半抱半扛的把阿青弄到了二楼房间,白日里那些成群的佣人仿佛都死光了,一个也没有见到。果然一群机器人。 阿青躺在床上,脸色青得象只鬼,浑身还一直在发抖。看得出来,这样的阵仗她并不是经常经历。 我赶紧去浴室放了点热水,然后拿了条热毛巾帮她擦拭身体。 她任由我擦着,直到最后我把毛巾放回了浴室空手回房间,她才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 我又从行李箱里翻出另一套睡衣给她穿上,然后掀开被子把她扶到被窝里。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关切的问她。 “有烟吗?”说完这三个字后,眼泪就顺着她眼角往下淌。 我只好从行李箱里翻出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支烟,然后给她点上了火。 她挣扎着坐起来,抖着手接过,狠狠的吸了好几口,脸色总算好看一点点了。 我盘腿坐到床上,现在看来,明星也不是那么好当啊。 “刚刚扔你下楼的是项天匀吗?我是说项鹏?”我问她。 她摇了摇头,一副惊惧的样子。 这大大出了我的意料,居然不是项天匀。但我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这别墅里的男人他妈全是变态。 “你为什么来这里?这是一群畜生,根本不把女人当人看的禽兽,你不知道么?”我有些激动了。 “有什么办法?”她伸了胳膊,又抬了抬腿,象在检查全身的零件一般。好一会,她低哑着声音又说:“你以为我混到今天容易么?半红不紫,好不容易搭上了这祖宗,总是想着能走一条捷径,然后好脱离现在的经纪公司自己独立。”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娱乐圈的事,我又不懂。 “上午,那两个男人……”我试探性的开口。 “鹏跟我说你是个小姐?”她的语气是肯定的,但眼神里并没鄙夷。 我点了点头。 “嗯,被他们两个上了,那两个人在商圈也是大佬。不过那两个人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半个小时不到就缴械投降了。晚上这个……”她又吸烟,“算了,就当被鬼上了。” 我越发好奇是谁了? (只看楼主的朋友们,有一段时间这个号被封了,我一直用大号更新的。另外:求地址的朋友直接戳我的id就可以看到,在帖子我不会再贴地址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明天不见不散。) 第31节 (我一般都是上午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 “能不能告诉我?”我靠近她一点,很好奇的盯着她。 “说了你也认识啊,你认识宗凯吗?”她有些微微的不耐烦。 我只觉天旋地转,这个恶棍,我岂止是认识他,我恨不得挫他的骨扬他的灰。就这样一个恶棍,我操他妈的居然好意思谈爱情,把温澜弄得半死。这么一个人,他爹当初就应该把他射到墙上,否则迟早给他捅破天。 好半天,我才略平静,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点上。然后,我给她讲了讲我在东莞的经历。 她掐了烟头,沉思了好久才苦笑着说:“你知道这个祖宗的身份吗?” 我看着她。 她附身到我耳边轻声说:“他爹是皇上身边的人。” 操,我下意识蹦出这个字,操完后我就完全呆掉了。 “项鹏的背景和他差不多可以抗衡,虽然他也阴晴不定,但至少没有宗凯狠毒,辣手无情。”她往床头靠了靠,“我很快可以离开这里。” “恭喜你。”能离开这里,确实是值得恭喜的事情。 活着,锦衣玉食固然好,但精神和心灵的自由更可贵。 阿青躺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就跟个没事人似的了。年轻就是好,不光身体底子好,心灵创伤的自我修复能力也好。 我以为有了昨晚的交情,她能把我当朋友对待了。谁知,早晨在餐厅里见了,她完全是一副不认得我的神情。 我吃着早餐,渐渐的觉得自己太可笑,一个小姐竟然奢望当红明星的友谊。哪怕是我再救她一次于水火,她也仍然会当我是陌生人。想明白这一点,我的心慢慢的就冷了下来。 早餐后,在客厅里坐了会。项天匀匆匆从外面走来。 “陪温澜去医院。”他对我说。 我慌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向他走去。听到医院两个字时,我又止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为什么要去医院?会不会是宗凯那个恶棍昨晚在阿青那兽欲没得到彻底释放,然后回去又折磨了温澜。天啊,她本来就已经骨瘦如柴的,再折磨她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项天匀步伐很快,转瞬间就出了大厅,一辆商务车停在大门口,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拉开后座,温澜抱着一个抱枕望着车窗外呆呆的坐着。 “澜澜。”我轻声喊她。 她仍旧象昨天一样,出神的望着车窗外面。也许对她来说,她自己就是全世界。 “项总,我妹是哪里不舒服呢?”我低声问副驾位的项天匀。 “没有。”他甩过来两个字。 我只好悻悻的闭嘴。 因为堵车,路上行驶了将近一小时才到达北京某著名医院。这一路上,我一直握着温澜的手,她始终不曾回头。 下车时,温澜抱着那只抱枕始终不撒手,我只好任由她抱着,然后伸手搀住她。她的手臂已经不够一握了,一个只比我矮三公分左右的人,倚我身上的力量轻得象一把羽毛。 项天项先下的车,见我们下了车,他才转身缓步向医院台阶迈步。 我扶着温澜走得有些慢,他就走两步回头看看,却并不催促。项天匀这样耐心极差的人能这样悠着,当然是因为温澜,然而正是因为明了这一点后,我感到更害怕。这说明温澜对宗凯来说确实是重要的。对那个恶棍重要的人,他能轻易放过吗?之前我还异想天开的想着也许可以偷偷带她离开,现在觉得自己简直在构思童话故事。 第32节 项天匀带着我们直奔指示牌上的“心理医学科”而去,走廊里、过道处,到处都是人。一张张愁容满面的脸,在这里,似乎将所有的悲伤都集中了。 我们直接进了医生办公室。 “嗨,项鹏,好久不见。”一个三十五岁左右五官端庄的女医生从办公桌后抬头,满面笑容热情的和项天匀打招呼。 “冰箱里都长蘑菇了,看样子你已经搬家了。”项天匀嘲讽的语气。 “这么说,你是回过家了,真难得。我得让咱爸给你颁个新好男人奖,我以为你到死都不会回家了。这样的话,我可真就守活寡了。”女医生仍旧带笑意,嘴上却毫不留情。 “怎么?你那小白脸最近没喂饱你?居然都守活寡了?”项天匀拉过一把椅子,示意我扶温澜坐下。 “这就是宗凯那活祖宗看上的女人?”女医生并不搭他之前的话茬,她收回视线后认真的看着温澜,笑了两声,她说:“宗凯什么时候改素食主义了?” “你可以开始工作了。”项天匀冷冷的说。 “那请你们出去,我需要单独和她聊聊。”女医生终于敛了笑容。 我跟着项天匀出了女医生的办公室,他一声不吭的往拐弯处走去,那里是消防通道。他走到门前时用力推开楼道间那扇看起来有些笨重的门闪身进去,全然不管后面的我,害得我差点撞一鼻子灰。 略显昏暗的灯光下,项天匀居然就那样随意的坐在楼梯上。 我迟疑了一下,走到他旁边,也席地坐下。 感应灯终于灭了,昏暗的空间有一股阴森森的感觉。我一心想着温澜,想着项天匀什么时候就又让我滚回去了,留下孤单无助的温澜要怎么办? “刚刚那个是我老婆。”项天匀突然开口。 我惊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嗯,我从你们对话听出来了。” “我们是联姻。”他又说。 “哦。”这是他的事,我没有资格发表任何属于我的观点。 “可能我们一辈子都要生活在一起。”项天匀侧头看我,但光线十分不好,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在黑暗中轻轻的又哦了一声,其实我不明白项天匀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想表达他的婚姻让他很痛苦?还是告诉我他之所以乱搞是因为他和老婆完全无性无爱?亦或者可能他憋得太久了,所以逮着我这个垃圾桶只是想倒倒苦水。只可惜,我真的不太懂他的痛苦。 联姻,多么高端的两个字,它完全脱离了普通的人民群众象征着权势结合,利益重组的另一个阶层了。象我这样见过最权威的领导就是ktv妈咪的公主,怎么去懂另一个阶层的痛苦? 项天匀没再说话,黑暗中的,我们都沉默着坐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我趴在双膝间昏昏坐欲睡。他的手机终于响起,他接了电话后,一声不吭的起了身。 我赶紧也跟着爬起来,估摸着是项天匀老婆打来的。 果然,他直奔他老婆办公室而去,我也加快了脚步。 第33节 温澜仍旧坐在项天匀老婆的办公桌前,神色似乎没变过。 “项鹏,她的症状和你之前提交给我的x医院的诊断报告基本无误,也就是说我也认同这个结论。”她手中扬着一份病例。 “连你都没有办法?”项鹏皱眉。 “我以我医生的身份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是的。”她平静的看着项天匀。 “李亦衡,你确定你没办法?”项天匀双手撑桌,逼视着她。 “当然,也不能说没有。”她莞尔一笑。 “说吧。”他的神色松了一些。 “iracle。”她咕噜了一句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她讲了什么,只能估摸着可能是英文。 “你……”项天匀明显的生气了,与李亦衡对视了好一会他才收回视线。所幸与他抗衡的是他老婆,如果是我,这会肯定被打半死了。而现在,他不但不敢出手,神色还慢慢的变得颓然了。项天匀也会有踢到铁板的时候?真不容易啊。当然,说穿了,他忌惮的无非就是李亦衡这个名字,那是身份的象征。 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比的果然就是出身。 “项鹏,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奇迹的,比如说有一天我可能会爱上你,你说呢?”李亦衡摊摊手,一脸的戏谑。 “走!”项天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眼神凌厉的盯着我,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慢走,不送。”李亦衡笑得从容不迫,令我忍不住想起微博上蛮流行的一句话:我最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告诉宗凯,让她多接触人。”临出门时,李亦衡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 项天匀回头看她,“李亦衡,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你那小白脸下周六结婚,别忘了送份厚礼过去。” 李亦衡耸耸肩,“谢谢提醒,你要和我一起去参加吗?” 项天匀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如果这是他们两夫妻的较量,他完败。 当天下午我搬到了温澜住的那幢别墅,从项天匀决定那一刻到通知我搬过去,至多就是三个小时的时间。再次踏进那幢冷清的别墅,我真的惊呆了。 这里,就好象降临了一个仙女,然后仙女挥动了她的仙棒。于是,破落的城池在三个小时内,完成了它美轮美奂的转变。 项天匀没等我缓过神就走了,临走时他只说了一句话,他说:“如果你能让她开口说话,我给你两百万。” 我呆呆的看着他走远,心中的悲伤一点一点涌起。这边是血缘之亲的妹妹,那边是难以抗拒的巨款。本来,项天匀不给我钱,我也会尽全力拉着温澜走出来。可是,两百万从他嘴里出来后,我就觉得事情好象变味了。也许他觉得因为有了这两百万,我会更加的卖力。毕竟,他还是看得出来,我希望温澜走出来。但我不能不想,走出来后的温澜要面对什么? 有一天,我推温澜去花园散步。满树桂花飘香,我扶着她和我并排坐到秋千上慢慢的晃着。温澜靠在椅背,望着头顶的天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在仰望。 “温澜,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还能重逢。你说你一个平民老百姓,好不容易去了美国,书念完了就好好找个男人嫁了,哪怕是嫁个普通人也好啊。为什么你会招惹到宗凯他这样的恶棍呢?又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澜澜,项天匀说如果我能让你开口说话,就给我两百万。你知道,我没读多少书也没什么文化,所以一直在ktv上班,靠着陪男人喝酒调情上床赚点钱。说真的,我还没见过两百万呢?” “如果是我年轻那会,你可能就惨了,我肯定毫不犹豫的就能把你卖了。可是,我现在已经33岁了。在这个丑陋的现实世界见过了太过的阴暗,我已经明白钱买不到很多东西,比如说你的友情。”我停下来,也和她一起仰头看着天。我想起那些消逝在记忆中太久远的片段,我一直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来惊动她,以此向她证明,我林书慧活得很好。 风吹来很冷了,我从推车上拿过我备着的小外套,披到她的肩上。 “澜澜,如果你的清醒,注定会是一场劫难,我愿意你永远活在这片混沌中。”我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她仍然仰望着天空,我想起项天匀老婆说过的奇迹,会有奇迹么?我出神的望着远处。 小径尽头,一个着红色卫衣,牛仔裤的男人缓缓而来。待他走得近了些,我才认出来,那是宗凯。一瞬间,我的血液就降至冰点,抓着温澜的手骤然攥紧。 第34节 宗凯每走近一步,我就感觉山一般的压力又沉下来了一点。因为那一夜血腥而残破的记忆,我对他的恐惧已经植入了皮骨。 他终于站到了我们面前,我感觉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比起死,等待死的过程更可怕。 “你到旁边等着。”他开口了,声音不高不低。 我话都没敢说,就像兔子一般窜了出去,因为脚软我趔趄了一下差点栽进小径旁边的灌木丛。手撑到粗杂的灌木上,我心惊了一下。扶着灌木慢慢站起来后,我深深为自己刚才那样大言不惭的一番话感到深深的羞愧。就我这样贪生怕死,还妄想为温澜赢得一份安宁,我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略平静后,我偷偷的回头去看,宗凯这会蹲在温澜面前,仰头看着她。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面无表情。 “你想这样直到老死吗?”他说话的声音飘来,略显沉重,我不着痕迹的往前移动了两步,我太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有时候想干脆成全你好了,有时候又觉得也许还有希望。”他说得话让我更加的迷惑了,我凝神低头,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结果等了好一会又没声了。抬起头,我才发现,他已经顺着小径走远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尽头,我才慢慢的走回了温澜身边坐下。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我晃着秋千望着前方胡思乱想时,耳边突然传来类似说悄悄的那样轻的声音。温澜说话了?我震惊的回头,温澜仍然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还是那样的神色。不对呀,不是温澜。 谁?我跳下秋千,前后左右的转圈察看,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人,就只有这些植物和刮过的风声了。那刚刚的是谁在说话?难道见鬼了?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涌起,我把温澜抱上推车,逃也似的回到了房间。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项天匀和宗凯似乎都消失了。我全心陪着温澜,照顾她的起居饮食,陪她说话聊天。渐渐的,我就觉得,温澜变成一个痴呆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但我仍然会担心,她一直仰着头,会不会什么时候就把脖子给仰断了? 大约是我到北京后的两周左右,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电话里,她一改往日的唯唯喏喏,劈头盖脸的就骂起来了,“小慧,你这个死妮子,你是不是要作死啊?你和小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和他妈来闹了一场,赵洁已经给送到家里来了。你是不是不闹点事这日子你就过不下去了啊?你爸爸前段时间扭了腰,地里的活都是我一个人干。现在还要帮你带女儿,你这个赵洁,一点都不乖,就知道哭,就知道要喝娃哈哈,我哪有那么多钱给她买……”她说着说着,居然还嚎哭起来了。 “我给你打两万块回去吧。”我很耐心的听完了那一大通唠叨,然后直白而冰冷的对她说。 “小慧,你总是我肚子掉下来的一块肉,洁洁总是我亲外孙女……”她已经变成低低的呜咽,语气里透着她对我的无尽情意。 “妈,我还有事,下午我把钱转到你卡上。”我说完就挂了她的电话,对她来说,钱能解决一切问题。 第35节 隔了一个晚上,这是要出名的节奏啊,吓得我手都软了,咋一下子多这么多人捏,谢谢大伙的关注哈! 我把自己关进了卫生间,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把赵小龙的号码从黑名单放出来,他也有换别的号码给我打,我后来就干脆设置了白名单,除了我想接的几个电话,其他的一率打不进来。从骚扰拦截那里我知道赵小龙和杨美婵一直在给我打电话,但我只有一颗脑袋,目前这种情况我想不了太多的事情。 坐在马桶盖上,想了想,我拔通赵小龙的电话,响了一声他就接了。 “还会打电话给我啊?不是又跟着男人跑了吗?你这个臭婊子。”赵小龙恶狠狠的声音传来。 “赵小龙,你给我听清楚。我是个婊子这事你不是天知道,骂我也是打你自己嘴,所以,以后说话前先捋捋舌头。你想离婚老娘我奉陪,如果你不想离婚只是想跟我示示威,你就给我夹紧尾巴做人。你再去我家闹试试看,我能掘了你家祖坟。最后奉劝你,别跟我比狠,你很明白对我没有用。”我很平静的说完这一番话,然后静静的等候他的再次反击。 “老婆,不要离婚好不好?我发誓,我再也不赌了,我也不嫖了。你回来吧,我们就在老家守着妈这个服装店好好过日子好不好?”这个男人,果然又怂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按住隐隐作痛的心脏。我痛恨自己,恨自己年少时那么放肆的消费青春,恨自己拽着一把鸡毛当凤凰尾巴这么多年。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那些再也无法挽回的错误,我用一生来慢慢煎熬。 “小龙,我暂时回不了家,我先给你打五千块给你作生活费。你妈守个店也不容易,别花她的钱。女儿暂时让我妈带一段时间,也好让你妈歇一歇。” “老婆,你对我真好,我……”他一个大老爷们居然也哽咽了,我慢慢的收回了手机,按下了挂机键。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在赤裸裸的金钱面前,婊子戏子以及我们大多数的普通人都只是披着人皮的狼。 我坐在马桶盖上,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都这样了,还哭什么哭?我仰头望着天花板。 我突然福至心灵般的想起来,温澜母亲过世的时候,在灵堂前,我哭得比她厉害,她当时告诉我说:仰着头,泪水就不会掉下来。 我奔回阳台,蹲到她面前,“澜澜,你说过,仰着头,泪水就不会掉下来。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一直仰着头?” 三分钟后,我的热切慢慢的褪回零点,她始终无动于衷。 项天匀再次来到宗凯的别墅时,是我到北京的第十九天。看得出来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见了我,句话是:温澜好些了吗? 我摇摇头,扭头看了看仍旧仰头看天空的温澜。 他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然后猛然折回我身边拽过我的手,铁青着一张脸拖着我往楼下走。 我大惊,心狂跳,心想完蛋了,这回是真的死定了。 项天匀把我拽到了他停在别墅前的车上,开了后门,他将我重重的推上去。我的后脑勺撞到另一边的车门,痛得我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随之也坐了上来。望着他布满阴霾的脸,我恐惧万分却又无处可逃。 “项,项总……”声音抖得支离破碎。 他用力扯掉我的小外套,然后双手齐下,薄薄的打底秋衣被他撕成了两半,剩下的bra他硬生生的把后面的扣子给拽蹦了。 我死死的咬着唇,生怕自己会尖叫出声,如果那样,我只会面临更大的痛苦。 第36节 他单手抓过我的一只乳房揉捏着,另一只手开始解我的牛仔裤。褪到大腿那时,没扯得掉,他停下动作,低声问:“你是死人吗?” 我弓起身伸着手哆哆嗦嗦的去拉他的裤子拉链,双腿则不停的往下蹭自己的裤子。 他开始象一只疯狗一样,咬着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我看着那些血珠一小颗一小颗在嫩白的肌肤上盛开,痛到后来麻木了时,我竟然觉得我的身体成了一副异常妖冶的艺术品。 头一直咚咚的来回在车门上撞击,我觉得有些绝望了。任由他疯狂的在我体内抽插,透过车窗,我看见远处的天空也是一片阴霾,北京的天空,似乎没有天晴日丽过。 车内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我想我至少礼貌上应该配合他叫两声床。可是,我已经叫不动了。每回面对他时,我总会觉得活着真是一件太累太痛苦的事情。更痛苦的是,我还甩不掉他。 好久后,他才 第 4 部分阅读 第 5 部分阅读 天堂太远,人间太险 作者:未知 第 5 部分阅读 车内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我想我至少礼貌上应该配合他叫两声床。可是,我已经叫不动了。每回面对他时,我总会觉得活着真是一件太累太痛苦的事情。更痛苦的是,我还甩不掉他。 好久后,他才一阵颤栗交了货。我等着他起身,然后让我穿衣服并命令我滚蛋。但项天匀跟中邪了一般趴在我身上不动,我异常讨厌那种粘搭搭的感觉。 “项总,您能起身吗?”我被他死死的挤在车门口,感觉这一口气都快要上不来了。 他这才捡起掉在座位脚下的纸巾盒扯了一把给我,我双手握着纸巾垫到屁股下面,生怕流了不该流的东西到他昂贵的座位上我又要遭殃。 “衣服穿上。”他低声说。 那些被他咬破的地方,这会火辣辣的疼,我捡回还能穿的小外套裹上,再套裤子,钻心的疼让我恨不得一头撞过去,连他一起撞死。 项天匀伸手前排的拿过烟和打火机,递了一支给我,又给我点了火。烟太高档,我反而有点不太习惯这味道。 “宗凯真的爱温澜。”他淡淡的说。 我摇了一点车窗,专心的吸着烟,他这样话不多的人,已经说了两遍宗凯爱温澜了。 “我需要宗凯的帮助,虽然我们曾经也势不两立。”他扯了扯我的头发,我回头看他。 “项总,我明白您的意思。您需要宗凯的帮助,而他的唯一要求就是让温澜活过来,我呢是温澜的表姐,而您又是我的恩客,我有义务有责任要帮您。我理解得对吗?”我沙哑着声音问他。 项天匀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看。我将燃到头的烟掐灭扔到车窗外,冷风一阵一阵的从外面灌进来,小外套并不保暖,身上无数的小创口及寒冷让我忍不住瑟瑟发抖。 “项总,我一直觉得对您来说,只要你想的就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可您还真遇到难题了,末了了,您居然还需要我的帮助。项总,我不知道您这是抬举我还是怀疑自己?”我说这些话时,感觉头有些昏昏的,身上似乎有些冷又有些热。 “你这是在嘲讽我吗?”他板过我的肩膀。 我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项总,我没那资格。我只想说,我不一定帮得了你,你查过我的背景,知道我是温澜的表姐。但你并不知道,我和她一直都不太和睦,在这次见到她之前,我已经有八年没见过她了。项总,我真的不能保证我能帮得了你。如果总是要死在你手上,我求你,你不如干脆点给我个痛快,好不好?” 第37节 就你会骂人还是就你打字快?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那么多马甲了?我正大光明的承认了,我有两个马甲。 这文是先在天涯连载的,后面才签约,签约的条件就是我天涯必须继续连载。我吃饱了撑的吗?我很喜欢写免费的给你看?啊啊啊啊啊? 我恃什么才傲什么物?我是当年明月还是唐家三少?我什么时候恃才傲物了? 我装什么逼也不关你的事。一个章节九分钱,我v一百章节也就是九块钱事。你至于连绿茶婊三个字都出来了吗?你是不是觉得很好听?啊啊啊? 我被人骂是我的事情,我没求同情,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只要是免费的,都一窝疯,只要说要收钱,只怕是一毛钱,都要用口水淹死人。 是,你们看帖是看得起,我跪谢!谢谢你,不要这么看得起我。 第38节 他看着我,眼神极尽复杂。然后他松开我的手,沉默了好一会后,他又伸手帮我打开了车门,“回去。” 我一手抓紧小外套,另一只抓起座位前破碎的衣服,踉跄着下了车。浑身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了,我估计是有些着凉了。 撑回房间,我看着温澜仍旧坐在阳台上。于是扶着墙直接进了浴室,我放了一缸的热水,脱了衣服爬了进去。 热水一泡那些小创口开始钻心般的疼起来,我无力的靠在浴缸边缘上仰望天花板,泪水开始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往下淌。温澜,你不知道,对我来说即使仰着头,那些灰暗,悲伤,绝望比泪水还能将我淹没。 我爬到床上时,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于是按了床头的呼叫铃,那是为温澜专设的。很快有佣人上来,我交待她照顾好温澜。那佣人应了声是就推着温澜走了,问都没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想想也是,这又不是我家。 到后半夜时我开始发高烧,烧得我翻来滚去。烧到后来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道菜,又是炸又是煎又是炒最后还放进了冷藏室。 头痛得几乎要裂开,我伸手按了床头铃,半天都没人出现。也是,都这个点了,总得让人睡觉不是。实在没辙,我扶着墙又回了浴室,放了一缸冷水把自己给泡了进去。 凌晨醒来,摸着一片冰凉的额头,我挣扎着爬出浴缸想拿浴巾擦干身体。扶着墙走了两步,眼一黑,我就彻底的倒下去了。 我病倒了,肺炎。在我的记忆中,我从小到大几乎都没生过病。除了生孩子时在医院呆个几天,平常有个伤风感冒基本都是隔天就好。 所以,当病情来得那样汹涌时,我才算明白为什么那些病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总是愁眉苦脸。当一个人全身无力、疼痛,味蕾变得迟钝,能高兴得起来那真是见鬼了。 我不知道谁把我弄进了医院,没人告诉我,也没人来看我。医生每天按时来查房,护士按时给我挂水擦药。我终于过上了想睡就睡,想醒就醒的生活,以这种我没想过的方式。 睡得太多了,有时候会半夜醒过了,我总是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发呆。好在并没有别的病人惊扰我,这个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我一人。托那些恶棍们的福,我住的是单人病房。 我会担心温澜,但也明白即使我不在,她一样会好好的。 所以,我该担心的是自己。下一步,我的路要怎么走? 可是能怎么走呢?和赵小龙继续过下去?不过就又要离婚?离了一次不够,又离一次?女儿还那么小,已经负了儿子,又负女儿?我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我想了想关于未来,想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医生来告诉我我可以出院了那一天,别墅那边也没有人来过,这样的情形表明我不需要再回去了。医生走后,我呆坐了一会才换下了病号服穿回我入院时的衣服。让我纠结的是,我的手机,包包,包括一些证件卡片什么的都在那边别墅里,我有点发愁要怎么去取回。 “没死啊?”项天匀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 第39节 我猛抬头,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线衣和一条休闲牛仔裤站在门口看我,这打扮至少让他看起来年轻了五岁,也显得整个人柔和了一些。 “托您的福。”我脱口面出。 “确实。”他步入房间,俯着身打量我,“你知道吗?温澜说话了。” “真的吗?她现在在哪里?”我激动的抓住他的手。 他掰开我的手,“哦,我不知道。走吧,别废话了。” 不知道,妈的,他居然不知道,摆明了根本不想告诉我。难怪会这样好心的来医院,因为他的困难得到解决,他心情好了。 我试图打探一点关于温澜什么时候开口说话这事,但项天匀一张脸跟冰块似的,我估摸着问也白问。 项天匀把我送到了机场附近的酒店,打开房间后我就发现我的行李箱安静的立在那里。 “你可以在这里住到你想走为止。”他抱着胸倚在走廊的墙上。 “好。”我低声应他。 “这是我答应你的两百万。”他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卡。 我看着他手里那张卡,感觉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脑袋一下子就膨胀了,两百万哎。我伸手,颤抖着想接,要触到卡片时,我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项总,无功不受禄,这钱,我不敢拿。”我退了两步,猛咽口水,对一个卖肉讨生计的人来说,这两百万诱惑实在太大了。可是,经过和项天匀一段时间的接触后,我已经很明白,这两百万如果拿了,我就真的把自己卖给他了。卖给他实在不是一件好差事,只会令我在活着的日子无比痛苦,我喜欢钱,但抗拒痛苦。 “怎么?你卖不就是为了赚钱吗?这里面都是钱,你又不敢要,装什么呢?嗯?”他略带笑意,眼神中全是嘲讽。 “我真不要,项总,温澜开口说话也不是我的功劳。如果您一定要给,你只需要支付那天你和我在车内做爱的报酬,您看着给就行。”我脑袋一热,就有些语无论次了。 果然,他的笑意一下就僵住了,“林书慧,你还挺奇特的。”他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一叠现金,直接扔到床上,红色的伟人头散了一床。 我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又扑上来扇我。 “既然这回你要装清高,我成全你。这样吧,我满足你一个心愿,说说看,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项天匀走近我,拂开我额前的头发,注视着我,他大概想看我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您,您能带我去天上人间吗?”他说心愿时,我脑海中最先跳出的就是这件事。 项天匀笑出声来,如果我没记错,这还是他次在我面前大笑。 “你还真是打算卖一辈子啊,都想去偷偷学艺了。这个很好办,并且我给你一个额外福利,给你介绍个老朋友。” “谁啊?”我好奇的问。 他又不说话了。 我带着有点忐忑有点兴奋的心情跟着项天匀去了传说中的天上人间,在东莞时,它几乎是那些没去过大场子的公主们心目中的终极殿堂。 下车时,项天匀直接往里走,我跟在他身后,终于踏进了那座金碧辉煌的极乐天堂,豪华的装修让身临其境的人不自觉就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一个很御姐范的漂亮女人接待了我们,随后带着我们上了楼。传闻中,这里的顶层出入的全是顶级权贵阶层。我以为以项天匀的身份那个女人肯定要带我们去顶层,但奇怪的是,并没有。 拐来拐去,我们进了楼上一个包厢。坐下后,马上就有一个女孩子跪着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项天匀告诉我,这就是天上人间的跪式服务。 女孩跪着给我们倒好了酒,然后退到旁边候着。我想抽支烟,刚摸出烟盒,那女孩就飞快的跪着过来了,帮我点火,轻轻的放到我的嘴边。 我没说话,心里还是很震撼,果然是帝都。 第40节 项天匀翻着手机,我只好随便点了几首歌瞎唱着,门又开了,我没怎么留意。待我回头时,才发现,又一个女孩跪着进来了。 她抬头时,我手里的话筒掉到了地上,顾原?我愣住了。 “算得上你老朋友吗?”项天匀附到我耳边大声问。 我张口结舌,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还有点事,你们慢慢聊。”他拍了拍我的肩,转身出了包厢。 “你先出去。”我走到前面端酒那个女孩身边,弯腰温和的对她说。 看她出了门,我才转身走到顾原面前,伸手想拉她起来,“顾原,你起来。” “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你不要为难我好吗?”顾原仍然跪着,眼中带着哀求看我。 我撒开了手,我当然明白她不是矫情。每个场子都有自己的场规,哪怕我是个小姐,可现在我是客人,顾原就只能跪着服务我。 顾原垂着头一直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海南那会,我甚至以为她是承哲的女朋友。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里,我再次遇见了她,她跪着为我服务。 干坐了好一会后,我问她:“你几点下班?” “还有两个小时。”她答。 “我等你下班,然后一起去喝一杯可以吗?” “对不起,我要回家。”她拒绝我。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又遇上了,觉得应该喝一杯,你放心,我什么都不问。”我急急的解释。 她摇摇头。 迷离的灯光下,顾原的神色显得非常清淡。仿佛在这里看见我,本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我记起在海南时,她着绿色长裙伫立窗前,美得象副山水画。记起那时她说,存够一百万就移民新西兰然后一个人度过漫长的一生。我曾猜测过她的生活大约也不是那么顺利,但怎么也没料到,她也如我一样淫浸声色场所赚取生活所需。 我没再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顾原态度谦卑的低着头,我每喝完一杯,她就微笑着斟好下一杯送到我嘴边。 喝得有些微醉时,我摇晃着走到点歌台那随手点了首阿妹的人质,点完后我就抓起话筒回到顾原身边,在她耳边大声说:“你唱给我听!” 我坐到地上,搂住她的肩。大屏幕上,字幕闪过,阿妹顶着个爆炸头站在舞台上白裙飘扬,镜头很快切成特写,黑白的画面上就剩两只画着浓妆的眼睛眨呀眨,一颗泪珠儿毫无预警的滚出眼眶。 “我和你呀,存在一种危险关系,彼此挟持着另一部分的自己。”顾原的声音在包厢响起,她唱得谈不上多好听,甚至低音都有些抖。 “在我心上用力的开一枪,让一切归零在这一声巨响,如果爱是说什么都不能放,我不挣扎,反正我也没差。”她唱到这里时,把话筒放到了桌子上,不停旋转的灯光刚好打到她脸上。转瞬间,她的脸又沉入了黑暗中。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而落泪,或者这样悲伤的情歌勾起了她伤心的往事吧。 第41节 我捡起话筒把剩下的半首歌唱完了,然后我爬起来,蹒跚的回到点歌台将声音切成静音,又开了墙上的小灯。 “顾原,你的一百万还差多少?”我问她。 “十五万。”她脸上的泪痕未干。 十五万?十五万?我想到项天匀刚刚那200万,这一刻,我发了疯的想帮她。想帮她实现去新西兰的愿望,想让她过上她想要的生活。可能她的幸福与我无关,但至少我将来在面对这苦逼的人生时,我能得到些许安慰,有一个人因为我的帮助获得了平静的生活,这样也是好的。 “我给你。”这三个字出口,项天匀恰巧推门而入。 “聊得不错啊。”他走到我们身边,坐到沙发上后,他俯身勾起顾原的下巴,“啧啧,哭了。你说要是你妈咪知道了,你是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我坐在点歌台前,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那点醉意立刻被惊跑了,“项总,我刚刚让她唱了一首比较悲的歌曲,她只是感情很投入。” “是么?放来我听听。”他冷冷的扫了一眼我。 阿妹的原音在包厢中响起,我不明白项天匀是什么意思,但他有耐心的听完了整首曲子。 一曲末了时,我又切回了静音。 项天匀面色阴沉的放开了顾原,然后他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包,从里面随便抽了一叠钱扔到她面前。 “谢谢老板。”顾原垂头。 “不客气。”项天匀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林书慧,走了。”他起身快步向门口走去。 我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顾原,把你的号码留给我好吗?”我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急切的问她,在海南那会,我和她没熟到可以交换手机号码的份上。“我可能这两天就回老家了,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来北京。” “你住在哪里?”她答非所问。 “首都机场xx酒店2066房。”我怕她记不住,又重复了一遍。 “好。”她应了一声。 我不敢再停留,打开门向着楼下跑去。 追到大堂我才看到项天匀的身影,那速度跟赶着去投胎似的,我只好又加快了步伐追上去。 项天匀的车子已经被泊车小弟开到了路口,他已经上了车,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屹立在夜色里树荫间的天上人间,那巨大招牌上霓虹灯亮得刺眼。 然而,无论这座宫殿如何的金碧辉煌,掩不住的依然是它卖笑的本质。 我上了项天匀的车子,他并没有急着开车,倒是单手撑在方向盘上看着我,“林书慧,你刚刚要给她什么?” 他进门时听到我说的话,我不想把顾原想移民新西兰的事告诉他。于是,我笑了笑,“项总, 我问她在这里赚了多少钱了?她说快存够一百万了。我问她还差多少?她说不差多少了。所以,我开玩笑说我给她替她凑够。我只是开个玩笑,真的。” 项天匀收回视线,启动车子。一直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遇上红灯时,他才说:“顾原的名下,至少有一千万现金。” 我猛吸了一口凉气,一~千~万,我滴个七舅奶奶,那得是多少钱,她为什么有这么多钱? “她,她她怎么有这么多钱?”我惊得都结巴了。 “项丛雪死的时候,留了一幢别墅给她,大约一年前她卖掉了。”绿灯亮起,他继续往前开,“你不知道项丛雪是谁吧?我告诉你,是我妹妹,亲妹妹。” 这真是一句充满故事性和悬念的话。他的亲妹为什么要留一幢别墅给顾原?他的亲妹又为什么会死? 我思绪万千时车子靠着路边慢慢的停了下来,项天匀低声说:“你自己打车走吧。” “好。”我开了车门踏下去。 很快,他的车子消失在车海中。 第42节 我回了酒店,开始等待顾原。我想,她一定会来找我,至少她会打电话给我。我开了电视,爬到床上。 凌晨三点半时,房外传来轻轻的扣门声,我飞快的下床,从猫眼里看了看然后才开了门。 “来了?”我跟顾原打招呼。 “来了。”她回答,声音有些哑。 我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她接过了没说话。 我走到沙前坐下,她坐得离我稍微有点远,喝了几口水后,她淡淡的问:“找我有事么?” “没有。”我想了想,还真没有,一个与我生活几乎没有交集的人,哪来的事? “哦。”她并没有生气,只是扶着膝盖,望着茶几不再说话。 “我以为你想问温澜的事。”她停了一会才说。 “你认识温澜?那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我激动了。 “李宗凯不是为了她和项家差点闹崩了么?”顾原笑笑,“我和温澜在美国时念同一所学校。” “那你怎么在那里上班?”我委婉的问。 “你觉得天上人间很好进去么?净身高要求至少172以上,服务的楼层越高,要求的学历也就越高。因为能上得了楼上的人,几乎都是非富即贵。好在那里来钱也快,我当时因为身高差一厘米还托一个朋友帮了忙,好在我是跪的,最后还是进去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温澜的表姐?” “次见到你时。” 我试图去理解她的话,但想了半天,只觉得越来越乱。她认识温澜,项天匀又说她得了他亲妹的遗产,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能告诉我,温澜到底是怎么认识那个宗凯的吗?”我捡了一个我认为最重要的问题问她。 “具体过程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温澜这两年来一直过得很痛苦。”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出事后,李宗凯来找过我,我去看了她。” “你的意思是说,温澜有可能也爱那个恶棍?”我咬着牙。 “如果相爱的话,事情也许就会变得简单点。可怕的是,灰姑娘无心,王子却有意。王子活了几十年从来没遭遇过挫折,终于有一天求而不得。李宗凯对温澜,可能一开始时,只是因为猎奇心理。最后因为温澜始终拒绝生生演变成了情深似海。”她嘲弄的笑笑,“这些二世祖的心理也很奇怪。” 我想起那天在花园里,李宗凯说:“有时候想干脆成全你好了,有时候又觉得也许还有希望。”温澜始终还是不了解男人,尤其是这样的二世祖。顺着他,他很快就会失去兴趣。 “那你知道温澜去哪里了吗?” “前几天李宗凯打电话给我,说温澜想见我,我去了。她没有说要去哪里?只是说你来北京了,让我想办法让你尽快离开。” “为什么?”我呆呆的看她。 顾原默了一会,轻声说:“以我对温澜的了解,她可能并没有得自闭症。她之所以一直保持沉默,大概是想静观事态变化。” 我打了冷颤,“什么事态?” “她一直怀疑项丛雪是李宗凯杀掉的。”她抬头看我,“项丛雪是项鹏的妹妹。” “她死的时候留给你一幢别墅。”我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这次轮到她呆了,很快她反应过来,“看来项鹏还把你当人看了,这事都告诉你了。没错,我和项丛雪还有温澜曾经关系很好。” 我苦笑了一下,把我和项天匀在车上的对话告诉了她。 “他没说错,那别墅我确实卖了,我账上也确实有一千多万,但那不是我的钱,所以我不能动用。” “可是李宗凯为什么要杀项丛雪呢?”我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他们有婚约,认识温澜后,李宗凯一度要解除婚约。后来丛雪死了,这婚约废了。”顾原又喝了一口水,“你知道我为什么唱人质会哭么?就是因为那是丛雪经常唱的一首歌。” ps:要地址的都发了,注意查收站短和邮箱,感谢支持! 第43节 “从逻辑上来说,不能因为李宗凯要和项丛雪解除婚约就怀疑他是犯罪嫌疑人吧?”话说出口后,我就觉得自己有毛病,居然为恶棍说话。就那样的恶棍,什么事做不出来。 “所以说,温澜只是怀疑啊。不然,温澜就该确定了。”顾原拢了拢头发,又说:“你离开北京吧,温澜的意思是,你最好断绝和项鹏的一切联系。” “我也不想招惹他们这样的人,但他对我的一切了若指掌,在他说游戏结束前,我估计我很难脱离他的掌控。”我神色黯然,“顾原,在海南时你什么都没和我说。” “林书慧,我曾听温澜提起过你并不太喜欢她。所以,我想没有提的必要。”她笑笑,“不过,事实证明,亲人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或者吧,只是我病得那样重,她临走时却没来看我。 顾原微微点头,沉默了一会后她起身,“我回去了。” “顾原,我还有好多疑问都没弄清楚,再坐会吧。”我想着温澜、顾原还有突然出现的项丛雪。 “这些事情其实和你都没有关系,你只要记住温澜的话,离项鹏远一点就行了。其他的,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她走到我面前,张开双臂抱了一下我,“你不要担心温澜,她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那你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我吗?”顾原转身时,我喊她。 她略迟疑,然后报了一串数字,“保护好自己,再见。” 顾原说得对,我需要担心的是自己。 我订了第三天上午的机票飞回s市,然后从s市转机飞到我老家那个市里。中间空了一天时间,我独自一人去了长城。念小学时,就知道长城。那时觉得如果有一天能站在长城上,一定会非常幸福。 直到我终于站在这里,我却发现,我不但没弄懂幸福是什么?甚至连对幸福最初的向往在这艰辛的人世间慢慢的都遗忘了。 如果顾原的分析是正确的,温澜并没有得自闭症,那么我和她说过的话,她肯定是每一句都听见了。李宗凯并没有派人监视我们,她为什么就是不理我呢?她稍稍给我个提示,我也会配合她啊。难道是她仍然记恨于我?记恨我的话,她就没有必要让顾原特地来转告我,让我离开项天匀。 现在,连顾原都不知道温澜去哪里了,我就更无从知晓。项天匀或者会知道,只是很明显,他不会告诉我。 所有的这些疑惑,或者只有等到有一天再次见到了温澜,才能得到解答。 项天匀没再来酒店找我,我拖着来时的行李去了机场然后直飞s市。在s市等飞机的中途,我又有冲动想去叶家看儿子,但又怕再捡一回伤心只得作罢。折腾着回到我在小镇上的家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了。 进门时,公公和婆婆坐在刺眼的日光灯下吃饭。我喊了一声妈,婆婆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回来了,小龙在前街二亮家打牌。”说完她就又埋头吃她的饭了,连喊我一起吃饭都没有。 我累得实在不想和她计较,于是默默的拎着行李箱上了楼。 房间里,乱得像狗窝。在北京呆了一段时间,眼前的凌乱简直让我无法忍受。我摸出手机,拔通赵小龙的电话。 “老婆。”电话那头,赵小龙的声音显得喜气洋洋。 “你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家。”我大吼。 “老婆,你回家了吗?好好,我马上回来。” 第44节 我从厕所出来时,楼梯口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很快赵小龙就出现在了门口。 他冲过来一把抱住我,一张臭哄哄的嘴凑上来胡乱亲,我厌恶得恨不得扇他一耳光。 “老婆老婆,你猜我赢了多少钱,1200多哎,你看。”他献宝似的从休闲裤兜里掏出一把乱糟糟的钱送到我眼前,输得都倾家荡产了,赢了1200跟赢了全世界一样。 “不是再也不赌了吗?孙子。”我讥讽他。 “明天就不去了,在家陪你。”他搂着我就往床上推,我用力拔开他,“你觉得,你和杨美婵这事过去了?” “小慧,那你要怎么样嘛?”他垂着头站在我面前,“你看你有时候去出台,我不也包容了吗?我只是一时糊涂。”他越说越小声。 “把我前段时间打给你的5000块还给我。”我冷冷的说。 他不说话。 “怂货,用钱的时候爽歪歪,舔着脸多恶心的话都讲得出来。这一回头,就跟我算起了秋后账,你能不这么无耻吗?”我一边收拾房间,一边骂骂咧咧。 赵小龙靠着床头呆呆坐着,一句也没有辨解。我骂久了,也觉得有些无趣,便收了口。到拖完地板时,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你坐在那里扮罗汉啊?死去给我煮碗面条,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抬头才发现,那怂货居然眼眶泛红,泪光闪现。 “你这是在哭丧吗?你爸妈还在呢,我也活着。一个大男人,能有点骨气吗?”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哭你妈的大头鬼。 他别了别头,“小慧,我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这么多年了,也没让你过上好日子。” “滚滚滚。”我揪过他的衣领,把他推到门外,“再废话,信不信我打爆你的头,滚去煮面条。”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了床想去看女儿。赵小龙也跟着我爬起来,“老婆,我带你去玩吧?” 我回头,“你在家里呆了这么久,有去看过女儿吗?” 他讪笑。 “也是,赌和嫖就占据了你生活的全部,再让你记着点别的,你该忙不过来了。你自己去玩吧,我去看我女儿。”我拎着背包向门口走去。 “我送你去吧。”他说。 “不用,我不耽误你的时间。”我不指望他有那么勤快。 果然,再回头时,他又躺回了床上。 买了些糕点水果,我搭了辆摩的。经过一段黄泥地时,扬了一身的泥尘,我心疼我那昂贵的包包。又想起跟着叶添那会,开个车到处无所事事的瞎逛。现在想开车,就再也指望不上了。 下了摩托车,钱还没付,我就听见洁洁在哇哇大哭。我扔下20块钱也顾不上找钱就直奔家里而去,拐过屋头的那颗大树,就见我妈抡着把鸡毛掸子在抽她。 我拎东西奔上去,“妈。” 我妈猛的收住手,见了我,慌张的解释,“这死妮子把好好的一碗粥给打翻了,说她两句还把碗给砸地上了。小小年纪就这样坏,长得了象你一样管不住……”意识到失了言,她悻悻的扔下鸡毛掸子扭着腰进了厨房。 我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抱起满脸污泥的女儿。她伸着小手,呜咽着喊妈妈。我撩起她的衣服检查,手上屁股上,到处都是旧痕新伤。 “二妞,外婆是不是老打你?”我抱着她,难受极了。她才四岁,我带她的时间总共就没超到半年。 “外婆,我要外婆。”尽管她外婆才刚刚打了她,但比起更陌生的我,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喊外婆。 我妈三步并两步的从厨房里跑出来,“我就说嘛,我洁洁还是和我亲,走喽,我们去吃饭喽。”她抱起二妞,就象真的那么宠她一样亲昵的亲她。 我站了一会,实在有点不想看我妈那张嘴脸。想了想,我决定去看看我奶奶,于是拎起地上的包包和糕点转了身。 这些年来,我妈从温澜还有我这要了不少钱,前两年就很象样的在河西那边盖了新房子。老房子那里只剩已经86高龄的奶奶了,她老了后,四个儿子轮流给她饭吃。 在农村就是这样,儿女多的人家,给口饭吃就算尽了孝道。我和叶添没离婚时,每趟回了老家,叶添就会拉上我陪她聊聊天,说说话。叶添说,老年人最怕孤独。 我甚至不能想象,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呆在老屋里是怎么活过来的。 第45节 这些年来,我妈从温澜还有我这要了不少钱,前两年就很象样的在河西那边盖了新房子。老房子那里只剩已经86高龄的奶奶了,她老了后,四个儿子轮流给她饭吃。 在农村就是这样,儿女多的人家,给口饭吃就算尽了孝道。我和叶添没离婚时,每趟回了老家,叶添就会拉上我陪她聊聊天,说说话。叶添说,老年人最怕孤独。 我甚至不能想象,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呆在老屋里是怎么活过来的。 “奶奶。”奶奶的卧房就在天井那,老房子的周围全是房子,因此她的房间光线特别暗,白天都跟晚上似的。 “咳咳。”只听见两声咳嗽声,我轻轻的推开门,一股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奶奶。”我掩着鼻子走到她床边,“我是小慧啊,我回来了。” “小慧啊,你和澜澜一起回来啦?”她摸索着抓住我的手,“澜澜大学毕业了吧,我好久没看到她了。” 我怔了一下,奶奶已经糊涂了么?这几年,我也很少回老家,即使回也从来不过来老屋。也没听我妈说起。 “吃早饭了。”门口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我听着象堂弟小余的声音,跑出去时,刚好看到他背景。 “小余,奶生病了吗?”我喊住他。 “小慧姐姐,你回来啦?”他一脸惊喜的折回身。 “我问你,奶怎么好像有点糊涂了?”我问他。 “去年就老年痴呆了,颠颠倒倒的,饭还是记得吃。”他挠挠头,“去我家吃饭吧,我妈蒸了鸡蛋。” “不去。”我冷着脸转身,端起放在门口的粥又回了奶奶房间。 我喂着奶奶吃完那碗粥,她又絮絮叨叨的问我澜澜怎么不回来呢? “奶奶,她工作忙,忙完了就回来看你。”我只好骗她。 “澜澜可怜,可怜,死了爹,又死了妈。就是我这个老太婆一直不死。” 我放下碗,听着她苍老的声音,想起那时温澜对她的孝顺,也难怪人都糊涂还记得她。我叹了一口气,伸手想扶她下床。触到她枕头旁有硬绑绑的东西,摸了摸感觉象书。我抽出来,房间里太暗,看不清。 我只好拿到天井里去看,那是温澜念初中时的日记本。 温澜一直是个好学生,从小学就开始每天写日记。不过,这本日记里写的几乎都是一些日常琐事,无非就是今天洗衣服的时候想起了一件什么有趣的事。或者是和杨美婵讨论某件事的心得。根本就没有我期待她年少时暗恋过谁这样的敏感话题,或者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年少都和我一样早熟。我翻得有些无趣,好在她的字迹很清秀明朗,不然我早不耐烦了。 翻到中间时,两篇日记终于引起了我的注意。左边页面只写着一个大大的拼音wu,在这两个大大的字母上全是重重的红叉,中心还画了一支利箭。另外一面则凌乱的写了两句话: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我不懂这两句话的意思,但我觉得那个杀让我感觉有些寒意。日记本上的字迹都泛黄了,时间算起来已经是十九年前了。 我又翻了翻后面,那两篇日记后,温澜隔了一个月才重新开始写日记。仍然是学校生活的一些感言,只有一次提到我,写着:小慧,有些感恩我放在心里。 合上日记本,我努力的回想十九年前,那年我十四岁吧。对,那年我退学了,因为我把温澜的班主任头上砸了个洞出来。 那个wu是谁?会不会就是温澜的班主任,我努力回想已经记不太起来了,他在我印象中留下的名字就是老流氓。我十四岁那年,记忆中有那么一天,我突然心情大好的想找温澜一起回家。 因为我妈老是让她干活,所以突然有一天温澜就回家说老师让她在学校把作业写完才让回家。 第46节 我拎着个很潮的塑料袋,里面放了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象我这种大字认得不多的人,带书回家也是浪费时间。 我跑到温澜所在的班级,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踱进教室。坐在里面靠墙壁第二排的温澜苍白着一张脸。她的班主任,那个年近四十岁戴着眼镜腆着肚子嘴唇厚得象香肠的男人站在她身后,我进去时,他刚好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温澜的后脑勺,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妈逼的,要我讲几遍,到我办公……” 温澜抬头看了我一眼后迅速的低下头,又开始写作业。 见我突然出现,她班主任收了声,看了我一会后他竟然笑起来了,边笑他还边向我走来,“你是不是初二七班的林书慧?” 我靠着张课桌站着,听到他的问话,我也咧嘴笑了笑说:“老师,你怎么知道?” “办公室里老师们都说你长得挺水灵啊,为什么成绩不好呢?老师最近正在收补习生,你也来好了。”他笑眯眯的站到我旁边,我们都看着温澜的方向,突然之间一只手撩起我的裙子在我屁股上捏了一把。我惊跳了一下,退了一步,抿着嘴的盯着他看。操他妈的,这臭不要脸的老师是跟我耍流氓?把我林书慧当成好欺负的小白兔。 他装着不明所以的样子,又伸手亲和的拍拍我的肩膀,清了清嗓子转头故作严肃的看着温澜说:“你今天就先回去吧,不会的我明天在课堂上讲。林书慧啊,到老师办公室去,老师好好给你规划一下怎么提高成绩。”他看着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表情就象赵小龙的兄弟见了漂亮小姑娘那样。 我被他捏了屁股心里怄得要死,这老流氓老师还好意思跟我说提高我的成绩,提高你妈逼的。一瞬间我简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又退了两步,看着讲台下用来垫桌角的半拉砖头,我弯腰抽出。 他看着我,完全没反应过来我想干什么,也或者他从来就没有遇到我这样无法无天的女学生。我站在讲台上仗着身高的优势,使足了全力的力气,照着他脑门就狠狠的砸下去了。 鲜血顺着那张猪头脸往下淌,我好象一下子清醒了。转头看温澜,她已经完全懵了,傻傻的坐在那里。 “打人啦,林书慧打老师啦。”做值日回家晚了的学生经过温澜教室,见此情景,大喊起来。 那张猪头脸扶着课桌缓缓的蹲下,然后就躺到了地上。我看着掉到地上碎成两半带血的砖头,心想,这傻逼老师就这样被我砸死了?要是死了,我是不是就该去坐牢了?如果去坐牢了,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赵小龙了? “小慧。”温澜哆嗦着从座位上站起来。 “坐下。”我阴沉着脸朝她吼,她吓得又一屁股坐下了。不能让温澜卷进来,不然她也会去坐牢,我的奶奶她的外婆会哭死的。 大批的老师很快赶来了。温澜的班主任被送进了医院,我被送进了校长办公室。 当时学校调查情况,先是问了温澜,温澜说老师打了她的头,我姐姐气不过,所以砸了老师。但学校老师众口一词,曰:你班主任服务学校数十年,德才兼备,亲和有加,对学生从来都和风细雨。还责备温澜:你是学校的尖子生,更要德才兼备,说谎话是不对的,为自己姐姐说谎话是更不对的。 温澜始终坚持,无奈之下校长就派了十几个老师轮流审问我为什么用砖头砸老师,跟每一个老师我都实话实说,说是那老流氓捏了我屁股,我一怒之下才砸他的。每一个老师都要求我重说,一定要说实话争取宽大处理。我操他妈的,我说实话谁都不信。最后,我只好说,我嫉妒那个傻逼老师的女儿长得比我漂亮,我就是专程来打击报复他的。这样荒诞的理由,竟然立刻被采用了。 赔了那老师的医药费,我被学校劝退了。随后,赵小龙带人在路上堵校长为我讨公道。不久,他也被学校劝退。我们终于脱离了学校这个苦海,从此投入到社会之中为祖国的高速发展做螺丝钉去了。 离开学校那天,我在路口时回头望了一眼学校,啐了一口口水:去他妈的学校,去他妈的为人师表。 温澜一直认为我当时是为了她才去砸老师,她不知道那个傻逼老师捏了我屁股,我也不想告诉她。事隔这么多年后,我再想当年,仍然不后悔自己拍了他一板砖,这样的老师就是欠修理。 第47节 我突然感觉想起了什么,赶紧又翻开日记本,认真看了她前面的日记。果然字里行间她似乎都不开心,那两页纸之后,再记的日记,显得要轻松许多。 我猛的抬头,当年那老流氓师既然敢捏我的屁股,肯定也骚扰过温澜。我只觉得心一阵紧缩,难怪温澜突然回家说老师要她留在学校写作业,当时我妈还说她不想砍柴只想偷懒来着,肯定是她那臭不要脸的老流氓要求。长达半个学期的时间,一直到我砸破他的头,那漫长的时间里,才13岁的温澜是怎样的害怕和恐惧?这样的事情,她连说都没处说。说了也没人信,更没有人帮她。 我恨当年没砸死那臭不要脸的臭男人。 我回到奶奶的房间,将她扶到大坪里去晒太阳,喊了二婶看好她。随后我就又招呼了三个才十来岁堂妹堂弟,见我回来了,他们都很高兴。我把他们领到了奶奶的门口,然后指着房间说:“两个小时内,收拾干净,一人一百。” 随后我就搬了把凳子坐在天井里翘着二郎腿看他们屁颠屁颠的干活,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死在闹区无人问。 “小慧姐姐,奶奶床底下有一箱子的书,全是温澜表姐的,要不要叫收废纸的来?”堂妹在屋里问。 “抬出来。”我吩咐。 那箱子还是老式木头箱子,我奶说是她的嫁妆,肯定是老人家想温澜了,才把温澜念过的书全收集起来了。 箱子一股霉味,打开后,还有虫子往外爬。我一本一本往外丢,笔记本之类的就翻一翻。我在一个厚日记本里翻到了一叠书信,抽了七八封后我才搞清楚,是她念中专的一些同学写给她的信。这些书信里,看落款,还有一些是男孩子写的。 我们念书那会,中专是包分配制。大多数都考中专毕业后捧个铁饭碗,念高中考大学的,是少数比较有想法的人做的事情。温澜显然是比较有想法的,好在因为她的家庭情况,有申请到特困生补助,否则她的高中估计也会念不下去。光是我妈就能闹翻天。 翻到倒数第三封信时,我看到信封上没有邮戳,再看收信人也没填写,这是一封她没有寄出去的信。 我抽出信纸,时间有年头,加上一直放在阴暗处,潮湿得很,我小心翼翼的摊平。 “小慧: 见字如面! 这么多年来,一直想有一天,我们能够象别人家的姐妹一样,坐在一起,闲话家常,嬉笑成堆。然,于我们而言,似乎有点难。 这中间的隔阂,我总不明白,是怎么形成的? 但无论如何,我是感激你的。你可能不知道,当年你那一砖头,几乎拯救了我的一生。在那之前,我也和你一样,总想着,有一天,我再也不去学校了。 小慧,你果然如你说的,没念书也一样光采照人。然而,从你的言谈中,我还是隐约的担心,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知道吗?有些路是不能走错的,错了,就再也回不头。 就象我的13岁,也许会成为我一辈子的阴影。 …… 她用的是那时很流行的彩色小页信纸,翻第二页时有点粘住了,我蹲到地上,动作放得很轻的撕开。 好在,都过去了,而我们慢慢的长大,我们的世界也越来越远。 有些话,无从诉说。有些事,苦乐自当。 我总会想起我爸,想起我妈,想起儿时的三口之家。 就象你妈说的那样吧,我命硬,离我太近对我太好的,都留不住。 所以,你是对的。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后面连落款也没有,很有可能她写这封信时,是临时写的,写了一半又停掉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动过笔。 我握着那封信,蹲在地上。我回想我们的青春年少,我和温澜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可我们不像姐妹也不象朋友。我对于她的存在以一种近乎冷漠的态度接受,她就象一个闯入者,突然来了,然后强行住下再也不走了。 好半天,我才扶着椅子重新坐下。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已经能透彻的理解她当时的孤单和无助。然而在二十多年前,我吝啬得连多一分关爱都没有给过她。 第48节 晌午时,奶奶的屋子总算收拾得干干净净了,我把温澜的书重新收好,然后放到了阁楼。最后又打了电话给赵小龙,指定他买了一大堆的东西下来。 赵小龙到的时候,我妈抱着二妞也来了,见我把奶奶的屋收拾得干干净净,有些风凉的说:“那么老的人了,还睡什么新棉被。啧啧,还弄个洋娃娃给她,还不如给洁洁玩。” 她伸手要拿,我挡住,当着在场的二婶还有堂弟堂妹的面重重的说:“我是这我买给我奶的,谁都不准动。没事你们多来看看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我妈在我身后嘀咕,“就你爱管闲事。” 我回头看她,淡淡的说:“我乐意。” 我想让我奶好好活着,至少她应该活到温澜光宗耀祖回来看她那一天。 回到镇上的家里呆了一个星期,赵小龙成日的见不着面。我闲得无聊的时候就经常下去我妈那里陪女儿,也去看看我奶。 想着和赵小龙商量一下接下来要做点什么,有一天晚上,好不容易把他等回家。我还没开口呢,他就舔着一张脸凑过来,我看他那个样子又是想要钱。果不其然,他摸着我的头发说这个发型真好看。我靠坐在床头,麻木的听着他天花乱坠的夸我。这日子终究是没有头了,我想着叶添家帮我在县城买的那套房子,赵小龙一直想我卖掉它,说拿着现金比较踏实。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到时候他抢也能把钱抢走然后拿去豪赌一场。 “小龙,我们离婚吧。”我突然对他说。 “老婆,别开这样的玩笑了。”他的表情就是你神经病啊,老开这样的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低声说。 “你是说真的了?”他定住。 “是。千万家产都经不起你这样赌。”我叹了一口气,“女儿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带大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小九九吗?”他冷笑。 我看着他。 “有别的男人了吧?林书慧,你真当我是傻子。就你这样,再离一次,你觉得还有哪个男人会再娶你?你真把离婚当兴趣了吧?别老跟我扯这些没用的,给我一千块,我不在这烦你。”他面色阴郁的盯着我。 “钱钱钱钱,天天就知道跟我要钱,除了要钱,有没有一点别的出息?”我爆发了,揪过身边的枕头朝他打去。 “我不是在床也让你爽了吗?现在翻脸不认人了?”他一边闪躲,一边还想伸手去够我旁边的包包。 爽你妈的,他够包的动作更让我怒火中烧,我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没头没脑的打了下去,打斗中,房间里的物品被碰得掉了一地。 “哎哟,儿子哎,不要打了。”婆婆上楼了,见此情景闪身进了屋里,“儿子,你出去玩玩吧,让小慧消消气就好了。”她捉住我的手,每一次和赵小龙打架,她都这样暗地里算计我。赵小龙乘机狠狠的甩了我几个耳光。我被打得眼冒金星,恨不得扑上去吃了他,他妈力气大得跟一头牛一样拽死了我。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扯过了我床头的包,然后掏了半天,把里面的现金全部拿出来了,抽了几张扔在床上,他说:“妈,明天买点排骨炖。” 我婆婆松了我,捡起床上的钱,跟着她儿子一起下了楼。 “赵小龙,你这个王八蛋。”我尖锐的嚎叫了一声,泪水却再也流不出来。这路是我的自己选的,好歹都是我该,但我怎么甘心? 我从地上爬起来,先检查了包包,好在没有刮痕什么的。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除了化妆品和卡包,小格里就剩一千块。 “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我叨叨的念着,起身开始收拾行李,胡乱装了一些衣服,我拎着箱子往楼下走去。 “小慧啊,你这是上哪啊?”婆婆平白捡了几百块,这会笑得正欢脱。 我扔下箱子,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她看着我的架式,似乎有点被吓倒了,“你,你怎么了?小慧。” “死老太婆,你为什么不管好你的儿子。我当初已经嫁人了,你儿子为什么还要纠缠我?为什么?我踏进你家过了几天好日子?给你们生孙女,还要养着你儿子,我欠你们的吗?啊?欠你们的吗?”我抓着她的衣领,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我警告你,别再逼我。再逼我就杀了你儿子,大家一起完蛋。”我用力推了她一把,她跌倒地上,呆愣愣的看着我。 果然,装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第49节 我拎着箱子去了县城,找了间小旅店住。县城那套房子,早几年我就出租了,因为二妞一直是婆婆带着,那出租的钱就让她收着,用来作二妞日常的开销。 洗了澡,我坐在床上点了一支烟,感觉一片茫然。 赵小龙从东莞回家时,那边租的房子他就退掉了。那些家伙什也折价卖给了别人,剩下的一些衣服他就直接拎回了家。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天下这样大,可是连个可以依靠的地方都没有。 温澜说,小慧,有些路不能走错,错了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我想回头,我想成为另一个人,而不是林书慧。老天爷,我要怎么办? 睡到天亮时,我摸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看。一个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都没有,翻了一会,我又想起来我之前设了白名单,也不知道顾原有没有给我打电话。 想到这,我赶紧取消了白名单功能。陆陆续续接进来的,仍然是杨美婵和叶添的短信。 杨美婵很执着想得到我的原谅,其实到了现在,我也不怎么怪她了。赵小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我心里也清楚的很。但她毕竟睡了我老公,无论怎么说,我心里都觉得怪怪的。 我看着手机上顾原的号码,手指放上去了又没勇气拔,平白无故的,跑去北京做什么?况且温澜还特地强调让我离北京远点。 鬼使神差的,我居然拔下了杨美婵的电话,虽然我一点都不想回东莞。 “慧,慧。”杨美婵的声音很激动。 “嗯。”我懒懒的应了她一声。 “你去哪里了,电话也打不通,住的地方也换了别人。你是不是换地方住了?慧,我一个人好孤单。”杨美婵带着点哭腔。 “咦,你怎么会孤单呢?这话讲着有点可笑了。你不是很多小姐妹吗?可以一起去逛街啊,做美容啊,比老公啊。”我挖苦她, “你别这样说我,慧,你什么时候过来我这里?我这几天老是肚子痛,你什么时候陪我去医院看看吧?” “我没空,叫你那个死鬼老公陪你去。” “慧。”她哽咽了,“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没事就这样,挂了。” 挂了电话后,我就又把她的号码设到了黑名单里。然后拖着行李去了车站,上午九点半有去东莞的大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回东莞,好像除了那里,我也没地方可去。 晚上十点多才到东莞,我拖着行李箱,想了半天,决定先去住一天酒店。至于上班么,这倒是不愁人,此处不留爷,到处都是留爷处。 第二天一早,接到杨美婵的电话,她换了个号码给我打。 “有事吗?”我淡淡的问她。 “嗯,你过来我这里一趟好不好?陪我去一下医院,今天感觉更难受了。”她低声说。 “我不在东莞。”我简洁的回家她,有些腻烦她这样。从前她大事小事找我,我二话不说就帮她那是因为我把她当朋友。 “你离开东莞了,都没有和我说一声。”她喃喃的说。 “没什么可说的。”我走到窗外,拉开窗帘看外面的天色,天气看起来还不错。 “那我可以找谁,可以找谁?”她似乎这才有点慌了。 “找谁都行,朋友都是从陌生人开始的,也是走到陌生人结束。我挂了。”我不想再听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挂了电话后我决定一个人去逛逛商场,要出门时,手机又在包里响了起来。这个杨美婵,到底是想搞什么?我从包里拽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项总两个字。 第50节 我滑下接听键,语气低柔的喊:“项总。” “你在哪里?”他问我。 “东莞。” “哦,知道了。”不等我回神,他就挂了电话。 我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好一会才将手机从耳朵边移开。项天匀这是什么意思?他在哪里呢?知道了又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会,无果,我便决定按照先前的计划去逛街。 沿着街道走了一会,赵小龙的电话打进来,看样子是把昨天抢去的钱输光了。他在我眼里到了现在已经完全成了一堆烂肉,我不想接他电话,但又觉得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接他电话了,从此萧郎是路人。 “你好,请问你是林书慧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什么事?”我警惕的反问。 “你的丈夫赵小龙涉嫌嫖娼聚赌……” “拜托你们直接给他判死刑,我没空,再见!”我快速切了电话,看着不远处有个手机店,我一路小跑过去,买了部199元连 第 5 部分阅读 第 6 部分阅读 天堂太远,人间太险 作者:未知 第 6 部分阅读 “拜托你们直接给他判死刑,我没空,再见!”我快速切了电话,看着不远处有个手机店,我一路小跑过去,买了部199元连带送卡的黑白屏手机。刚把黑白屏里的卡拆出来,我的手机就又响起来,杨美婵的电话又打来了。我操,我重重的滑下接听键,气急败坏的吼道:“有屁快放,老娘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瞎聊。” 话音落了,旁边的路人不停的侧目,我一昂头,眼一瞪,“没见过美女说粗话啊。” “慧,我下体出血,你,快来。”杨美婵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一句话,电话传来呼呼的喘气声。然后电话仿佛掉地上了,操,这还真象是要死的前奏。 眼睁睁看人死,这事我还真没干过,似乎也干不太出来。没有犹豫,我匆匆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杨美婵那地儿。路上,我用老号给项天匀和顾原发了条短信,就说我换了个新号码,让他们有事联系我的新号码。然后,我就把老号码换进了黑白屏手机,卸了手机电池,又用塑料袋封好。找找找,我让你们找。 将近二十分钟后,才赶到杨美婵那儿。我站在门外敲了将近三分钟的门,里面毫无反应。难道真的死了?这个猜测让我惊得心脏都缩了一下,叫开锁的怕是来不及了,我用力撞了几下,又想起来她家是两重门。我只好转身又敲隔壁家的门,我记得她家阳台和隔壁家的阳台是连着的。 “什么事?”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女人开了门。 我急切的说明了来意,中年女人半信半疑,我赶紧掏出了自己身份证,“姐姐,我身份证可以先放你这里。现在我得先进去看看,万一她真死里面了,你们住隔壁也挺晦气不是?” 中年女人没接我的身份证,但侧身让我进去了。 站到阳台上,我又有点胆怯了,虽然是隔壁相连也没装防盗,但九层的楼高,我一个不小心杨美婵没拖出来,自己倒有可能先挂了。 “你不能从我这里爬,万一摔下去摔死了,我要负责任的。”那中年女人追出来大声喊。 “那怎么办啊?”我急得不行了。 “办法是有,不过……”她有点吞吞吐吐起来。 “姐姐,救人一命胜做万件善事啊,求求你了。”我抓住她的手。 “你确定你朋友有生命危险?”她狐疑的看我。 “我要是骗你我就不得好死。”我赌誓发咒。 “那成。”中年女人闪身进了房间,很快回来,她手上多了一大串钥匙,“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我跟在她身后出了门,又回到了杨美婵家门前,中年女人麻利的找了两把钥匙,三十秒的时间不到,门开了。我也来不及想那么多,直接往屋子里冲。 “杨美婵。”我扯开嗓子喊,房间里没有,我又折回身想往厕所跑,跑到房门口时那中年女人顺势挤了进去。她进房间干什么?很快我明白过来,我操,道行高深的惯偷啊,难怪有钥匙。 厕所里,身着白色毛衣的杨美婵静静的躺在那里,她的身下,是大片的殷红漫在米黄色的小格瓷砖上,血已经顺着下水口往下流了,腥味直呛鼻腔。 “阿婵。”我扶着墙,只觉得一阵晕眩,胃里就翻涌起来。我哆嗦着摸出手机,拔下了120,接线生问我地址是哪里时,我至少说了五遍才说清楚。 挂了电话,我蹲下身,把手慢慢的伸到她的鼻腔下,好一会才感觉到有微弱的气息呼出来。还没死!我一屁股坐到湿淋淋的地板上。 第51节 我觉得心里堵得很难受,趁着杨美婵没醒,我起身出了病房,想去医院旁边的餐馆里买点清粥。刚到电梯口,手机响起来,这号码目前只有两个人知道。我赶紧掏出来,是项天匀打来的。 “林书慧,你明天来一趟广州。”他语速极快。 “项总,我一个朋友刚从抢救室出来,能不能缓几天?”我征求他的意见。 “请特护。”他不容置疑的语气。 “好!”我不想再争取,说再多都白搭。 56。 我自己吃了点东西,又打包了一份清粥。回到病房时,杨美婵已经醒过来了。我愣了一下,默不作声的拎着粥放到床头柜上。 “慧。”她嘴唇噏动着。 “什么都别说了,这粥要两个小时后才能喝。”我坐到凳子上。 “我总感觉自己活不长。”沉默了一会,她突然说。 “别说这些。”我撇过头,不看她。 “真的。”她的语气特别悲伤。 我终于正眼看她,黑色的长发胡乱的散在白色的枕头里,她整张脸苍白得跟血被抽光了似的。淡淡的夜色从窗口漫进来,她的眼神涣散得溶到了夜色之中。这让我有一种坐在太平间的感觉,阴冷从脚底往身上窜。 “你还是别死吧,迪奥最新出了一款香水你还没买呢?” “慧,我可能真的爱上他了。”她又说,“他给我的感觉太像我父亲了。” 我定定的看着她,有那么一刻,我怀疑她的脑子是不是被屎糊了。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父亲,能让女儿三次四次的流产? “你真的是xx大学毕业的吗?以后,你还是跟人说初中毕业吧,别给你的母校和你的同学丢人。”我真是急怒攻心,我知道她情商低,但不知道她的智商也低到这种程度了,看来这些年的奢华淫浸都已经把她的脑子重新清洗了一遍。挖出来卖,指不定还能卖个全新的价格。 “慧,你不要生气。”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抓我的手,“你听我说。” 我把她的手放回去,冷着脸说:“你还是省点力气,把身体养好了慢慢说。” “不,我现在见你一面很不容易,说不定我死了你也不一定来。”她都有些堵气似的,还带着一点委屈。 要说就说吧,我也懒得费太多的口舌去劝她了。她这人,拗起来的时候一条道到底,明知是错的也死不回头。 “你身体不舒服他知道吗?”我问。 “知道,我前几天就打过电话给他了,但他好像说在外地开会,赶不回来,让我自己去医院,我打你电话又一直打不通。” 妈的,没我活不了你还敢睡我老公?我忍了又忍,又想到那中年女人,也不知道偷走了她什么东西?“你认识你隔壁的邻居吗?” “在门口见过几次,怎么了?你是说我该向邻居求救吗?”她反问我。 “没事,随口问问。”我决定什么都不说,钱物什么的丢了再赚,得罪了那样的人怕惹祸上身。她能那样熟练的开门,肯定是踩点好久了,肯定也清楚杨美婵的身份。“出院了,让你那死鬼给你换套房子住吧,你那地儿太绕了,每次去你那里都要挨出租司机的白眼。” “嗯。”她低声应我,“我还是想跟你说说他,你还没见过他,我给你看看照片吧。”她伸手去摸枕头。 “你手机还在厕所里,我没捡,泡了一手机血,估计也废了。” 杨美婵跟了这个金主后,一直就没让我见过,连照片都不让我看。金主没去外地时从来不叫我上她那里,有次还开玩笑说,怕我看上了跟她抢。虽然是玩笑话,但我琢磨了一下,也有也几分真。 她这才缩回手,叹了一口气,“他虽然是个商人,却是很有学识的一个人。他并不常来东莞,但只要来了,就日夜陪着我。我们可以聊很多,从历史到文学,从文学到地理,从地理到生活,我们都能聊得上。他和我之前遇到过的男人都不一样,那些男人只想上我。他却会给我规划未来,有时候来也不做爱,只是抱着我睡。他曾经非常坦白的告诉我:跟着他是长久不了的。说我不应该辜负自己那纸毕业证书,应该回到职场去打拼。用自己赚来的钱,过简单的日子,他说那也是一种幸福。还说,如果我真的回去上班,他给我一笔创业基金。” “那他有没有告诉过你,流产对女人的伤害是非常大的?”我最不爱听她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第52节 “慧,这不怪他,是我自己没保护好自己。”她叹气,“他几乎对我有求必应,宠爱有加。我长这么大,能这样对我的除了我父亲和孙运华,他是第三个。但他和孙运华不一样,他象山一样。孙运华却象船一样,和孙运华在一起时我总担心下一秒就会遇到风浪。慧,我们都见识过太多的男人。我真的能分辨出来,谁对我是真的好。我说实话,为他死,我是情愿的。” 我也叹了一口气,我很想告诉她,你为他死情愿还打我电话是要作死吗?况且我很明白,只要一天泡在这个圈子里,我和男人的关系,就是买和卖的关系。所以,我没有爱情。但我又觉得,不能因为我没有就强迫她没有,这不人道。 “你手机借我一下好不好?”她朝我伸手,我把手机递给她,她接过手机翻到qq空间客户端,然后登录。进入相册后,她点了一个仅自己可见的相册,“你看,这就是他。” 我接过手机,照片上的男人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望着远处,只是一个侧面。但即使只是侧面,我也觉得眼前一黑。这个人,我认识啊。就是那个李总啊,在海南那会,宗凯和他聊得特别好。我仿佛见了鬼一样把手机丢到病床上。 “这照片是我偷偷从他手机上翻拍的,原照更好看。慧,是不是很儒雅的一个人?风度翩翩,你说这样的人,我怎么抗拒?”杨美婵以为我被这样的男人惊艳到了,浑然不觉我是被惊吓到了。 “阿,阿婵。”我有些恐惧的开口,“你没给他看过我的照片吧?” “当然没有。”杨美婵条件反射般答我,其实这个问题不问我也知道答案,但现在情况不一样。 “你还是听他的话,回职场打拼吧。”我有些胡乱的说,脑袋里却拼命的在想,我要不要和她说我认识这个人,他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杨美婵这种能为爱情献身的人没准一回头就能把我的话原原本本说给李总听。到那时,我吃不了要兜着走。算了算了,我还是先别说的好。 “我根本不想离开他,也许等到他再也不要我了我会考虑。”她勉强笑了笑,“慧,你是不是也有些被这样优质的男人折服了?” 我回过神来,她的语气让我明白,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她还是害怕我抢她的东西。 “我对这样的人没有任何兴趣,杨美婵,即使我是卖的,我也不抢朋友的客源。你懂我的意思吗?”我说完就抓过手机和包包起了身,转身出了病房。 阿婵的金主居然是那个李总,居然是那个李总。这个发现让我觉得事情变得太可怕了,命运就象一个邪门的怪圈,把我及我身边的人全部网罗到了一个圈里。 我回了我住的酒店退了房间,然后拖着行李箱回了医院。想着明天要去广州,我又去了护士站问了特护的事情。谈好价格付了定金说好了明天一早就上班,我才回到病房。 杨美婵已经睡了,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我靠着床头柜,微闭着眼,想起很多年前,她坐在她老家的屋坪前对我说:我只要我爸活着,就这样简单的心愿,也实现不了。 到底是命运不公平还是我们自己缺少坚持? 到底是生活太艰辛还是我们自己要求太高? 我趴在杨美婵床头守了她一夜,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管她,但我觉得她也挺可怜的。一生都在试图努力的抓牢点什么,到了最后才又发现,抓住的全都是浮萍。 我曾觉得她象一颗墙头草,现在我觉得我高估了她。 现在的她象菟丝花一样总是奢望依附着的这株大树能让她安度一生,可是,偏偏她又不愿意正视菟丝花是寄生植物这个现实。她看着蓝天白天也向往单纯美好,却又已经失去了自主生存能力。即使她有一纸名牌大学的毕业证书,对于寄生植物来说,在社会这片土壤里她也无法长出根系。 第二天一早,特护就来了,我简单和杨美婵说我有点事情要去广州,让她自己多保重身体。 “慧。”我走到门口时她喊我。 我回头,“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不要把我放黑名单好不好?”她急急的说。 我怔了一下,回到病床边,让那个特护给我找了支笔,然后把新号码写给她。“有事打这个电话。” 我买了去广州的汽车票,一路上我都在想项天匀让我去广州做什么?但觉得除了陪男人,我还能有些别的用处吗?想到这里又觉得我真是想多了。 第53节 八点半不到,我就到了广州。穿过那些摩的的重重包围以及那些问要不要住旅馆的大姐们的殷勤问候,我终于走到了人流比较稀少的大路口。 在路上我就发了短信给项天匀,他没有回我。 站了一会,我掏出了手机,拔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响了七八声后自动挂断了,我开始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耍我玩?傻站了一会,我又拔他的号码。 “搭出租车到xx酒店,到前台报你的名字,有人安排。”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收了手机,伸手招出租车。 南国的冬天别具风情,大街小巷,多是穿着黑色丝袜打扮得美艳的女孩子们。我隔着车窗玻璃,看着街头匆忙穿行的人们。司机开着广播,里面播着一首老歌:大约在冬季。 歌手的声音略显苍凉,让我忍不住的想,下一个冬季,我会在哪里? 不久就到了项天匀指定的xx酒店,付了车钱,我拖着行李箱向大堂走去。 “你好,我是林书慧。”我走到前台,礼貌的看着其中一个没有忙碌的女孩。 “林小姐,您好。您的房间号是2688,这是房卡,请您收好。”她立刻从吧台上拿出房卡给我。 “谢谢。”我转过身,踩着高跟鞋走在映得出人影的大理石地板上,电梯在左手方向。 项天匀订的是豪华套间,进了房间,我在门口脱了鞋子。站了一会,感觉房间里并没有人。我拎着行李箱直接进了会客厅,丢下箱子后我就顺驼色的大沙发躺下。一夜没睡好,这会真是疲惫得很了。 这次来广州,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我想见见叶添,我想看看他现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数月前在东莞匆匆一面后,回s市看儿子和他吵了一架。到了现在,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再怎么说,我们总是有过一个共同的儿子。 半梦半醒,门好像“咔”轻轻打开了。我眼皮沉重,努力了好几下都没能睁开。人似乎到了跟前,我都能感觉有气息呼在我耳边。 “我让你来这里睡觉的?”有人在我脸上用力捏了一下,我猛的睁开眼睛,就跟鬼压床似的惊醒过来。 “项总。”我爬起来,靠着沙发,头昏昏的。 他一扬手,一个小纸袋扔到了红木的茶几上,“过来。”他向隔壁的大床走去。 我按了按有些发麻的头发起了身,经过厕所时,我进了用清水拍了拍脸。再出来时,项天匀半躺在床上,支个头看着我。 “项总。”我抹了一把脸,他的样子让我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过来。”他朝我招手。 我想我要不要脱光了再爬上去省得他待会还要费事,犹豫着我已经走到了床边。他抓住我的手将我拽到床上,然后他翻身压到我身上。 “林书慧,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他望着我,温热的气息呼在我的脸上。 我记忆中,他似乎之前也这么对我说,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又要说一次。 “项总过奖了。”我轻声说,权当他是夸奖吧。 “你看你有温澜这样的表妹,还有叶添这样的前夫,而你却成了个妓女。你说,你的人生是不是很有趣?”他温柔的在我额头亲了亲,“林书慧,你自己怎么认为的?” 我的嘴角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叶添这样的前夫?能被他提起的人,必然是不同凡响的人,叶添不是说他和一个朋友合伙做点小生意吗?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项天匀提? “你认识叶添?”我问他。 “当然。你知道,象我这样的人,有时候闲得很。遇到你这样有趣的人,总想弄明白为什么?”他开始细细碎碎的吻我,“我还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怕李宗凯。” 他的手熟练在我身上游走,现在我是该正儿八经的跟他聊天还是象个妓女一样专业的叫床?两难的选择中,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项总,我只是一个小姐。”我轻轻的吻着他的耳朵。 “你原本可以不是。”他褪去我身上的衣服,我总算明白他的规律了,他喜欢早上做爱。 是么?我原本可以不是?我闭上眼睛,人生倒过来再走一遍,我真的可以不是么?真的能走另一条路么?也许只有上帝才知道。 第54节 “说你爱钱吧,你又放弃叶添。说你不爱钱吧,你又混在欢场卖笑卖身。所以,我对你所走的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不太理解。。”他已经进入了我体内,下身有节奏的律动着,说话的声调却是平稳的。 “叶添,他很厉害吗?”我喘息着问他。 “广州新崛起的一个商业城是他和我朋友共同投资的,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完全不知情?”他用力的在我体内撞击着,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从头到尾,他一直在盯着我看。 原来这就是叶添说的小生意,原来他这样牛逼。我不知道商业城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项天匀他们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和无名小卒搞什么投资。 “所以,项总,你是特地让我来看看我的前夫有多成功吗?”我避过他的问题,虽然我确实完全不知情。 “不对,我是想让他看看,他的前妻生活在挣扎在怎样的人生道路上,也许他会挽救一下你。”他邪恶的笑,下身冲刺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的头已经伸到了床头外,于是干脆后仰着看头顶的天花板。我试图消化项天匀所说的话,但归结起来,他只传达了一个信息,我的前夫是一个有钱有势的人。 这果然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真是他妈的太有趣了。 这恶毒的人生。 他射完后在我身上趴了一会才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纸巾盒丢到我面前,我机械的抽出一大把纸垫到屁股下面。他去了浴室,我闭上眼睛。项天匀是故意的,他特地把我从东莞叫过来是想羞辱叶添?羞辱我是完全没有必要了,我已经没有脸了。可是他为什么要羞辱叶添,难道吐添睡了他老婆,不能吧。 项天匀洗完澡后回到床边穿衣服,“晚上我来接你,衣橱里有衣服,外面茶几上的项链是给你的。”他打了一个响指,语气轻松的说:“走了。” 我操他大爷。 不行,我得先打个电话给叶添,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我下了床,把那一大团脏纸扔进垃圾桶。从包包里翻出手机,冲动的拔下了叶添的号码。 对方的电话提示关机。再拔,仍然关机。拔了几遍后,我就颓然的坐到了地上。叶添只是我的前夫,我为他紧张做什么?被羞辱了也是他现任老婆的事吧。 我在酒店房间呆了一天,除了睡觉,就是上网查关于叶添的信息。那些网页上,有穿着西服,有穿着衬衫,各式各式的照片,每一张照片上他的笑容都熟悉得陌生。他的头衔是某上市公司老总,广州市商圈响当当的人物。我看了一天,笑了一天。 我笑自己居然不知道,叶添这样牛逼闪闪了。我笑自己没有慧眼。 到了这一刻,我必须笑啊。那个当年守在我床边苦苦求我原谅甚至愿意带我远走高飞的男人,我不要,我不要他,我一心想着要过脚踏实地的日子,我只想跟赵小龙走。 命啊,这就是命,不服也不行。 现在,我明白了,当年所谓的破产,其实就是我前婆婆的障眼法。可是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又有什么用? 莎士比亚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我的悲剧呢?我的悲剧是我曾那么不屑的扔掉了一颗鱼目,后来上帝追上来把我拉回去剥开表层再告诉我,这是价值连城的海洋之星,但很抱歉,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了。 对于我这样一个混迹欢场,只想要很多很多钱的妓女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悲剧? 我觉得心空得象一片大海,它荡啊荡的,荡得我连牙都疼。我穿上的项天匀给我准备的衣服,戴上了那条美丽的项链,又给自己化了精致的妆容。 镜子中的那个女人,着一袭宝蓝色的抹胸晚礼服,盘着发髻,高挑妩媚,眼波流转,高耸的鼻子下,微抿的嘴唇略显倔强。我还是有一副好皮相,不是么? 可是,我分明又看到,皮相下面的五脏六腑已经百孔千疮了。 小七说:那边今天完结了,急着想一口气看完的可以去那边看,从57章节开始。谢谢大伙儿支持。 第55节 晚上七点半,项天匀回到房间。文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显得十分精神。 “不错,你不开口说话,根本不象个小姐。”他抱胸,夸得比较骂还难听。 “谢谢。”我微笑。 “女士,请。”他倾身,朝我伸出手。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还是把手放到了他的手上,他牵着我往外走。 来接我们的车是加长型的,我看不懂那车标,但可以猜到肯定很昂贵。项天匀坐在我旁边,一直心情很好的玩着手机。 我强迫自己冷静,想着很快就要见到叶添,我一再警告自己,绝不能失态。 “不要紧张嘛。”他拍拍我的手背。 “没,没有啊。”我干笑着。 半个来小时后,车子在一处隐密的会所前停下了。门口停了不少豪车,这是一场上层社会的聚会。 “来。”他先下了车,然后又把手伸给了我。这样的项天匀,简直象极了一个体贴的老公。当然,他的出发点是为了看一场他认为有趣的戏。 我拖着长长的礼服,缓步向会所里走去。有门僮殷勤的引路,穿过长廊,我们终于到了宴会大厅。 大厅里看起来大约有五六十个人,男士全都西装革履,女士则穿着晚礼服。有人跳着优雅的舞,有人举着高脚杯,很象样的在大厅里走来去,不时和人交谈着。 我和项天匀的到来并没有惊动什么人,但很快有人穿过人群向我们走来,隔着华服丽影,那张俊逸的笑脸很快出现在我面前。我看着叶添,怎么也从他脸上看不出上市公司老总的模样,他臣服在我身下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俗世男人。 “鹏哥大驾光临,叶添十分荣幸。”叶添一面说着场面上的客套话,一面又朝他朝出了手。看到我时,他明显的滞了一下。 项天匀很有技巧的侧了侧身,手搭到我了我的肩上,“客气,给你介绍一下,林书慧,我的临时女伴。” 我微笑着,叶添当然一眼就认出了我是谁,但项天匀这样正儿八经的介绍,他也就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幸会,林小姐。” 我突然想起来,叶添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天啊,我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林书慧混迹欢场,只有叶添一直不知道。叶母当年把我所有的底细一件一件揭露出来时,曾对我放言,她说:林书慧,你要是对我儿子透露你是婊子这件事,你拿走的这24万我会让你加倍还回来。 这个发现让我一下子就慌神了,加之内心没有一点儿底气,面对这种我完全不能掌控的情形我真的有夺路而逃的冲动了,在这种想法的支配下我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叶添已经朝我伸出手,项天匀看着我,他淡淡的笑着,说:“咦,林书慧,叶总跟你握手呢?” 我只好伸出手和叶添匆匆握了一下,他的手心有些温热粘湿。抬头时我的视线与他碰撞在一起,他笑得有些勉强,我出现在项天匀身边肯定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否则以他这样在商场上历练多年的应酬老手不至于泄露了情绪。 “林书慧是个挺不错的女人,叶总,你说呢?”项天匀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我们三个人听。 我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项哥说是那就肯定没错了。”叶添也笑得云淡风轻的样子。 “床上功夫也很好。”项天匀俯到他耳边,声音飘进了我的耳边,上流社会的人说起下流话一点也不输下流人。 叶添的脸有点端不住了,这样的万难时刻,一抹大红的身影从人群走来。 “哥,你真的来了。”火红色的身影奔来,亲热的搂住了项天匀的手臂,然后她回头看叶添,“我就说我哥会来嘛,你不相信我。” 项天匀笑笑,抽出了手臂,转头看向叶添,“叶总,你应该给林小姐介绍一下你的夫人。” 夫人?夫人?哥?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第56节 “我内人,胡依,也是项哥的表妹。小依,这位是林书慧小姐。”叶添顿了一下,没再往下说了。自然没法说了,他要说我是他的前妻今天是项天匀的女伴么? “林小姐,我们到那边去说话吧。”胡依很热情的样子,我转头去看项天匀,这样的节骨眼上,我多么希望他能说一声,哦,林小姐不舒服,我带她先回去。 但他说:“去吧,好好聊,你会有所收获的。” 我被胡依挽着,身不由己的宴会厅深处走去。胡依给我端了一杯酒,我只好接过,她和我碰了一下杯,说了一声什么“ cheers ”,我看着她端起了酒杯只好依葫芦画瓢也抿了一口。 喝了点酒,总算定了定神。我不由得认真打量眼前的胡依,她几乎矮我一个头,身材略扁平,妆容略浓,鼻子不算挺,但是一双眼睛显得犀利,不笑的时候就感觉她肯定在想什么阴谋诡计。其实她有这样好的出身,哪怕是长成猪头样,叶家也会把她当菩萨供着,逢初一十五就持香跪拜。我和她,没有可比性啊,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我还是叫你书慧吧,这样亲切。”她亲热的挽我的手,“书慧,你是怎么认识我哥的,他这个,这种场面从不参加。今天不但来,还带你来了。” 我干干的笑着,道:“酒桌上认识的。”我倒也没撒谎,至于真相是什么就让她慢慢猜。不过,我现在算是明白叶添为什么会牛逼成这样了。项天匀的表妹,同一个家族圈子,即使是瘦死的骆驼那也比马大啊。但奇怪的是,胡依对我也太热情了吧,有必要吗?看来项天匀和老婆貌合神离,他们圈子是人尽皆知,不然对我这么热情。 “哈哈,林小姐好幽默。”胡依张大嘴笑,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我只是很佩服叶母,真的把我林书慧三个字从她家抹得干干净净,让这后来的人过得浑然不觉。 我猜,如果胡依知道我原来是叶添的前妻,还是个欢场女子,她会不会当场就叫人把我从这扔出去。 嗯,肯定会的! “令尊是什么职位?”胡依又问我。 我愣了一下才听懂,令尊,就是我爸了,问我爸干嘛?当然是想打探我的身份了,我想了又想,觉得这事还是不要撒谎的好,所以我说:“我爸跟土地打交道。” 胡依点点头,了然的说:“噢,农业部的。” 我差点笑出声,农业部,我操,农业部的那些官员们怕是连产粮食的土地长啥样都不知道吧?跟土地打交道当然是农民了,真为她的智商捉急。 “我去招呼别的客人,林小姐请便。”胡依看着远处又出现的人,冲我微笑了一下,然后施施然远去。 我抬头抚着胸口,哎呀,妈呀,可把我给累死了。不行,我得想办法离开这里,鬼知道项天匀待会还要搞什么飞机出来? 我端着酒杯转身,走了五步路,李总挽着个女人举着个酒杯冲我微微点了点头。我个念头是把杯中的红酒泼过去,但我没那个胆。僵笑了一下,我也点了点头。 去外地开会了?开你大爷的会,蠢妇杨美婵,还做着春秋大梦呢。 李总很快带着他的女伴又了别处,我拖着那长礼服,不停的跟那些迎面走来的人假笑,点头。这真是一个装逼的好场所,在华服的掩盖下,一切丑陋都被遮了,起码从表面上来看,大家伙儿都是象模象样的人。 项天匀仍然和叶添站在那里,不知道在说什么,叶添不时的点头。我不想走过去,但项天匀眼尖,见了我,便直接走过来,将我拖到他身边。 “林书慧,我刚刚还在问叶总那有没有合适的职位帮你谋一个呢?你怎么看?嗯?”他伸手撩我额头上的小碎发。 这明显就是拿我和叶添开涮嘛,他大爷的,看着我俩半天憋不出个字,他心里肯定爽翻了。我干干的笑着,“项总,算了,我就不要去为难人家叶总了。我这人几斤几两,您可是很清楚,您说是吧?” “欸,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认识林小姐时间虽然不长,但你实在是一个聪明的人。在叶总的指点下,假以时日,定能成为职场女强人。叶总,我说得没错吧?” 我操,操,操,这个项天匀,真是骂人一个脏字都不带。 第57节 叶添脸上的笑也很勉强了,但没办法,谁让他现在面对的是比他更牛逼的项天匀呢?打落门牙也只能和血吞啊。 “没错没错,项哥高见。”他象个孙子一样附和项天匀,现在项天匀就算说我是那九天上的王母下凡,他也会拼着命的点头并加以证实。 “项总,我有点头晕,想先回去。”我实在不堪忍受这种假得不再假的对话了。 “怎么了?”项天匀很关切的搂住我的腰,伸手在我额头上摸了一把,情深意切的很。我晃眼看着叶添的表情,看不出什么。这些人,全他妈的都是天生的演员,比我这个公主会演多了。 “不然,叶总,我们改天再聊。反正都在广州,随时有机会。”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笑。 都在广州?我想起来了,次被蒙眼带到他的别墅,也许那别墅就在广州,东莞离广州本来就近。 “项哥,我送你们。”叶添跟在我们身边,态度谦和。 直到我们的车子启动,叶添还恭敬的站在那里。车子驶出一段路后,项天匀麻利的放开了我,转头看着车窗外了,身体也跟我隔开了距离,谢天谢地,终于把我踢回了欢场女子的行列。 他没有跟我回酒店,我在前台取了房卡拖着那长礼服进了电梯后简直想引吭高歌。 一打房间门,我就迫不及待的找出了我的黑白屏手机,叶添肯定会打电话给我。他肯定和我一样,满腹的疑问急待解决。我想了又想,不敢给他打,胡依那面相,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我没有猜错,叶添果然给我打电话了。不过,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了。这漫长的一夜一上午,项天匀没有给我任何指示。直到我接完叶添的电话,约好了见面的地点,他也就刚好来了。 “去见前夫啊?”他推着我往门内走。 “项总。”我有些急了。 “别急啊,我跟你一起去。”他扔下手里的纸袋,“给你的,新衣服,别穿得那么寒酸,你前夫会笑话你。” “你不是说他看我落魄也许会拯救我吗?”我低声说。 “不一样,我跟你一起去嘛,你不能丢我的脸啊。来,换上。”他非常温柔的指着那个纸袋。 我简直是欲哭无泪。 他要玩成什么样才会满足,才放过我? 我弯腰拾起地上的纸袋,转身想进厕所去换,借这个机会好给叶添发条短信告诉他一声。 “就这里换,我见过你脱光的样子。” 我顿住脚步看他,他靠坐到沙发里,饶有兴趣的也看着我。 “项总,叶添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让您不痛快了?”我很不安的问他。 他偏偏头,“没有,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我深吸了一口气,大胆的说:“那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他?” 项天匀起身走到我面前,伸手帮我脱衣服,边脱边说:“诶,不能这么说。什么叫做针对他?我就是心情不太好,又看他不顺眼,你啊不用在心里编什么恩怨情仇的故事。”他拉紧我胸罩的带子,淡淡的说:“我真的针对他的话,就不是这样玩了。好了,快换吧,别让人久等了。” 心情不好就随便羞辱人?我操,真是心理变态。 我不知道项天匀是怎么把时间算得那么准的,我刚好要出门的时候他就来了。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路上我都很想问,但他又换上一副生人勿近的臭脸,我的勇气就又提不起来了。 叶添约的是一个露天咖啡馆,在湖边。远远的,我就看见遮阳伞下坐着两个人。旁边的座位居然全部都空着,想来他是包场了。走得近了些后,就看清楚了,人家是两夫妻来的。 项天匀瞥了我一眼,笑笑:“你说我该不该来?” 我惊悚滞住脚步,这话是什么意思。 “走吧。”他不再管我。 “哥,你也来了?”胡依笑得春风拂面,今天她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风衣。 “林小姐是我带来的,有什么事,你当然得当着我的面解决咯。胡大小姐,你说呢?”项天匀略戏谑的语气,从他的话中,我觉得他并不喜欢胡依。 “哥,你真会说笑。”胡依嗔怪的拍了拍他的作撒娇状,叶添只是恭敬的站在她旁边。他连看都没敢看我一眼,我给项天匀拉开了椅子。 四人都坐下后,胡依一扬手,附近候着的侍应生小跑着过来。 胡依看了我一眼,“林小姐,你一定要尝尝这里的抹茶蛋糕,十分好吃。” “谢谢!”我浅笑着,叶添仍旧没敢看我,我突然觉得很同情他,从前和我在一起时,他一直怕我,好不容易离了婚,再娶一个,他的怕已经升级为惧了。 (那边全部完结,包括番外,需要地址的同志,可以艾特我或若素,谢谢大伙~~) 第58节 侍应生离开了,项天匀开始低头玩他的手机。我坐的位置刚好面向湖边,索性就看着湖面发起了呆。很快侍应生就把胡依点的东西送上来了,我抿了一口咖啡,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咖啡馆做得很用心嘛。 “项哥,恭喜你高升啊。”叶添突然出声,我微微侧了视线,他一脸谄媚的笑。 “叶添,你这就不懂了,象我哥这样淡泊的人,这并不得什么值得可喜可贺的事情,位置高了,要操的心就更多了。哥,你说是吧。”胡依一副很了解项天匀的样子。 项天匀仍旧玩着手机,一句话也不接茬,搞得说话的两个人很尴尬。 我不太听懂他们的话,只求成为一块布景,能够置身事外。 “林小姐,搞了半天才弄清,原来你就是叶添的前妻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胡依见项天匀不搭话,就把枪头指到了我这里。 还有眼不识泰山呢?今儿是项天匀坐在这里,要不是他坐这,她这会指定要说原来你就是他前妻啊,真是脏了我的眼睛。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淡淡的答道。 “是么?恐怕有些人不这么想。今儿,要不是我让他光明正大的约上你,指不定又要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胡依笑笑的转头叶添,“对了,你九月中旬的时候去东莞,你是说去做什么来着,我怎么忘了?” 我操,我说呢?原来是胡依搞的鬼,现在是在算秋后账了吗?我倒没什么好怕的,叶添原本笑得很是象样,被她这么一问脸色硬是转成了猪肝色,显得有些扭曲,这可怜的男人。 “小依,我真的是去谈事情。”他还敢狡辩,要是我就直接招了。 “叶添,今儿我哥在,我呢大人大量,既往不咎。不过,以后就不太好说了,乱搞男女关系没关系,万一要是再搞个私生子什么的……” “小依……”叶添打断她,声音略气愤,当然了,有头有脸的人,当着前妻的面被现任指着鼻子揭老底,还真不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林小姐,那你说吧,叶添9月24号这天是不是去了东莞?东莞xx酒店,你们是不是开房了啊?”她冷笑着。 我想了想,人家都查得这么清楚了,我否认也没有用啊,再说了,敢做还不敢当啊。“嗯,在一起了。”我话音刚落,她就端起了她面前的咖啡泼了我一脸,幸好咖啡放了一会,已经是温热的了。泼完她并不解气,还起身伸手甩了我一耳光,收回手后她又连甩了叶添两耳光。动作干脆利落,中间一点停滞都没有,就象排练过一样。 哎,原来即使是大家族出来的女人,面对丈夫出轨,也会和普通女人一样的愤怒得失去理智。我还以为会象电视上演的那样,胡依会极有风度的讲一些高深的话,再撂一些狠话呢。结果她却这样直白,真是开眼界了。 我不是次挨耳光,面对这样的人物,我也没有本事甩回去。咖啡顺着我的头发和脸颊不断的往下淌,真是白瞎了项天匀买了这身好衣服。我扯了几张纸巾,随便擦了擦眼睛,万一她还泼,我擦了也是白擦。 项天匀仍旧玩着手机,仿佛眼前发生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仔细想想,本来就没有关系,他凭什么管? 叶添挨了两耳光显然就暴怒了,他的拳手紧了松,松了又紧,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敢做。我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三年了无音讯后又重新回头找我了,人有了对比,才知道什么是适合自己的。 胡依的双眼突着,我蛮担心她瞪得要掉出来 ,“林小姐,你以后还见他吗?”她问我。 我这会觉得脸颊有些隐隐作痛,张了张嘴,想说话,一直玩手机的项天匀抬起了头。 “胡大小姐,这话你得问你老公。” “哥,这是我的家事。”胡依显然脾气上来了,对项天匀的语气也不那么恭敬了。 ps:我发的只是那边的网址,不是全文和番外,那边看完是需要花钱的,大概五元左右人民币。天涯会免费更完,就是慢一点。谢谢大家支持~~~ 第59节 项天匀笑了笑,起身双手撑到桌子上看她,“胡依大小姐,做人别太过,你懂吗?” 胡依瞪着眼珠子与项天匀对视着,“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指责我,明明是这两个贱人的错。” 项天匀摆摆手,“我没兴趣管你们的破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以为我调离了广州你就可以高枕无忧。” 胡依慢慢的就换上了委屈的神色,“哥,你在说什么啊?” 项天匀冷哼了一声,“一个女人家,还是相夫教子的好,别玩政治,小心玩大了连你家老爷子的前途也搭进去。” 胡依仍旧是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的无辜神色,项天匀转身,“走!” 他一声令下,我赶紧就跟着起了身。 一头一脸的咖啡,我感觉连身上都粘粘答答的了。眼见着车子行驶的路线跟来的时候又不一样了,项天匀又一脸阴沉,我连问都不敢问。 绕了半天,我又觉得景物有些眼熟,远远的青山绿水间,一幢别墅若隐若现,这正是我次来的地方。 车子停下后,很快有人上来开去泊车。 “老夏。”项天匀喊了一嗓子。 一个穿佣人制服的中年男人跑来,这个男人,我见过,那天早上他带我去洗的澡。他看了一眼,有些惊诧的样子。大约没有想到又能见到我吧。 “你带她去洗澡,找衣服给她换上。”项天匀吩咐。 “请跟我来。”他微微倾身看着我。 温热的水洒在身上,我回想想项天匀和胡依的对话。虽然不太明白他们之间有过什么过节,但我还是能判断出来,项天匀从政,而且就在广州。至于他调离广州这事我就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项天匀为什么高升了还不高兴? 胡依绝对是个厉害的人物,叶添实在是太牛逼了,不知道是怎么娶到这个老婆的。好在,越越一直跟着他奶奶,否则以胡依的个性,准能虐死他。虐死了,都没地儿申冤。 这么厉害的儿媳妇,我那前婆婆也够喝一壶的。想到前婆婆也许被胡依虐过,我就觉得很痛快,这世间,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离叶添远点,不然胡依能弄死我。女人狠起来,往比男人还绝情,尤其是胡依这样的女人。 换了干净的衣服,真是觉得浑身都舒畅了。刚出门间,老夏鞠了一躬,温和的说:“林小姐,项总让你先吃饭,吃完去湖边找他。” 我道了谢后跟在他身后向餐厅走去,相较他北京的别墅,至少这幢别墅更有人烟味。大概跟他常住这里有关系吧。 即使是我一个人吃饭,也上足了五个菜,一个汤,有人给我盛汤,有人给我拿勺。菜肴可口,米饭香甜。哎,认识项天匀后,我才知道,有钱人的生活才叫生活啊。虽然我只是短暂享受,不过好歹也享受了。 把碗里的汤喝完后,我放下了碗筷。 “你能带我去湖边吗?”我问一直候着的老夏。 “好的,请跟我来。”他后退了一步才转身。 沿着花园向前走,碧波荡漾的湖就在青山绿水间。老夏指花园右边的篱笆门说:“林小姐,从这里出去,项总就在那边凉亭下。” “谢谢。”我微微倾了倾身。 出了篱笆门,沿着湖边的小路,我缓缓的向着那条伸到湖中心的木栈道走去。已经是冬天了,路边的草已经枯了,等它又绿时,我就34岁了。我想到34岁这个数字,就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年轻的时候,三年五年漫长得象半辈子,现在总觉得一年一年眨眼就没了。有时候对着镜子,我都能清楚的看到明明昨天还紧致的皮肤上又长出一条新的细纹。 高跟鞋踩在木栈道上,发出巨大的回响,在这样寂静的山水之间,显得有诡异。我考虑要不要脱掉鞋子走,项天匀远远的丢来一句,“把鞋脱了。” 我耸耸肩,弯腰脱了鞋拎到手里。 第60节 稻草盖成的凉亭下,并排放着两张躺椅,他盖着一床毯子正闭目养神。操,真是太会享受了。 “躺下啊。”他淡淡道。 我轻轻的放下鞋子,拿起躺椅上的毛毯,慢慢的躺下了。 “看着这湖,你能想到什么?”隔了一会,他问我。 “水怪。”我望波光粼粼的湖面想了想才答,小的时候,奶奶最喜欢讲水怪的鬼故事。还说我们村里的水库有水怪,小孩不听话就会被水怪抓走。 他大笑起来,好一会才止住笑,“你不是应该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吗?” 我呆了呆,有些尴尬的说:“我书念得不多,诗词只会背锄禾日当午这样的。” 这次轮到他呆了呆,这表情我还是次见到,觉得太有意思了。“林书慧,讲讲你为什么离婚吧?”他又说。 “你不是查过我吗?”我有些惊讶的问。 “你以为我吃饱了没事整天去查你?况且,调查你的背景也只是查一查你有没有案底,职业,大概的家庭成员,婚姻状况。你电视看多了,是不是以为连你上几次厕所都查得出来?”他讥讽的语气。 电视里确实是这么演的,美国中情局甚至连被调查对象一周几次性生活都知道。我以前怀疑那些私家侦探肯定是每天都趴在人家床底,不然为什么那么清楚? 我为什么离婚?其实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怕提起那一段,甚至连杨美婵问,我都没详细说过,只是说想离就离了呗。 我想起叶添出车祸躺在医院里那会,我婆婆指着我的鼻子骂,说如果她的儿子有个好歹她就让我陪葬,她说我是个婊子。 那时,我进叶家都好多年了,越越都那么大了。婆婆虽然还是不太待见我,但眼见着我们小日子也过得平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那样气急败坏,我起初也以为她是出于担心叶添的生命安全。 好在叶添第二天脱离了生命危险,第三天晚上就转入了普通病房。望着叶添肿着象猪头的脑袋和包得象木乃伊的腿,我哭得肝肠寸断。跟了他那么多年,多爱他谈不上,但感情肯定是有的。 婆婆让我在叶添的床边守足了一个星期,到第八天时,公公婆婆领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来了医院,婆婆说:“林书慧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现在我请了护工,你回家休息吧。” 我确实也累坏了,婆婆这样说时,我还小感动了一下,什么都没多想就回家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回家,我就再也出不了门了。在我和叶添的小家里,婆婆给弄了两个体形彪悍的中年妇女在那,美其名曰:给我请的保姆,照顾我饮食起居。 我的手机被收走了,家里的电话被拆了,电脑被锁掉了,除了电视,什么都不让我碰。在叶家,因为有叶添的保护,我从来没有受过那样的气。所以,我就直接跟她们两个干上了。下场是,我被她们揍得几天都下不了床。她们敢对我下手,自然是得到了我婆婆的指示。 这顿胖揍让我明白,我婆婆是不会放过我了。她一直就看我不顺眼,一直就想除掉了,只是叶添一直很爱我,她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我还想过喊救命来着,但是其中一个女人阴狠的笑了笑,她说:你婆婆说,你尽管叫,你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她就会让你从这里爬出去。 毛骨悚然的感觉袭来,我瑟缩了好久,最终选择妥协,身上的伤还疼得很,这让我相信我婆婆做得出来。想不到我林书慧混迹欢场没栽在男人手里,最后却栽在了满腹诗书的婆婆手上。 在家里呆了快十天后,我婆婆来看我了。 “林书慧,这段时间睡得还好吗?”她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那会因为吃不好睡不好显得特别憔悴,听她这样问,我特别愤怒,嘶吼着:“老巫婆,有本事你直接弄死我。” “不要激动嘛,林书慧,你抢了我那么优秀的儿子我都没表现得这样愤怒。你怎么好意思对我这个生他养他的妈又吼又叫,真没教养。”她啧啧的摇头。 “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为什么?”我爬起来,哭喊着问她。 “林书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直觊觎叶家的财产,想着等我老俩口过世后,这叶家终究还是你的,你真是想太多了。我能忍你这么多年,是叶添被你这个狐狸精迷了眼,我不愿意伤他的心。当然,象你这样的人,是体会不到母爱是什么。好在,越越见你也不多。”叶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一直没想明白,我那么优秀的儿子,怎么能娶个文盲回家。” 第61节 “你想让我离开叶添何必这样大费周章,直接让我们离婚不就成了?”我沙哑着声音,嘲讽她。 “那不行,我不能让我儿子伤心。我要让他自己看清楚,你是一个完全不值得爱的女人。林书慧,你好好在这里呆着。不要徒劳去挣扎哭喊,没有用的。你再闹,指不定我给你在你老家买的那套房子我能给你收回来,不信可以试试看。”她起了身,从头到尾,她说话的语气都没有激动过。 我颓然的抓着沙发,茫然无助得不知道怎么办。 “我买的房子,供你和你的奸夫寻欢作乐。我儿子还对你死心塌地,林书慧,每每想到这些,我恨不得活活掐死你。离婚让你走,我叶家这么好进,这么好出。”婆婆仰头看天花板,好一会才大步向大门外走去。 我惊恐的看着被甩上的大门,我在老家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我那会年轻,许多我认为天衣无缝的事,完全没有想过,这些落到老谋深算的婆婆面前会变成小儿科的玩意。 从那天起,隔三差五的,她就会来看我一次。我问她叶添有没有好一点。她总说,林书慧,好不好的以后也跟你没关系了。 大约在叶添住院快一个半月时,婆婆又一次来了。 她给我带来了一个dv,就象许多狗血剧演的那样,她给我播dv。那个我在医院见过一眼的漂亮姑娘,天天都在床边照顾他,每一天都是。dv估计是新拍的,叶添头上,脚上的绷带都拆除了,除了精神略憔悴,看来和以前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dv里,他和那姑娘有说有笑的,狗血的是两个人笑着笑着叶添抱住她就啃起来了,亲了好久,他才放开她,那姑娘似乎也羞涩了起身就跑出了病房。 “你想说明什么?想刺激我?我能接受。”我不屑的看着婆婆。 “我刺激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是觉得叶添非你不可吗?也不尽然,懂吗?这样我就没那么担心我儿子会寻死觅活了。”她笑。 “这女孩是你物色好的新媳妇吧,恭喜你呀。”我瞪着她。 “新媳妇?她不够格,确实是我请的护工。不过,明天叶添该出院,她也该滚蛋了。”婆婆收起dv,“林书慧,你反击我的时候到了,叶添马上出院了,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身留在叶家。自求多福,保重。” 婆婆带着那两个身材彪悍的女人走了,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了我。我想着叶添要回家了,我跌跌撞撞的起身开始收拾家务。从来不做饭的我,还特地跑去超市买了菜。菜拎到半路时,我又觉得应该先去医院看叶添,应该告诉他我这段时间为什么没有去医院。 我慌慌张张的回了家,换了衣服,又化了个淡妆。我想着这么久没见她了,我应该弄得清楚一点去见他。我的车子已经被婆婆收走了,只好打了车直奔医院。 长长的医院走廊,叶添就在最边上的病房,我那样心急如焚奔去,仿佛只要冲进了那扇门,从此我就可以获得解读幸福的密码一般。 我见到了叶添,他见到我确实也很开心。问我去哪里,为什么不来医院照顾他?他那样关切的问我?我突然发现,我居然不敢说我被婆婆关在家里,如果我这样的说了,叶添肯定不会相信。 “你猜。”我坐在他的床头,与他对视着。 “妈说你回老家了,你妈也不太舒服。”他伸手摸我的脸,“小慧,我妈总说你很有孝心。我也觉得也是,可是,心里还是有点难过。你居然没来照顾我。” 我瞠目结舌,这个老巫婆,真是太毒了。我想说,我妈根本没有不舒服,我根本就没有回去,你打个电话回去一切就真相大白。最后,我什么都没说,我婆婆给我塑造了这么个光辉形象,我就承着吧。捅破了,无非就是证实婆婆撒谎了。要叶添怎么相信他那么崇拜的妈会撒谎,而我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我相信那老巫婆会让我一无所有的滚出叶家。说到底,我还是存着一点贪婪,我想即使要滚,我至少也应该得到一笔钱。 第62节 叶? 第 6 部分阅读 第 7 部分阅读 天堂太远,人间太险 作者:未知 第 7 部分阅读 第62节 叶添出院了,那个漂亮姑娘果然没再见到。婆婆把我们都接回了大屋。她说:“叶添啊,你刚出院,需要好的营养。小慧呢借此机会也可以多和越越相处,住一段时间后,等你好得活蹦乱跳了,再回去。” 婆婆又说:“小慧啊,叶添住院这段时间用了不少药。医生一再交待,不宜行房事,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了。” 我能说什么? 很快叶添就回公司上班了,婆婆那会请了长假在家,越越去学校,公公经常忙得连人影都见不着。除了煮饭阿姨,家里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和婆婆在。 她看我的面色越来越阴沉,我们的对话越来越少。那个时候,其实我已经萌生退意了,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打什么反击战。 叶添出院大约一个月后,被公司外派到德国去培训,为期半年。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问我,“小慧,要不你办签证和我一起去吧?” 我笑了笑,“我去干嘛?中文都说不好,还说德文?” 婆婆笑眯眯的说:“叶添,你还怕小慧在这里过得寂寞啊?她有家人,有儿子呢,没事的时候还可以经常回老家去看看她奶奶,父母,现在搭飞机也快。再说了,我也需要她陪啊。” 这个老巫婆。 叶添刚过了安检,婆婆就回头对我说:“回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滚回你那边套房去住。” 我笑,“你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出来吧,反正,我现在根本没指望能守住这份婚姻。” 她拍拍我的肩膀,“看在我宝贝孙子越越的面子上,让你再享受半年的富贵生活,以后可就没有了哦。好好珍惜。” 我甩开她的手,她脸色微变,我转身向机场外走去。 叶添出国后的第三天给我打了国际长途,问我为什么搬回了套房住。我倚在窗边看楼下的车水马龙,无所谓的说:“不喜欢住那边,到处都是书。” “小慧,你怎么这样,我妈年纪大了,再说越越都这么大了,你应该试着和他建立亲子关系。总不能一直这样生疏吧?”他语气有些微急,在对我的问题,只有涉及到亲情孝道,他才会跟我急。 “哦,好,有空我经常回去。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电话费贵,改天再聊吧。”我切了他的电话,泪水流了满脸。想起多年前进叶家时,我那么狂妄的想着叶家将会是我的天下,现在觉得年轻果然是无知无畏。 叶添出国两个月后的一天,上午八点半,我醒了,习惯性的摸过床头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有六十通未接电话,我吓坏了,我睡觉一直有个习惯,喜欢绝对的安静,所以,我从来都是关掉手机,拔掉电话线。 有58个都是国外的号码,显然是叶添打的。不等我回,电话又打过来了。 “喂,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我着急的问。 “小慧,你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你的手机打不通,为什么家里的电话也打不通?”结婚这么多年,他次这么大声质问我。 “怎么了?”我糊里糊涂。 “越越高烧40度,凌晨我妈抱去医院,打你电话你死活不接。小慧,你母亲不象个母亲,儿媳不像个儿媳。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沉痛的语气。 我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的抖,我想做什么?我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这都是你妈的阴谋,也许越越根本没什么事,她根本就是恐吓你。你凭什么这么骂我?在你家我受的气还不够多啊?”我哭叫起来,越说越委屈。 “林书慧,你现在马上去s市儿童医院,马上去。你去看看有没有人恐吓你?你是被迫害妄想症吧。”叶添狠狠的切了我的电话。 越越确实住院,扁桃体发炎引起的高烧。但我没能见到他,婆婆堵在病房前,她说:“离我孙子远点,麻烦你。” “那也是我儿子,别太过分了。”我怒视她。 “滚滚滚,我现在没空跟你扯,我现在要照顾我孙子。我给过你机会,你没接电话,等我有空了再跟你扯。滚。”她转身进了病房,关上了门。 我无力的靠在医院的墙壁上,那就滚吧。 我这一滚就滚回了老家,滚到了赵小龙的身边。在叶家受尽的委屈,在他面前得到了全部的释放,那会就觉得全天下,就只有他赵小龙是我唯一的救世主。 多年后,再回想,我知道自己错的离谱,还没从一个漩涡里爬出来,我就又迫不及待的跳进了另一个漩涡。 叶添对我回老家这事,大发雷霆。但那时,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在叶家受够了,我只想找个能让我喘息的人,一个让我呆着不感到害怕的地方。 第63节 我在老家住了三个月,一直到春节过后,叶添有一天打电话给我,他说:“小慧,我要回国了,你回来吧。” 我只又收拾了行李,泪别赵小龙,再一次回到了s市。五个月多月未见,隔着机场汹涌的人潮,叶添奔上来拥抱我。 “我想你了。”他说。 我没脸说我想他了。 那天晚上,叶添不顾婆婆反对,拉着我一起回了我们的小套房。他说:“小慧,你说,我现在要听你说。我要听真话,你原原本本告诉我。” 我看着,这张脸我看了那么多年,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他那样认真,那样真诚,可是,事情还能挽回吗?我叹了一口气,把所有发生过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 叶添沉默了很久,然后又沉默的和衣去睡。 半夜的时候,他摇醒了我,他说:“小慧,我们离开s市吧,我这个专业找工作一点也不难。” 我睁着惺松的眼,一个激灵,我问:“你放得下你父母。” 他说:“百善孝为先,我当然放不下他们,但我相信他们爱我。只要我们过得幸福,慢慢的他们总是会理解我们的。小慧,父母是生养之恩。可是,你是陪我走到生命尽头的人。所以,如果一定要做选择,我选你。” 我抱着他嚎啕大哭,我恨自己那样轻易就放弃,从来没有相信叶添,从来没有真正的为他想过。到了这一步,我有什么脸跟他走?我在老家呆了那么久,他从来就没有问过我做了些什么?心里是否还有别人?从头到尾,他就象个傻子一样相信我。 我哭着说:“你让我想想好不好?” 叶添拍着我的后背,低喃着说:“不要哭,你再哭下去,我也要哭了。” 第二天,叶添回公司参加会议。婆婆给我打了电话,我知道,她不会轻易放过我。 我回了大屋,在她的书房里,她把一个档案袋扔到我的面前。 “林书慧,14岁辍学,随后步入社会,有个混社会的男朋友叫赵小龙。17岁开始在酒店上班,18岁进入ktv做公主,靠陪男人喝酒上床赚钱。22岁遇到我儿子,从自己妹妹温澜手上费尽心机抢过他。嫁入叶家,不守妇道。经常回到老家,与赵小龙私会,我在县城给你买的房子,成了你们的安乐窝。林书慧,我说的可有一个字是错的?”婆婆指着我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我退了几步撞到墙上,“你请私家侦探调查我?你这个老巫婆。” 婆婆冷笑,“我查你,我需要费那样的心思去查你。动动你的脑子吧,林书慧。我深深为你感到悲哀,你的眼睛肯定瞎的。” 我抖得不成样子,到了这一步了,我狡辩也没有用,“说,说吧,你想怎么样?” “离开叶添。”她咬牙。 “不,不,我不离开他,他爱我,昨天还说带我远走高飞。有本事,你就把这些证据给叶添看,要崩溃大家一起崩溃。”我指着那个档案袋失控的朝她喊。 婆婆果然怔住了,半晌她才说:“林书慧,我还小瞧你了。你知道我不会把证据给他。”她慢慢的走到我面前,我怕得要死,背抵着墙死死的看着她。 “你长着这样一张脸,本该是坐在钢琴前弹着肖邦,小夜曲,应该读着百年孤独,呼啸山庄,史记汉书,应该是柔声细语,相夫教子孝敬公婆的好女人。为什么命运会跟你开这样大的玩笑呢?” 我看着她,我也想知道,命运为什么要跟我开这样大的玩笑。 婆婆看着我的眼神似乎真有那么一点痛惜,但很快,她退了两步,再看我时,眼神变得非常凌厉,“林书慧,必要的时候,我会把证据给叶添。你想清楚,你是不是对他没有一点感情?甚至不惜把你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毁得干干净净?” 婆婆说完就抓过桌上那个档案袋转身要出去,她还没迈步,就见她伸手捂着胸口,然后扶着桌子缓缓的往下倒。她整个人都躺到地板上后,我还傻傻的靠墙站着,我不知道她怎么了?当时脑子是也混乱,比较偏向于她肯定是装来吓我的。 好几秒钟后,我看着躺在地上痛苦蜷缩的婆婆,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妙。我哆嗦着向她靠近,她的脸色似乎真的很难看。 “妈,妈。”我跪在到地板,尝试着喊她。 “打电话。”她的声音夹杂着极大的痛苦般,难道心脏病犯了?可是从来没听说她有心脏病啊。为什么会这样,会不会死? 第64节 我爬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抖了好久才拔下叶添的电话。叶添倒是很快接了电话,只是压低声音说在开会。 “你,你快回来,快回来,快点。”我六神无主,慌得不停的重复。 “小慧,不要慌,慢慢说,怎么回事?”叶添安抚我。 “妈,妈躺在地上,不动了,不动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哇的一声哭起来。 “你说什么?”他大吼一声,“打120了没有?” “没,有,没有。”我拼命的摇头。 电话中断了,我重新跪到地上,婆婆一直在呼呼的喘气。那个档案袋就在她的那里,叶添马上就要回家了。对,我趁现在把它抢过来,抢过来了,婆婆就没有证据了。我天真的这样想着,手就不由自主的向档案袋伸去。 婆婆都这样了,还拽得死紧,这让我坚定的认为那个档案袋里全是我干过的坏事的证据。我用力拽着,怎么也拽不动。 “给我,给我。”我狂乱的喊着。 婆婆闭着眼睛,头已经偏向了一旁,我下了死力气的拽了一把,终于被我拽出来了。 我拿到档案袋后,刚想打开看看,大门外就传来了凌乱的脚步。我吓得把档案袋用力一折,塞进了大衣里。 “何曼,何曼,是我,快醒醒。”公公进了书房,见了地板上的婆婆,他也慌了。好在,他总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瓶药,倒了几片出来,回头又冲我吼,“快去倒水来。” 我被公公一吼,总算回了点魂,爬起来跑到客厅倒了半杯温水,又回到书房。看着婆婆吞下药,楼下似乎传来了120的鸣笛声。 婆婆被送进了医院,说是什么心绞痛发作,我不太清楚,谁都不让我去医院,因为婆婆被抬上救护车时一直说:不怪小慧,不怪她。这不就明摆着,她之所以发病就是林书慧造成的。 我揣着那个档案袋回了我的小套房,关上了房门,拆开了袋子。档案袋里,是我和叶添的婚纱照而已,一大叠的婚纱照。 我瞪着那堆婚纱照,哈哈哈忍不住狂笑。 费尽心机的婆婆,我怎么会是她的对手,到了这一步,无论我怎么说,也说不清楚了。她的病真假都无所谓了,但我不该去抢那档案袋,那么在公公和叶添赶回家时她手里为什么拿着一个档案袋是她要处理的事情。可是,她太有心机了,她算准了我会去抢。我这一抢,她病发就可以嫁祸得心安理得了。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一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突然之间,婆婆就病倒了,紧接叶添也经常隔三天五天才回家,回家也不怎么跟我说话。 一直到婆婆出院,我们一起回了大屋吃饭,才知道因为叶添的失误,造成了公司的巨大损失,甚至面临破产的窘境。 我们的小套房被卖了,我所知道的另一些房产抵押给了银行,说是弥补叶添犯下的错。我被这一连串的打击弄懵了,终于浑浑噩噩。我再也不能买漂亮的衣服,不能去美容院做护理,也不能有事没事去旅游。婆婆还把煮饭阿姨辞了,让我承担全部的家务。 初夏来临,我和叶添分居两个月后,我向他提出了离婚。 叶添用一种无法置信的眼神看我,他说:“小慧,我知道这段时间忽略了你,但我现在的情况你知道,我需要时间缓过来。你不能连这点时间都不给我。” 我摇头,“叶添,就这样吧,我太累了,你们家的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我会东山再起的,小慧,你一直不知道,这公司是我们自己家的,只是挂了爸爸朋友的名字。你知道,爸妈的身份有点敏感。就是因为自己家的,我才这样心力憔悴。”他说。 我仍旧摇头,“不管谁的,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拿属于我的,你让我走。” “小慧,这都什么时候了?”叶添推了我一下,我麻木的靠到墙上,然后他转身走了。 我找到了婆婆,仍旧在那间书房,她新配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坐在书桌后面,看起来很象斯文败类。 “妈,我要和叶添离婚。”我安静的开口。 “这种情况,你开得了口?”婆婆也一副震惊的样子。 “这是你一直想要的,我现在如你的愿,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我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很好。你去叫叶添来。”她合上了书,从镜片后看我。 (天涯已连载到62章节) 第65节 我和叶添站在婆婆面前,叶添倚着书桌看着窗外,我一直在木然和机械的重复,“妈,我要和叶添离婚,我不要天天做家务,不要蓬头垢面,不要我的老公几个月都不碰我。 ” “够了!”叶添终于被我的喋喋不休搞烦了。 “叶添,你说说你的想法。”婆婆看着他儿子。 “妈,公司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一下子肯定好转不过来。如果小慧因为吃不了苦要离婚,我同意。”他一脸的颓然。 “夫妻同心,齐力断金。小慧,你要相信叶添,这苦日子熬一熬就过去了。”婆婆演起了知心大姐。 “我要离婚!我受够你了,两面三派!”我看着她张脸,大吼一声。 室内死一般的沉寂。 “行,现在就去。”叶添转身出了书房,再回来时,他手上多了两本结婚证,“林书慧,今天谁不离谁是王八蛋。” “不能就这样离,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跟了你这么年,我不能一无所有。”我那会就跟中邪了一样,脑袋里能想到的,就是这些其实最无关紧要的东西的。 叶添和婆婆都看着我,好半天,婆婆说,“叶添,你拟一份离婚协议,念及林书慧生儿有功,陪你有功,青春有价,我们作适当的补偿,这钱,哪怕我去借也借给她。” 我得到了24万,婆婆给我钱时,笑了,“林书慧,这钱我给得很甘心,作为附加条件,你发誓今生今世,你将永远不再见越越一面。” 我看着她面前那一大堆现金,咽了咽口水,手就举起来了,我说:“我林书慧发誓,今生今生世和你叶家再无纠葛,也绝不回来看越越。” 婆婆还说了很多,我每一条都答应,那时,我只想把那二十四万拿到手里,牢牢的抓在手里,我要把它变成我的。 钱终于到我手里时,我紧紧的抱在怀里,走到书房门口,我回头,“我过去那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婆婆扫了我一眼,她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也达成了我所想的。” 离开叶家那天,越越在幼儿园,叶添说去送我。我拖着一个行李箱,冷冷的笑,“不用送,我认识路。再见,哦,永远不要再见。” “小慧。”他在背后喊我。 我拖着行李箱,绝决的向前走,叶添一直在后面喊,我一直没有回头。 我絮絮叨叨的说完那些回忆时,太阳都已经开始西斜了。阳光打在湖面上,项天匀微蜷着身体,大概是睡着了。我呆呆的看着湖面,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掀开记忆里这些伤疤。我审视当年的自己,也不知道该对自己下个什么样的定义,但心里很明白,很多事情也许并不是命运不公,而是自己太蠢,吃了没文化的亏。 “说完啦?”项天匀懒懒和伸了伸手,毯子从他身上滑下去。我赶紧伸手帮他捡起来,然后探身盖到他身上。 “谢谢项总听我说这么多废话。”我讨好的说。 “林书慧,知道你错在哪里吗?”他问我。 我扶着躺椅坐起来,想了想,然后摇头。 “如果你是演员,你这辈子就是跑龙套的命。”他淡淡的说。 “什么意思?”我愣愣的看他。 他笑笑,我看着他的笑脸,更困惑了,他居然会笑,居然还是对我笑哎。 “林书慧,你不是个好演员,演什么砸什么。”他从躺椅上起了身,然后走到凉亭的栏杆边,看着远处的湖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演技不好吗?” 他说的话,让我有些费解,我不太明白演技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66节 项天匀淡淡的声音飘过来,他说:“因为你始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人生就是一场戏,你把什么都当儿戏对待,自然得砸。” 我看着他的背影,努力的思索着他这几句话的意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还算是有主意的人啊。年少时,我想要父母的爱。后来想要成为温澜或者我姐那样的人。长大了又想也许有很多钱大家就会对我刮目相看,直到嫁给叶添得到了短暂的注目,最后又被狠辣的婆婆给踢了出来。我一直在试图寻找一种方法,想把自己变成想像中的那个人。到了今天我发现,一切仍然是徒劳。项天匀说得对,我这个人从来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于是象狗熊掰棒子一样走了一路丢了一路。 后面响起一沙沙的脚步,我蓦的转头去看,李新阅踏着夕阳而来。 “老七。”他站在凉亭入口处。 “新阅,过来看会风景。”项天匀头也不回,语气很是明朗。 李新阅看了我一眼,拾步走到他身边。我有些尴尬,只好往躺椅里缩了缩,装着看风景。 两个男人并肩而立背对着我,斜阳打在他们肩上。我悄悄的打量着两个男人的背影,这样一对比,我发现项天匀的背景显得更为坚毅挺直,而李新阅则宽厚一些,肢体也更为放松些。 “什么时候回北京?”李新阅问。 “就这几天吧,正式调令都下来了,拖着也没有意义。”项天匀说。 李新阅回头又看了我一眼,大约是觉得给我听着不太好。 “承哲那画获奖了。”李新阅低声说。 “好事。”项天匀淡淡的吐了两个字,然后他声调略高,“林书慧,你沿着这湖走一圈吧,感受一下这湖光山色。” 我得了令,赶紧起了身,木栈道走到一半时,电话响起来了,新号码知道的人就那么三个人,项天匀这会正欣赏风景呢。顾原?我心突突的跳,翻出手机才发现是杨美婵,这个神经病一天没有手机都活不了,医院都关不住她。 唉,顾原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给我电话?温澜到底去了哪里?我回头看了一眼隔已经好远的李新阅,滑下了接听键。 “慧,我今天感觉好些了,所以,回了一趟家。手机废了,又重新买了一部。”杨美婵的声音略显疲惫,“家里遭小偷了,他送我的东西丢了不少。” “东西没了还可以再买。”我又回头看凉亭,“你那死鬼没打电话给你?” “打了打了,上午打的,说这两天来看我。”她喜不自禁,那欢快的语气就象我小时候听说有冰淇淋吃一样。 “你是怕错过他的电话才拖着病恹恹的身体跑回去的吧。”我哼一声。 “那个,慧,还有一个事儿……”她吞吞吐吐的。 “你能不能痛快说话。”我特烦她这样。 “你妈打电话找你了,说是赵小龙被抓起来了,让你回家去。” “你心疼啊,心疼你回去啊。我不会回去,顺便告诉他们就说我死了。”我没好气的凶了她几句。 杨美婵果然就不吱声了,我已经走下了木栈道,弯腰穿上了高跟鞋,要起身时,她又说:“慧,你什么时候回东莞。” “你别管我,没事你好好休息,我挂了。” “慧,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她急急的问。 我看着湖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最后我什么都没说直接切断了电话。手机放回兜里,我叹了一口气沿着湖边缓缓的向前走。 绕了一圈再回到湖中木栈道前时,凉亭那早就没有了项天匀和李新阅的身影。想着项天匀也没给我没指示,我又想回那躺着好好看看这黄昏的景致。 “林小姐。”老夏远远的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喊。 我赶紧顿住脚步。 “项总在等你,你跟我来吧。”他跑得有些喘气,显然事情有些急。 (63节) 第67节 我双手紧紧的抓着阳台的栏杆,两个硕大的奶子有节奏的拍打着栏杆。月光打在我大汗淋漓且几乎扭曲的脸上,赵小龙几乎要将我的手扭断。 “骚货,叫大声点。”隐在月色中的赵小龙在我屁股后面用力抽插着,声音兴奋得都变形了。 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从这十楼的阳台上飞下去了,麻木和恐惧交织,我的声音变得有些支离破碎,“再快点,用力点,你看,对面楼,他,他们,看着呢。” “喜欢和我做爱吗?”赵小龙伸手抓住我的奶头,用力揉了一把。 我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我明白这个时候只能表现得更兴奋,否则赵小龙还会想更变态的做爱姿势。 “喜欢,喜欢,你那么厉害,谁都比不上。”我喘着粗气,狂乱的喊着。 “今天就让你爽个够。”赵小龙加快了冲刺的速度。 我三分二的身体都在阳台外面了,屁股后面的冲刺力度却越来越快,我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已经僵硬了,下一秒可能抓不住栏杆掉下去了。真那样的话,明天的报纸角落里就肯定会有这样一则新闻:一女子十楼阳台做爱坠落,高潮中摔成肉饼。 然后无数人捧着报纸破口大骂这个女人是多么的不要脸,背过身再意淫自己的老婆为何就缺少那么一点刺激。 我一直觉得,男女之间,无非就是这点b事。为了这点事,弄了那么多的恩怨情仇,想起来总是可笑! “啊!”赵小龙高潮时尖利的叫了一声,急剧抽搐了片刻后,他用力将我拉起,然后将我甩到阳台的玻璃门下。 “爽死了吧?”赵子龙用脚尖触了触我的奶头,声音低沉。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头发遮住了我半张脸。隔着发隙我瞧见月亮很圆,也很冷。我一直没有告诉他,已经有一年了,我在性生活中再没获得过高潮。 玻璃门推拉的声音响起,赵小龙从我脚边踏过,他去洗澡了。我换了个姿势,四肢伸展着躺平,透过塌到两旁的乳房,我可以清楚的看着月光下自己私处那象丛林一样茂密的黑毛。赵小龙有个奇怪的嗜好,喜欢帮我梳理阴部的毛发。 他说是一种享受,我觉得是一种心理变态。 这世间怕是没有一对夫妻象他们两个一样吧,那样纠结仇视却又无法分离。我微微叹了一口气。 月色真美呀,丢弃在角落里从没养护过的仙人掌居然开出了一朵黄色的小花,在这样的月色下散发着令人感觉诡异的美。我记得还是在我买来时那几天,浇过几次水。即使没人管教,它也高傲的盛开了。像温澜一样,在这泥泞的人世,我和她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彼此。也或者,这便是好的。 1。 东莞的九月,秋雨下得让人感到忧伤。 我站在暮色淡淡的窗前,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慢慢的将烟圈吐出。 半个小时前,赵小龙给我打了电话。他说老婆你还有钱吗,我想翻本。 电话里,我骗他说在厕所,待会回他短信。 激烈的咳了一阵,我不得不将烟掐灭。折身,镜子中出现了一个高挑丰腴的女人。 我在镜子前站了一会,里面那张脸,已经不再年轻了。 我突然想起来,今年我已经33岁了。对一个靠皮相吃饭的人来说,真是一个让人感到绝望的数字。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传来短信接入的铃声。 我慢吞吞的移过去。短信是我那个开服装店的婆婆发来的,她说:二妞和隔壁的胖仔打架了,把他掐得一脸的血,好样的。 我放下手机,开始抑制不住的笑起来。 烂赌的丈夫,跋扈的婆婆,嚣张的女儿,还有在ktv当公主的我。 多么畸形而又和谐的一家人啊。 笑得累了,我干脆坐到地板上。重新亮起手机屏幕,映入眼睑的是一个紧抿着唇的少女。那是我18岁时的照片,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我居然也有过18岁。 我忘了我怎么走到了今天。 我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再想关于未来这两个字。 好半晌,我觉得双腿有些发麻了,便扶着椅子踉跄着站了起来。赵小龙又要钱,他真当我是提款机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和叶添离婚时分了二十四万,刚开始她还想着和他一起做个小生意什么的,这些年来,被赵小龙连哄带骗,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到了现在那笔钱就只剩了八千三百四十块。 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我知道赵小龙在等她的答复。不是没有干脆利落的拒绝过,每次拒绝后,他总是在床上花样百出的折磨我。他以为在取悦我,他不知道我已经没有高潮了。 “我把卡给你送过去吧,花完了一了百了。”我怔了片刻,按下了发送键。 换了双高跟鞋,走到大门边我刚要旋开门把手,手机响了起来。 我看了一下号码,显示区号为广州。盯着号码看了一会,从不接陌生号码的我鬼使神差般划下了接听键。 “你好,哪位?”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礼貌而生疏。 “小慧。”叶添的声音略带沧桑,喊我的名字时不自觉得带着一点宠溺。 “叶,叶添。”我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要滑到地上,垂下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我背靠着门仰头看天花板。 “我问妈要的你的号码,她说你在东莞。”叶添的喊我妈还是喊得那样自然。 “你用的是广州的号码?”我问。 “我现在在东莞,一起吃个饭吧。我在xx酒店这里,你过来吧。” “好。”我没有一丝犹豫,我和他离婚五年了,刚离婚那两年,他还会经常打电话给我。后来就仿佛消失了,足足有三年我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讯息。我太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当然,还有一个不能启齿的原因是,我想知道儿子怎么样了? 我出了门就打了辆出租车,直奔赵小龙所在的地下赌庄而去。司机瞟了我一眼,嘴角撇了撇,启动车子后他带着一点谄媚的笑,说:“美女,一看你这气色,好得不得了,要大发的。” 我面目表情的看着前方,在东莞呆了这些年,我太了解这些出租车司机。说这些违心而不着边际的话,无非就是想着客人高兴,一高兴便能多赏点钱车钱。你烂赌也好,卖身也罢,才不关他们的事。 这年头,笑贫不笑娼,有钱就是亲大爷。 到目的地时,我扔下一张20元的钞票,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身后传来出租车司机悻悻的声音,“妈的,真小气。” 起步价车费的路程,他不过说了两句好听的话,多得了钱竟还有脸骂人小气。即使是卖,那也是别人出卖身体所得,凭什么让你不劳而获。 我急着赶去见叶添,便决定不作计较。 赵小龙所在的地下赌庄隐匿在一座外表看起来普通的民宅后面。赌庄的背后操盘手是赵小龙的亲舅,因为这一层关系,他便得以在赌庄里放高利贷。无所事事时,便赌上一赌,这两年来赵小龙输的时候总比赢的时候多,放高利贷得来的钱搭进去了也不够。地下赌庄一条铁打的规定便是:有钱就赌,没钱滚蛋。 即使是亲舅,赵小龙也照输,输了照样没得情面讲。 我绕过民宅昏暗的楼梯口,矮着身从楼梯口门走出去,寻着仅容一人的小巷子往前小心挪步。进入地下室,这是唯一一条路,也是赌徒们最好的屏障。 挪到巷子中央时,我伸手在水泥墙上掩在爬墙虎下面的红色按钮上按了一下,这是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的机关。 很快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郑头痛好了没?” 这是他们赌庄今天的新暗语,我淡淡的答道:“已经躺下了。” 水泥墙应声而开,其实这是一扇防盗门,在门上抹上了水泥,不细心根本就发现不了里面的玄机。一阵刺鼻的烟味窜出,我顺着台阶往下走。 门应声又关上,对外面的世界而言,那仅仅只是一堵墙。 我在烟雾袅绕中熟练的穿梭,倒数第二张桌子,赵小龙脱了上衣服,双眼通红。看来,他已经输红眼了。 “小龙,卡给你。”我慧碰了碰他的肩膀。 “老婆真好。”赵小龙接过卡后猛亲了我一口,一旁的赌徒吹起了口哨。 “密码你知道的,我走了。”我仍旧面目表情,内心却翻腾不已。年少无知时,赵小龙是学校的恶霸,那时,我觉得他真酷。 出地下赌庄又是另一条路,相对而言,这条路便显得端庄许多。走至最角落处,沿着一条平坦的水泥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时,拉开那扇红色的门,沿着台阶往上走。 踏上瓷砖时,这已经是另外一番天地了。这是一家品牌服装店的试衣间,只不过这间试衣间不对外开放罢了。我对着穿衣服镜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打开试衣间的大门,踩着高跟鞋扭着腰的往外走去。 第68节 2。 出了服装店,我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雨却一直下着,我没有带伞的习惯,在门口站了一会,风吹来,竟然还有些微微的凉意。 我招了一辆出租车,赶紧钻了进去。报了地址,出租车在雨雾中飞奔起来。我又给领班的李艳姐发了条短信,说晚一点过去上班。 等了两分钟,她回了短信:“快点来,项总今天过来了,来迟了,我可安排给别人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冷笑了一声,我知道她不敢。 离叶添的酒店越来越近,我一直保持着的从容淡定开始夹入慌乱。 毕竟许多年没见,我原以为,叶添更早一点就会来找我,结果一等就是五年。 五年,黄花菜早凉了。而我,终于和赵小龙搅到一块去了。 下了出租车,我站了一会,从包里取出墨镜架到鼻梁上这才又重新有了勇气。 这家酒店,在东莞的五星级酒店中,小有名气。 大堂门口,着制服的门僮哈腰,“欢迎光临。” 我有点后悔没吩咐叶添在大堂等我,在我和他过往的关系,我一直习惯他等我。 “小慧。”叶添的声音打断我的遐思。 我顺着声音望着,那个站在真皮沙发前一身休闲装扮浅浅微笑的男人正是叶添。我缓步向他走去,走到他面前时,我脱下眼镜。 定定的看了他五秒左右,我莞尔一笑,“好久不见,成熟了许多。” “你还没吃饭吧?”叶添殷勤的伸手接我的包,他对我,即使在隔了五年的光阴,那种下意识的习惯还是改不了。 “没吃。”我顺从把包放进他的手里,然后并着他的肩往电梯口走去。 晚餐只吃了半个小时,其实如果我给点暗示,叶添连饭都不会吃。我从他的双眼中读到了渴望,对我身体的渴望。 我太了解男人,况且眼前这个男人和我曾同床共枕六年之久。 我慢慢的吞完盘中的食物,放下筷子时,叶添双眼直直的盯着我的胸口看,今天我穿了一件低领的粉色的雪纺衫,雪白的乳房有些若隐若现。 对男人来说,似露非露才是最致命的吸引,我深谙这一点。 “去你房间坐会吧。”我偏头微笑。 “好,好!”叶添仓惶起身,大约意识到什么,又重新坐下,朝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买单!” 3。 搭电梯到了15楼,刷房卡,我看着叶添拿房卡的手微微颤抖,这说明他内心极其激动。 一进房间,他就将包扔到了地上,用蛮力将我按到门上,“我想要你。”他咬着我的耳边,喘着粗气低声说。 我伸手在他胯部摸了摸,已经鼓得不象话了。即使隔了五年,他的身体在对面我时的反应仍旧如此诚实。 做爱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快活的事情。但我觉得满足他,对我来说也不是一件难事。于是,我冲他媚笑了一下,伸出舌头在他喉结上舔了一下,这是他的兴奋点。 叶添低低的呻吟了一声,他的双手便滑入我的胸口,一阵揉捏后,他熟练的滑到背后找到了胸罩扣子。 只是十来秒的时间,两个人的衣服落了一地。 两个人在门口的地毯上翻滚了一阵,叶添几次想挺身而入都被我阻止了。 “小慧,给我。”他含着我的耳垂,低喃。 “想不想我服侍你?”我哑着声音问他。 “想!” “进厕所!” 叶添言听计从的拥着我进了厕所,男人到了个关头,哪怕是让他趴下来学狗叫,也会学得十足象。 我打开水龙头,先用温水细细帮他冲洗身体。叶添又开始急不可耐时,我命令他坐到浴缸的边缘上,然后我折身出了厕所。 然后,我从房间冰箱里拿了一瓶冰矿泉水进来。旋开瓶盖后,我又将花洒调到热水区。做好这些后,我抬脚拔了拔那一直高昂的老二。 然后,我跪到在他面前,仰头含了一口冰水,吐掉后我将他高昂的老二含进嘴里。 果不其然,叶添抓着浴缸边缘失声叫了起来,那是无比满足的失控。 在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一直交替着用冰水和热水为他含着老二。 到了最后时,叶添抓着我的头发已经完全不能自持了,我知道他马上要到高潮了。便将花洒和矿泉水瓶扔到了一旁,全心全意的含住他的老二并用手套弄起来。 “啊,嗯,哦,我要死了。”叶添的声音急促起来。 他的老二越来越胀,我用力吸了一下,然后秒速松口往后移了一步,但还是迟了,那股浊白的液体喷了我一脸我闭上眼,双手紧握他的老二,缓缓的推弄了几下。叶添喘着粗气,将我搂入怀中。 “宝贝,太爽了,太爽了。对不起,弄了你一脸。”他喃喃的道歉。 我伸手抹了一把眼睛,然后起身打开了花洒。 “你,想不想要?”他从背后搂住我。 “洗澡!”我缓缓的吐了两个字,语气有些冷。 他便闭了嘴。 穿戴整齐后,我们双双坐在休息室的沙发里。 “怎么来东莞了?”我靠着沙发,习惯性的跷起二郎腿。 “几年不见,你反倒越来越年轻,过得不错吧?”叶添答非所问,他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当年她拖着行李箱倔强的不肯回头,那时还是有些稍稍的青涩。如今,她已经熟透了,眉梢眼角尽显女人的风情。她原本就长得好看,现在只是更好看了。 “和你有关系吗?”我嘲讽的笑,“拜你所赐,我过得不错。说说吧,来东莞干嘛,怎么用的是广州号?” “如果我说我专程来看你呢?”叶添向我靠近,伸手想搂我。 我凌厉的瞪了他一眼,他悻悻的垂手。 “我真的是来看你的,在广州那边和一个兄弟合伙做了点小生意,今年算比较稳定了。”他淡淡的说。 “泽越好吗?”问起儿子时,我忍不住把头偏向了窗外。 “挺好的,你知道,他一直和他爷爷奶奶亲,我回去都把我当陌生人。” “那就好!”我低声说,叶添的父母都是老师,在孩子教育的这个问题上,我其实不用太担心。 “你想去看看他吗?”迟疑了一会,叶添问我。 我摇头,看什么?他将来的人生,最好没有一点关于我的印记。 “这么些年了,我妈,我妈应该不会那么恨你了。”叶添说得小心翼翼。 我失笑,那老巫婆,我并不怕她。无非就是拿心脏病又犯了这倚老卖老的伎俩来恐吓我罢了,几次在我面前还作到口吐白沫。 “呵呵,她不恨我了,多谢啊。”我起身,走了两步,坐他身边的沙发横梗上搭着他的肩,“你呢,结婚了吧?” 他有些不自在的躲避着我的眼神,我从他的反应明白他已经另娶了。我只觉得心有些微微的刺,五年前他就成了我的前夫,但现在他娶了别的女人,我心里就是不舒服。 “你呢?”叶添握住我的手。 我耸耸肩,“单身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他撒谎,这个回答几乎是下意识的。 “一个人很辛苦的。”他微微用力就将我拉入了他怀中。 “是啊,所以,现在我要去上班了。”我挣开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抱胸斜眼看他,“人也看了,回去吧。以后也别来了,万一你现在的老婆跑来跟我要生要死,我才没那份精力去应付。” “小慧,我有时间可以经常来看你吗?”他也起身,略带无奈的看我。 我忍不住笑起来,“别啊,叶添,我这市井小民和你们高端洋气的知识分子家庭不是早已经划清了界线了吗,我不好再玷污你们。再见。” 我捡起门口地上的包,开了门锁,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对他这样的男人,我如果想要他一直放不下我,欲擒故纵是最好的办法。 第69节 4。 我赶到ktv时,已经凌晨十二点半了。我在休息间换衣服,李艳从门口闪进来。 “哟,我的小公主,回来啦?”李艳一张嘴涂得象血盆大口,更可怕的是,她还擦了大红的指甲,穿着大红的衬衫,活脱脱一个厉鬼的形象。 “不是说项总来了吗?”我拿出化妆盒,淡淡的问。 “娇娇,他想带你出台。”李艳喊着我艺名,眼神瞟着我。 我从容的化好眼妆,擦上淡色的唇彩,项天匀喜欢女人纯情的装扮。 “现在还不是时候,姐姐,放心吧,真出台,少不了你那一份。”我将化妆盒放回包里,用力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 “娇娇,瞧你说的。”她媚笑着,那笑比玻璃花还假。 其实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她一再提醒我,不过怕我私自出台然后全部私吞了所有的钱而已。而我,还要在这混下去,不至于那么急吼吼的和她作对,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 “那我去啦。”我冲她飞吻了一个,她笑着朝我挥了挥手,笑容里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我站在6013包厢门口,扣了两下门。然后,我用力推开那笨重的门,迷离的灯光下,项天匀居然一个人坐着喝闷酒。 “娇娇,过来。”他显然已经喝得不少了,站起来时,脚步显得轻浮。 我赶紧迎上去将他扶住,“项总,怎么一个人喝那么多闷酒,你应该让娇娇陪着你喝嘛。” 他搂住我的肩将我推到在沙发里,然后一杯就杵到了我面前,“喝。”他红着眼睛喊。 我不敢废话,接过酒杯一仰头喝完。 “好,好样的。”他坐到我身边,搂住我的肩,在我脸上胡乱亲了一阵。 “项总,我帮您倒酒。”我媚笑着,恨不得使出浑身的劲将他扔出去,但仅限于想想。项天匀有钱,罩得住,正因为他,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才不至于被人欺凌。最重要的是,他大方,从不吝啬小费。 “倒满。”他解开领带,盯着我倒酒的手看。 “项总,要不要叫几个小妹进来陪你唱歌?”我试探着问。 “唱个屁,今天老子就只想和你喝个酒。”他一伸手,一杯酒沷了我一脸。 我闭着眼睛,好一会才睁眼,甩了甩头。草,变态佬,今天真是倒血霉了。我忍不住在内心破口大骂,但脸上还是堆起了笑容。 “看你还敢不敢说错话。”项天匀冷哼了一声。 “娇娇不敢了。”我低声下气。 “这才对嘛,喝,今儿一定要一醉方休。”他又伸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喝到凌晨四点,我吐得人事不省。 醒来时,天蒙蒙亮,我晃着要爆裂的头挣扎着坐起来。这才发现,我还在ktv包厢里,项天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胸口一阵异样的感觉传来,我低头,一大把百元大钞卷成筒状塞在胸罩里。 不就是为了这点钱么?我抽出,数了数,足足2000元,确实大方。 扶着沙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试图向前走。一个踉跄,差点直接跌出去。 好不容易挪到门口,用力了拉了一下门,拉了个半开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娇娇姐。”阿斌担忧的看着我,他负责这间包厢的卫生,“我送你回去吧。” “滚!”我抓着钱,推开他伸过来的手。 回到家时,赵小龙瘫在床上跟一具千年僵尸一样。我进了厕所,洗了个热水澡。回到房间时,刚要穿睡衣,千年僵尸跳起来捉住我。 “老婆。”他在我脖上啃。 我厌烦透了,忍不住大吼:“妈的,你能不能消停会,我头痛得快死了。” “你是不是去出台了?”他阴郁着盯着我。 “你有毛病吧,有种你赚大钱啊,养着你老婆,别让我那么辛苦的赚那点小费,还要被客人沷酒。”我指着他的鼻梁破口大骂,“草,把我钱输光了,你还有理了。滚出去,老娘要睡觉。” 他沉默的看着我,半晌默默的抱着被子去了客厅。 5。 我勾起脚将房门用力甩上,闷了一肚子的气,睡衣也懒得去穿,裸身裹上薄被,我直挺挺的躺到床上。头一直“嗡嗡”的响着,我试图将头埋到枕头里。可是,痛却依旧持续。 折腾了好一会,我实在没招了,拉开床头柜扯出一双黑丝袜。在头上缠了几圈,然后用力扎紧,这才稍稍感觉好受了一点。 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20来岁时,宿醉一宿第二天依然跟打了鸡血似的,还能花枝招展到处招蜂引蝶。 现在如果连熬几个晚上,总觉得自己要马上倒下。 尤其生下女儿赵洁后,坐月子时,忙着和赵小龙吵架打架,到了今天才终于感觉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翻滚了几圈,最终还是没扛住疲倦。我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那个掩在高高的石门之内我儿时的家。自我14岁离开老家后,这还是我次在梦中梦见我的家。 梦中,我大约九十岁光景,束着马尾,穿着的确良的白衬衫,下身是一条土黄色的裤子,脚上一双黑色的凉鞋,漆面早已斑驳不堪。 晌午时分,我蹑手蹑脚的沿着院子后的土墙往最里面一间屋子爬去,那里是父母的卧室。我观察了好长一段时间,发现我爸爸习惯把钱放在衣柜最下面那个抽屉的一本破书里。在镇上的百货商店,我看中一对发卡很久了。但我也明白,爸妈不可能给我钱去买那种吃不得穿不得的破玩意。架不住我实在喜欢,所以我决定偷钱。 我爸和我小叔一早就去县城了,说去买鱼苗。我妈去地里还没回家。我姐和我弟被我奶奶抓去手工捡烟叶,所幸我逃得快,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我双手扒住了窗檐,只要我稍稍再一用力,那扇历经风吹雨打的窗户就能被我拉开。而我,只需要一猫腰灵活一跃就能进去。 我只爬到一半就停下来了,逆着光看见了我妈妈骑在一个男人的身上。那个人不是我爸爸,我之所以我一眼认出来,是因为我爸爸早就秃了半个头,我妈妈身下那颗脑袋却有着茂密的头发。 那一刹那,我的脑海中只剩了一个问题:那个男人是谁? 自小我就是一个好奇心无比强烈的孩子,因此,在那一刹那我觉得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比追究竟我妈是不是背叛了我爸更重要。 无奈,我妈背对着我挡住了那个男人,只能看见他们身体不断的合了又分,分了又合。 看不清那个男人是谁,让我非常着急。 扭了好几分钟,我感觉我脖子都要扭断了,急得汗如雨下的我开始变得暴躁。 恼怒之下,我一使劲翻身从窗户口跳进房间。翻云覆雨极尽快乐之事的两个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从窗户外跳进去。 我站在他们面前,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突然一阵急剧的痉挛,那痉挛象及了村口的老郑有一年被雷劈了那般。我想,是不是我妈被雷劈了?但我不笨,这个假设完全不能成立。 我终于看清了她身下的那个男人是谁,是我二伯。 “小,小慧。”我妈从我二伯身上滚下去,慌忙去抓旁边的衣服遮私处,但我已经看见了她两只耷拉到肚脐眼的奶子,那两只一直被她藏在衣服里的奶子居然和她的脸一样黑,真奇怪。 二伯显然懵了,他连私处都忘了遮,我盯着他的下身,一丛稀拉的毛下边是一条褐黑的大约十来厘米左右的象蛇一样的东西,下面还有一坨软塌塌的东西,整个东西丑不拉几的。 “小慧,我,我们在谈点事情。”二伯终于颤抖着手拉过了旁边的被子遮下身,然后把我当三岁孩子哄。 “给我两块钱。”我看着床上的两个人,没有一丝笑容。其实我心里比他们还紧张,那对发卡只要8毛钱。两块钱几乎是我半年的零用钱了。 二伯赶紧哆嗦着手去够床头那条沾满了泥巴裤腿卷得老高的裤子,他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零钱,数也没数,直接递给我,“小慧,这事不能告诉别人,你不能害了你妈,知道吗?” 我抿着嘴接过钱,又看了看我妈,她一直缩在床边发抖。我觉得我要是再不走,他们可能连衣服都不敢穿。 我抓着钱又从窗台翻了出去,坐在院子后的墙根下,我认真的数了我手里那把零钱,足足有七块八毛。 太阳晒得我头发昏,我眯着眼一直笑。有了这笔钱,我可以买许多我一直想着却只能想着的玩意了。 梦境在我傻笑时戛然而止,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房间里早已黑透了。 夜,又来了。 第70节 6。 我靠着床头坐了一会,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我摸过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放在枕头旁的手机绿色信号灯一直在闪烁,我把烟灰弹到垃圾篓后才拿起手机。 三个未接电话,两条未读短信。 电话分别叶添,李艳和阿婵打的,李艳今儿是神经病了么,总找我做什么?我寻思了一会,无果,便翻开短信。 赵小龙说:“老婆,起床记得吃饭,我去场子里。” 阿婵说:“慧,你上班吗?休息的话,过来吧。” 赵小龙的关心让我忍不住的冷笑,所谓无事献殷勤,必有其目的。 我给李艳回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五声她才接起,那头夹杂着劲爆的背景音乐,估计在哪个包厢陪客。 “娇娇,你过来上班吧。” “我今天休息。”我冷冷的说,当初去上班时就说好了,上一天可以休一天。 “项总又来了,点名要你。”李艳给我赔笑。 “草!”我忍不住咒骂,这些个臭男人,就不能让我安生会。 “帮帮你艳姐,好不好嘛?娇娇,以后有好客源,我个想着你。”李艳这个妈妈桑一向不将dj公主作人看,现在却求我,显然她没招了。 我默了五秒钟,最后还是违心答应了。 起床,换衣服,洗洗刷刷,化妆。还用耳机和阿婵讲电话。 “怎么,你那个死鬼去外地了?”我淡淡的问。 “可不是,去英国了,带着他老婆女儿去扫货了。”阿婵的声音非常清脆,不见其人时会以为和一个十来岁的少女讲话。 “恭喜你可以偷闲一段时间,我命苦,赶着上班。看明天能不能过去。行了,先这样。”我掐了电话,拢了拢有些杂乱的长发,然后起身退了几步。 镜子中的我,嫩黄色的雪纺衫,黑色包臀裙,黑色的大波浪长发随意散在肩上,淡妆。活脱脱某写字楼白领的样子,可惜,清妆的装扮下是一具被俗世标准定义为肮脏的躯体。 出门后,打车直奔ktv。我似乎一直没有乘公交车的习惯,倒也不认为那是穷酸的行为,我只是不喜欢和一大堆陌生人挤在一起,闻着彼此的体味。或者,我也可以说,都已经出卖色相却还要那么费劲去挤公交车,这色相出卖得也就没意义了。 钱,当然重要。懂得对自己好,更重要。 我赶到ktv时,李艳打结的眉心才舒展开来。 “娇娇,你可算来了,项总一直在发脾气。”她迎上来,亲热的挽着我的手臂。 化妆间,花枝招展的dj公主们没有一个人吭气。我当然知道她们都厌恶我,她们算是老人了,可是没争过我这个新人。 这里就象古时皇帝的后宫,我这个后浪把前浪们拍死在了沙滩上。 可是架不住项天匀喜欢,她们即使是嫉妒,憎恨,也只能暗自里咬碎牙。 瞧,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你不服啊?不服你就抓住一条更大的鱼,然后再来拍死我。 我当着从dj的面把胸罩脱了,刚要伸手拿制服,李艳就按住了我的手。 “穿你自己的衣服吧。”她的声音有些意味深长。 我隐隐有不好的感觉,滞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 待我重新穿好衣服后李艳拖着我手,匆匆往包厢赶去。 包厢里,项天匀和一个大约40来岁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坐着喝酒。中年男人见了我,眼前一亮的表情。 “娇娇,这是李总。”项天匀淡淡的说,余光还扫了扫李艳。但这回李艳表现得很不识相,定定的站着不走。 “李总好。”我微笑着与他的视线碰撞,这李总保养得当,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可以猜测到他目前的人生正处于得意时期。 项天匀起身走到李艳面前,只见他搂住李艳的肩膀,在她耳边讲着什么,走到门边时,他们背对着我停下。很快,李艳回头,一张脸笑得艳若桃花,她娇声说:“娇娇,我不打扰你们了哈。” 我忍不住心惊跳,瞧这架式,李艳是把我卖了? “那就走吧。”项天匀折身走到我和李总身边。 我心凉了半截,果然,这个李艳把我卖了。跟着他们出了? 第 7 部分阅读 第 8 部分阅读 天堂太远,人间太险 作者:未知 第 8 部分阅读 我忍不住心惊跳,瞧这架式,李艳是把我卖了? “那就走吧。”项天匀折身走到我和李总身边。 我心凉了半截,果然,这个李艳把我卖了。跟着他们出了这ktv的门,我就算接受出台这一事实了。 我不想出台,并不是因为我装纯,而是我痛恨做爱,痛恨被男人翻来覆去的折磨。 我不愿意! “走!”项天匀拉过我的手,脸上带笑,眼中却全是寒意。 我太明白拒绝的后果是什么,我会被他弄死。 能怎么办? 那就去吧,被他们折磨总好过被他们折磨死。 我强自镇定跟在他们身后,出了ktv,走了大约一百米,项天匀停下来。 “李总,你稍等,我去取车。”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夜色里的街道,车水马龙,几个民工扛着铁锹高唱着爱情买卖从我身边走过,一阵刺鼻的体臭味,我忍不住掩鼻。 即使到了这地步,我骨子里的贱性还是那么诚实。虽然,他们的灵魂确实比我高贵一万倍。 “叫什么名字?”李总问我。 “娇娇。”我望着他媚笑。 “真名。”他语气淡淡。 “林书慧。”我没再废话。 他好象微微点了头了,夜色里,看不太真确。 说话间,一车黑色广本停在了我们面前,项云匀示意我们上车。我心中警铃大作,项匀天亲自开车,这就很匪夷所思了,而且还开着一辆广本,这……。如果我还年轻,也许不会想那么多,但不再年轻的我对这个圈子里的一些规则深有了解。 从事我们这一行,不打听客人来头是铁打的行规,你管人哪来的,人有钱就行。但浸泡的时间长了,我多少也能摸出一些门道出来。 越是低调的人,越不要去招惹。 越是表现得没脾气的人,飙起来越可怕。 我不知道项天匀是做什么的,但从他一直以来表现,我只能感觉到他是个有钱的商人。至于多有钱,那却不关我的事。 但现在他不用司机,还开不起眼的广本,这说明他并不一定是商人,商人不需要这样低调。除去商人这个选项,能够挥金如土,那就只能是有权的人。 李总给我开了后座的车门,我挪着几乎要发抖的腿坐上去。 现在,我只能祈求他们只是想玩玩我这样简单。 第71节 7。 距离我上一次吓到腿软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另一家更有名气的ktv上班。那会更年轻些,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见过一些所谓的大场面,对于各路男人的心思都拿捏得比较准确。再加上我行事还比较低调,脾气也算温和。上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我在ktv就小有了名气。 妈咪和一些势利的公主们都前前后后的捧着我,人便有飘飘然。 ktv公主,从理论上来说是不出台的。但凡事没有绝对,遇上不可抗力的时候,你所谓的原则,坚持就屁也不是。 这个不可抗力指的就是上头也摆不平的人,遇到这种大佬,那就咬碎牙槽和血吞,忍忍就算过了。 我运气很好,遇到了。 有一天晚上,妈咪带着我和另几个公主去贵宾包厢,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还在盘算着今天晚上那些个傻逼男人能给我多少小费。 进门时,妈咪淡淡的说了句:这些都是有点身份的人,你们自己识相点。 大包厢里坐了七个男人,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不知道为什么,一眼晃去,这一众男人只给我四个字的感受:养尊处优。 我坐在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青年男人身边,和其他公主一样,我说着好听的话,带着灿烂得象真的那么开心的笑容取悦身边的男人。 一如都如常,喝酒,调情,唱歌,酒到high处也有色鬼急吼吼的直接摸到了公主的私处去了。因为妈咪提前就打过预防针了,被摸的公主也就只能忍着。 我只是冷眼旁观着,对我们这些靠着皮相吃饭的女人们来说,在不出台的情况被男人占占便宜实在是太过家常便饭。 “被多少个男人干过?”我身边那个男人突然问我。 我侧头看他,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情绪,他就象在问现在几点了那样波澜不惊。 当时,我哪怕是说被十个,三十个男人上过,他估计也就是无谓耸耸肩的事。 可是,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我哪根筋不对了,我说:“我不出台的。” 然后,他就笑了,笑容还没收起他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你还是处女对吧?”他的声音很大,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我们。 我感觉下巴马上就要脱臼了。 他又问,“是处女吗?” 我吃痛的摇头。 他狠狠的扇了我一个耳光,“那你说不出台,你装纯给谁看呢?” 包厢内突然就变得无比安静,没人说话,甚至没人再有任何动作。他依旧捏着我的下巴,只是力度又加大了。我求救的想看向旁边的公主,想让她们去找妈咪来救我。 “良子,小加。你们不是一直想看女人自high吗?现在你们,还有你们,全给我滚出去。”他甩开我,伸手指着其他公主和另几个男人。 没人敢说话,只是片刻,包厢里就只剩了四人。现在,我终于知道他是群龙之首,但为时已晚。 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是试图补救。 “大哥,是我不懂事,你怎么罚我都行,我给您赔不是,好不好?”我硬撑起笑容,想去端酒杯。 “晚了,爷今天心情不好。”他又甩了我一个耳光,我只觉整间包厢都在旋转。 我被他们强行喂了药,恶心和恐惧让我忍不住嚎啕大哭。到了这个时候妈咪都没有出现,这就充分说明,这群人上面的人得罪不起。 衣服一件一件被他们撕掉,刚开始我还能感觉他们轮流插入。后来,我就被蒙上了眼睛,下体传来钻心的疼痛。 那个晚上,我不知道是怎么挺过去。在那群禽兽的折磨下,我次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禽兽们兴奋的吼叫着,我努力的想睁开眼睛,隔着厚厚的布条,眼前一片黑暗。泪,已经流不出来。 上刀山,下火海,不过如此。 我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医院,妈咪叼着根烟坐在我床头。见我醒了,她掐了烟,冲我笑了笑,说:“醒啦,醒了就好,我以为你要死掉了。” “他们是谁?”我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妈咪愣了一下,拢了拢额头的头发,她嘲弄的看我,“怎么?你还想讨回公道啊?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明着告诉你,这些人,连老大都不敢得罪。你以为你是谁?” 随后她扯过旁边的包包,从包里掏出两叠钱扔给我。 “好自为之,我先走了。”走到门口时她回头,“你还是换个地方吧。” 两万块,我住了一星期的院,从此,做爱再也没有快感。 阿婵说:“小慧,你手里还有些钱,做个小本生意什么的吧,别再这里混了,不是人过的日子。” 我也知道,可是,我能做什么?十四岁就开始闯社会,没学历,没技术,这么多年,除了取悦男人,我几乎一无是无。 也许这里不是人过的日子,但撞见鬼的日子还是少数,于是我抱着侥幸心理一直混在这里。 自那件事后,我就学会了彻底顺从,凡事都顺从。男人都有贱性,你越顺着他,他便越没兴趣。反之,越能挑起对方的脾气。 车子已经驶离了国道,进入了乡村小道。我微微挪了挪了发麻的双腿,心里明白,他们真要弄死我或者凌辱我现在害怕也没有用了。 第72节 8。 这几天在外地,所以更新有些慢,见谅! 车又开了将近半个小时,速度终于慢下来。透过挡风玻璃,一幢别墅在车灯的照射下隐约呈现出来,夜色中,看不清整体地形。 再一个拐弯时,车子就停下来了。立刻有人前来开车门,等他们下车后我才猫着腰踏上水泥地,抬头,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男人垂手退到了一旁。 项天匀和李总已经并着肩往别墅里面走去,我略迟疑,也迈着脚步跟上。 进了大客厅后,我被一个中年着白大褂的女人拦住去路。 “请跟我来。”她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身。 从她的衣着上来判断,她应该是一个医生。其实,象我所在的ktv,都会定期给小姐和公主们做体检,主要就是为了让客人玩得放心。 显然,项天匀和李总对ktv的体检并不放心。 我没什么好废话的,顺从是目前我所能想到最有效且唯一的自我保护方法。 我果然被带到了一间放置了许多仪器的房间。 “把衣服脱光。”那中年女人命令我。 我愣了一下才伸手,有些颤抖的开始解扣子。 赤条条站在她面前后,她仔细观察了一下我的胯部,然后皱了一下眉头,“你生过孩子。”她说的是肯定句,我完全不需要争辩,帮项天匀这样身份神秘的人工作,没两把刷子哪混得下去。 “躺到那上面去。”中年女人指着靠墙的一张床,床边摆着一台仪器,看起来象b超的显示屏,我不好多嘴去问。 整个体检的过程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体检,细致到连指甲都剪了样本放进了小玻璃瓶。 随着体检时间的拉长,我的心就揪得越厉害。 这么些年来,在我为数并不多的出台记录中,还没遇到哪个男人是按照常规流程去做爱的。前戏,抽插,冲刺,高潮,结束。那是我前夫叶添和现在的老公赵小龙的节奏。 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奇怪。 我遇到过最奇怪的一个男人,他让我弄他老婆,然后他站在旁边看着打飞机。 办事前做这样细致的体检,这是次。 “可以了。”中年女人打断我的遐思。 我拿过放在架子上的衣服,重新穿好。心想,接下来便是要面对一场奇怪的性爱了吧。 跟着中年女人回到客厅,这回换了一个略年轻佣人打扮的女人走到我面前。 “请跟我来。”她开口说话时,我有一种感觉,这幢别墅所有人声音大约是经过了统一培训,连声调起伏都是一样的。 我乖乖的跟在她身后,上了二楼,沿着走廊穿行,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间她才停下来。 “你先休息,有事我叫你。” 我踏进房间后,房门随即被关上,我惊恐的转身,整个房间安静得令人感到可怕。站了好一会,并没有感觉到有人的气息,我试探着往里走。 房间里并没有人。 真的让我休息? 让一个风尘女人来别墅只是睡一觉,这不是天方夜谭里才会发生的吗?这是要演哪一出? 房间里的床铺超大,看起来至少是两米的。我顺着床沿慢慢坐下,坐了一会,我仰面躺下。毫不夸张的说,这是这辈子我躺过最舒服的床。 我一向有认床的习惯,没住个三五天很难适应过来。所以,一般情况下我是不在外面过夜的,当然也没有哪个男人脑袋进水留一个风尘女子过夜。 现在,我躺在这张床上,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我们大多数人总是唾弃贪官污吏,富豪巨贾,人吃一碗饭,占据一席地,只睡一张床,何苦为了所谓的名利不折手段,甚至出卖灵魂。终其一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今天,我终于明白,唾弃是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真正过过那种生活。 9。 很快睡着,一夜无梦。 醒过来是因为有人摇我,我猛的睁眼,明亮的日光灯下,床头前站着的依然是昨晚带我到房间的那个女人。 “起床。”她简洁的说。 我迅速的翻身下床,摸过衣服套上。那女人已经施施然往外房间外走去,我赶紧跟上。 出了房间,才发现,天才蒙蒙亮。 喜欢早晨做运动? 这回,我被带到了楼下的另一个房间。两个穿一样白t恤的年轻男孩子站在房间中央,看了我一眼,其中一个指着房间中央的椅子对我说:“衣服都脱了,然后坐那。” 我拼命忍着恐惧,从踏入这幢别墅到现在,天知道我多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出来时,我以为当夜便回去,也没给赵小龙打过电话发过短信。进体检室再出来,手机放哪了我都忘了。现在终于想起来,赵小龙估计都急疯了。 我觉得我的肌肉肯定在痉挛,因为我听到另一个声音粗点的男孩子说:“放松点。” 一股冰凉的液体倒在了我的私处,然后他们开始仔细擦洗,洗了好一会,就开始拿着剪刀帮我修剪那丛茂密的毛。 有冷汗顺着我脖子往下淌,我咬着牙,很怕自己失控尖叫出声。赵小龙爱梳毛已经很变态了,总算有人更变态了。 “头后仰。”有一个男孩子起了身,他脸上没有一丝关于情欲的表情。 我头靠到了椅子上,仰看着天花板,很快感觉到那冰凉的液体开始擦洗我的乳房,然后是肚脐眼。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然后有一个人说了一声:“可以了。”我低头看自己的身体,私处的毛已经被修成了倒三角状,那些毛整齐得像街边的绿化树。乳头和乳晕奇迹般的变成了粉红色,肚脐眼上是一颗闪亮的不知道是不是钻类的饰品。 草,真变态。做个爱,还要把人人工美图秀秀一番。 一条鹅黄色的纱巾搭到我肩上,“请跟我来。”又是这句话,妈的,到底搞什么飞机?老娘快被你们搞崩溃了,要上就上,整这么复杂是毛意思? 我没敢骂出声,虽然话都冲到嘴边了。谈不上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我懂好汉不能吃眼前亏。 这回我终于被带出了室外。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我寸缕未着,虽是九月天,我还是忍不住哆嗦。 别墅依山傍水,侧面是一个花园,这个月份居然花开满园。左边是一个人工湖,一条长长的木栈道直接到了湖中心,还造了一座木头的湖中亭,远远望去,亭子的栏杆上爬满了藤类植物。 真是有钱人啊,家门口就是度假村。 我被带到了花园中,伞状的稻草凉亭下,一个黑衣男人背对我而坐。 晨色中,那男人回头看我,大约二十五六的样子。 并不是项天匀,也不是李总。这又是一个陌生男人,他的面前支着一个画架。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他微笑了一下。 这幢别墅,他是个表情。 “把纱巾披肩上,然后半跪在那里,低头看花,保持身体不动,我没喊你之前你都不能动。” 他的声音很浑厚,普通话也很标准。 我觉得有血液从脚底往上窜,麻木的移到花丛中,我依言半跪着。我草,让我这个ktv公主来给你做裸模画画,真亏你们想得出来。 “你脸上全是愤怒,你让我画什么?”黑衣男人掷了画笔,两步跨到我面前,“我需要一个有故事内容的模特,我叔叔说你行。你就这样敷衍我么?能不能敬业一点?” 我抬头看他,敬业?敬业的话这会我应该是在床上无所不用其及的弄爽你才叫敬业吧? “说话。”他命令我。 “对不起!”我终于说话了,但是违心道歉。 “重来,再不行你一分钱酬劳都别想领。”他撂了狠话。 这才掐中了我的七寸。 我摆着他指定的姿势,一动不敢动,时间久了,浑身僵硬,比在床上被男人折磨还难受。主要是被折磨有个头,这姿势摆下去,连个头都没有。 “你可以想你痛苦的经历。”那男人又轻飘飘的扔了一句话过来。 痛苦的经历?老娘我这半生经历的痛苦的事情太多了,你让我想哪件? 第73节 10。 缕朝阳打到我脸上时,黑衣男人再次掷了画笔,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我仍旧半跪着,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让我感觉每一寸骨头都僵硬了,风一吹就能一节一节断开。 黑衣男人扬长而去,我实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起身呢还是该滚出这别墅。我现在觉得,老娘我一毛不要,让我走就成了。我本是尘埃里的花,做不来这样高雅的事。 “起来呀。”我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项天匀正俯头看我。 我努力的撑着地面爬起来,一个趔趄,坐倒在花丛里,杂乱的枝条刺得我再次弹跳起来。这回项天匀伸手拽了我一把,是真的拽,感觉他就像拎住了一个破布娃娃。 他直接把我拽到了那稻草伞下,然后往长椅上一扔。 项天匀坐到我旁边,伸手在我胳膊上捏了一下。 “结过婚?”他侧头看我。 我默默的点头,被人揭底的滋味并不好受。 “将来你孩子知道你出来卖,你怎么办?”他直接戳我心底最柔软处,这真是一个懂得杀人不见血的魔鬼。 我死死的抓着那纱巾,这一刻我感觉自己还真不如那条纱巾。 虽然我知道我没资格谈尊严,但我好歹是个人,即使是畜生,面对自己下的崽总是有感情,总是期望自己在崽的眼中是无可替代的妈妈。 “坐上来。”他伸手拉开了裤裆的拉链,露出他挺立的老二。 我错愕的看着他,前一秒钟他还是伟大的哲学家,下一秒钟他就变身流氓。尼玛,你要不要这样跳跃性思维。 “项总。”我嗫嗫的喊了一声,“我……” “自己弄湿坐上来。”他重复,眼神中一丝丝温情都没有。 我越来越捉摸不透他到底什么背景,但从昨天接触到的一系列人和事,我隐约感觉到这个人的来头很大。 抖着手伸向下身,我强迫自己表现出兴奋的样子。摸了好一会,才感觉到有私意,然后伸手我抬腿跨坐到他身上。 细细碎碎的呻吟响起,有阳光从稀薄的树间洒下,我象一条母狗一般,没有廉耻的取悦服侍身下的男人。 他没有吩咐我换姿势,我便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期待他能早一点射出来。 让我感到崩溃的是,他就像个老僧入定一般,微闭着眼,靠在长椅上。甚至在这样的情欲时刻,他都没有什么情绪,还不如在ktv包厢里放得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阳光渐渐的有了热度,我早已汗如雨下。 身下的男人终于微微皱眉,我敏感的意识到他的高潮要到了,提着早已酸软不堪的双腿,我加快了速度。 终于感觉到了一阵战栗,他睁开眼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我一抖赶紧从他身上翻下去,几滴白色的液体掉落在他裤子上,紧接着一大滩浊白的液体淌到了长椅上。 他扬声喊:“老夏。” 一个穿佣人服的中年男人小步跑来。 “收拾一下,带她去洗澡。”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也扬长而去。然后,又看着老夏把长椅洗干净,最后抬头对一丝不挂的我说:“请跟我来。” 踏入这个行业后,尊严,难堪,不好意思,羞涩,这些东西就统统被放在脚底践踏,我一度觉得我天生就是那么的不要脸,没有羞耻之心。 然而,在这里,我那一丝仍未死透灭绝的差耻心竟然再次萌芽。 是的,我感觉自己脏透了。 11。 我跟在老夏身后,挪着麻木且酸涩的双腿往前迈步,沿途不时会看到穿制服的人在各自忙着手里的活计。她们投到我身上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吃惊,显然是见怪不怪。 浴室非常大,老夏调好水温后就转身要退出去。 “麻烦你把我的衣服拿来好吗?”我轻声说。 他没有说话,甚至连脚步都没有迟疑就退出了浴室。我感觉自己象空气,在这里我就象不存在一样。 洗完澡,包着浴巾,我暗自猜测接下来项天匀又要搞什么飞机?拉开浴室门,才发现我的衣服这会正安静的躺在置衣架上。 我赶紧换上衣服,赤着脚走到门口,老夏候在那里。 “请跟我来。”他的声音略粗哑。 我扯起一丝笑,这几个字,估计是这里的佣人说得最多的几个字了吧。也难为他们,成天的替主子收拾这些烂摊子。 老夏把我带到了大门口,一辆跑车静静的停着,那是一辆兰博基尼。 副驾位车门开启,我弯腰坐进去,驾驶位上坐着的正是早上画画的那个黑衣男人。 我低头又发现,我来时背的包和我的鞋这会正在我脚边。 一路无言,中午时分,车子在东莞某商场门口停下,他看了一眼,我明白我该下车了。 车子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怔了怔神,赶紧拉开包包的拉链,全是我自己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趟出台,一毛钱没拿到。 我狠狠的踩了一下高跟鞋,妈的,真是撞着鬼了。 掏出手机,不出我所料,赵小龙打了几十个电话,我懒得回,看看自己所在的位置离家还有点远,只能招了一辆出租车。 门锁只转了一下,房门就被人从里面强力拉开。 “你死哪里去了?”赵小龙怒吼。 “你管我。”我不耐烦的想从他身边擦过去。 “林书慧,别以为我是吃软饭的。”他扬起巴掌,我定定的站住,冷冷的看着他,他的巴掌停在半空中,好半天才慢慢的垂了下来。 “我从来没说过你吃软饭,你干嘛要这样急吼吼的自己承认呢?”我将包扔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整个人也趴到沙发上。果真是金屋银屋不如自己的狗窝,这样躺着多自在。 “你到底去哪里了?”赵小龙坐到沙梗上了,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哀求。 “我也不知道!”我喃喃的说,那地方,即使我想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什么意思?”他又暴跳,“去出台了,跟几个男人鬼混也记不清了?” 我没有象以往一样跳起来和他对着干,只是趴在沙发里看着地板发呆。昨夜的出台经历,确实有点太过离奇。 “我想睡会。”说完我就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 我听见赵小龙拳头的关节一直在响,然后墙壁上传来闷闷的一声,他又赤拳砸墙了。 “你还爱我吗?”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 “爱。”我翻了个身,回答得自然。我和他之间将近二十年的的纠葛,这其实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爱字可以概括。不论他变成什么样,我变成什么样。那些最初的美好,是上帝都没有办法抹杀的。 第74节 老夏直接把我带到了别墅的二楼,项天匀坐在办公桌后面。我站在门口,脚步很迟疑。数月前,我在这间办公室后面的浴室里差点被他淹死,这会还真是心有余悸。 “进来。”他淡淡的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迈步走到办公桌前。 “这张卡收好。”他靠在椅背上看我,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密码是你手机号码尾六位数。” 我有些不知所措,感觉好象才跟他亲近了一点,现在又被打回原形的感觉。 “怎么?你不舍得走了?”他起身。 我看他的脸色不太善,赶紧抓起了办公桌上的卡退了两步。 “项总,那我走了,再见。”说完我就转了身,逃也似的朝门口走去。 “林小姐,我顺路送你回酒店吧。”李新阅站在楼梯口,温和的神态。 “谢,谢谢。”我还没从项天匀那变幻莫测的神色中缓过神来。 李新阅说完了就向别墅外走去,我快步跟上他。 上了车,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回头微微笑了笑,他说:“林小姐,想不到叶添是你的前夫。” 他说这句话时让我觉得我曾经遗失了一枚多么珍贵的瑰宝。 我只好讪笑着说:“人生如戏嘛。”我其实还想说,想不到的事情可多着呢,比如你睡的女人是我曾经的闺密,这真叫人生如戏。 李新阅看了我一眼,“如老七所说,你确实是个有趣的人。” “谢谢!”我就权当是夸奖了。 “你不应该在这条道上继续走下去,上岸吧。”我不知道李新阅是不是逮着失足妇女就讲这话,但他的神情看起确实很真诚。杨美婵会那样死心塌地,不是没有理由。做我们这一行,最怕就是男人秀真心演真情,这一旦着了道,不是成疯就是成魔。 我没说话,转头看着车窗沉默。上岸吧,多简单的三个字,可是要怎么上?我能做什么?又该做点什么?别的女人到了我这个年龄,几乎都是老公孩子热炕头,而我呢,老公烂赌,难道要回守着镇上婆婆那座楼房和那间服装店过日子?我真的不甘心。 一路上自有心思,眼见着酒店就在眼前了。一部放在我座位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李新阅伸出手,我拿起手机递给他,视线扫过那号码,不是杨美婵是谁。 “喂……嗯……后天看看吧……”车子停下车,他朝我比了一个你下车的手势,我只好开了车门踏下去。 李新阅的车子很快消失不见了,我从他刚刚的电话里,猜测他大概后天会去见杨美婵。见就见吧,又关我什么事呢? 我拿着卡赶紧找了个at机,目前我最迫切想知道的是,这卡里有多少钱?输密码时,我想着项天匀说的是我手机号码尾六号数,到底是新号码还是老号码,想了想我先输了新号码,果然是对的。 金额显示那一刹那,我屏住了呼吸,六十万。我的天啊,整整六十万,他居然给了我这么多钱。我晕晕乎乎的拔出了卡,满脑子都被那六十万塞满了。有了这六十万,我要去干点什么? 回到酒店房间,我稍稍冷静了一些。想到他可能是从政的,这钱难道是他贪污来的?不过,那关我什么事?他都给我了,我安心用就是。 不对呀,他会不会因此被纪检委的人盯上了。不会不会,项天匀是什么人啊。我在房间里来回转了几圈后,决定立刻收拾行李回东莞,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先住个几天再说。反正,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项天匀大概是调回了北京,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找我了。 想到他以后再也不会找我,我的日子又能重新回归平静,我反应是赶紧买一串鞭炮庆祝一下,紧接着又有点失落。觉得以后再也没有这样好赚的钱了。 我进了厕所洗了个脸,看着镜子中因兴奋而显得发亮的双眼。诺基亚经典的铃声响起,吓得我差点蹦起来。稳了稳神,我折身进了会客厅的茶几上拿起手机。 陌生号码,但是显示归属地为广州,肯定是叶添打来的,要不要接?接吧,接完这卡我就扔了他,让他去找我。 第75节 “有事吗?”我冷冷的问。 “小慧,你还在广州吧,一起吃晚饭。”他语气平和得就好象我们昨天还是夫妻一样。 “哟,吃饭啊,这事我还真不敢答应你。我说你胆儿可真大,还敢给我打电话,不怕你夫人吃了你?”我讥讽道。 “她去北京了。” “哦,原来如此,我说你敢给我打电话呢。” “你为什么和项鹏在一起?”他问得有些咄咄逼人。 “那你又为什么和胡依在一起?”我真是觉得他好笑。 “我们见一面,当面聊清楚,好不好?”他急切的语气,“我在xx酒店5023房等你,不见不散。” 电话切断了,不散你大爷的,我把手机用力砸了出去。 我躺到沙发上,觉得完全没有去的理由。他是我前夫,又有个那么厉害的老婆。可是,我确实还挺想知道项天匀的身份,以及叶添现在过的日子。去还是不去? 眼见着时间已经指向了晚上的八点半了,我牙一咬决定还是去看看。换了平底鞋,牛仔裤,拎了包包我拔了房卡。手伸到门把手上,我想想,不对呀。胡依既然能让叶添乖乖的打电话给我,这会,她照样也可以让叶添约我,就叶添怕她怕成那样干点弄死前妻这样的事一点也不意外。我这会送上门指不定就成了羊入虎口有进无出,再倒霉点他们能连全尸都不给我留下。 我退回房间,拾起地板上七零八落的手机重新拼凑起来。试了试,还能用,不亏是手机中的战斗机。 拔下叶添打给我的号码,响了几声他才接。 “我还以为你到了,在哪里?”他急促的问。 “你还是来我这里吧,xx酒店,2楼咖啡馆,我在这等你。”我浅笑着,想要弄死我,也没那么容易。 “我想你了。”他恬不知耻的说。 “你爱来不来,不来拉倒。”我来火了,直接掐了他电话,想你大爷的想。 我郁闷得很,拎着包搭了电梯直接下了二楼。我也不指望他真的会来,反正这会也睡不着,权当打发时间了。 找了个角落里靠窗的位置,我点了一杯咖啡和小点心。登陆了微信,杨美婵给我发了几条信息,说赵小龙被抓的事情,劝我一夜夫妻百日恩什么的,让我回去看看。恩个屁的恩,我一个字也不想回她。 朋友圈刷完后,咖啡和点心也送来了。我闲着没事,又找了个游戏关了声音玩了半个小时,眼见着都九点了。叶添这孙子,果然是算计我的。 “小慧。”沙沙的脚步声后,叶添终于出现在了我面前。 “敢来啊?怎么没带上你家老婆呢?”我靠坐椅背着,带着一点点笑意看他。 “小慧,你就别挖苦我了,她真去北京了,临时有点急事。”他坐下,头伸过来,很真诚的解释。 “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员抱着点餐本站在一旁候着,叶添看只顾盯着我看,我便转头对服务员说:“给他来杯狼心狗肺汤。” “没,没有。”服务员被我吓了一跳。 “那就来杯跟我一样的咖啡吧,谢谢。”我收回视线,和叶添对视着,“是不是千言万语无从问起啊?” “小慧,这么多年了,你过得好吗?”叶添并不计较我的冷嘲热讽,开场白落入俗套。 “不是好好的坐在你面前吗?”我换了个姿势看着窗外的夜景,“好不好的,跟你也没关系。” “我一直很牵挂你,可是你就跟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的。我打过几次电话到家里,有时候没人接,有时候妈接了就说不知道,好不容易才联系上你我就去东莞找你了。小慧,你就真的那么恨我?”他有些激动的样子。 “叶添,我们不扯我们那些恩怨情仇吧,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好歹的也过去了。你讲讲你和你现任夫人的爱情故事吧,我对这个比较有兴趣。”我也敛了笑,正经的看着他。 “项鹏告诉你了吧?”他有些酸溜溜的问。 “我想听你讲。” “我们在德国认识的,她倒追的我,后来了解了,知道她家些有背景,我妈就极力促成了这门婚事。”他简洁的概括了一下。(63节) 第76节 老夏直接把我带到了别墅的二楼,项天匀坐在办公桌后面。我站在门口,脚步很迟疑。数月前,我在这间办公室后面的浴室里差点被他淹死,这会还真是心有余悸。 “进来。”他淡淡的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迈步走到办公桌前。 “这张卡收好。”他靠在椅背上看我,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密码是你手机号码尾六位数。” 我有些不知所措,感觉好象才跟他亲近了一点,现在又被打回原形的感觉。 “怎么?你不舍得走了?”他起身。 我看他的脸色不太善,赶紧抓起了办公桌上的卡退了两步。 “项总,那我走了,再见。”说完我就转了身,逃也似的朝门口走去。 “林小姐,我顺路送你回酒店吧。”李新阅站在楼梯口,温和的神态。 “谢,谢谢。”我还没从项天匀那变幻莫测的神色中缓过神来。 李新阅说完了就向别墅外走去,我快步跟上他。 上了车,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回头微微笑了笑,他说:“林小姐,想不到叶添是你的前夫。” 他说这句话时让我觉得我曾经遗失了一枚多么珍贵的瑰宝。 我只好讪笑着说:“人生如戏嘛。”我其实还想说,想不到的事情可多着呢,比如你睡的女人是我曾经的闺密,这真叫人生如戏。 李新阅看了我一眼,“如老七所说,你确实是个有趣的人。” “谢谢!”我就权当是夸奖了。 “你不应该在这条道上继续走下去,上岸吧。”我不知道李新阅是不是逮着失足妇女就讲这话,但他的神情看起确实很真诚。杨美婵会那样死心塌地,不是没有理由。做我们这一行,最怕就是男人秀真心演真情,这一旦着了道,不是成疯就是成魔。 我没说话,转头看着车窗沉默。上岸吧,多简单的三个字,可是要怎么上?我能做什么?又该做点什么?别的女人到了我这个年龄,几乎都是老公孩子热炕头,而我呢,老公烂赌,难道要回守着镇上婆婆那座楼房和那间服装店过日子?我真的不甘心。 一路上自有心思,眼见着酒店就在眼前了。一部放在我座位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李新阅伸出手,我拿起手机递给他,视线扫过那号码,不是杨美婵是谁。 “喂……嗯……后天看看吧……”车子停下车,他朝我比了一个你下车的手势,我只好开了车门踏下去。 李新阅的车子很快消失不见了,我从他刚刚的电话里,猜测他大概后天会去见杨美婵。见就见吧,又关我什么事呢? 我拿着卡赶紧找了个at机,目前我最迫切想知道的是,这卡里有多少钱?输密码时,我想着项天匀说的是我手机号码尾六号数,到底是新号码还是老号码,想了想我先输了新号码,果然是对的。 金额显示那一刹那,我屏住了呼吸,六十万。我的天啊,整整六十万,他居然给了我这么多钱。我晕晕乎乎的拔出了卡,满脑子都被那六十万塞满了。有了这六十万,我要去干点什么? 回到酒店房间,我稍稍冷静了一些。想到他可能是从政的,这钱难道是他贪污来的?不过,那关我什么事?他都给我了,我安心用就是。 不对呀,他会不会因此被纪检委的人盯上了。不会不会,项天匀是什么人啊。我在房间里来回转了几圈后,决定立刻收拾行李回东莞,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先住个几天再说。反正,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项天匀大概是调回了北京,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找我了。 想到他以后再也不会找我,我的日子又能重新回归平静,我反应是赶紧买一串鞭炮庆祝一下,紧接着又有点失落。觉得以后再也没有这样好赚的钱了。 我进了厕所洗了个脸,看着镜子中因兴奋而显得发亮的双眼。诺基亚经典的铃声响起,吓得我差点蹦起来。稳了稳神,我折身进了会客厅的茶几上拿起手机。 陌生号码,但是显示归属地为广州,肯定是叶添打来的,要不要接?接吧,接完这卡我就扔了他,让他去找我。 “有事吗?”我冷冷的问。 “小慧,你还在广州吧,一起吃晚饭。”他语气平和得就好象我们昨天还是夫妻一样。 “哟,吃饭啊,这事我还真不敢答应你。我说你胆儿可真大,还敢给我打电话,不怕你夫人吃了你?”我讥讽道。 “她去北京了。” “哦,原来如此,我说你敢给我打电话呢。” “你为什么和项鹏在一起?”他问得有些咄咄逼人。 “那你又为什么和胡依在一起?”我真是觉得他好笑。 “我们见一面,当面聊清楚,好不好?”他急切的语气,“我在xx酒店5023房等你,不见不散。” 电话切断了,不散你大爷的,我把手机用力砸了出去。 我躺到沙发上,觉得完全没有去的理由。他是我前夫,又有个那么厉害的老婆。可是,我确实还挺想知道项天匀的身份,以及叶添现在过的日子。去还是不去? 眼见着时间已经指向了晚上的八点半了,我牙一咬决定还是去看看。换了平底鞋,牛仔裤,拎了包包我拔了房卡。手伸到门把手上,我想想,不对呀。胡依既然能让叶添乖乖的打电话给我,这会,她照样也可以让叶添约我,就叶添怕她怕成那样干点弄死前妻这样的事一点也不意外。我这会送上门指不定就成了羊入虎口有进无出,再倒霉点他们能连全尸都不给我留下。 我退回房间,拾起地板上七零八落的手机重新拼凑起来。试了试,还能用,不亏是手机中的战斗机。 拔下叶添打给我的号码,响了几声他才接。 “我还以为你到了,在哪里?”他急促的问。 “你还是来我这里吧,xx酒店,2楼咖啡馆,我在这等你。”我浅笑着,想要弄死我,也没那么容易。 “我想你了。”他恬不知耻的说。 “你爱来不来,不来拉倒。”我来火了,直接掐了他电话,想你大爷的想。 我郁闷得很,拎着包搭了电梯直接下了二楼。我也不指望他真的会来,反正这会也睡不着,权当打发时间了。 找了个角落里靠窗的位置,我点了一杯咖啡和小点心。登陆了微信,杨美婵给我发了几条信息,说赵小龙被抓的事情,劝我一夜夫妻百日恩什么的,让我回去看看。恩个屁的恩,我一个字也不想回她。 朋友圈刷完后,咖啡和点心也送来了。我闲着没事,又找了个游戏关了声音玩了半个小时,眼见着都九点了。叶添这孙子,果然是算计我的。 “小慧。”沙沙的脚步声后,叶添终于出现在了我面前。 “敢来啊?怎么没带上你家老婆呢?”我靠坐椅背着,带着一点点笑意看他。 “小慧,你就别挖苦我了,她真去北京了,临时有点急事。”他坐下,头伸过来,很真诚的解释。 “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员抱着点餐本站在一旁候着,叶添看只顾盯着我看,我便转头对服务员说:“给他来杯狼心狗肺汤。” “没,没有。”服务员被我吓了一跳。 “那就来杯跟我一样的咖啡吧,谢谢。”我收回视线,和叶添对视着,“是不是千言万语无从问起啊?” “小慧,这么多年了,你过得好吗?”叶添并不计较我的冷嘲热讽,开场白落入俗套。 “不是好好的坐在你面前吗?”我换了个姿势看着窗外的夜景,“好不好的,跟你也没关系。” “我一直很牵挂你,可是你就跟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的。我打过几次电话到家里,有时候没人接,有时候妈接了就说不知道,好不容易才联系上你我就去东莞找你了。小慧,你就真的那么恨我?”他有些激动的样子。 “叶添,我们不扯我们那些恩怨情仇吧,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好歹的也过去了。你讲讲你和你现任夫人的爱情故事吧,我对这个比较有兴趣。”我也敛了笑,正经的看着他。 “项鹏告诉你了吧?”他有些酸溜溜的问。 “我想听你讲。” “我们在德国认识的,她倒追的我,后来了解了,知道她家些有背景,我妈就极力促成了这门婚事。”他简洁的概括了一下。(63节) 第77节 德国?我晕了一下,叶添并不清楚我和项天匀的关系到底怎么回事,肯定以为我知道他和胡依是怎么回事。他去德国那会,我们还没离婚。后来离婚了有联系也没听说他再去德国,这么看来,在德国培训那会,胡依就开始倒追他了。 “什么时候结婚的?”我问。 “有三年了。”他答。 三年了,三年前他彻底不再找我,原来是这样。看来,我有赵小龙,他有胡依,我们谁都不寂寞啊。那现在坐这假惺惺的诉说衷肠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证明真的爱过我?真爱几毛钱一斤? “项鹏在这,碍着你们什么事了?”我又问。 叶添皱眉,显然我这语气让他不痛快了。“小慧,他有老婆,你不知道吗?” “这是我的事,我就问你,他碍你们什么事了?”我冷笑着。 “小慧,这是官场和商场上的事,我不能告诉你,你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他面色凝重。“但看在我们曾经是夫妻的情份上,你听我一句,离开他。” 我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好一会我才放下了杯子,“叶添,人各有命。我们离婚了,你能结婚,我也可以再找人,不是吗?” “这性质不一样,我和胡依是正儿八经的婚姻关系。项鹏是什么人?你当真清楚吗?他所在的位置能由得了他胡来,再说,他家老爷子对他的指望大着呢。这次高升,胡依最多就是推波助澜的作用,更重要的还是他家老爷子的意思。小慧,如果你跟着他,真有什么事,我还真没能力能救得了你。”叶添确实发急了,脸上的肌肉都在颤动。 我其实明白得很,但我就是受不了他用一副救世主的嘴脸来拯救我,“为什么不跟着他,他有钱有势,村官都养情妇,更何项鹏这么牛的人。你别拯救我了,有空,还是多调教一下自己老婆吧,别动不动的就泼人咖啡。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我被你老婆泼咖啡时,你的气魄上哪去了?” “你,你,小慧,你简直是冥顽不灵,你不就是缺钱吗,你说啊,我给你啊。你要多少?两百万,三百万?”他有点气急败坏了。 哈哈哈,今儿是怎么了?每个人都要给我钱,我还没发现过自己这么金贵,早知道钱这么好拿,我还去卖什么呀? “谢谢你的善心,你还是拿这钱去做慈善吧,为你妈和你老婆多积点德。”我喝下杯里最后一点咖啡后起了身,“叶添,既然你这么有钱,这单就你买了,再见!” “小慧。”他伸手拽住我。 “放开,别逼我在这喊人。”我恨恨的瞪他。 “你坐下,我们现在是不是有话也不行好好说了?”他将我拽到他身边,伸手搂住了我的腰。 “在床上可以好好说,要不要去?”我瞪着他,一字一句。 “你能不激动吗?”他低声说。 “你先放开我。”我掰他的手指。 “说吧,你还想说什么?”我整了整衣服坐到他对面坐下。 “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去s市,我妈对你一直有偏见,你去了难免找不痛快。如果很想越越跟我说一声,我想办法带他出来和你见面。”他换了话题。 我转着空咖啡杯,他提起越越,我就不能不伤心,年轻时感觉离开了就离开了吧,不见就不见,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年纪越大,那种骨子里的血缘天性就越来越蚕食我的心灵。有时候,想起自己有个儿子,但在他成长的岁月里,我作为母亲这个角色,一直都是缺席,我就恨不得抽自己250个嘴巴。在这一点上,我真不是个人。 “你妈不是对我有偏见,而是对我的出身有偏见,在她看来,我的存在就是对你们那种高端知识份子家庭的亵渎。所以,她用尽一切手段,只为赶我走。虽然我一直厌恶她,但她把越越带得很好,这一点我感恩。我也一直承认,你对我的好。承认自己年轻时不懂珍惜。但是,我们现在桥是桥,路是路,就这样吧。不然呢?你接项鹏的班,把我养起来?别傻了,你老婆能连皮带骨的把你给吃了。”说这番话时,我已经显得平静,略顿了一下,我抬头看他,“叶添,你现在诚实的告诉我,那年你为什么会跟温澜回家?你们在学校的时候,是不是有谈过?”(64节) 第78节 这几天发现,留邮箱的回复大多都秒删,那大伙儿也别留了吧。安心等着更新吧。 这部文到这里,已经过半了。后面的内容比较敏感,尤其是一些与我朝有关联的字眼,很有可能会秒删,对于这一点,我真的很无能为力。 很理解大家等待的心情,个中原因我也不想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照目前这种形势,这个帖子很有扎口的危险。但愿是我过虑。如果扎口,我会在玉面小七郎的id另开公布继续免费更新的地址。 很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褒奖与骂名,楼主一并承了。感谢! ——楼主特此公告—— 第79节 这几天发现,留邮箱的回复大多都秒删,那大伙儿也别留了吧。安心等着更新吧。 这部文到这里,已经过半了。后面的内容比较敏感,尤其是一些与我朝有关联的字眼,很有可能会秒删,对于这一点,我真的很无能为力。 很理解大家等待的心情,个中原因我也不想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照目前这种形势,这个帖子很有扎口的危险。但愿是我过虑。如果扎口,我会在玉面小七郎的id另开公布继续免费更新的地址。 很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褒奖与骂名,楼主一并承了。感谢! ——楼主特此公告—— 叶添很显然没有想到,隔了这么多年,我会突然问他温澜的事情。他按了按头皮,大概在想以前是怎么告诉我的,需要圆自己以前的说法吧。 “我和她,没谈过吧。”他的语气非常迟疑。 我有些了然了,没谈过吧,这个吧字用得太不确定了。我觉得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当年,也许我并没有跟温澜抢叶添,但我确确实实的毁了她的梦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你问这个做什么?都多少年的事,我早就不记得了。温澜现在怎么样?”他很淡然的样子,问起温澜就只是多年前认识的一个学妹而已。 “挺好的吧,不关你的事。叶添,我走了,我已经换了手机号码,不要再联系了。”我拼命的压抑内心的悲伤,仓惶的起了身。 “小慧。”他喊我。 我小跑着出了咖啡馆,刚按下电梯叶添就追上来了,“你追上来干什么?别忘了,这里是项鹏给我开的房间,除非你想和他撕破脸皮。” “啪啪啪”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两个黑衣男人象鬼一样冒出来了。我和叶添同时回头。 “叶总,你这是干嘛呢?背着现任和前妻幽会?”其中一个男人笑眯眯的,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你们来干什么?”叶添脸色全变了。 65。 “我们不干什么,按照胡总的指示带你回家而已。”那个笑眯眯的男人说完后就欺身上前,随即叶添被他们架着往外走去。 整个过程就是一个瞬间,我吓得连滚带爬的进了开启的电梯里。我操,这个胡依肯定是在叶添的身边安了追踪器。不然能这样巧,要不是我换了地方见面,这会肯定就上演抓奸在床,那就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我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暗自庆幸自己的谨慎。 叶添这回是死定了,肯定要被胡依给整半死。哎,毕竟是她亲亲的老公,也不可能真的弄死他吧?奇怪,为什么刚刚没把我也拖走?我靠在电梯墙上,凌乱的想着,又想起来,这里的房间是项天匀给我开的,胡依肯定摸过底,这是给项天匀面子,不然我肯定也被架走了。 回了房间,我的心还在一直狂跳着,倒了半杯矿泉水喝下,我窝进了沙发里。现在呆在这房间里肯定是最安全的了,一旦离开这个范围,胡依也不用忌惮项天匀了,想怎么弄死我就怎么弄死我。这会她会不会就派了人守在酒店门口,就等我出现呢? 怎么办?我爬起来把房间打了反锁,不太放心,又把笨重的沙发拖过去顶门。做完这些后,我跑回卧室,用被子把自己全包起来了,即使这样,我还是止不住的抖。我操他大爷,老天爷真是太能整我了。 折腾了半宿,好不容易睡着,睡得也不安稳,总感觉自己一直游离在现实和梦境的结界间。 电话铃突然响起,我惊醒过来。从床上爬起来,略昏暗的房间,我定了定神,感觉天似乎亮了,寻着声音,在客厅找到了一直响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顾原的名字,我一激动,手机没抓稳,掉到了地毯上。我赶紧捡起来滑下接听键,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了她的电话。 “顾原,我是林书慧。” “小慧。”温澜清冽冽的声音传来,天啊,居然是她。 “温澜,你确定你是温澜?你在哪里?在国外吗?”我惊喜得都语无伦次了。 “我当然确实我是温澜。”她轻声笑了笑,“我现在很好,你不要担心我。” “你在哪里?”我重复了一遍问题。 “在北京,你还好吗?”温澜的声音轻轻柔柔,听起来非常舒服。 “我想去找你。”我咬着牙,感觉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这么多年了,我从没有象今天一样这么迫切的想见到她。 “我可能这两天还要出一趟国,有点事情要处理,等我回国后再联系你好不好?”她询问我。 “那个李宗凯呢,他还为难你吗?”我追问。 “这个说来话长,小慧,外婆身体还好吗?”温澜那边似乎又嘈杂起来了,“这样吧,我回头再跟你联系,这会刚下飞机。顾原,你车到底停哪里啊?” “嗯嗯,我等你电话。”我感觉心头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64节) 第80节 挂了电话,我站了一会,想着反正也没地方可以去,我还不如去北京好了。先去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再等温澜回国。 对,我要马上离开广州。可是,我是眼睁睁看着叶添被架走了,现在还真没胆离开酒店。 到了这一步,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想来想去,我决定打个电话给项天匀,让他还带我出去。可是,我要怎么和他说?说我因为和前夫私会,所以,怕被胡依打死?哎,管他了,反正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卖的,还要这尊严干嘛使? 项天匀似乎还在睡觉,接电话时,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睡意,“什么事?”放平时他说这三个字指定显得特别冷漠,但这会却透着异样的慵懒。 “项总,我想求你帮个忙。”我嗫嗫的开了口,真听到他声音,我发现我的胆子根本就没有想像中的大。 “说。”他简洁得就一个字。 “你能不能来一趟酒店,然后送我去机场。”我紧张的想着要怎么说才能使我的理由听起来不那么荒唐。 “好。”又是一个字,电话挂了。我组织的长篇大论一个字也没有派上用场,哎。 我赶紧洗脸刷牙收拾行李,又把门边的沙发移回了原处。坐着心神不宁的打开了电视,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视剧。这个过程中,我一直抱着无比期待的心情等着项天匀的到来。随着时间的拉长,房门一直寂静无声,我怀疑他刚刚说说的不过是梦话,他根本就不会来。可是,我没有勇气再打电话给他了。 “扣扣”敲门声响起,我迅速了起身,等得我都快绝望了。 房间门打开了,李新阅温和从容的站在门口。 “李,李总。”我错愕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肯定是项天匀让他来的。 “走吧。”他微微的笑了笑。 “好。”我拖过行李 第 8 部分阅读 第 9 部分阅读 天堂太远,人间太险 作者:未知 第 9 部分阅读 “李,李总。”我错愕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肯定是项天匀让他来的。 “走吧。”他微微的笑了笑。 “好。”我拖过行李箱,拎起背包。 李新阅稳步走在前面,我紧紧的跟着他。进电梯后,他抬手看了看时间。我记起来,昨天杨美婵打电话给他,也许他还赶着去东莞呢。 “李总赶时间吗?”我脑袋一脱线,张口就问,问完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傻逼。 “哦,没事。”他侧头看我,“老七有点事,所以没来。” 我点头,还给我解释,真是太给我面子了。 平平安安的上了李新阅的车子,车子还没启动。我手机又响了,我以为是温澜。结果屏幕上杨美婵三个字特别醒目,好死不死的我手还偏了一下。我心虚的看了一眼李新阅,也不知道他看到没有。但他面色如常,什么也没说,只是打着方向盘上了路。 我硬着头皮接起了她的电话,“怎么了?” “慧,你还是赶紧回一趟家吧,你妈又打电话来了。说是你婆婆又下去闹了,还跟你妈打起来了,你妈都被打折骨了。现在你女儿没人带,慧,怎么办?”杨美婵一急就只知道哭。 “你说什么?”我大惊,那个疯女人。 “你妈现在在医院,我本来想直接把你号码给她,又怕你骂我。” “我知道了,我会回去。没事我先挂了。” “等等。”她喊我。 “说吧。” “你能不能顺便去看看我女儿,求求你。” “我知道了,先这样。” “还去机场吗?”红灯亮起,李新阅转头问我。 “去。”我低声说,家里乱成这样,我不回去也不行啊。弟弟和弟媳都在外面打工,家里也就我妈和我爸,能指望谁? “你手机给我一下。”他朝我伸手。 我愣了一下,也不好拒绝他,便把手机递了过去。果然,他查看了杨美婵的电话号码。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李新阅的声音略显冷淡了。 “她前几天宫外孕,是我送她去医院的,无意中知道的。”我转头看着车窗外,面对这样的人,我不敢当面去质问他什么,只好捡能说的说。 绿灯亮起,李新阅没再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明白,这终究是他和杨美婵的事情。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再愤慨又有什么用?(65节) 第81节 白云机场候机大楼前,李新阅停下了车子,“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谢谢李总!”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你和杨美婵关系很好?”他带着疑问的表情。 我缩回了手,“杨美婵是温澜从初中到高中直到大学都是同学,我很小就认识她。后来进了这个场子,两个人就相互照应着。李总,虽然我知道有些话我不够格说,但阿婵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我看着他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把你下次做爱的时候一定要带套啊这样的话说出口。 “居然有这么多的巧合。”他笑笑,“林书慧,你说呢?” 我望着他,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说呢,难道他以为这些巧合都是我安排的?我操,我有那本事还用得着出卖身体,我不会去当间谍? “李总,你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吗?你会不会太高估我智商了?”我简直觉得太可笑了。 “你进去吧。”他又恢复了常态。 我也不想再说什么,打开车门走到了后备箱,拿了行李转身就往候机厅走去。 当天没有飞往我家市里的航班,我只能选择了就近了城市,到时再坐大巴回去。每一趟回家,都让我有千山万水的感觉。 候机时,我给我妈打了电话,电话里,她也顾不上骂了,只是呜咽着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家里一团乱之类的。 我告诉她今天晚上就能到家,她似乎才安心了点。 挂电话时,她又说,回来把你那婚离了吧,你那婆婆太不讲道理了,有事没事就上门来闹,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离了吧,离了吧,然后呢,再三嫁?嫁给谁? 一直到广播通知登机时间到了,温澜的电话才再次打来。她还是用的顾原的号码。 “小慧。”她喊我。 “温澜,我现在要登机了,赶着回家一趟。”我挤在人群中向前走。 “家里有什么事吗?”温澜的声音略扬高。 “没事,是我的事。你什么时候能回家一趟,奶奶去年得了老年痴呆症,我前一段回去,她抱着你以前读书时的笔记本一直念叨着你。”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好一会温澜才说:“行,我抓紧把手上的事情处理一下,争取年前回一趟家。” “好,那我就在家里等你。”我说了声再见,然后挂了电话。 我没赶上当天回家乡的大巴,迫不得已只能选择在那个陌生的城市住一夜。这个城市,我从来没有来过,也许以后也不会再来。 黄昏的街头,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我甚至想,从这里开始,我林书慧就是一个全新的人,没人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任何人。然而,我手里拎着的包,包里那张卡,那些钱,每一样东西都在抽着我的耳光。这身上的污点,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怎么才能骗过自己?那错了的人生道路,要怎么才能修正才能变成康庄大道? 我骂杨美婵时,总是麻辣犀利,总觉她太过矫情,临到头了,我一点也不比她矫情得少。 这座陌生的城市,让我再次深刻的意识到人生的不可逆转性,那些我最初曾渴望过的单纯美好穷其一生,也不会是我的。 次日一早,赶了最早的一趟大巴直奔家乡县城,又转中巴,最后打了个摩的回到了我娘家。半个下午的时间,我拖着行李箱拐过家门口那道弯。 大冬天的,二妞竟然打着个赤脚在门前的屋坪上玩泥巴。我看得心肝都揪起来,这是我的女儿啊,我居然让我的女儿象个小乞丐一样。 “二妞。”我将箱子扔到一旁,跑过去。 小丫头看了我一眼,“你是妈妈。”她说。然后就低下头,继续用水和着稀泥玩了。冷冷的风中,她一双手冻得通红的。粉红色的小棉袄已经湿了半截了。 “外婆呢?你吃饭了吗?”我又问她。 “在哭,楼上哭。”四岁的女儿有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冷漠,和别的小孩打起架来,跟不要命似的,非把人打到大人上门告状为止。 我长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去找外婆,妈妈给你买了很多好吃了,跟我去拿好不好?” “好!”她扔了泥巴拽住我的衣角。 第82节 二楼向南的房间,我妈手臂吊着个绷带靠床头哼哼的直叫,另一张床上的爸爸背向着她,嘴里还在念叨,“是你自己逞强冲上去和她打,就小慧婆婆那个体型,你打得过她。自己不长脑子,还哼哼什么。这都大半个下午了,猪食也还没煮,洁洁也不管了。”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还骂我了,要不是你不争气,我能被打成这样吗?这还得亏你二哥在,不然我被人打死了你就高兴。”我妈常年骂我爸跟骂孙子似的。 “爸。”我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 “小慧回来了。”我妈挣扎着从床头往地上站,见了我脸色马上是阴转大晴了,“你没吃饭吧。哎呀,我的祖宗哎,你又去玩泥水了,你这衣服我早上才给你换的……” “行了,你们躺着,我自己随便弄点什么吃。”我对我妈那变脸功夫实在有些厌倦,拖着女儿往楼下走去。 随便煮了点面条吃完,我先打了电话给河西那个赤脚医院让他来给我爸换草药加按摩,我妈的手主要就是等着拆板,她嫌在医院住着贵,硬是跑回了家哼哼。又忙着给二妞洗完澡换了衣服,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把几件厚衣服放进脱水机脱完水晾起,我惦记着温澜说在年前要回来一趟这事,就想着赶紧去瞧瞧我奶。 出门时,我妈问我去哪里?我说去看我奶。她嘴一翘,来了句,有什么好看,睡着新棉被呢?我给我奶买了新棉被,她很耿耿于怀。 跨进高高的石门,感觉这门跟个风口似的,冷风聚成团的往里灌。我牵着二妞手,她突然停下脚步,“妈妈,太奶奶死了。” 我被女儿这句童言惊得一巴掌扇到她头上,“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太没教养了。” 阴森森的月光下,女儿骨碌着两只眼睛瞪着我,几乎跟我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天井前,我奶的房门虚掩着。我放开了女儿的手,“二妞,你在这站着等妈妈。” 推开门进去,我摸索着开了墙上的灯,昏黄的灯下,奶躺在被窝里蜷成一团。 “奶,我是小慧。”我走到床前,喊了一声。 床上的人并没有象以往一样悉悉索索的爬起来,这个点,怎么睡得这样沉。 “奶,我是小慧啊。”我伸手推了推奶,感觉不对劲,怎么这么硬。这一发现后,我就有点崩溃了,使劲的推她,边推边喊,“奶,奶。”后来伸手去摸她的鼻子,没有呼吸,身上也是一片冰凉。 我跌坐到床头,脑袋一片空白。我想到的件事就是,温澜怎么办?她怎么办?这么多年了,我奶最放不下的就是她。 “奶。”我尖叫了一声,门口的女儿哇的一声哭起来。我又跳起来,跑到门口,抱起女儿就往旁边的二婶家跑。 跑到一半时,我就没力气,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掉。好不容易挪到了二婶家,他们一大家子正热乎的吃着晚饭,见了我,吃惊得不行的样子。 “你们有几天没去看我奶了,啊?”我放下二妞后,指着一桌子人大吼了一声。 “小慧,你这是怎么了?你奶就今天说身上不爽,不想吃饭,我们没送去。你这样兴师问罪是做什么?你妈可是连脚步都没踏进过你奶的房间一步。”二婶很不高兴。 “我奶走了,走了,身体都冰凉了。我走的时候怎么说的,让你们没事多去看看。有病去治,没钱跟我张口。二叔,我奶是你亲妈,是你亲妈。”我一扭头,又往回冲。后来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很快的,我奶房间里就挤满了一房间的人,个个哭得比自个儿死了还伤心。我反倒哭不出来了,只是安静的听着有经验的老人摸身体判断我奶走的时辰好推算日子下葬,最后断定,最少也死了有一天了。 我妈嗓门最大,嚎得整个林家村都能听到她的孝心。虽然她连脚都不踏进我奶房间一步,我觉得某一点上,我和她真是象极了,都极其自私永远只想得到自己。 在我家乡老人过世后得睡厅堂,还没设灵感,所以需要派人先守夜。说到守夜时,嚎的人也不嚎了,我妈吊着个手臂非常迅速的走到二妞身边,单手护住她,“我洁洁晚上只跟我睡,没有我睡不着。” 第83节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群比我还道貌岸然的贤子孝孙们,大声说:“你们都去睡,我来守。”我打了头,我奶那些儿子们脸上就挂不住了,我爸二伯二叔大伯们都纷纷说他们来守。 我戴好了头上的白孝,独自一人往阴森森的厅堂走去。 我奶的头上方已经点上了长明灯,我搬了木椅坐她面前。躺在木板上的白色蚊账里,我奶和平时睡着其实没什么两样。我不知道他们怕什么?怕鬼?他们比鬼更可怕。 幽幽的灯芯颤动着,风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我不得找了个罩子把油灯盖上。重新坐下后,我二伯远远的坐在厅堂门口吸着烟,烟火忽明忽暗的。到他们这样的年龄了,都五十几了,对我奶的死真的麻木了,总是要死的,他们也会死。 我抹了抹眼角再次淌下的泪水,这才想起来,还没给温澜打电话。这种事,我也顾不得时间早晚了。 可惜顾原的手机关机,想着发短信给她,又觉得这是丧事,不好一大早给人找晦气。 我有过离死亡很近的时刻,对于生和死也就有着跟一般不一样的感悟。但我一直很好奇,人死了,真的会下地狱或上天堂吗?真的有鬼魂吗?这一口气没上来,象我奶一样,就死了。有一天,我一口气上不来的时候,那就轮到我死了。 我想到死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我,没有悲伤和痛苦,没有享乐与安宁,没有牵挂与失望。香奈儿新款,迪奥的包包, r 种种都与我无关,我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我一定要活着,我一定要活到一百岁,直到不得不死。 后来,我又想起来,温澜小时候坐在我奶的床头前,她说:“外婆,我会不会有一天也象我爸我妈一样就死了呢?” 那时,我奶还是个孔武有力的老太太,啪就在温澜头上打了一下,她说:“瞎说八道,你会长命百岁,还要传宗接代呢。” 温澜又问,“那我死了能见到我爸我妈吗?” 我站我门口乐不可支,“温澜,你还好意思当三好生了,连我都知道,死了就是没了。你死了,我死了,都会变成空气,你见过空气见面吗?笨蛋。” 我奶拿了个扫帚追了我半个院子。 晚上的时候,坐天井旁纳凉,温澜小声问我,“小慧,我那边的亲戚说自杀死的人会变成厉鬼,那你说我爸成了厉鬼会不会先来把我抓走?” 我斜她一眼,“你不是很喜欢你爸吗?他来抓你,你应该很开心啊。” 温澜抱着膝盖,仰望天井上的夜空,“我还没长大,等我长大了再死。” 若隐若现的长明灯下,头上的白孝被风吹得乱摆,我奶寂寂的躺在木板上,冬夜的风呜呜的刮着,对于心中有鬼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多么骇人的景象。我脸上的泪湿了干,干了又湿。我哭,不是因为我奶死了,生老病死,原本就是自然界的规律。我伤心的是,我奶有那么多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甚至曾孙们。可是,她什么时候死的都没人知道。电视里总是演人伦亲情,我曾经觉得我生活的空间和那个空间是两个世界。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是我生活的环境里的常态。象杨美婵那样的孝女,方圆百里都有名。大多数人传颂的同时也会撇嘴不解,为什么要把那么多钱填在一个必死无疑的人身上,为什么不留着钱让活着的人过好点的日子? 冷酷、无情。 第84节 天快亮时,一众孝媳又来哭灵了。一个一个哭得比唱好听多了,什么我的亲妈哎你怎么能这样走了,你在生的日子对我多好,我还没对你好够。我妈哭得最好听,她哭唱着,我的亲妈哎,你这样走了,我怎么活下去哟,以后床头前再也见不到你,我怎么吃得好睡得着。 我扶着木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挺担心我奶会诈尸。 走到天井那时,我累得不行,拖过一把木椅坐下,靠着椅背趴了一会,就有点迷迷糊糊的。仪仗队的人似乎也到了,哀乐奏起后,我妈她们就哭得更起劲了。 我被吵得连眯都没法眯,只好起了身又晃进了我奶生前的卧室,昏黄的灯光下,房间被翻得一片凌乱。我心凉凉的,她们都以为,我和温澜给了我奶不少钱。这人死了,招呼没打一声,钱是带不下去的,那就找出来活人花呗。 我爬到我奶的床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上午十点多了。翻身坐起来时又摸到枕头下温澜的笔记本,我赶紧掏出手机拔下顾原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才接的,电话那头顾原略带暗哑的声音,“林书慧,你好。” 我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卡得难受,“顾原,温澜在吗?” “我刚送她上飞机,估计半个月左右后会回来吧,有事吗?”顾原问。 是了,温澜说这两天还要出国,“没事,如果她回国了,你让她打个电话给我。”我的嗓子跟破锣似的,说完这句也没心情再说别,直接就挂了电话。 “小慧。”我婆婆的大嗓门在天井那响起,我凝了凝神,她居然来了,估计是报丧的去过镇上了。 “妈。”我走到门口,冷淡的喊了她一声。 “哎呀,你怎么在这里呀,晦气,快出来,我有话和你说。”婆婆大跨步上来,拖过我就往石门那边走去。 我刚睡了一会,路口的风大得很,吹得我不得不拉紧衣服。 “小慧,这里反正也没有你什么事,等出殡的时候你去一下就可以了。现在,你还是赶紧去一趟县城吧。小龙那事,这几天一直是你大哥在跑,他找了不少关系。现在说送个礼,三万块就能放出来了。”婆婆看着我,就象看一棵摇钱树。 我古怪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去县城,我为什么要拿三万块去把他弄出来? “妈,我奶没入土,我哪都不去。”说完我就转身往石门里走。 “你傻了是吧,小龙是你老公。你奶年纪大了总是要死的,她那么多儿媳,儿子,孙子孙女。你操这份心是作死啊?小慧,你别怪我说话难看,拖几天,小龙判刑判下来了,我跟你没完。”婆婆叫嚣起来。 她这一叫,把我压抑了一夜的悲伤和绝望都给逼出来了,“你家赵小龙是我生的是不是?他赌博嫖娼是我教的是不是?他打我抢我钱也是我教的是不是?凭什么他出事了,我林书慧就得乐乐呵呵的去给他擦屁股。今儿我告诉你,我一个子儿也不拿,我也没钱。他要判三年也好,五年也好,那是你们赵家祖上没积德,才出了他那样的衰仔。还有你打我妈这事,我已经给她拍片了。你再来烦我,我连你一起告。” “你,你,你。”婆婆嗷的一声就想冲上来推我,“你是他的老婆,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你嫁给他了,他有什么事当然是你担着,不然我给他娶老婆做什么?” 她没推到我,就干脆坐到地上撒起泼来了,“哎哟喂,我这个老太婆命苦啊。娶了个白眼狼媳妇哎,亏我们小龙为了她苦等了那么多年哎,生了个女儿我们也没人怪你哎……” 我抱着胸冷冷的看着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婆婆,看着她那没完的架势,我转身就往石门里走,爱哭哭死去,死了我给你买副好棺材。 “你别想走,跟我去县城。”撒泼的婆婆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拽住了我,我被她拽得一个趔趄。 “杀人啦,打死人啦。”我也不要脸了,扯开了破锣般的嗓子就哭叫起来。 奔丧的亲邻们稀稀拉拉的围了上来,婆婆眼见着都是我家这边的人,嚎了几嗓子突然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有很多存款,小龙都说了,你在外面就是陪那男人喝酒,钱赚得特别多。” 无数个耳光扇过来,看来,是我林书慧上辈子造孽太多,这辈子才会摊上两个恶婆婆。前一个婆婆好歹有学问,什么事情都是关起门来说。这个愚昧的蠢妇,生怕天下人不知道她家闹了多大的笑话。我冷笑着掩饰内心的恐慌,这个蠢妇,非要毁了我最后一点尊严才甘心。 “你给我滚回去,告诉你赵小龙,让他等着法院的传票吧,我要起诉离婚。” “你做梦,想离婚,那么容易离婚。我赵家门那么好进,那么好出。”婆婆见我不敢接她的话,越发来劲了。 我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猛然间掐住她的脖子,狂乱的喊道:“我说过,大不了鱼死网破,看样子,你也不想活了,正好,我奶也死了,大家凑一起,买骨灰盒还可以打个折。” “小慧,有话好好说啊。” “小慧,你撒手。” “小慧,你这是做什么哦?” 一堆的人冲上来,拖的拖,拽的拽,婆婆这会倒不装柔弱了,爬起来撒腿丫子就跑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头都要裂了。亲邻表面上都围上来安慰我,骂我婆婆不讲道理。但我知道,背过身,他们就要说,那个小慧啊,难怪那么阔气,原来赚都是软钱。 我奶出殡的日子定在五天后,说是那天日子好。我想温澜是赶不上了,这种事情,我做不了主也改不了日子。很快请来的风水先生说福地也找好了,那俩眼珠子滴溜转的风水先生塞了一嘴的肉含糊不清的说,这块地葬下去,荫泽后人,子孙后代指定要出大能人。可把一帮贤子孝媳们给兴奋坏了,大家都私心想着这大能人说不定就出在自己家。 因了风水先生这几句话,孝媳们嚎得越发的像样了。长明灯也夜夜有人守着了,莲花灯下的哭灵就没中断过,都在求我奶保佑。在我家乡,莲花灯下哭灵说亡灵在往生路上可以听见。我每天会到灵堂上看看,但我不哭了,也哭不出来了。我奶泉下若有灵,只怕气也气死了,也听不到我的哭泣声。 下葬那天,天气本来很好,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缓缓的移动着。村里围观的村民不时在说林老太太好福气,这么多晚辈送她上山,自己死后就没这福气云云。 我披麻戴孝的夹杂在队伍,走了一半的路程后。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刮风了,那风竟然越刮越厉害,吹得头上的孝白和草绳到处乱飞,贤子孝媳都有点吓倒了,集体噤了声。风水先生滴溜着眼珠子说,这是老太太给你们报信,要上往生路了,你们要哭啊,她听得到。 风水先生这一喊,哭声就又开始震天了。 这场戏,演得太滑稽又太真实。 我奶总算是下葬了,大家也各自回归了自己了生活。我妈手也好得差不多了,成日里跟我计算这场丧事我们家摊了多少钱,谁谁谁事情做得少还吃得多。我听得耳朵要长茧。 按日子计算,我奶撞的是头七,据说撞头七死的人是不该死的。老家人常说,头七这天,不该死的魂会回来。于是,头七那天,厅堂里冷清得就剩我和小叔,我小叔外地赶回来。我们蹲在我奶的遗像前烧纸, 凌乱的脚步声从石门那边传来,我在心里冷笑,这又是哪个有良心的晚辈来烧纸,预备见我奶一面了。 “外婆,外婆,我回来了。”温澜特有的低柔嗓音。 我猛的起身,头一晕眩,扶着桌子好一会才站稳。温澜,我挪动脚步走到厅堂前。 “温澜。”我喊她。 她正好要往我奶的房间里迈,听见喊声,生生顿住脚步,偏头看向我。淡淡的暮色里,天井上方洒下的光笼罩在她身上,她着一袭米色的风衣,整个人丰腴了不少但仍略寡淡,头发已经剪成齐肩的bobo头了。 “小慧。”她嘴角上扬,逆着光,显得十分柔和。 第85节 “你过来。”我朝她招手。 温澜迟疑了一下,还是向我走来。见我一身素服,神情木然的样子,又见地上烧冥钞的火光忽明忽暗。 “外婆?”她盯着我,双手抓住我的手臂。 “来给她烧点纸吧,今天是她头七。”我拉着她的手转身,又向火盆那走去。 “澜澜回来了?”小叔起身,很是惊诧的喊她。 温澜有些踉跄的走到我奶的遗像前,然后直挺挺的就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后,她接过我小叔手里的冥币,轻声说:“小舅,我来。” 我转头对我小叔说:“你回去吧,这里我和澜澜守着。” 冥币一张接一张的投入火盒,温澜一直跪着。我试图搀她起来,“温澜,人已经走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你这样,我奶在地下会不安生的。” 温澜摇头,泪水不时从她脸庞滑落。她也不大声哭,只是不停的耸动着双肩,这样柔弱的身子,一次又一次的承住了生命中这些无法拒绝的悲伤。 冥币烧完后,我又拉地上的温澜,“快起来了,你肯定还没吃饭,我们回家吃饭。吃完,我们再来守夜。” “小慧,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和外婆呆着好不好?”她仰头看我,桌上燃着的烛火不停的抖动,我已经瞧不真切她的神情,但她说这话时,带着满满的哀求。 我无法拒绝她,只好扶着桌子慢慢的起了身,走到厅堂门口又回头看,寂寂的夜色似乎要将她吞噬。她这一辈子,最爱她的人都这样撒手而去,找都没地方找。 那种悲伤,是陪伴和理解都解决不了的,只能留在心中与之长存,同生共死。 我叹了一口气,走到天井那坐了一会。脑海中总是不断的闪现年少时的我们,想起我奶乐呵呵的让温澜给她捶背的片段。回忆太满,让活着的人遭罪。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八点多了,我妈在灵前嚎得太过怕撞着我奶奶,连饭都不敢来喊我回去吃。想折回厅堂去喊温澜,但以她的性格,我估计扛也扛不走她。 我有点饿了,决定先回去吃饭再回来劝温澜。 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我刚走到石门那。一阵沙沙的脚步声,“认识温澜吗?”语气中透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霸道。我晃了一下手机,出现在视线中的那张脸让我下意识就退了三步。 “你,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哆嗦着问。 他扫了我一眼后直接就往石门里走去了,我咬了咬牙也追了进去。这个恶棍,居然追到老家了,真是阴魂不散。 李宗凯站在天井的位置顿了一下脚步,然后就向着厅堂的方向迈步了。我恨不得自己变身成钢铁侠,那现在,我就可以把他这里扔出去。而不是畏畏缩缩的跟在他后面,什么也不敢做。 “温澜。”李宗凯走到她面前,见她跪在遗像前,他将背上的背包解下放到一旁,跟个疯子一样也跪到了她旁边。他的举动简直是不可理喻,温澜跪的是外婆,他凭什么?凭什么?那是我奶,不需要这个恶棍来跪,我内心的怒火蹭蹭的往上冒。 “请你出去。”温澜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温澜,你觉得我会出去吗?”李宗凯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压抑的痛苦。 “随你。”温澜仍旧冷冷的。 “人总是有一死的,节哀。”李宗凯又说。 “小慧。”温澜喊我。 我挪到距离他们几步的地方,实在不知道温澜想干嘛? “这样遥远的路途,难得他有心来了,你先带他回去吃个饭,收拾间干净的屋子给他。我今天要陪我外婆。”温澜淡淡的吩咐我。 招待这个恶棍,我操,想得真美,我反应就是赶紧找我妈问问老鼠药放在哪?我毒不死他。 第86节 李宗凯抬头看了我一眼,烛火下,他的眼神中透着阴郁的冷。我退了一步,一大堆骂他的话下子就缩回了肚子里。 温澜跪着,他也跪着,我在这倒像个外人。 “温澜,我能来,就肯定不会轻易走,你不是不知道。”李宗凯略偏头看着温澜。 温澜沉默。 “什么时候回北京?”他问。 温澜还是沉默。 “你不是要找证据吗?我尽量不离开你的视线,直到你找到证据那一天。”李宗凯冷笑了一声,这黑寂的厅堂里,显得特别狰狞。 温澜微微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没有说话。 随后,两个人都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我不太懂宗凯说的话,但隐约记起来,顾原说过,温澜的病也许是装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出李宗凯杀害项丛雪的证据。他刚刚也说,直到你找到证据那一天。从他的话来分析,温澜仍然没有找到证据。 我看着他们是要将沉默进行到底了,这样高智商人群玩的游戏我一点也看不懂。索性转了身,先回家吃饭再说。 我妈见了我,鬼鬼祟祟的拉过我,小声问:“动静大不大?”我莫名其妙,什么动静大不在? 她看了我一眼,讪笑着说:“也是,你奶生前也是个没什么脾气的老太太。这头七虽然凶险也不能害你,你对她可上心得很。” “温澜回来了。”我打断她。 “回来了啊?在哪里啊?一个人回来的吗?也不知道嫁人了没有?村头老张家的儿子还没娶,本科毕业呢,听说在广州当副经理,不知道温澜会不会嫌人家学历低了。”我妈团团转了两圈后又问,“人呢?” 我擦掉二妞嘴角的汤渍,笑了两声,“妈,你这是要当像舅妈啊。那几年,你跟她要钱还没要够吗?别忘了,人家都是靠奖学金念的书。” “你这死妮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总是我外甥女,我能害了她?老张家有什么不好的,家里起了三层半的楼房,自己老俩口养了几池塘的草鱼还养了那么多猪,一年下来十几万的收入,又只有那么一个儿子,你张婶也是个忠厚人,嫁过去还不是享福。都要象你一样,攀叶添那样的高枝,摔下来了才知道痛……” “够了。”我把饭碗重重的一放。 “就只有我头上的本事,有本事别回来住娘家啊……”我妈嘀咕着,抱着二妞出了厨房。 我就着残羹冷汤随便吃了点饭。这些年,我给我妈的钱我也没给她具体记个账,平日里很好跟我张口要钱。这才回家住了几天,她就敢这样跟我说话了。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我也懒得收拾桌上的碗筷,灌了一壶热开水,又回房间取了一件羽绒服,拿了手电筒。这才出了门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老屋那边走去,至于那个李宗凯嘛,能冻死他饿死他是老天给他的报应。 厅堂里的烛火还在颤动,黑暗中,除了手电照亮的那一小块地方以及我的脚步声,什么也看不见听不着。 “温澜。”我看着光影中的仍旧跪得挺拔的人。 她低低的说了一声,“你又来做什么?” 我走到她面前,把羽绒服披到她身上,又把手里的开水递给她。 她喝了一点水,然后递还我,烛光下,她的脸色已经很苍白了。 “外婆什么时候走的?”她问我。 “不知道。”我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泪水双开始不争气了,“我回来那天,到晚上才过来想看看她,摸一摸身体僵硬了才知道人走了。我应该早过来的,兴许还能见最后一面,听听她留给你的遗言。” “别哭。”她反过来安慰我,“你已经很孝顺了,是我欠外婆太多。” “温澜,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死撑着,上一回也是这样,你想又重新经历一回吗?”李宗凯有点急了。 “你要在这里呆着,就不要对我家的事指手画脚。”温澜猛的回头,凌厉的语气连我都吓了一跳。 李宗凯果然就噤了声。我操,他也会有所顾忌? 第87节 跪到子夜时,我半蹲着换了不少姿势都有点受不了了。“温澜,我们去我奶房间好不好?别再跪了,想跟她说的话,明天我带你去她坟边,你慢慢说给她听。好不好?”我苦口婆心。 “好!”她搭着我的手慢慢的站起来,双膝跪着太久,以至她全身的重量都倚到了我身上。相较在北京那次,她的身体确实恢复了。 我扶着她慢慢的向厅堂外走去,李宗凯起了身拎起背包也不声不响了跟在了我们身后。 烧灵屋时,我奶床上的被子衣物什么的都被烧掉了。我扶着温澜坐到光秃秃的床板上,李宗凯搬了个椅子,靠着门口坐下了,我看他那样子是准和温澜死磕到底了。 “我去弄点热饭来给你吃好不好?”我轻声问她。 她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小慧,除了你,我果真是什么都不剩了。” “你胡说什么呢,你还有这么多的亲人,将来还会结婚还会有孩子。你什么都会的,温澜!”我慌乱的安慰她,她冷静的悲恸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口的李宗凯拳头死死的攥着,如果不是温澜在场,估计他能把我活活打死解恨。 想到他可能活活把我打死,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操,这是我的地盘,我这样怕他是什么逻辑,他当初指挥那几个人渣轮j我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有心软过。现在倒好,送上门来了。我干嘛要认怂,对,我要想办法也阴他一次。 温澜松了我的手,往床杆那蹭了一点,然后就靠在那里打量着我奶那张有年头的木床。我从床底拖出装有温澜书籍的木箱子,整箱的书被翻得乱七八糟,大概以为我奶把巨款藏这里面了,这群眼里只有钱的贪婪货。妈的,我忍不住小声咒骂了一声。 “这都是我奶小心给你收着的,我先整理一下,如果不是很重要,明天带去烧给她,让她在下面也有个念想。”我一边整理,一边低声和她说话。 “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温澜疲倦的样子。 “我陪你。”我实在不放心她这样。 “小慧,外婆活着的时候我忙着自己的学业和工作,现在,我只想在她生前的房间安静的呆着。你就成全我好不好?”她似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到末了时,气都提不上了来。 “好好好,我出去。”我见她那个样子,起了身就往门口走去。 “李宗凯,出去!”温澜冷冰冰的又吼了一声,吼完就不停的咳。 李宗凯迟疑了一下,也没说话,大约和我一样了解温澜。他拎着他的背包在我前面出了房门,我看着他的背影,放慢了脚步。 那恶棍走到门外的屋檐下,解开了背包,居然扯出了一个睡袋,然后整个人套在里面,他靠着墙半靠着。 我操,你在这躺着,赶紧给我睡死。老娘我回去找把刀,我不砍你我跟你姓。我恨恨的盯着他的方向看了几眼,然后才不甘不愿的往石门外走去。 我边走边想,我是先告诉温澜这个恶棍对我犯下的兽行,还是先捅了他再说。这个恶棍是不是真的一个人来的?会不会带人来了?出了石门,我拿着手电四下照了半天。夜色里,一片寂静,看来真是一个人来的,来的时候大概没算到我也在这吧? 自从鱼水之欢再也体念不到乐趣后,李宗凯那张脸就深深的刻入了我的脑海之中。想起的时候,我就是无时不刻的咀咒他不得好死,总想着有一天他会横死街头。现在,他只身一人,居然来到了我家,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老天给我机会吗? 我被可能成功的报仇计划刺激得整颗心脏仿佛要从心口蹦出来,浑身的血液不停的翻滚着。就连脚步都下意识的迈得大步起来,很快到了家,我先去了厨房,先掂了掂切菜那把刀,看了看觉得明显有些钝了,他穿得那么厚,一刀下去肯定得滑。一刀不能砍到他,他肯定就要反抗了。 第88节 不行,找把小点的。我翻箱倒柜,最后在壁橱里找到了一个纸盒包装好的物品,拆开,果然是一把水果刀。我想起来了,这还是我有一回嫌家里没有水果刀特意去买的,我妈肯定是不舍得用才这样包好。这样小巧的刀,我得冷不丁的刺他一刀。 出了厨房,冷风一吹。我就感觉腿都抖起来了,想我林书慧虽算不上一个良善之人,但砍人这事毕竟是次,心里还是很打鼓。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才一点半。我离开老屋也才半个来小时,怎么着也得等两个小时,那恶棍才能睡死吧。 时间一分一秒,我的心肝翻来覆去的揪着。我为自己即将要去做的事,在整个等待的过程中都坐卧不安。 好不容易等到了三点半,我这才起身了,悄悄的向老屋的方向走去。为了不惊动他,我连手电都没有带,仗着自己对路熟,跌跌撞撞的摸索着往前走。 终于靠近老屋了,我松了一口气,随之心又提起来,会不会我一刀没刺中反倒被他抢了刀刺我一刀?我狠狠的啐了一口,他敢捅我,温澜肯定不会放过他。 “来了!”黑暗中,声音不高不低,不喜不怒。 我惊得差点转身就逃,我操他大爷,这人是鬼不成。 “等你很久了,不要惊动温澜。”李宗凯在黑暗中说,“说吧,你想怎么解恨?”他开了手机手电筒,然后把手机放到一旁边的石墩上。光影中,他的脸色有点郁郁。 我被他的平静一下子激怒了,妈的,你算好了是吧?还问我想怎么解恨?我想杀了你。我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恐惧和报仇的欲望交织,让我整个人都有点癫狂。还没想清楚怎么回事,我手里的刀就刺出去了。 李宗凯本能的用手挡了一下,刀尖深深的插入了他的手掌里。我慌了,用力一抽,血喷出来,似乎还溅到了我的脸上,浓浓的血腥味将我报仇的欲望烧得更旺,我举着刀又一次挥过去,这回插到了他的手臂上。 然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单手擒住我,将我手里的刀夺走。我被他拖着往路口的方向走了一长段,有液体不停的滴到我脸上,我拼命的咬牙忍住尖叫,我也怕惊动温澜。手机的光在石墩上亮着,就象鬼火一样,照着这人世间的恩怨情仇。 “这二刀,我承了,是因为温澜。你别指望再动手了,我有个好歹,你全家人都得给我陪葬,蠢货,你明白吗?”他狠狠的松开了我的手,起身往回走。 隐隐的光中,他垂着手,那血跟水似的,不停的往地上淋。想到他真的被我砍了两刀,那种事后的后怕感猛然间就全袭来了。我瘫在地上不停的发抖,再去砍他我肯定是没有勇气了。 脸上的血被冷风吹着,很快就干了。我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抖着两条腿蹒跚着往回走。李宗凯已经不在石门边了,隔着石门里悠长的院子长廊,天井那亮着微弱的光,大概在处理伤口吧。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挪回家的,在厕所的镜子前看着自己一脸的血污时,我真的被吓懵了。那是人的血,不是一只鸡一只鸭的血。这两刀下去,意味着我和他之间的账就这样清了吗?我还要不要告诉温澜他的恶行?(天涯连载到69章节) (明天可能没空,今天提前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 洗了澡,把那身溅满鲜血的衣服装到了黑色塑料袋里,然后又锁进了密码箱。回到房间把自己包进被子里,睁着眼睛等天亮。脑子已经乱得没边了,一会想着温澜发现他受伤了会不会怀疑是我干的?一会又想这个李宗凯到底是有多爱温澜?这样的人渣凭什么爱温澜? 天朦朦亮时,我略平静了一点,起了床,穿了衣服。我想我得先去把那些血迹处理一下,不然左邻右舍看见后又得议论纷纷了。 走到石门那,我才发现,地上有水冲过的痕迹,有些地方的土已经被铲掉了。再走到远一点的路口,那里血迹也被抹干净了。看来,李宗凯手脚比我快一点。 我深吸了一口气,往石门里走去。墙根下的睡袋里,李宗凯倚墙歪着头已经睡着了,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晨光中,我站定细细的打量着他。剑眉,额头不宽不窄,鼻梁高耸,唇形有些略薄,这样的五官安在这样一张椭圆形的脸上,显得很协调。虽然这是一个不干人事的恶棍,但他确实长得很象个人样。 那两刀虽然解了我心中一些恨,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本质改变了。他任我砍是因为温澜,除去温澜,他该怎么犯恶行仍然会怎么去犯。我对这样的人,除了憎恨没有其他的情绪。 推开虚掩的门,轻轻的走到床边。温澜靠着床杆,似乎也睡得正熟。 我顺着床沿坐下,这一夜,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的。我光顾着自己报仇,连个被子都没有给她拿。 “你来了。”温澜伸手按了按头,看着我。我惊了一下,她和李宗凯说话的语气可真像,一样的冷静得让人发麻。 “很冷吧?你看看你,手脚都凉透了,你等等哈,我回去拿热水袋来。”我起身。 “小慧。”她低声喊住我。 “怎么了?”我弯腰。 她从床板上拿过一个手拿包,然后拉开,拿出一叠钱,“吃完早餐,你找一些红包挨家去一趟,我回来什么也没买,一家给两千算一点点心意。这一趟也太突然了,没准备。” 我按住她的手,“温澜,你自己赚点钱也不容易,前些年我妈一直跟你要钱。再说了,这些舅舅舅妈们往日里也没见得对你多好。钱自己留着,不给。” 温澜勉强笑了笑,“总是亲人。” 总是亲人?呵~~呵 我看着天色已经越发的亮了,便轻声问:“我们先回去喝点热稀饭汤,然后我们就去新坟那?” 温澜沉默了一下才说:“行。” 我扶着她慢慢的下了床,她连简单的行李都没有带回来,很显然是匆匆赶回来打算看看就回去的。 出了门口,李宗凯已经在收拾他的睡袋了。温澜怔了一下,转头对我淡淡的说:“远来是客,多备副碗筷吧。” 我没作声,只是挽着她向外走去。再回头时,果不其然,李宗凯又跟来了,这简直就象一块牛皮糖。 我妈对温澜和李宗凯的到来充分发挥出了一个农民的本色,首先她看着略显清瘦的温澜惊叫了一声,“哎呀,这不是澜澜吗?这么几年没回来,你怎么就瘦成这样了,是不是在外面饭吃不好啊?吃不好还是赶紧回家吧,家里水土好。” 一转头又看见了李宗凯,见是陌生男人,她装出了很热情的样子,“你是澜澜的男朋友吗?什么时候谈的?哎,这澜澜也没说一声。真是,这人都到家了,家里连个准备也没有。小慧啊,你赶紧去村口买两块钱豆腐,回来时去菜地里拔几根蒜苗。” 温澜拉住我妈,“舅妈,回自己家,不要弄那么麻烦,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吃完了,我要去看外婆。” 我妈打量着她,又看看李宗凯,讪笑着,大概看见那恶棍背了包又没拿礼品出来有点不解吧。我看着我妈那个样子,推了推她说:“妈,去看看二妞醒了没有。” 我赶紧跑回了自己房间,找了个红包自己再加了三千,加上了温澜说的两千凑了五千回到了厨房。没多久,我妈就抱着二妞下来了。 “洁洁啊,快喊姨,那个是叔叔。”我妈很像样的教我女儿喊人。 李宗凯坐在饭桌那,面向着门外。温澜站在灶台旁的水池里洗青菜,五个人的空间,就听见我妈一直在叨叨着,象过年家里用沙子炒瓜子的声音,挠得人心肝都是痒的。 “妈,这是温澜的一点心意,你收着吧。”我把红包塞到她手里。 我妈面色一喜,手就抖了一下,但嘴上却说着:“这不能拿啊,澜澜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这钱你得自己留着,还没生孩子呢,生孩子花销可大了。”她假意的跟我推辞。 我懒得跟她矫情,胡乱就把红包塞进了她怀里,转身也走到灶前,看窝里的粥熬成什么样了。 “洁洁衣服穿得好像少了一点,我抱她上楼去再添点。”我妈抓着红包抱着我女儿转身又往楼上去,嗯,急着上楼去数钱了! 第89节 再下楼时,我妈那个热情啊,各种的拉着温澜坐下,嘘寒问暖,顺带着还把李宗凯夸得跟一朵花似的。我气得重重的扔锅铲,“妈,你还让不让我们吃饭?” 我这一喊,她才消停了一会,走到灶台前开始炒菜。期间她一个人将她的自言自语进行到了底,甚至她问到了温澜和李宗凯什么时候结婚? 温澜一直安静的听着,忍耐着,她一如从前,即使我妈说得完全都跑边了,她也能处之泰然。 李宗凯也是面无表情,但在听到我妈问什么时候结婚时,他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 我站在灶台前,只觉得气得肺都要炸了,我没有温澜那么好的定力。如果不是顾忌着温澜,我早八百年前就跳起来了。 早餐时,我爸也下了楼。一桌人围着吃饭,李宗凯单手使着筷子,温澜也不介绍也不搭理他,我妈一直殷勤的给李宗凯夹菜,生怕他饿死一样。 我偶尔抬头见李宗凯不时的皱眉头,肯定是没吃过这么寒酸的早餐,但他还是忍着喝完了碗里的稀饭,放下碗后他起了身,看着温澜说了声我在外面等你就走到屋前的空坪去了。 我妈碰了碰温澜,“澜澜,小伙子是长得很精神,是外地的吧?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年纪大了不要再挑了,你看我们村那个林小丽,年轻的时候那个挑啊,现在嫁不出去了……” 我重重的拍下筷子,“妈,快点喂二妞吃饭,你看她吃得到处都是,糟蹋粮食。” 我爸一直没说什么话,只是让温澜吃菜。 温澜放了碗筷,轻声说:“舅舅,舅妈,我吃饱,你们慢慢吃。” “多吃点,哎呀,你已经这么瘦了,还吃得这么少。”我妈那张嘴仿佛除了说话就没其他功能了。 “爸妈,我们去我奶坟边。”我拉着温澜进了大厅,拿了香、烛,又带上了打火机。 “我想给外婆披麻戴孝。”温澜侧头对我说。 我愣了一下,人都入土了,也不知道合不合风俗。于是,我又跑回厨房去问我爸,我爸说:“挽点孝白就行了,不要太作势,怕坏风水。” 我只好找了一块白布,在温澜衣袖上挽上。然后我们就一起出了门,李宗凯仍旧不声不响的跟着我们。 先是回老屋那边整理了木箱里的书籍,用袋子装好了。李宗凯伸手接过,温澜拽住。 “你放手。”温澜看着他。 “这是我该干的事情。”他拽着不放。 “我说过,这是我家,我要去祭拜的是我的外婆。所有这些,和你李宗凯,是没有关系的。你千里迢迢来到我的家乡,我让你回家吃早餐是待客之道,这也是我外婆教我的做人的基本原则。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得寸进尺,让开,谢谢!” 这是温澜回家来说得最长的一段话,清冽低柔的嗓音在这昏暗的房间中来回撞击,跌落心田时犹如被冰雹砸过的骤痛感。 “是不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不会记得我?”李宗凯放了手,眉心紧皱。 “无论你是生还是死,对我来说,你都丛雪的未婚夫。李宗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爱,也不是只有你懂爱。”温澜看我一眼,“小慧,我们走!” “温澜!”李宗凯冷冷的喊了一声,“如果我说我得不到就宁愿毁了呢?” 我的心紧缩了一下,这个恶棍有什么手段,我是领教过的,那个明星阿青被他上了还要被生生扔下楼,这个人渣。 温澜回头,笑了一声后,她说:“或者你还可以想办法锁了我的魂魄,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我不可能爱你这个事实。” 第90节 再下楼时,我妈那个热情啊,各种的拉着温澜坐下,嘘寒问暖,顺带着还把李宗凯夸得跟一朵花似的。我气得重重的扔锅铲,“妈,你还让不让我们吃饭?” 我这一喊,她才消停了一会,走到灶台前开始炒菜。期间她一个人将她的自言自语进行到了底,甚至她问到了温澜和李宗凯什么时候结婚? 温澜一直安静的听着,忍耐着,她一如从前,即使我妈说得完全都跑边了,她也能处之泰然。 李宗凯也是面无表情,但在听到我妈问什么时候结婚时,他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 我站在灶台前,只觉得气得肺都要炸了,我没有温澜那么好的定力。如果不是顾忌着温澜,我早八百年前就跳起来了。 早餐时,我爸也下了楼。一桌人围着吃饭,李宗凯单手使着筷子,温澜也不介绍也不搭理他,我妈一直殷勤的给李宗凯夹菜,生怕他饿死一样。 我偶尔抬头见李宗凯不时的皱眉头,肯定是没吃过这么寒酸的早餐,但他还是忍着喝完了碗里的稀饭,放下碗后他起了身,看着温澜说了声我在外面等你就走到屋前的空坪去了。 我妈碰了碰温澜,“澜澜,小伙子是长得很精神,是外地的吧?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年纪大了不要再挑了,你看我们村那个林小丽,年轻的时候那个挑啊,现在嫁不出去了……” 我重重的拍下筷子,“妈,快点喂二妞吃饭,你看她吃得到处都是,糟蹋粮食。” 我爸一直没说什么话,只是让温澜吃菜。 温澜放了碗筷,轻声说:“舅舅,舅妈,我吃饱,你们慢慢吃。” “多吃点,哎呀,你已经这么瘦了,还吃得这么少。”我妈那张嘴仿佛除了说话就没其他功能了。 “爸妈,我们去我奶坟边。”我拉着温澜进了大厅,拿了香、烛,又带上了打火机。 “我想给外婆披麻戴孝。”温澜侧头对我说。 我愣了一下,人都入土了,也不知道合不合风俗。于是,我又跑回厨房去问我爸,我爸说:“挽点孝白就行了,不要太作势,怕坏风水。” 我只好找了一块白布,在温澜衣袖上挽上。然后我们就一起出了门,李宗凯仍旧不声不响的跟着我们。 先是回老屋那边整理了木箱里的书籍,用袋子装好了。李宗凯伸手接过,温澜拽住。 “你放手。”温澜看着他。 “这是我该干的事情。”他拽着不放。 “我说过,这是我家,我要去祭拜的是我的外婆。所有这些,和你李宗凯,是没有关系的。你千里迢迢来到我的家乡,我让你回家吃早餐是待客之道,这也是我外婆教我的做人的基本原则。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得寸进尺,让开,谢谢!” 这是温澜回家来说得最长的一段话,清冽低柔的嗓音在这昏暗的房间中来回撞击,跌落心田时犹如被冰雹砸过的骤痛感。 “是不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不会记得我?”李宗凯放了手,眉心紧皱。 “无论你是生还是死,对我来说,你都丛雪的未婚夫。李宗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爱,也不是只有你懂爱。”温澜看我一眼,“小慧,我们走!” “温澜!”李宗凯冷冷的喊了一声,“如果我说我得不到就宁愿毁了呢?” 我的心紧缩了一下,这个恶棍有什么手段,我是领教过的,那个明星阿青被他上了还要被生生扔下楼,这个人渣。 温澜回头,笑了一声后,她说:“或者你还可以想办法锁了我的魂魄,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我不可能爱你这个事实。” 我们拎着东西往葬我奶的山头走去,走了好远后,我忍不住回头,这回李宗凯没跟来了,可能真的被噎到了,需要时间缓神了。 “温澜,你怎么会认识他?”我忍不住问她。 “他是我朋友的未婚夫。”温澜一句话就涵盖了全部内容。 “是不是他不爱那个丛雪,却爱上了你?”我其实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就是想从她那里得到证实。 温澜看着远远的山头,低声说:“不说这些。” 我只好闭了嘴。 快到我奶的坟头时,我又一次回头,李宗凯跟个冤魂一样又出现了,温澜都说得那样明白了他还能赖着脸皮来,这简直不是轴可以形容,这是练某轮功走火入魔了的症状啊。 我扯了扯温澜的衣袖,她偏头看我一眼,见了后面的李宗凯,她也不吃惊? 第 9 部分阅读 第 10 部分阅读 天堂太远,人间太险 作者:未知 第 10 部分阅读 我扯了扯温澜的衣袖,她偏头看我一眼,见了后面的李宗凯,她也不吃惊,回头后仍旧直直的往我奶的坟前走去。或者,也只有温澜才对付得了这样的人。 温澜在我奶的坟前又跪下了,风些有大,烧纸钱和书本时我们特别小心,生怕引起了山火就糟糕了。这样小心翼翼的烧完,我摸出手机看时间,都过了三个小时了。温澜一直这样跪在这湿漉漉的泥土上,寒气侵进去了,以后要得老寒腿的。 “温澜,起来了,我们该回去了。”我慌忙搀了她一把。 她摇摇头跌跪回去,然后就放声悲哭起来了。我有些惶然了,这还是我从小到大次听到她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哭声中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外婆、外婆。 我难过的蹲在那,泪水也不时滑过我的脸庞。我虽然也伤心,但比起温澜,我要记挂的人太多,她不一样,父母相继离世后就只剩了外婆最亲。如今都去了,伤心欲绝也是对的。 李宗凯坐得离我们稍远,自始自终他都没有过来,只是默默的看着远处的天空。大概在想自己死了有谁给自己哭坟吧,不过,象他这样的人,死了也是躺在鲜花丛中,供人瞻仰而已。想来,这也是一出悲剧。 哭声中,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这野外,显得特别刺耳。铃声很陌生,我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她大衣口袋里传来的。看她哭得那样伤心肯定也是无意接听,我只好从她大衣口袋里掏了出来。屏幕上显示顾原的名字,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站稍微远一点接听。 “温澜,有眉目了,你放实验报告那个文件夹的密码多少,我需要对比看问题出在哪里?”顾原急促的问。 “我是林书慧,我奶过世了,她这会正伤心,要不你稍后打过来。”我解释道。 “行,那她情绪稍微稳定后,你让她打电话给我。”顾原缓了语气,随即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放回温澜口袋,她仍旧哭着。蹲回地上,我认真想了想,顾原说实验报告,有眉目了是什么意思?哎,我也弄不明白。 又跪了半个来小时后,温澜才算止住哭泣,然后她冲着我奶的坟又磕了三个头,这才撑着地面爬起来。 温澜整张脸被泪晕湿得不成样子,头发也胡乱的搭到了脸颊上,眼睛因为哭得太久泡得跟核桃似的,双膝还不停的发着抖。我看得十分难受,便蹲下身想背她,她摇摇头搭着我的手迈步,然后她哑着声问:“是顾原的电话吧?” 我嗯了一声。 她咬了咬牙看了看李宗凯的方向,她这一望,我就觉得这通电话一定跟他有关系。 “顾原让你打个电话给她。”我补充道。 “不用了,我得马上赶回去。”她声音哑得几乎快听不清了。 第91节 我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她现在的状况下山恐怕都成问题,这折腾回北京还有命吗?但我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猜不准她的事情到底有多重要。 回到我家时,我妈在坪前洗衣服,二妞跟领居家小孩玩得正开心。我跟我妈打了声招呼,便搀着温澜缓缓的向屋里走去,得赶紧给她换衣服。李宗凯蹲到坪的边沿上看着邻居家菜地里的黄花菜,这些离人间太远的人,连草长花开这样再自然不过的现象都觉得无比神奇。 温澜洗了个澡,换上了我的衣服,我又给她调了杯红糖水。她喝了半杯,然后就靠着床头闭目养神。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我发现似乎很多个冬天,我从这里望出去,窗外的天空都是这样。只是,天一直是那天,人却不再是那人。 楼下突然传来一片喧哗声,隐隐的夹杂着大声的叫骂,我迅速起身走到窗外,拉开玻璃窗探头朝楼下看。 赵小龙和他那个千年不死的妈居然又来了,这个赌鬼是怎么放出来的?我操。我的怒火蹭一下就冒上来了,转身就往楼下冲。 赵小龙见我,不自觉的就往他妈身后缩了一点,这个怂货,是想告诉我之所以又来闹完 全是他妈逼的吗? “你这个不要脸的,谁让你来我家的,出去出去。”我妈被赵小龙妈打伤过,似乎有点惧怕她,虽然嘴里叫骂着,但退得老远的。 “我不要脸,到底是谁不要脸才养出这样的女儿。有家不回,老公也不要,还敢带着我们赵家的孙女走,我告诉你们,想离婚啊,没那么容易。”我婆婆叉着腰,活像个母夜叉。 我冷笑着走到他们母子面前,“哟,这不是我老公吗?怎么放出来的?借钱了吧?来跟我要钱了?有要钱的人态度还这么嚣张的吗?” “林书慧,你太狠心了,要不是我哥,我得判六个月。”赵小龙一副对我无比失望的神态。 “你也知道自由很可贵啊?知道吃自己家里的饭比较香啊?知道你还赌还嫖?”我一步一步逼近他,他往稻田的方向退。 “有你这样的老公吗?这么多年,我欠你的一直养着你,你好吃好喝惯了,你还跟你妈说,我陪男人喝酒,有好多存款。赵小龙,瞎了眼的是我林书慧,你懂吗?你懂吗?”我最后几句是用吼的,赵小龙张口结舌。单纯只动嘴的时候,十个赵小龙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想干什么?在你娘家称王称霸,欺负我儿子?”我婆婆见我妈节节败退,一回头发现儿子被我吃死了,立刻掉回枪头来对付我。 “你也知道是你儿子啊?那你领走啊,跑我家闹是什么意思?你脸大嘴臭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我指着她的鼻子毫不示弱。 “有你这样当媳妇的吗?太不把我赵家放在眼里了,今天我不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谁大谁小。”婆婆撸起衣袖,直冲我撞过来。 我已经气昏了,根本没打算让她。 霎时间,真是天雷地火。我和婆婆扭打成了一团,尖叫声,咒骂声,邻居们围观的劝解声,场面混乱得好像城管进村了一样。 这茫茫的混乱之中,赵小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了,他再出现时,就听见他大喊着:“今天,我要杀了你。” “小慧。”温澜肝胆欲裂的惨呼声。 我用力的扭转婆婆的身体去看温澜的方向,手起刀落,婆婆大腿上的血跟地下泉水似的冒起,一旁是举着刀已经傻怔掉了的赵小龙。 围观的邻居呼啦全跑光了,生怕入了魔怔的赵小龙挥刀乱砍,伤及无辜。我妈更是窜到了楼上,双手扒在楼上窗口处狂喊,快来人啊,杀人啦,杀人啦。 第92节 我看着婆婆在我手上慢慢的滑下去,那血很快漫了一地。 温澜返身进了屋里,很快,她拿着一件薄衬衫,手上套着塑料袋向我们走来,她先从呆掉的赵小龙手上拿下刀,她说:“现在,你就等着坐牢吧。” “小慧,你赶紧用这个扎紧她的大腿,有可能伤到动脉了。”温澜扔给我衬衫后拿着刀又迅速的往厨房跑去。 如梦初醒的赵小龙颤抖着喊了一声妈,又扭头看拿走了物证的温澜,然后他拔脚就向温澜追去。可惜的是,他完全没想到有个使恶段位高他亿个n次方的李宗凯等在一旁,而李宗凯这般守候不就是为了获得这样的机会以期得到温澜的认可么?赵小龙只来得及追到半路,李宗凯就单腿撂倒了他,随后跪在他背上。那些躲在门缝里看热闹的邻居一窝疯的又涌出来了,报警的报警,拿绳子的拿绳子,用破布的用破布,把赵小龙捆了个结结实实。痛打落水狗这一点上,中国人一向很擅长。 赵小龙蜷在地上不停的挣扎咒骂,婊子,婊子的连个新鲜的词也不知道换。夫妻做到这个份上,总算做成了彻底的仇人。 我跪在地上,一直在用力的扎紧我婆婆大腿上的创口,血还是不断的涌出来。婆婆已经进入了昏迷状态,此情此景,我也顾不上对她的怨恨,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只求她别死,一旦她死了,那就真的是大家都不太好过了。 有热心的领居去叫村里开拖拉机的村民了,我从昨夜到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见血了。强烈的感官刺激让我忍不住边叨叨边干呕。 温澜终于回到了我身边,“不行,得快点送医院止血。”她比我冷静,伸手不停的拍我婆婆的脸想唤醒她的意识。 “哎呀,小慧,这可怎么办,不能让她死在我们家啊。这太凶了,以后我们得住不下去了。这可怎么办哟?我让你回去好好解决的嘛,你还要一直住家里。”我妈一看真出大事了,能想到的是赶紧先数落我。 “舅妈,你别在这吵,赶紧回去带好二妞,别让她看到这些。快去!”温澜语气严厉。 我妈愣神了一下,竟然就收声了,转身屋里跑去。 “小慧,你现在赶紧回屋,去收拾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还有带上钱。快去。”温澜又推了推我,我机械而麻木的朝屋里走去。我妈抱着二妞坐在大厅的楼梯口发呆,二妞见了我,怯怯的喊了一声:妈妈。 我的眼泪没控制住,一手的血,我赶紧藏到身后,哑着声说:“二妞乖,妈妈去街上给你买漂亮的小裙裙好不好?” 二妞扭头看她外婆,然后才回头,郑重的点头。 好不容易等到拖拉机来了,镇上派出所的人骑着个警用摩托车也赶到了,赵小龙被带走了,婆婆被大家抬上了拖拉机。 送到镇医院后,医院作了简单的止血包扎,到要输血时,又说血库没血。只能转院到县城医院,我整个人都有点面临崩溃的边缘了。 “小慧,这个你和舅舅们一起去,赵小龙这边我来处理。别怕,一切会好起来的。”她握了握我的手,鼓励的看着我。 我胡乱的点头,好起来?好起来?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等我死了吗?(71章节) 第93节 好在赵小龙大哥接到了电话,很快就赶来了。他倒是个老实人,只问了句谁砍的,听到是自己弟弟后,就没说话了。 到了县城后,赵小龙大哥忙着通融关系尽快安排手术,我忙着去交钱办入院。一切都忙完时,我才回到了手术室外的座椅前,隔着赵小龙大哥两个位置坐下。 时间一点一点的跳,我想起来,上次这样坐着是杨美婵宫外孕那次。这些人,我都不喜欢,却又不能不救。能怎么办?要怎么办? “不行的话,你们就离了吧。总是这样闹着,也不是个办法。”赵小龙大哥打破了沉默。 我苦笑了一笑,二十年的情分,一刀下去,砍了干干净净。如果不是温澜喊我一声,也许这会我正赶在黄泉路上呢。或者那个时候赵小龙已经失去了理智,可是我即使失去了理智,也从没有想过要将他置于死地,我伤心的一直是他的不争气。 我是卖没错,但归根结底,我又是传统的,他给我的这个家,我从没有想过要毁掉。 可是,他硬是一刀毁了。为什么要毁?为什么要将我剥得丝毫不剩?这些,我想不明白。 电话响起来,屏幕上闪着杨美婵的名字。我接起来,也不说话。 “慧,他送了我一套房子。”杨美婵兴高彩烈,仿佛重获新生,“以后,我就有自己的地方了,我要把我女儿接来,你也可以经常来我家住了?慧,你在家里还好吗?有没有去看我女儿?” 我仍旧沉默,我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她了。 “慧。”她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是不是你家里有什么事情?” “没事,我改天去看你女儿。”不等她再说话,我就掐了电话。 项天匀说,林书慧,你不是一个好演员,因为你把什么都当儿戏,所以演一场砸一场。可是,我想认真演的时候又已经迟了。 我哆嗦着手按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响了很久,他才接听,“什么事?”语气冰冷。 “我就想问问你,要怎么演戏才能不砸?”我喃喃的问。 “神经病!”电话被挂断了。 电话里是嘟嘟的忙音,我缓缓的收回了手机,对项天匀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来说,我的存在确实就是象个神经病,十足的笑话。 我靠到墙上,仰望着天花板。我开始想我是怎么成为神经病的?以前,我总是不理解我奶那一辈人,我奶的一辈子都呆在林家村,最远的地方就去过县城。我不懂啊,不懂那样的日子要怎么过?每一天起来,看着太阳从同一个地方升起,煮饭,洗衣,看着天井的光亮了阴,阴了再亮,看着小的长大,大的变老,老的死去。每一个春夏秋冬,对她来说,不过是周而复始。 这样的日子对于多年前的我来说,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没有漂亮的衣服,没有高档的化妆品,没有逛不完的商场,没有男人追逐的眼光。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可言? 所以,我要冲出这个小地方,我要进入城市,我要让自己活得花枝招展,我要有男人为我神魂颠倒,我还要有用不完的钱享不尽的繁华似锦。 到了今天,所有的这些,我统统都有过了,甚至我也有了一大笔钱。可是,我仍然觉得活着没有任何意思可言,为什么会这样? 婆婆手术后转入了普通病房,我缴纳了一大笔费用后,对赵小龙的大哥说:“我对赵家,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出了医院,夜黑得不像样,街头的路灯清冷的照在身上,我迎着寒风一步一步的往前挪。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了?也不想知道赵小龙的情况,他再烂,还是我老公,我自己选的。他蓄意杀人也好,故意伤害也罢,关进牢里,打的仍然是我林书慧的脸。 我关了手机,找了一间旅馆入住,我再也不想回家了。 第94节 在旅馆的床上翻了几个小时才入睡,醒来就是第二下午了。床头的电话一直在响,我接起,服务员问我要不要续房。我说:不用,我马上下来退房。 拎着背包,我出了旅馆,除了家,好像哪都可以去。我决定先去看看杨美婵的女儿,兴许看看别人的悲惨有助于我接受自己的悲惨。 我去了童装店,但我不确定杨美婵六岁的女儿长多高,只能在可能的范围内加大了一些尺码。买了两套童装,又去超市买了一些零食,给她妈妈买了点营养品。 搭了将近一个小时的中巴车到她那个镇上,然后再打摩的,也只能到山路路口,我付了钱下了车。眼前是漫长的山路,好在,我穿的是布鞋。 太阳已经偏西了,山间的风愈来愈冷。我的心思已经没那么凌乱了,拎着几袋东西,我只想着快点走,快点到她娘家。 孙运华死了后,杨美婵婆婆一开始是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后来见生的是女儿,杨美婵又死不撒手,也就作了罢。她和我一样,没办法自己带在身边,只能托付给了自己老妈。 我想到她那个妈和我妈真是有得一拼,就会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 感觉走了好久,才看到稀稀落落的民居出现在视线里,我两只手都被勒得发青了。 走到她家门前那座木桥时,最后一缕阳光从山头消失。我踏着木桥,看着有炊烟远处人家的烟囱里升起,该是准备晚饭的时间了。 杨美婵其实也赚了点钱,不过,她跟我不一样,她把钱拿去供她弟弟读书,直到把他供进了城里,买上了新房娶上了媳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杨美婵的妈一直留在这远离外面世界的小山村里,她也不想去城里,出去干什么呢?讨城里媳妇嫌?还不如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活着吧,至少死了,还有族人帮着选块福地像样找个地方永恒的躺着。城里死后,烧成一堆灰,弄个匣子,火化工人给你一点装上那就是全部,又何苦呢? 我已经走到了她家门口,喊了一声伯母,很快,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女孩跑了出来。这孩子长高了一点,双眼皮大眼睛,有杨美婵的影子。她有些怯怯的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前年你妈妈带你去过东莞,还记得吗?”我放下手上的东西,态度和蔼。 她笑了一下,小声说:“记得,漂亮阿姨。” “小亚,你外婆呢?”我拉了拉她身上明显短了一截的上衣。 “去摘菜了。”她笑眯眯的,两只手一直往后面藏。六岁的小亚,个子算不上高,看上要比同龄小姑娘偏瘦很多。 我拎起东西,往里屋走去,小亚跟在我身边,一直笑眯眯的。 我放下东西后,拉过房间门口的竹椅坐下。“小亚,你过来,阿姨给你买了新衣服。”我拿出了其中一套衣服,小亚眼睛更亮了,然后她转身就跑了。 再回来时,她手上滴答着水,轻声说:“阿姨,你看,干净的。”她举着手让我检查。 我从包里拿出纸巾帮她擦干手,脱掉她的外衣,脱完后我又发现她里面的毛衣已经破了一个大洞了。我怔了好一会才把新衣服往她身上套,衣服买得长了一点。 小亚低头不断的打量,笑嘻嘻的说:“我去叫外婆。” “这不是小慧吗?哎呀,你怎么来了?”杨美婵的妈抱着一大把青菜,刚好踏进门来。 “伯母,我来看看小亚。”我有好多年没见过她了,老了许多,鬓角都有白发了。 “哎呀,你真是太有心了。”她放下了手上的菜,又赶紧跑进了厨房,很快端着碗水出来了,“快喝点水,这么远的山路。” 我看看碗底的裂痕和飘在水面上的不明物体,又看看她一张殷切的笑脸,试了试水温不烫便一口气灌了下去。 第95节 喝了水,杨美婵妈妈拖了把椅子坐到我对面,跟我叨起了家常。无非就是还没见过媳妇的面,孙子都两岁了也没见过。 “好在有小亚,不然我就真成孤老了。死在床上都没人知道啊。”她伸手拭了拭眼角,她和很多农村的留守老人一样,最怕的就是死了没人知道。 “外婆。”小亚一看外婆掉泪,声音一下子就哽咽了。 “小亚,不哭,阿姨和你外婆聊天呢。来,这里有好多零食还有你的漂亮衣服。”我把塑料袋从椅子后拖出来,全部递给了她。 “哎呀,真是太有心了太有心了。”杨美婵的妈妈不停的重复着,又伸手从小亚手里拿过了袋子往里屋走,出来时,拿了两个小包装袋的饼干,一个递给了我,一个给了小亚。我说我从不吃这些东西,她转手都给了小亚。 “小亚这孩子吃东西没有分寸,我要藏起来,不然她能两个小时全吃完了。”她歉意的解释。 我点点头,表示很理解,我女儿也那样。 我在她家住了两个晚上,小亚比我女儿乖至少十倍。乖乖的吃饭,睡觉。帮她外婆去后山拾柴,去地里浇水。她随时都在笑,好像这个世界真的那么美好一样。 杨美婵妈妈说,小亚要七岁了,到时该上一年级了,村里的学堂只设到二年级,三年级就要去镇上念了。 “去镇上我就要去路口接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活多久。美婵也还没找人家,这些年净顾着她弟弟了。”她摇头叹气,也不算是抱怨,就是叹息。就象多年前那样,面对这悲苦的命运她一直默默的承受以及顺从。所不同的是,现在她已经不叫骂了。 第三天早上,我要离开她家时。祖孙俩送我到路口,小亚很依依不舍,她和我女儿一样,太缺爱,以至于两天的时间,她对我的依恋就迅速的形成了。 “小亚,有一天,我会让你妈妈来接你和外婆去一起住,好不好?”我蹲下身,许着连自己都觉得不太可靠的愿,可是,面对这样一张笑脸,我没法不给她希望。 她笑得眉眼弯弯,大声说:“好!” 我走出很远,再回头看,朝阳中,祖孙俩一直在看着我的方向。我就想,也许我活着,对我的女儿来说,就是一种希望。 我直接搭车回了镇上,再搭摩托车到了村口。下了车后我开了手机,有三条未读短信。我点开,三条短信都是温澜发的。 短信,她说:小慧,我回北京了。 短信,她说:人生在世,就是不断修炼的过程。直到有一天,你会发现,哪怕只有你自己也能活得很好。 短信,她说:我会一直在北京。 我昂首阔步的向家里走去,偶尔会遇到村里的人,打个招呼后也没人多问我什么。大家都这么忙,谁有空理你那么多。 我找到我妈时,她正带着二妞在菜地里拔草,见了我,略惊奇的问:“小慧,我还以为你跟澜澜走了呢?” 我伸手拉了一把二妞,把她拉到了田埂上。 “澜澜说赵小龙已经关起来了,具体判几年过一段时间才知道,说要等法院判决什么的我也不懂。按澜澜的意思,估计起码能判他个七年八年,你呀,赶紧趁他犯事这节骨眼,把婚给离了。”我妈又开始叨叨了。 “好!”这回我一点都没废话。 “离了婚就去澜澜那里,我看她现在好象变得很有本事的样子。你总是她的表姐,她肯定要帮你的,换个地方重新做人。我虽然平时说话不好听,但是心里也明白,女人的名声最重要!”她将手里的一大把草扔掉,回头看我,眼中有抹罕见的温情。 第96节 (73章节) 温澜影印了一份赵小龙的笔录文件给我,虽然我不清楚这东西她是怎么弄到的。但让我感到吃惊的是,赵小龙的交待材料竟然长达9页。在这9页a4纸上,清楚的打印着他从小到大干过的坏事,真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甚至连20岁时偷杀了领居家的一只老母鸡都写上去了,可见他在里面的待遇不怎么样。翻到后面时,我又发现,温澜用红色的水笔在第六页的下方画了一个大圈,那一段内容写的是赵小龙收了一个叫何曼的老女人两万钱,然后把我的底细卖给了她。 何曼是叶添母亲的名字,当年我百思不得其解,今天总算是解了我的困惑。我的底细原来是他抖的,我看着那些方块字,看了很久,然后慢慢的就觉得那些字全都不认识了。 隔天,我去了县城,拎着重礼找到了一个在县城民政部门上班的远房亲戚打听和办赵小龙离婚这事。重礼当前,亲戚十分热情,详细的听我阐述了我和赵小龙的婚姻状况后,觉得协议离婚估计有点麻烦,于是他让我干脆请个代理律师走诉讼路线,一切可以由律师出面。我大喜,随后他又带我去找了当地处理这种案件最有经验的律师。 一切弄妥后,已经到了傍晚了。亲戚很热情的要请我吃饭,我婉言谢绝了。经过县医院时,我顿了一下脚步,最后还是往车站的方向走去了。 我回了家,然后我跟我妈说,我要去北京。 我爸有点不高兴,说再过一个来月就是年了,等过完年再去也不迟。我妈坐在灶台下添火,叨叨我爸说:“还有一个多月呢,天天呆家里做什么?长着嘴要吃饭呢,再说了,洁洁有我带着。我看趁着年底很多人回家,反倒好找事情做。” 我次很明确的站在了我妈这边,我爸吸着烟,不再说话。二妞和新养的中华田园犬闹得正欢,压根就不管我要去哪里。 我留在赵家的东西其实还挺多的,我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拿。想不到我一向不舍小利的妈竟然说:“哎呀,不拿了不拿了,还要那些做什么,赚了钱再买,就当你填他们了。哎呀,我想到小龙那一柴刀真劈下去了连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有钱要有命花,哎呀,太骇人了。” 我想想,也是,有钱什么都可以再买,除了命。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我就拉着行李箱起了身。二妞见我要出门,追了几步,一扭头,见她外婆站屋里,犹豫了一下,又跑回去了。 我勉强笑了笑,平静的对我妈说:“过完年把田租了,我每个月定期给你寄钱,好好帮我带二妞。” 我妈嘴里应着好,也没说什么一路平安啊,路上小心之类的。我走了几步,她倒在背后喊,去了就快点找事情做,别去酒店上班了。 我没回头,萧瑟的冬日早晨,只剩下行李箱的滚轮声咔咔的声音在乡村小路上响着。 当天搭大巴到了市里,订了隔天的机票。机票订好后,我才给温澜打了电话,我说我要去北京了。 电话那头就听见一片很喧闹的响声,其中夹杂着她的声音,“好,把航班发到我手机上,先这样,我这里在忙。” 我挂了电话双手插兜,眺望遥远的夜空却并没有星星,而北京,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么? 次日上午,飞机晚点一个小时降落在首都机场。我从行李托运处取回行李箱,想着温澜正等在出站口,脚步不由得变得急切起来。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温澜的那种羡慕嫉妒恨就悄然转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这种感情包含了歉疚,崇拜,以及我一直想得到的缘自于她内心深处自愿给的亲近与信任。 “林书慧。”长发飘飘,着黑色外套的顾原朝我招手。竟然不是温澜来,我有些小小的意外,但想到她们是朋友,她肯定是在忙事情。 “你等很久了吧?”我客气的问。 “刚到一会,走吧,车停在外面。”顾原转身,大跨步的向外走去。我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追上她。 顾原开了一辆很普通的起亚,上路后她开得很快,就连我这样习惯开快车的人都忍不住想提醒她慢一点。途中,她接了一个电话,讲的是外语,语速很快,我一句也没听懂。电话是她吼着结束的,然后手机就“铛”一声被扔到了挡风玻璃前,我吓了一跳。她打方向右拐,然后侧头冲我一笑,“北京的天气很干燥,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我点点头,虽然没长住过,但现在资讯发达,我早有耳闻。 车子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总算拐进了一个看起来挺普通的小区。停了车,她站在车头那等我拎行李箱,随后她又快步向楼梯口走去。 她在电梯键上按了18后就靠着墙站着,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但谁也不说话。我觉得在海南那会,她好象还挺文雅的,这会又觉得完全变了一个人。 顾原开锁时,我觉得就象在看007电影,先是一道普通的防盗门,然后又是一道密码锁的门,最后是指纹锁,三重门后,我们才算进去了。我有点目瞪口呆,这里难道住的都是国宝? 我在客厅里放下了行李箱,顾原指了指一扇紧闭的门说:“温澜在实验室,估计下午才能出来。你饿的话去煮点东西,顺便帮我煮一份,我有几封邮件要发,谢谢。” 她进了另一个房间,很快房间门也锁上了。 客厅里剩我一个人呆呆的站着,两扇紧闭的房门前都放了好几拖鞋,我有点不明白玄关处不是才换的拖鞋吗?难道进房间还要换另外一双鞋?真奇怪。站了一会,我才打量了一下这套房子,看起来象三房两厅。我不知道是她们其中一人买的,还是租的?不管是买的还是租的,在这座城市,那都是一笔不小的钱。我那60万,估计就够买半个厕所蹲一蹲。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都快一点了。妈呀,这些人都是铁人不用吃饭的吗? 我找到了厨房,然后打开了她们的冰箱,里面只有一把青菜,四个鸡蛋,两个西红柿。翻了半天,最后在冰箱顶上找到了紫菜。看来,并不是只有我不会过日子。 准备煮饭时,我又不知道该煮几人份,想着多出来的,到时等温澜出来弄个蛋炒饭算了,于是我煮了三人份。 我素炒了青菜,西红柿炒蛋,紫菜蛋汤,一共两菜一汤。做完这些时,时间已经指向两点了。我犹豫着该不该喊顾原吃饭,又怕打扰了她。 “温博士家居然有油烟味了,不容易啊。”一个略带调侃的熟悉声音传来,我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张望。 项天匀正在解脚上套着的奇怪袋子,解完后才穿拖鞋。起身时,我们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他连个愣神都没有,只是朝我点了点头。那感觉就象,我们在某个场面上见过,然后便有了这点头之交。 “来了。”温澜也解了袋子穿上拖鞋,淡淡的和我打了声招呼,她的神情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我反应是,不会是那个什么了吧?很快又在心里骂自己,想什么呢? “那个,饭好了,吃饭吧。”我有些呐呐的说。 “一起吃个便饭吧。”温澜拢了拢头发,转头对项天匀说。 我想像中他肯定要鼻孔朝天的说,不用,谢谢。 但是,他说:“正好饿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去喊顾原吧。”我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向顾原门口走去。 “别喊她,让她把欠我的进程赶出来。”温澜出声阻止了我。 我只好讪讪的转回了身,走回了餐厅。 我盛了三碗饭,分别放好了。项天匀和温澜坐了临近的两个位置,我略微远一点坐下。 “路上辛苦吗?”温澜问我。 我笑着说还好,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坐在我斜对面的男人,我拿了他60万,本以为老死不相往来。他竟然会在这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妈的。 项天匀吃完饭,又喝了一碗汤后,靠着椅背好像在想什么。好一会他才说:“你真的确定改变一个分子结构,就能产生致命性?” 温澜慢条斯理的喝着汤,闻言,抬头淡淡的说:“我不确定!” 项天匀没说话,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温澜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的汤渍,又说:“即使我确定,从理论上来说,时间也过掉了。这一点,我早前就和你说过。归根结底,这会变成你和他力量的抗衡。” 项天匀苦笑了一笑,然后起了身,半晌他回头,“那你一直这么执着的研究是为了什么?” 第97节 我捧着饭碗,我感觉在听天书,这是我至生也无法抵达的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项天匀是正常的人类,他有血有肉有感情,他会笑会调侃还会道歉,甚至还有敬重。 我收拾碗筷时,温澜和项天匀在客厅交谈,隐约的可以听到什么单位,什么分子,反正是我听不懂的外星语。我清碗时,大门传来声响,估计项天匀要走了。 “小慧,洗好了吗?”温澜站在厨房门口问我。 “嗯,等我把碗放进消毒柜。你们好久没煮饭了吧,锅都生锈了。”我回头促狭的看她。 “做饭太麻烦了。”温澜笑了笑,“跟我到房间来吧。” 我赶紧擦干手,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 我拖着行李箱跟着她进了顾原隔壁的那个房间,房间面积出乎我意料的大,有点象两间卧室打通的。放眼望去,除了书就是靠墙的床了。床也很有特色,居然是上下铺的,不过比学校宿舍那种看起来要像样很多就是了。 不会让我睡上铺吧?我站在门口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你睡上铺吧。”温澜回头看我,果然就这么说了,然后又指着床说:“这样比较节省空间。” “这么多书,你是怎么看完的。”我在那些林立的书架间走来走去,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实在不能明白,一个人的脑袋里怎么可以装下那么多的知识。象我就不行,别说分子结构,作文300字,我都能把笔杆咬碎了。 “工作需要。”她简单的答了我一句,“厕所在客厅左转,我要躺会,你轻点就行。” “好!”我仍旧在书架间踱步。 走到靠窗的一个书架时,我看着架子上层的一排书,有几本书英文下面紧排着中文,写着温澜著,我抽了一本出来翻开,里面的符号我除了abcd这样的字母认识外,其他的全不认识。 我拿着书呆呆的站在那里,这个温澜是那个叫我奶外婆的温澜吗? 从年少时我们就生活在一个家里,吃一样的饭,喝一样的水,甚至进一样的学校。她成绩一直很好,我其实也一直很清楚我和她是有差距的。可是,今天站在这里,看着手里的书。我终于深切的明白,我和她之间有的不仅仅是差距,她早已经变成了一颗太阳,高高的挂在九天之外。嗯,我们已经不是同一个星球的人了。那么,我这个乡下来的人读不懂外语也是可以原谅的,不是吗? 窗户的右侧是一张硕大的办公桌,上面摆了两台笔记本电脑。引起我注意的是一个木质的相框,我轻轻的走过去。 相框里是三个女孩的合影,左边的是顾原,右边的是温澜,中间那个我不认识,但可以猜测到大概就是项丛雪。三个女孩各有姿态,顾原笑得最放肆,温澜嘴角微微上扬很温婉的样子,那个不太确定身份的女孩嘟着嘴扮鬼脸。 合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那时的温澜比现在青涩许多,偏分的直发显得整个人都有点清汤寡水。她的脸小小的,传说中的巴掌脸大概就是她那样吧。我一直觉得她的五官够不上标准美女的级别,鼻子不够挺,额头不够饱满,就唇形勉强可以算得上好看。但她有一双让人无法移目的眼睛,倒不是说她的眼睛多漂亮多迷人,而是,你看着她,会有一种感觉,就象夏夜的晚上看着浩瀚的星空,似乎在那无垠的广阔中有无限的奥秘等着你去发现。小学时,老师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她的眼睛,是有灵魂的。 “林书慧。”朗声的招呼惊了我一跳,我放下相框。扭头先看了一眼床上的温澜,她躺在被窝里,蜷成一团,估计睡得正香。 我轻轻的急步出了卧室,顾原横在沙上歪着头看我。 “你能拯救我吗?”她有气无力的样子。 “怎么了?”我诧异,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给我弄点吃的,我不行了。”她又捂肚子,一阵咕噜声响起。 我拍拍额头,饭是吃光了,就剩一颗鸡蛋和紫菜了,“我煮紫菜蛋汤你喝吧。”我有些为难的说。 “我房间还有一桶泡面,我不想吃泡的了。”顾原指了指她开启的房门。 “噢,那你等会。” 半个小时后,顾原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我坐在她对面。我想来想去,有些迟疑的问道:“顾原,你还在那里上班吗?” “你说天上人间啊?”她倒很大方,“没去了,和一个公主打了一架。觉得没意思了,就不去了。” 没意思了,就不去了?我擦,这是个什么理由?我在这一行挣扎来挣扎去,现在勉强尝试上岸,她想下就下,想上就上,怎么那么轻松? “人的欲望是永远无法满足的,你参透了这一点,就能放下很多东西。”顾原放下碗后,又说了这句话。 和这种高知人群打交道,真是太累了,说的话,都不是人话。 我原先以为,我来了北京,再见到了温澜和顾原,很多谜底就能一一揭晓。住了两天后,我就觉得,我真是想太多了。 温澜除了睡觉吃饭上厕所,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关在实险室里,有时候顾原也会跟她进去,不过大多数时间她都在自己房间。她玩暴力游戏,总是喊打喊杀,激动时会砸鼠标,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我总担心她要冲出来打人。三亚那时,站在窗口长裙飘飘的女人仿佛只是我的一个幻觉。 我当仁不让的成了厨娘,在发现我会做饭后,她们果断觉得下楼吃饭也很麻烦。于是顾原便负责开车载我去超市采购好几天的食材,然后我负责做成可以入口的食物。 我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但温澜每次从实验室出来都很累的样子,总是倒头就睡。也问过顾原两次,诸如:温澜不是让我离开北京吗?不是让我离项鹏远点吗?为什么她和项鹏还保持着来往? 顾原从游戏中抬头,“我比较喜欢你什么都不问。” 我就无语了。 其实我也挺想出门去转转,但那三道门,我不会开,找她们两个,一句话:没什么事,不要出去。 没文化果然很可怕,连家门都出不了。 我关了十天后,实在受不了了。逮着温澜从实验室出来,我从客厅冲过去拦住她。 “温澜,我们今天出去转转好吗?这样呆下去,要发霉,对你的身体也不好。”我殷切的看着她。 她看了我好一会,似乎才有点回过神来,“也好,我很久没喝咖啡了。” 我差点没跪下来喊谢主隆恩。 我们傍晚的时候出的门,还是顾原开车,温澜坐副驾位,我坐在后座,兴奋的看着北京城的夜景,贪婪的呼吸着这流通的空气。那个堆满书和隔阂的房子差点没憋死我,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回东莞。 我们去了一个胡同的四合院里,看着她们熟门熟路的样子,大概是经常来。我跟在她们身后走进去,很朴素的院落。 一个剪着短发,穿着球鞋的姑娘老远的跑来,“哇,贵客啊,今天怎么有空来?”姑娘用的是调侃的语气,一口京腔非常地道。 “想你了呗。”顾原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刚巧,你的老位置没人占着,走,上楼。”姑娘拉了一把温澜,明明看见我了,也没问我是谁。 临窗的包间,我们三人坐下后,姑娘就转身下了楼,很快,她亲自端了三杯咖啡和点心上来了。摆好后,她说了声那我去忙啦,这才转身下了楼。 “项丛雪的堂妹。”顾原回头看我。 我很诧异的看着温澜,我仍然不明白,让我离开项鹏远一点是她,为什么她又和他们走这么近?我没忍住,把这个问题当着顾原的面又问了一次。 温澜笑了笑,转头看着窗外,黄昏的北京,阴沉得厉害。 “其实这很简单,你和他涉及的是钱和性的交易。项鹏有点人格分裂,据说有性虐待倾向。你和他走得近,当然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温澜现在进行的学术研究,实验室所有设备及经费是xx大学提供的,背后实际指示人是项鹏。在这个学术主题研究的同时,温澜一直在想办法找出李宗……” “顾原,你话太多了。”温澜打断她。 第98节 第75章节 “那你还让她来北京,来了,不就意味她总无可避免的要卷入吗?为什么不让人家明明白白的。”顾原心直口快,“不过,有你的面子,项鹏应该不会为难林书慧了。” “小慧,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温澜换了话题。 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我想先找份工作吧?”我如此说。 “哈哈哈哈……”顾原狂笑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笑后,她说:“以我在天上人间呆了几个月的经验现身说法,就没有几个在里面淫浸过的小姐公主真的洗白上岸了,大多数人都忍受不了工作的辛苦微薄的收入又重新下海。爬上岸,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要有强大的定力。你现在关在家里十天都受不了,还工作?三天,只需要三天,你就会想重新回去。” 顾原一番话真是犀利又无情,我哑口无言,让我朝九晚五领三千块五千块一个月我确实要吐血。难道,我就真的要死男人身下了? 温澜叹了一口气,“但是总要重新开始,我是不愿意你再走老路的。” 我拢了拢头发,也看着窗外,“温澜,你不想让我知道太多,是怕我受到伤害。但事实上,我该受的伤害一点也没少。项鹏,李宗凯……” “我知道。”温澜低声说,“在家里时,李宗凯手上的伤,我猜到是你的捅的。本来想提醒你谨慎一点。后来出了事,就没机会了。小慧,我总想着靠自己的能力解决掉这些事情,该了的了,该还的还,该报的到时候也不能少。” “你呀,永远都这样,什么都自己扛,你是万能的啊,上帝啊还是耶稣。真是的,当初,李宗凯追着你死缠烂打的时候你就该什么都摊开了和丛雪说,也许悲剧不一定会发生。小慧在三亚那会有少遭罪吗?我都跟你讲过了呀,你还要瞒……” “那你告诉我,你去天上人间的目的?”温澜定定的看着顾原。 顾原就象突然卡壳的盒带,张着嘴没声了,其实我也很好奇,原先我以为她为生活所迫,为了赚够她说的一百万,现在觉得她完全是编瞎话蒙我的。以她的学历及能力,完全不需要去那种地方赚那种钱。 “等我有点头绪了,再和你们说吧。”顾原有点垂头丧气的说。 “顾原,我一直沉默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在查南希的事情。”温澜深吸了一口气,“顾原,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事情吗?稍微有点偏差,我们所有人都得死无葬身之地。现在我们赌的是李宗凯对我的那份所谓的感情,但是很可能说变他就变了。所以,我们并没有很多的时间。” “南希是谁?”我傻傻的问。 顾原和温澜同时沉默,然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顾原摊摊手,“一个朋友,死得离奇。” “在天上人间呆过?”我又问。 “在那拉小提琴的。”顾原闷闷的说。 难怪她会去那些,原来是查找线索。我喝了一口咖啡,刚想问问温澜和李宗凯的事情,手机响了起来,除了杨美婵,就只有项天匀了,另外两个知道号码的都坐在我面前。 我看着屏幕上项天匀三个字,抬头看着温澜,“是项鹏。” 温澜闭了闭眼睛,顾原猛的回头,示意我接。 楼主说点题外话: 说实在话,贴完今天的更新,我心里十分难受,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这部小说,到了现在,已经贴完了四分之三了。 我特别感恩天涯的大部分朋友们,感恩你们的尊重,包容及捧场。 大约是从05年,我便开始在天涯论坛各个版块之间游晃。一直到今天,算起来,我已经是老天涯了。这些年,见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太多的不平。和许多的潜水党同志一样,无论是嬉笑也好,掐架也罢,我几乎都不发言。虚拟网络,浮世众生相,不言也罢。 到了这部小说,掐架,嬉笑怒骂,我一一经历。初时,如坐针毡。许多事情,看别人经历,那总是别人的经历,再深刻的感受也不过是瞬间情感上的共鸣。 所以,我几乎不说感同身受,没人能和你感同身受。 这期间,骂战到了酣处时,我也曾愤怒回击。很天真的希望过那一小部人能够理解自己,希望大家都一团和气,安心等楼主讲故事。 抱歉,楼主是个理想派。 其实又何尝不明白,即使是人民币,也有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何况我只是一个码点字的普通网友。 有一部分网友问,不是全部写完了吗?为什么不一次性更完?你不更啊,我帮你更。是的,这部书写完了,在某网站上架,销售。所以,现在楼主是把收费的章节拿到天涯来发。 是的,我承诺了会更新完,所以签合同的首要前提就是必须要同意我在天涯连载完。 所以,某网站更新的速度很快,因为那里的读者付钱看。所以,天涯慢点,因为这里免费更文。楼主得在利益和更新之间要找一个平衡点。 确实,楼主不是一个高尚的人,天天只更新一点点,就这样贴啊贴的。只是,混天涯的同志们,我想问,放眼天涯论坛,你们遇到过多少的太监贴,多少出书了或签约后就不再更新的贴子。我相信你们遇到的不会比楼主少,碰到这种情况时,会不会多少感觉,楼主这样的还算稍微负一点责任。 我想说说关于利益的问题。对于少数几个贴我章节的朋友,换个位置,当你们处在我位置,天天看着某网站的销售数据象人民的幸福指数一样下滑时。你们大概不一定能象我一样,安然的坚持把章节拿出来贴。 有免费的,谁要看收费的???等书全部贴完了,我几乎也就等于把我可以得到的收益全部让出来了,我想问,如果是你们,你们真的能够做到泰然处之??? 在,我们听盗版歌,看盗版书,下载盗版电影。我们恨不得什么都是免费的,没人会去关心版权问题。因为自己不唱歌,自己不写书,自己不拍电影。 正如我们在网上看到那么多的不幸,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自己的身上,那就不关自己的事。 于是有一天,我们都成了放羊的小孩。站在山头,孤独无助。 唉,算了~~不说了罢。今天的更新贴完了,明天继续。 好在,更多的是明理的网友,更多的是鼓励。所以,楼主再次感恩及感谢大部分的涯友,是你们的支持和鼓励让这部小说被更多的人看到。感谢! 天堂系列第二本书,如果大家愿意看,应该还会在天涯连载。 第99节 “项总。”我平静的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心里奇怪得很,他居然又打电话给我了。 “林书慧,你帮我一个忙吧。”项天匀淡淡的声音,用的是帮字,我简直要下巴掉一地了。 “项总,您,您吩咐。”即使隔着电话,我下意识的动作也出来了,对着他点头哈腰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这样吧,明天上午,我派人来接你。”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说是帮他一个忙,然后明天上午派人来接我。”我握着手机有些愣愣的看她们俩。 “什么忙?”顾原皱了一下眉,“居然用你,显然他不相信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了。” 温澜微蹙着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他的老婆。” 顾原被口水呛了一下,半天才顺平气,“温澜,你这都能猜,要不要支个摊去装半仙算了。” 温澜微微笑了一下,“那天进实验室之前,他接了一个电话,从电话内容判断好象是家里出了事。你想想,他的家庭里那些人物,能随便出事么。你天天泡在电脑前,还好意思问我。我是前两天,看到跟项家走得很近的一个人更新微博,内容是:升官发财死老婆,据说是男人三大喜事,不过你大概也喜不起来吧。这微博发完后,随即秒删。现在串联一下,我猜测是他老婆出事情了。” “李亦衡可不是等闲人物啊,温澜,你可是领教过的。”顾原敛了神色,严肃的说。 温澜讪笑了一下,“确实,我一向自视甚高。数个专家会诊都轻松应对了,到她那,她用最土的办法让我开了口,我服了!” “不过是个人都有弱点,据说她非常惧怕她父亲。”温澜又说,“她和那个小白脸的事也不是闹了一年两年了,估计这次她父亲也实在忍不住下去了才对自己那么优秀的女儿下了手。” “你说是李……”顾原顿住,然后非常小声的说了一个名字,又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去就去吧,你细心点。那时她没坏我的事,你也不要坏她的事,礼尚往来。”温澜对我说。 “项鹏不会又欺负林书慧吧?”顾原上下打量我,“美女当前,秀色可餐。” “你当项鹏脑子进水吗?他本来就不是高调的人,回了京城,就更低调谨慎了。以他的行事风格,我确定他不会。”温澜笃定的样子。 “温澜,我问你句话。”一杯咖啡喝完后,顾原再次开了口。 我转着咖啡杯保持着沉默。 “问吧。”温澜一直看着窗外。 “你一定要置李宗凯于死地吗?”顾原问。 我耳朵都要竖起来了,这个问题问得可真好。 “给我一个放过他的理由。”她回头看着顾原,面无表情。 “他爱你。”顾原认真的说。 温澜看着顾原好一会,才淡淡的说:“我只爱自己!” 这真是一句冷酷又无情的话,我和顾原双双缄默了。 离开四合院时,那个短发的姑娘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一直把我们送到门口看着我们上了车她才返回了院内。 我没再象来的时候那么兴奋了,看着北京城的夜景,觉得无比繁华又无比的苍凉。那些我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每一个人都有那么多只属于自己的心酸故事。 “顾原,你家就在北京吗?”我随口问。 “是。”她半天才吐出一个字。 温澜从副驾位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不好再问了,估计又是一个有难言之隐的人。 当天晚上,温澜破天荒的早早回了房间,然后坐在窗前的办公桌前。我盘腿坐在上铺,在手机上逛着淘宝。 “杨美婵还好吗?”温澜敲击着电脑键盘,淡淡的问我。 我放下手机,从楼梯上走了下去,然后坐到第二个台阶。开始絮絮叨叨的给她讲杨美婵的故事,讲到李新阅时,温澜显然震惊了,蓦的转了身,捂着心口。 “温澜,是我不好,当年是我带她跳入这个火坑的。”我撑着头,十分懊恼。 “她的导师当年对她寄予的希望是相当的大……”温澜慢慢的弯下腰,好一会,她才慢慢直起身,语速极慢的说:“小慧,重新走正路吧。” 她转回身去了,键盘敲击声又稀稀拉拉的响起,我靠着楼梯,想着正路二字。这人间,什么样的路才是正路? 次日早上九点整,我的电话响了。 “你现在下楼。”项天匀的声音,还算温和,不等我说话他又直接掐了。 顾原帮我开的门,开第三道门时,她小声说:“你多留意一下项鹏,观察一下他的日常生活细节。” 我应了声好,但完全不知道顾原要干什么?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我感觉都要出北京城了,总算拐进了一条比较小的公路。然后又是一路狂奔,半个来小时后,视线范围出现一个别墅群,错落有致的别墅都是在山头上显得非常气派。车子在其中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有人小跑着过来开车门。 我跟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后,向着别墅里走去,在大门口,那中年男人就顿住了脚步,只是示意我往里面走。 “项总。”我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人喊了一声。 “你来了。”项天匀转过身来,指着沙发说:“坐。”随后他也坐下了。 “让你来,是想请你帮我照看一个病人。”他说这句话时,显得有点无奈的样子。 “项总您吩咐就是了,只要我做得到的,我就一定会尽力。”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态度缓和象个人样,我就恨不得掏出心肝来表忠心。 “是我老婆。”他定定的看着我。 温澜果然是半仙,被她猜中了。 我装着吃惊的样子点了点头,好奇得很却什么也不敢问。 “她现在脾气很古怪,希望你多担待,大概就是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报酬的话你不用担心,一定会让你满意。”他说得很诚恳,不再是嫖客打发小姐,而是真正的请我帮忙那种。我莫名的想笑,觉得人生就是一场巨大而滑稽的戏,我这个总把戏演砸的人居然也有用处,这实在是很不容易。 “项总,我尽我最大的努力照顾你夫 第 10 部分阅读 第 11 部分阅读 天堂太远,人间太险 作者:未知 第 11 部分阅读 也有用处,这实在是很不容易。 “项总,我尽我最大的努力照顾你夫人。”我也很诚恳。 “你只需要看住她,有任何情况打电话给我就行了。”他起了身,急匆匆的往客厅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又退回来,“她现在在二楼的天台上晒太阳。” 我看着项天匀坐着我来时的车绝尘而去,默了一会才转身向楼上走去。 李亦衡,那个项天匀看不惯又干不掉的人好好的是怎么了?我十分好奇,穿过二楼的走廊,我转了一个弯后往天台的方向快步走去。 隔着数十步的距离,一个女人坐在轮椅上背着我,天台上的花花草草被打理得很好。我滞住了脚步,轮椅,李亦衡? (75章节) 76章节(不会被删吧?) 我抬起脚慢慢的向前走几步,轮椅上的人猛的回过头来,她锐利的盯着我看,好一会才开口,“项鹏的人。”声音中夹杂着太多的恨。 “你,你好!”我被她盯着舌头都有点打结了。 “假惺惺。”她冷冷的吐了三个字后转回了头。 我有些胆战心惊的往前移了几步,走到了她前面一点。轮椅上的李亦衡再也不是当初在医院时见到的人,那股子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沉静和从容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愤恨与郁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来照顾你的。”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 李亦衡扯着一抹讥讽的笑,“照顾?行啊,你扶我走会吧。”她将覆盖在腿上的毛毯扔到地上,我瞬间面无人色,其中一个裤腿空荡荡的。我操,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剩一条腿了,我上次见到她还是一个完整的人啊。这亏得是李亦衡这样的心理才承得住,换上我我指定就疯了。 “扶一下啊。”她朝我伸出了手。 我不敢拒绝她,也不想拒绝她。一个女人,如果只是因为她的那些桃色事件遭此灾祸,无论如何是非常令人同情的。 她单脚踏上了天台的地板,我承着她全身的重量,一步一步的扶着她往前移。一直到栏杆处她松了我的手停了下来,我站在她旁边和她一起看远处,天气还算不错,至少雾气不算浓重。 李亦衡单腿站着,背板挺得很直,伤成这样了,她还在下意识的维持她的骄傲。哎,这些个大家庭的人物,实在是不容易啊。 “你的腿伤了?”我没话找话,反正也不指望得到答案。 “废了。”她简洁的两个字,风吹着她的头发,她脸上一片漠然,“你应该温澜的朋友吧?” “是!”我低声答,“是项鹏伤你的吗?” “他?”她嗤笑一下,“他敢。” 不是项鹏,那肯定就是温澜猜测的了。这个世上竟然有父亲对自己女儿这样狠心的,虽然我妈经常对我骂骂咧咧,但下这样的狠心,借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 “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这腿可是再长不出来了,一辈子的事情啊。”我痛惜的感叹。 她侧头看了我一眼,就好象我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沉默了好一会她才搭腔,“我们这样的家庭没有商量,只有服从。看来,你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了。” 她这样说时,我并没有觉得她在鄙夷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挺悲伤的。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有幸站在朱门权贵身旁,然后,我发现,她不幸福更不快乐。 “要换届了!”长叹了一口气后,李亦衡没头没脑的吐了这四个字。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换届是什么意思,又见她面色已经慢慢平静了,也就没作多想。 李亦衡大多数都呆在房间看看书,但毕竟好好的少了一条腿,情绪崩溃时她就会撕书,砸东西。一般这种情况,我都等她砸完了,然后慢慢收拾,收拾好了就推她在花园走走。 我很想问她和项鹏的婚姻,但几次都开不了口,伤口撒盐这事,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厚道。 因为夜里要照顾她上厕所什么的,所以我和她住了同一个房间。有一天晚上,睡到半夜,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好不容易才睡着,被她这一哭,吓得魂飞魄散的开了灯。 “我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我只想和他一起,我宁愿和李家断绝一切关系,只求成为一个普通人,好不好?”她的情绪异常失控,从床上挣扎着摔到了地上。 我看着她一张脸已经完全的扭曲狰狞,一下子就慌了。老天爷,这可怎么办?我想搀她起来,她伸手死死的拽住了我,“为什么要让我和项鹏结婚,为什么?我不爱他,不爱他。他除了往上爬,还有别的欲望吗?有吗?结婚这么多年,他碰我的次数超过五次吗?现在为了不影响他的仕途,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我就要成为牺牲品,这对我公平吗?公平吗?”她开始掐我,我被她掐得也痛呼起来。 “你不要这样,冷静一点。”我好不容易挣开她,往门边爬了一点。我操,这差事一点也不轻松,得被她掐死,再这样闹下去,她要是精神失常了可咋整?我赶紧又爬起来,走到床边,拿过手机拔下了项天匀的电话。 “你想干什么?啊?啊?”她脸色骇人,匍匐着向我爬来,我跳了几步,焦急的盼着电话那头的人接电话。 “什么事?”项天匀的声音,微微发急,估计猜测到我这里有事。 “你快来,快来。”我慌得只会讲这句,电话被他掐断了。我眼见着她的手又向我伸过来了,我尖叫一声又退了两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冷静一点,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总会好起来的。”我说着苍白无力的话,想要堵住一颗百孔千疮的心。 “骗子,你们这群骗子。全是骗子,哈哈哈。”李亦衡捶着胸口又哭又笑,“披着伪善的外衣,打着为人民服务的旗号,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自己窝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还有脸去治理民众。哈哈哈,伪善的骗子。” 我看着李亦衡那副惨烈的模样,眼泪也跟着往下淌。她咒骂的,痛恨的是我无法触及的阶层,但她那份难受,绝望,悲伤,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场,我还是能够有所体会。一个女人,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又不被丈夫爱,确实是痛苦的。 李亦衡闹了一个多小时才渐渐安静下来,只是伏在地上低声哭泣。她累了,我也的心脏也差不多承不住了。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我起身旋开门,项天匀和两个男人赶到了。 “你没事吧?”项鹏蹲到李亦衡身边,淡淡的问了一句,就象在路边见到了路人倒地后随口问问。 “项鹏,为了你的仕途,我不能离婚。为了我父亲的面子,我不能死。今天,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活下去?”李亦衡缓缓的抬了头,嘶哑着声音,头发混着泪水搭了一脸,很狼狈的样子。 “行,我告诉你。”项天匀笑了笑,伸手拔开她脸上的头发,“你活着的意义就是看着我在你父亲的提拔下,进入朝廷,在有生之前,整垮东院李家。” “你放心,我会安排你去疗养,让你过上你想要的清静日子。顺便告诉你,你的小白脸因为藏毒被判了无期徒刑,当然,你表现好的话,他应该能减刑。”项天匀说这些话时,十分平静。 “这是阴谋,阴谋。项鹏,你会下地狱的。”李亦衡双眼暴突伸手想抓他。 项天匀起了身,朝身后的两个男人使了个眼神。其中一个男人举着针就走到了李亦衡身边,一针下去,不到十秒,她就安静了。两个男人合力把她抬到床上。 “大概明天早上七点钟左右会醒。”打针那个男人说。 “你们先回去。”项天匀吩咐。 男人点点头,转身向外面走去,很快就听到了汽车启动的车,慢慢的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77章节) “辛苦你了。”项天匀走到我身边。 “不,不,不。”我感觉双腿在不停的抖,妈妈咪呀,佛祖啊,救救我。温澜,我要告诉温澜,不要和这样的恶魔斗,太可怕了,李亦衡都能被玩死。 “别怕。”他拉我的手,牵着我向外面走去,我真感觉自己要尿裤子了。 他把我牵到了楼下偏厅会客室的大沙发上,然后他躺下了,“躺我旁边。”他说。 我捏着心肝哆哆嗦嗦的坐下了,掀开被子躺到他身边,上下牙一直在不停的打着架。 “你很冷吗?”他很温柔的问我。 “不,不冷。”我也想嚎啕大哭了。 他紧紧的搂住我,然后头慢慢的埋进了我的颈窝里。“好累!”他若有若无的吐了这两个字。 我浑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别说睡,连呼吸我都恨不得关掉。 这一夜,他睡得好象很香,搂着我的手一直没松开过。我只觉得自己置身于地狱之中,不敢动也不敢想,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就在楼上房间。他在楼下沙发上搂着我睡,这要怎么样强大而扭曲的心理才做得到? 我睁着眼看着晨曦一点一点洒进落地窗,也不知道几点了,楼上的李亦衡是不是醒了? 脖子下面的手被抽走了,项天匀略带睡意的声音传来,“去看看她吧。” 我翻身就滚下了沙发,赤着脚就往楼上跑去。现在,我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没有他的地方。 房间里一片凌乱,我看了看床上的李亦衡,仍旧在熟睡中,于是开始弯腰收拾地上的狼藉。最后一件东西放回原处时,我感觉有人走进了房间。 “这两天我已经安排人来接她了,你再辛苦几天。”项天匀说。 我直起身,也不敢看他,只是讪笑着拼命的点头。 “她不会自杀的,这个你不用担心。”他又说。 我不知道项天匀为什么这样的笃定,但想到他昨晚说的小白脸藏毒事情,或者他们算准了李亦衡舍不下这份感情。 李亦衡爱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唉,什么样的人到这一步都不重要了,她护不了他了。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她的父亲连亲情都能挥刀砍断,更何况她的爱情,算个狗屁! 我转身又下了楼,吩咐了煮饭的阿姨煮点小米粥蒸点馒头。再上楼时,李亦衡已经醒了,经过昨晚那一场大闹,她神色显得很是疲惫。 “我扶你去洗刷吧,然后去天台透透气,我让阿姨煮了小米粥。”想到我那个拿刀劈我的老公,和项天匀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也不说话,只是任我扶起她,我帮她换好衣服。 进了厕所,她看着镜子里的人,怔了一下,然后沙哑着声说:“成这样了。”说完后,她又愣愣的,我拧了块热毛巾递给她。两行泪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滚,她哽咽着说:“太无耻了。” 确实,我也一样很无耻,昨晚还跟他老公睡一起呢。但奇怪的是,我站在她面前,对她的同情和理解又是真真切切的。说到底,大家都身不由己。 李亦衡不再闹了,她是个聪明的人,心里肯定明白眼前这样的局势韬光养晦才是正确的选择。 所以,到了后来的几天里,她总让我推她去天台透气。有时候会让我扶着她走走,有时候只是坐着眺望远处。 她当然不会告诉我她在想什么,只是她眼中的光越来越冷。项天匀离开的后的第三天,我们在天台上吹了一个下午的风,她终于将视线转向我,“项鹏有没有说接我的人什么时候到?” 我想了想说:“项总说这两天,但没有说具体的时间。”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但我真没想到来接李亦衡的人会是承哲,他在项天匀离开后的第四天早上到的,项天匀清早给我发了短信说人到了。所以,当承哲披着一身的阳光出现在天台时。我扭头看他,真有一种天使降临的感觉。 “你好,林书慧!”他先朝我点了点头。 “小姨。”承哲走到李亦衡身边蹲下,“小姨,我来了。” “哲哲。”李亦衡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点生气。 我呆呆的站着,小姨,李亦衡是承哲的小姨。这些人搅来搅去的,原来都是一家人啊。 “我妈也来了。”承哲对李亦衡说。 我和承哲一起推着李亦衡下了楼,客厅里,一个打扮富贵大约四十多岁的女人背向我们站着。 “亦衡。”女人转了身,精致的妆容,只能从眼睛读到一些悲伤。 “很久不见。”李亦衡淡淡的打了招呼,她的脸上连悲伤都隐匿了。 “承哲,你随便去逛逛,我和你小姨有话说。”富贵女人语调不算高,但有一种莫名的威严感,估计平常发号施令惯了。 “我们去天台走走吧。”我微笑着看承哲。 他看了一眼李亦衡,转身向我走来。 “你怎么来照顾我小姨了?”承哲有些好奇的问我。 “你姨夫让我来的。”我笑着答。 一问一答间,我们穿过走廊上了天台。北京的冬天,阳光洒到身上并没有多少温暖的感觉,倒是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我们倚着天台的栏杆看远处的景致,眼前这片景致我已经看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但因为身边站着的人是承哲,这让我觉得景致也变得耀眼起来。 “你怎么来北京了?”承哲问我。 我想了想说:“你认识温澜吗?她是我表妹,顾原的同学。”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急问:“你知道顾原在哪?” 我有些诧异,“你不知道吗?” “带我去找她。”他直起身,非常的急切。我乍然间就反应过来了,他心里有顾原。其实在海南那会他对她就挺好的,只是顾原私下和我在一起时,总是表现得很淡漠,当时我还以为顾原跟我是同一路人。 “我找不到她,电话换了,住的地方换了。家里的人封锁了一切关于她的信息。”承哲显得有点忧伤,“林书慧,顾原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他又问我。 我想摇头,他就那样看着,双眼充满了期盼的看着我。从海南到现在,我很明白,承哲不是项天匀他们那样的人,他的世界很单纯,除了画画似乎就是宅着打游戏。 只是,我要怎么带他去。我来这里是项天匀带我来的,我回去肯定也还是他送回去。别说项天匀不许,承哲他母亲还在楼下呢。 “承哲,事情怕没那么简单。”我斟酌着开口,“你看看你小姨你现在的情况,估计你的家人不会让你去见顾原。” 他眼中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下来,然后走到花草间的石凳上坐下。 “林书慧,我爱顾原这事,到底有什么不对?我一直没想明白。”他看着我,把我当成了解惑人,“我为什么要娶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然后过莫名其妙的日子?” 我张口结舌,这个,我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对。但对他的家庭来说,他的不合作就影响了整体的利益,影响了整体利益就是不对的。 “我父亲很爱我,所以,我可以学画。但他说在婚姻这件事情,他也作不了主。林书慧,结婚,是找一个心爱的女人来朝夕相对,那才是人生。我真的不明白,跟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过一辈子算什么?”他迷茫的看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在玻璃房子里保护得太好,没有经历过多少风吹雨打的男人。所以,他现在的困惑不仅仅在于找不到顾原,更多的困惑还在于为什么家人不支持他?他感到委屈。 78。 “承哲。”他母亲威严的声音从走廊那边传来。 “我要想办法找到顾原。”他看着我,眼神变得坚定了一些。我只是担忧的看着他,要怎么想办法,反正我是没有办法帮他,除非他能把我从这里带出去。 “妈,我想去我叔叔家一趟。”他起了身,对踏进天台的富贵女人说。 “不行,我们现在就要动身回去,你小姨现在需要离开这里。”他母亲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妈,我两天后就回去,再说了我回去又没什么事。”承哲略提高声音抗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找顾原,你觉得这事可能吗?”他母亲已经不耐烦了,“快点,车子在等。” 承哲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无奈的笑了笑,什么办法也没有不是吗? 我下楼时,客厅已经空无一人了。煮饭阿姨小跑着过来让我去吃早餐,我看着大门口那条路,好一会才转了身。 顾原,承哲,又是一出悲剧,他们这个上流的世界里,到底要酿造多少出悲剧? “早饭吃得好吗?”我最后一口牛奶要吞下去时,身后传来了项天匀的声音,我生生呛了一下,赶紧起了身,“项总,您吃了吗?” “没吃。”他坐到我对面,任阿姨帮他摆盘子,切好面包。 “怎么样?这里住着还好吧?”他问我。 “好,好,很好!”我口是心非得很。 “那就住下去吧。”他又说。 “不用了吧。”我讪笑着,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温澜和顾原怎么样了,打了几次电话,都提示无法接通,发了短信也没回。 “想回去啊,回去看顾原怎么收集证据,然后来找我报仇血恨?”他淡淡的笑着。 我惊骇的看着他,他是什么意思?顾原收集证据?南希,对,南希,难道那个南希的死跟项天匀有关。三亚时,他说的他把一个人埋在了那片海底,然后每年那一天会去看她。天啊,我反应怎么这么迟钝? “林书慧,你暂时别回去了。过阵子再说吧,让温澜把手头的事情做完。”他慢慢的咬着面包温和的看我,就象在跟我商量一样。 “你,你要干什么?”我方寸大乱,他会伤害温澜和顾原吗?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安心吧,我怎么可能伤害温澜,再怎么说,她也在帮我。而她们两个,总归都是丛雪的朋友。”他扯过一旁的热毛巾擦手,“我不让你回去,倒不是怕你去告什么秘,你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你呢,别给她们添乱,就你这样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白吗?” “别瞪着我看了,我身上又没开花,有什么好看的。”他讥讽了一句后起了身,“走吧,上楼。” 我被他拽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就起了身。 我被他拖到了楼上他老婆睡过的那张床,将我摔到床上后,他重重的压到我身上。我操他大爷的,我的早餐差点要从喉咙里倒出来。 “你猜,我在三亚时和你说过的故事是不是真的?”他用手轻抚着我的脸庞。 “我……我不知道。”我吃得有点撑,被他这一压,难受得要死。 “说你内心的直接感受。”他又压了一下。 “不是真的。”我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 “那如果不是真的,你说顾原又为什么要查我呢?”他伸手探入我衣服之内,慢慢的游走着。 “我,不,知道。”我被他压得话都说不连贯了,他又开始在我脖子上细碎的咬了,想到那天在车内的情景,我真是有恶梦再次袭来的感觉,“项总,别,我,我求求你!” “别什么?不喜欢跟我做爱?还是我满足不了你?”他停下手,撑起身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看。 我连续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偏了偏头看远处的墙壁,“项总,我说实话,你愿意听吗?” 他扳过我的脸,饶有兴趣的样子,“你说。” 我仍然不敢直视他,“我不喜欢做爱。” 他笑出声来,“你真的挺有点意思,林书慧,一个妓女不喜欢做爱,这就跟一个政客说对权力没有欲望是一个道理。你有没有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 项天匀的语速缓慢低柔,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他不过在跟情人低喃的错觉。即使我上了他多次的当,但还是会期望他这一次他会和风细雨对我。 “但是,走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你一样,我也一样。”他双手蛮力一撕,就听见我外衣的扣子哗哗的全散了。不得不承认,项天匀在脱女人衣服这一点上,非常有经验。我甚至象个死人一样躺着,他也能三下五除二的把我脱了个精光。 “现在,我们来玩游戏,你的判断能力决定了今天做爱时间的长短,怎么样?”项天匀双眼散发出了兴奋的光芒。 我暗暗叫苦,还问我怎么样,最终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答对了缩短时间,答错了接受惩罚。”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明亮的光线下,我仰着头看他,这还是他的身体次这样正面的清晰的呈现在我面前。我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到他这样的年龄了,还能让身体保持不发福且皮肤看起来还算紧致,真是不太容易啊。 “首先,你猜我和南希的关系。”他重新压到我身上,伸手在我大腿内侧用力一掐。 我被掐得失声惊叫了一声,“你,你说过你爱她。”我痛得整张脸都要皱一起了。 “错了。”他这次把手伸进了我的私处,抓住几根毛用力拽了下来。 去他妈的,痛得我神经都要脱线了。 “再来,你猜她怎么死的?”项天匀愈来愈兴奋。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喘着气,急促的连答了三个不知道。下体一阵刺痛,我操,这个死变态,“项总,你换一个问题好不好?”我哀求道。 “好,那你猜项丛雪怎么死的?”他已经强行进入了我的身体,干涩导致疼痛加倍,更让我抓狂的是他一只手还用力的捏紧了我的乳头。 “李宗凯杀的。”我忙不失迭的答,这个总没错了吧。 他俯头用力咬住我的乳头,钻心的疼传来,我惨叫着哭起来,“项总,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 “最后一次机会,你猜李亦衡腿为什么要断?”他停下动作,撑起身,微笑着看我。 “断了腿走不了路,走不了路就没法去幽会。”我的眼泪糊进了头发里,喉咙也有些刺刺的疼,现在也不指望能答对了。 他没说话了,也没咬我,只是加快了抽插的速度,然后不停的变换体位。半个小时后,他喘着粗气趴到我身上。 我又一次劫后余生了,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亮了,一身的肌肉都在胀痛,痛得我不想说话更不想动。 “林书慧,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变态的?”他冲我额头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好在我也只能在你这里变变态。” “深感荣幸!”我嘲弄的看着墙壁苦笑。 “人和人的差距挺大的,你说呢?”他抱着我滚了一圈,然后够过床头柜上的纸巾盒,“比如说,同样的基因,你和你表妹的智商差得就不是一星半点。” “是!”这个我承认。 “但是,她没有你识时务,一个不识时务的聪明人,下场不一定比你好。”项天匀叹气。 79节 我抓了一把纸巾垫到身下后看他,“项总,我们都是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我其实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费这样大的精力来研究我们,你不觉得很没意思吗?”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能被我提起的人,当然不会是无关要紧的人。就象你,虽然只是个小姐,但你有这么奇特的人际关系网,最后你这个跑龙套的也挤进了演员排行榜。”他和我并排躺着,就象普通的丈夫和老婆聊天一样,可惜的是,我们聊的不是家长里短。 “林书慧,你是不是真以为温澜就那么单纯的在研究学问?”他冷不丁又问我。 我惊得弹坐而起,“项总,你,什么意思?” “说了你也不懂,就算懂了你也救不了她。你脑子不行,非黑即白,非对即错。事情哪有这样简单,即使是你,一个小姐,也可能是一枚棋子。而不是一个小姐,我说的话你能听懂吗?”他侧过身拉过我的手摩挲着。 “能不能不要伤害温澜,你要怎么对我都行,我都不怕,但是求求你,不要伤害她好不好?”我抓住他的手,泪水夺眶而出,他这番话太可怕了,虽然没有明确指向,但却让我早已经放平的心再次悬到了嗓子眼。 “唉~”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坐起来,然后将我拥入怀中不停的拍着我的后背,就象安抚受了惊的孩子,“林书慧,温澜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我想,你肯定是希望她赢。但如果我说,我赢了能帮你洗白,而且我还能给你一份安稳的生活,闲时我经常去看你。你会希望谁赢?” 我在他肩上摇头,不,这只是一个冷笑话,在温澜家里时,他还那样敬重的喊她温博士,还说自己狭隘。不,这肯定他恐吓我的,逗我这个小姐玩的。 “项总,你作为一个政客,比我这个小姐更明白,这个世界最不靠谱的两个字就是如果。所以,我没有答案。如果你一定要说如果,那我情愿我去死。”我不能不怀疑他在试探我,虽然在我心底深处,如果真的有这种可能,我哪怕是拼了自己这条命,我也要温澜赢。她是我的亲人,而项天匀,只是我的恩客。恩客可以再有,亲人却不能再求。 项天匀伸手撩了撩我的长发,半晌后笑了笑,“学聪明了,好事。”随后他放开了我下了床,赤身裸体的往浴室走去。哗哗的水声中,我慌乱的找我的手机,不行,我要偷偷的告诉温澜。 “别找手机啦,这里的信号我今天让人屏蔽了。”浴室里传出他的声音。 我颓败的垂下手,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从项天匀的话语里,温澜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澜。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顾原呢?她查清南希被害的真相了吗?按项天匀现在的说法,她不是他的爱人,那么,南希到底是谁?天啊,这些原本看起来那么清晰的人物关系,到了这里又乱了,全乱了。 “别想了,就你那脑袋,想什么都白搭。”他围着浴巾赤着脚走出来。 “项总,项总。”我爬下床,“温澜到底在做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求你,随便你怎么折腾我都行,我求你告诉我。” “我现在对你没兴趣了,快去洗澡吧,别着凉了。”他退了一步,捡起地毯上的衣服开始往身上穿,“不过,李宗凯倒是没你想的那样坏。感谢你那两刀,我心里也舒坦了一些。” 他怎么知道的?我又一次震惊了,隔了万水千山,他是怎么知道的?温澜告诉他的,可是温澜也不知道我刺他几刀啊? “好了,我走了。你在这里安心住着,又不愁吃穿,老百姓渴求的生活不就这样吗?”他在我脸上捏了捏,“下次回来再给你讲故事。” 项天匀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门口,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心里跟百爪挠心一样。我操,操,事情演变成了这样,我能住得安心吗?他就是故意的,想慢慢玩死我。 我洗了个澡穿上衣服后,就开始楼上楼下的窜,我想找个办法从这里跑出去,然后再想办法找到温澜和顾原。 难怪我会打不通她们的电话,从一开始项天匀就是阴谋,故意让我来照顾李亦衡。顾原还说他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狗屁,全是他的阴谋。 我又一次窜到大门口时,煮饭阿姨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林书慧,你想去哪里?”阴森森的语气,仿佛来自地狱,那双盯着我的眼睛让人觉得象黑夜里的鬼火。 “不,不去哪里?”我被骇了一大跳。 “没什么事的话,就别乱跑吧。”她伸手拉了我一把,那力道,国家举重队出身的吧,我一个趔趄,直接就跌进了别墅的大门里。 我的手狠狠擦到瓷砖上,一阵剧痛传来,我闷哼着趴在地板上。等我挣扎着爬起来时,煮饭阿姨早已不见了踪影,我握着手打量着这偌大的空间。阴谋,就象李亦衡说的一样,这一切全是阴谋,现在项天匀把我当成了对抗温澜的筹码。 可是,温澜和顾原决定让我来的时候又表明了她们是不明真相的,难道是在这段时间之内,她们才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所以,项天匀扣留了我。 慢慢的想清楚这些前因后果,我走到沙发里坐下,正午的阳光洒在花园里。我默默的揉着手腕,项天匀,撒了一张巨大的网,扮着猪吃着老虎。 日子变得非常难熬,这种等待的过程每一秒都有被啃噬的痛感。项天匀好长时间都不来别墅了,而煮饭阿姨象个幽灵一样,只要我走了超出别墅的地理范围,她就会出现。 我不知道温澜和顾原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项天匀会不会把她们悄无声息的弄死?想到这些,我毛骨悚然却又无能为力。 大约在我被软禁的20天左右,春节已经过了。那时,我都有点放弃希望了,总是担心自己有可能要老死这别墅里。有一天夜里,我睡不着爬起来,从包里翻了半天,找到了被我遗漏的一支烟。我高兴得跟中了奖似的摸出打火机点燃,熟悉的烟草味环绕着我,焦虑的心情略得缓解。我拉开窗帘,看着窗外远处的灯火发怔。 这么长时间了,我和温澜彼此失去消息,她肯定也会担心我。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我来回在房间里踱步。 一支烟燃到尽头时,楼下传来隐约的声响。我急步跑到门边,这座跟古墓一样与世隔绝的别墅是终于有动静了吗?贴着门听不大清楚,我只好悄悄的旋开门把手闪身出了门。 好象在砸什么东西,我赤着脚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快接近楼梯口时,总算听到了是有人在大声说话,有点回音的效果,我辨别了一下,貌似项天匀。妈的,他终于出现了。 79。 我屏住呼吸,轻轻的下楼梯,拐过一道弯后。就见侧厅里亮着灯,果然是项天匀的声音。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啊,到底什么意思?”项天匀气急败坏的吼声,我呆了一下,他也会气急败坏? “说话啊,你死了吗?”又一声怒吼,我下意识的就惊跳了一下,很为那个挨骂的人担心。 “老七,这次是我疏忽了。”李新阅的声音,我的双腿抖了一下,妈呀,这是在商量什么阴谋诡计吗? “贪污,玩女人,这算个屁,就凭这个,你脑子进水了吗?你以前不是这样冒失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又一个玻璃杯遭了殃。 “老七,你说吧,要怎么整?”李新阅很平静的样子。 “杀人或者判~”后面一个字我没听到,因为没声了,估计凑耳朵边说了。 “胡依目前有倒向东院的倾向,你要堤防点。”隔了一会后,李新阅的声音又响起。 “我知道,她就是个商人,只顾眼前利益。以为我没了她的财源作后盾就会乱了阵脚,真是女人的思维,成不了大事。新阅,你还是多呆南方,少来北京。和东院那边继续走动。让人搞不清你到底倾向哪一边,明白吗?”项天匀平静了一些。 “好!”李新阅顿了一下,又问:“那她怎么办?” 我心一紧缩,吓得转身就想逃,这指定是说我了。 “阿青,说你呢,叉着腿干嘛?还没被男人操够?”项天匀冷笑的声音。 “鹏哥,你干嘛生那么大的气?对身体不好啦。”女人的声音嗲嗲的,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牛鬼蛇神全来了,阿青也不是单纯的阿青。我慢慢的朝楼梯口退去,我现在所听到的,已经不是我的能力可以理解和承受的人。 温澜说得没错,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知道得这么多后我对这个可怕的世界和险恶的人心已经感到越来越绝望了。 “啪!”狠狠的一个耳光,那力度,我估摸着足够打掉一颗牙。 “你很牛啊,背着我在沈阳私下里去见东院老爷子是什么意思?说个理由来听听?去给他唱曲儿?演戏?还是跳脱衣舞?我看你没少跟他聊天吧,聊得怎么样啊?他年纪大了上不动你,但你会挠人心是不是?阿青,你这是在自寻死路,懂吗?得罪我或得罪他,你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死。”项天匀的声音略带一点调侃,因为这一点点调侃使这一长串话听起来更加的阴森。 “鹏哥,我再也不敢了。”“咚”的一声,是阿青跪地上了吧。 我不敢再听了,退回楼梯口,扶着楼梯,挪着如铅一般沉重的腿,一步一步的往上挪。一直到进了房间,锁上了门,爬进了被窝,我才象得了摆子病一样不停的打着抖。 房间门传来轻微的响动时,我已经平静了好多了。刺眼的灯光亮起,我向着墙壁闭眼睛继续装着睡。很快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就是床铺一沉的感觉。很快,暖和的被窝里伸进了一双冰凉的手插进我的脖子。我这才装着被惊醒的样子,猛的张开了眼睛转头,然后往里面缩了缩。 “这里住得舒服吗?”项天匀低声问。 我搓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咕哝了一声:“嗯。”然后又闭上眼睛装睡。这个男人,深不见底,我不想死得连全尸都没有。 “我不碰你,靠着我睡。”他异常温柔的伸手揽过我,我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千万不要紧张,不能让他发现我听到了什么。 “你想见你儿子吗?”他在我耳边轻轻的问。 我一个激灵,什么意思?想了想我才说:“算了,离婚那会,我发了毒誓不见,做人要讲诚信。” “母亲见儿子,乃天经地义,什么毒誓,反正你一个人住着也无聊。我改天请他来陪你两天,你看怎么样?”他将我搂进怀里,温和的问。 我将头埋在他胸口,想到刚刚楼下的对话,明白这肯定不是让见我儿子那么简单。 “项总,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我只好将计就计,装一副白痴样。 “你不要想多了,我哪怕灭绝的人性也不会做伤害孩子的事情,就是觉得你该见见你儿子了,你不相信我?”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异常有耐心。 “他一个人来?”我问。 “当然不是,就让他奶奶带他来吧,这下你相信了吧。”他伸手关了灯,黑暗中他又说:“睡了,明天我还要早起。” “温澜和顾原没事吧?”我鼓起勇气问他。 “没事。”他淡淡的答。 项天匀似乎很快就睡着了,我没法睡,想着他说让我儿子来陪我两天。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想了一夜,我只能大约的猜测。他只是以同样的手段软禁我们,然后以此要挟胡依和叶添就范。 也许他不会伤害我们,只是,这种手段,太过令人寒心。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他已经无所不用及其了。 项天匀第二天清早没吃早餐就坐着一辆黑色的小车走了,我站在大门看着远处的路。煮饭阿姨一直在客厅里徘徊,大约是怕我跑了吧。 李新阅和阿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在侧厅的折角处发现了一处血迹,估计是昨天阿青被甩那一耳光滴的。 隔了三天,我正坐在客厅里发呆,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有些木然的起了身,大门口出现的人让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叶添的母亲牵着我儿子,天啊,真的来了。 “何曼,我说这里很清静吧,你呢就陪越越在这里安心呆两天,把节目内容都熟识一遍,到时候上了台,谁也不是他的对手。越越,我说得对不对啊?”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妇女挽着我前婆婆的手。 我站着,一时间,我有点措手不及,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哦,这位是林小姐,闲着没事时,你们也可以聊聊天。”中年妇女顿住脚步,抬手看了看手表,“哎呀,我时间要赶不及了,何曼,我过两天再过来接你。” “真是太麻烦你,快回去吧。”前婆婆客气而礼貌的拘着礼。 “宋姐,宋姐。”中年妇女高喊了两声,煮饭阿姨小跑着来到大厅,“这是何老师,你务必好好服侍,听到吗?” 煮饭点连连点头。 “梦竹,你真是太客气,来打扰你就很不好意思了,你还这样尽心安排。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了事情。”前婆婆亲热的握着中年妇女的手。 “阿姨,再见!”越越微笑着朝中年妇女倾了倾身。 “好,越越乖。”中年妇女在越越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急步向大门外跑去。 “林书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婆婆牵着越越走到沙发旁,跟我打招呼。 “妈,那个,阿姨。”我失言后又赶紧改了口。 “越越,这个是林阿姨。”婆婆很正经的给越越介绍。 我揪着心看着越越,我的儿子,那么高了,长得那样好看,阿姨就阿姨吧,能见到就很好了。 “林阿姨好!”越越别扭了一下才喊我,大概是想起上次的不愉快了。 第 11 部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