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自七岁等你》 第 1 部分阅读 有人自七岁等你 作者:未知 第 1 部分阅读 有人自七岁等你 作者:阿桡 文案 我自七岁等你 花开了又谢 人去了又回 可是,我爱的人 你什么时候才会回过身来 回过身来 看我一眼 看我最后一眼 深爱,会让人失去所有价值与荣耀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青梅竹马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梅绿开,程烨 ┃ 配角:杨菲 ┃ 其它: v逆轨v 最新更新:20140124 20:56:17 我爱他,他恨我。 他站着是一幅画,坐着是一首诗,若是他对人笑上一笑,便是一杯醉人的酒。 他说:“梅绿开,我恨你。” 那时,他还只是个冲动的少年,眉目冷冷的,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嚣艳和薄凉,惊人的好看。 我却对他微笑:“程烨,那很好。你恨我,但是我不恨你。” 他大笑起来,摔门而去:“神经病。” 他很喜欢叫我“神经病”,似乎只有通过这样的渠道,他才能发泄他的不满和愤懑,所以我也就随着他高兴了。在家里面,他从不喊我的名字,他高兴的时候会嘲讽地喊我一声“程太太”,不高兴的时候便会叫我“神经病”,而在家里面,他几乎从来没有高兴的时候,好在我也不是太在乎。 “今晚你回来吃饭么?”打了几通电话,却还是没人接。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一如往常的叮嘱:少喝点酒,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他总是很忙,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却也只是和我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我没有收回剩下的那副碗筷,沉默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喝完一杯咖啡后,我又在沙发上等了很久,他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给我回短信。我有些困倦,站起来放下了半页窗帘,窗外是静谧的夜晚,夜色很好,清风朗月,很适合散步。我看了看时间,套上外衫,走了出去。 刚走出别墅小区,就看见程烨的凯迪拉克风一般呼啸着开了过来,冷风扫过肌肤,我冷得颤了一下。我总觉得他有些孩子气,即使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尖锐。 我不得不折回去,刚在他车门前停下,他的头就从车窗伸了出来,对着我冷冷道:“你神经病啊,这么晚了还出去闲逛,走路不看车,是不是嫌活得太舒坦了。” 他都等不及下车就将我训斥一顿,我对他笑笑:“你是不是喝酒了,我给你备了醒酒茶。” 他j□j一声,手指揉按皱着的眉头,有些不耐烦:“扶我上去。” 我准备去扶他,他却又将我一把推开,盯着我:“不用你管。” 我拿起他的衣服,追了上去。 我的生活都是以他为中心,我的表姐曾经对我冷嘲热讽:你这一生最大的事业就是爱他,真是好大的野心。 我就是这样,明明命比纸薄,却心比天高。 他的冷漠,别人退避三舍,我甘之如饴。只因为,我爱他。能够看着他,陪在他的身边,我就非常满足。 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无论是外貌,还是能力,所以,我无法自拔。都说,自己缺失的东西,就想从人生的另一半身上实现,很好,我们完美的互补。 我有多平凡,他便有多出色;我有多单调,他便有多繁华;我有多热情,他便有多冷漠;我有多爱他,他便有多恨我。 我们是两条平行线,却偏偏相交了,所以,我注定得忍受轨迹偏离的诅咒。 他睡着的时候,我总是能感觉得到他所有的疲惫,只是我不能安慰他,即使他很需要被安慰,被柔情包裹,可惜我不能,因为他需要的不是我的安慰,我的安慰只会让他更加厌烦和疲倦。 睡到半夜,他醒了过来。他的睡眠很好,只是半夜的时候习惯喝上一杯水,我嫁给他之前,是个睡眠很沉的人,自从嫁给他之后,睡眠就浅了,他一醒,我也就醒了。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等他喝完躺下,我却失眠了。 熹微的天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进来,给他的脸蒙上一层薄柔的光晕,我痴迷的看着他,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不会对我冷漠,我想摸摸他,却又不敢。 是的,我怕他,这种害怕并不是因为语言和身体的暴力,而是因为他的漠不关心。 我是怎么嫁给他的,是因为我的父亲,也许对比起我来,他更恨我的父亲,还有他的父亲。 这场捆绑的婚姻当中,他是受害者,被胁迫的人质,而爱上仇恨自己的人质,绑架者无疑是悲哀的。我最好的朋友说,像程烨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患上斯德哥尔摩症的,你不会幸福的,绿开,离开他吧。 可是,我离不开他。 早上,阳光还未照进来,他不在。他不喜欢吃我做的早餐,即使是我做了他最喜欢吃的,他也不屑于看上一眼,好像我是一种毒药,让他的人生无可救药。但是我还是乐此不疲的做,日日如此,因为万一他要吃的话,而我没做,那便是我做妻子的失职。为了这几千分之一的几率,我没有放弃过一个早上。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做点吃的,我饿了。”他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杯牛奶,我有些失神,然后赶紧收拾:“你今天不上班么?” “怎么,我不上班,你不高兴”,他嗤笑。 “不。。。没有,我很高兴,那,你想吃什么。” “神经病”他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估计很好笑,他很不屑的笑了起来。然后他向我摇了摇杯子:“随便。” 我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与他商量:“我给你做饭好不好,我昨天新学了两道菜,是你喜欢吃的。” 他打开电视看新闻,悠闲的躺在沙发上,没有吭声,我知道这就意味着他答应了。 我把饭菜摆好,然后叫他吃饭。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脸一红,问他:“是不是脸上有脏东西?” 他哼了一声,道:“你真的是一个没有追求的女人,我就在家里吃个早餐而已,你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我抿嘴笑:“是啊,我很高兴。” 这顿饭,开始的时候,吃得很高兴。我做的菜,他也许不会吃,但是从未挑剔过。 只是,饭吃到一半,我问他:“今天不用忙么,有什么打算吗?” 我不该问的。 他笑起来,扫了我一眼,带着玩世不恭的冷漠,道:“怎么,你要管我?” “不”我低下头去,“我只是问问,你很少有在家休息的时候。” “你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我今天要陪杨菲出去,她是这个项目的代言人,我要带她去外地选景,刚好,今天是她的生日,公司为她举行了一个生日晚宴,要给她过生日。” 我抬起头,看他,笑道:“那很好啊。” 他顿时就不高兴了,盯着我道:“你有病吧。” “不是,程烨”我一如既往的笑,道:“你既然高兴那你就去吧,我要的并不多,只要你最后回家,那样就行了。我也不能阻拦你,我没那个能力,更没有那个魅力,何况,如果那样能让你得到快乐,你就便去做吧。” 他笑得很张狂,带点孩子气,语气却是冷冰冰的:“很好,你很有自知之明,变得聪明了。” 我除了他,什么都没有,我能怎样挟制他? 我停下筷子,看着他,踌躇一会儿才道:“程烨,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 他头也不抬,只是“嗯”了一声。 我继续道:“欧叔叔介绍的那个学校前天给我来电话了,昨天我过去面试,他们让我过几天去上课。” 他的饭已经吃完了,看着我,嘴角上挑,有一种残酷的美和凉薄的媚,他道:“怎么,我养不了你么?不想在这个家待就出去,不要给我出去丢人现眼。” 每一次,我提出要出去工作,他就是这个样子,我用婚姻绑架他,他就用家庭囚缚我,有时,我想,他大概是在报复我吧。因为他不得自由,所以我也不要想好过。他却不知道,他不快乐,我又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我怕他生气,因为这意味着这桩婚姻连最基本的和谐都无法完整。 由爱故生恨,由爱故生怖,他恨我,不是因为爱,我害怕他,却是因为爱。 “我不是。。。”我尝试辩解,道:“我在家很无聊,我想找点事情做。” 我除了日日等他,年年等他,守着这个他回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家,我的世界,一片荒芜。 其实我完全可以这样说:我一直在家等你,但是你几乎是不愿意回来的,我的精神很空虚,所以我想要生活充实一点。可是我不会说,我不会告诉他,我等他,等了他多久,正如他明明知道我爱他,却永远不会说出来一样。因为我的心甘情愿,所以他心照不宣的戳我的痛处,无所顾忌的说恨我。 “呵,想找点事做?你不需要做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这个世上,没有我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我知道,他不仅仅是在骄傲,他更多的是在嘲讽我想象力的贫乏和安贫乐道的狭隘。我想要的,只有一样,他如果乐意的话,随时都可以给,但是他不愿意,他会给别人,就是不给我。而其他的,再好,我都不需要。 “你爸不是还给你留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吗,你就是躺着每天也有成百上千万的收入,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该有的你都有了,不该有的你也占了,不要太贪心,程太太。你这种乖乖女,就应该呆在家里,外面的世界太危险,还是不要乱闯的好。” 我从小到大,就是标准的乖乖女,他曾经嘲笑我,你除了学习成绩好,还会什么?社会上没有追求没有本事的人才会去做老师,你这样的人去教书,只会误人子弟。 他嚣张起来,也是非常好看的,他是那种带着侵略性的俊美,十分打动人心。我顿时就妥协了,让步道:“那我去小学好么,小学不会像高中那么累,一天也就两个小时的课程,我上完课就回来,也不会耽误家里的事情。” 他冷冷道:“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是吗?你不想要这个家就算了,反正我也不稀罕。” 我不说话了,然后我开始收拾碗筷,道:“你不喜欢,我就不去,你别生气。” 他准备出门,我把熨好的衣服递给他,我看着他,带着期待:“那你晚上会回来么?” 他皱眉,道:“去挑一套衣服,晚上我来接你。” “你要带我出去?” 他说这样的话,就是要带我出去的意思。 他面无表情,我却笑了起来。 他唇角勾起来,然后向我勾了勾手指,我便乖乖地走过去。他的身影笼罩了我,即使相对这么多年,我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习惯性脸红。他微微低下身子,抬起我的头,我不敢看他,眉眼低垂。 他冷笑一声,从我身边走过去。 我已经习惯了。 v冷园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08:29 杨菲是个很美丽的女人,知性,优雅,高贵,温柔,美丽,纯粹,会跳典雅多情的芭蕾舞,也会热烈明朗的弗朗明哥;会弹古雅清正的古筝,也会流丽舒畅的钢琴;会画画,有见识,聪明,开朗,没有那个男人能抗拒她,连程烨也不能。 她是天上的一轮明月,众星拱垂,我呢,只是一片不起眼的绿叶,永远开不出璀璨的花盏。 她像个高贵的公主,穿梭在会场,言笑晏晏。 她弹奏的是莫扎特的小夜曲,穿着纯白色镶钻曳地长裙,头发用一根宝蓝色的缎带挽了起来,漫不经心的纯真诱惑,钢琴上是他送给她的一束香水百合。 到处都是人,我踩着高跟鞋,挽着他,到处都是人,我被挤到人群之外。 钢琴曲完毕之后,她站起来,很多人向她殷勤邀舞,她一一礼貌的拒绝,笑得甜美而妧媚,大方得体而又给人留三分遐想,最后,她走向了人群中最出色的男子,那是我的丈夫,是我的爱人,是程烨。 我不顾一切的拨开人群,冲到最前面。 大家都叫我:“程夫人。”却没有人过来招呼我,因为他们都知道,我不得宠,虽然我有凤冠,但是她才是他心里的正宫,我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她却是万千宠爱在一身。 他对我的厌恶,竟是如此的昭然于世人,不留余地的晦涩和难堪。我不是他心尖上的人,不是他梦里的人,不是他眼中的人,我只是开在路边的绿叶,再蓬勃盛大的爱意也挽留不了哪怕半步的踟回,只有那些鲜花,她们生来就是要被追求的、被呵护怜惜的,享受尘世的幸福。可是,那都算了,至少我还在他身边,我那么爱他。 我除了爱他,什么也不能做。而这爱,正是他所恨的。 我更委屈了,也更愤怒了,我是多么的悲哀。 到处都是百合花,我几乎都要窒息了,头晕目眩,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帝王带着他的爱宠在辉煌的灯光下相拥、旋转,他们是那么的默契,耳鬓厮磨,肩腰轻擦,意味深长的暧昧,他们的手指绞缠变幻,无尽的欢喜妖娆。 我几乎跌倒,我在人群中,孤零零地看着他们。 他没有回过头来,没有看我一眼。 我拼命拉扯自己,心里却有一个声音疯狂的敲打自己,我问他:“为什么不回过身来看我一眼?” 我掩住口鼻,大口大口的呼吸,心肺几乎要炸开,一个劲的咳嗽。 就在这时,所有的音乐停下,灯光打开,照在杨菲身上。我看见程烨从一个红色的礼盒里拿出一条项链,深邃蓝,心的形状,像极了《泰坦尼克》中的海洋之心,水晶璀璨夺目,中心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百合花。他为她戴上,她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开了花。 他的侧影温柔俊美,嘴角噙笑,眸光深邃,整张脸生动无比,平日的冷漠不羁化为骄傲沉稳。他像一个国王,高高在上的掌控一切,掌控着他的臣民,他的爱情,他的婚姻,我只能卑微的匍匐。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阵欢呼声,然后就是潮水般的掌声,因为高贵的公主泪盈于睫,拥抱住了国王。 周围的人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我呼吸急促,却挪不动脚步。我的腿骨发软,汗水涔涔,我恶心。 “小开”我醒过来时,已经是在会场之外了。 “喝点水”欧叔叔给我递过一杯水,我一口气喝完,感觉舒服多了。我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的笑道:“抱歉,欧叔叔,麻烦你了。” “这么见外做什么,你身体没事吧,多注意休息,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你爸爸看见你这样,不知道要多难过。他最宝贝的就是你,走之前唯一舍不下的就是你,你这个样子,他做的,不就是白忙活一场。” 我低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他说起爸爸,我的鼻尖顿时就酸了。 “你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太能忍了,也太懂事了,什么都不说。”他又给我倒了一杯水,我握着不动,整个人沉默又可怜。 欧叔叔是我爸爸相交多年的好朋友,我只在饭局上见过他几次,他出身乡野,白手起家,对人很是慈和,他的声音,让我想起了父亲。 “好了,我也不说你了,你自己多休息,程烨他忙完了应该就会过来接你,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以后有什么事就联系我,我能帮得上的一定会帮你。” 我低着头,不发出一点声音,欧叔叔拍了我的肩膀,叹了口气。我听见他走远的声音,终于再也忍不住,趴在沙发上哭出声来。 晚风一吹,我觉得冷,坐在那儿发了一会呆,平复心绪之后,我就离开了。 我没有再进去会场,我不能质问他,你为什么不那样对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如果我这样问他,他一定会连轻蔑都懒得给我,然后对我冷笑:“这是你自找的。” 我是自找的,在他面前难过,那是自虐,是咎由自取。 我漫无目的的走下去,虹霓闪耀,车水马龙,歌舞升平,无处是我的安宁。 路过天桥的时候,有人正在唱歌,沙哑低回的嗓音,在浮躁喧嚣的尘世中,有一种被磨砺过的纯净和沉静,仿佛岁月回归美好的往昔,情窦初开那年,我在街头遇见你,怦然心动。 我站在他旁边,他弹着吉他,低低地唱,很忘我。除了我,没有其他观众,但是他很陶醉,闭着眼睛,下巴微微扬起,脚尖一下一下点着拍子,落拓不羁的面容上是平静淡然的笑,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肩上,很是潇洒。 一曲完毕,他没有睁开眼来,而是倚在栏杆上,头往后仰,深深地呼吸,胸膛起伏,有愉悦的笑声在夜空中低低响起,很放松。 我往他的琴盒里放了十张一百的,程烨说的对,我是一个有钱人,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做我想做的呢。 “小姐,你还有钱打车回家么?出租车是不能刷卡的。”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他的头颅向后仰,从一开始就没有看过我,他的声音很愉悦。 我笑起来:“不,我走路回去。” “那么,谢谢你。” “我也要谢谢你。” “那我们是平等的了。” “你的汉文说的很好。” “因为我的父亲是个中国人。” “那你的母亲一定长得很漂亮。” “哈哈,这两者之间存在着必然联系么?” “不,只是我的逻辑是乱码的,你可以当做笑话来听。” “小姐,这么晚,你还不回家么?还是你是个伤心人,想要在夜晚流浪。” “不,我有家,我是要回家的。你的歌很好听,你的声音也好听。” “我不想谢谢你,因为很多人都这么说。” “你是一个流浪者,那么你晚上住在哪儿?” “不,我只在白天流浪,晚上我也是有家的。” 我很好奇,问他:“你白天到处流浪,晚上就回去,有人在家等你么?” 他突然身子向前一跳,过长的额发遮住眼睛,只依稀可见闪烁的眸光,他唇边的笑容,带着戏谑。 我吓了一跳,向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哈,原来真的是一个小姑娘。” 我很气愤:“不,我已经有丈夫了。” 他眨眨眼,道:“是么,可是你没有一点女人味,你的男人,是不是不行啊。” 我脸一红,反身抬脚就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看你看着很亲切,真的,我就只是想逗逗你。我是教徒,我可以对上帝发誓,我真的不是要侮辱你或是欺负你。” 我回转身来,走到他面前,脸红道:“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他很好,什么都好。” 他乐了,笑得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 “和你挺聊得来的,这样吧,我可爱的小姐,为了弥补我的粗鲁和冒犯,让我为你献上一曲,你想听什么。” 我想了想,道:“那你给我唱一首《the shape of y heart》吧。” “你很喜欢大叔和萝莉的爱情啊。” “不,我只是喜欢爱情。” 他笑起来,非常的干净,修长的手指弹奏出一串流畅的音符,我靠在天桥的栏杆上,头向后仰,闭上眼睛,风吹起我的长发,雨丝落在了眼帘上,冰冰凉。 他的声音像雨水一般响起来,一幅幅画面忽远忽近,晦暗不明,却又异常清晰,所有的画面中,浮现一个人的身影,那是程烨,我爱了很久很久的程烨。 “。。。。。。while the ory of it fades。。。。。。x” 马婷达对杀手莱昂说:“我已经足够成熟,我只会老去。” 十七岁的尾巴,订婚宴席上,我如今天的杨菲一样,万众瞩目。虽然我还未成年,但是我的人生是可以看得见的辉煌灿烂,所有人都在祝福我,我被甜言蜜语所包围,那个时候,我像个被上帝优待的公主。 可是,那天,程烨却没有出现,先前祝福的客人一拨又一拨的散去,人来如潮,人去如汐。 我等着他,倔强地坐在那儿,就是要等他。直到午夜过去,爸爸和程烨的父亲吵架。 那天晚上,我次失眠,睁着眼望着天花板,眼泪没有流出来。 我安慰自己:他只是现在不喜欢我,日久生情,我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他慢慢也就喜欢我了。 第二天,他带上订婚戒指,来到我家,却并不是道歉,而是将订婚戒指扔到了我的脸上,然后笑得凶狠又薄情,对我冷声:“梅绿开,我会娶你,放心,你将会成为风光无限的程太太。但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你,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眼睁睁看着我爱别人。” 他的额头上还有被重物砸中的伤,嘴角的伤口裂开,血丝游弋,但这无损他的俊美,反而为他增添了一分年轻的妧媚。 然后,他扬长而去。 爸爸将我的头死死按在怀里,次,我看见从来高大威严的父亲抱着我哭出声来。我迷茫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是害怕又是无助,只是眼泪一直掉一直掉,可能是那天的眼泪掉得太多,所以,后来,我总是笑,没有眼泪,即使他再怎么伤害我。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看着莫名其妙就对他微笑的我,总会冷漠而不屑地叫我:神经病。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感到难过,我只是觉得很遗憾,他也许可以叫我一声“傻子”,那样,要亲昵得多,那样我会很高兴的,可是他永远不会对自己讨厌的人慷慨,所以我没有那个幸运,我了解他,也很自知。 我在十七岁的时候,在我和他的订婚宴上等他的时候,我就已经成熟了,但是我还是会幻想,幻想他有一天会回过身来看我一眼,但是我等了那么多年,我不知道我的心是不是开始苍老。 爱和时间,都是容易让人变老的东西,唯有死亡,才能让人永远年轻。 而在有生之年,我是那么的眷恋他。 “。。。the ask i wear is ohat”s not the shape of y heart。。。。。。” 马婷达问莱昂:“生命如此艰辛,还是从来如此。” “从来如此。” 20岁的时候,我嫁给了程烨,用他的话来说,是我嫁给了程家,而不是他。 那是一个春天,万物复苏,花开大地,一派欣欣向荣,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我步入礼堂,身边没有父亲。 我的父亲,在两年前,走得匆忙而决绝,他将我送入程家,送到我爱的人身边。 他走得时候没有跟我告别,留给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和一大笔遗产,我却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他们说他穿着我妈买给他的一件蓝色衬衫,没有挣扎和愤怒,平静的离开,却轰动而悲壮。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化为灰烬了,他不见我最后一面,也不让我看他最后一眼。 天宇集团是父亲和程烨的父亲一手创办起来的,为什么在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却抛弃了我,义无反顾的奔赴死亡?外人讳莫如深,我却也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一点消息。当时天宇集团爆出财务黑幕,刚好遇上新官上任,于是,天宇集团便首当其冲,成为众矢之的。 父亲一力承当,他做出了牺牲,为了天宇,也为了我。 我不知道他和程家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却也知道,程家会突然解除和杨家的婚约,接受平凡无奇的我当他们家的媳妇,绝对不是没有条件的。 父亲留下遗书,揽了所有的罪。 他是那么的聪明,没有给别人留下任何破绽,他是那么的伟大,却有我这样一个女儿,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只能按他为我安排的路,一步步走下去。 我曾经问父亲:有我这样的女儿,是不是很失望? 父亲对我说:你很好,别人也许比你聪明,比你漂亮,比你讨人喜欢,可是别人不是我的宝,你却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我的女儿不必太聪明,太聪明累得慌,只要每天简单开心地活着就好。 他说,姑娘,你爸是个粗人,但是爸爸爱你。 那是他坚持让我离家和同学出去玩的前一个星期,非得拉着我谈话,那是他唯一一次对我说他爱我。 他是那么的认真,认真的我忍不住笑他琼瑶附身。 我穿着雪白的婚纱,走向程烨,走向我这一生唯一的一次爱情。 上帝说,人都是有罪的。也许,我的幸福,便是原罪。 他的表情冷漠,嘴角含一丝讽刺的笑,像一根针扎在我的眼里。 婚礼上全是郁金香,我坚持。别人都觉得我执拗不可理喻,大小姐脾气,我不说话,就是不要百合,不要玫瑰,我说,父亲喜欢郁金香。 他牵着我的手,为我戴上戒指,钻石的光芒闪得我眼睛都疼起来,我却笑得无比灿烂。 当婚庆主持说“新郎可以吻新娘”的时候,他没有动作,于是,我伸出手指,勾住他,对他轻笑道:“如果这是你的初吻,那么你给了你的妻子又有什么要紧?如果这不是你的初吻,那么你给你的妻子一个吻又有什么关系?” 最后,他吻了我。他的唇滚烫,他的牙尖利,我的舌被他咬伤。然后,我说不出话来。 从此之后,我成为他的妻子。我们家里没有我的照片,因为他不是很喜欢看见我,而我是个识趣的人。 他说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像小丑,他的妻子,可以不聪明,但是不要愚蠢。 v深爱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09:33 欧里庇得斯说:爱得太深,会让人失去所有的价值与荣耀。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我总是笑,不管有多难过,因为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样的悲伤才可以哭。 蜜月的时候,他带我去了日本。这个樱花和温泉盖野的国度,有情致缠绵的古调,也有生动新鲜的短叹,是情侣休假的好去处。他会说一口流利的日语,他的风姿,总是让少女停足顾盼。他经常把我抛在旅馆里,然后和他的那些朋友四处游玩。我是个路痴,语言不通,只能在旅馆里等着他。 有一次,他很晚还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我怕他出什么事,即使,我知道,以他的本领,绝不会有什么事,但是我就是坐不住,出去找他。结果,我迷失在名古屋的街巷之中,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最后,还是我求助于警察,他才找到我。他当时非常生气,对我吼道:“你除了会烦我,还会什么?”警察对他说:“你的妻子一直在找你,她其实很害怕,你不能这么对待她。女人像樱花一样娇嫩,你如果不好好珍惜,花落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你将来会后悔的。” 我心尖发疼,闭上眼睛,却听见他的冷笑:“你放心,她不会这么快就凋零的,鲜花从来活不过绿叶。” 是啊,绿叶怎么可能会有花期,这本就是个谬误。 回到旅馆之后,他要去泡温泉,我坐在他身后,请求他:“程烨,如果你不爱我,那么,也不要伤害我,好么?” 他泡在温泉里,水雾缭绕,容颜如玉,他道:“你想要弄虚作假的爱情,我不会,婚姻本来就是残酷的,路是你自己选的,你能怪谁,你现在觉得委屈了,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 我被他一把拽到水里,狼狈不堪,我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泼去。然后,烟消云散,我又笑起来:“那很好,程烨,我不后悔。” 他的挑衅总是会被我软绵绵的脾气给磨掉,这让他非常无力,有些时候,我知道,他甚至有一种要冲过来掐死我的冲动。 他沉默了,阴鸷的目光盯着我,然后他压过来,我抱紧他,接着便是你死我活般激烈的交合。 他恨我,但是他却不能把我如何,这让他感觉自己很无能。 我爱的无能,他恨的无能,我们的人生,都是一般的艰辛,像佛前的一段路,泥泞悲苦,尽是芸芸众生。 “。。。and  i told you that i loved you ;you aybe thk theres s 。。。” 马婷达对莱昂说:“我爱你,莱昂。”死亡来临之前,莱昂都不相信。 程烨知道我喜欢他,但是他抗拒这种喜欢。他对我说:“你死心吧,我是绝不会喜欢你的。你也不看看,你身上哪一点能让我喜欢你。你没做错什么,但是你也不讨人喜欢,我娶了你,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不要再天真了,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什么细水长流日久生情,别做美梦,书上写的,哪一条能做人生的信条,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相信。” 我只能告诉他,即使他不相信:“我没有做梦,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你想不想要,那是你的事,我愿意怎样,那是我的自由,不要剥夺我最后的自由,求你。” 他总是很容易就被我激怒,其实我什么也没做。他不是个容易发怒的人,但是,他对我就是很容易情绪激动。我不知道我到底应该怎么做他才会高兴,我爱他,这没法改变,就是他,也没有办法。他厌恶我对他的爱情,这让他感到十分的窝火,即使我从未对他说过我爱他。 2006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回了程家。程烨是程家第三个儿子,他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十分拘谨,因为他们家的人都是人中龙凤,聪明睿智,落落大方,他们谈笑风生,我却安静的坐在一边,显得格格不入。 当时,我只恨不能躲进厨房,因为两个嫂嫂开始比拼自己的才艺和见识,而我除了厨艺,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他们家的人都不是很喜欢我,除了程烨的长兄程煜对我表示过客套的问候之外,其他的人都是把我当做空气一般的存在,所以我往年都是在和程烨在家过的。 程烨的小妹还是一个十岁的姑娘,粉雕玉琢,姗姗可爱,在她要求我把父母留给我的玉坠取下来拿给她玩而我坚持不肯的时候,指着我道:“你这个寄生虫,我们家不欢迎你,你出去,我们都讨厌你,你为什么要来我们家,赖着我哥哥,你不知道我哥哥有多讨厌你,我们有多讨厌你吗?你这个坏女人,给我滚出去,再也不要来我们家了,我们全家都讨厌你,妈妈说你就是个丧门星。” 我愕然,傻了一般看着她。 我死死抿紧唇,牙齿却无法压制的咯咯颤抖,心口纠痛。 程烨从阳台冲下来,抓住小姑娘就给了一个耳光,小姑娘顿时吓傻了,然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坐在沙发上,却站不起来,我怕我一动,就会跪倒在地上,像雪山一样崩溃。 程烨冲过来拉我,我看着他,也没有哭。他搂我在怀,脸如寒冰,对着面色铁青的公公婆婆冷冷道:“她是我的女人,你们看不起她也就是看不起我。到底是她是寄生虫,还是你们是寄生虫,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当初既然答应了,就不要出尔反尔,表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你们今天还能舒舒服服的坐在这儿,挥金如土,潇洒度日,应该感谢的人是谁你们最清楚。我们之间的账我们自己算,用不着你们惺惺作态,你们搞明白,程家欠她的,我会补偿,她却从来不欠程家的,你们这样,当真是让人看不起。” 程烨的弟弟也被吓住了,低声嘟囔一句:“小孩子嘛。。。至于这么生气么。。。” 程烨冷笑:“小孩子也是教出来的,既然被教的这么失败,那我就代为教训一下,总好过将来被别人打。” 大厅里只有小姑娘的哭声惊天动地,其余的人都屏声静气,我的世界只剩下他的声音。他平常在电视杂志上,给人的感觉是坚毅沉稳、英俊潇洒,大气,行止恰到好处,实则,只有我知道,私底下,他的性格又尖锐又无情,冷冰冰带着刺,不给人留余地,也不给自己留退路,有时狠,有时又很孩子气,像一头豹子,一旦有人侵犯他的领土,便不把对手置于死地不罢手。 我的身子一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像一片冰冷的水泽,也许冷酷,却也纯粹。 他抱着我,走出程家,决绝无情。 自此,他和程家的关系更加紧张,几乎不相往来。 那天下着大雪,我冷得不像话,脸色发青,躺在车后座,身上盖着厚厚的毛绒毯子,对程烨一遍遍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没有说话,我把毯子拉到头顶,世界一片黑暗。我昏昏欲睡,突然,一个急刹车,我差点从座位上滚落下来。我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便拉开后车门,一把掀开我的毯子。我死死攥住毛毯,盖住自己的脸,奇异的是,这次他没有坚持。 他狠狠踢了两下车门,我感觉车子几乎都被他踢得摇晃了一下,然后,对我狠声道:“请你记住,你是我程烨的女人,不要这么没骨气,连一个小孩子都能欺负你,我最见不得懦弱的人,不要再给我丢脸。以后无论是谁,只要伤害你,你就反击,管他是谁,打不过也要打,不然别人就骑到你头上去了。” 我突然扯开毯子,翻身起来,然后反身一把抱住他的腰。 我很想对他说:“程烨,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爱你,程烨,程烨,不要再恨我。” 但是我没说,因为我知道,他会说:“报恩也不要用这种愚蠢的方式。” 所以我不说。 我爱他,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谣言和时间都不能改变。 声音戛然而止,我的思绪慢慢收回。 “其实我很不喜欢这部电影,这样的爱情具有毁灭性,所以适合幻想和观看,没有实际意义,也就是赚赚观众的眼泪。”他唱完了,然后很惋惜的笑起来:“女人总是会喜欢浪漫的悲剧,生活,却永远是一出悲剧的喜剧,啼笑皆非,无可奈何。” “你不吸烟么?”我睁开眼睛,雨丝落进我的眼。 “不,我从不吸烟。” “我还以为流浪的人都要吸烟呢。你可以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爱情,但是存在不是以相信为前提的。就像,有些人,直到七十岁也不曾爱过任何人,而有的人,却自七岁开始,就开始酝酿爱情。你不相信,但是它们却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他转过脸来看我,似笑非笑道:“是么,有这样的爱情?” 我站起来,深吸一口气,道:“谢谢你的歌,我今晚,很愉快。” 他伸出手来,说:“交个朋友吧。” 我没有接,摇摇头,道:“我们不会再见,没必要的。” 他收回手,潇洒的笑了起来:“不错,若是有缘,必然再逢。” 我没想到我会耽误那么久,那人说的果然对,我不应该意气用事,我的包里只剩下卡和几块零钱,而现在已经是十二点了,公交车也没有了,我只能走回去。 为了抵御寒冷,我加快了步伐,可今天穿的鞋子跟实在太高,怎么也走不快,反而把脚给扭伤了。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屋子里一片乌黑,什么光亮也没有。 我没有开灯,脱下鞋,难过的蹲下去,他没有回来,他没有回来。。。他陪杨菲去了。 我用手指去擦大颗大颗的眼泪,可是它们源源不断,全都掉在我的手背上。 “啪”灯亮了,我愣了一下,反射性的抬起头来,然后就看见他在我的面前,逆光而立,挺拔修长,居高临下的睥睨,我脱口而出:“你怎么回来了?” 他看着我,五官深邃,一双乌黑的眼眸敛去所有的光芒,隐约有风暴搅扰的气息。 我赶紧解释:“我身上没带钱,打不到车,所以只有走回来。”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道:“这是我的家。” 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然后我揉了揉眼睛,道:“那你等到现在,饿了没,我去给你做宵夜,好么?” 他没有理我,回到卧室,把门关上了,我却很高兴。估计是我笑得太过得意,都没注意他又出来了,他倚在门框上,身躯裹在睡袍里,慵懒而性感,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手里是一支烟。 “神经病,笑够了没,你到底要不要来睡觉?” 我立即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自己。 v浪子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10:28 凌晨三点钟的时候,我的电话铃声想了起来,我结婚以后,就没有人会在这么晚的时候给我打过电话,我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看了一眼熟睡的程烨,轻轻揭开被子走出去接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 一道甜美娇媚的声音从话筒传过来,我几乎拿不住电话,那个声音是杨菲,她说:“梅小姐,请你让烨接一下电话好么?” 我的耳膜嗡嗡作响,脱口道:“我是他的妻子。” 杨菲笑声都是那么的柔软,她道:“我知道。但是我找他有急事,他的手机我打不通,所以我只好打你的了,麻烦你让他接一下电话。” 我不理她,道:“所以你应该叫我程太太。”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暗:“可是程太太,我更喜欢叫你梅小姐。梅小姐,请你快点好么?” “可是他睡着,他看起来很累,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情,你们明天早上见面再说不好吗?” “不,很重要,我就要现在。” 我几乎震惊了,她这是在对我撒娇还是在命令我? 我走回去,叫了一声“程烨”。程烨很快就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那个。。。杨小姐找你有事。。。”我有些结巴,话都说不清楚,我怕他。 他突然一把攥住我,翻身将我压到床上,对我肆无忌惮的笑道:“那么你想让我接还是不想让我接?” 我吞吞吐吐,不敢看他凌厉无情的眼,道:“你知道的。。。你是我的丈夫。。。” 他大笑起来,一把捞起我的头发,然后笑道:“如果我接呢?” 我闭上眼,脖子里全是他灼热逼人的呼吸,道:“无论怎样,都好。我改变不了你的决定,程烨,你明明知道,请不要逼我。” 他在我的嘴角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我听见他温柔的声音,真的很温柔,水一般,沙一般。 我呜咽一声,死死咬住被角。 第二天,我醒来时,程烨不在,昨天就像一场梦,逝过无痕。 因为本市在南方,所以春天总是来得特别早,三月的堤岸杨柳,四月的人间百态。 这儿的空气很好,所以我很喜欢在阳光特别好的时候出去走走。可惜我是个路盲,所以我不敢走得太远,也就是在学生时代经常逛的一些地方站一会儿,吹一会儿风,看看书,写写字。 这天,我在河边的一个小公园里,竟然遇见了那个流浪者。 他和上次不一样,穿着白色的衬衣和磨砂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忧郁深沉的气质,十分的干净、熨帖。他的脸,东方气质非常浓厚,却又给人法式浪漫的颓废和遐想,肤色苍白,面容俊秀。 因为这片区域是旧区,大部分的居民都搬到了新区去了,所以这儿多是一些老人和小孩,青年人倒是少,除非像我一样悠闲。 “嗨,相信萝莉爱情的小妻子。”他很远就跟我打招呼。 我有些微的近视,眯起眼睛看了半晌才知道他是跟我打招呼,我边向他走去一边笑道:“你这是什么称号,不要乱叫,我有名字。” 他狡黠的笑起来,嘿然道:“我们果然是有缘分的,相信主,感谢主。” 我笑道:“我叫梅绿开,梅花的梅,绿叶的绿,开心的开。” 他伸出手来:“神谷七叶。你的名字很好听,是像梅花一样坚强,绿叶一样鲜活,开开心心过完一生的意思?” 我握了握他的手,笑道:“也许是让我即使做一片绿叶,也要开心的意思。” 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道:“你看起来很努力的样子。” 他神秘一笑,凑近我道:“你相不相信,我能够通过人眼睛看见人的前世今生。” 我点头,严肃道:“当然,上辈子咱们不是搭档么?你收妖,我捉鬼,然后摆个地摊一起算命来着。” 他大笑起来,道:“你真有趣。” 我笑道:“今天我没带包,空荡荡就出来了。” 他很无所谓的样子,有些酷,道:“那有什么关系,咱们的缘分比什么都重要。” 我一本正经的对他道:“你们老师以前上课的时候肯定没有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饶有兴趣的问:“什么事?” “这个世界上最信不得三种人,上帝,女人,和流浪者。” 他摇摇头,道:“我们老师只告诉我们,有两种人不能信,一种是女人,还有就是流浪者中的男人。” 我们大笑起来,我问他:“你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么,怎么能冒犯上帝呢?他可是你的衣食父母,精神食粮。” 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微微眯起来,道:“我说的也没错,上帝是个女人,虚无缥缈,经常撒谎,许下无数承诺却又食言,反复无常,有时善良柔软,有时杀人不见血,高高在上却又被众生惦记。” “渎神是罪。” “对神撒谎也是罪。” “你这般诋毁他,小心今晚瘪着肚皮露宿街头。” “不会的,我只是实话实说,食物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珍贵,精神只有在空虚的时候才需要填充,所以我一日三餐进食之前都会感谢上帝的恩赐,心里空虚的时候会想着让上帝赶紧赐我一个灵魂伴侣。其他的时候,我既不饿,又不寂寞,我很充实,还要麻烦上帝做什么,他可是很忙的。” 我看见他的琴盒里只有零零散散一些碎钱,道:“你应该去热闹一点的地方,那儿人多,伯乐也多,养活自己应该不成问题。” “你是在赞美自己么?” “我也是在赞美你,要知道千里马难寻。” “呵呵,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七岁就酝酿爱情的丈夫控,不要欺负我不懂汉文,我知道的东西,不一定比你少,我姐姐是一个中国迷,我又是一个姐控。” “好吧,那也请你不要再叫我乱七八糟的名字了,我叫梅绿开。你今天赚得很少啊。” 他撇撇嘴,扬起自己的额发,道:“我不是纯粹为了赚钱的,一半是为了生活,另一半是为了高兴。” “你还真随性,那你不怕没人来听么?”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咯。” “你说我是鱼么?” “今天我可没有放饵。” “今天,我可以请你吃一顿饭。” “不了,今天我能养活自己。” “那好吧,我要回去了,你继续努力吧。” “再见。” “再见。” 回去的路上,我看见了杨菲,她踩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黑色的风衣,穿在她的身上,出奇的性感和合适,像一个禁欲的天使,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那么美,她身边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带着金丝框眼镜,斯文儒雅的样子。她挽着他的手,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对我笑了笑,唤我“梅小姐。”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所以我没有反驳她,与她擦肩而过。 这一段时间,程烨忙得几乎焦头烂额,但是他的名声越来越大,最新一季的新闻杂志,无论是新闻版的,还是娱乐版的,他都是绝对的主角。他的成功我没有参与,他的辉煌我却一直都在见证,他是那么的出色,让我既骄傲又卑微。 但是,他却瘦了。脸上和身上都不明显,依然俊美不羁,依然高大挺拔,但是我就是知道。 一天晚上,他很难得的在家吃饭,我炒了几个比较清淡开胃的菜,他吃得似乎很愉快。然后他靠在沙发上休息,我走过去,踌躇道:“要不要我帮你按摩,我学了很久,手法已经很娴熟了,非常舒服的,你要不要试试?” 他没有说话,我便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些微男士香水的味道,他的脸褪去少年时代的柔润清秀,经过时间的雕琢,带有一种成年男子的坚毅和成熟,更具魅力。 风吹起窗帘,夜色静好。 我轻声道:“再忙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事业是一个男人的第二生命,但是没有好的身体,第二生命再辉煌也只是为别人做嫁衣裳。这几个月,每次见你,都觉得你又比上次瘦了一点。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强势的吻封住了。我抱紧他,好让自己离他更近一点。 自那天之后,他更忙了。每次我从沙发上醒来,就看着他拖着疲惫沉重的身躯在门口,然后我起来去迎接他,他什么都不说,沉默英俊的面孔深邃完美,在灯光下像一个黑夜中的君王。然后每天早上,我便早早起来,送他出门,即使他还是不会吃我做的早餐,却会喝上一杯我为他温的牛奶。 我每天都无所事事,除了做饭等他,看他在电视上路面各种出席活动,连记者都比我见他久得多。因为他不吃,我也没什么胃口,所以经常会剩下很多饭菜。我们家有没有宠物,他不喜欢,所以我就一直没养,虽然,我一直很想要养一只黑色的猫,一只白色的猫,一条博美。 我把没有动过的菜用餐盒装起来,全都送去了河边小公园。有时是寿司,有时是日本料理,自己做的蛋糕、巧克力,各式甜点都给他装去了,偶尔也会带一些中国菜给他,熬的汤也会有他一份。 “你还会做寿司?” “好吃吗?” “非常好吃,和它的外观一样完美。” “那就好,下次我还给你带。” “你会的很多。” “因为他喜欢吃,所以我就什么都学着做上一点。” “他可真是有福。” “但是他吃得很少,可能是我做的不地道吧。” “非常地道,你家先生真是大大的损失。” “你为了他,真是非常努力啊。” 我笑笑,不说话。 的确,我总是很努力,但是这世上又天生的人生赢家,就有天生的平凡人,所以我无法信仰天道酬勤。就像以前,我总是想着怎么样才能省一点、再省一点,这样,爸爸就不用工作的那么累了,不用为了我的人生不愁吃穿、为了给我以后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有一个人人称羡的人生而工作如狂。 可是,我没能改变父亲,父亲总是对我说,小开,你不要那么懂事,你应该学着去要求,你是我的宝贝女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要的,我总是高兴给,可是你从不要求,这让我觉得高兴的同时,也会觉得歉疚,所以总想要对你更好。可是,父亲,我不能要求更多,真的,我要求的是那么少。 我的努力,没有让我的父亲留在我身边,没有赢得程烨的爱情。所以,努力并不一定就能得到回报,有时,命运真实得像个孩子,他捉弄你,你却无可奈何。 v七岁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11:17 河边公园的杨柳栖了蝉鸣,桥下的水潴醒了蛙歌,夏天来了。 我爱在夏天傍晚的时候去那儿吹风,神谷还没有走,他剪了短发,俊秀如同少年。 他还在那儿唱歌,我和他越来越熟络,有时,我甚至会带点酒,靠在护栏上和他喝上一杯,谈天说地,有时什么都不说,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很多朋友,在我结婚后,就散了,远了,只有三三两两的好友还会偶尔聚聚,只不过成家之后,大家聚的次数屈指可数,慢慢也就疏远了,不再联系了。他让我感到舒心,仿佛又回到大学时代和寝室里的那帮室友疯天胡地的日子。 时光渺渺,物是人非。 “你是打算长期都留在这儿么?” “本来是这样的,现在却不得不走了。” “为什么?”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舍不得我么?” “你什么时候走?” “真无情,我不会向你告别的。” “有缘自然再见。” 他抿了一口红酒,仰头看天,野性不羁的面容带着无法消除的忧悒,日本人骨子里的纯粹。 他道:“我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在人群中是那么的孤单,那种等待而漠然的姿态很像我妈妈。” “哦,你这样说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起来已经老了,还是说你妈妈跟我一样年轻。”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串愉快的笑声,道:“不,你看起来很年轻很小,一看就是很乖顺的小女人小妻子,次看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大学生呢,那种把颓废当浪漫的大学生。但是你的神情却很。。。这样,用你们的一句诗来说吧,就是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觉。。。你很爱笑,一个爱笑却是独身的人一般很容易对生活妥协,对爱情绝望,我的母亲就是这样的人。她像日本樱色的天空,温柔美丽,多愁善感,七窍玲珑,她是烟尘不染的林黛玉。” “世外仙姝寂寞林。。。她是个寂寞的人吧。” “她不仅是个寂寞的人,也是个薄命的人。” “因为爱情么?” “是,她等我父亲,等了十年,但是我的父亲却没有回来,所以她在十年之期的那天晚上,香消玉殒,带着满足的笑容。” 我不觉得忧伤,只是觉得费解:“为什么呢?她可以再等,有时候,等待是一个人的事情,因为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等待便没有意义。如果她失望,她可以放弃,不必舍弃生命。” 他的眉关锁起来,像是哀怜一朵落下的花:“她在那些年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去,她已经不爱我们了,甚至是她自己,我的父亲就是她存活下去的信念,但是我的父亲却抛弃了她,他没有赴她的约,她选择死亡来延续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我摇摇头:“死了,爱情是无法继续的,因为一个人的爱情更多的是悔恨和惋惜,也不纯粹,这和她的追求也是背道而驰的,她这样,太傻了。死了,消亡了,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活着,能够想念心爱的人,等着心爱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他看着我,然后凝视远方,眸光幽深,道:“我的父亲是不可能回去的,我父亲和我母亲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人,纯粹而疯狂,我母亲纯粹是因为她一尘不染,像世外之人,而我父亲纯粹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千万红尘,不羁妖娆,他这样的人,活着要么就成佛,要么就成魔。我曾经非常的恨他,恨他辜负我的母亲,但是在我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却无法恨他,我在他的面前自惭形秽,我知道了母亲为什么宁愿舍弃生命也要在他心里留一个角落。那一刻,我想,我再也不能原谅他,因为,他本就不需要我的原谅。” “这样的爱情真是疯狂。” “是啊,用死亡来成全爱情。我的父亲当时笑着对我说,我只是成全你的母亲,她是为了爱情而死,不是为了我而死,她在死之前,是愉快的,喜悦的,甘美的。想想看,我若是和她在一起,她会慢慢看着我老去,脸上爬满了丑陋的皱纹,身上是肮脏的涎水,她对爱情的信仰会崩溃的,她太脆弱了。而我,你看见了,我不可能只对一个女人忠诚。。。我的父亲,是天生的尤物,他不可能只为一个人停留,他是上帝的恩赐,也是上帝的惩罚。” 我有些醺然,握杯的手指渐渐变热,道:“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你相信?” “我相信,就像我从七岁开始就喜欢一个人,你相信么?” 他抓了抓头发,像一只聪明的龙猫,露出天真的笑容:“得看你爱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也许有人比他更好,但是我偏偏只喜欢他。 主说,那道门是窄的,那条路是长的。 七岁那年,我被我的父亲带去一个朋友家里做客,客厅里很多大人,于是,我便跑到楼上找个安静的地方背我明天要默诵的课文。? 第 1 部分阅读 第 2 部分阅读 有人自七岁等你 作者:未知 第 2 部分阅读 七岁那年,我被我的父亲带去一个朋友家里做客,客厅里很多大人,于是,我便跑到楼上找个安静的地方背我明天要默诵的课文。当时房间很多,走廊很长,我对这儿是陌生的,于是迷路了。走了很久,我几乎以为走不出去了,就在那时,就在靠近阳台的地方,我看见了一个少年。那个少年高挑瘦削,明媚,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笑起来坏坏的,皮肤很白,嘴唇很红。 他正在吸烟,袅娜的烟雾中,我看见他精致的面容,左耳上有一颗宝石蓝的耳钉。他的肩上靠着一个模样娇美的女孩,那个女孩脸很红,却鼓起勇气,咬着他的耳垂拉长一点,双手也开始抚上他的胸口。他本来皱起了眉头,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突然勾起了罂粟般的薄唇,低下头去吻女孩的侧脸。 他很重的吻那个女孩,动作纯熟,他甚至伸出舌尖一点点勾勒女孩修长的脖颈。那时,我还不知道什么是j□j,只觉得这个动作经由他做来,很好看,是的,很好看,有一种佛陀坠世的美感和亚当夏娃被诱惑的恶毒。 他倚靠在钢琴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键上敲出一串流畅的音符,然后,他对我勾勾手指,我有些害怕,脚步却毫无迟疑,他一把推开那个面红耳赤软倒在他肩膀上的女孩,对我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你会不会告诉别人?譬如说大人,你的父亲,或者我的父亲。” 我张开嘴巴,没说话,随后摇了摇头。 他快活的笑起来:“没事,你可以告诉他们。” 她身边的女孩轻呼一声,惊慌失措的看着他,道:“你在做什么,程烨?你疯了。” 他的脸上满是不耐烦,突然扭脸狠狠地盯了她一眼。那个女孩被他凌厉尖锐的眸光一惊,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他却转过脸来,对我笑,温柔皎洁:“你应该大声哭出来,应该告诉他们,把他们全叫上来才好。” 那个女孩脸色发青,看了一眼他,看了一眼我,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接着恨了一声就踩着高跟鞋跑开了。 我看着他,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不。” 他皱起眉头,对我有些不耐烦。 我那时候多倔强啊,使劲地摇头,嘴里一直说着“不”。 他顿时就火了,用手指把烟一下子就掐灭了,我几乎闻见皮肉烧焦的气味。他转了半圈,然后一巴掌拍在钢琴上,发出巨大的轰鸣,我吓了一大跳,牙齿咬到了舌尖,差点就哭了出来。却也只是泪水打了个转,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那是黄昏时候,晚霞弥留之际,我看见了一双暴怒而深沉的眼,一张嚣张而压抑的脸,他的眼睛看着我身后深处,薄红的唇抿得死紧,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我迅速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趾头。 我闻见了铁锈的味道,我知道,那是血,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尤其是一个经常流鼻血的孩子来说,那是熟悉而疼痛的。但是我不敢抬头看他,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脚都麻木了,脖子也酸的不行,父亲和仆人也在到处喊我,我只得离开,这时,我才发现,他早已不在,原本光滑洁白的钢琴上有不规则的暗色斑块,我走过去,摸了一下。 空荡荡的房间,黑暗而狰狞,只有我一个人,巨大的窗帘被风吹得乌拉拉的响,像是巫婆的笑声。我顿时害怕得脚步发颤,我喊了起来,声音发抖,抱着钢琴,大声喊:“爸爸,我在这儿,爸爸。。。。。。” 父亲和仆人赶上来,抱起我,我趴在父亲的肩上,就在回廊转角的那一刻,风掀起白色的窗帘,借着细微的天光,我看见了少年优美而忧伤的脖颈,他穿着白色的毛衣,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像一只骄傲而受伤的天鹅,他的眼角有光,明亮而忧伤。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似是在微笑,又像是在嘲讽,骄傲而脆弱。 他在黑暗之中,是那么的孤独,是那么的倔强,又是那么的让人想要拥抱。 呵,我的少年。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他母亲的忌日,而那个女孩,是他父亲的新宠,即将成为他的下一任继母。 四年之后,那个女孩,成为他的继母。而我,在我十一岁生日那天晚上,写下我的生日愿望:我想再见程烨一面。 那时,他即将保送中国最好的学府。 之后,我再没有见过他。但是,他的照片却一直在我脖子上的心型项链里躺着,岁月一轮一轮,我的思念日益茁壮,开出繁茂枝叶,爱慕如飞鸟,搏击长空,峥嵘寂阔,我期待他的回归。 主说,不要惊扰爱情,等它自发。 v人鱼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11:40 时光倥偬,见面也只是匆匆,他在人群中,永远都是璀璨夺目的,即使他是那么的安静,像谷雨春花,寒光美玉,那时,他还没有野心。他看起来不羁,实则深情,他想要的,不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爱情。那时,他正在追求他人生当中次的爱情,也是唯一一次的爱情。 我十六岁那年,参加他的生日晚宴。那天晚上的星空绚烂得如同发光的海洋,圆月如歌,俊美深情的王子在舞台中央,和他的公主舞出世界最美的风采,他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深情,他的眼里有跳跃的星光,让我感到悲伤。 掌声如战鼓,我看见硝烟四起,自己的亡灵高高飘起,胜利者不胜而归。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他单腿跪下,手心托着一枚璀璨的钻戒。他黑如子夜的眼眸深邃幽静,世界都在他身后,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公主,他仰望着他的公主,是那么的美,美得让人心碎。公主捂着唇,落下美丽的眼泪,却对他摇头,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带着雪白的王冠跑了出去。 我走向他,他却看不见我。 他站起来,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镇定自若的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下巴微微扬起,漂亮得惊人。我在他的身后仰望他,眼角发疼。我看见他侧脸的阴影,他嘴角弯起的弧度,和初见时孤独的少年重合。 那时,我想抱抱他,可是,他从来都是将我当做一个见过面的陌生人,他的眼光总是凉薄的,他不喜欢我。 我跟在他身后,远远地躲着,怕被他察觉。 他还是笑着的,带点灿烂,带点嘲讽,只是手里的酒杯换了一个又一个,一直都没停下来。 公主从远处跑过来,梨花带雨,却还是那么美丽,甚至更美丽了,因为她哭起来,脆弱得像一块琉璃。她投入他的怀抱,向他解释:我不是不爱你,我很爱你,但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们结婚的话只会摧毁我们的爱情。就这样,不好么?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王子笑得邪气纵横,带着伤,带着毒,像是裹着刺的玫瑰,没有搂住她,声音如尖刀:我的臂弯里,只能容纳两个女人,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的妻子。我的母亲去了天国,我的妻子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至于要抱我的,从来也只有两种女人,一种是继母,一种是j□j。杨菲,你是哪一种? 公主没想到王子会这么恶毒,她扬起了手掌,却打不下去,因为王子已经在半空中握住了她的手。王子温柔地抚摸她海藻般的长发:你若跟了我,我保证你会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但是你抛弃我伤害我,我保证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可怜的女人。爱我的又被我爱的,我可以把一颗心挖给她,玩我的又不遵守游戏规则的,那就不要怪我狠。 他说,常人都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可是我却不是常人,我得不到的,我就把它踩在脚下,搞烂搞臭,让别人去捡我不要的。 公主被吓得面无血色,喃喃地叫他疯子。他笑起来,像个妖孽,轻轻吻了吻公主光洁的额头。 那时,他像个嗜血的魔鬼,恶毒而残忍,但是,我却为他心疼,我只想抱住他。 因为在公主被人解救之后,我便看见了他的泪水,他不知道他的泪水对我来说,就像是灭世的洪水,他是我的诺亚方舟,可是,他看不见我的挣扎。 他醉了,醉倒在垃圾桶边,我在他的面前,陪着他一起哭,他有多伤心,我只会比他更伤心。他一把抱住我,在我的怀里哭,可我不是他的公主。 我的王子,你可知道,你的悲伤,有人为你悲伤,而我的悲伤,却只能化为爱你的力量。 我把他藏在房间里,无人可以看得见他的狼狈,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父亲问我:你是不是看上了程烨? 我的眼睛都哭肿了,只是一遍遍重复:他很好,很好很好。 父亲爱怜的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父亲,其实也老了。 十七岁,我和程烨订婚。我在婚宴上等了他很久很久,可是他没来。我是那么的想他,一遍又一遍地想,想得我肝肠寸断却哭不出来,可是,我没有委屈。 我爱他,从不觉得委屈。 情伤是一味毒药,他迅速蜕变,他不再是那个妖冶孤独的少年,不再是那个为爱所伤的王子,他谈笑风生,指点江山,举手投足,淡定从容,却又寸寸透着狠辣,他的野心,世人皆知,他的锋芒,无人敢撄。 他说,梅绿开,恨我吧。 我却只会对他说:程烨,我不恨你,永远都不会恨你。 我永远不会告诉他,程烨,我爱你。 因为,他已经不相信爱情。 有女人曾对他屡屡眉目传情,他搂住女孩雪玉香肩,在那个女人耳边邪笑道:“想勾引我,至少也得是个名媛,再不济也得是个淑女。” 那个女人后来成为交际圈里的一朵丽花,他却笑:“什么名媛,不过是还未昭告于世却人尽皆知的名妓罢了,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名媛。” 他是那么的刻毒,我静静地站在一边,看他游刃有余,穿梭在繁华声色中,用悲怆的自嘲来回击曾经给予他刻骨铭心伤害的爱情。 少年的爱情,只有一次,而对于程烨这样偏执极端的人来说,一生,只有一次。 所以,他不再爱任何人,他开始站在爱情的对立面,戏弄爱情。 他不戏弄我,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妻子,是他母亲曾经的模样。 他对我好上一点,我就能高兴很久。 日子是如此的苦淡,我需要安慰和鼓励,哪怕那些本不是他的原意。 每天起床,睁眼看见他,我会开心的想,这是我爱的人。 每天晚上,闭眼前看他,我会温柔的想,这是我的爱人。 每次看见他安静地坐在那儿,寂静地站在那儿,我都会翘起嘴角,忍不住想:这是我自七岁就看上的人。 每次我难过时,我就会想,只有我见过他流泪,我是唯一拥有他怀抱的人。 程烨,你知道我爱你,却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v夏雪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12:17 我睁开眼睛时,外边已经是黑沉沉的夜。我扶着痛得快要撕裂开来的头颅,意识一片混沌。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身上已经换上了睡衣,先前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记得和神谷在河边喝酒,然后,然后。。。 我的声音发颤:“程烨?” 没有人回答我,我又叫:“神谷?” 家里面没人。 我打着哈欠摇着身体要去开灯,在屋子的拐角处突然撞上一个温暖的身体。我吓得叫了出来,接着就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走路能不能看着点,脑子里整天能不能想点事情?” 我抱歉地看着他衣服上大片的咖啡渍,急忙道:“对不起,有没有烫到?让我看看。” “咖啡是冷的,我没事,你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他一把挥开我要去擦拭的手:“先把你自己的手弄干净。” 我刚洗完手,一抬头就看见他站在我的后面,表情冰冷。我冷不丁的,被吓得又叫了一声。我顿时埋下头去,脖子都是烫的。 “我就这么让你害怕?” “不是,我只是。。。” “不必跟我解释,我没兴趣知道。你和谁在外面喝酒?” 我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嗫嚅道:“没有。。。就是。。。那个。。。一个朋友。” 他冷笑一声,眼眸黑沉沉的,在镜子里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 他连我的解释都不想听,或许,也是根本不在乎。 我知道他在生气,所以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试图和他好好解释。他正躺在沙发上看报纸,电视里主持人熟悉的声音飘了出来,新闻播报的正是他和本市另一家公司合作的消息,他歪着头,手里拿着报纸,目光没有焦距。 我其实很怕看他这样,太凉薄无情,仿佛世上没有什么事能打动他,让他放在心上。 有的时候,我都对自己感到惊讶,面对这么冷漠的目光,我还能一往如初的爱他,这不得不说是一段孽缘。 电视里开始播报另一条新闻,那是杨菲站在天宇集团新建的中国风别墅群前,巧笑嫣然,高贵美丽,她长长的裙摆拖过红墙绿瓦,她纤纤的手指画出青竹白云,她潺潺的黑发曳出奢华靡丽。最后,她走向殿堂的最高处,那儿,站着王者,她飞快地跑过去,场景迅速幻移,最先看见的是那人一双深渊般的眼,我在脑海里描摹过亿万次的眼,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杨菲的裙裾高高飞扬起来,像是一场浩浩汤汤的白雪,我冷得瑟瑟发抖,嘴唇抿得死紧。 “你到底打算在这儿站多久?” 我身子一颤,却没有动,眼睛还是看着电视,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站在那儿,符合世上的女人对男人的所有幻想,她的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向着他飞奔过去。。。 越来越近,二十步。。。十五步。。。七步。。。五步。。。 我所有的心神都被他们吸引住了,我的头一阵晕眩,就在这时,我的心高高提起,我几乎不能呼吸。。。。。。 “咔。。。。。。”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想,这是酒精的后遗症。 我提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我想我的眼睛应该睁得很恐怖,因为我看见他从来镇定从容如冰山般完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神色微微变了。 我下意识就去摸自己的眼角,眼睛周围都是干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想我的样子应该是狼狈不堪的,血丝满布的眼,苍白干燥的唇,蓬松散乱的头发,松松垮垮的睡裙,还有不用照镜子就知道是怎样苍白憔悴的脸,带着几分惊恐,肯定很难看吧。 我想,他是在故意折磨我,所以他不让我看,他明知道我对他的一切事情,都有着神经质般的强迫症。 我努力想笑,却还是做不出来,只得舔了舔唇,用干得发硬的嗓子挤出嘶哑的声音:“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朋友快要走了,我们挺聊得起来的,所以就一起喝了点酒。我知道你不喜欢女人喝醉酒,但是我应该没有发酒疯,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以后,我不会再喝醉了。” 我拖着僵硬发软的腿,往卧室走去。 我向我的书房走去,有时我也会在那儿午睡。这个房间,他从来都不进来,我也不愿让他进来,在这一件事情上,他和我的默契简直像是一个奇迹。 我抱着枕头,将头埋进软枕里,就想起了敲门声。 我擦擦湿润的眼睛,然后清一清嗓子,对门外喊:“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外面顿时安静了,我重新把头埋进去。 “咚咚咚”外面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敲门声很有节奏,不知为何,我突然害怕起来。我怕他突然冲进来,掐死我,即使我知道,他绝对不会,因为只要他一句话,我可以为他舍生忘死,肝脑涂地。 我把枕头抱在怀里,犹豫了一会儿后又道:“程烨,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敲门声没有停,一直持续,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像是死神手中的断命铃,我紧紧抓住枕头,有些害怕道:“程烨,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出来”他停下了,然后出声,他的声音有些压抑。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有事么?我想休息一会儿,等一下出去好么。” 门外没有想起任何声音,我正打算躺下,程烨冰冷的声音就杀了过来,他说:“快出来。” “我不想出去。”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脾气当中固执和倔犟全都出来了。 “你出来,我进去,你自己选。”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要不你先离开,我马上就出来,好么?” 他的声音很是烦躁,压抑的凶狠:“你到底出不出来?” 我无奈,只得下床开门。 我刚开门,就被他的手拉过去,然后,我的门被他反锁,他把我紧紧地压在门上面,我疼得出声:“程烨,我错了。” 他不顾我的呼喊,高大的身体把我压在门上,我动弹不得。然后他开始咬我的耳朵和脖子,咬我的肩膀,他咬得是那么重那么深,我痛得几乎晕过去。 “你不是怕我么,出来干什么?”他撕扯我的衣服,在我身后问,喘息苦重。 我根本说不出话来,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身体。 程烨的脾气有时候很奇怪,前一秒还像一块冰,下一秒便是一把火,他在外面有的时候很喜欢让自己看起来很随和很无害很温柔,然后笑着把别人推入水深火热之中,像个漂亮而恶毒的孩子。 他很危险,又寂寞又危险。 他是一个十分不安定的人,我却安定的不像话,所以,在我们家,经常可以见到这样一种情况,就是他在沙发上冷嘲热讽,我却无动于衷,甚至像听音乐会一样微笑安静地聆听,然后,我会说:“程烨,那很好。” “程烨,你饿不饿?” “程烨,你真的很出色。” “程烨,我不恨你。” “程烨,你做的并不过分。” “程烨,你累不累?” “程烨,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程烨,我帮你煮一杯咖啡好不好?” “程烨。。。” 。。。。。。 主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v盲世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12:48 九月初,神谷要走。 他对我打招呼:“嗨,开心的绿叶,今天我便要走了。” “你要去哪儿?” “哪儿有人,哪儿有阳光,我便去哪儿。” 说完,他便开始弹唱西城男孩的《seasons  the sun》,他的脸在阳光下像一片云朵,岁月舒张,瑕疵都不见,只余悠远流长的清寂。 他唱完一曲,我往他的琴盒里放了几张,他没有看我,微微笑着。 因为秋游的时节到了,有些老师会带着孩子们到河边搞野餐聚会,甚至,一些高中生也会来凑热闹,今天,来了很多学生,很是热闹。 几个活泼开朗的中学女生被神谷的歌声吸引,跑到神谷面前来,结果大呼:“哇,你好帅,长得好像元彬,你是韩国人么?” 她们一咋呼,顿时就围过来一大帮人。 “哎,你一定是韩国人,对不对?你认识玄彬么,还有李准基?” “不,我只认识福泽谕吉,李退溪,华盛顿,还有你们的主席。” “啊,后两个我知道,前面两个我不知道。” 看着他们一愣一愣的,我笑出来,向他们解释:“是你们拿在手里没有用,给了别人才有用的东西。” “成绩?” “是钱。” “切。” “我给你这个月的零花钱,你能为我的一个同学唱一首歌么?今天是他的生日。” 老师开始喊学生打开自己带来的东西,准备就餐,学生们一下子就都散了,这时,一个个子不高,长得十分清秀的女孩子跑过来,向神谷问道。 神谷笑眯眯的,眼眸漆黑,“好啊,是男生还是女生。” 小姑娘顿时脸红了,低下头去,眼睛朝河边那棵柳树下的一个男孩子迅速瞟了一眼,然后做贼心虚般又望向方向相反的另一边,欲盖弥彰道:“那个。。。是个男孩子,不过只是非常好的朋友,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没有准备什么生日礼物,他也什么都不缺,但是我非常想送他一样东西,他帮过我,是个很好的人。” 那个男孩很阳光,身姿挺拔,眉目清晰,像是五月的风。 我在神谷之前开口:“你想自己选歌,还是我们帮你选。” 她的脸颊如朝霞,轻声道:“他很喜欢约翰列侬,要不你就唱《hey,judy》吧。” “你呢,我们今天有优惠活动,选一首,送一首,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歌曲,我们送你。” 她清秀的鼻头上爬满了细密的汗珠,好像有些紧张,手指紧紧攥着自己黄色的连衣裙。她摇了摇头,然后把钱放到了琴盒里。 神谷开始唱起来,那个男孩朝这边看了一眼,他背脊弧线美好,靠在柳树上,安静而带点青涩的成熟,有种少年人特有的温柔和凉薄。少年似乎在笑,看得出来,是愉悦的。 我和着他的旋律,低低地唱开,身边围聚了越来越多的学生。 一曲终了,女孩子们激动的鼓起掌来,有些调皮的男孩子则吹起了口哨。 “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 神谷今天似乎很高兴,他在学生们的鼓动之下唱了一首《leon tree》,我帮他打节拍,欢快而又微伤的调子十分容易调动气氛。 神谷又唱了一首《love is be》,这次,我跟他一起唱。 他的声音低回,我的声音跟上去,本来是相互独立的唱段,最后却成了二重唱。他很有技巧,我们搭配得十分默契。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阵欢呼声,其中一个中学生样子的女孩道:“你们是夫妻吗?” 我笑着摇摇头。 她们立即起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我吓得立即辩解:“你们误会了,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 谁知神谷却笑得狡黠而轻佻,故作神秘道:“我正在追求这位小姐,但是这位小姐却不肯,除非我去为她完成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一件事情才行。” “什么事情?”他们的好奇心立即被勾起来,全都瞪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他咳了一声,手指屈握成拳,放在唇边,像一个年轻而有故事的侦探,拉长了语调,扬眉道:“我。。。。。。” 他的眼睛扫了一圈,满意的看着学生们被太阳晒得和被秘密勾得十分生动焦急的脸,放下拳头,扬了扬下巴,然后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偏不告诉你们。” “快点告诉我们嘛。。。。。。”女孩们不依,开始撒娇。 “他是瞎说的,我已经结婚了”我说,“他如果想要娶我,除非他七岁之前就把我偷到日本去,因为七岁那年,我就和别人订了娃娃亲。” “我不信。” 我向他们扬了扬我手上的婚戒,他们看了,很是无语。 学生们没有听到什么新鲜刺激的秘闻,最后也就悻悻然走了。 我责怪神谷:“不要欺骗小孩子。” 神谷摸了摸鼻子,很是淡定道:“你说如果你没有结婚该多好,结婚了就什么都不自由了,一不能出轨,二不能出柜,守着一座空城,人生,真是寂寞啊。” 我的眼皮一跳,这人真是越来越没谱了。 “你以后还会回来么?” “看吧,如果你离婚了,请一定记得给我消息,我会回来笑话你的,顺便安慰你。” “你做梦,我绝对不会的。” “好吧,祝福你,我无缘的小情人。” “神谷,你再这样,我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当朋友了。” “好吧,神会宽恕胆小嘴大的人。” 他突然不笑了,凝视我,我嘴角一抽,沉声道:“神谷,别发疯。” 他却笑起来,道:“梅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的嘴唇很适合亲吻。” 话未说完,他的手便伸过来,要去摸我的头发。 就在这当口,我听见了两个声音,一个男声,一个女声。 他们一个说:“程太太,又唱又笑的,玩得很开心吧。” 一个说:“七叶,别再玩了。” 那天下午下了一场雨,程烨的脸在雨水之中浮浮沉沉,看得我眼睛酸胀,雨水全落到了眼里,又冲破眼眶砸到手上,那么烫,不知道之前有多么煎熬。 我追上前去,他却走得那么匆忙,仿佛后面跟着什么肮脏的东西,他急力甩脱。 他的车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我那么努力,向前固执地伸出手,却抓不到他。他的车里,坐着杨家千金,她回头看我一眼,带点怜悯,却又忍不住得意。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我一直追,雨太大了,我的眼泪终于如洪水般冲破堤坝。仿佛又回到童年,父亲外出闯荡,将我寄养在姑姑家,当时我死活不肯,紧紧抱住他,晚上睡觉也不愿意放开。他半夜挣开我细弱的胳膊,想要偷偷的走,我那时实在是困得狠了,所以睡了过去。等我警醒过来,父亲已经不在了。 我光着脚跑出去,泪水湿了满脸,父亲在前面跑,毫不回头,我追着他,追着他,手臂固执的往前抓,却什么也抓不住。直到摔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我当时还那么小,却难过得觉得世界都抛弃了我。 我的鞋子掉了一只,身上的雨水顺着躯干往下淌,白色的雪纺裙子黏在身上,路上的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我冷的发抖。 可是,车子就在前面,不远不近,始终给我一段可以看得见却永远追不到的距离,我没有停下来。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的眼前有一团黑色的物体飞快的闪过,然后我就听见起伏不断的尖叫声,我的眼前一片血红,不同于冰凉雨水的温热液体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我拿手一摸,全是血。 那么高的楼层,坠下来一定很疼,我仰头,雨水全砸在脸上,天幕像是一块巨大的箭盾。 他的头朝下,粘稠的红白液体糊得到处都是,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贴在身上,身形高大,很快被雨水泅湿。 我的头神经质的摇晃了一下,全身发冷,站在那儿,死死地盯着他看,下巴上的雨水汇成一股,全流到了胸口,冷得我骨头发疼。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动,意识浑浊不堪,我僵得像一块石头,直直地向前走去。周围的人全都走开了,有人在打电话,大声呼叫警察,有人在议论,猜测我与他的关系。 我是那么的默默无闻,是那么的狼狈可怜,谁又能想得到,我是那个在商场上炙手可热强势绝伦的程先生的妻子。 我是他的影子,没有人知道我。 我蹲在他身边,推了推他的身子,他一动不动。 我跪坐在地上,像一个赎罪者。 主说:你们要谨慎自守,免去一切的贪心。 “爸爸。。。爸爸。。。不要这样。。。” “醒醒,爸爸。。。爸爸,我什么都不要。。。真的什么都不要了。。。” “爸爸,别这样。。。爸爸。。。” “爸爸,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贪心。。。我再也不贪心了。。。我只要爸爸,我们一起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好。。。” 我的嘴大张着,就是喊不出来,心揪成一团,血肉模糊,腐朽不堪,仿佛被某种金属重重的击打后开始流出臭烂的脓血,重伤不治。 “小开,赶紧哭出来,不要憋着,会把自己憋坏的。小开,他不是你爸爸,他不是,你赶紧醒醒。” 他拍着我的后背,我很疼,全身都疼,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我像一枚内核被毒虫蚕食的苹果。 我对他笑了一笑,张了张嘴巴,声音却只是在喉咙里无力的滚动了几下。 “欧叔叔,爸爸他很疼我,可是,他这样也会很疼。。。。。。” 欧叔叔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我的身上。 一只手将我扶抱起来,那是神谷,我抬头看他,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我知道他是被我吓的,他想说对不起,但是他说不出口。 我站不起来,抖得厉害,对神j□j:“神谷,我站不起来,我全身都疼,疼得要死,你把我打晕过去好不好,求你。” 我对神j□j:“上帝一定是在惩罚我,这样的代价太惨重了,他让我知道自己的罪,让我失去爱,永远得不到爱,还要付出爱。” 我说:“你不知道,我以前告诉爸爸,说这辈子我只会爱一个人。我曾经向上天祈求,只要能让我爱的人爱我,我愿意拿我最珍贵的来换。” 我像个自言自语的疯子,紧紧地抓住神谷,“你一定觉得我很自私,我是不是很丑陋?” 神谷的脸上全是雨水,像是哭了,他望着我,带着怜悯和愧疚,他的脸白得吓人,表情有些扭曲。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有大股大股被雨水冲刷的红色顺着我的大腿根部往下流,地上的雨水都被染红了。 我呆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你看,那很好,这个世界那么痛苦,天堂才是归途,她怎么那么聪明,我怎么就是那么的笨,所以我不配拥有她。” 神谷想要抱起我,可是我的身上很脏,我根本站不起来,也不想把他弄脏。 v原罪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13:00 我看着那个人越过人群,向我走过来,他的脸,是那么的苍白,像记忆中的月光;他的唇,是那么的红,像王尔德笔下莎乐美用生命换取一吻的玫瑰红唇;他的眼,黑得如同一宗罪。 爱上罪,是罪,上帝是不能原谅自甘堕落的人的。 他站在那儿,看着我,看着我,然后微不可察的翘起了唇角。 我们两个都知道对方在笑,即使我们谁也没有笑。 他抱起我,抱得那么紧,我的骨头几乎都开始在身体里挨挤碰撞了。 我勾着他的脖子,陷落在他湿淋淋的冰冷怀抱里,低下头一口咬住他的手背,却又放开了。 就在那时,我看见杨菲从他的车子里探出头来,她穿着一件白底碎花的波西米亚长裙,头发盘上去,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脖子上戴的便是程烨送她的水晶百合。她的表情有不忍,更多的却是害怕,也有嫌恶。 我突然觉得恶心,干呕一阵。 “我恶心,放我下来。” 他将我抱得更紧,压得更紧,我简直快被他捏碎了。我抬头看他,他低头看我,我们的眼神在空中无声的交锋,他的眼睛黑得像是一片荒芜的夜色,我在他眼中,是那么的卑微,可怜,苍白,像个水鬼一样,他将我一寸寸吞噬,拖入无边深沉的黑色沼泽,他不让我上天堂,也不让我下地狱。 “神谷,神谷。。。。。。”我喊起来,挣扎不休,那一刻,我害怕了,我是真的害怕。 主说:爱,没有惧怕;爱既完全,就把惧怕除去。因为惧怕,含着刑罚,惧怕的人在爱,未得完全。 “放开我。。。神谷。。。神谷。。。救救我。。。” 神谷从后面追过来,想要他的手上要来抢我,被他一脚踢在小腹上,立刻就蹲跪下去。他是个出手狠辣的人,跟他作对的人,最后要么成了他的部下,要么最后狼狈不堪,再也无力跟他对抗。神谷不是他的对手,谁能想得到,他曾经在军队里待过三年,而后又在监狱里待了半年。 他将我压在后座位上,关上车门,我根本连反抗都做不到,神谷在外面使劲敲打着车窗。 “放开我,你们让我恶心,我爸爸和孩子都不想见你。程烨,我不会再爱。。。。。。唔。。。。。。” 他突然打了我一巴掌,我的声音嘎然而止,他看着我,脸色阴鸷,冷冰冰的脸惨白,像一个阴沉的鬼,然后他伸出舌头开始舔我的脸。 我偏过头去避开他,他便捉住我的脸,声音像某种尖锐的金属:“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看着他,突然笑起来,“程烨,我说你是个没有心的疯子,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否则我在很久以前,就应该杀了自己。” 他的眼睛赤红,嘴唇抿得像一把锋利的刀刃。 我的头靠着杨菲,她木在身子坐在我的旁边,有些恐惧地看着我。 我对她笑:“不用怕我,我又不会对你怎样。你不是一直在后悔吗?不用后悔了,上天对你是慈悲的,否则,你只会比我今天更可怜。” 程烨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他看着我,对我身边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杨菲用冰寒入骨的声音低吼:“你怎么还不滚?” 杨菲像那天晚上一样,提着长裙下车离开,她还是成熟了,知道安静流泪,没有哭叫。 我看着程烨,对他笑,像个得胜者,咯咯笑起来,怜惜的嘲讽他:“瞧,你又把公主吓跑了。这次,你后悔还来得及,赶紧去追吧。记得小心一点,别踩着公主的裙摆,你若是踩坏了,公主不高兴,随时可能会投入别人的怀抱,我可不想再看着我的丈夫为一个抛弃他的人哭泣。” 他把我用衣服紧紧裹住,将车子开出街道,我全身都在颤抖,整个人像是在冰水里捞出来一样。然后,他停下车,压住我,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们在车子里像两只野兽,撕咬,扭打,却不发一声。 世上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有的,因我本身就是个错误。 耶稣在“髑髅地”里被钉在十字架上,对神祈呼: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做的,他们不晓得。 程烨,你所做的,你知晓么?你从来没有受罪的觉悟,究竟是因为我的赦免,还是你的罪孽太过深重? 我在半晕迷之中,越过程烨的肩膀看见神谷,他站在车门边,眼睛黑得吓人,似有乌云翻滚,他的手里,是一根木棍,我迷迷糊糊,极力睁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的动作很粗鲁,一把扔掉手中的木棍,我看见那上面有血。 “你做了什么?”我的手颤抖起来,不敢去摸程烨。 程烨的头上全是浓稠的血,将本来就湿的头发染得更加厚重。我已经失去了最珍贵的,却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我一无所有,这让我的人生像一场笑话。 “他没事,刚才我下手虽然重,却不会有什么严重的伤害。。。” “怎么可能不严重,他留了很多血,他。。。”我说不出话来,泪水一滴滴全掉到他的头颅上,我真的十分悲哀,我就是见不得他受伤或者他安静的躺在那儿的样子,因为那个时候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好像被全世界都抛弃了,随时都会死去一般,一看见他那个样子,我就心如刀割。 我十三岁那年,他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和黑帮的人斗殴,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头上有一条中指长度的细长刀疤,伤口看起来不严重,实则十分凶险,医生说,差点就伤到脑组织了,还好,他反应敏捷,避开了,捡回一条命。他的头上缠满了绷带,孤零零地躺在那儿,没有人来看他,窗外的白玉兰正开得热闹,而他却孤独地沉睡。当时他和程家的关系一如既往的僵,他的两个哥哥一个去了国外,一个是他父亲和情人所生,并非他的亲兄长,平日两人便颇多龃龉,见面的时候一句话不对盘就能掐起来,感情糟得不能再糟,至于他的父亲,他从来就是恨的。 有时候,我在想,他是不是就是想把自己往孤家寡人的境地逼,这样,他伤害起别人来,才不会有一丁点的不舍和怜惜。他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下巴上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睫毛交剪成温静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像一片凋落的叶,无人稀罕,只有我无比珍惜。 我那些天天天逃课,使得一向甚是偏袒我的班主任都将我喊到办公室去训话,问我怎么回事,脸色憔悴,精神不振,一天到晚不见人影,让我请家长。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帮我圆的谎,让他哥哥来学校,说是我的父亲病了,我母亲走得早,我与父亲感情很好,所以一直在医院照顾父亲。我后来才知道,父亲其实知道这件事,但是他没有说,他总是说,我的女儿都不乖的话,这个世上就没有好孩子了。 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就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着迷的看着他,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笑起来,十分的傻气。有一次,他的手指露在外面,纯白色的床单上,他的手指看起来皎洁,修长,干净,有一种“四月书卷日光行”的简静和轻丽,适合亲吻和牵握。 汗珠爬上鼻尖,我舔舔干燥的唇,摸摸烧烫的脸颊,低下头,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指尖,带着深惜。 我的心尖都灼烫起来,我偷偷看他的眉眼,那么美好,却又那么忧伤。我很轻很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名:程烨。 医生告诉我他即将醒来的前一天,我跑到城外的庙里去求了一个平安符,那个平安符我把它放在他的手心里,他一醒来,便可以看得见。 世情冷漠,他昏迷的时候,无人来看他一眼,他要醒的时候,人全都来了。我当时不敢让人认出我,所以就穿着宽松的卫衣,用帽子把自己的脸全遮住。 就是在走廊里,我次看见杨菲,她微笑的时候真的就是一个公主,高贵完美得无可挑剔,她挽着她母亲的手,手里拿了一束纯白的百合花,行走在苦难恣肆的医院里,像个一尘不染拯救世人的天使。我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听见她提到程烨的名字才知道她就是来看程烨的。我走到医院外边的时候,又看见程家的人全都来了。于是我埋下头,赶紧偷偷跑了。 我走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窗口,那儿空荡荡的,里面就是我爱的少年。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性格会这样的不可理喻,只是满心欢喜,只要看见他。 他的性格真的是很坏,坏到他身边的人对他更多的是臣服而非敬服,他更像是一个称霸天下的帝王,而非得民心的领导者。 他就是那样,喜欢你,便将你捧上天堂,憎恨你,就把你踩到十八层地狱底下。他自己也说,若非他手段无情,头脑非凡,心计精明,他现在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那时,我想,别人都恼他仇恨他,我要付出更多的爱来弥补他缺少的那部分,这样,他才不会输给别人,我总希望无论在哪方面他都是完美的。 v王女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13:43 “七叶以前是日本最知名的医院的脑科医生。你不要那么害怕,他现在只是看起来可怕罢了,睡上一觉休息半个月就好了”,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高挑的女人,那个女人看起来非常的冷漠,抱着手臂,手指间夹一支燃烧的烟。 “赶紧出来,我们带你走”她扔过来一件大衣,扫了我一眼,“你还能走吧?” 我套上大衣,被神谷半拖半抱的拖下车来。 “他真的没事。。。。。。” 我话还未说完,就眼前发黑,倒了下去。。。。。。 我是被一阵歌声唤醒的,那歌声充满仁爱与祥和,仿佛上帝的圣洁光辉普照世间,给苦难中的人以救赎。我醒了,却不想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徜徉在安静平和的国度,我的内心,一片祥宁。就这样,又睡了过去,我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放松,什么都不想,身体似乎都变得轻盈起来。 一觉醒来,仿若隔生。一睁开眼,陌生的环境,让我有些失神。片刻之后,有修女打扮的人走进来,对我微笑,“感谢主,你醒了。你需要一杯热牛奶和一些美味的食物,别担心,主会安排的。阿门,愿主保佑你。” 我全身乏力,只能撑着身子向她道谢,“谢谢你,这儿是。。。。。。” “你以前一定没有来过这儿,这是康特大教堂,约翰教父是主的使者,我是弗吉尼亚修女。你现在看起来好多了,但是还不是很健康,你需要食物和一个好心情。。。。。。” “弗吉尼亚,你的热情总是让人感到温暖,你能不能行行好,帮我去做点东西给这位小姐,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憔悴,惹人怜爱。”神谷走进来,他的身上有阳光的气息。 “先生,你可真是不礼貌,你应该敲门的”很是温和的弗吉尼亚修女有些生气的责怪他,她微胖的脸上深蓝色的眼睛看起来非常的清澈,像是贝加尔湖的湖水,带着让人心安的真诚,“这儿可不是你那儿,这是位小姐。” 说完,她闭上眼,画了个十字,祈祷道:“阿门,愿主宽恕你。” 我对她微笑,再次表示感谢:“非常感谢你,弗吉尼亚修女。” 她夸张的摇摇头,用不太流畅的中文道:“啊,这是主的旨意,我们是主的。。。。。。” “阿门,主与我们同在”神谷赶紧打断她,一面笑一面将修女往外面推,弗吉尼亚修女被他推得转了几个圈才出了门,气呼呼的又骂了他几句,然后开始去张罗我的食物。 “你不应该那样对她”我笑道,“她看上去很是亲切,又热情,像是一个还未老去的奶奶,挺可爱的。” “你那是不了解情况,约翰神父那么宽广博大有忍耐心的一个人,远远看见她的时候都要隐藏呼吸绕道跑着走,生怕被她逮住,她一说起来,黄河的水都没她消耗的口水多。” “没有那么夸张吧?” “过几天,不,等你吃完饭你就知道了。” 他在我身边坐下,摸我的额头,轻松起来,在我的额头上屈指弹了一下,“不错,恢复得还行,都是我的功劳,我的恩情,你要铭记于心啊。” 我挥开他的手,道:“你不要总是这么不正经,你是对所有的女人都这样么?还是除了那位小姐之外的女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位小姐真不知道是该伤心还是该高兴了。” 他摸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你看起来又瘦了,小了很多,喂,你是不是妖怪啊,还是驻颜有术,与我分享,浪子都苍老得快。” “拜托我今年也才二十七,要老到什么地方去。不要转移话题,那位小姐很喜欢你吧?她看起来真美,我从没见过那么美的人。” “那你知道你口中的美人现在多少岁么?” “看起来很有女人味啊,不会超过三十吧?” 神谷笑起来,带点骄傲和苦恼:“不,她前几天刚刚过的十八岁的生日。” “不会吧”我十分惊讶,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成熟,眉梢眼角都有一种娴熟的风情,简单利落,像是一个相思杀手,“她看起来很性感,很少有那样性感得张牙舞爪的中国女人。” “性感与年龄无关,与经历有关,”他把我的头发揉成一团,看着我发怒的样子,无辜道:“你看,我在你面前,就像是你的哥哥一样,因为我比你大,自然而然就会想把你当妹妹一样戏弄。但是我在她面前,就像她儿子一样,我怕她得很。” 我抓了抓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斜他一眼,道:“我看,不是怕,是心虚吧。什么母亲和儿子,分明是猫和老鼠,做了亏心事所以才怕吧,不要为自己开脱。” 他苦笑,摇头道:“她虽然刚刚才成年,但是极其厉害。她说她十三岁就看上我了,她说她要做我的个女人,如果她做不了我的个女人,她就做我儿子的个女人,我女儿的个男人。她说她说到做到,反正她比我年轻,拖也要把我拖死。若是我不相信,尽管来试,看我是不是她的个男人。我被她吓得,迄今为止,都不敢找女孩子。” 我目瞪口呆,世上竟有这样的女子,简直让人无从招架。 我打趣神j□j:“你不会对她说,你喜欢男人吗?” 他哭丧着脸,十分无奈,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说,我说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说,你是想做攻还是想做受。我当时想,做攻还有可以转圜的余地,做受才能彻底绝了她的心,于是就说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零号。结果,你知道她怎么说?” “她不会是想给你找个攻吧?” “我倒希望是那样,她说,既然这样,那你前面的也用不着了,我现在就联系医院给你做阉割手术,你放心,你既然为我舍弃这么多,成了残疾,那我也就守着你,终身不嫁,咱们就谈柏拉图恋爱。” 我完全是为这个女孩折服了,笑道:“她应该是开玩笑的吧。” 神谷看着我,问:“你觉得她像是开玩笑的人么?” “不至于吧,她也就是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 “小姑娘?呵呵”神谷冷哼,“你见过哪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会说这样的话。” “十五岁?” “就是十五岁,她十六岁的时候,就是家族企业里面的一个得力大将了,你能想象得到么,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穿着低胸露背群,画着浓妆,喝着红酒,管理一家五星级高级娱乐会所的场面么?她,是天生的人生赢家。” “与我们的人生简直是云泥之别。她那么骄傲的人,缠着你,不会没有原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神谷嚼了两粒口香糖,他不吸烟,却喜欢嚼口香糖,所以他的牙齿才会白得让人抓狂。他捏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这个动作有点少年人的腼腆和羞涩,奇异的生动。他踌躇了一下词语,才道:“我十九岁的时候开始流浪,从日本流浪到中国。二十岁的时候,我找到了我的父亲,但那时只是远远地看见了他,没有与他相认。二十五岁的时候,我父亲私下找人,问我要不要见他一面,因为他要重新立遗嘱,如果我不想要遗产的话,那么见一面也是好的,毕竟,我们是父子,我答应了。就在我父亲生日的那天,我被带到了谢家。谢家的富庶和奇特,超出我的想象,那样一个金钱帝国,却有着最深最浓的中国文化素养。父亲对我说,谢家,承袭的是魏晋名流谢安一族,谢家的人,个个样貌出众,兼具才情,聪明睿智,博览天下。你能想象一个七岁的孩子可以将日本的历史如数家珍般巨细靡遗的讲出来,一个十岁的孩子可以写出王颜张褚四种完全不同风骨的书法,而谢曌却更是其中佼佼者,她不需要分辨什么,只抛出她的名,她说,我的名是曌,中国唯一一位女皇帝的名。” “好霸气的女孩。” “她已经不是女孩了,她成熟得太早。我当时就笑了出来,她却抬起下巴看着我,指着我道,你笑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就让我笑出来。” “你接招了?” 他摸摸耳朵,眼神有些躲闪,又似是怀念,道:“我当时还不知道她只有十三岁,还以为她二十岁了,所以就想逗逗她,你知道的,男人对漂亮的女人向来没有抵抗力,何况,她已经不止是漂亮了。也是年少轻狂,哪会愿意被一个心高气傲的女人看扁。所以,我就问她,洗脚了没。她当时冷得像块冰,把我当一个无赖看。我反正是豁出去的人,所以她一点头,我便将她抱起来,在她脚心垫上一块丝巾,然后用舌头舔吻她的脚心。” “呃。。。” 他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每一个医生要么就已经成为了变态,要么即将成为变态。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局。她当时就笑得哭出眼泪了,我父亲的妹妹说,也就是她的母亲,我是个让她哭出来的人。我要走的时候,她问我,迄今为止,有没有过女人。我说没有,她便告诉我,她看上我了。这个时候,她妈妈问她,是否已经想好了,毕竟,她现在才十三岁。当时,我简直懵了。她却满不在乎,揽着我的脖子就给了我一个深吻。我的父亲既不惊讶也不反对,只是说,你们的爱情是自由的,但是你们要知道你们是近亲,而谢家是绝对不能容忍有隐患的后代。我还没答应,她就立刻说,那个不用你们担心,他不可以拥有别的女人,但是我可以为他的精子可以选择一枚出色的卵子。” “真是强悍,简直比电影还精彩离奇。” “现在想想,我当时简直就是鬼附身,没事干嘛去招惹她呢,这辈子都毁在她手里了。” “你不应该感到高兴么,这样一个王一样的女人,世上独一无二的,多少人想爱又得不到她爱的人,唯独钟情于你。” 他给了我一个白眼,“你知道什么是圈地吧?她现在做的,跟十五世纪的英国贵族搞的圈地运动没什么分别。她圈占的是我,赶走的是我的自由,最后,她强行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还是不能理解,爱情是这样蛮不讲理的圈占么?那么,这与我和程烨的婚姻又有什么区别,只是我的手腕没有她那般强硬罢了。 “也许没有那么严重,是你的抗拒心太重了。” “她啊,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走过那么多地方,她就跟过那么多的地方,我前一秒还为自己终于摆脱她了而沾沾自喜,后一秒,她就会沉默地站在街边凝视着我。有一回,我被她逼得没有办法了,就想去找个女人。我以前一直没有找过女人,一是因为我的母亲,二是因为我一直醉心医学,特别是解剖学,我对女人的欲望并不怎么强烈。那次,我是铁了心要和她了断这段孽缘,结果,她就站在我的床前,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平静冷酷得让我几乎以为她是个男人。她帮我解开衣扣,然后又帮我脱下衣服,低下头用她温凉的手指抚摸我的脖子和后背,对我说,你尽管做你想做的,我也做我想做的,我们互不干涉。只要你做得下去,我就看得下去,只要你在那个过程中,一直看着我的脸就行。” 我现在是真的有些同情神谷了,被太强的人爱上也不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啊。 “你能想象更荒谬的事情么,就在我感到愤怒的时候,我找的那个女人却拒绝了我,对我说,她已经爱上了抚摸我的这个女人,她刚才几乎就在她的抚摸当中达到了j□j。” 我震惊了,“那你是不是感到很屈辱?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这样的屈辱吧!” “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被另一个女人打败,而且是在床上,世上没有比这更屈辱的事情了,但是,只是因为是她,一切又变得不同。没有人能跟她对抗,她简直是魔鬼的化身,却又凌驾在罪恶之上。世上的女人被男人征服,只有她,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便把男人败得毫无还击之力。她就站在那儿,穿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黑色长风衣,嘴唇红得像是鲜血,眼睛妩媚又冷酷,像个暗夜女王,又禁欲又诱惑,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她看着我,并不说话,就只是看着我,她就是有那样的本事,她想让你知道她想什么的时候,不说一句话,你就能明白她所有的意思。我当时觉得真的是又兴奋又害怕,我几乎有一种自己被她j□j了的错觉,这让我有一种罪恶的快感。” 我迟疑道:“所以你才不断的想逃离她,因为她让你看见自己的卑怜和丑恶。” 他有些颓败地瘫坐在椅子上,道:“我已经堕落了,那天晚上,我没有彻底的得到她,却彻底成为魔鬼的俘虏。她的好,可以让人为她下地狱,万劫不复。” “所以你开始向上帝祈求救赎?” “你怎么知道?” “医生一般都是无神论者,他们不信仰慈悲与纯洁,更愿意做与死神斗争的勇士,并享受这种快感,甚至会让他们产生一种救世主的骄傲。你本已是现实的救世主,又怎会需要一个虚无缥缈的上帝。” “你那么聪明,怎么就是得不到你丈夫的心呢?” “可能人在爱情面前都是小心而迟钝的。” 我抿紧了唇,他抱歉一笑,继续道:“是啊,当我每次想起她,我就感觉自己像是阴暗当中的一只臭虫,毫无尊严和骄傲可言,我需要主来拯救我,告诉我,洗涤我的罪恶和肮脏的欲念。有时候我想,只要她哪怕在我面前哭一次,为我流一滴泪,我就爱她,一生一世爱着她,守在她身边。但是她从不妥协,她说? 第 2 部分阅读 第 3 部分阅读 有人自七岁等你 作者:未知 第 3 部分阅读 担梢允苌耍梢员淮莶校梢员徽鄱希梢员换倜穑遣换崃骼幔换嵬仔换崛砣酢!? “既然相爱,又何必逃避,她未必就能束缚你的自由,是你自己太过敏感。” 他说:“我不想想起她,可是,越不想想起她,就越想起她。我总是想逃离她的身边,但是一旦看见她就在那儿,我又会窃喜和心安。尽管我总是在内心极力否认,但是那种情绪一旦过去,我便清醒的认识到,我一直都在等她追上我,我一直都希望她在我后追着我,然后等我再一次抛弃她。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中,我已经分不清究竟谁才是被捉的老鼠,谁又是纵容一切的猫。我因为她,变得如此懦弱,如此卑鄙,如此狼狈,在她的面前,我永远只是奴仆。我对她的感情,即使曾经有爱,现在也只剩下恨和难堪了。人生并不只有爱情,还有很多东西,支撑着我们的生命,阳光,骄傲,尊严,自由,还有无拘无束的快乐。我不想带着镣铐被爱情拥有,我只是想,走在阳光底下,做一个自由的流浪者。” 程烨,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呢?当爱情变成一种难堪,又是谁在欠着谁,谁在伤害着谁? v天涯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14:17 我的身子一天天好起来,却再没恢复成以前的样子,神谷说,我这次元气大伤,必须得好好调养。弗吉尼亚修女是个非常好的人,她的年纪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年轻,但是她的唠叨功夫,让我叹为观止,而她的热情,就是沙漠里的一把火,并且有越烧越旺的势头。 可能是被程烨冷落惯了,突然有这么一个人这样对我,我一开始并不适应,但是如果不接受她的热情,我又会有一种辜负人心的罪恶感。好在神谷很是善解人意,每次都能把弗吉尼亚修女糊弄走。 约翰教父我只见过一面,他的样子很平常,正是因为这份平常,所以才更得常人亲近和信赖吧。他似乎是不苟言笑的,我向他问候的时候,他也只是对我说了一句:“愿主保佑你。”但是,我却非常快乐,我想,大概是因为我被祝福了吧。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我在这儿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一日三餐,都是和他们一起进行的,这儿的人并不多,我也没有多少精神与人打交道,只是她们做饭的时候,我会帮忙。我会做西餐,甚至西餐比中餐做得更好,我炖汤也是非常好的,因为程烨平常工作非常忙,应酬也多,在外面多是吃中餐,我想给他换换口味让他有胃口一点,于是就千方百计弄着各式花样,甚至特意去西餐厅跟餐厅的师傅学过一段时间。每次他把我做的饭菜吃完,我就非常的开心。他有的时候吃完会说,你除了会做菜,还会什么。我就是这么无能,结婚前,除了学习好,什么都不会,结婚之后,除了爱他,为他做菜、等他,什么都不会。以前,我还觉得自己就算什么都不会,至少这方面我还是胜过别人。后来,看他在各色人中周旋我才知道,他从来不缺少仰慕者,想为他做饭的人,多的是。我不过是借了婚姻的便利,所以才能有这个机会为他做这一切,不是他应该感谢我,而是我应该感谢他至少愿意娶我。 养病的时候,我开始抄写《圣经》。有些来教堂的人,会请求带一本《圣经》回去,有书局出版的精装版,也有义工或者虔诚的教徒亲手抄录的手抄本。我反正也是闲着,于是便抄一抄,一方面为教会做点事,另一方面,也有静心养神的效果。 有的时候,抄着抄着就睡着了,睡着的时候,也会开始做一些好梦。我以前每天晚上都是一片困苦,梦里不得安宁,现在,可能是因为心境平和了些,所以梦里也会有些许快乐的时光,那些时光里,有我尚且年少青涩时的幻想,有一家人和乐融融时的温暖,虽然清贫,却也开心,还有那些迷梦般的午后,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飘扬起来,窗口有一个画一般的少年。 我的房间很小,但是采光效果很好,风从窗边路过,撩得书页哗啦啦的响。有时,午后一梦方醒,总有一种不现实的感觉,心,不知飘在何处,那种平和之下,我不知自己到底在寻找什么,也许我知道,但是我不愿意去深究,我宁愿糊涂。 偶尔,我也会出去走一走,听那些唱诗班纯洁通透的声音,发出对上帝由衷的赞美和对人世爱与希望的信任。庭院里栽种的有一些花,园圃很是整洁,拙朴的篱笆护住一方灿烂,海蓝色的鸢尾,金黄色的向日葵,一种是沐浴月光开在墓园里的花,引导逝者向着天堂而去,一种是立在天光下向阳而生的花,永远绚烂鲜活,鼓励那些失去信心的人放下灰扑扑的过往,向着阳光微笑,永不言败,活出自己的璀璨人生。 神谷还没有走,我不知他为何还在这儿盘旋,也许他自己也正在寻找答案。他白天的时候在这个城市流浪,晚上的时候,他便回到这儿。有时,向晚之际,他会携带一身风尘回来,将晚霞踩在脚下,有种浪子归来的忧悒和倦怠。微风吹过,花朵舒展,他便靠在树干上,安静地画画,像一个孤独而深邃的画梦师。教堂里面偶尔传来诵读诗歌的声音,有读《圣经》的,也有读叶芝的《当你老了》和阿多尼斯的《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的,那个时候,他就像中世纪的欧洲大教堂里的宗教油画:离天堂很近,却向往人世;离人世很远,又不在天堂。 有一次,他刚开始画,我们便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那个女孩的声音很平淡,却有一种对爱情的眷恋和对生活的期盼,她读的是勃朗宁夫人的十四行情诗: 我看见,那欢乐的岁月、哀伤的岁月—— 我自己的年华,把一片片黑影接连着 掠过我的身。紧接着,我就觉察 (我哭了)我背后正有个神秘的黑影 在移动,而且一把揪住了我的发, 往后拉,还有一声吆喝(我只是在挣扎): “这回是谁逮住了你?猜!” “死,”我答话。 听哪,那银铃似的回音: “不是死,是爱!” 他的头颅高高地扬起,似是在追寻那爱情中的声音,又似是在聆听主的教诲。风吹起来,将他手中没有抓牢的纸页吹起来,在空中飞旋一会儿,然后落到了我的笔记本上面。 那张素描纸上,是一个容颜栩栩的女子,她穿着雪白的婚纱,手里是纯白的玫瑰,她的唇美艳,血汁饱满;她的眼深邃,黑光流转;她的脸容娟好,酒窝微嵌。她的身边没有人,但是你一看就知,她的微笑是为身边的人而发的,只有被人爱着,才会有这么幸福的微笑。 那是我见过他所有的画当中唯一的一幅工笔肖像图。他在一首情诗的时间,画出一个梦想。 我有些为他悲哀,公主是公主,王便是王,你可以拥抱公主牵着公主给她怀抱,你却只能拜倒在王的脚下。你有你的骄傲,她也有她的骄傲。 那时,正是夕阳与云朵暧昧。的时候,画上的女子从远方走来,向着他走来,独立而美艳,向着他走来。她没有走近他,她就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刚刚触摸得到,却不可以挽留,不能一把拥在怀里。 那个女孩,高挑,干净,有一双乌黑的眼眸和流丽的长发,长得妧媚不可方物,比我之前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美,表情却很冷漠。她站在那儿,双手插在灰色的风衣里,像是秋天爽朗明澈的天空,有一种孤独而大气的美。她的身后,巨幅蓝天背景将她的轮廓衬得萧肃寂落而又风姿飒杳。 神谷就站在那儿,闭着眼睛闲适慵懒地靠在树干上,嘴唇微微翘起,是一个微妙的弧度,介于嘲讽与亲吻之间。他黑色的风衣衬得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苍白,他的眉关轻轻锁着,似是在犹豫和轻愁:今天要去见心爱的恋人,该送她一束什么样的花才好呢,什么样的花才能不会愧对她的美丽?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茂盛的树冠为他们撑开青绿屏障,恰好适合别人偷窥,却又不能走近打扰。 她就那样凝视着他,以荆棘的姿态,开出玫瑰的妖娆,安静而骄傲。 他们在一个时间,站在两个世界,一个聆听,一个凝视,一般情浓,两处相思。 我坐在窗边,抄我的《圣经》。 不知过了多久,我闻见一阵香水味,没有任何侵略性的诱惑和旖旎的暗示,有一种谁都无法模仿和模拟的独特,说不出的风情才是最好的风情,不是么? “不必了”她拒绝,我把那张画递给她,她没有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很漂亮,但是不是我。” 我知道她不是对我说,她只是想说,所以就说出来了,我永远做不到他这么潇洒和勇敢。 她的恣肆,是一种本能。 我说:“他是个风一样的浪子,风是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他,声音像玫瑰花开:“如果他是风,我便是山川,如果他是水,我便是河海,如果他是鹰,我便是森林。我不阻止他,我也不会挽留他,我只是让他栖息。有家不回的人才是浪子,无家可归的人是孤儿。他是浪子,不是孤儿,我就是他的家。他总有一天会回来,我会在他知道的所有地方等他,等他老,等他倦,等他无处可依,等他回家。” 我本想问问她:你这样不会一直走一直走,何时才是尽头,哪儿又是你的家? 我没有问,答案就在那儿,没有必要说出来。 她离开的时候,双手还是插在风衣口袋里,走得决绝又嚣张。她从他的身边走过,没有停留,笔直地向前走去,步伐坚定,背影像一个战士。她没有带来什么,也没有带走什么。她的来去,从来都像是一场王的盛宴,在所有的喧嚣中,一个人,俯视众生。 神谷那天晚上也走了,他没有向我告别,带走了我未抄完的那本《圣经》,还有我未写完的一本书。 他给我留了一行字:也许以后都不会相逢,死亡会让我们再见。 第二天早上,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和庭院,次想我的归宿。我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我在这儿已经住了一个月。 我向神父请求,让我再在这儿停留一段时间。神父答应了我的请求,他没有问我什么。 一个月后,我问神父:还未出生便已死去的孩子,他们会不会在墓地飘荡徘徊不得安宁,上帝会不会遗忘他们,冬天来了,他们会不会受冻? 神父说:不会的,你的孩子便是上帝的孩子,上帝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不会让他们找不到归宿,让他们在外飘荡,天堂是他们的家,他现在很好。 我说:有时候我会做梦,梦见孩子满身是血,他的眼睛都还没长开,向我哭泣,他很冷,也很痛,他怪我没有保护好他。我很怕,很怕看见血淋淋的一片。 神父说:那是因为孩子觉得你们现在的爱还不足以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他又回到了天父的怀抱。他只是胆小,并不是抛弃你们。等你们真正相爱,并且能够给予他足够的爱与温暖,他就会重回你们的怀抱了。 我在教堂里,看着那些来来往往向上帝祷告的孩子,他们有娇嫩的皮肤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他们用稚嫩柔软的童音呼唤自己的母亲,他们叫他们的母亲“妈妈”,他们在耶稣面前祈求上帝的恩赐和护佑。 眼泪如一场潇潇暮雨,将我的人生淹没。 v回家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14:50 又一个月过去,转眼已是寒冬。 这一个月内,我跟着教堂里的其他神职人员去做了义工,我为孤儿院的孩子做菜,教他们唱歌,给他们讲故事。我要走的时候,他们会走出来,叫我“姐姐”。可是,我多么希望,几年后的某一天早上,我醒来,阳光底下,有一个小小的身子扑进我的怀里,用齿音模糊的声音叫我“妈妈”。 那天晚上,我在教堂里坐了一晚上,我向主忏悔,我还是忘不了他,我还是爱着他,我要回去,我要回到我们的家。上帝创造了亚当,又用亚当的肋骨创造了夏娃,我是他的骨中骨,离开他,我会死。 上午,我去教堂祷告,并且与他们告别。 我那天来这儿时穿的那件雪纺裙,衣服被弗吉尼亚修女洗干净了,上面还有阳光与清风的味道。那条裙子,我本想扔,免得自己看着伤心,却还是带走了。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前几日还有太阳,昨天便有雨雪的征兆,温度在不断下降,昨天我穿着棉服都还有点冷。 弗吉尼亚修女给我拿来一件风衣,正是神谷那天穿的那件,我穿上太长了,几乎拖到地上去。他的身材瘦长,所以风衣倒不是很大,却也还是空荡荡的,我里面穿的是雪纺裙子,中间套了一件宽松的白色针织毛衣。 “你看起来还是不好,现在简直像是一个吸血鬼,你太苍白了。”弗吉尼亚修女真的是一个很爱唠叨的天使,“你身上没有钱吧,温迪给你留了一些钱,他这个人什么都坏,就是喜欢讨女孩子的欢心。” 温迪是神谷的英文名,就是风的英文单词,倒是很适合他。我不用收拾行李,因为我当时几乎是被神谷抢过来的,什么都没带,钱,手机,衣服,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家里面的钥匙,我都没有。 弗吉尼亚修女从上午叮嘱我,直到她不得不去准备午饭,我保证以后一定每个星期来着这儿和她一起做饭,做祷告,给她带各种各样好吃的,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我两手插在衣袋里,这使得我不至于两手空空,又不知往哪儿放,看起来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失意人。但是,我本就是一个失意人。 我把头发都盘上去,使自己看起来精神点。风吹到脖子里,有些冷,带来阵阵侵入骨髓的寒意。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我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我看见他的脸。 我以前很少到公司里去,除非他让我去,我怕他看见我不高兴,所以我不会主动站在他的面前,拥有一个妻子应该拥有的荣光。 我刚进公司,保安处的人就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就开始激动地为我开门引路,我对他点点头,径直向前走去。 就在电梯口,我突然遇见了一个人,她穿着紫色的大衣,黑色半身长裙,白色的高领毛衣,一双奢美的高跟鞋,头发松松的挽起来,侧脸精致。她急匆匆地从会议室那边跑出来,将我一下子撞得坐倒在地上,我痛得说不出话来,她放下捂着唇的手,张大了嘴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脸色惨白。她的眼睛很大,还是红的,有泪水划过脸庞的痕迹,耳边飘着几绺柔软的发丝,使得她看起来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梅绿开?”她有些怀疑地看着我,似是在试探。 “是,杨小姐,是我。”我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虽然我不喜欢她,却还是对她道:“你要不要擦一下自己的嘴,你的口红晕到外边了,看起来不是很好。” 她一愣,突然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接着,她又偏过头去看身后,她看向空荡荡的走廊,十分失望,美丽的眼流下泪水。 我站起来,并不觉得有什么,她与我无关。 就在他要离开时,走廊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看见程烨急急地往这边走过来,他走得那么匆忙,仿佛他的爱人就在前方,而他,再也无法忍耐别离。 杨菲一看见他出来,就立即站起来,向前面跑去,言情剧里的经典戏码。 我向他走去,脚下一片冰寒,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鞋子已经被刚才的冲撞给甩到后面去了,我只得去捡,我总不能光着脚去见他。 我向前走了几步,弓下身子去捡,那是一只黑色的高跟鞋,是程烨给我买的,因为我的脚比较小,是他对我全身上下唯一比较满意的地方,所以我生日的时候,他都会给我买一双鞋子。 我弯腰,把鞋子拿在手里,脚似乎是扭到了,我揉揉脚踝,正要穿的时候,程烨已经从我身边过去了。我刚想喊他,他已经像一阵风一样向前走过去了。 我想喊他,他已经到了楼梯的转角处,他的背影颀长挺直,我没有喊他,我想,他是去追杨菲了吧。既然我永远都阻止不了他,我为什么还要总是挑战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那是自取其辱,我还是去他办公室里等他。 我穿上鞋子,正要走的时候,突然一只温暖而熟悉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他握得那么紧,我的心似乎都被扯疼了。 我转过身来,看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没带家里面的钥匙。”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我,我想他是生气了,他的身体都气得微微发抖。我只能深吸一口气,将袋子里的手帕掏出来,然后递过去,尽量心平气和道:“你的嘴角有口红,你要不要擦一下,等一下你的下属看见了,会不好。” 他的眼里又燃起与那个雨天一样的光,黑阗阗的眼死死锁住我,我总是学不乖,明知道哪儿是他的逆鳞还要不怕死的往刀口上撞,尽管我知道我这回并没有做错,但是还是惹他生气了,他的阴戾总是来得莫名其妙。 我收回手帕,垂首道:“好吧,随你吧。” “你怎么不死在外边,你还回来干什么?” 他突然朝我大声吼,我被他的吼声几乎震晕了。身旁有员工经过,被吓得身子一抖,立即跑远了。 我不知道我应该说什么,因为有很多都可以说,“我爱你”“我想你”“我离不开您”“我舍不得你”“我只有你了”“我原谅你了”“你是我的丈夫”“我想家了”“我从没有想过要离开家离开你”“我只是在外面散散心”“。。。。。。” 我说不出口,最后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轻声道:“我要回来。” 他一下子把我拖到他胸口,他的力气是那么的大,我几乎是被他提起来的,他又比我高上很多,我只能仰望他。 “我想回来。” 很久过去,他还是抓着我的手,公司里的员工远远看见都躲开了走,不敢过来劝,他生气起来无人敢劝。 我与他商量:“你要是生我的气,我就回去,我在外边等你。” 他的脸冷得像块冰,有些扭曲,很久,我的手都被他握得麻木了,我才听见他沙哑低沉得不像话的声音:“你怎么瘦成这样?” 我的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去,两颗眼泪直直地掉在地上。 因为这句话,我原谅他所有的错,我一把抱住他,他一把抱住我。 我也想问他:“你怎么也瘦成这样?” 可是,我没说,我只是使劲地抱住他。 “饿不饿?”他放下我。 “嗯,我走了很久,把钱都花光了,中午还没吃饭。” “去吃饭。” “好。” “你不是说要帮我擦口红,怎么还不动手?”他突然问我,直直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反问道:“你要我帮你擦么?” 他刚缓和的脸色又阴沉起来,我瑟缩了一下,他突然又把表情放柔和,“你是我的妻子。” “哦”我拿起手帕帮他擦嘴角的口红,我把用过的手帕紧紧攥在手里。 “你觉得脏?”他问我。 “我。。。。。。”我低下头去,却还是没把手帕放回口袋里面去。 在他的眼中,简单和愚蠢是划等号的,甚至,简单更可恨,因为她们本来是可以变得聪明的,但是她们安于现状,很不幸,我便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人,所以,他总是一眼便让我暴露无遗。 “你为什么不问那个口红是谁的?” 我攥紧手里的手帕,道“算了,我能怎样。” 他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我道:“你是我程烨的妻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抱歉,让你失望了。”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除了对不起,你就不能对我说些别的吗?” 我很无奈,只得道:“我知道那是杨菲的口红,因为刚才我看见她了,但是我能怎么办,我除了是你的妻子之外,什么也不是。” 他看着我,眼里闪过震惊和一丝歉意,嘴唇抿得紧紧的。 我看见他这样,心里难受起来,对他微微笑道:“没关系的,我把手帕丢掉了就是。” 不远处就是垃圾桶,我朝他一笑:“你等等我”,然后把染了口红的手帕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我惊讶地看着他,这是以前一直没有过的事情。我想抽出手来,他却把我的手使劲一捏,我咬了一下牙,道:“我的手很冰。” “我知道”他的语气凶巴巴的,但是又不是生气。 “总经理好,夫人好”路上员工一直偷偷盯着我和他看,他看起来有些烦躁,我道:“要不你还是放开我吧。” 他踢了一下栏杆,狠狠瞪了我一眼:“你闭嘴。” 我不再说话,只是像个犯错的人被他拽着往外走。 v十年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15:31 走出公司的时候,外面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好大的雪”我有些开心,我很喜欢雪,不过很冷。 “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像被虐待了一样。” “我没有其他的衣服,他们把我自己的衣服给了我,我将就穿一下还行,可以御寒。” “这件衣服是谁的?”他突然停下来,问我。 “。。。。。。”我这个人,从小到大,很少撒谎,因为我的谎言总是很容易被戳穿,太拙劣了,而且不能自圆其说。对他撒谎,我却是因为不敢。 他没再说话,只是开始剥我的衣服,他也不管这是人流集中的大街。我冷得发抖,他一把将我抱在怀里,用他的大衣裹住我,温暖舒适。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人又高,穿上竖领大衣,非常的英俊挺拔,像行走在街头的英伦贵族。 他把那件衣服卷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箱,我埋头在他的胸口,笑得像只狐狸。 “你想吃什么?”他关上车门,问我。 “随你吧。” 低缓的音乐在车内轻轻响起,是陈奕迅的《十年》。 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就有些悲伤,道:“二十年了啊。” “什么二十年?” “我们从认识到结婚啊。” 车子猛地停了下来,我顿时醒了过来,赶紧道:“不,我说错了,是十年了。” “什么十年?”他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我。 我一愣,脱口而出:“咱们结婚啊。” 他也是一怔,脸上很不自然,转过脸去:“没有十年。” 我这才回过神来,距离我们订婚有十年了,我们结婚,却才是七年。 “都说七年之痒。。。。。。”说到一半,我又闭上了嘴。 他重新发动车,我看看他的脸色,不是太糟糕,鼓起勇气问他:“你的伤有没有事?” “什么伤?” “就是上次。。。那个。。。在车子里。。。” 他的脸顿时阴云密布,我胆战心惊,急忙问道:“该不是真的很严重吧,有没有碰着旧伤口,会不会有后遗症,我看看。” 他又是一个刹车,警觉地问我,目光像一只狼,“你怎么知道我的旧伤口很严重?” 我正想着怎么组织语言,他的目光就逼过来,“不要欺骗我,你没有那个本事。” 我一急,顺口道:“我摸到的。” 他不相信,眯起眼,哼笑道:“摸到的,嗯?” 他的声音,让人无法抗拒。 我的脸烫得要烧起来,使劲点了点头。他只要使出一点点手段,我便像个初尝爱情滋味的懵懂少女,对他这样久经沙场的毫无招架之力。 他俯过身子来,贴近我的脸庞,在我的耳后吹出暖融融的气,,像个恶作剧的少年,低低笑:“什么时候摸到的,嗯?” 我的头完全低下去,躲又躲不开,只能紧紧闭着嘴巴,脸红得不像话。 他没有再逼我,只是得意地看着我,嘴角微微翘起,没有平常半分冷酷的模样。他对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 他最后带我来的,是一家火锅店。他其实非常不喜欢吃火锅,因为吃完火锅,全身都是火锅味,整个人像是从汤锅里面涮出来的一样,但是我却非常喜欢。 大学的时候,我们学校里面有很多特色火锅店。周末的时候,便会和朋友同学一起去火锅店痛痛快快地吃一顿,冬天寒冷的时候,吃火锅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我总想在冬天的时候,自己去超市买食材,然后回家煮火锅,我们一边吃热腾腾的火锅,一边看电视聊天。我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我要的很简单,只要爱和生活。可是,他不喜欢,所以我自结婚以后,几乎再也没吃过火锅。 “怎么会想到来吃火锅?你不是不喜欢么?” “我今天想吃。” 服务员拿来菜单,他点了一些东西,又递给我。我看他点的,多是荤菜,我便点了一些素菜。 等到火锅端上来,菜也全都下好了的时候,他却只吃了一点就不吃了。 他没什么胃口,我一个人,也没吃多少。点的二十多盘菜,也就吃了两三盘。 “你是不是没吃饱?”他问我。 我摇了摇头,道:“已经很好了。” 其实吃火锅吃的就是那样一个气氛,如果没有气氛,火锅吃起来就非常没味道,就像夏天的汽水冰凉的喝起来才会爽快。 “你是不是要先回公司?” “我先送你回去。” “没关系的,你给我点钱,我打车回去。家里是不是没有菜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下午回来吃饭吗?” “上车。” 我们直接回家,家里十分冷清,空荡荡的。我把灯全都打开,又把空调打开,冰箱插上电源,电视打开,沙发上的啤酒瓶和桌子上的绷带扔的到处都是。 “怎么喝了这么多啤酒,你的胃本来就不好,应该好好吃饭的。”我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扔进垃圾桶。 冰箱里空荡荡的,我去抽屉里拿了一点钱,程烨正在浴室里。我对他喊了一声:“我出去买点菜,马上就回来。”他正在冲澡,水声很大,似乎没有听见。 我罩上一件呢子大衣,便出去了。 我买了些排骨,牛肉,蔬菜,水果,一大袋子,沉甸甸的。我喜欢把冰箱装满,那样,我会觉得家里的人总是回来的。我还买了很多零食,几乎没有人会相信,程烨是个零食控,他星期天的早上,总喜欢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拿着手提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工作,身边堆了各式各样的零食。 我拎着东西到快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程烨正急匆匆地往外走,我喊住他:“程烨,你要出去么,什么时候回来?今天下大雪,路上开车小心点,我在家等你回来啊。” 他看见我,首先是一愣,然后把刚打开的车门用力一甩,车子晃了两下。 “你他妈的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让人找让人着急很好玩是吧,你下次再这样,就永远不要回来,你当谁稀罕你得很。”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发起脾气来,竟然连粗口都爆出来了。程烨是个素养很好的人,他读过很多书,是学校的雄辩高手,他骂人也许引经据典广征博引冷嘲热讽,却从不会口出脏语。 “程烨,我只是去买菜”他转头就走,我提着一大袋东西,手僵得快要断了,在后面解释:“我刚才跟你说过了,你在洗澡,没有听见。” 他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家里的门是开着的,他怒气冲冲地直接进去,一把把门关上,我被关在门外边。 “开门,程烨。”他不肯开门。 我不明白,程烨现在的脾气怎么现在会这么糟糕,以前他只是冷漠,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喜怒无常,现在,他简直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我无奈,只得先把东西放下,然后想起还有很多东西因为刚才提不动所以没买,就打算再去一趟,等他气消。 “程烨,我还要出去一趟,你。。。。。。呀。。。。。。” 话还没说完,我的手一阵疼,接着,我就被他拉到了屋子里,他的脸色铁青。 “菜还在外边”我赶紧又打开门,把菜拿进来,放在冰箱里,分类码齐。 厨房里也是一片狼藉,覆满了灰尘,垃圾更是扔的到处都是。我把排骨和萝卜放在火上炖,然后开始清洁厨房。 程烨在客厅里躺在沙发上,他穿着睡袍,修长的双腿搭在木几上,一直在按遥控器,似乎很烦躁。 “你刚才出去怎么也不关门,这样很危险。”我换下家居服,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戳了戳他。 他突然转过身来,眼眸漆黑,平静地看着我,道:“下次你再无声无息的走,我便把房子拆了,炸了,反正你不稀罕,我又何必在乎。” 我只得认错,包容他的无理取闹:“不会了,再不会了”我深吸一口气,抱住他的手臂,道:“我只有你,只有这个家,我很珍惜,这个家有你,是我的全部。” 我次对他说这么大胆的话,我一说完,就觉得窘迫难堪。 我刷的站了起来,仓促道:“我去看看排骨炖得怎么样。” 他用腿将我一勾,我倒在他的身上,他的手指抚摸上我的脸,我一口咬住,他颤了一下。 “你刚才说的话,我很喜欢”他的眼眸亮晶晶的,像星光闪耀的夜空。 “对了,我先前扔了好多绷带,你的伤真的没事吗?我看看,行不行?” 他握住我的手指,表情却是闷闷的,我知道那段记忆,对我们来说,都是太难堪了。 他没有反对,我立即坐起身来,去看他脑后,还好,没有疤痕,也看不出来有伤过的痕迹。我松了一口气,刚想离开,手指却在这时触到一条细长的疤痕。 “会疼么?”我问他。 “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早就不疼了。” “可惜疤痕消除不了”我把手指放上去,轻轻摩挲,道:“幸好。。。。。。” “坦白从宽,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反身将我一把抱在怀里。 他吻去我眼角的水珠,那是雪融化后的水。你看,只要温柔,便会融化。 我痴迷地看着他,手指抚上他的脸颊,喃喃道:“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次,我主动吻他。 我们没有j□j,只是抵死缠绵般拥吻,恨不得将对方嵌入自己的身体,灵魂在一起燃成一把灰烬,分不出你我。 我爱这个男人,这一生,我只能爱他这一生。 我的人生已不长。 v人世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17:45 自我回来后,程烨回家变得很规律。这于我,不得不说是一件很愉悦的事。语言上或是行动上,他都表示他想要一个孩子。是的,他开始想要孩子,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开始想要这个家。但是我不愿意,每次我一闭上眼,就是血淋淋的场景,我害怕,我怕我会憎恶我的孩子,我怕我会被自己逼死。程烨没有勉强我。 我是回来后的一个星期才知道,那三个月,他几乎是将整个市掘地三尺,神谷将我藏得太隐秘,上帝照耀之地,无人得见。 我想,我终究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印记,即使只是恨,我也很高兴,让自己爱的人在意、着急、记住、为自己茶不思饭不想,有时候自私的想一想,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我走到上次那人坠楼的地方,血迹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人来人往,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十年前,我的父亲从那上面坠落下来。 十年后,杨菲的父亲从那上面坠落下来。 中央广场上的大液晶屏幕上正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重播杨氏集团是如何从鼎盛走向全面覆灭,天宇集团又是如何的卧薪尝胆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将杨氏集团改装换面纳入自己的旗下,一个王朝的覆灭,必然伴随着另一个王朝的兴盛。 程烨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谈吐轩然,目光坚毅,眉目间,是睥睨一切的骄傲与沉稳,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自信,像一个挞伐无情的帝王,冷定从容,志得意满。是谁说,男人都是爱好征伐的,他若是对你深情,那是因为他需要你的柔去磨砺他的刚,像剑需要水与火的淬炼,像战袍需要丝与手的缠绕。 我不懂商场的角逐,风云诡谲,你死我活,我只知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自然法则,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我只是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个人,便能占据我的一生。 接踵而来的是娱乐新闻,主角是刚才的新闻的继续,只不过父亲换了女儿。天之骄女瞬间跌落尘埃里,曾经的锦衣玉食众星捧月如今像一场笑话,家破人亡,东奔西走。 曾经纯洁无暇的百合公主如今深陷权色交易的丑闻,她开始穿艳丽火辣的红裙,裸背行走在各个权力的持有者之中,风尘浸染。眉梢眼角,万般风情,举手投足,千种缠绵。无数变幻的酒杯,一个不变的容颜。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他的辉煌,她的沦落。他站得有多高,她摔得便有多惨。他曾有多爱她,她如今便有多恨他。 那个孤独沉默、嚣艳不羁的被抛弃被伤害的少年行走在岁岁年年的变迁中,一颗心,坚硬无比。他已然拥有巨大的能力,再也不会让别人掌控自己眼泪,只会让别人的眼泪为自己掌控。得到的,失去的,浮浮沉沉,古人说,春梦无痕,醒来一切皆非,大家都不是当年模样,一颗心,也早已蒙上尘埃。程烨,我多想问问你,如果现在给你一颗剔透亮无尘的心,你还会怜惜么? 雪下得很大。我撑着伞,一转身,就看见新闻里的主角正站在雪地里,雪肤红唇,妖娆妩媚。她一身火红的貂皮大衣,看起来是那么的华美,艳丽无双。整个雪地,仿佛都被她踩在脚下。她与我相望,我们像是镜面的两端,照见自己的过往,一般的可怜人。 我们就那样望着对方,没有说一句话。 “嘟——”车子在我们之间停下。程烨下了车,走了出来,像一个临巡后宫的帝王,只不过,曾经得宠的如今矮到尘埃里,曾经失宠的如今还在他身边,一切都颠倒了。 “怎么又穿得这么少?”他把我裹进他的大衣里,可以称得上是温柔地嗔怪。 我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薄羊毛衫,一条短裙,围了一条围巾,外面套雪白的呢大衣。其实,我平常都是在家,也就是买菜的时候才会出来,出来也是坐车,所以倒也不冷。 我转头去看杨菲,她的脸煞白,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她比我冷。 我轻轻摇了摇头,推开程烨。我向她走过去,把她掉在地上的伞捡起来放在她空空的手中,她的手是那么的冷,比我的手还要冷。我看着她怨毒不甘的眼,道:“我爸爸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在他身边,我当时被他骗去学校,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只能捧着他的骨灰看着他的遗像,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我在这个世上从此就是一个孤儿了。而你的父亲,至少,曾经在他离开的时候,有人拥抱过他,为他流过泪,伤心过,你的身边还有疼爱你需要你的母亲,上天并没有完全抛弃你。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谁比谁更可怜,谁又比谁高贵,不过有时被人爱,有时被人恨。爱和恨都是有时限的,缘起缘灭,一念之间,没有什么是不变的,你看看你自己,看看我,谁又比谁好到哪儿去。想开点吧,别人对我越不好,我越要活得好好的给人看。” 她盯着我,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她挥开我的手,冷笑道:“你很得意吧,连你都可以来奚落我怜悯我,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善良,不要自以为是的很懂我。” 我很想笑,真的,我不会对她说,我曾经有多么羡慕她,可以被那个纯粹的少年那样的爱着;我曾经有多么喜欢她,即使她那样伤害了程烨,世界上就是有那样的人,他们犯下错,但是他们自己不知道,所以你还有理由原谅她,只要她真心诚意地对你笑一笑,你就不忍心责怪她;我曾经又多么理解她,因为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们的父亲都走向同样的毁灭之路。 她曾经拥有幸福,我什么都没有,所以,她站得越高,就跌得越惨,那种痛苦我知道的,让人绝望,连哭都哭不出来。而我,因为从不曾得到,从不曾奢望,所以我的痛苦是漫长的,但是也是细微的,温水煮青蛙,死的时候你感觉不到痛苦,那样,想必也是一种幸运。 我对杨菲道:“我不是来取笑你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与我无关,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看见你,想到了过去的自己。与其说我在怜悯你,不如说是我在怜悯自己。只是,我已经走过来了,你却用自己去惩罚别人。但是,我劝你一句,若是他在乎你,那么,你的惩罚还有报复的意义,若是他不在乎你,你的惩罚就只是自以为是的独角戏。” 杨菲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承受不了雨雪侵袭的玫瑰。我侧身要走,她突然笑得尖锐:“可笑,我以前还觉得你可怜。” 我停住,抬头看落下的雪花,笑了起来,“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是心甘情愿的,也就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和他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我呼出的热气消散在空中,我看着那转瞬即逝的温暖,笑道:“不必了,没用的,杨菲,我没必要选择让自己难过,而且,你也说了,那是曾经。。。。。。其实,你若是说了,我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因为你并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不在乎你,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这个世上,只有他才能让我难过。你不是他,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杨菲的脸有些扭曲,她看着我,露出嘲讽的笑:“是我以前小看你,以为你懦弱无能,今日才发现,你还真是隐而不发,铁嘴铜牙。” 我不再看她,转身要走,她在我身后道:“我要和程烨谈一谈。” 我没有停下,只是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你应该问他,不该问我。” 程烨的脸铁青,我还没走近,他就一把搂住我,掐住我的腰,我一个趔趄栽倒在他怀里。 我把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仰头对他道:“我去前面买点东西。” 他看着我,表情冷若冰霜。我撑开伞,转身离开。 v对峙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18:22 我走在街上,雪下得很大,路上的人比往日少了很多,三三两两的撑着伞匆匆走过。已经是晚灯初升的时候了,我在一株圣诞树前停下。那棵圣诞树很大,高高地耸入昏昧的天空,商场里飘出“叮叮当,叮叮当”的歌曲。很多年轻的女孩子围着厚厚的围巾,带着暖和的雪帽,由男朋友陪着,在圣诞树上挂上一些小饰物,还有的挂上了买来的巧克力,圣诞树被打扮得非常热闹。一个女孩笑得很开心,他的男朋友抱着她转圈,街上有商家正在搞促销宣传,员工穿着圣诞老人的服装,给路过的行人发玫瑰,男孩得到了一枝玫瑰,非常绅士地将花献给女孩,低声道:我遥远的、秘密的、不可侵犯的玫瑰呵,你在我关键的时刻拥抱我吧。女孩笑骂他:你真酸,酸死了。话是这样说,却一把抱住了他。我突然有些羡慕和感动,她的爱情是如此的健康而鲜活。 灯已经全部亮起来了,色彩流离的光将街道照得温暖而斑斓。我双手擦在衣服口袋里,仰头看夜空,有烟花拭去的痕迹,像天空的残妆泪痕。有一群女孩在一起唱着《难忘今宵》,十分的青春活力,十年前,我也是这样的年纪,有过快乐的时候,更多的时候,是在思念。她们站在彩灯下面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摆出搞怪而夸张的造型,十分的快乐,一个女孩跑过来,向我请求帮助,“姐姐,能麻烦你一下,帮我们照几张吗?” “好的”,我点了点头,接过相机。 我和程烨是很少照相的,我们的相片多是宴会上的合影,私底下,我们没有照过相。结婚之后,我们从未一起去外面玩过,他喜欢自己一个人,或是和两个要好的朋友。他从不带我出去,因为他觉得我就只会烦他。他出去玩的时候,我便在家等他,翻看他小的时候的照片,再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就会觉得他怎么变得越来越不可爱。 “谢谢你咯,这个送给你,圣诞节快乐哦。”她从福袋里掏出几个巧克力送给我,我把相机还给她,她们笑着走了。 我剥开一颗巧克力,浓郁的甜香在口中蔓延开来。其实,我更喜欢吃没有甜味的黑巧克力,带点苦涩,像是将寂寞的夜晚含在舌尖品尝。 “我要一些雪糕和冰淇淋”我指着冰柜对售货员道,商场里面很暖和,冰柜一打开,一股冷气扑了过来,我选了不同的口味,去饮料区拿了几瓶鸡尾酒,又去巧克力专柜挑了几盒黑巧克力。旁边的书架上列着市场畅销书,东野圭吾的《白夜行》列在最前面,其实,我不喜欢这个故事,很多人为里面男主人公压抑的守候所感动,我却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个被辜负的爱情故事,我挑了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和古戎的《嫁给风的女孩》。 我走出去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我走在大街上,手里是一支打开的雪糕。路上的行人惊讶的回头,大概是觉得我疯了,这么大冷的天竟然吃雪糕。 可是,我很喜欢在不高兴的时候吃雪糕,大冷的天吃雪糕,倒行逆施总是会让自己感到疼痛的,就像我的贪婪,我的婚姻,我的人生。 我的样子一定很可笑,手里提着塑料袋,踩着高跟鞋在飞舞的大雪中旁若无人的吃着雪糕,伞也不撑,头发上肯定落满了雪。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看见了程烨。 他就站在灯火阑珊处,身姿挺拔,眉目如画,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他坚毅,孤独,站在风雪中,没有任何遮蔽,似是在看着黑夜,又似是在看着黑夜中的我。 “这些烟都是你吸的?” 他的脚下躺了一地的烟蒂,乱七八糟的,很多只吸了半截就被他踩烂了。 “你怎么吸了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他将烟夹在手指间,没有扔掉,也没有再吸。 “咳。。。。。。”我刚想说话,一股冷空气和着烟味直直地往我的喉咙里冲,我立即咳了出来。他见状,将烟远远地扔到街边。 “你怎么了?是不是很冷”,他的脸苍白得吓人,我想去摸他,但是我的手也冷得不行,所以只得拉着他的衣袖,向他解释道:“我以为你们会谈很久,在这边转了一圈,没想到,这么晚了。” “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他突然问。 我一愣,脱口道:“我怕打扰你,你也没有打过来,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他如果明确表示有事情的话,我是不敢给他打电话的,他这个人不喜欢解释,不喜欢照顾人,最烦被人打扰。 他也是一愣,然后表情有些阴郁,道:“我在这儿站了很久。” “啊。。。那很抱歉,我在超市里耽搁得太久了。” “你买的东西就是这个?”他盯着我手中的雪糕,很是不理解。 “呃。。。对,我先前特别想吃。” “神经。。。。。。”他脱口而出,却没有说完,伸出手来将我手中吃了一半的雪糕拿过去,然后扔到地上。 “不好吧。” “你是找病吧,这么冷的天吃雪糕。” “我是说,你乱扔垃圾。” 他眸光一闪,我瑟缩了一下。 “可是我买了很多。” “你可以留着明年夏天吃。” “那我们回家吧”我说。 他把我的东西扔进车里,我赶紧抢过去,看酒瓶是不是被砸破了。 “那个,我买了一些酒,要轻点,会被砸破的,把座位弄湿了就不好了。”我把东西放好,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罩到我身上,我本来想说不用的,看见他微微别扭的样子,默默地把它盖在身上。可能是今天走得太累了,我歪在座位上直接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到了床上,程烨就在我的身边,他没有睡着,眼睛睁着,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几点了”我借着壁灯一看,竟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卧室门是打开的,客厅的光照到了门外,我揉揉眼睛,想起程烨还没吃晚饭,赶紧下床。 “我睡过去了,现在就给你做晚饭,你想吃点什么?饺子好不好,这个弄起来会比较快一点。” “我不饿,也不想吃东西。”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把玩我的头发。 “怎么会不饿呢,今天你还没吃什么,晚上肯定会饿的,你长期三餐不规律,胃又不好,再不注意,以后就麻烦了。我去做一点,要不,你说你想吃什么,我去外边买,冰箱里的东西剩的不多。要不,我给你煎小羊排吧,你不是喜欢吃那个吗,我上次特意去学了,保证是你喜欢的那个师傅做的味道。” “你去跟欧之蕾的那个师傅学的?” “嗯,学了很久,反正我坐在家中也没事。那个师傅很有耐心,我学东西又慢又笨,他一点儿都没嫌弃我,很认真的指导我。他是德国人,汉语说得很溜,他说他记得你的名字,你经常去那儿点餐,点的最多的就是羊排。我说我是你的妻子,想为你学着做羊排,刚开始经理不肯,后来他就为我说情,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愿意手把手教我。所以,他算是我的师父了,我的手艺,得他真传,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 他表情复杂的看着我,突然逮住我的头发,我去掰他的手抽出头发,他就是不让。我放弃了无奈道:“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去做饭。” “我不饿,不想吃。”他坚持。 “那我去给你热杯牛奶。”我打了个喷嚏。 “你感冒了”他把我又拖回床上,盖上被子。 “没事,就是打了个喷嚏,不是什么大病,我从小身体就很好的”我挣扎着起来。 他皱了皱眉,道:“我说了,我不想吃,你就不能好好躺着么?” 我重新躺下,“那好吧,等你想吃了,你就叫我。” “知道了。” 我躺下又睡不着了,但是又没话说,气氛有些尴尬,我只得闭上眼,酝酿睡意。他一直在旁边,将我搂在他怀里,我们就这样,各自安静地发着呆。 “我不吃,所以你也不吃么?”片刻的寂静后,他问我。 我闭着眼睛,道:“麻烦得很,不想起来。” “你不饿吗?” “还好,反正买的有巧克力和饼干,饿了的话就吃那个,很抵饿的。” “以前我没回家吃饭的时候,你就不做饭吗?” “我都是煮好了等你,你不回来的话,我就一个人吃。” “每天都这样吗?” “嗯,因为怕你万一回来,我又没有做饭,你就得挨饿。一个尽职的妻子是不应该让丈夫挨饿的,一个体贴的妻子是不会让丈夫没有饭吃的,不是吗?”我笑着往他的怀里靠。 他的手臂将我搂得紧了一点,嘴唇在我的头顶印下一个吻,温暖而舒适。 片刻之后,他又问:“你不问问杨菲和我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吗?” 我沉默了,无论是在理智上还是在情感上,我都应该说:是的,你应该告诉我,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爱的人,我是爱着你的人,你欠我一个解释。但是我选择沉默。 沉默了很久之后,他说话了:“你在害怕我?” 我还是没有说话,我记得小时候,表姐冤枉我偷了她的东西,我明明可以告诉她她的东西就在抽屉里,但是我就是不告诉她,不是想报复他,而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正从学校回来,处于一种很累的状态,所以瘫倒在床上懒得开口。她站在我面前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又累又懒,就是不说,即使我只要动动嘴皮就可以消除误会,但是我就是懒得动。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那样做过了。 “你觉得我是个很可怕的人。我曾经把杨菲捧得那么高,现在,我把杨菲踩到了地下。我以前发过誓,定要让她为自己的错误付出千万倍的代价,如今,我做到了,但是,我并不觉得高兴,虽然我也不后悔。” 我不是怕他,我只是觉得很累,脑子很清醒,心却特别想睡觉。 他问我:“你怕我吗?” 我不知道,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 他没有得到回答,并不放弃,一边吻我,从额头到嘴唇,带着深惜和微盼,低低地一遍一遍地问我:“你怕我吗?” 我的眼睛闭得很紧,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的是什么。以前,我怜惜那个少年,现在,我心疼这个男人,但是,我却不知道如何去纾解他的不安。也许,只是需要一个吻,也许,只是两个字,但是我就是不想动,全身的骨头似乎都瘫痪了,舌头和嘴唇失去了感应语言的能力。我在黑暗中,只想聆听他的心跳,感受他的体温,其余的,我什么都不想做。 “你怕我吗?说,你怕我还是爱我?”他诱惑我,他用他燥热的唇舌诱惑我,鼓动我,挑衅我。 我竭力克制自己呼吸的频率,任他花样百出使尽手段,就是不张开眼睛,装作睡着了的样子,身体一动不动。这样拙劣的演技,无人会信。 他的意志力是可怕的,我的忍耐力是惊人的,他苦苦追问,我守口如瓶,我们都是一样偏执的人。 我最后被他弄得晕了过去,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醒过来的时候,反而将一切都想明白了:我不是怕他,我是在生气,我生气的是他明知道我不是怕他,只是爱他,他却还要逼我。 我不能够忍受自己所付出的爱被要挟,可以不要,可以漠视,可以践踏,但是不能侮辱。 我想,程烨也许是明白的,只是他的不安,让他无所适从,所以他需要一个着落的点,而我,是离他最近的人。 v旧爱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20:02 那之后,我生了一场病,也就是一个感冒而已,并不严重,却又是打针吃药,又是住院,竟然拖了很久才好。程烨很是苦恼的对我说,好不容易养的胖了一点,又瘦了回去,你是属气球的吧。他很少有那么柔软的时候,我感到非常的快乐满足。 圣诞节前两天,我去找了程烨的律师,在股权让渡协议上签上了我的名字,将我名下天宇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全部让渡给程烨。这是父亲留给我的,他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我生存的资本和尊严,如今,我也将用不着靠它庇护。 程烨从未问过我股份的事情,他对自己的人生有着很执着的骄傲,他不会觊觎,他只会凭自己的手段去争夺去征伐,他说,那是男人之间的战斗,你们女人不懂。可事情的发展总是超出预期,我不得不提前早做打算,程烨又是那么出色,我这个妻子在事业上对他无所帮助,这次,便算我送他一份足够分量的圣诞礼物。我从未送过他圣诞礼物,因为他不过圣诞节,但是我其实是非常想在他的袜子里面塞上千奇百怪的东西的,我觉得他恼怒又害羞时的表情可爱得让人想在他的脸上咬一口,这是我送他的份圣诞礼物。 我想,大概他不会签的。所以,? 第 3 部分阅读 第 4 部分阅读 有人自七岁等你 作者:未知 第 4 部分阅读 π呤钡谋砬榭砂萌萌讼朐谒牧成弦6豢冢馐俏宜退牡谝环菔サ裎铩? 我想,大概他不会签的。所以,我让律师将一切都安排好,然后去公司找他。 他当时正在开会,我就坐在办公室里等他。等着等着便睡着了,我的睡眠越来越浅,却又总是昏昏欲睡。一坐下,躺下,就想打瞌睡,也很怕冷,这个身体,似乎也老了。 “你回来了”听见他的脚步声,我立即就醒了。 “夫人好”一起进办公室的,有人事部和工程部的几个人,有两个是父亲以前很看重的下属,父亲还跟我说起过他们,所以我认识他们。 “你们先出去吧,等会我再通知你们过来。”他一边吩咐一边坐到我身边,摸了摸我身上的有些单薄的衣服。 我的脸有些发烫,急忙道:“不着急的,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没别的事,你们先忙,我等你。” 他一笑,搂着我道:“我舍得让你等,可是你得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让你等。” 他们面面相觑,现出幻听般吃惊的表情,一个女员工反应得最快,捅捅身边还木讷着的男员工,笑容大大的,“程总爱惜夫人,不舍得让夫人等,我们哪有那个胆子,当然更舍不得让夫人等了。” 其他的人尴尬过去之后,不约而同地附和道:“打扰程总和夫人了,我们的事情不重要,夫人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先去了。” 看着那些人走了,他把门关上,我才抬起头,道:“你看你把他们吓的,以后不要当众说那样的话了。” 他笑得有些张狂,嘴唇微微翘起,性感极了,道:“有何不可,你是程夫人,理所应当的。” “可是,你吓着他们了。” “你怎么总是纠结这些小事,也许以后我会让他们受更大的惊吓,天天受惊吓。” 我痴痴地看着他,他这样无所顾忌时的样子很是灿烂,不带一点阴霾,十分美好。 “你今天特意到公司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刚才有人来找你拿要签的文件,好像就是放在你桌子上的那沓,你先把它们签了吧。” “那是一些要签字的文件,刚才准备签,突然召开临时会议就没来得及签,十几秒的事情,也不是很重要,不急。”他让秘书煮两杯咖啡送来,坐在我身边看手头的文件。 “哦。。。” 他突然抬头看我一样,我眼皮一跳,他狐疑地看着我,道:“你怎么回事,一直心神不安的,你到这儿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你在怕什么?” “没有,就是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下次不会这么冲动,是不是打扰你了?”我只得硬着头皮说。 他笑起来,有点孩子气的自得,:“你这是在向我调情吗?” “什么”我吓了一跳,差点将咖啡倒在地上,他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十分满意,我反应过来,急忙解释:“不是,我不是特意的。” “哦,不是特意的,是无心的?”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越描越黑,索性不去搭理他的戏谑。 “乖,等我一会儿,我带你出去吃饭。”他拍拍我的头,仿佛我是他的宠物。 我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他才忙完,我喝了三杯咖啡,他皱眉:“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喝咖啡了?” “最近累得很,总是迷迷糊糊的,喝点咖啡好提神,你忙完了吗” 他揉揉我的眼睛,道:“想睡就睡,不要喝那么多咖啡,你最近的身体怎么这么差,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的,就是生理期不规律引起的,没有什么问题,放心吧。对了,程烨,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桌子上有一份文件,你把它签了吧。” 他看我一脸凝重的表情,走过去,拿起文件,瞬间,我就看见漫天飞舞的纸屑。他剜了我一眼,突然拿起手机,给人打电话。我听不清那人的声音,但是从他们近乎于争吵的谈话中,我知道,他在给我的律师打电话。 那是我父亲的律师,如今又要为我立遗嘱。我已经把父亲和我生活的那栋别墅捐给了教会,我名下的所有流动资产都捐给了福利机构,若是我的心脏足够健康,便捐给需要的人。 “很好,梅绿开”程烨俊美的脸渐渐扭曲,阴郁得可怕,我离他不过几步的距离,我往后退,道:“你不要激动,你先冷静,你冷静下来,我再跟你谈。” 张口的时间,他的手指就扼在了我的脖子上,他的眼眸里黑色的情绪翻滚,对我低吼:“梅绿开,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要离开我吗?”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软软的垂下去,所有的力气正慢慢从身体里流失。我睁大眼看着程烨,他黝黑深泽的眼眸,倒映出一张苍白如死的脸。 我抓住他的手指,哀求着他,他终于放开我一点。我剧烈的喘息,断断续续道:“不是的,程烨,我不会离开你。我只有你,离开你我能去哪儿呢,我现在没有房子,没有钱,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我绝不会离开你。” 他冷俊的脸苍白得不成样子,死死抓住我的衣领,道:“捐赠器官又是怎么回事?你他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梅绿开,你如果敢离开我,我便把那人的心脏挖出来,我看你怎么办。” “程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激行不行,你已经不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了,怎么还这么冲动”我嘶声朝他喊,他根本听不进去,只是用那双刀剑般凛冽而不祥的眼看着我,也不说话,像一个藏在人群中的修罗。我忍不住抖了一下,抱紧他,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放心,我不会离你而去,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从未放弃过你,不管你对我怎样,我最后还是会回到你身边。程烨,除非死,否则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再没提过股权转让的事,一切复归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平安夜那天,程烨带我去了本市最大的酒吧,公司的员工全都去了。那天,简直像一场梦。程烨站在舞台中央,拥着我,随着音乐旋转。我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脚上穿的是他送我的墨绿绒面高跟鞋,他像是经冬的风,能催柔枝条融化重雪,我像是南瓜马车里的灰姑娘,只得短暂的欢愉,欣悦且感激。我的舞跳得差强人意,他带着我,掌控一切。 一曲舞毕,喝彩声和鼓掌声高低起伏地响起。就在人群之中,我看见了杨菲。她站在深深浅浅重叠的阴影中,艳丽而憔悴。她穿着一身雪白的皮草,修长笔直的双腿露出来,烈火红唇,烟视媚行,被一个浮夸的纨绔弟子轻佻而放肆地搂着。那个人叫韩雨,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二世主,吃喝嫖赌什么都来,又因为父亲身居高位而有恃无恐,我在新闻上经常看见他的消息。他在程烨手上栽过跟头,以前追求过杨菲,是杨菲众多爱慕者中的一个,只不过那个时候杨菲倦鸟归来,安分地待在程烨身边,没有与外界传出过什么出格的绯闻。 周围的人都自动的散开来,没有一个人上去跟她打招呼。公司里的人对我们之间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他们在人情世故中早已练就火眼金睛的本事,掌握了圆熟变通的规则,他们是规则的受害者,又是忠心耿耿维护者,看着别人的戏,过着自己的生活,两不相误。 多么神奇的反转,冷落深宫的重新走向前台,万千宠爱的被踢下云端,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没有仇恨,过去,她可怜我,如今,我可怜她。但是,我们对这一切罪魁祸首的肇事者,却心照不宣的保持了沉默,我是已经习惯,而她,一旦失去恩宠的资本,便再无什么可以用来要挟的,这便是女人的悲哀吧。 她看起来比以前更成熟妩媚了,身上再无半点那个百合一样纯白的公主的影子,眉目之间却有深浓的倦意和厌恶,前两天的新闻都在报道,她的哥哥和叔叔涉嫌非法洗钱已经被刑事拘留了,上面已经立案审查,她估计也是焦头烂额,到处打点求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女人,在物欲横流强权至尊的时代,能拿来买卖人情的还剩下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程总好兴致啊,这位就是尊夫人吧,怎么以前从没见你带出来过?”韩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程烨搂紧我,意态悠然,道:“她喜欢安静,不喜欢凑热闹,我也不想让她在外面跑,她在家等着我就好。” 韩雨哈哈大笑:“原来是程总心疼夫人,怕夫人辛苦。程总如此温柔体贴,难怪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对你死心塌地,忠贞不渝。” 他将口中的烟故意吐到杨菲脸上,杨菲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双眼在我和程烨身上跳转,韩雨将她往自己身上带,毫无半点怜惜可言,似笑非笑地盯着程烨,杨菲一个不防,趔趄了一下,神情有些狼狈。 程烨仿若未见,只是笑道:“韩少言重了,我哪有什么很多女人,我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我的妻子。哪像韩少,朝眠秦,暮卧楚,美人如衣,艳福不浅。” 杨菲的脸顿时惨白一片,我看见她扣在韩雨手臂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似乎是想要把什么捏碎。我悄悄戳了戳程烨,他一把搂住我的肩膀,让我更靠近他一点,力度控制得刚刚好。他比我高出很多,这一拉一投,我顺势挨了过去,在外人看来,顿时有了点撒娇和小鸟依人的况味。 韩雨的眼里闪过恨意,笑得八风不动,道:“程总这话是在挖苦我三心二意,不知道的还以为程总是在夸我呢。我倒是想像程总那样,家里贤妻守着,外面红颜玩着,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可惜,迄今为止,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像尊夫人那样对自己又忠心又听话的女人。” 程烨似笑非笑,话里带着冷刺:“那要看丈夫如何了。妻子当然是家养的好,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当然得用心挑选。至于外边的花花草草,反正养也养不熟,到头来,还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又何必浪费那个时间和精力。” 韩雨的笑顿时垮落下来,语气有些阴沉,道:“程总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捡别人的破烂。” 程烨微微勾起唇角,道:“韩少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做那样愚蠢的事情,我只是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真心奉劝韩少一句:宁做风流鬼,莫做下流人。总是想算计别人,又没那个本事,不过祖辈给点绿荫,就开起了公园,还把无聊当有趣,下流当风流,这样的人,韩少最好少结交,否则,到了最后,韩少也成了这样的人就不好看了。丈夫喜欢外面摘野花,家里妻子自然是红杏朵朵开,倒时,我怕韩少忙不过来。” 杨菲红唇发抖,韩雨气得脸颊肌肉紧紧地绷住,他本是个十分俊秀的人,这样看过去,显得狰狞而凶恶。 他一口喝下酒保端过来的酒,狠意一闪而过,又重新笑起来,对程烨道:“我还要多谢程总关心。”转而又皱眉对身边的杨菲道:“故人见面,还未打过招呼,菲菲,不要让程总看着笑话。” 我抢先一步,递过手去:“你好,杨小姐,今天很高兴见到你,圣诞快乐。” 杨菲瞟了一眼程烨,正要递过手来,突然,韩雨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程夫人客气了,见面便是缘分,以后都是朋友。” 我想要抽出手来,韩雨却不放手,放肆地盯着我,甚至在我手心里用手指轻轻一勾。 “啪。。。”我猛地瞪着他,伸出空着的那只手,直接就甩了过去,只听得耳光的声音响起,同时还有拳头撞击的声音。还好音乐放得很大人声嘈杂,这边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引起过大的关注。 “算了,程烨”我死死拉住程烨,他将我一推,我一下就倒在了身边的沙发软垫上。程烨表情阴冷,下手又狠又准,韩雨一个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哪是他的对手,蜷缩着身子狼狈不堪地窝在沙发上,杨菲挡在他前面护着他。 “程烨,算了,我已经给过他教训了,不要再打了,会出事的。”我站起来拖住程烨,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气喘吁吁,抱住他的手臂,“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这样。” 我很怕,非常的怕,以后若是我不在他身边,他还是这么的冷硬斗狠,被人报复。那个时候,谁在他身边,谁能抱着他心疼他? “我不要的,你可以捡,我要的,你动一下试试看。”程烨在灯光下像一匹狼王,阴郁的侧脸嗜血而霸道,似是在世界宣扬他的领土不可侵犯。 “好,程烨,你记着。”韩宇目光凶狠恶毒,用手擦去嘴边的血。 杨菲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只是看了看他,然后,扶着身子都直不起来的韩雨走了出去。 “程烨,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我在程烨的身边坐下,认真的问他。 他点燃一支烟,吐了一口气,松了松衣服扣子,然后才道:“什么事情?” “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我是说以后,我若是不在。。。。。。”程烨猛地侧过头来盯着我,他的眼睛在额发下显得异常深邃而狠厉。 我顿时瑟缩了一下,他像一座大理石雕,一动不动,却对我命令道:“过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无奈,只得靠过去,他一把拉住我,将我的手抓在手里,然后才靠在沙发靠垫上,舒了一口气。 “如果我不在,你能不能不要和人这样起冲突,我知道你不怕,但是我怕,我怕你被人报复,我怕你被人在背后捅刀子,我怕你孤身一人,要应付明枪暗箭。这样的人世界上太多,不要和他们较真,好么?我知道是我胆小怕事,但是,我们不也是常说,宽和善忍,方能成大业吗?所以,不要再这样冲动了。” 他侧过头来,看着我,夹着烟的手按了按额角,然后他说:“没有如果。” 我一愣,他却站起了身,又说了一遍:“没有如果,以后不要再说,我很不喜欢。” 然后,他端起一杯酒高高举起,大声道;“cheers!干杯。” 公司的员工们全都遥遥举杯,大声道:“cheers,圣诞快乐。” v相思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22:14 那天晚上,气氛非常的热烈,甚至有大胆的女员工和程烨开起了玩笑。我便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玩。他喝酒的样子也是非常好看的,有种北欧贵族的从容和冷感,眉头微微皱起的时候,仿佛轻愁,仿佛思恋,仿佛深情。 到后面,大家都喝得东倒西歪,我因为身体的缘故,没有喝多少,却止不住他们一个劲的劝,到后面酒意上来,脸非常红。这次天宇集团的收购案非常的成功,大家的年终福利也非常丰厚,所以,都很兴奋。狂欢进行到很晚,大家都开始各玩各的,只有几个性格比较沉静的在一杯接一杯的喝,也不多说什么,却已经看得出强烈的醉意。 我正想着要去厕所弄湿帕子给程烨擦一擦手,安秘书就缠了上来,她今天穿的很性感,与平常干练利落的风格完全不同。程烨本想给我过来挡酒,立刻就被员工们团团包围住了。 安秘书醉眼朦胧,靠在我身上,把酒杯递到我唇边,意识不清的呢哝道:“来,陪姐姐喝一杯。今宵有酒今朝醉,管他奶奶的狗屎爱情。” 我实在喝不下了,头晕的厉害,于是只得拒绝。她也是喝醉了,执拗非常,推我道:“不要再扭扭捏捏了,矫情不像话。要么就喝一个,要么就唱一个,你自己选吧。”说完,就嚷嚷着要找话筒。那边有人看见有热闹可循,都凑了过来,扔了一堆话筒过来。在他们的鼓动下,我最后站到了台上,点了一支歌,是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 我清了清嗓子,看着人群中的程烨,开始唱了起来。 程烨听见我的声音,抬起了头。然后,他站起来,穿过纷杂的人潮,走到了台下,手里还端着酒杯。他的手指微微屈起,扣在杯壁上,衬衫的扣子因为室内太热而打开了最上面的两颗,隐约可见一段深邃的锁骨和性感的脊上凹口。是谁说,男色比女色更能迷惑人,因为男色征服女色,而女j□j惑男色。 他的目光专注而安静,仿佛是被世界遗落的一个梦,隐忧而危险。 &he apple of the eyes;hide  uhe shadow of the gs。”那一刻,恍惚迷离的光影中,我仿佛听见他那双眼在说话:you are the apple of y eye。时间重叠,幼嫩的芽苗抽出茁壮的枝条,爱情的成长,在那时,在现在,在死亡前。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不过是酒精的致幻作用,但我为此倾倒。 我心动得无以复加,痴迷地看着他。初见时的冶艳少年,如今的卓绝男子,他们的眼神,从来都是一样的纯粹。 我很疲倦,也很高兴,全身流过一阵阵舒懒的暖意。我握着话筒,轻轻地唱: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 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 我总记得在哪里 我们好不容易 我们身不由己 我怕时间太快 不够将你看仔细 我怕时间太慢 日夜担心失去你 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 永不分离 我怕来不及 我要抱着你 。。。。。。 我在他的对面,唱着相思。 我唱的很慢很轻,我身体里的力气一日日流失,我总觉得匮乏,力不从心。还好,精神不错,医生说,如果好好调养,心情开朗,慢慢会好起来。 程烨在台下,我喝醉了,站在台上朝他笑,像个傻子一样。 “我唱得好不好”我蹲下身,歪着头,问他。 程烨没有说话,他把我挡在脸上的头发全拨到耳后,手指轻轻抚摸我的脸颊和我烧红的耳廓。 我蹲在台上,他在台下,我比他高出一点点,所以我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脸颊在他手心轻轻蹭着,看着他嘻嘻笑道:“如果我唱得好,你要奖励我。” “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你抱我。” 我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全身都烧了起来,尤其是脸,骨子里的娇气开始作祟,我赖着他,向他撒娇,他那双濯亮幽深的眼在我眼前轻轻地晃,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掰住他的脸,傻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我的食指竖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很是认真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又笑了起来:“你不能告诉别人。” 他抱住我不断晃动着的身体,以防我摔下来,我摇摇头,意识半明半昧,他的脸,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我掰过他的脸,瞪大眼睛辨识他的五官,嘟囔道:“不行,你长得和他一模一样,我不能告诉你。” “程烨,你是程烨吗?”我问他。 “是,我是程烨。”他将我从舞台上抱下来。 “你真的是程烨吗?” “我就是程烨,”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在他怀中咯咯笑了起来。 “你是他的妻子。”他答。 “不。”我摇头。 他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怎么不走?好舒服,快点走,这儿太热了,我们去外面,外面下雪了,我好想吃冰淇淋。他们都以为我不能喝,其实我还能喝,想当年,我也一口气喝过四瓶啤酒的。我只是想吃冰淇淋了,酒不好喝。”我不耐烦的催促他。 “那你怎么还喝那么多?” “我高兴,你看着我,我就高兴的找不着北了。还有,你为我打架了,我以前发花痴的时候,也有过美人救英雄的情节,你就是我的英雄。” “你刚才说不是妻子,那你是什么?”他重新向前走去,问我。 我打了个哈欠,意识向更深处滑去,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我是等了他很久很久的人。” “绿开,是不是醉了?”梦里有个声音在我的耳边问,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好听,带着黄昏的味道,我有些醺然。 “你是谁?是上帝吗?” “是爱你的人。” 我笑了起来,却也很感伤:“除了爸爸妈妈,还有谁会爱我呢?可是他们都去了天国。” 那个声音很温柔,仿佛樱花树下的温泉潺潺:“你是不是等了他很久?” “是啊,很多年,十年,二十年,在我还不知道思念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我便开始记得他了。” “你怎么从来都不跟他说呢?” 我呵呵笑起来,眼角的泪水流出来:“我很想跟他说,可是他从来都不回头看我,他不喜欢我,他恨我。” “你是不是很伤心?” 我紧紧蜷缩起身体,低低地哭了出来:“很伤心,他不喜欢我喜欢别人的时候我很伤心,他喜欢的人把他抛弃的时候我很伤心,他利用我来报复别人的时候我很伤心,他伤害他曾经喜欢的人我还是为他伤心。我喜欢他,为他伤心,他却恨我,不喜欢我。” 他为我抚去泪水,轻声问我:“他做了那么多混蛋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喜欢他呢?” 我的手指覆上眼睛,泪水顺着手指流出来,道:“他很不好,但是我偏偏就是喜欢他。有的时候,我总想,上辈子我一定是欠了他的,这辈子我便来还他。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我从七岁次见到他的时候,在不知道爱情是什么的时候,就牵挂他了,也许,那就是喜欢在萌芽吧。后来,长大了,我就像一个影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看着他,肖想他,暗恋他,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很懦弱,我不敢打扰他。他是那么优秀,身边有那么多的女孩,又是那么孤傲,谁都不放在眼里,谁都不放在心上。我一直在等他,等他回头看我一眼,可是我那么平凡,能给得起的全部也就只有我的爱,但是他不要,他从不回头。” 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我的手上,和我的眼泪一起,打湿了我的面庞,落进了我的嘴里,我的唇颤抖起来。 他掰开我的手指,可是我不愿意放开,眼泪流的更多:“我其实一点都不坚强,我不怕鬼,却怕晚上灯全都打开了却没有他的影子,怕自己做的饭菜放凉了他却还没有回来,怕死去之后,爸爸问我过得幸不幸福,我撒谎被他看出来。我不怕寂寞,也不怕他对我冷漠,却怕他伤心难过,怕他在难过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安慰他,我想安慰他,可是他不喜欢我。我现在又开始怕他在外冲动斗狠,被人报复,那些人都不是好惹的,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他身边,他被人欺负了,受伤了,没人为他包扎伤口,为他操心,安慰他,他一个人,肯定不好受。我平常总是笑,看起来无所谓,其实心里很疼,身体也疼,全身都疼。” 他喃喃道:“你怎么傻成这样,那个混蛋不值得你这样。” “值得的,我喜欢他,便值得。。。咳咳。。。”我剧烈的咳嗽起来,身体几乎都痉挛了。那人紧紧的抱住我,平息我的喘息。是在下雪吧,我的眼睛睁不开,却可以感觉得到雪落在唇上,冰凉微痒,带着北风的气息。 我的唇角翘起来,声音高低起伏:“我的身子好像从那天起就像弄坏了的洋娃娃,开始破损了,都说强极则辱,情深不寿,我大概,也没好几年可以活了。” 我想睁眼,眼前却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我索性闭上眼睛,那人抱紧了我,声音颤抖,“不会的,不会的,他会对你好,让你不再伤心,你一定会好起来。” 我不在意地笑一笑,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怕是等不了他几年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的病,积压太久,现在全都出来了。以前,我从不担心我等不了他,因为我想我们还有那么多年,我可以陪着他一直走到白发苍苍,我有足够的耐心和精力。可是,这次我回来,我就知道,我的身体不行了,不是这儿痛,就是那儿有问题,我离死亡已经不远。” 那个人将我抱得太久太紧,紧得我可以感受到他全身抑制不住的发颤,我呼吸不畅,开始在他怀里挣扎,他放开我一点,还是紧紧地抱着我。 我依然躲进他温暖的怀里,笑道:“不知在哪看过一首诗,里面有这样一句话:我爱你,可是我不敢说,我怕我说了,我就会死去。我不怕死,可是我怕我死后,再也没有人像我一样爱你。以前,只觉得这人真是爱得太痴狂了,担心得也太多了,现在看来,我不就是这样的吗?我在这个世上的牵挂,以前是爸爸,现在是程烨。我没有什么舍不下,唯独舍不下他,我怕我死后,他归家之时,无人可依,无人可爱,无人可包容他,容忍他,心疼他,爱他,等他。” 他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全都落进了我的脖子里,我笑起来,“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啊?”说完,我打了个哈欠,强烈的睡意如潮水般向我涌来,我蹭了蹭身子就睡过去了。 哭泣,总是容易让人疲倦的。 v变故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23:29 不知是什么时候,我的肚子开始痛,我捂住肚子,j□j出声,背后的冷汗打湿了衣服。腹内刀绞一般,翻江倒海,我捂住嘴唇,睁眼看周围,这才发现自己是在车子里。我一把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跑到路边,张开嘴就吐了出来,搜心刮肺的痛,一大股酒气直冲鼻子。 “今晚酒喝得太多了。”程烨将衣服披在我身上,去车上找药。 “车上没有药了,我昨天还检查过,后来忘记放了,我们先回去吧。”我有气无力地朝程烨道。 他刚想发动车子,我又开始吐。 我朝他摆摆手,“不行,我现在晕车晕的厉害。” “有没有好一点?我去买药,你在车里等我。”程烨轻拍我的后背,我拿矿泉水漱了漱口,瘫坐在座位上,点了点头。 我看他走远,摇了摇沉沌不堪的头,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儿了,记不起连贯的场景,只记得先前很开心,喝了很多酒,在舞台上唱了一首歌,然后就晕了过去。 车子停在路边,街边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天气很冷,又因为过节,很多商场今天都早早关了。城市就是这样,白天车水马龙,晚上寂寞如雪。 我靠在座位上,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到了两点多钟,这附近有一家小的药店,也不知道打烊了没,可能会白跑一趟。 肚子很是不舒服,口里一直泛酸,身上忽冷忽热,汗水粘了满身。我熬忍不住,打开车门,又吐了,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我靠在车门上,吹吹风,头痛得似乎都要裂开。 就在这时,我的身边开过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我车子的旁边,我大吃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我正想关上车门,那辆车上立即蹿下来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我拖上车,我几乎来不及挣扎,正要大声呼喊救命,只觉得后颈一阵剧痛,我的意识沉落黑暗深处。 我醒过来时,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我被扔在一个废旧的工厂里,到处都是水渍和破烂的烟囱,很多废弃的钢材和巨大的碎石机。墙很高,在接近屋顶的上方,有几扇很小的窗,从那里可以看得见一角青灰色的天空,外面正在下雪。我冷得不行,缩成一团,全身疼得都麻木了。 房间很空很大,房顶上吊着几盏摇摇晃晃的日光灯。我站起来,扶着墙壁走到门边,门被锁死了。我又冷又饿,肚子疼得不行,手脚冰凉,头脑昏沉,嘴唇干燥,喉咙撕痛,全省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感觉自己快要死去了。 墙角放了一张床,一个旧的电风扇,还有一看就知道使用过度的几个游戏机。床上的被子没有叠,乱得不成样子,上面乱七八糟的丢了一些衣服。 我走过去,本来想躺一躺,但是那上面实在是太脏了,男人和女人的内衣胡乱裹在一起,充满了某种污秽的暗示,我还是作罢,只得找了一个干净的角落,蜷起双腿靠在墙角。昨天因为要出来玩,所以穿的是裙子和大衣,根本不能御寒。白色的衣服现在灰扑扑的,沾满了尘埃。 不知坐了多久,门被打开,有人进来了,他走到床那边,把东西全部放下,然后向我走了过来。我掀了掀眼皮,就看见一双白色的休闲鞋停在我的面前。 我抬头往上看,便看见了一张阴鸷的脸,他笑的得意,阴阳怪气,看着我,然后蹲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哈哈大笑起来,“程夫人,怎么样,你不是清高无比吗?现在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我既不愤怒也不挣扎,喉咙干得几乎冒烟,对他说:“请你给我点水好么?我很渴。” 我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气若游丝。 他哼笑一声,然后去拿了一瓶水过来,递到我唇边。 我用舌头舔了舔唇,然后道:“我没力气,麻烦你帮我拧一下盖子。” 他拧开盖子,我刚凑上去,瓶子就突然移开了,我扑了个空。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嘴角乌青,额头上贴着伤口贴,猫捉老鼠一样的表情,眼里满是笑意。 他拿着水在我眼前晃了晃,笑道:“想喝水吗?” 我闭上眼,靠在墙壁上,点了点头。 他哼笑一声,道:“你求我,我就给你。” “求你,求你给我水。”我睁开眼看着他。 他把水放到我嘴边,我漱了漱口,我实在是很渴,一瓶矿泉水全都喝完了。 我的精神恢复了点,又向他提要求:“能不能再给我点吃的,我很饿。” 他拿了一个面包,又在我的眼前晃,笑道:“想吃吗?” 我无力地点点头,看着面包。 “那你就拿出诚意来,让我高兴。我一高兴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若是我不高兴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的肚子很痛,因为饥饿,我的小腹也在痛,因为寒冷。 我问他:“你想要我做什么,说吧。” 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笑得很是阴沉扭曲,一手摸着自己的右脸,道:“我这个人有仇必报,别人若是打了我,我必然十倍的还回去,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你打的这一巴掌现在我还痛着。” 我沉默地看着他,然后抬起手,开始扇自己耳光。 十下,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我的全身冷得不像话,脸上却烧了起来,火辣辣的疼。 我打完了,然后看着他,求他:“求你,给我食物。”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我,手指将面包捏成惨不忍睹的一团。然后随手一扔,扔到很远的地方。 我刚站起来去捡,他就在我身后用缓慢的语气道:“要想吃的话,就跪下来爬过去捡。” 我没有一点儿反抗,双腿跪下去,骨头磕在僵硬冰冷的水泥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地上还有碎石和沙子,全硌进膝盖肉里,血渍在薄袜上一点点浸出来。我像一只毫无尊严的动物,四肢跪在地上,往前艰难地爬着,没有反抗,没有愤怒,没有屈辱,我的眼里,只有食物。 就在我即将够到面包的时候,他突然从后面追过来,一把抢走我即将到手的食物,站在我的面前,手里拈着面包打着转,斯文俊秀,倒是像个人。 “还要我做什么?”我站起来,擦去嘴边流出来的血丝,问他。 “求我,说我是你的主人。”他像一个丑陋的侏儒,借由折磨别人来挽回他变态的自尊和安慰他受到伤害的骄傲。我不能激怒他,我只能满足他,对待这样愚蠢而野蛮的衣冠禽兽,你的反抗只会让他恼羞成怒,招来更恶劣歹毒的对待,而我需要活下去。人在,真的是很可怜很脆弱的生物。 “求你,主人,给我食物。”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求他。 他恨了一下,将面包扔给我。我一把接住,正要打开吃,他又像是疯了一般抢了过去。 他笑得阴郁而扭曲,道:“我又改变主意了,不想给你了。” 我坐回去,道:“我的身体很虚弱,我已经饿了很久,又生着病,长时间受冻,你再不给我食物的话,我会活不了多久的,这样,你们岂不是白白忙活一场。” 他嗤笑:“你怕死?” 我抱住自己的膝盖,将硌进膝盖里的石子一颗颗挑出来,道:“除非是想进天堂的人,这世上的人都是愿意活着的。我当然怕死,这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难道你不怕死?” 他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这么羞辱你,你一点儿都不生气吗?” “那样有用吗?生气只会让我消耗体力。” “程烨是个很骄傲的人,我没想到,他的女人会这么怕死。” “程烨是程烨,我是我,我要活着。骄傲和骨气,也得有资本,我现在连健康都没有。” 我激烈地咳嗽起来,背脊都弯了起来,你看,只要一个咳嗽,我就得佝偻我的背脊,低下我的头颅。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是隐藏不了的,咳嗽,爱情和饥饿。我还未拥有健康的爱情,却已经被咳嗽和饥饿逼得原形毕露,尊严全失。我又能用什么来支撑我的骄傲和骨气呢? “如果是程烨,他就算只剩下两颗牙齿,也能拼尽全力把对手咬死。你和他,倒是两个极端。” 我弯起唇角,只要听到他的名字,我都能很开心。他是我黑夜中的光,寒冬里的火,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你笑什么”他愠怒。 我闭上眼,保持精力,不想说话。 “说,我就给你面包。”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他的脸色真难看,有一种灰败的落魄。他把面包拿出来,然后扔到我脚下,我捡起来,将它们重新装到包装纸袋里。面包已经被他捏碎了,上面沾满了泥沙,我一块块拈起来,把石子和灰土能吹的就吹掉,细嚼慢咽,我的胃承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我吃了一点东西,感觉好受了一点,擦了擦嘴边的面包屑,道:“程烨和我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我很高兴,为他感到骄傲。” 他嘲笑我:“你喜欢程烨?据我所知,他并不喜欢你。” “他是我丈夫,我不喜欢他难道还喜欢别人吗?我困了,想睡一觉。”我将面包全部吃完了,又喝了一点水,身上也不那么疼了。我靠在墙上,拢紧衣服,闭上眼睛,想睡觉。 “你倒是乖觉,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弄到这儿来吗?” “我问你你难道就会说吗?你既然把我绑来了,自会有你的目的,你高兴告诉我的时候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我真的很困,实在没有和他说话的心情。 地上也是冷冰冰的,我注意到墙角有块海绵垫,有些脏,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一米多长。高跟鞋的跟很高,我的脚已经肿了起来,没办法我只得脱下高跟鞋,踩在地上。海绵垫看起来轻,实则很有分量,我拖了很久,才把海绵垫搬到角落。还好上面不是太脏,我侧躺到上面,然后双手抱住屈起的膝盖,准备入睡。 v仇恨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24:06 不知过了多久,门又开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坚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很是响亮,那个声音,最后在我的面前,停下。我闻到玫瑰香水的味道,在这样贫瘠的空间里显得很是馥郁丰丽。我睁开眼,就看见杨菲那双蕴着笑意和狠意的水盈盈的大眼睛。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单音节。 她,即使恶毒,也是这么好看。 “贱人。”我听见她仿佛淬毒的声音,裹挟着刚才从外面带来的风雪,扑到了我的脸上。 我坐了起来,不紧不慢道:“那你嫉妒一个发贱的女人,岂不是更是贱的无可救药。” 她的笑容顿时就扭曲起来,她用她高跟鞋的后跟踩我没有穿鞋的脚背,我死死咬紧牙齿,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她。 我的身边放着我的高跟鞋,她怨毒地看着我,红唇像一枝毒花,吐出毒语:“像你这么贱的人,为什么还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得那么得意?父亲死了还给你安排好一切,留给你一辈子用不完的财富,帮你找了一个出类拔萃的丈夫,你什么都不用干,坐享其成,还成天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搏人同情,扮猪吃老虎。凭什么你就什么都有,我就得一无所有,还要忍受失去的痛苦。” 我趁着她情绪激动注意力分散,霍地站起身,抓住手里的鞋子就像她狠狠砸去,我这一下,几乎是用了全力,她的额角鲜血顿时流了下来,看起来十分恐怖。 “啊,你这个贱人。。。。。。”她尖叫起来,捂住自己鲜血汩汩的额头,想要过来抓我,却又要顾着额头的伤,我知道她有多在乎自己的容貌,她现在所有的资本也就是她的那副美艳皮囊了,那一下,也许是破相了的。 “张口闭口叫人贱人的人,多半是想成为贱人而又不得的人,那才是真正的贱。”我紧紧握住手里染血的鞋子,像是被逼入绝境的战士,绝望而决绝,即使只剩下一截剑柄也要战斗下去。我冷冷地看着她,道:“堕落不可耻,自甘堕落才可耻,杨菲,你还有羞耻之心么?你落到这个地步,自己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么?辱人者自辱,不自爱者人人贱之,杨菲,你才是该清醒了,不要再活在过去的梦里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实在让人唾弃。” 杨菲气得发抖,她的血还在流,我的手颤抖起来,指甲几乎都抠进了自己的手心。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很宽和好相处的人,从来没有和人吵过架,更别说将别人打出血了。我刚才真的很怕,我怕把人打死,生命很脆弱,我见过的死亡不多,但是,每次都几乎将我逼疯。 她来不及应付我,捂着额头跑到床那边翻箱倒柜地找药。那儿好像只有一些创口贴,她恨声道:“你等着。”然后就跑了出去。 夜晚已经来临,吊灯发出惨白的光,我走到窗子底下,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无边的悲凉和恐惧涌上心头。 我知道,杨菲绝不会放过我。她是要杀我,伤害我,还是利用我来对付程烨? 我今天已经受伤了,我的身体再也受不了大的伤害,我怕我会死在这儿,死在没有程烨的地方,在我死的时候,我不能看程烨最后一眼。 我想哭,却没有泪水。 我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鞋子,一秒也不敢放开。人在高度紧张的环境中总是需要一个凭靠,无论那个东西是多么的微小,就像迷失在沙漠里的人手中的一棵草,行走在暗夜里的人眼前的一只萤火虫。我没有其他的防卫工具,即使我知道,我手中的鞋子根本不顶用,如果他们真心要下死手对付我的话,我随时都能无声无息以一种凄惨而又毫无尊严的方式死去。他们让我挨饿受冻,就是想折磨我,让我在病痛、饥渴中恐惧、绝望,消磨我的意志,那种慢性折磨比死亡更能让人发狂。 我的脚肿得很严重,站起来很费力,走路一瘸一拐。我坐下来,不断呵着气。手指僵硬冰冷,使劲揉搓着自己的脚。还是不行,太冷了,我呼出一口气,意识开始模糊不清,身体像是在黑暗的冰河当中堕落,堕落下去。我抓不住,什么也抓不住,我恐慌,虚无的感觉像是漂浮在外太空,永恒的寂灭和沉夜。我的喉咙发苦,我开始哭起来,大声呼喊一个名字,那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爱,唯一的痛。 程烨,程烨,程烨。。。。。。 不知喊了多久,我的喉咙裂痛不堪。然后,我就感觉有一个人一把拉住了我,将我从深不见底的黑暗和寒冷中拉了出来。我的后背垫空,应该是被抱起来了,接着,我便被放在了一个温暖的地方。我束发的丝巾被人取下来,那人开始脱我的外衣,我的手臂露在外边,十分寒冷,我赶紧抱紧手臂,那人立刻将我的手臂捞过去,然后用丝巾系住了我j□j的手腕。我全身乏力,想去推拒又贪恋这温暖,然后他来抽我手中的鞋子。我不愿意,反而越攥越紧,那人也是固执得很,我越不愿意,他越使劲。 “啪”突然,我的脸上重重挨了一个耳光,我眼前一阵旋转,蓦地睁开眼睛。 我的脸正上方是一张兴奋而狰狞的脸,那是韩雨。 “不是说只要能够让你活下去,你什么都可以做吗?怎么,现在又装什么贞洁烈女。” 他灼重的呼吸全扑在我脸上,我恶心得想吐。 “韩雨,放开我,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我绝对说到做到。” 我的手指甲在刚才的争斗中绷断了,血流了出来,腥味刺鼻。他压制住我,又甩了我一巴掌,我仇恨地盯着他。他却似乎更兴奋了,表情简直像是吸毒过后一样的激奋。 “很好,非常好。程夫人,很好,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杨菲腰肢款摆地进来了。 “抱歉,打扰你的好事了。”她冷冰冰地说着抱歉的话,红唇抿出一个嘲讽的弧度,额头上包着绷带。 “你如果喜欢,也可以一起来啊。”说完,他突然站起身,却没有穿上衣服,我立即站起来,死死地握住手里的鞋子,神经绷得紧紧的,我几乎要尖叫了,但是我牢牢地闭上嘴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支注射器,然后向我走来。 他j□j着上身,身上的肌肤散发着不健康的光泽,我的心脏几乎都被人攫住了,头颅神经质地微微摇晃着。后背紧紧地贴在墙壁上,身体绷得像是一张最大限度的弓,我的脖子仰了起来,像是下一秒便会折断掉在地上。 “相信我,你会喜欢的,很多人都爱,你也不会例外。我保证你最后绝对会跪下来求我,感激我。”他向我逼过来,像个狰狞的魔鬼。 我知道,我的末日已经来临。我可以忍受伤害,忍受饥饿,忍受绝望,但是我不能忍受自己变得肮脏。 我可以自己跪下来,但是当我要扬起脖子时,我不能忍受别人将我的头颅按下去磕到尘埃里,那样,我宁愿自己折断头颅。 我的脚趾都蜷了起来,我似乎听到骨头因为筋肉绷紧而发出收缩声。 “你这样看着我,只会让我以为你在勾引我,让我兴奋,让我想要征服你。本来,我还想要对你温柔一点,毕竟,你看起来有点瘦弱,又病着,我虽然爱玩,但是,对女人,喜欢的时候还是很怜惜的。” “你想要做什么,我会绝对服从你,但是,我不喜欢这个,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做是犯罪。”我试着与他商量。 他嘿嘿笑起来,站在我的面前,高大的身子将我笼罩,我像个可怜虫,别人一捏,就死无葬身之地。他阴笑道:“不,我不想让你做什么了。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又有什么意思,没有反抗的征服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那侮辱的只是我自己。你很聪明,其实,你的不反抗就是最大的反抗。只要是自愿的,那么别人就永远不能侮辱你。我要你反抗,要你明明不愿意,你还不得不像条狗,像个j□j一样趴在地上求着我,让我上你。程夫人,我尊贵的程夫人,我冰清玉洁的程夫人,你说好不好?” 我看见注射器的针头在我的面前闪着光,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的脸有多恐惧惨白,我的眼瞳里面有针在捣。 那一刻,我可耻地望向了杨菲。 他立即捉住我的脸,笑得很是猖狂,道:“你还在奢望她救你么?我告诉你,这一次的事情,就是她一手策划的,我只不过陪着她玩玩。毕竟,我曾经也迷了她那么久。你以为,她还是那个纯洁善良的白雪公主,她的身体里面,不知有多少男人的j□j;她的血液里面,早就充满了海洛因和可卡因。她看起来很美,那都是这个宝贝滋润的,她一离了这个,就丑得像个巫婆,她现在不化浓妆就不能出门,哪像以前,是素颜女神,天生丽质。你一定没有见过她吸毒后销魂的样子,很快,你也会体会到的,我保证让你j□j,快活无比。” 我开始拼命反抗,抓、挠、咬、踢、打、我的身体很弱,却像个泼妇一样,像头野兽一样,拼尽我全身的力气去反抗。前所未有的恐惧袭击了我,我怕我到最后,不能死去,在镜子里看见一个口角流着涎水,全身抽搐得比最肮脏的狗还不如的自己。 “爸爸,救救我,爸爸,救救我。。。。。。”我被韩雨压在墙上,他的针头还没有戳进去,我的手上全是针头挑开的细小血孔。 杨菲站在一边,高贵冷艳地看着我们,脸上的笑像是一种诅咒。 “杨菲,程烨不会原谅你的,程烨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都会下地狱。”我从未想过,我的声音会是如此的凄厉绝望。 韩雨由最初的兴奋渐而转为不耐烦,他一脚踢在我的小腹上,我疼得跪倒在地上,全身痉挛。 杨菲站到我面前,踢了我一脚,道:“你怎么就这么贱呢,他根本不爱你,只不过是利用你来气我,他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你到现在,还在做梦。” 我笑起来,咳得全身发抖,道:“对啊,我就是贱,我就算贱,也只是对一个人贱,我贱得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哪像你,只要是个男人你就能发贱。到最后,我至少还能得一个痴情的虚名,你呢,就只剩下朝秦暮楚投怀送抱的难堪了。” 她狠笑起来,化了浓妆的脸丑陋无比:“以前把你当绵羊,现在看来,还真是一头牙尖嘴利的狼。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对着你这样的贱货也能发情的男人,你这样瞪着我,我只会想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你自身难保,不求我还笑我,放心,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像我一样。程烨不是说他的女人,是家养的鲜花么,我倒要看看,你这朵鲜花,保鲜期是多久。他不是讥笑我是野花么,那我就让他看看,他的家花又比我这野花高贵纯洁到哪儿去。他不是要将我踩到泥土里,万劫不复吗,那我就把他精心养护的妻子一起拖到地狱去,让她也变脏变臭。” 我喉咙里哽咽一声,蓦地放弃挣扎,对韩雨道:“我怕痛,从小就怕打针,你轻一点。” 韩雨轻佻地拍我的脸颊,笑道:“你要乖乖的,我就轻一点。你放心,我的技术是很好的,不会让你痛,只会让你快乐。” 韩雨低下头来,就要将针管插入我的手背,我突然集聚全身的力量,一个起身,用头使劲向他的头撞过去。韩雨被我遽然而至的冲撞撞倒在地上,我向前一个箭步,将头往墙壁上撞去。 我真的是想死的。 程烨,我可以为你忍受一切折磨活下来,因为我要陪着你,爱着你,等着你。但是,程烨,我怕我即使忍受了这一切,我还是见不到你,我会以一种肮脏丑陋的姿态死去,然后在很多人面前被你看见,说:这便是你的妻子,梅绿开,她是那个商界枭雄梅永胜的女儿。那样,我的尸体都会难堪的,我又怎么去见父亲。 杨菲她极恨我,所以她拖住了我,我没想到,她会有那么快的身手。或者是,仇恨的力量比爱的力量更加强大,因为仇恨让人活着,而爱,却可以让人死去,而活着,很多时候,比死要难得多。因为恨一个人恨到了极致,所以要把她留在这个世上生不如死。 v难舍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24:28 我已经站不起来反抗了,我和杨菲滚成一团。她嫌恶地站了起来整理起自己的衣服。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是刚才杨菲和我滚倒在地上一起拉扯时落在地上的。 我看见来电显示的是一个熟悉的号码,名字是:仇人,爱人。 杨菲立刻过来捡,她以为我会去抢,但是我一动不动。我即使能拿到手机,我能对他说什么呢? “程烨,快来救我”还是“程烨,永别了”,又或是说出我从未对他表白过的情意,又或是让他为我报仇?我连这儿是哪儿我都不知道。何况,杨菲既然敢绑架我,就是抱定了大家一起入地狱的心思。她不是谋杀,她若是想要跟程烨在一起,将我取而代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程烨的绝情和狠心是出了名的,他不要的,即使你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妥协一分,他最看不起那种人。 杨菲就在我的面前打电话,她笑起来,声音温柔得简直要滴出水来,眼神却寒冷入骨。 “是你啊,有消息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俨然是胜利者的姿态:“别忘了你昨晚上答应过我,要帮我救我的哥哥和叔叔。”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她笑得花枝颤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色。接着那边又不知说了什么,她的脸色顿时变了,恶毒地瞪了我一眼,冷笑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动你的人,她现在好得很。” 韩雨压制住我的手和脚,开始将注射器里的东西往我的身体里面推,我感觉似乎有一条冰冷的蛇从我的手腕里钻进来,然后繁衍了无数条,它们钻进我的四肢百骸,我的血管里,是肮脏的毒。我的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韩雨的手在我的手腕上放肆地游弋,一边动作一边笑:“你没有杨菲漂亮,但是你发狠的样子还真是勾人,程烨在风花雪月上面就是粗人一个,他不知道,女人的滋味是要慢慢品尝的,他有没有夸过你,你的手腕生得很美,肤如凝脂,风情半开,他还真是暴殄天物。” 我终于忍不住,干呕出声。 我感觉电话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我赶紧捂住嘴唇,却止不住,我的心跳声几乎震破了我的耳膜。 “你敢?”杨菲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大声叫了出来,“你如果那样做,我就让你见到的只是一具残破的尸体,你不要以为只有你狠,人心都是一样的,你狠,我会比你更狠,反正我已经这样了,没什么豁不出去的。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不要好过。” 那边开始说话,杨菲的脸上浮起一丝阴冷的笑,然后开了免提,蹲在我身边,对我道:“你的丈夫想要跟你说几句话。” 我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说。 韩雨猖狂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我的身体神经质般的痉挛了一下,我又开始干呕,即使我紧紧捂住嘴唇,那种声音还是很大,电话那边始终是黑夜般的静默。 “快说”杨菲在一边不耐烦的催促,“再不说我就挂了。” 就在这时,那边响起了程烨的声音,他的声音仿佛重重夜色,却只让我感到美好和沉静,想要入眠。他对我说:“我昨天去了那家欧式餐厅,那个德国师傅说你是他见过的最笨的学生,怎么学也学不会,打坏了他很多东西,浪费了他很多食材;但是他又为你骄傲,说你是他见过的最虔诚的学生,看着你做饭的样子,就能看见这个世界最纯粹的爱情,她爱着的人,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他说,你的手艺比他更好,所以他让我回去,他说家里面有个人在等我,我不应该在外面,辜负上帝赐给我的幸福。” 我的眼泪流出来,却笑着对他道:“程烨,我只求你,你若是还能有见我的机会,请不要看我,让别人把我烧成灰你再看。” 程烨打断我,他的声音像是一个垂暮的帝王,斜阳深殿里孤身徘徊,威严仍在,却在求一方怜惜,他只是道:“绿开,我想吃你做的小羊排。” 然后,他不等我拒绝,就 第 4 部分阅读 第 5 部分阅读 有人自七岁等你 作者:未知 第 5 部分阅读 程烨打断我,他的声音像是一个垂暮的帝王,斜阳深殿里孤身徘徊,威严仍在,却在求一方怜惜,他只是道:“绿开,我想吃你做的小羊排。” 然后,他不等我拒绝,就把电话挂了。 这个世上,别人怕他敬他害他,唯有我怜惜他。 “你们还真是夫妻情深啊。” “你不用嫉妒,我很有自知之明,他不过是因为亏欠我,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程烨不会爱我,也不会爱你,他的爱情,已经在那场生日宴会上死去了。” 我不能再惹怒杨菲,如果我想活下去,我就不能刺激她,甚至还要取悦她。她已经疯了,为程烨而疯。果然,杨菲的脸上现出缅怀和悲伤的情绪来,还带点高兴和自得,这下,我真的有点可怜她了。 韩雨坐在我身边,开始慢条斯理地等着我发作,我像个濒死的动物,没有飘飘欲仙,只有无尽的疼痛和寒冷,他却用狰狞兴奋的目光看着我,真是丑陋,杨菲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次并没有多少难受,但是,两三次之后,我便开始产生了幻觉。我的骨头里面像是长满了一窝窝的虫子,生不如死,世上还有比这更肮脏的么,世上还有比这更丑陋的么? 他们也知道我的身体受不住,所以给我带来了药和热水,我还不能死,否则,杨菲的计划就全部落空了。 我躺在海绵垫上,死活不愿躺到他们那张床上去,即使遭遇的会是韩雨突如其来的暴力,我也不反抗,也不嘲讽,我只是像死去般,张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小方天空,从白天变成黑暗,从黑暗变成白天。 太阳会累么?太阳永远不会累,但是人却会。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堆从内到外都开始腐烂了的空壳。毒品在我的肉体发芽生根,它们蚕食我的身体,又开始摧毁我本就紧绷的神经。 杨菲偶尔会来,却也是匆匆地来,匆匆地去,有时候她会对着我大发雷霆,刻毒地挖苦我,有时候,她也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像条狗一样蜷缩着吸食毒品,她以为我不知道,总是在毒瘾发作时还要先过来踢我两脚,一旦确认我不会醒过来,就会长松一口气,然后开始她的堕落。她不想在我的面前露出丑态,却又总是被我看见,只是我不说,她也就以为我不知道。我们两个都见过彼此最狼狈不堪的样子,为了同一个人,这样的罪孽,太深重了。 我看着她闭上眼睛,躺在脏乱的大床上,两条腿大大的张开,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抚摸着,脸上是飘飘欲死的表情,嘴里喃喃叫着程烨的名字,一遍遍问“你爱我吗,你爱我吗?”我就觉得头皮发麻心里发冷,我不想变成那样。我有的时候会想,若是她当时接受了程烨的求婚,结果会是怎样?也许他们会成为一对璧人,而我,嫁给一个平凡的人,相夫教子,在某个下午,想起曾在我怀里哭泣的少年。 她吸完醒过来之后,又会过来踢我两脚。我总是一动不动闭着眼任她作为。我知道,她总是在暗中与我较劲,可是我根本不想和她比什么。我们是从未交过锋的情敌,却走到今天这一步,这就是女人的悲哀。 她有的时候,会把程烨的话录下来放给我听,录音里面,她问程烨,他到底爱的是谁。程烨便会道:不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我说了你就会相信,还是我说了就会成为真实,你已经不年轻了,不要再来问我这种幼稚的问题。 她不敢逼问程烨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爱的是谁。程烨是个很强势的人,他不说明白的话,就是最大的让步。她怕问出来的答案,会让她伤心,让她绝望,所以这样最好,话不说明白,有遐想和猜测的最大空间,给自欺欺人留最大的余地。 她对程烨,是又爱又怕的,这样的男人,才能征服她。她不接受以前那个孤僻深情的少年,后来却依附在这个无情狠绝的男人身边,因为她的人生从来不缺少深情地爱慕者和追求者,少年的程烨也只是优秀了那么一点。在她看来,没有野心的男人都是平庸的,是配不上她的,所以她给了少年刻骨铭心的伤害,宁愿要少年恨她一辈子,也记住她一辈子,因为得不到的总是最好,她要少年以后的遇到的女孩都不如她,要少年只能爱得不到的她,活在对她的怀念和憧憬中。后来,程烨变得强大了,他的魅力足以征服她了,但是他却又变得无情了。 ,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总是想靠征服优秀强大的男人来证明自己无与伦比的魅力,只是,她的算盘打错了,程烨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男人。他孤独,他凶狠,他杀人不见血,他热爱复仇与战斗,连昔日最爱的人也不放过。所以,她惨败,连半点恩慈都不剩。我羡慕过她,嫉妒过她,感谢过她,讨厌过她,唯独没有恨过她,即使在我嫁给程烨,而他们总是成双入对的时候,我也没有半点恨过她。因为,我知道,我该恨的不是她,我应该恨的,是程烨。没有她,还会有其他的人,所以,我不恨她。 她知道程烨从不会被要挟,不会说违心的话,所以,她很相信程烨是爱她的。她觉得她赢了我,因为,至少她曾经拥有他这一生唯一一次全部的爱情,她拥有他最美年华的全部爱恋,而我,不仅付出了那么多,还什么都没有,甚至被伤害被厌恶,得到的只是愧疚,所以,她志得意满,头颅高高扬起,仿佛又是那个被众人簇拥的上帝眷顾的女子。 不要问我为什么要把杨菲看得这么毒,因为世上最喜欢看女人的是女人,最讨厌女人的是女人,最能看透女人的还是女人。所以,女人和女人之间,尤其是情敌之间,仇恨最大。 我什么也不想,我总是闭着眼睛,感觉自己就是漂浮在地狱边缘的黑暗河流上,浮浮沉沉,每当我想要睡过去的时候,就有人在我耳边问我:你舍得他么? 舍得么? 呵,怎么舍得。 v灭世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25:05 毒品次发作的时候,我像个疯子一样把自己的手臂咬得鲜血淋漓伤痕累累,头发被我扯得满地都是,手指也断了两根。醒来之后,我就看见韩雨笑得像个疯子,凝视着我,似是赞赏又似是遗憾道:“不愧是程烨的女人。” 然后,他把我乱得像一团杂草的头发梳整齐,又帮我擦干净脸上的血,接着就开始露出禽兽的面目,俊美的脸变得扭曲而愚蠢:“我都已经等了那么久,实在是没有耐烦心了,虽然我不愿意上一个疯子,但你不同,你是程烨的女人,你比我见过的很多男人都要狠。” 我开始笑起来,像个疯子,像个傻子。 他问我:“你笑什么?” 我的声音很平静,身体任他摆布,道:“我笑你永远只能被程烨踩在脚下,他不要的女人你当个宝,她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程烨呢,只要他动动手指她就能千依百顺;而他不喜欢的、想甩都甩不掉的女人你却要用强才能得到她的身体,还是他早已厌倦的,你真可悲。事业上,你不是他的对手;情场上,你是他的手下败将;就连强奸,你都只能用他剩下的。” 我骨子里,是一个极度偏执疯狂的人,否则,我对程烨的爱情不可能延续到现在,我和程烨之间的纠葛也早就断了,我对程烨的冷漠也早就发疯了。 他脸色阴沉,动作停了下来,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又咳了起来,我十分恨自己这种无能和无力,斜眼看他,笑道:“你也就只能拿病人撒气,有本事你等我康复了,我未必就会输给你。” 他一把攥住我的头发,我感觉头皮都快被他揪了起来,笑道:“怎么,是不是说到了你的心坎,你害怕了,恼羞成怒了。” 他像个疯子一样大叫一声,然后开始原形毕露,穷凶极恶般对我。 我嘲讽地看着他,既没有屈辱,也没有恐惧,只是道:“韩雨,你做这样的事情有什么意思呢,你这样连j□j都不算,充其量也就只是奸尸。难怪,谁都看不起你,我都有点可怜你了。” 他的牙齿咯咯发抖,脸开始扭曲,汗水全都滴在我的脸上,肩膀上,我感到全身一震难受。他的眼睛赤红,身体剧烈地打起摆子,像是寒冷,又像是热得受不了。他的手指痉挛成一团,鸡爪一样,嘴角歪斜,流出涎水,眼珠不断地往上翻,两只脚在地上像船桨一样毫无章法的在地上划拉。我知道,他这是毒瘾发作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一翻身立即爬起来,因为躺得太久,腿骨发麻。我使劲剁一剁脚,一瘸一拐地跑到床边,钥匙就放在床头柜上,因为我长期生病、挨饿受冻,根本没有力气逃逸,所以他们看我倒是看得并不紧。 韩雨爬了起来,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一个恶鬼。他已经顾不上我了,我知道,毒瘾一上来,神仙都要堕落。他开始翻自己的包,掏出一袋白粉,我不能等他恢复,那样我肯定跑不远,这儿应该远离市中心,也许是某个荒山野岭,我若是跑不了多远就被他追到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的眼里露出狂喜和贪婪的光,抖得像筛子的手几乎都拿不住,就在这时,我看准位置将那一小袋白粉抢过来,他大叫一声,表情凶残,像一头发疯的熊一样向我扑过来,我双手一用力,袋子被我撕破,细白的粉末在空中飘散开来,像一场罪恶的白雾。 “我的宝贝”他怪叫一声,跪在地上,撅着腰臀,像一条狗一样开始在地上舔舐。 我抓起衣服和他掉在地上的手机立即跑,光着脚,也顾不得疼痛和寒冷。他已经顾不上我了,我打开门,立即跑到外面无边风雪之中。 四野茫茫,山野树林,都被白雪覆盖住了。地上的雪不算太厚,我的双脚陷进去,湮没了脚上面的污秽的痕迹和斑驳凌乱的血痕。那一刻,看着这纯白的琉璃世界,我跪倒在地上,将头埋在雪地里,哭了出来。我捧起雪,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我开始找出山的路。 我跑得很远,没有方向的乱跑,开始拨打110,我的声音嘶哑难听:“救救我,我被人绑架了,我不知道这儿是哪儿,这儿是一座山,有一个废弃的工厂。” 接线员立即道:“你不要害怕,先冷静下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道:“我叫艾叶,我很冷,你们能不能赶紧来?” “小姐,请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你这个号码我们刚才。。。。。。” 我的毒瘾已经开始发作了,血液里似乎有无数虫子在钻在吸食,我几乎都握不住手机,对接线员吼道:“我快死了,你们不要来了,就让我死在这儿吧。” 说完,我就挂掉电话了。我变得暴戾,甚至,我还有一种嗜血的冲动。 我跪倒在树下,嘴角开始湿润,我的手里还握着刚才那袋被撕开的白粉,还有一点点,我的眼前世界都模糊了,只有那点白粉,极乐的诱惑。 我竭力克制住自己,然后将外衣脱下来,墨绿色的呢大衣上面满是牙印和撕咬的痕迹,有些地方,已经烂成一缕一缕的,有的地方破了洞,那是被咬碎的,上面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这件衣服是圣诞节前两天程烨给我买的,我次穿,现在,就像是被一只凶暴残忍的疯狗给撕碎了,看着那惨不忍睹的破洞和布条,我就能想象当时自己恐怖的样子。 眼泪和鼻涕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我抓起雪就往脸上狠狠地擦。擦完之后,我瑟缩的蜷成一团,双腿分开,跪坐在小腿上,将大衣罩在自己的头上,然后我开始颤抖着打开那包毒粉,我一边哭泣一边贪婪而满足地舔着手指上沾着的白粉。 “爸爸,妈妈,原谅我,原谅我”我仰起头,一边发出哭泣般的j□j,痛苦而欢愉;一边喃喃喊着。我知道自己的样子现在有多不堪,但是我却可耻地笑了起来,因为那虚幻的欢愉。 手机一直在脚边响着,我什么都不想管,放纵自己堕落在罪恶的快感里。 “小开”我恍惚听见有人在喊我,我睁开眼睛,扫了一眼,没有见着人,然后我便继续舔纸袋壁上沾着的白粉。 “小开,小开。。。。。。” 我突然停下所有动作,跪在地上,将头掩在衣服下,拿雪洗我的脸,全身都在颤抖,哭泣道:“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爸爸,爸爸。。。。。。” 我转过身来,我的大脑有那么几秒钟的空白停顿,我仿佛看见他身后的世界坍塌,地下的黑暗全都涌了出来,黑暗中一个蓬头乱发、形销骨立的幽灵浮了出来,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嘴边是糊得到处都是的粉末,还有贪婪舔舐的痕迹,脸上身上都是抓痕咬痕和淤青的伤。她衣不蔽体,双腿j□j,她在他的脚下,肮脏丑陋得像一只苟延残喘的臭羊,张着嘴惊讶而恐惧地看着他,没有牙齿。 我几乎晕厥过去,想大喊,却笑了出来,我指着他,然后用衣服把我的头全裹住,只露出我的一双眼睛,平静道:“先生,这一点都不好笑。” 他要过来,我挡住他,捡起手边的石头举在太阳穴的位置,道:“你别过来,不要想着欺负我,你如果欺负我,我就死给你看。警察。。。警察很快就会来的,他们会来救我,我不要你管。”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我转过身,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程烨,我不想看见你,我有多恨自己。 我咬住自己的手腕,右手的石头固执地举着,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警察,很快会来的,我要干干净净的站在程烨面前。可是,程烨,我想我已经回不去了,我不再是以前那个梅绿开了,我的身上,满是尘埃和污秽。这场白雪,能够洗干净么?白雪也不能,爸爸不会原谅我的,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哽咽一声,咬得手腕血肉模糊,雪地上是一行血迹,凄艳又炫目。他跟在我身后,就在几步之遥,我不让他靠近。 “绿开,你不要我了么?”他突然像个孩子一样问我,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哀求和悲伤,我顿时就心软了,尽管脑子一团乱麻,但是心却先斩后奏地做主了。 我也哀恳他:“你等等,好不好,我把自己弄干净,我的身上很脏。” “我不看你,我背着你出去好不好?”他像哄孩子一样哄我,他从未这么温柔过。我感觉自己开始动摇了,他说了,他不看我的。 但是很快我又固执的坚持:“不,我不会跟你走,我会等到警察来。” “绿开,求你了,跟我回去吧。”他从未求过人。 我刚想开口,先前那种熟悉的感觉又窜了上来。我的身体像是被电流击打过,头脑发麻,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 我加快了步伐,他在我的身后,我对他道:“程烨,如果你不想逼死我,就不要跟着我,我不会死,我会等着警察来。” 这样的遇见,像是灭世。 v一生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25:58 我奔跑起来,积雪下面是石块和枯枝,我的脚被刮伤了,血就一直流。 我知道程烨在后面跟着我,他不敢靠近我,我已经疯了。 我的身体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我举着石头,开始刮自己身上的乌青,那些虫眼一样的针孔,我想把它们刮除,我怕有虫子会从里面钻出来。 我开始干呕。 身上的剧痛让我有一种恍惚的兴奋感,我开始吮吸手腕上流出来的浓血,我的嘴巴牙齿上全是血。我疯狂的往前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和那么快的速度,我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我不能让他看见我,不能让他靠近我。 我精神错乱,简直像个疯子一样,谁都抓不住我。我在极度的激奋和恍惚中,摔下了山坡,陷落在雪堆里。 然后,我看见了杨菲。 她没有说一句话,她的脸上是绝望过后的麻木和冷漠,她看着我的身后,然后露出了奇特的笑容,诡异而满足。 她的手高高扬起,手里是一把匕首,在微微刺目的阳光中冷冽耀眼。 那是刚结婚的时候他去外地玩回来的时候带给我的匕首,当初我还想,那是不是他明目张胆的暗示,暗示我赶紧了断自己,可是我没能如他的愿,我倔强的活着,我总有些不甘,一想到不能再见到他,四肢百骸就涌起绵绵不绝的疼痛。我不恨他,一点也不恨他,甚至有些爱他这种孩子气的举动。 他送我匕首的时候,我笑的很开心。我对他说:匕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匕首呢?很漂亮啊,从小我就希望有一把这样的匕首了,谢谢你。他当时的脸色很不好看,然后嘲笑我:神经病。 他笑起来也是那么的好看,我舍不得恨他。我想,已经有那么多的人恨他了,我不能再恨他,我要给他我全部的爱。其实,后来想想,他又怎会做这么幼稚愚蠢的事情呢,是我错误的度量了他。我总是自以为是的对他慈悲,到后面,却发现自己总是在唱独角戏。 无论初衷如何,终于,那把匕首还是插到了我的身上,这真是一件命运般巧合的事情,我是一个很怕痛的人,但是我却是一个很能忍痛的人。越痛越要忍,骨子里带来的执拗,譬如说折断了脚趾,平常人都总是在时间大声叫出来,而我却会紧紧闭上嘴巴,越痛忍得越狠。所以,从小到大,父母都以为我不会生病,一帆风顺,只是我习惯对自己狠了,不会以委屈伤痛来要挟恩宠,这真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反而是小痛,忍受不了,但是小痛大惊小怪的话又显得矫情。所以,我会因为小的委屈而流泪,大的悲伤我反而只会沉默,当痛苦太过巨大的时候,什么语言都显得薄弱和无能。 所以,那一刻,我没有叫出来,我看见一方深邃的幽蓝色天空,那么明静,仿佛蛰伏在镜面上的温柔眼眸,真美啊,那一刻,我突然笑了起来,泪水却止不住的流,我跌落在地上,意识渐渐走远。 我听见一个崩溃的声音,我只是用衣服把自己的脸盖住,我看见杨菲的脸上满是喷溅的鲜血,她大大地地瞪着眼睛,空洞枯槁的眼里露出害怕和无助,又有一丝奇异的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轻盈起来,似乎沉重的外壳因为流失的内里而变得干净透彻,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仿佛听见雪花落下的声音,还有一声又一声的呼啸,那是我的名字。 我很疼很冷,但是我叫不出来,我张了张唇,口腔顿时灌进一大股冷空气,我的心肺都痉挛了。我努力睁大眼,朦朦胧胧中,看见有一团模糊的身影向我跌跌撞撞跑过来,疯了一般。我想起小的时候,父亲在我睡着的时候把衣服和钱放在我的枕边就要走,我立即醒来,追着爸爸跑,他在前面跑,我在后面一边哭一边追,终于,我被遗弃了。 我很想告诉他,不要跑得那么狼狈,你可以慢一点,我会等你,我已经等了你二十年,我不会遗弃你,永远不会,因为我是那么的爱你。 我爱你,程烨。 我有些害怕,又有些难过,若是我在临死之前还不能躺在你的怀抱告诉你我爱你,那是一件多么令人悲伤的事情。 我曾在一个又一个白昼,一个复一个夜晚想,如果我死了,他会不会回过头来看我一眼,我想,那样,那样的话,我会是因为幸福而死去的。 我因为即将死去而得到幸福,我的幸福我愿意用死亡来换取。 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的样子,我感觉有一件大衣盖住了我的脸庞和身体,带着熟悉的温度和味道,那种感觉很幸福。我听见警车鸣叫的声音,然后,身体被人抱了起来,他是那么的紧张,是那么的害怕,以致于他站都站不稳,没走上几步就跪倒在地上。 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躺在医院,手上全是针管,身旁怒放的百合花散发着刺鼻的香水味道。我猛地咳了起来,心肺都抖了起来。 我赶紧按下呼叫铃,不一会儿,就有护士赶了过来。 我指了指那束花,对她道:“麻烦你一下,帮我把这束花处理一下好么?我实在没有力气,起不来。” 护士是个小姑娘,笑得很是甜美,估计是新来的护士,所以显得很是热心:“程太太不喜欢百合花么?这花是程先生送给你的,他每天都会送一束花给你,往日他送的都是玫瑰,今天医生告诉他你会醒,他特别高兴,就给你换了百合花,刚从花店拿来,还很新鲜,丢掉有些可惜呢。” 说完,她把花放在门边,又回来把窗户打开。 我有些抱歉:“是很好看,你要是喜欢不嫌弃的话,送给你好么?我对百合花有些过敏。” 她立即像做错了事情一样,有些错愕,我看她迷迷糊糊的,有些好笑,道:“你不必惊讶,我先生很忙,这些小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所以他不知道很正常。你看,这些花都是很好的,可惜我无福消受,你可以找个瓶子把它们养起来,我曾经见过一个女孩,她捧着百合花的样子,就像一个公主,美好又纯洁。我生来就不是公主,所以这花和我不合。” 我想要坐起来,她赶紧过来帮我,一边在我的身后垫了枕头让我靠着,一边和我说话:“哪有这样的说法,你还对其他什么花过敏,以后我好注意一点。” 她是一个很热心很单纯的女孩子,我的心情竟然莫名其妙好了起来,看,我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我很想和人说说话,所以就逗她:“我对其他的花多多少少都有点敏感,也就是打打喷嚏,却不会像对百合花这样,我爸爸曾经就说我这是公主病。我小的时候多病,把我爸妈折磨得恨不得掐死我。都说小时候多病的人长大了身体就会特别的好以前,所以我长大以后几乎就没生过病,连感冒都没一个。后来,我爸就跟我说,闺女,你有病千万别憋着,怕我们担心就一个人生闷病。后来,有一次,我终于有了一次小感冒,晚上做作业时咳了起来,刚好他在家,他当时就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下边的超市里面买了两个雪梨,因为是深夜了,就下边的便民超市还开着。他当时穿着短裤,套着皮大衣,趿拉着一双拖鞋,他本来长得五大三粗,又是黑面凶相,所以把人家售货员都吓哭了,还以为是打劫的。我爸给我熬了雪梨汤,那真的是我在世上吃过最难吃的雪梨汤了,你能想象吗,当时我对着一碗黑乎乎的雪梨汤,我几乎要哭出来了。后来我喝着雪梨汤,哭得稀里哗啦的,我爸非常抱歉的挠着头说,幺儿,实在难吃的话,就别吃了,也不用哭啊,怎么就这么傻哪。” 她很爽朗的笑了起来,两个迷人的酒窝,拍掌道:“好可爱的爸爸,哪像我家的那个老爸,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教训我,不过,他有时候也很可爱,我失恋的时候他天天到网上搜集冷笑话,然后就在饭桌上一板正经地说给我听,我和我妈简直哭笑不得。我爸是一个很古板的人,要他说笑话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我边听边哭,我爸就对我说,傻丫头,别哭了,以后我帮你再找一个,最好的,倒时你就带着男朋友到他面前去显摆,气死他,让他不识货。我当时就觉得,我爸爸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我能体验她的那种骄傲又心酸的感觉,我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爸爸对我微笑,我忍住眼内潮湿的感觉,对她笑道:“是啊,他们不会表达,实际上却是把女儿放在心尖上疼的。因为他生意很忙,所以我们虽然住在一起,但是你相信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和他见面的时间不超过50天,所以,有一段时间,我对他很生气,因为他年年都忘了我的生日。他生日的时候我都会煮一大桌菜等他回来,可是他从不回来,我很伤心。我十六岁生日时,叛逆期隐藏的所有负面情绪全都炸了出来,我爆发了,当时脑子一团昏,蛮不讲理,把一桌子菜全扔到垃圾桶里,对他又哭又喊,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我做菜有多辛苦,说他一点儿都不关心我,一天到晚就只有自己的事业。我说,是不是我不生病,你就不看我一眼,那我去死好了,不要以为我懂事,什么都不说就把我想得很坚强,我也需要关心的。我爸爸当时吓得手足无措,只有一个劲的跟我道歉,然后把垃圾桶里的菜全捡起来,拿着筷子就往嘴里塞。我当时吓得狠了,哭得几乎抽搐过去。” 小护士顿时眼眶就红了,她握住我的手,我对她微微一笑,道:“第二天,他就带我去了全市最好的西餐厅,可惜那一顿饭我还是没能吃完,因为当时餐桌旁放了百合花,而那天我吃的西餐里面恰好有一道菜就是鱼子酱,才刚开始吃我就被送到了医院。我爸第二天就找上门去,把餐厅经理打进了医院。他说,本来是想去告他们的,但是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不大肆公开了,否则,万一他的仇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利用这个加害于我就糟糕了。他当时还威胁,餐厅一定得保密这件事,否则,他就要耍流氓。当时那个经理和我躺在一个病房里,他是个外国人,气得捶胸顿足,对我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要我小心我爸爸,我爸爸是一个女儿被害妄想症的人,将来嫁人一定得把女婿保护好,然后,他好心的建议我找一个功夫高手当丈夫。我出院后,我爸特意跑到我的学校去,排除一切和百合花有关的东西,有个女同学喜欢戴百合花的发箍,恰好被我爸看见了,他就对我说,你千万不要和她混在一块,她这么喜欢百合花,说不定家里就养了百合花,身上就会有花粉。其实我只是过敏,并不是很严重,只要吃点过敏药也就没多大的事情了,我爸草木皆兵,说来可笑,却又心酸。那时,我才知道,他对我的爱,是那么的深沉,做他的女儿,我真不知道有多幸运,有多幸福。” 小护士笑得泪光熠熠,对我说:“真是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父亲,又有这么优秀的丈夫,你的人生,简直让人想不嫉妒都难啊。” 我的人生看起来真的很美好,爱我的父亲,完美的丈夫。 我对她笑笑:“你将来的人生一定会比我美好的。” 她的脸红扑扑的,有着孩子般的天真:“谢谢,被有福的人祝福,人生一定也会完满的。” 我问她:“我的伤口已经不痛了,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她点点头:“是啊,恢复得很慢,但是很好,可能会留疤,你不要太难过。” 如果因为一条疤痕我便难过的话,我现在早已尸骨无存。 我摇摇头笑道:“那没什么,我本来以为我已经活不过来了,没想到捡回一条命,我已经很知足了。她若是知道我对百合花和鱼子酱过敏,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杀死我,还可以很好的掩藏犯罪证据,非得用这样斩草不除根的办法。” 她的脸色变了,像是回想起来什么可怕的事情,道:“你不知道,你刚到医院的时候,全身都被血染红了,头发粘成一团,简直像是一个血人。程先生的脸上衣服上也全是血,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当时,要帮你拔刀的时候,他死死抓住你的手,死都不肯放手,还是医生威胁说再不抢救就来不及了。他就一直在手术室外等,当时他腿都软了,跪在手术门前,捂住脸哭得一塌糊涂,我从没看过一个男人哭成那个样子,我们很多护士都感动的哭了。后来,你昏迷不醒,医生说失血过多,缺氧太久,延误了抢救的最佳时机,可能抢救无效。你先生当时简直疯了一般,就看见他不停的打电话,在手术室外时而暴躁得像头愤怒的狮子,时而又安静得像个幽灵,不一会儿,本市最权威的医生全都来了,手术时,他一直在外面喊你的名字。还好,你活了过来,我就说,你有一个这么爱你的丈夫,怎么会舍得离开呢。果然,爱情创造奇迹,你们又让我相信了爱情。” 她是那么的激动,充满了对爱情的信任,然而我却只是闭上了眼睛,我很虚弱,说那么多话已经让我有些脱力。场面一下子冷静下来,她似乎一直在等我感动喜悦的泪水和死后重逢的感慨,可是我没有。 我只是对她说:“不要相信别人的爱情,你要去创造自己的爱情,爱情不是你看起来的那般简单,有苦有乐,当你爱一个人胜过爱自己,你也许会幸福,也许会痛苦,但是你的人生会完整,因为有一个人,走过你的生命,让你可以原谅这个世界的不公,只是因为他。” 她有些遗憾:“我想,终其一生,我也不会遇见像你们这样的爱情了吧。不过,至少我见过,真是死而无憾了,简直像韩剧一样。” 终其一生,的确是终其一生,但愿你不要遇见,如果你遇见,但愿你无怨无悔。 “你知道那把匕首在哪儿么?”我问。 她没有回答我。 门开了,我回过头来,就看见程烨脸色乌青地站在我的床前。 小护士有些欢喜,然后红着脸跑了出去。 v暗恋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27:17 看见他,我总是高兴的。我对他微笑:“你来了。” 他看起来憔悴得不成样子,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像是经历过巨大的折磨,精神看起来恍惚的很,原本光洁的下巴上冒出了胡渣,但是却有一种颓废的性感。 我抬头朝他微笑,有些可怜他:“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我。我对他笑,手指攥住床单,因为我很想摸摸他,但是我又觉得很累,所以我只是说:“回去我给你补一下,你看起来精神很不好,你应该好好休息的,这些天,辛苦你了。” 他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看着我,我有些讪然,偏过头去不看他,却又用余光注意着他的动静,我这个样子,实在是可怜又可笑。 他走到我的面前,我往后缩了缩,有些害羞的盯着他。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那么的好看,我很想吻他。 “你。。。呀”我的手被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腕看起来非常的不健康,肌肤呈现一种病态的青白,上面满是伤口和还没有愈合完全的疤痕,被他这么一握,我感觉骨头几乎都要被他捏碎了。 “不要这样”我不想太难堪,那些事情,是一个噩梦,我没有必要执着,但是我就是忘不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睛像是要把我吸进去。 我咬紧了唇,看着手腕上越来越紧的手指,汗水泌了满额。 我想他是不是生气了,于是我把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上,不动,然后有些抱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喜欢百合,我不是要辜负你的好意。你大概是把我和杨小姐记混了,她最爱百合,我不大爱花的,你不要生气。” 他嘶哑着嗓子,修长有力的手指拗过我的脸,非得让我看他。 突然,他大笑起来,声音沙哑低沉:“我为什么要生气,你那么怕我生气?” 我的下颌被他捏的很痛,我艰难的吞了一口气:“是,我很怕你生气,程烨,我很虚弱,我不会死,你不要抓我抓得这么紧。” 他的手放开了,我松了一口气。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回过神来之后,我已经被他压在了床上,炙热粗暴的吻像是一场滂沱大雨,足以淹没我。 我在他身下死命挣扎,直到他抬起头来,咬牙切齿说了一句:“梅绿开,我恨你。”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谁说的,女人最好要有被抛弃的觉悟,如果你不够聪明,那么,你就应该学会安分。我很安分,安分的不觉得委屈。 我看着他,抚上他的脸庞,还是一如既往的笑了起来:“我知道,那很好,程烨,我不恨你。” 他的手握住我冰凉的手指,我有些发烫:“抱歉,冰到你了。” 他看着我,只是看着我,不说话,他的眼里,一片沉寂。 我突然笑出声来,他像个孩子一样不高兴,别扭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如实说了出来:“刚才我就在想,你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看了那么多年,越来越好看了,我真是太好色了。然后我就想咬一下你的下巴,你没有刮胡子。应该会很扎人,我没说,我怕你会觉得我又在发疯了,没想到,你会抢先一步。最后,我说了那样的话,我以为你会很自然的骂我一句神经病,你却不说话了。” 他有片刻的怔愣,然后,他的眼里闪过潮水般的悲伤和迷惘,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他开始低下头,亲吻我伤痕累累的手指和手腕,我的心尖都颤抖起来。他一一吻过,带着小心翼翼的深惜。 我握住他的手,很真诚的看着他,对他说:“程烨,不要觉得欠我什么,好么?不要觉得愧疚,不要怜悯我,更不要来安慰我,这并不是你的错,不要惩罚自己,不要祈求我的原谅。我也并不是全部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因为能够让你记住我,是我的愿望,我也是个自私的人。这么多年,我一直让你不快乐,明明知道只要自己放手,你就会好过得多,但是我就是不放手,我就是要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只要那样,我就觉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你恨我也好,那是你的事情,我不管,只要我不恨你就行了。现在,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觉得抱歉。你这样,我很难过。” “我没。。。。。。”他紧紧闭上了嘴巴,乌黑明亮的眼看着我,带着我看不透的深意。我笑了,有些开心道:“能被你这样看着,真是做梦都没有的待遇。我是一个很知足的人,能待在你的身边,我就很满足了。现在,你离我这样的近,我觉得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程烨,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能为你做些什么,是我的骄傲和快乐,你不要让这种快乐变质好么?所以,你不要刻意的讨好我,好不好?人都是有缺陷的,但是,无情并不是一宗罪。你对我不好,那是因为你不爱我,你会对别人好,那你就是一个有情的人。没有谁能要求你一定得爱我,连上帝也不能,我是这么的平凡,怎么敢去挑战连上帝也不能完成的任务。所以,程烨,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了,那是你可以对我做的最好的最慈悲的事。” 他望进我的眼,深邃迷人的脸孔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他迟疑:“你不。。。。。。” 他没有说完,我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我是如此的了解他。 可是我没有说话。 我爱他,也相信他,但是我已经累了,我很想变得像以前一样,但是,我真的累得一点儿都不想动。 我只是看着他,然后闭上眼睛,握了握他温暖的手指。将他的手指贴在我的心口,那儿,是为他跳动的一颗心,从七岁开始,一直都有他。 他的手指划过我的伤口,那儿,有些痒,更多的是疼痛,还有某种说不出来的寒冷。可是,他的手指游弋,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温柔,带着某种尘世旖旎的暗示,我眯起眼睛,舒服得昏昏欲睡。 他的头靠在我的心口上,聆听我的心跳。 我迷迷糊糊的叹息:“程烨,你在吗?” 他蹭了蹭我的脸庞,瓮声瓮气道:“在。。。一直都在。” 他一说完这句话,我的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我们都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我的睡意渐渐消失了。 “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不用,我没胃口,等一会儿再说好了。今天天气真好啊,好想晒太阳。” “我抱你出去走一走。。。不行,风太大了,空气还是冷的,过两天就好了。” “没关系的,你把窗户全部打开就行了。” 午后的阳光是那么好,风吹起白色的窗帘,曼妙的白色像一袭雪花在空荡荡的窗口飘曳翩跹,我看得有些入迷,痴痴道:“程烨,你知道么,我以前就总是喜欢偷偷看你。你记不记得,你以前还在大学的时候,星期五的下午都会到图书馆去坐一坐,而且每次都是教人占的窗口的位置,因为那下面有一树一树的樱花,你好像很是喜欢那儿的樱花。窗边的位子特别抢手,于是,我总是在星期五早上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去图书馆,占几个窗口的位子,等你的朋友来的时候,我便抽掉其中一个位子的书本,让他给你把那个位子占了。他大概永远不会想到,为什么他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吧。我每次便坐在离你那个位子视野最好的地方,恰好能够看见你又不会被你发现。你有时穿着白色的毛衣,有时穿着格子衬衫,带着黑框眼镜,又斯文又温暖,你斜靠在书架上的时候,就像是一幅画。你看过电影《情书》么,当时,你就像那个白色窗帘后的藤井树,那个时候,我就想,我将要成为这个人的妻子,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他安静地听我说,没有打断我,他的呼吸绵长而轻柔,似是怕惊扰了我的好梦。很久以后,我才听见他艰涩喑哑的声音:“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你。” 我笑得有些得意:“当然,那两个位子是精挑细选的,我事先做过测量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毅力和精神。你在那儿看书看得很认真,我便在那儿看你,看着看着就会傻笑,有一次,一个小学妹坐在我的对面,刚好看见了我的样子,还白了我一眼,笑我是花痴。后来,她顺着我的目光看见了你,顿时就脸红了,目光躲闪不敢看我,又会忍不住偷偷的看你。我就很得意了,原来花痴的不是我一个啊。” 他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亲昵的蹭我的鼻子:“你不是花痴,你是太傻了。” 我闭上眼,享受这种耳鬓厮磨的感觉,非常美好,所以我一直在笑,笑得很开心:“还有一些女孩,甚至会有男孩子,向你搭讪,给你递情书,问你要联系方式,你都会礼貌的拒绝,你当时说,抱歉,我已是一个有家室的人了。我记得有一个追求你的女孩子对你死缠烂打,你三番五次拒绝之后她还不死心,你就对她说,你不介意当第三者,我却要为我的心上人守身如玉,请你捂热你的锄头,去松那些危墙吧,不要再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那个女孩子被你气哭了,我当时听了,又是骄傲又是担忧。我当时想,我的夫君堪比柳下惠,美人立于前而不变心,坐怀不乱,捍卫妻权,以后不用担心他在外面招花惹草了。但是他也真是毒舌啊,以后若是我们吵架了,我肯定说不过他,被他一辈子欺压得死死的,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么去练习演讲与口才,要么就使劲对他好。可是,我不会跟你吵架,所以,我也就很遗憾没有成为一个演讲家了。” 他“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我们愉悦地抱在一起,午后的时光,静谧温柔,横亘一生。 “你当时怎么不出来,对她们说,你就是我的妻子。”他说到后面,声音就低了下去,我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但是我现在只觉得快乐,不觉得难过。他的手指摩挲我的眉眼,我侧过头用唇皮轻轻蹭吻他的指尖,道:“当时你很恨我,所以我只能偷偷的看你,那样,我就非常高兴了,反正你是我的,不必跟全世界宣扬,我知道就好,我不贪心的,否则,我怕别人会嫉妒我,跟我抢你,我是个很小气的人。” “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我是你的,全部都是你的。”他握住我的手指,一一画过他微乱的发,他飞扬的眉,他深黑的眼,他挺直的鼻,他温柔锋利的唇,他拥着我的肩膀。。。。。。最后,来到心跳匝密的地方。 我眉眼低垂,手听话的放在那里,我知道,他正直直的看着我,可是,我没有勇气看他。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有浓浓吮吸的柔艳:“还有这儿,都是你的。” 我将脸庞贴到那儿,没有一丝罅隙,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和清爽的香水味,我的耳膜震动,那个声音是如此的连贯而强大,强大到连我的灵魂都跟着震颤起来。我简直着迷了,紧紧地靠近它,只想近一点,再近一点。 一声一声,胜过世上最抒情的音乐,我陶醉了,我睡着了。梦里,我看见绚烂如烟霞烈火的樱花,绵延至视野的尽头。漫无际涯的雪海,有人靠着窗口,翻一本书,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眉眼生动明媚,仿佛一幅画。 我朝他跑过去,他将书翻给我看,只见书面上是几个熟悉的字,我一阵晕眩,那是我的日记,是一本还没有结局的书。 v温柔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28:56 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他,他搬了一张桌子在我的床边,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电脑指示灯闪烁,将他冷冽的脸部线条柔化,他又戴了一副金丝眼镜,英俊逼人的五官看起来斯文温静,额间的碎发微微翘起,有些可爱。 我就这样看着他,觉得安宁满足。 直到黑夜完全降临,那人问我:“你打算看我看到什么时候?” 我有些懊恼,脸发烫,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以为你睡着了没关系的,哪想到你的感觉这么灵敏。” 他对我有些无奈,却还是笑起来:“不是我太灵敏,是你盯得太久了,傻丫头,你怎么就这么傻。” 我脸红了,呵呵笑起来:“是么,很傻吧,以前我爸就说我傻。你们男人,应该是喜欢美丽又聪明的女孩子的吧?不是说,如果没有美貌,就要聪明,如果不够聪明,就最好美丽,如果既不美丽又不聪明,那么就多读书,腹有诗书气自华。现在的女孩,多的是聪明美丽有气质,难怪现在男孩子的眼光都那么挑了。”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笑道:“你既不聪明,又不美丽,读书不如我多,我却还是那么喜欢你。”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不成样子,他没有开灯,屋子里晦暗不明,我却看见他明亮喜悦的眼,是那么的美丽,摄魂夺魄的美丽。 我咬了咬唇,然后笑道:“你又聪明,又多金,长得又帅,多亏有我这样的妻子,你这是在为自己积德,否则,上天都要妒忌你了。”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道:“是,那我可爱的福星,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和我共进晚餐吗?” 我不知今夕何夕,伸出手去:“荣幸之至。” 我们去了一家很简单的西餐厅,氛围却很好,有烛光、音乐,和他的笑脸,我梦寐的温柔。 他帮我把牛排剔去骨,切成细碎的小块,放在我面前。我一直盯着他看,他坦然,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对他笑道:“程烨,以前,我一直不敢看你,因为我看你看久了,我怕你会发现,所以我只能装作不经意看你,或是静悄悄的看你。” 他对我笑,俊美夺人的脸在旖旎灯光下多情而纯粹,道:“傻瓜,以后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不要偷偷摸摸的。你是我的妻子,只有你有这个权利,我是你的丈夫,只有我能实现你对丈夫所有的愿望。” 我问他:“我是不是很像个傻瓜?” 他回答:“你是很傻,但是你不是傻瓜,你是我的小娇妻。” 他今天对我说了太多甜言蜜语,我晕乎乎的,止不住的笑,像个傻瓜一样,嘴唇抿得紧紧的。 他叹了口气,笑道:“怎么这么傻,想笑就笑,忍什么,你看,你的酒窝都被你憋红了。” 我埋下头去喝汤,还是笑。 我就这样傻乎乎的被他带到了家里,带到了浴室,然后,又到了我的卧室。 “咦,怎么会想到来这儿?” 结婚多年,他从未踏进过我的卧室,我的卧室像是一块肮脏的禁地,来到这儿他就会被玷污一样,今天,他来到这儿,我惊讶的同时,十分的不安。 他俯下身,从我身后抱住我,身上还带着湿润的水汽,温暖的皮肤紧紧贴着我的,微长的发惊痒我的耳廓。 “这些天,我来拿你出院时要换的衣服,就到了你的卧室。我才发现,我中学时候的所有毕业照你都有,我大学时候用过的吉他,送人的画册,星期五看过的书,都能在这儿找到。你昏迷的那些天,那个流浪歌手来看过你,他跟我讲了很多事情,关于你的,关于我的,关于你这二十年的。” 我沉默了,身体却情不自禁的颤抖,腿骨发软,我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我想,我的面目,现在应该是狰狞而苍白的,我的头几乎埋进胸口。我就像躺在手术台上被解剖的怪物,等待别人洞穿我的灵魂。 他抱起我,放在床上,身体覆上来,不停的对我说:“绿开,不要害怕,我不是要伤害你,不是要剜你的旧伤口,更不是要看你的笑话,我只是想要好好弥补你,好好爱惜你,你所有受过的伤,我都会让它们成为过去。” 我侧过头去,看着窗外的夜灯。 他说:“绿开,你不是变态,不是怪物,也不是囚徒,你只是爱上了一个混蛋罢了。” 我屈起膝盖,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眼泪顺着膝盖流下去,被我的长发遮住。  “绿开,绿开”他深深地唤我,很有耐心,将我温柔地展开,不容拒绝,然后是亲吻。 他说:“绿开,不要怀疑,我不是在戏弄你,也不是愧疚,我是想进入你的内心,填补你心里面那个虚空的角落。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一个人的独自等待,不要抗拒我的好。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不会再让你孤独,不会再让你痛苦,我们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路,我会用后半辈子的相守来弥补我们前二十年的错过。” 呵,他是这么的温柔。 我闭上眼睛,我们就这样,安静地抱在一起,睡着了。 在梦里,我又回到了我和父亲住的那个家,父亲坐在沙发上,偏过头来,带着眼镜,给人又粗又笨的莫名喜感。电视里正在放一档综艺类搞笑节目,主持人为难新郎,问如果岳母与自己的母亲同时掉进了水里,他会救谁?新郎回答得很狡黠,说要救妻子。我讥笑那个新郎狡猾,父亲却问我,如果他和我的新郎同时掉进了水里,我会救谁?我白了父亲一眼,父亲却道,他会救女婿,因为我没有那个能耐,所以会下去陪他们一起死。他只能先把女婿抛上岸,再自己爬上来。我笑他讲故事都没有逻辑,既然你有这个本领,怎么还会需要人救。他却拍拍我的头,又喊我憨姑娘,我说,爸爸,本来就傻,你一拍就更傻了,不要喊我憨姑娘。父亲就笑了起来,他笑得是那么的安详。他对我说,我这么好的姑娘,将来一定是个有福之人。 我在床上躺了很久,第二天我又进了医院,我还需要杜冷丁来麻痹我的神经,拯救我的身体,这副身体,已经残破不堪。 身体好一点的时候,程烨陪我去了教堂。我围着围巾,将脸埋进围巾里,我怕看见温暖热情的弗吉尼亚修女,她如果看见我今天这样子,肯定会难过的。 我做了很多好吃的,让程烨转交给弗吉尼亚,还买了很多东西,是送给教堂里的人的。我对着上帝祈祷,求他宽恕我的罪,洗涤我的灵魂。 我问约翰神父,我能握一握你的手吗? 约翰神父握住了我丑陋苍白的手,然后拥抱了我,他的手温暖有力,他的怀抱安宁祥和,他在我耳边道:“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 我朝他笑起来,有些腼腆。他很慈和,眼里有笑意。 我走的时候,有一个修女匆匆走过来,她的手里是一枝刚摘下来的向日葵,她的面容平和,向我道:“我们为你祈祷,愿主保佑你。” 她把向日葵别在我的衣领上,然后走了。 我低下头,眼泪掉在向日葵上。 因为程烨的陪伴,我的精神一日日好起来,我的身体却一日日衰败下去,医生让我赶紧戒毒。 医生还对程烨说:她现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把现实世界当做是过去的一个梦,反而忘了自己是在梦里。她认为即使是死去也值得了,所以精神看起来健康正常,实则处在虚幻崩溃的边缘,很可能,最后会发展成为严重的自闭,你最好是将她送到疗养院里去。 程烨脸色发白,额上青色的血脉绷得紧紧的,一拳砸在桌子上,说:“我再说一遍,她很健康,她没有病。” 我看着医生,微笑道:“医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不是神经病。” 我很难过,明明我很自在开心,但是大家都以为我精神有病。 毒品已经将我摧毁得让别人都对我失去了希望,我不知道我在程烨眼中会是什么样的。太难堪了,我看着自己的手腕,有时恨不得将那块肉剜除,可是,那样,一切就能改变么? 我在医院外边问程烨:“如果我真的去了疗养院,你会抽出时间来看我么?” 我很平静,没有任何的伤心难过。 程烨一下子就握紧了我的手,我的手生疼,他总是这样,对人好也是这么的粗暴。也许,在漫长的年岁中,他已经再也学不会温柔。 丢失的东西,再捡起来,也总是沾染尘埃的。 我仰起头,看着万物开始苏醒的生机,道:“其实我的要求不是很过分,你只要一个星期,不,哪怕半个月来看我一次,我就很高兴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答应我么?” 程烨越来越沉默了,他总是看着我,然后就把我拖到怀里紧紧抱住,好像我是一捧沙一阵雨,很快就会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程烨,我有点疼,你对人好的时候应该把别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握着,不要像这样抓着,你应该轻轻地握住她,牵着她。女孩子都喜欢温柔的人,你这样,将来女孩子都会被你吓跑的。” 他猛地就看着我,那种眼神,凶狠得简直想把我吞下去,可是,又是那么的悲伤。 然后,他会冷硬地说,不知是对我还是对自己:“不会有别人,永远不会有别人,只有你。” 我知道他的意思,却不再做出回应。如果是过去,我想我会高兴得不知如何自处,我会幸福得晕头转向。可是,现在,我已经无法给他任何承诺,因为,我即将奔赴死亡的深渊。 春天来了,冰雪融了,草绿了,花开了,燕子也回来了,我却待在医院里。 每次我毒瘾发作的时候,程烨都会在外面守着我。我要求在病房里放上一面镜子,医生不肯答应,程烨却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我知道,他在害怕。 然后,我就会温柔地对他笑,告诉他,我不会死,为了他,我会活下去。 戒毒的时候,我在里面,他在外面,虽然我只是一个轻度的吸毒者,但是我的身体却残损不堪,经不起太激烈的打击,所以,我的戒毒就变得艰辛而危险。 我知道,父亲在天上看着我,我不能让他失望。 清明节的时候,那天竟然出奇的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程烨将我裹得厚厚的,然后带着我去扫墓, 第 5 部分阅读 第 6 部分阅读 有人自七岁等你 作者:未知 第 6 部分阅读 我知道,父亲在天上看着我,我不能让他失望。 清明节的时候,那天竟然出奇的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程烨将我裹得厚厚的,然后带着我去扫墓,那是次,他在父亲的面前承认我,他说:“爸,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绿开,让她幸福快乐,再也不会让她受委屈,也希望爸能保佑绿开身体康健。” 他以前都不会来陪我扫墓,于是,我会挑上一束菊花,带上一瓶好酒,然后独自一人祭奠父亲。坐在他的墓碑前,将酒杯倒满,然后跟他说程烨对我很好,他只是太忙了,没办法过来看他。我很幸福,让他在那边不要挂心。然后,一人带着墓园的濛濛清雨回到冷清的家。 程烨和我选的是郁金香,因为母亲生前最爱郁金香,父亲与母亲感情很好。 我和他下山的时候,看见有人在放风筝,凤凰、蜈蚣、超人、古典美人、蜻蜓、还有蝙蝠侠,很多孩子也在骑单车,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的美好和鲜活。 人世,有艰苦,也有平淡的幸福。有罪恶,也有明朗的良善。 程烨道:“等你身体好一点了,我们专门出来放。今天风太大了,你的身子还没好。。。。。。” 他没有说完,因为我了解他的意思,我从来都不会违拗他,所以我握紧了他的手,笑着往前走。即使我很不舍,十分想放风筝,坐自行车,然后吃上一支雪糕,有些事情,玩得就是心血来潮的兴致,以后特意安排,未必就会如今日这般想玩了。但是我知道他担心我的身体,所以就作罢了。 程烨将我拉回他的怀抱,然后带我走向风筝摊子,买了一只红色的螃蟹风筝,看起来滑稽搞笑,但是我很喜欢。 他是个放风筝高手,我却不会放风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道:“我只是很喜欢放风筝的感觉,我比较笨,什么都不会。” 是的,我从小就喜欢在风中奔跑的感觉,喜欢看别人把风筝放得高高的,我不会放,所以我享受看。 他站在我的身后,温柔地抱着我,用脸颊磨蹭我的,将风筝放得高高的,道:“但是你有一个会为你把风筝放得最高最远的丈夫。” 我拉着线,笑道:“不用最高最远,我怕我看不见。要不你把风筝放了,我帮你去捡回来。” 他收紧了双臂,把我锁在怀里,道:“你想做追风筝的人。” 是啊,为你,千千万万遍。 程烨似是读懂了我的心思,他的手一抖,我感觉他在看着我,深情而眷恋。只要他愿意,他的心思从来都不算难懂。只要有一丝丝的爱,我便能感觉得到他心中的想法。 我仰着头看我们的风筝飞得高高的,在空中耀武扬威地挥动着大大的蟹钳,天空高远,大风如歌,世界真的很美好。我的手一松,风筝就完全地脱离了我的控制,我们的风筝在天空自由地横行霸道,因为太过自由,所以它最终会跌落。 爱,便是风筝,若是没有羁绊,迟早会死亡。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程烨已经拿着那只风筝向我走了过来,我的心里温柔漫溢。 后来,我们又去坐了自行车,我对程烨说:“大概每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心中都会有一个白衣少年的梦,梦想能坐在他的单车后座上,抱着他,品尝爱情最初的滋味。” 程烨将我放在他的前面,他现在总喜欢将我放在他的胸前,将我的头按在他心口的位置,听他的心跳,似是在告诉我什么。他的怀抱温暖而安宁,我靠在他的怀里,在春天的阳光和微风中,甜蜜的睡了过去。 v不堪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30:14 我的精神看起来非常的好,戒毒也到了尾声,医生说基本上不严重了,只要稍加注意,调理好心情,以后多注意点,应该就没多大问题了。所以,清明节过后,我从医院搬回了家里。只是还要定期去进行复查。 四月的一个星期六,美国一个知名大公司的负责人要过来,与程烨商量合作事宜,程烨实在脱不开身,他又不愿意我一个人去复查,于是便把我带到了公司。 我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他,翻看他书柜里的杂志和书本。就在这时,我的手开始神经质地发抖、痉挛,书本“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不能想象自己发起狂来会是什么样子,这儿是公司,又是上班时间,公司全体员工都在。 我走得很快,嘴唇发白,脸色发青。最后,我几乎是奔跑了起来。 公司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我,我已经无心理会他们的问候和关心了。 我知道毒瘾发作时的那种狰狞,什么尊严都顾不上了。 我拦下一辆车,牙齿几乎咬出血来,挤出声音道:“去博远医院,快。” 我倒在后座上,屈下身子,手指开始在小腿上抓。血立即流了出来,像一条条扭曲的水蛭。 出租车司机被我吓到了,结结巴巴问我:“小姐。。。你。。。你没事吧。” 我霍地抬起头,望向他,他一个拐弯,几乎撞到护栏上。 他在怕我,那种毫不掩饰的恐惧让我心头一颤,我拿出镜子看自己的嘴脸,活脱脱一个被上帝惩罚的暴怒吸血鬼模样。 我竭力使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即使我知道这是徒劳。 “你别害怕,赶紧带我去医院。” 他似乎看出来了,开始疯了一般开车,急于甩脱我这个包袱。他的脸上,是隐忍的厌恶,恐惧之下掩藏的鄙夷暴露无遗。 终于到了医院,我几乎是滚下了车子,我捂着嘴,对司机道;“钱都在包里。” 我什么都没拿,直接就往医生的办公室里冲。 “求你,给我杜冷丁。”我像个乞丐,乞求他。 就在这时,程烨冲了进来。 “不行。” 我猛地转过身去,瞪他。 都说贫穷、饥饿和爱情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现在我知道,震惊和恐惧也是掩盖不了的。 那一刻,他的眼光比毒瘾更让我痛苦。 我都忘了,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他看见我乞怜的卑态,发红的眼,从来温顺的面容扭曲变形。 我知道他只是条件反射下的自然反应,因为他只是瞬间的震惊过后,便是怜惜和痛心,他也在痛苦,我知道,甚至比我更痛苦。但是我不能释怀,他的怜惜不能掩盖一瞬的惊恐,就像是一点渍斑会毁掉一块绝世美玉。 有的时候,人往往容易钻牛角尖。就像一个从来做好事的君子,一旦做了一小件坏事,世人就都会指责他虚伪丑恶,居心叵测,道貌岸然,而忘记他也是个凡人,也会有七情六欲。 人,总是对别人颇多要求,对自己,则宽容的很。 他立即走过来紧紧地抱住我,我甩开他,躲在医生的身后。 他站在那里,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和怀抱,沉默地走了出去。 我不想看见他,他知道,这个世上,谁都能看见我的不堪,唯独他不行。 医生没有给我杜冷丁,他立即叫来人,将我往戒毒室里带,并给我打了大剂量的镇定剂。 我很痛苦,因为我晕不过去,但是我也醒不过来,却只有我自己知道。也许在别人看来,我是平静地睡着了,但是,我不是。我的全身都像是泡在福尔马林当中,身体里长出尖锐疼痛的触角。 有一个人,在我的耳边一直说着话,他说的话断断续续,我听不清,但是那个声音那么好听,我知道,那是我的羁绊。 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程烨坐在我的身边,他看见我醒来,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然后,他握住我的手,摊开,将他的头埋在我的手心里。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笑道:“你这样弄得我很痒,你该刮胡子了,什么时候,你也走颓废路线了?” 他的脸在我手心蹭了蹭,像是讨主人欢心的宠物,我笑了笑,道:“你不是想吃我做的小羊排吗,等我出院了,回家做给你吃。” 他用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对我展开一个温柔的笑,皎洁温暖:“好啊。” 出院的时候,我们在走廊上遇见了杨菲。她因为在狱中试图割腕自杀,结果被人发现,送过来抢救。她已经是真的疯了,她的颧骨高高的耸出来,嘴唇干燥,脸上的皮肤暗淡发黄,身子瘦得变了形,宽大的病号服下露出一截干枯的手腕,上面满是针孔和密密麻麻的烟头烫出的伤疤,发焦发黑。她的双眼空洞,口里喃喃: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被警察扶着,我们擦肩而过。当她看见我们的时候,她的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吼,干枯的眼球机械地转动着,似是在思索久远而痛苦,又或是甜蜜的记忆,表情木然。 她已经完全将过去忘记,她最爱的人,她最恨的人,她唯一不曾忘记的,是被抛弃的绝望。 她的身边,陪着一个沉默的男子。那个男子,我曾经见过,是她年少时的追求者,比较沉默寡言,很不显眼的存在。他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多说一句话,眼里的怜惜,却是从未变过。 杨菲仰着头,喃喃地问:“都走了,是不是都走了?” 那个男子握住她的手,很是耐心,一遍一遍地告诉她:“没有,我在,我一直都在。” 她失去了美丽,失去了纯洁,失去了善良,却还能拥有一份自年少起就默默守护在身旁的温柔,这样,也是不幸中的幸运吧。 杨菲的笑声和哭声回荡在医院的走廊里,有一种命运的残酷感和荒诞感。 我看着她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程烨将我按回他的怀里。 我还是没有能给他做小羊排。 我站在浴室里,看着自己苍白干瘦的身体,脸色很不好看。我将头抵在墙壁上,深深地呼吸。没有办法,我无法忘记,那是我的梦魇。 我抱着自己,打开花洒,洗了很久,直到程烨第七次来喊我,我才走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然后睁大了眼,视线在黑暗中,无法聚焦。 “在想什么?”程烨突然出声问。 我没有说话,他将我的头放在他的手臂上,翻身起来,与我眼睛相对,道:“我知道你没有睡着,虽然你装得很像。” 我看着他,“唔”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向他,从他的怀抱独立出来。 他的手从我的睡袍里伸进来,我的腰被他握在手中。 我的脸色发白,一下就坐了起来,迅速地踩到了地上,然后道:“你先睡,我去书房坐一坐。” “我不是嫌弃你,只是,看着你那个样子,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那样可怕”我尖锐地打断他,手指紧紧攥着睡裙,几乎将丝质的睡裙抓破。我尽量平复自己的呼吸,然后放轻声音道:“你明天还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忙,赶紧睡,我就是有点口渴,我去喝点水,马上就回来,你放心,我没事。” 绑架期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从没问过我。我知道他不是嫌弃我,但是,我已经对自己开始厌倦了,神经质的自厌和敏感。也许,那个医生并没有说错,我是有心病,所以我的身体才会一天比一天糟糕,我的病才会总不好,我的生命才会渐渐枯竭。 我抚上自己心口的那块疤,一按,就会痛。 我的眼角发酸,手指紧缩,不知道如何平息这种莫名其妙的愤怒和突如其来的自弃情绪。 “那你是在嫌弃我?”程烨的手臂横在我的腰上,我掰不开。 “不是。” “你在嫌弃你自己。”他将我深深地折下去,折倒在他的身下。 我推他,可是我没有力气,看起来更像是欲拒还迎。 他的动作开始粗鲁起来,我在他的压制之下,瑟瑟发抖。 “求你”我说。 “如果我坚持呢?”他问。 “我拒绝。”我说。 他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犀利而坚毅,他的动作称不上温柔,他对我说:“你在惩罚我。” “我没有。” “那你就是在惩罚你自己,这样,比惩罚我更重。” “我不是。” “那你就答应。” 。。。。。。 “求你,程烨,求求你,不要今天,好不好?”我的嘴唇很是干燥,声音喑哑无力,我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么苍白羸弱,我没有力气跟他抗衡,所以我只能恳求他:“程烨,你知道的,只要你想要,我从不会拒绝,甚至在你之前就会主动双手奉上。。。可是,今天,真的不行。” 他的眼睛血红,表情扭曲,像是要把我撕碎吃掉一般的凶狠,他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然后他抬起头来,嘴唇上是一抹凄艳的红,我吃痛,j□j出声。我试图做最后的努力,抱住他,在他耳边开始一遍又一遍地低低哀求:“程烨,求你,求求你,今天真的不行,我很累,我想睡觉,我身上疼,全身到处都疼。我很难过,求你,你走吧,你去外面和朋友一起好不好,今天真的不行。以后,明天,我一定补偿你,你想要怎样都可以,好么?” “你让我去找别人”他霍地看着我,野兽般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淬厉的光,愤怒而又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不,不是的。程烨,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今天真的不行。。。”我的眼泪流下,头脑昏沉得像是要炸裂开来,我闭上眼睛,很是难堪,我从未在他面前哭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厌恶自己在父亲以外的人哭泣,这是我病态的执着和骄傲,无论怎么被辜负,无论怎么难过,我都不会让别人看见我的委屈和软弱,可是,就在刚才,我突然就感到一阵巨大的悲伤和绝望,那悲伤是如此的沉重,以至于我不能承受。 我哭了起来,泪水流进了鬓发,我的声音是那么的悲伤和虚弱:“程烨,求求你,你明明知道,我爱你,程烨,今天放过我,我爱你啊,程烨,不要伤害我。程烨,求你。。。” 这是我次对程烨坦白说我爱他,但是那一刻,我却感觉自己有些恨他,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一种精神恍惚时的错觉,因为几乎是同时,我就原谅他了。 我像一尾被抛上岸的鱼,弹跳了起来,我的眼睛张的大大的,却一片模糊,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犹如一道闪电,自下而上劈过我的身体,然后停在我的身体里,壮大燃烧。我几乎不能呼吸,窒息得不行,我张开嘴唇,无声地呼喊,“救救我”,下一刻,一个湿润带着血腥的嘴唇便攫住了我的,那么凶狠,那么直接,那么不能拒绝,简直像一个暴君。 他楔入我的生命,蛮横霸道,任性至极,从来如此。 他在我的身体里掀起狂潮,那种疼痛刻入骨髓,他看着我的眼睛呼唤我的名字:绿开,绿开。。。 他的眼泪落进我的眼里,我的悲伤被他稀释,我的疼痛被他吻除,我的伤痕被他抚平。他的手指勾勒我眉梢缱绻,在我的耳边呢喃:“绿开,我不想对你说对不起,因为那没有用。绿开,不要这样对自己,不要这样对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被他蛊惑了,痴痴地笑起来,一点都不想为他擦去眼泪,我问他:“是为我流的么?” 他立即就哽咽了,血红的双眸狠狠地盯着我,是那么的温柔,像春天融开的雪水,温暖皎洁,带着梦幻般的的色彩。 像是做梦一般,我怔怔地看着他,有些得寸进尺,喃喃道:“如果是为我流泪的话,我就爱你。” 他埋首在我的肩窝,我的肩膀失陷于一场滂沱。程烨,你的眼泪对我来说就是毒,足以让我心甘情愿的为你生为你死。 我冁然:“我现在很幸福,像死了一般幸福。。。。。。” 他没有让我再说下去,他很轻地封住了我所有的语言,我们是如此的贴合,没有一丝缝隙,他亲吻我的脖子,轻噬那一处伤口,声音很低,我却听得是那么的清晰:“我会让你更幸福,幸福得永远舍不得离开我。” 然后,我听见了仿佛地狱传来的声音:“绿开,我爱你。” 他说:“绿开,我爱你。” 据说,魔鬼比天使更会诱惑人,因为他们从天堂坠落之后,无处可去,又被天使四处追缉,只能住在神和天使不能抵达的人心最深处,直到路西法最后开辟了魔鬼的栖息天堂—地狱。 我想,我死后一定要入地狱的,因为我是那么的爱这个声音。 那个声音在我的耳边迷惑了我一整夜,我的灵魂仿佛都漂浮起来,我看见许许多多的过往。 七岁那年,我次见他,记住他。 十三岁那年,我守在他的病床边,次握住他的手。 十六岁那年,我次抱住他。 十七岁那年,我与他订下婚约。 二十岁,我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二十七岁,他次说爱我。 等了那么多年,我终于等到这句话了,有痛苦,也有幸福。 我想,我死而无憾了。 v幸福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31:30 我的毒瘾彻底戒了是在春天的结尾,医生告诉我们,要好好调养身体,不要轻忽大意,我的病根已经落下,想要恢复不可能,只能细心调理,长期保持开朗的心情,这样,也许还能多活几年。 程烨当时就气得大骂那个医生是个庸医,我已经都好了,他还在咒我。我把他拖出来,又走进去,向医生道歉。这个医生倒是个宽忍的人,也不计较,只是对我道:“这样的家属我见得多了,早就习惯了。” 他又语重心长地对我道:“姑娘,不是我咒你,你的身体你自己也清楚,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活下来都已经是个奇迹了。他不知道实情,以为你会恢复,其实我刚才还是留了口德,毕竟,奇迹再次发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向医生道谢:“谢谢您,我知道,我会珍惜为数不多的日子,好好活着。” 医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医生,非常的有经验,更是能看到人心里去,他对我道:“你倒是很看得开,只是恕我直言,你的心愿已了,所以精神才会这么好,你这样,更危险。我见过很多病人,刚开始因为心愿未了,所以拼劲一口气也要活下去。反而是等到完成心愿了,就心满意足的去了。姑娘,你还年轻,有奔头的日子都在后边,就是为了你先生,你也应该撑下去。” 我知道医生说的是对的,但是我的身体真的已经负荷不了了,我的头会经常性的疼痛,夏天四十度的高温都还要穿长袖甚至两件衣服,生理周期长期不规律,吃东西不能吃辣,稍微刺激一点胃就痛得死去活来。我甚至开始失眠,一个晚上只能睡两三个小时,而且需要极度的安静,一点声响便能让我醒来。 有一天晚上,我喝完牛奶躺在床上,程烨帮我盖上被子,低头吻了我一下,然后拿走杯子带上门出去,完成白天还没做完的工作。他是非常忙的,又因为要照顾我,所以更忙,看起来消瘦了很多。 我很快就睡着了,不过很快又醒了,我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叹了口气。 我转过头来,轻呼一声,程烨就躺在我旁边,安静地看着我。 “你不是在工作么,怎么跑这儿来了,吓我一跳。”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开他的玩笑:“夫君可是来检查娘子的睡相了?” 他微微笑了一下,却有些悲伤的味道,他用手指梳我的长发,嘶哑道:“是啊,夫君舍不得你,可是你的睡相也太好了,所以夫君要罚你。” 我笑,“那是什么道理?” 他的声音低回,像是秋天将落的叶:“做夫君的这么辛苦,熬夜打拼,娘子却睡得这么安稳,毫不疼惜夫君,是不是该罚?” 我想了想道:“那罚我以后晚上都陪你熬夜,为夫君红袖添香好不好啊?” 他低头开始吻我,含住我发苦的舌尖,低声道:“好啊。” 第二天晚上,我睡觉前照常去储物箱里拿安眠药,一看,却没有了。我的脑子有些糊涂,昨天都还有的,今天怎么就没有了。我又去抽屉里拿,也没有。我有些纳闷,怎么会一下子都没有了。我又去衣柜里找,我的记忆力也在开始退化,因为疼痛经常发作,精神恍惚,我经常把药到处放,一般都选在比较隐蔽的地方,我不想让程烨发现。 “你在找什么?”程烨靠在浴室的门上,看着我问道。 “哦,没什么,我找健胃消食片,肚子不舒服。” 他走过来,从抽屉里拿出健胃消食片道:“不就在这儿吗?” “哦,我眼花了,没有看见。”我拿起健胃消食片,开始倒水吃药。 程烨一把握住我的手,把健胃消食片拿走了。 “怎么了?” “没什么,你今天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又吃这个,对胃不好,别吃了。” “哦,好吧。那我去睡了,你不要忙得太晚。” “我帮你温牛奶,喝了再睡吧。” “不要麻烦了,一晚上不喝也没关系,我困了,先睡了。” “好,我忙完了就过来陪你。” 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走到卧室里去。 我躺下,睡不着,又不敢翻来覆去,所以只能望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放在客厅里,程烨说我现在身体很弱,让我早睡,睡觉前远离手机。 我轻轻打开壁灯,看了看时钟,才十二点,也才过去一个半小时。 我知道今晚是彻底睡不着了,索性蹑手蹑脚地起来。 程烨坐在隔壁开放式的书房里,我赤着脚走过去,走到他身后,然后捂住他的眼睛,捏着嗓子道:“妾本南山修炼三千年的狐仙,听闻此地有一风流人物,才艺超群,容貌昳丽,人甚赞之。妾心仰慕久矣,禁不住仙道枯寂红尘多情,故而今夜来访,愿与相公红袖添香,伺相公宽衣解带,相公可愿?” 他笑了一声,道:“可惜小生早已有了家室,人称河东狮,十八武艺,样样皆通。仙子美意,小生甚怜,奈何心虽向往,身不由己。” 我咬咬牙,又笑道:“既如此,相公深夜寂寞独坐,怎不见河东狮相伴左右,怕是相公嫌妾身蒲柳之姿,以搪塞之词婉拒妾身。” 他的手臂伸过来,一翻,我的身子一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谁说她不在,这不是在我怀中吗?” 我的脸一红,打他,故作忸怩道:“相公真是太坏了。” 说完,自己噗嗤一声倒先笑了出来。 “你不是说我睡大觉而你在熬夜工作吗,怎样,我现在可是和你一样。” 他笑了笑,道:“你怎么不睡?” “昨天不是说好了吗,你熬夜加班,我陪你。你饿不饿,我给你做夜宵吧。” 他停下手头的工作,道:“倒是有点饿了,随便做点什么吧。” 我立马起来,兴奋道:“我给你做小羊排。”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道:“好啊。” 我真的很有精神,他在那儿工作,我为他做他最爱吃的,温暖的灯光,静谧的夜晚,真是再美好不过了。 他吃牛排平常只吃五分熟,所以羊排我也只是煎了五分熟。羊排很嫩,我白天从超市买回来的,本打算做明天晚上的晚餐,但是我现在非常有兴致。 他在书房里,会时不时地往厨房望上一眼。 羊排煎好了,我正准备往上面倒红酒,突然,我眼前一阵发黑,手腕一下软了下去,杯子摔到地上,发出薄脆的声响,冰凉的酒液全倒在我的脚上。 我赶紧扶住桌子,深吸一口气,慢慢缓了过来。 “怎么了?”他立即跑了过来。 “没事,我不小心把杯子摔碎了。你等等,我弄好了,端过去给你。” 我蹲下去捡拾玻璃渣子,他拉我起来,道:“我来收拾,你去坐着。” 我怕自己又发作,只得听话地坐在一边,看他收拾。 “怎么样,好吃吗?”我期待地看着他。 他的眼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点点微薄的笑意浮在上面,像是星光:“是我吃过最好的。” 我笑起来,非常的满足。 “我们一起吃。” “我放了辣椒,而且我晚上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不好消化。” “味道很鲜嫩。” “很成功啊,下次我再给你做。” “比那家餐厅做的好吃。” “是吗,我也可以教你,其实非常简单,那样以后你想吃的话都可以自己做,很方便,只是你太忙。” 他正准备用刀尖将肉送进嘴里,却顿住了,看着我道:“我不会做,只想吃你做的。” 我很高兴,“好啊,明天我再去买上一点,做晚餐或是宵夜都可以。” “偶尔吃才会想吃,吃得太频繁就不会有想吃的欲望了,你急什么?” “没有啊,我只是看你喜欢,我很高兴,我很少有能做得好的事情。” 他笑了笑,我看着他吃着我做的东西,心里幸福得发酸,若是能够这样,一直到老去,那该多好。 v囚徒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33:16 第二天,我去药店买了一些感冒药和安眠药,又到超市里面挑了羊肉。回到家中,我把其中一瓶感冒药片全倒了,把安眠药片装到里面,放在抽屉的最里面。 我坐在沙发上,翻翻杂志,看看电视。 电视里面播报的是韩雨父亲韩远程的新闻,韩远程因为涉嫌贪污腐败而落马,一条条新闻触目惊心。杨氏集团和韩远程一直都有瓜葛,当初杨氏集团败落的时候,韩远程袖手旁观,如今韩远程落马,查出来的贪污款庞大的令人咋舌,大部分都是来源于杨氏集团非法洗钱得来的脏款。父亲的死也跟杨氏集团有关,只是我无能,也无力去查,父亲留给我的遗书上叮嘱我,活下去,不要打听关于他的死亡原因的任何事。杨菲的父亲当初陷害天宇集团,逼死我的父亲,后来,他又被程烨击垮,和我父亲以同样的方式死去。也许是天道,也许是人为,我什么都不在意了。 画面的最后,是韩雨,他坐在铁栅栏后面,记者问他,他最想见的人是谁,他说,是去年圣诞节上和他握过手的一个夫人。 当初绑架那么大的事情,新闻上却没有一点关于我的消息,我知道,是程烨在背后平息了这件事情。其实,我最早的时候,在医院的卫生间,听过医院的护士谈论过我,说晚上那个绑架吸毒视频里的人就是我。我在毒瘾发作的时候,杨菲是拿着摄像机的,她说她就是要欣赏我的丑态,看见我堕落,她就开心了,平衡了。 我当时脸色发青,站都站不住,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我问程烨:你看过网上那个视频了吗? 程烨只是吻我手腕上的针孔,道:我没有看,杨菲送了光盘过来,我没有看。 我不知道程烨有没有撒谎,等我打开网络时,这件风波已经被平息了,就像一粒石子投入大海。接着,就是韩雨和杨菲的入狱,杨氏集团的彻底垮台,韩远程的落马。 他的触角,早已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伸向更深更远的地方,我不知道这对他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但是我已经无暇顾及了,我即将离开他,再也不能为他担心受怕。 韩雨要求见我一面,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要见我,一开始我并不想见他,看见他我会想起自己的不堪,那些屈辱,我厌恶他。 但是我最终还是去了,大概人死之前总是仁慈的,他们想洗清自己的污秽,不想带着罪孽离开。 程烨刚开始并不同意让我去,他抱着我,劝我:“不要去。” 他不会再蛮横地要求我,并不是多么温柔,却很温和,他正在慢慢柔化他的棱角。 我没有答应程烨,也没有反驳他。我只是在一个晴天,瞒着他去了监狱。 韩雨穿着囚服,脚步缓慢,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原本颀长俊美,现在已经变得佝偻黑瘦。我不知道他在监狱里遭受了什么,但是从他瑟缩躲闪的眼神和低下去的头颅,我可以想象得到。那些肮脏的事情,只用看他的表情,就能知道,他的尊严和锐气已经全部被磨尽了。 我带了一盒烟过来,问他:“你要不要吸一支烟?” 他的眼里顿时露出兴奋而乞怜的光芒。 我为他点上烟,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是沉迷的模样。 他看起来精神好了一点,然后,他问我:“你恨我吗?” 我本来想说,你有被我恨的价值吗?不知为何,看见他那样,我脱口而出的却是:“伤害不会被遗忘,即使我有多么想忘记,但是你们给我的伤害太深太毒,我忘不掉,所以,我选择不去在意。你看起来很不好,我并不会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报复的快感,也不想可怜你,这是你应得的报应,各人有各人的命运。” 他的脸色很是不好看,曾经的公子哥,如今的狱中囚,人生一塌糊涂。 他问我:“你的毒戒了吗?” 烟雾飘到我这边来,很是呛鼻,我咳了起来。 他看着我,讪然一笑,很快把烟抽完了。我把一包烟都递给他,他伸手来接,我这才发现,他可以称得上是骨瘦如柴了。 “程烨那样的人,怎么会愿意让你来看我?你是背着他来的?”他摸了摸自己的头,似笑非笑地问我。 我说,“他有洁癖,我没有那么严重。” 他嗤笑一声,仰头靠在椅子上,自暴自弃道:“我反正就是这个鬼样子了,以前玩别人,如今被人玩。以前和老头子吵架,就诅咒他绝子绝孙,如今果然应验了,呵呵,老子这一辈子,还真是有意思,够本。” “毕竟是你的父亲。” “早就不是了,你很幸福,有那样的父亲。我坐在监狱里的时候,就想,你当初为什么不去死呢?我们那样对你,你怎么还不去死呢?你对得起你的父亲吗?今天你坐在这儿的时候,我又好像有点明白。” 我不想跟这种人说那是因为我爱程烨,我对他道:“我不想跟你说教什么,那本来是你父母的事情,我管不着,也没有资格管。我来看你,是因为我想向那段过去告别,我不能活在你们强加给我的阴影里。” 他看我一笑,自顾自地说:“我本来是想玩玩你,让程烨颜面扫地。他不是又冷又傲,本事通天吗,怎么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看不住。没想到,我还是栽在他的手里。你的毒已经戒了吧,但是你看起来好像也不怎么好,程烨没有好好对你吗?” “不,他对我很好”我笑起来。 “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这也变得太快了吧”他白了我一眼,道:“太没出息了,程烨就这么好吗?让你等了他守了他那么多年。” 我止不住嘴角上扬,即使是在这么恶劣的环境,想到他的好就很得意:“也许别人会觉得他很不好,可是,他的好,就只有我知道。”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道:“其实我也去过你们的订婚宴,当时我见过你,小小的一个,穿着雪白的礼服,滑稽又可怜,你当时倔强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你甚至想不到,当时杨菲拒绝程烨的时候,我也见过你,哭得像是被水泡过一样。我当时想,这么愚蠢的人,难怪程烨不会喜欢。没想到,待在他身边的,最后却是你。” 他又道:“有时候想想人挺没意思的,总在变。当时你抢了我的白粉,我简直恨不得一口一口咬死你撕碎你。但是,当你被杨菲的刀插中心口的时候,我竟有些忍不住想要去抱抱你。后来,杨菲想要补一刀,我制止了她,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一震,凝思回忆,摇了摇头。 他道:“你看着我,求我,那是你次认真地求我,你说,求你,你一生没有怜惜过尊重过女人,就这一次,你成全我,我成全你。我那个时候,很兴奋,我想一刀立即了结你,又想救你一次。就在犹豫的时候,我已经抓住了杨菲的手。接着,程烨就冲了过来。” 我说:“可是,我不会对你说谢谢。我本不会遭遇这样的厄运的,是你们的自私和狭隘,造成今天的结果的。” 他无所谓的笑笑,道:“我也不是想要你的感激的,我只是想看看我的犹豫是不是值得。其实,程烨又能好到哪儿去,你看吧,他的报应马上也就要来了。哦,对了,那时你恰好已经看不见了。” 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大仇得报。 我的一口气顿时卡在喉咙里。 他看着我,道:“像你这样的女人,一辈子可怜可悲,我以前最看不起你这样的。但是,如果一旦拥有,怕是永远都放不了手。” 他站了起来,又道:“我不后悔我所做的,那意味着我的一生只会活在对你的愧疚之中,我不想记住你。我倒是有些遗憾,我费尽心机,却连你真正抱都没抱过一次,就是那次握手,也被你打了一个耳光。” 然后,他伸出手来,脸上是一个明亮的笑容:“很高兴见到你,梅小姐。” 我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 他笑起来,然后低下头去,用唇轻轻碰了一下我的手腕。 “再见。”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韩雨,一个月后,他用一把磨尖了的牙刷j□j颈动脉,抢救无效当场死亡。那个时候,我离死亡亦是不远。 我走出监狱的时候,外面阳光灿烂,空气干净。 程烨靠在车上,看着我走出来,立即走了过来,把我搂到怀里。 他没有问我在监狱里发生过什么,只是拿了一张纸,把我的手腕擦了一遍又一遍。 我哭笑不得:“你也太夸张了吧,他没有对我做什么。” 他皱眉道:“你的手上有烟的味道,我闻得到。” 我闭上眼睛靠在车座上,道:“你是狗鼻子吗?连这都闻得到。” 他冷笑:“不是我灵敏,是他用心险恶。” 我笑出来,然后想去握他的手,但是想起他刚才擦我手的那个狠劲样子,又缩了回来。 他见了,嘴角一抽。一把将我的手拉过去,放在他的手里不轻不重的捏着。 我冁然,道:“不嫌弃我没洗手吗?” 他道:“我和杨菲,你也没有嫌弃过我。” 我嗤笑:“其实我以前还有点感谢杨菲。” “为什么?” “你知道你自己有多帅有多好么?那时,我知道世界上不只有男人和女人相爱,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也可以相爱,当时,我很担心,你那么优秀,万一喜欢的是男孩子怎么办?就在我看到你开始追求杨菲的时候,我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他愉悦地大声笑了出来,道:“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装的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见他开怀,于是握住他的手指,道:“程烨,他得到的教训已经够了,不要再在监狱里为难他了。” 他嗤笑道:“你是想成为圣母吗?” 我摇摇头,他不明白,我怕他,我很怕他有一天也会遭遇人生的困境,倒时他若是被人欺负,那该怎么办?我已经见过这个世界惨酷的斗争法则和惨痛结局,站得高的,有一天会被人踩在脚下;匍匐在地上的,有一天说不定就是你对面的敌人。世事无常,我怕他跌落。 “不是,法律已经制裁了他,他得到他应有的报应,他已经与我们无关了,不要再让他来影响我们的生活了。而且,我承认,他现在的样子很可怜。” “我说过,谁若是动了我最心爱的东西,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而且,你不知道,他以前做过的那些龌龊事,让他再难受十倍也不为过,我只不过把他曾经做过的事情让他经历一遍罢了。”他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不让我乱动。 “我不是东西”我微微挣扎了一下,道:“他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放过他吧。” 他对我道:“我虽然为人比较狠,但是你看我什么时候会故意去整不相干的人。他们自己若是行的正坐得直,又怎会只要别人跺一跺脚,就滚了下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们自己先从里面烂起来的,被扔掉是迟早的事。” 我疲倦得很,道:“我只希望你做什么事情都能留几分余地。。。。。。”我还想说什么,但是又觉得匮乏,商场上的事情我又不懂,我又能说什么呢,说不定,我的建议于他来说在,正好是错误的。 我懒洋洋的,他沉默片刻道:“绿开,你变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我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可是我该怎么告诉他,我的恐惧,是因为我担心他,我放不下他。 v死刑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36:45 晚上的时候,我温了牛奶,正准备将安眠药放入牛奶中的时候,他走了过来,皱眉道:“吃的什么药?” 我将药片放入牛奶中,道:“我感冒了,吃几颗感冒片。” “我也有点感冒”他打开抽屉去拿药。 “是吗,那要不要我给你熬一点姜汤啊?”我问他。 “不用。” “嗓子会不舒服吗?” “还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躺了几个钟头,都没有睡意。我听见手表指针转动的声音,几乎要崩溃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忍不住翻了身,一转过脸,就是程烨的脸,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 “你醒了?抱歉,我是不是动着你了?”我吓了一跳。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你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你现在是越来越有能耐了。” “瞒你什么啊?”我糊涂的很。 他一下打开壁灯,灯光刺得我眼睛缩了起来。他的眼里满是愤怒,道:“你今天吃的是真正的感冒片,你的安眠药片我全给你扔了,瓶子里装得是真正的感冒片。” 我不敢说话,沉默以对。 “说话。”他发怒了。 “程烨,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一句诗是泰戈尔的‘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我想,若是我能等到这个秋天,我的一生就完满了。” 他蓦地站了起来,然后走了出去,没有看我一眼。 我慌了起来,急忙追上去,问他:“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呢?” 他忽然转过脸来,笑容诡异,道:“梅绿开,你以为我真的爱你吗?你做梦吧,我只不过可怜你而已,我从未爱过你。你这一生,永远都得不到你想要的,完满?笑话吧。” 我一阵晕眩,还没回过神来,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我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天已经亮了,我站起来,开始像往常一样,准备早餐。 今天天气很好,我熬了皮蛋瘦肉粥,眼泪都掉在里面,所以特别的苦涩,我一个人全吃了。 吃完之后,又全吐了。我望着镜子里形容苍白单薄的自己,眼神苦涩,胸口的伤隐隐作痛,我吃下几片止痛片,穿上衣服,去了医院。 医生看见我,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道:“造孽啊,怎么几天不见,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能活一天是一天,想开点,不要折磨自己。” 我笑了笑,医生很是惋惜,沉痛道:“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赶紧让家人陪着去了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摇了摇头,“没了,什么都没了。” 阳光很好,可是我连阳光都不想晒了,我只想坐在家里,等着程烨和死亡。 回家之前,又去了一趟我和父亲住的地方,那儿正在改建,我走进去,工人拦住了我,我朝他笑了笑,道:“我来看这儿最后一眼。” 工人纳闷而可怜的看着我,我走了进去,里面已经面目全非了,墙角还有一堆老唱片和一架尘埃满布的留声机。父亲以前很喜欢听二三十年代的歌曲,尤其是周璇的,所以家里面才会有这种充满历史风韵的东西,我以前总是笑他附庸风雅,粗人一个,还想当文化流氓。 我挑了一张不知道名字的唱片放到上面,没想到还能用,只是声音磨损得严重。 那是一首忧伤的民谣,有死亡和离别的味道。 我亲爱的姑娘 你站在月光里 谁能牵你的手 带你走过别人的人生 我亲爱的姑娘 你坐在星光里 谁能吻你的脸庞 在你的梦里倾诉明天的模样 我亲爱的姑娘 你走在春风里 谁能捉住你的裙角 用一枝玫瑰绊住你匆匆的脚步 我亲爱的姑娘 我是一个魔术师 我只有爱情,绝望,消失和死亡 我用我的手指亲吻你 我用我的绝望来拥抱你 我用我的死亡来爱你 我亲爱的姑娘 你走向哪儿去 天堂,不是我的归路 我亲爱的姑娘 我将会消失 你将会爱上别人 我唯一爱过的人哪 你爱上别人 我会消失 外面,夏花灿烂,阳光如一张网,我站在窗口,风吹过面庞。 下午4点多钟的时候,路过游乐场,看着那仿佛矗立在天空之中的摩天轮,我突然心血来潮。 听说,在摩天轮的最高点许愿的话,会梦想成真,获得幸福。可惜,我已经不再相信这个了。 当我到达摩天轮的最高点时,我只感觉自己有一种从上面摔下来的冲动。 十七岁之前,我总想着什么时候我也能和程烨一起来坐一次摩天轮,那个时候,我一定要许愿,让上天赐给我幸福。 现在,我的二十七岁已经快要结束了,生命也要结束了,我却是一个人来坐摩天轮。 从那上面下来,我的身体很是疲累不舒服。我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看街上人来人往,买了两听啤酒,慢慢地喝完了,直到夕阳西下。 前面的孩子们兴高采烈地讲着发生在学校里的趣闻,我跟在他们身后,仿佛自己是他们的聆听者和保护者。 我回到家的时候,程烨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黑暗里,一身的酒气,我打开灯,坐在他的身边,微微笑道:“你回来了,是不是喝了很多酒,我给你去泡点醒酒茶。” 他站起身,甩开我捏在他衣袖上的手指,向浴室走去。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然后,抬起头笑了笑,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开始站起来去准备晚饭。 切菜的时候,眼前一花,顿时就割破了手指,血流到了黄瓜切片上,我只得扔掉,重新去洗黄瓜来切。端菜的时候,我头昏眼晕,手上无力,又把一盘好好的红烧排骨掉在地上,油汤全泼洒在脚上,我只得蹲下来赶紧收拾。 我的痛感开始变得迟钝,或许,可以说是麻木。 我收拾完了之后,才发现程烨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直直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的眼神也开始不好。 “吃饭吧,可惜少了一个菜。”我有些惋惜,程烨很喜欢吃红烧排骨的。 程烨脸色铁青,看得出来,他昨晚没有睡过,精神很不好,眼睛下面有一层薄薄的青黑色阴影。 我只喝了点汤,尝试着给他夹了一块糖醋鱼,他没有说什么,我便开始给他夹菜。 吃到一半,我开始反胃,酸气不断的往喉咙口冲。 我跑到厕所去,在清水一般的呕吐物中,暗红色的块状物在水里显得狰狞而可怕,我赶紧将它们冲了下去。 回到餐桌上时,程烨已经吃完了。 我开始收拾碗筷,餐盘不多,我做得却很慢,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四肢疲软,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等我把厨房整理好了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洗澡的时候,我看着镜子中没有一丝血色的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脸,可是,似乎更苍白了。 程烨站在落地窗边,仿佛在俯视脚下的黑夜。他的侧影,坚定而完美。 我铺好被子,对程烨道:“早点睡吧。” 然后,我将卧室门关上,去我的小卧室。 我坐在书桌边,开始写信: 神谷,你现在还好吗?你无论在哪儿,应该都是过得很好的。我即将离开,我想,我应该等不到你来取笑我了,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不过,多年以后,咱们还是会再次相见的。也不一定,万一我入地狱而你上天堂,咱们也就没有再次相逢的机会了,除非你以后做个黑暗的堕天使。 上次,你来医院看过我,我不知道,我当时睡着了。你是一直都留在本市,还是重新回来了?我记得你说过同一个地方你不会到两次,因为你不会为了什么而回头,爱情、亲情和思念都不能打动你,自由和死亡才是你的归宿。那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呢?我很好奇,好吧,其实,我是对你和那个名字是“曌”的女孩的爱情感到好奇。我再没有见过她,但是我经常会想起她。 你带走的是我的日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带走那个,但是你若是喜欢的话,就当是我送给你了,《圣经》我还没有抄完,但是只差十几页了,你一定要把它抄完,你知道的,我有强迫症,这个事情,困扰我很久了,你必须得把它完成,否则,你别让我做成鬼,你就惨了。你在日本长大,应该知道怨念的力量吧。 我以前看过你写的诗,像玫瑰与剑一样浪漫狂放,真的难以想象是你这样物哀情结极深的浪子写出来的,老实说吧,你写的那个《玫瑰剑与荆棘王》是不是献给“曌”的,你是不是就是王手中那把无往不利却永不出鞘的剑。 你曾经问我,爱情是什么? 我没有回答你,因为我不知道。今天我却想说,爱情什么都是,什么都不是,当相爱的时候,它是一切,当不相爱的时候,它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空。卡门倒是说得好,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我其实更想与你说,我又创作了新的菜式,又去看了很多搞笑的电影,又在心里吐槽了很多小说,但是我想那要在喝着啤酒,吃着大排档,不顾形象哈哈大笑的环境下才好施展,最好还带上弗吉尼亚修女,她一定会大吃一惊,然后让约翰神父耳朵抽搐掉。 我也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到你的手里,只是想说便说了。 若是有下一辈子,我希望我也是一个流浪者,不懂爱,也不会恨,为自由而生,从不停留,从不等待,从不期盼。 如果再次遇见你,我一定会记得的,那个时候,不醉不休。 你的朋友,开心的绿叶。 我将信折好,放入准备的信封中。 死神已经在来的路上。 v原点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37:46 一阵风从我身后扑过来,这一次,程烨连门都没敲,直接就将我一把抱起,然后大踏步走了出去,把我扔到了卧室的床上。 “我晚上睡不着,可能会吵醒你,我还是去那边吧。”我挣扎。 他压住我,也不说话,将我紧紧拢在怀里,他太累了,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我看着他在黑暗中仍然深邃俊美得炫目的五官,不知不觉,竟然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太阳照进来,我才醒了过来。 “糟糕,这么晚了”我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 “起来了”程烨走进来,身上围着围裙,他穿着家居休闲服,看起来很是舒朗。 我惊讶得忘了穿鞋子,走向他,道:“你今天不用上班么?” 他一把抱起我,然后吻了吻我,道:“今天我陪你。” 程烨做了丰盛的早餐,或许该说是午餐。我这才知道,他的手艺,竟是这么的好。 可惜,我根本吃不了多少东西,尽管我想多吃点不让程烨失望,但是我真的吃不下。 程烨看见了,没有说什么,他的胃口,也实在不怎么好。 我们出去了,他带我去了附近的一个小镇,那儿风光很好,宁静,悠远,古朴,清幽,远方寺庙里的洪亮钟声遥遥传来,江面上有小舟飘荡。 他就那样,牵着我的手,走过一条条街,一条条小巷,然后在一家玉器店停下。 “选一个你喜欢的。”他道。 我凝思一会儿,抬头问他:“我不想要,行么?” 我的时日实在所剩不多,已经没有必要了。美玉皓腕,我已是枯败之身。 程烨将我的手腕握在手里,然后指着一款玉镯对店员道:“我就要这一款。” 那是一款和田玉手镯,莹润和滑,光泽饱满,我试了试,倒是刚好合适。 “可是,程烨,这个有些重,我能不能不要。” 程烨看着我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的苍白手腕,最终还是妥协了。 “怎么想要送我玉镯呢?”回去的时候,我问他。 “没什么,就是想要给你戴个东西。” 我开玩笑道:“那你去做一副手铐来,将我铐住岂不是更省事。” 他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很是认真,我眼皮一跳,道:“我只是开玩笑。你就算不给我套个东西,我也不会走。都这么多年了,我要走早走了,哪会等到现在。” 他突然道:“你从不会走,但这次,你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了,是不是?” 我的心,蓦地抽痛。 他抱紧我,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梅绿开,你是来报复我了,是不是?” 我在他的怀里几乎窒息,后来的话,我似是听清楚了,又好像模模糊糊,我已经累得连分辨他的话都不能。 程烨开始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沉默。他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表面上风平浪静,黑色的水面下隐藏的也许就是惊涛骇浪。 他不放心我出门,不再让我买菜,我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甚至于我洗澡都要开着门,在我的坚持反对下,他又把家里的浴室改建成可视的,因为他怕他一打开门,看见的就是我倒在地上正在冷去的身体。 我有时候被他逼得没有办法,只能恳求他,他不会生气,也不会反对,只是用他那双又黑又深的眸子望着我,几乎望进我的灵魂里面去,然后,我就会妥协,安慰他,向他保证,我会陪在他的身边。 他上班的时候,我便坐在他的办公室里面,看着来来去去的人,他们越走越快,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以防遭受不白之灾。我看着他越来越像一个暴君,底下的人敢怒不敢言,当他面对我的时候,又恢复成沉静温柔的模样。这样的他,有一种神经质的阴戾和脆弱。 有一次,他让人事部的部门经理将一个叫李威的员工的策划书拿来给他看的时候,部门经理说李威在七天前去世了。他当时就是一愣,脱口道:我怎么不知道? 部门经理道:他虽然患的是胃癌,但是一直没有放弃过治疗,这几个月来,也恢复得很好,医生说好生注意,还是能多活几年的。但是就在七天前,他和妻子去旅行回来,突然倒在家里的客厅里,大量出血,抢救了几个小时,最终也没有救回来。医生说先前乐观估计了,那也可能是短期内的回光返照。 程烨当时听得手指紧握成拳,面目阴沉,然后将手里的文件砸在部门经理的额头上,吼道:给我滚。 部门经理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鬼打一般跑了,脸色乌青。 我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抱住程烨,他反身一把抱住我。那个时候,我望着窗外明亮澄澈的天空,悲怜怀中的男人。 他现在下班也不开车了,会和我一路散步回去,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回去,看天边的流云和晚霞。我会给他讲过去很多好玩的事情,逗他开心,其实我是个很爱玩的人,只不过嫁给他之后就全部都收敛起来了。 有时候,我累得厉害,就会停下来,然后说我渴了,让他讲他在学校里的事情和在外看到的各种趣闻。他那个时候,就会将我搂在怀里,然后跟我说起很多以前的事情,甚至于杨菲的事情。 他说,他在少年时代,的确是爱过杨菲的,那是他少年时代最深的痛和恨,他忘不了,过不了那道坎。他恨杨菲,直到后来杨菲主动接近他,他却又开始鄙夷这个女人,所以他开始玩一场游戏。他不相信爱情,所以他开始戏弄爱情。他看着杨菲在这场游戏中越陷越深,而他却越来越清醒,他不再是那个一往情深的少年,对待感情,理智冷硬。他对杨菲越来越失? 第 6 部分阅读 第 7 部分阅读 有人自七岁等你 作者:未知 第 7 部分阅读 k匝罘圃嚼丛绞阅晟俚淖约阂苍嚼丛绞k灼罘疲醚罘仆纯啵纬15植皇窃诟サ淖约鹤鞫裕压サ淖约捍蛉氩豢昂屯纯嗟纳钤a诔头:统靶u淖约骸? 我静静地听他说,他问我:你是不是在怕我? 我笑着看着他,摇摇头:我不是怕你,你有做这一切的自由,因为,我相信,你那么骄傲,不会做出让自己鄙夷自己的事情。我只是觉得物是人非,我们还能在这里平和地散步,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他道:你不介意吗? 我指着桥下的水对他说:若是得到过,我会介意,但是我从未得到过,又从何计较。以前,我伤心难过的时候我就会到这儿来,看着桥下的水就这样流走,我的眼泪落在里面,无声无息。然后,我又会笑,桥下面的水还是这样的流。我就想,管它的,反正日子都要过,别人越要看我的笑话,我越要笑着给别人看,即使我很不幸福圆满,但是只要我自己不觉得那是一种不能忍受的痛苦,只要我自己平和地无所谓,别人就无法取笑我。我就是要等,心甘情愿,不挣扎不抱怨,那么,别人也就无法撼动我半分。 他就那样,牢牢牵着我的手,从黄昏一直走到夜晚。 我的失眠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了,但是我又开始嗜睡。经常是我坐在他旁边,盖着毯子就睡着了,他在工作,偶尔低下头,用下巴蹭我的鼻子,确认我的呼吸。 他有的时候,很是平和温柔,会陪着我在客厅里看电视、打瞌睡、或是什么话都不说,就只是相互依偎着,静静地拥在一起。我现在几乎已经不做饭了,都是他在做饭,我会去帮忙,但是经常会在厨房制造那样这样的麻烦,不是碰到手,就是撞到碗碟,我只好坐在沙发上等他。或者就是站在厨房门边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做好一顿饭,即使我有的时候不吃,但是我享受这种过程,平平淡淡,却自有滋味。 我会经常性的感冒,咳嗽,他不让我吃太多的西药,自己去超市买了很多的雪梨和川贝,然后给我熬雪梨汤。我总是跟他提父亲的雪梨汤,然后,他就会皱眉头,酷酷地道:我做的难道不好吗?我抿唇笑,道:非常好,快赶上爸爸了。只是爸爸让我感动得哭了,你却让我美味得笑了。他微微一笑,非常好看。 他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变得很神经质,死死地抱着我。 他总是一遍遍问我:你爱我吗? 他会一遍一遍要求我:说,爱我。 我就对他说,一遍一遍的说:程烨,爱你,程烨,爱你,程烨,我爱你。。。。。。 说得口干舌燥,直到我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 我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捭阖,他就抱着我,看着我的脸,听着我说“我爱你”,然后在我的腿间达到j□j。 程烨,我真的爱你,你为何就是不相信呢。 他会对我喊:既然爱我,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不能回答他,因为我无法拒绝死神。 我只能告诉他,程烨,以后,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好,比我聪明的姑娘,她会爱你,也会让你爱,你们会快乐的,会幸福的。 我一说完,他刚开始是冷冰冰的沉默,接着就会暴怒,然后,他会折腾我,掐着我的脖子道:“可是她们都不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让我离不开你,你怎么不在我离不开你之前去死。你就是来折磨我的,梅绿开,我恨你,我恨你。” 我不能怎么办,我只能抱住他,对他说,对不起,我爱你。 他总是逼我说‘我爱你’,却从不对我说他爱我,像是在吊着我。我不知道他到底爱没爱过我,他的恨,我知道,那是真的。 一切还是在原点,我爱他,比以前更爱;他恨我,比以前更恨。 v月圆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41:20 十月,天气转凉。 我和他去庙里还愿。 十四年前,我来这儿,为他求过一个平安符。 一个师父走过来,向我道:“时光荏苒,岁月如刀,施主一如从前,心中有爱之人,容颜亦是不老。” 我向他还礼,微笑道:“深感抱歉,师父还能记得我,我却认不得师父了。十四年前,可有见过?” 他微微一笑,很是年轻,却自有一分岁月沉淀的大气,道:“那时,你跪在菩萨面前,许了一个心愿,被正在打扫佛身的我听见了,我当时好奇,便看了你一眼,施主当时年纪小,心性坚定,让当时正在不断摇摆的我惊讶不甘,所以,对你,也就记忆深刻了。” 程烨问道:“你是住持方丈?” “正是。” “方丈好,今日我便是来还愿的,这位是我的先生。” 方丈微微点头,道:“你带着你的圆满来。” “是,我说过,我若是能圆了自己的心愿,便带着心中之人来山上还愿,谢谢月老和菩萨。” 住持洒然一笑,双眼似是看透世间虚妄,道:“施主的心愿真的已经完成了?” 我望向宝相庄严的菩萨,双手合十躬身一拜道:“水未满杯,亦是一杯。相守至此,半生亦是一生。菩萨之恩,不胜感激。” 住持点了点头,道:“施主这样想,倒是看得开。” 程烨疑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位施主若是想说,她自会告诉你,她不愿细说,便顺应时机吧。” 说完,主持便离开了。 我跪在菩萨脚下,诚心跪拜。 十四年前,我许下心愿:我愿以自己的生命换取他一生的平安顺遂;我喜欢他,我愿用我最珍贵的换取与他的相爱相守,虽然我还小,但是我会等他,我从七岁开始等他,我会等他爱我。我从七岁爱着的人,就是七十岁也不会变,还望菩萨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成全我。 菩萨的面容庄严而慈怜,俯瞰着我。 我想站起来,腿脚发虚,背后开始冒冷汗。程烨不在,我只得向旁边的一位游客请求帮助,“我的腿有些发麻,请你扶我站起来,到那边的树下去休息好么?” 那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帮我扶到树下,我找了个地方坐下,她担忧地看着我道:“你看起来非常糟糕,太让人担心了,赶紧打电话叫你的家人来接你吧,你这样是不行的。” 我对她笑了笑,道:“谢谢你,没事的,我先生有事离开一下,他马上就会回来,你别担心。”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候了,我坐在程烨的怀里。 “你去哪儿了?” 他的眼睛幽黑,像两把锁,锁住我的一生。 “医院里,放在我手心的平安符是你给我的。”他埋首在我的肩窝,轻轻问。 我摸他的黑发,道:“那个时候,你躺在那儿,孤零零的一个人,看起来随时都要死去,所以我就一直守着你,不敢动。他们都不来看你,我当时既为你感到愤懑不平,又有侥幸的心理,希望别人都不要来,这样,就只有我一个人守着你。其实,当时心里还有些高兴,我们这样就像是在一起了。我当时还偷偷握了你的手,怕你醒过来发现,又希望你赶紧醒过来发现。那个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这一生都要对你好。” 他的沉默在夜晚显得那么的悲伤,悲伤而浓郁,他抱着我,眼泪全都流进了我的肩窝,然后,又爬过我的心口。 我的一颗心,滚烫。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有一个人,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你,我以为那是。。。。。。” “没关系的”我打断他,轻轻地抱住他,我虚弱极了,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我却出了一身的汗。 “我当时那么小,你不可能对我产生爱情吧,也许只是感激,更多的会把我当成小妹妹。可是,我不想当你的妹妹,我只想做你的妻子,做你身边的人。现在,这样啊,很好。” 我指着天上那轮明月,道:“你看,今晚的月亮特别圆。” “今天是中秋节”他握住我的手指,亲昵地放在嘴唇上摩挲,动作轻的像是一片云絮,仿佛我是个珍贵的瓷娃娃。 “程烨,我爱你。”我突然看着他,他的眼漆黑,像死亡沼泽。那一刻,我的身体轻盈的像是水中一朵行走的云影。 天边皓月如莲,被疏朗枝桠遮住一瓣。 他含住我的声音,无比怜爱和珍惜,却也只是道:“我知道。” 他不知道的是,我再不能爱他。 “我很高兴,程烨,能在你的怀里。” 皎洁的月光照在大地上,清辉如梦。 我靠在程烨的怀里,想起弘一法师的临终偈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我的唇角翘起来,眼睛闭上,扣在他肩头的手落下去。 那晚上,他抱着我,一步步走下山。 从月圆一直走到晨光,我都没有醒来。 我再也不会醒来。 程烨,你可知道,我自七岁等你,我自七岁爱你。 你呢,你有没有,从来有没有,爱过我? v尾声v 最新更新:20140124 21:43:31 我的头痛好多了,身上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痛了。老公让我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会好一点。 我的丈夫是一个很平凡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嫁给他的,为什么嫁给他,因为我失忆了。那似乎是昨天的事情,又似乎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我没有记忆,当我睁开眼睛时,我看见的个人就是他,而后,也只有他一直不离不弃地守在我的身边。他是一个很沉默温和的人,长得很平凡,工作很平凡,但是对我好得没话说,从来不让我做什么,只是让我养好身子,不要想太多,如果无聊的话可以看看书,养养花草,他很喜欢在我的床头放上一枝百合花,纯洁美丽,天使的花冠,每天我醒来,就可以闻见看见。 我知道,他爱我,很深很深,虽然他从来不说。 但是,我对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觉,那种关于心动和爱情的东西,我对他更多的是感激。我已经不再年轻,疾病夺去我的健康,我现在看上去像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两鬓已经有了斑驳的白色痕迹。冬天天气寒冷的时候,我站都站不稳,必须得坐在轮椅上。我依靠他,很少说话,但是他从不会不耐烦,晚上入睡前,他为我烧水泡脚,帮我按摩脚上 我有时候很难过,我没有亲人朋友,谁都不认识,只有我的丈夫陪伴着我,虽然他对我很好,但是这并不能弥补那种空虚和失落。我的过去像一片白纸,现在,我活在一种不明不白的状态中。 我的过去,一片朦胧。 今天,我的情绪又开始像这个地方的冬天一样,阴云密布,没有一丝风。老公给我批了一件披肩,推着我去了小河边。 我们来到河边的小公园,这儿下午人不多,三三两两的老人坐在一起,带着孙子,下着象棋。 风中有蔷薇花的香味,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去摘一朵。 这条河没有名字,很奇怪,有人说叫梅花河,有人说叫情人河,有人说叫望星河,不一而足,大家却都只是叫它小河。 小河不小,河边开满了蔷薇和山茶。 阳光灿烂,春风醺然,心情似乎好了一点,我有些口渴,老公将薄毯盖在我的腿上,然后去买饮料。 我的视线被一个人吸引住了,向他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流浪歌手,脸色苍白,面容秀美,正在微笑,站在蔷薇花下,正在唱一首歌。似是在缅怀,他唱的很慢很轻,像是想起某个人时的怀念和温柔。 那是一首诗,我曾在一本不知名作者的书上见过。那是一个没有结局的爱情故事,却让我觉得很熟悉,那天晚上,我做了很多梦,纷纷繁繁,炫目的红,刺目的白,还有那些甜蜜和绝望,快乐和痛苦,我在梦里挣扎痛哭,像是被天堂抛弃,被地狱拒之门外。醒来时,还是想不起一切。 那个作者我不认识,后记上她的朋友也没有说出她的名字,只是那样写道:我的生命里,曾有过三个女人,一个是我的母亲,她像樱花一样凋落,在年轻的时候,我没有悲伤;一个是我的情人,她像荆棘丛中怒放的玫瑰,在最鼎盛的时候将自己折断,我的心自此死去;一个是我的朋友,她是一片绿叶,天涯海角都是她,她的名字是绿色,她并不开心。 他唱她的爱情,也唱她的死亡。 在他的身边,有一个夜色一样的男人,我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来到这儿的。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即使现在是初夏季节,他却将自己包裹得像一个冷酷的死神。 那个男人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他英俊完美得像是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但是,他的眼神空洞得像是最深的死亡,我从没见过那么悲伤的眼泪。 他听着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恍若亘古以来的等待。 我并不认识那个男人,但是看着那个男人流泪,我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又有一丝难过,在种种复杂莫名的情绪中,我已经为他留下了眼泪。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我想,我曾经也许认识他。 我推着轮椅走远,向我的丈夫走去,我知道,我已经不能再听,泪水打湿过我的前半生,不能再摧毁我的后半生。 那首歌在风中飘扬,歌词如一片片固执的绿叶,拼凑出一生的爱恋,足以媲美绚烂夏花,却在秋天回归大地,安然静眠。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历历可见,那,便是一生一次,一次一生的爱情: 我要与你诉别 请原谅我再也不能等你 就在我永离的前夜 让我为你读我的一生: 我在七岁等你 那时你恰是少年 我却是孩子 但是我已经知晓 我不能把你忘怀 等你直到黑夜 我愿夜夜梦见你 直到我能够嫁给你 我在十七岁等你 那时我不知道我等不回你 那时你不知道我等你 我等你很久很久 爱情像一朵蔷薇 我还没有戴上 它便已经死去 亲爱的,你不知道 我有多爱你 我在二十七岁等你 那时我仍在等你 那时你还没有爱上我 人生需要奇迹 你说绿叶开不出白雪 我却在春天为你挽留残雪 有一天你会老去 我等你的心 死亡来临之前 都是一样的跳动 我自七岁等你 花开了又谢 人去了又回 可是,我爱的人 你什么时候才会回过身来 回过身来 看我一眼 看我最后一眼 她来过,救活了爱情,也带走了爱情。 她的一生,七岁之前,在成长,七岁之后,在苍老。 七岁那年,她已经成熟,只因为遇见了你。 有人自七岁爱你,有人自七岁等你,程烨,你幸福吗? 本书下载于,。。/ 第 7 部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