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若四时景明》 第 1 部分阅读 至若四时景明 作者:未知 第 1 部分阅读 《至若四时景明》 作者:曲衍 第1章 preface(已锁) 第2章 chapter 1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我们回不到那天 在这个“洗澡靠勇气、起床靠毅力”的季节,最好的世界莫过于被窝里的世界,最糟糕的世界无非是被窝外的世界。但是最好的世界里总会有不和谐的事情发生,比如现在。 床头的手机已经震了好久了,姚璟溪不想接,但也懒的按掉。难得一个周末,睡到自然醒的愿望总是这样夭折在被窝里。实在是这铃声太坚持不懈了,无奈之下只得伸出手去摸那个“罪魁祸首”。一股冷气趁机钻进被窝,让她打了个寒颤。看了眼来电显示,觉悟到连个“回笼觉”都没戏了。 “妞,你就不能挑个良辰吉时给我打过来吗?你不知道我正在梦里跟我的王子喂白马啊?”姚璟溪按下了接听键。 “璟溪姐出事了救命啊!”那一头叫道。 姚璟溪将电话拿开了点,等确认那一头没声音了才缓缓说道:”放心哈,你璟溪姐我除了刚刚被你这丫头片子吵醒有点精神不济以外,凤体安康,你就不用担心啦。”这孩子,说句话都不懂得断句。 “哎呀!”那头急了:”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的身体好不好难道不是正经事啊?赶紧的,给你两分钟时间,计时开始。” “老板月初派给我的任务,今天上午观止酒店的小型见面会,就一篇发言稿,璟溪姐你帮我去搞搞定吧。” “si还是ci?”璟溪感到有点头疼了。 “名为si,但是有稿。” “你自己干嘛不去,多好的锻炼机会。” “我现在还在h市,回不去了啦,我把时间记错了,一直以为是下周,后来老板发信息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今天。璟溪姐,你一定要帮帮我,这是我试用期的最后一个月,我不想晚节不保啊。”对方哀求道。 “你这叫明知故犯!老规矩,下个月的午饭。”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最爱你了,稿子我已经发你邮箱了,开始时间是八点半,谢谢璟溪姐!”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敢情你是早有预谋,先斩后奏呢!”姚璟溪一看闹钟,已经七点半了,”你就不能早点打电话吗!” “我打了,我从六点四十开始打的,是你睡得太死了…” “明天再跟你算账!”说着就挂了电话。 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裹好围巾,十分钟搞定一切,拿了包,出门。观止酒店在高新技术园区,从她家过去坐公交最起码要半个小时,这前提还得是她正好能赶上825公交。 12月的天气总是阴雨绵绵,寒风一吹,头脑猛地清醒过来,姚璟溪抬腿就跑。匆匆跑过路边小摊的时候,受不了阵阵香味的诱惑,迟疑了一下,还是缓下脚步,往回倒转身体,急匆匆的对老板娘说:”一个杂粮饼,快点啊。” 老板娘动作熟练地摊上面糊浆,刷刷刷的铺开来。姚璟溪一边盯着公交车站,一边从裤兜里掏出硬币:”小葱香菜不要,加里脊生菜脆饼,多刷海鲜酱和花生酱,四块五刚好,放你盒子里了。” “好嘞!” 远远地看到825路正缓缓开过来,姚璟溪抄起老板娘递过来的饼,拔腿就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赖账不给钱呢。 正好是红灯,公交车正压线停在路口。姚璟溪一边脚底生风一边还不忘念念有词:”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各路神仙,保佑我赶上这趟825啊。”825路是出了名的难赶,公交牌上写的是1520分钟一班,错过这班,可就赶不上八点半的见面会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希望红灯的时间长一点,虽然说中国的红灯时间已经是世界上最长的了。 红灯变绿灯了,姚璟溪可以感受到车子从身边擦过的那种狂啸。还有五十米,脚底加快了速度。可是还是差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个人上了车,车门徐徐关上,825就这么绝尘而去。 这么拼命,还是来不及,真是天不容我也。姚璟溪叹道,看样子真的要破费打车了。 这时,某丫头片子的夺命call又来了:”璟溪姐,你出门了吗?” “废话!在公交车站呢 ,刚刚错过一辆825。” “璟溪姐,你是我的亲姐姐,你还做什么公交车啊,赶紧打车,车费我报销,快点快点啦!” “你不早说,害我跑得脚也快断了。” 挂了电话,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车上开了空调,暖暖的,姚璟溪这才放松下来。掏出手机,啃着粗粮饼,查看邮件,果然有一封那小妮子的邮件。居然只有原稿,没有翻译稿! 立马翻出通话记录,给那个害人精打了过去:”程葭露,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前排的司机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挺好的一姑娘,火气怎么那么大呢。 程葭露似乎早就料到这么一出,电话那头赔笑道:”璟溪姐,就算没有翻译稿,你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手到擒来。” “甭给我灌迷魂汤,你就不能上点心,月初给你的任务,居然连翻译稿都没弄好,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那就不要说了,还是赶紧看看原稿吧,其实挺简单的。” “简单你就自己来做!”姚璟溪真真是被气死了。 电话那头的人吐吐舌头,挂了电话。 姚璟溪,女,26岁,n市译德公司的小翻译一枚。在旁人眼里翻译是个光鲜亮丽的职业,只有干这一行的人才知道他们有多苦逼。程葭露说,翻译就跟prostitute一样,都是靠嘴吃饭的,不同点在于一个用的是上面的嘴,一个用的是下面的嘴。 当姚璟溪赶到观止酒店的时候,刚好八点十分。出示了公司的工作证后,她被服务员带到了专门的一间小屋子。姚璟溪觉得挺诧异的,这个酒店居然还有专门的一间翻译室,怪不得很多会议都在这里开呢。 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姚璟溪走进了翻译室,却见到里面还坐着个人。那人似乎听到了声响,回过头来,对她浅浅一笑:”你好,我是秦子砚。” 姚璟溪的脑袋忽然轰的一声炸开了,秦子砚!真的是秦子砚啊!n市市政府的首席翻译,对于他们这种小透明来说,他可是个大神啊。居然,就在她面前,还跟她说话! 姚璟溪傻乎乎的走了过去,呆呆的说道:”你好,我叫姚璟溪。” “译德是家不错的公司,小姚,希望今天合作愉快。”秦子砚伸出手来。 姚璟溪看看胸前的工作牌,笑了一笑,也伸出手去:”谢谢,合作愉快。” 然后,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啊的一声,赶紧坐下来,拿出纸笔,奋笔疾书起来。虽然刚刚在出租车上大致的看了一遍发言稿,的确不难,也粗粗的打了一下腹稿,可是当中有不少晦涩难懂的文言文和古诗词,让她很是头痛。想当初她参加口译培训时,教材就是总理的答记者问,那里面的古诗词让她一度几欲崩溃。不是不会翻译,而是姚璟溪是个中国古典文学的坚实拥护者,她总觉得外语无法表达出中文的韵味,所以一碰到这种古言翻译,就会纠结不断。 而且今天这场见面会居然让秦子砚亲自出马,可见非同一般。真不知道老板怎么会让程葭露这个小妮子做这单case,害的她现在心慌慌的,万一出个什么差错可不是就要在心目中的大神面前丢脸了。 外面掌声响起,看样子是众位大人物进场了。看到秦子砚戴上了耳麦,姚璟溪也屏气凝神,戴上了耳麦,然后深呼吸,放松。 先是市里领导的讲话,无非一番欢迎之词,然后就是介绍了两家公司,并对两家公司能将合作项目定在n市高新技术园区感到荣幸,之类之类的。领导的发言总是一套一套的,没什么意思。可是摘下耳麦,听到的却是身旁的秦子砚用标准的美式发音,圆润的音色,不慌不忙的翻译。大神果然就是大神,这美式发音就是自己无法逾越的一道坎啊。想当初学英语的时候,姚璟溪还在考虑是练习英式发音还是美式发音,到后来才发现自己永远都是不英不美纯中式的,想到之后就要轮到自己开口,突然有一种想钻地缝的冲动啊。 姚璟溪正在懊恼为什么要答应程葭露,突然感觉到身边的人轻轻的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然后示意她戴上耳麦。 原来市领导的发言快要接近尾声了,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上场了。豁出去了,死就死吧,反正出了这个门,大神也不会记得她这个小透明的,更不会记得她的英语发音。人家是大神,自己是小透明,本来就没得比,自己在那纠结个什么呀。 这么一想,就轻松多了。好在这家公司的领导说起话来慢吞吞的,于是她也就淡定的翻译,到最后居然自我感觉还不错。任务结束,有惊无险,善哉善哉。姚璟溪一扭头,正对上秦子砚对她点点头,似是一种肯定。这下子,开始飘飘然了,大神都点头了,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再一听,另一家合作公司的老板开始发言了。居然是俄语!姚璟溪惊讶的摘下耳麦,大神居然是在做俄译英啊,而且是无稿子的现场同传!瞬时间,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大神,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第3章 chapter 2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 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好久不见 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虽然秦子砚的声音很好听很有磁性,但是对于姚璟溪这种缺乏睡眠的人来说也是一种绝佳的催眠剂,好像妈妈的摇篮曲。眼皮越来越沉,上下眼皮使劲儿的相拥,她甩甩头,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反正她的任务也结束了,还是回家睡个回笼觉吧。 出于礼貌,也为了不打断秦子砚的思绪,姚璟溪写了张纸条,压在耳麦下,轻轻起身,拿了衣架上的大衣,转身小心翼翼的关门,出了翻译室。 进来的时候是由服务生领进来的,姚璟溪也没记路,何况对于她这种分不清东西南北的终极路痴来说,记了也白记。所以,出了翻译室没多久她就开始后悔了。早知道还是等一下好了,等秦子砚翻译好了,一起出来,还有人带路呢。就不会是现在进不得退不得的尴尬境地了,但是呆在原地绝对不是个英明的办法。 坚信”条条道路通罗马”和”地球是圆的”两条真理的姚璟溪决定实现自我突破,自行寻找出路。 观止是n市的一家概念式精品酒店,顾名思义,所谓”观止”自然是取叹为观止之意,赞美事物好到极点,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所以,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这酒店的独到之处。酒店内有一共有八十一套独特的时尚套房,而每套房又采取不同的主题设计,均配有独立的私人花园。非同寻常的房屋设计,简洁流畅的空间线条,华丽高雅的装潢设备,营造出时尚风情的浪漫情调,能让人享受到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身心放松。这样的酒店,价格自然也是胜人一筹。那居高临下的数字是足以让姚璟溪这种贫民望而生畏的。 绕着绕着有点头晕了,更糟糕的是肚子开始一阵一阵的犯痛,难道是早上吃坏了?姚璟溪捂着肚子,更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这里的环境不是花园就是流水,时不时的还冒出些藤椅,怎么就没有个公共厕所呢。 “小璟?” 不确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姚璟溪转过头,盯了那人半晌,惊讶而又疑惑地回道:”三哥?” “真的是你。” 姚璟溪缓缓望去,那眉眼似乎还如以前一般,轮廓分明,两道标志性的浓眉泛着柔柔的涟漪,笔挺的西装让他更显成熟,可是丝毫掩饰不住东北大汉的那份魁梧。他就这样子站在长廊地下,对她浅浅地笑,像多年前一样。 “好久不见,”男子走上前去,”最近几年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姚璟溪也回以淡淡的笑,可惜肚子一阵阵的抽搐的疼,脸色也显得不太好。 “我倒是觉得你貌似不太好,身体不舒服?”看这脸色像是快哭了一样。 “如果能借用一下这里的洗手间,那我就更好了。只是我转了半圈都没找到。”姚璟溪苦着脸说。 那男子心下了然:”你跟我来。” 姚璟溪立马跟了上去,虽然对于他的出现很是疑惑,当然心里也有隐隐的担心,还有些莫名的期待,可是当肚子里的痛楚一阵阵袭来,那些情绪立马被碾的粉碎。 那男子带她来到房门前,门上没有挂房号,只写着”观云”二字,璟溪一看就明白这是酒店的观云套房。 “你住这里?”璟溪难以压制疑惑,脱口问道。 “嗯,你赶紧先进去解决吧,我怕你憋不住了。”说着便刷卡开了门。 “哈哈,三哥你果然没变,说话还是这么直接,穿得这么正式也掩饰不了你亲民的草根本性啊。”刚看到他时,璟溪心里还拿不定,可是现在完全没有顾虑了。 一溜烟的进了门,匆匆参观了一圈以后就闪进了洗手间。 那男子先是开了中央空调,然后去厨房拿了两个杯子,倒了热水,走到沙发坐下。他的心里也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多年未见,她似乎还是大学时候的样子,虽然穿着打扮更加成熟稳重,可是却难以掩盖眉宇间透出的学生时代的只有熟人才能捕捉到的那份俏皮。没有想到会再次见面,一南一北重逢的机会本就不大,何况……若不是这次的机遇,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 她好吗?虽然有好多疑问,虽然无从开口,可还是想问一句她过得如何。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是知道…… 哗哗的水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姚璟溪很熟络的坐下来,捧起茶几上的杯子烘手,这样的动作似乎做过很多遍了,才会显得这么行云流水。 “三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解决了生理上的不适,她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序古美术馆是我们公司和凌芮公司一起合作的项目,所以回国来做牛做马了。你呢?你怎么也在这里?” 姚璟溪亮了亮胸前的工作证,说道:”你懂的。凌芮老板的那篇发言稿是我在翻译。” “原来是你,我英文不好,当时正在座位上趁机补眠,你也知道这些领导发言又长又臭。不过,要是早知道是你在翻译,我就戴上听听了。” 璟溪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你又不是没听过我的烂英语。” “毕业以后这几年都过得怎么样?”终于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还不是老样子,拿着微薄的薪水,做着苦逼的工作,过着非人的生活。” 男子皱了皱眉:”这么艰苦卓绝?” 璟溪笑了笑:”哈哈,其实还不错,反正饿不死就是了。生存以上,生活以下,尚能自得其乐,如此而已。” “那,有男朋友了吗?” 正在喝水的璟溪忽然被呛到了:”三哥,你这话题转的真快。在没把你嫁出去以前,我是不会娶媳妇儿的,所以暂时没有。” “哈哈,你怎么知道我没动静?” “就你这千年榆木的脑袋,要解决个人问题实在是难啊难。” “你这小丫头,嘴巴还是这么厉害。” 姚璟溪吐了吐舌头。 两人聊起近几年的生活,各自安好。然后又就这次见面会瞎侃了一通,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中一俄的合作公司搞个见面会要把英语当做主要语言,直接中俄互译不是更省事吗?原来还有第三方,承接设计和建造的是家英国建筑公司。看来,当中英俄三门语言有冲突的时候,英语还是老大哥。 打打哈欠,有点困,靠着沙发,忽然想睡了。 “小璟,他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一句”他回来了”就立马把璟溪从睡意朦胧中惊醒。 “我们一起回来的,他就住在隔壁的观音套房。如果,你想见他……” 姚璟溪立马打断他的话:”不必。”声音顿时冷了几分。 她站起身,整理好衣服:”三哥,我该走了。” 那男子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应该就是他吧。 “好,我送你出去。”他能做的,仅限于此。 姚璟溪点点头,表示默许。 一路上异样沉默。 来到酒店门口,姚璟溪停下脚步:”就送到这吧,我自己打车走。” 男子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江陵,如果你还当我是七妹,请你,不要告诉他你见过我。”姚璟溪望着湿漉漉的地面,一字一字,轻声而坚决的说道。 江陵点点头,他明白,她只有在恳求他的时候才会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 “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情就打给我。”江陵把名片递了过去。 姚璟溪默默地收下,放进包里。然后拦了辆出租车,跳上车子走了。 没有人看到酒店的大厅内,一个高挑清瘦的男子沉默的看着这一幕。江陵没有看到,姚璟溪也没有看到。在江陵转身回大厅的时候,那名男子早已不见了。 坐在出租车的后排,虽然车里开了空调,可是姚璟溪还是觉得冷,她紧了紧大衣,一摸脖子才发现围巾忘在了翻译室。不想回去拿,不想担着会遇见某人的风险。有些东西,丢了就丢了吧,就像某些人一样,一旦离开就找不回来了。虽然围巾还能再买,但永远不是最初那条,走开的人也能再回来,却早已不是当时的月光了。 雨渐渐下的大了,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砰砰的声响,一声一声砸在姚璟溪的心上。灰蒙蒙的天,好像四年前的心情一样。回忆,如同狂风暴雨般逆袭而来,势不可挡,让姚璟溪措手不及。出租车的收音机里传来陈奕迅浑厚而又低沉的声音:”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好久不见。” 终于,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对不起,她还是没有勇气面对,没有勇气微笑的说一句:好久不见。 第4章 chapter 3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 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 算不出流年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 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 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无论昨天如何不堪回首,都要以积极向上的正能量迎接明天。 当姚璟溪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到公司的时候,程葭露着实被吓了一跳。她把姚璟溪拉到茶水间,轻声问道:”说,昨晚上哪儿风花雪月,罗帐旖旎了?难不成昨天的见面会让你成功的虏获了金龟?” “神经啊,”姚璟溪白了一眼,”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要不是替你去那个见面会,我也不会碰到…”她突然停下,不再言语。 程葭露这个人精眼尖得很,哪能就此放过欲言又止、神情落寞的姚璟溪:”碰到谁啦?赶紧跟我说说,让我这个大师来开导开导你。” “得了吧,大师。你还是顾好自身吧,试用期快结束了吧,可别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姚璟溪倒了杯咖啡,转身出去了。 程葭露用自己那双八卦的眼睛对着姚璟溪的背影上上下下扫描了好几遍,还是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但是,这样子有点失魂落魄但是又强打精神的璟溪姐绝对是难得一见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不行,有问题就必须探究到底,这才是勤奋好学精神的最佳体现。 姚璟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进行上周遗留的任务。日子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停止,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改变。 电脑下方的小企鹅开始闪啊闪了。这小妮子要是能把这份探究精神发挥在工作中就好了。 点开。 蒹葭为霜 08:42 快说!昨天到底有什么突发状况! 姚璟溪无奈的摇摇头。 溪上流景 08:43 没什么啦,干活呢 蒹葭为霜 08:45 你手上还有很多活? 溪上流景 08:50 废话!我不介意你帮我分担点的,怎么样,有兴趣吗?你要是帮我分担,我就告诉你昨天发生了什么,很公平吧。 蒹葭为霜 08:55 (纠结g)八卦为鱼,翻译为熊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故舍熊掌而取鱼也。 溪上流景 09:03 算你聪明。我手上正在翻的是和义律师事务所的民事起诉状。非常不介意分你一杯羹。 蒹葭为霜 09:05 我介意!!但是真相是不会被掩埋的! 溪上成景 09:13 那你就慢慢挖掘真相吧,名侦探。 这时候,前台sunny拿进来一个快递,放在姚璟溪桌上:”你的,帮你签收了。” “好,谢谢。” 姚璟溪还在纳闷,这年头还有谁会给她寄快递啊?会不会是诈骗,电视报纸上不是经常有报道快递骗局吗?就是寄给你一瓶不知名的红酒什么的,过不久你就会收到电话,说你拿了他寄给老板的红酒,多么多么名贵,非要你赔偿,不赔偿就叫来一帮黑社会教训你之类的。电视报纸是多么有教育意义啊。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这快递有异,像个定时炸弹一样。 倒是坐在对面的程葭露似乎闻到了八卦的苗头。 刷的抢过桌上的包裹,首先扫了一眼寄件人信息,然后一脸坏笑的看着对面的人。 姚璟溪被她看得身上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掉。 蒹葭为霜 09:17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 溪上流景 09:19 包裹还我。 蒹葭为霜 09:20 老实交代!什么时候gd上的?太迅速了。 溪上流景 09:22 姐姐,我都不知道是谁寄来的… 蒹葭为霜 09:23 真的假的?深度怀疑中…自己拿去看吧,记得给我个解释。 姚璟溪接过对面递过来的的包裹,看了眼寄件人信息。秦子砚?他怎么会给自己寄快递,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疑惑的打开,里面是两个盒子,看不出什么端倪。打开来一看,姚璟溪甚是讶异,居然是自己昨天忘记拿的围巾,而且还是洗过的,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姚璟溪心想,这几天一直都下雨,他是怎么晒干的,为什么有一股暖暖的属于阳光的味道?再打开另一个,居然也是一条围巾,摸上去很厚实很软,像是全羊毛的。围巾上面附了一张纸,写着:天凉,你的围巾太薄了。落款是sean。原来他的英文名是sean。下面还有一张纸,姚璟溪看了看不禁失笑,他把昨天翻译中她翻得不够完美的词句都列了出来,还附上了自己的翻译,真是个追求尽善尽美的人。 程葭露看着姚璟溪的表情千变万化,从疑惑到失笑,这个跨度也太大了吧。一把夺过纸条,看了以后,瞪了她一眼,仿佛是在说:人证物证俱在,看你如何狡辩。 姚璟溪伸出手,轻声说道:”别闹了,拿来。” 程葭露见其他同事已经开始注意到这边了,只得作罢,很不情愿的把纸条塞到她手里。 姚璟溪对着那张写满翻译建议的纸发起了呆。秦子砚为什么会给她寄快递,只是为了一条旧的掉色的围巾。回想起昨天的初见,现在想来他的皮肤算不上白净,是一种小麦色,但是轮廓深刻,五官精致,在她的标准看来也算得上俊秀。再加上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恰好又平添了几分儒雅,是个标准的翻译官。 突然好奇心起,她打开百度,在搜索栏里打上秦子砚三字。意料之外的竟没有找到他的相关简历。将关键字改成”n市秦子砚”,还是没有。只能找到零星片语的文字,无非是市领导出席某某场合、会见某某外籍官员,随行翻译秦子砚。她点开一篇新闻,配图中刚好能看到他的一个侧面。屏幕上的画面那么小,可是她似乎能感受到他温润的语言以及淡然的气质。就如同昨天初次见面那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是对他最合适不过的形容了吧。 手机震了一下。一条新的短消息。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小生未经姑娘首肯,擅将昨日译稿修改,已快递而出,不知姑娘收到与否? 一看就知道是谁发的。便回了条:刚刚收到,正在参悟大作。 回完后便把这个号码存进了通讯录。她不知道以后他们之间是否还会有联系,只是在这一刻,她忽然很想留下有关他的一切,因为她有一种温暖美好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有点虚无缥缈,令人望而生畏。 对方很快回了:围巾可还喜欢? 她回复:谢谢。没有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一个谢谢,也许这是一种变相的自我保护。 秦子砚:不用谢。只见过一面的人终究还是沦为生疏与客套的。 没有了下文。 没有问他为什么要送她一条新的围巾,为什么他会知道她的号码。 转而一想,作为一名政府工作人员,有名有姓有工作单位,要知道她的号码也不过是几通电话的事。那篇修正译稿,不过是他日常的练笔之作,而那条围巾,或许也只是他的心血来潮而已。 这么一想,她也释然了。 企鹅头又在一闪一闪了。 蒹葭为霜 10:17 酝酿好怎么跟我描述这场风花雪月了吗? 溪上成景 10:22 差不多了。 蒹葭为霜 10:23 '花心''口水''期待g' 溪上成景 10:25 真相就是我请了假,回家补眠,顺道去ti把上上周店庆订的货给提了,店员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了。然后我准备去布歌东京买两个布丁,原味和抹茶的,再然后去starbuck买杯太妃榛子拿铁,回到家钻进被窝喝着咖啡吃着布丁看美剧。等到睡意朦胧时,再钻进被窝睡个好觉,当然前提是手机关机,以免被某些无良人士骚扰。对于以上计划,您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对了,民事起诉状的翻译明天是deadle,老大在批准了我的请假后,让我把这个光荣而伟大的未尽任务交给你接收,所以我想对你说的,只有一句ngratution!deadle永远都是生产力,我看好你哦! 然后将n个word文档传了过去。 蒹葭为霜 10:26 我不接!不接!不接! 姚璟溪齐刷刷的将在线传输改为了离线传输。 溪上成景 10:28 我已经交代清楚了,文件也发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然后她关了电脑。望着桌上的围巾良久,最终还是戴上了属于自己的那条旧围巾,然后将那条新的仍旧装到盒子里,塞进自己的包中,打卡出了门。当然走之前还不忘对对面那个满头冒烟的人表达自己爱的鼓励。 阴雨的天气最是恼人。 整个城市像是被一块硕大的雨帘遮着,阴沉沉的天空好似人们忧郁发愁的表情,路人和车辆行色匆匆,清冷中总夹杂着几分凄凉。 姚璟溪一手撑着伞,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脚下的步伐也被冷风吹得不免加快了些。 跳上753,此时的车厢还是空荡荡的。她选了一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下雨天的交通总是堵得厉害,尤其是市区内的繁华地段。公交车好像中了邪一般,急刹车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都让人不由自主的向前倒。被这么一折腾,她的胃又开始翻江倒海了。 还有两站,她心想着,坚持一下就好了。 这两站,真是亘古漫长。 终于到站了,她冲下公交车,扶着站牌呕吐起来,也不管旁人异样的眼光。 吐干净后觉得胃空空的,但却舒服了很多。 望着那堆污秽物,她有点无措,今天注定要做一次不文明的举动了。 她就在周遭人群的注视中走出了车站。 ti今天人不多。想到店庆打对折时人们疯狂抢购、黑夜如白昼的情景,姚璟溪不免失笑,原来大家都是小市民。 乘着电梯来到2楼,找到安奈安女装的专柜。 有一个顾客正在试穿衣服。 姚璟溪说明了来意,并出示了发票,便坐下来等着店员找出来。 这原是5分钟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可是那个店员东翻翻西找找愣是找不到,还不停的跟她说:不好意思,请您稍等一会。 也许就是这么几分钟的差别,让大家的命运线开始改变。 当店员终于在乱糟糟的储衣室翻出她预定的那件衣服并对她说”小姐您先看一下”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挑好了没有?” 那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无数个漆黑的夜晚,她都想拿起手机,拨通某个号码,只为了听听这个声音,然后甜甜入睡。 无数次的辗转难眠,只因为她再也拨不通这个号码,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然后泪湿枕巾。 脑袋轰然炸开。 小璟,还记得我们的相识吗? 小璟,抓着我的手就好了,不就是过马路嘛。 小璟,生日快乐。 小璟,就算h1n1来了,我也要天天见到你。 小璟,我会给你你想要的未来。 还有… 小璟,我们分手吧。 回忆,轰然倒塌。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第5章 chapter 4 你的世界但愿都好 当我想起你的微笑 无意重读那年的情书时光悠悠青春渐老 回不去的那段相知相许美好 都在发黄的信纸上闪耀 她是青春失去记号莫怪读了心还会跳 你是否也还记得那一段美好 也许写给你的信早扔掉 这样才好曾少你的你已在别处都得到 当他走进那家女装店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姚璟溪。就好像当初她在校门口等他一样,一只脚有意无意的摩擦着地面。她还是这样的单薄,尽管穿了一件厚实的大衣。 他想,她应该也听出了自己的声音吧。不然她不会突然背一僵,也不会落荒而逃。 第二次了,回国才几天,居然连续两天遇见她的落跑。 昨天在见面会的时候,他无意切换到英语声道,在听到那声音的一刹那,就知道是她。虽然这声音里已经没有撒娇的口吻,取而代之的是多出来的几分稳重和大气,可是这就是她的声音。柔美的声线好像清风拂过山岗,不断地摩挲着自己的心,让人意乱神迷。 他转过身,正想和江陵分享这份忽然的意外之喜,却发现这小子早已不知去向,向来是溜了吧。 见面会一结束,他就从相关人员手中拿到了负责本次翻译的公司和具体名单。那是两个陌生的名字,但是他无比确信那个声音就是自己魂牵梦系的所在。虽然离开了四年,可是这声音仿佛就在昨日还曾听到过,那么鲜活。 他走到大堂,想查看人员来访登记表。观止酒店保安系统很完善,而且因为今天见面会的特殊性,所有来宾都有来访登记。他一页一页的翻着,每掀过一页,心里的失望就多一分。终于,他看到了那个名字,那笔迹再熟悉不过。 可是,当他抬头时,却正好看见酒店门口的江陵与她。虽然隔得有点远,可是那两个曾经是离自己最近的人,人海中一个背影就足够认出来了。他突然没有勇气上前相认。见了面能说什么?说他四年前错了,还是说他特地争取了这次合作项目的负责人位置,只因为这个项目在n市,只因为n市有她? 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无能为力,就像四年前一样。往事似乎总在重演,他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挽留。 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吧。 最熟悉的陌生人。 默然的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他并没有去问江陵,那么多年兄弟感情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如果是他该知道的,江陵一定会告诉他。这一次,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江陵对于她的事只字未提。而这个原因,自己心知肚明。 他的嘴边浮起一丝苦笑,什么时候江陵这么听她话了,在学校的时候他还经常对她阳奉阴违呢,特别是那次…… 是什么时候起,这样的情景不复存在了。 时间改变了我们,告别了单纯。 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曾经他说这是属于她的博物馆,而今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奠念。无论走到哪里,这个木盒子就跟到哪里。 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的东西真是包罗万象。十字绣、不织布挂件、手机链、手表、香水、电影票、火车票,u盘,真的就好像一个迷你博物馆。他在这一堆东西中,拿出一张斑驳的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张纸曾经被人撕得粉碎,后来又被人一张一张拼起来,用胶带粘好。纸上用圆珠笔写的字已经开始渗开来。而他的思绪也被拉回了他们相识的时候。 hq外语学院,男女比例1:7。那个时候他还在念大三,俄语专业。某天下午无聊,在看学校的贴吧。各种帖子都有,表白的,吐槽的,抒情的,甩货的,发广告的,询问信息的,自我推销的,各类奇葩,层出不穷。一页页漫无目的的翻着,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然而就有这么一个帖子鬼使神差的吸引了他:文学之梦——寻求志同道合的人。 帖子是这么写的: 一起走。 一起开心。 一起相信自己。 一起强大。 一起祈望。 一起向着光明,奔跑。 温暖的,凛冽的,肆意的,深刻的,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情绪,小青春。 如果你是80后,它将是你对青春的回望与纪念。 如果你是90后,它会是你对青春的成长与懂得。 青春已是回首昨天的事情,我希望可以纪念强烈的昨天。 所以萌生了一个想法,创办一本电子杂志来纪念我们奔向光的日子。 在此,真诚邀请,志同道合的亲们,一同参与,一同强大。 电子杂志。无薪资稿酬。只因为兴趣聚合在一起,一起努力。 文字。美工。摄影。创意。排版。以及技术人员。 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对青春有最美好的希冀或回忆。 我们欢迎你的加入。 杂志定位:感官阅读。年华。成长。记录。怀念。 有意者可加本人qq:66xxxxxxx注明杂志即可。 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帖子里,这个关于青春与梦想的理念吸引了他。于就加了qq,于是就这样子一发不可收拾。那是个三月的春日午后,北方的天气还未回温,但是这个万物逐渐复苏的季节,有些东西注定是在悄悄蔓延滋长的。 他从思绪中收回来,打开电脑,进入学校的贴吧。在搜索框里键入”杂志”两个字,进行了吧内搜索。 跳出来好多结果,整整13页,时间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想想那时候,全部结果不会超过一页,而他能很快的从中找到她,找到属于他们的起点。翻了四五页,这个无人问津、点击率极低的帖子还在,静静的在那里,似乎在和他一起缅怀。 点进去,又重新读了一遍,即使这么多年他已经烂熟于心。可是总觉得每念一个字,就可以倒退回过去一步。 记得以前他曾经调侃过她:”那帖子不是原创吧,不知道是从哪里抄来的。” 她笑着挽住他的胳膊,俏皮地说:”你管我是不是原创啊,能把你钓到嘛它就算功德圆满了。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同理,不管原创抄袭,能钓到夫婿的就是好贴!” 他无奈的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我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遇人不淑啊。” 接着就得到一顿暴打。 想到这些,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个完美的角度,却再也得不到她的欣赏与花痴表情。那时候平常的一举一动,在时间的放大镜下,越发显得沉重而刺眼。 曾经近在咫尺的音容笑貌,如今终于遥不可及。 姚璟溪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漆黑了。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样落荒而逃的。模模糊糊的只记得在听到那个声音后,自己打断店员的话,将衣服快速的塞进袋子里,然后拎起袋子低着头,特意钻过丛丛丽丽的一堆,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这仿佛是一种本能,保护自己免受伤害的本能。 然后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什么都没做,就钻进了被窝。她急需被窝的温度来暖和自己渐凉的身心。 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梦里晕满了明明灭灭的色彩,像是一个莽撞的孩子无意间打破了玻璃球,四散的碎片残忍而又无辜的切割了原本完整的梦。人生有两种境界,一种是痛而不言,另一种是笑而不语。她想,自己是属于前一种吧。为什么会有一种分崩离析的痛从骨头深处荡漾开来,像要把自己整个吞噬掉。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一见到他就想逃?有时候,你选择与某人保持距离,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你清楚的知道,他不属于你。四年前她就明白,他不属于她了。 人生就是不断地放下,但遗憾的是,我们没有好好告别。所以在重逢的时候,才会显得那么不堪。 点亮床头的灯,竟然发现窗外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飘起了雪。冬天真正的来了。 睡了一下午,肚子开始抗议了。只是这外头的雪花纷飞,让她不愿意去做个风雪夜归人。可终究熬不过五脏庙的摧枯拉朽,起身穿好衣服,又从衣柜里翻出羽绒服,围上厚厚的毛线围巾,又戴上幼稚却是唯一的一定小熊帽子,将自己包裹的只看得见眼睛后,艰难的移步出门。 借着昏黄的路灯看了下手表,已经11点多了。好在小区附近有家24小时的便利店。 不知道这个雪下了多久了,地上竟然已经积起了薄薄的一层。因为南方湿润的天气,雪是边下边化的,一脚踩下去,就变成了湿嗒嗒的水。记得大一的时候,次看到下雪就特别开心,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南方孩子们来说,那可是长那么大头一次看到厚得能没过鞋子的雪。 一边走着,一边脑子里突然想起在前不久在微博上看到的一个段子:下雪了,大一的惊叹,哇,好大的雪啊;大二的谄笑着,明天大一的又要扫雪了;大三的说,不就是下个雪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四的哀叹,下这么大雪还得为工作到处面试;毕业的看到学弟学妹们的状态感慨着,好怀念啊,学校的雪。 姚璟溪笑笑,还真是如此。不知不觉,自己毕业已经四年了。可是为什么总有一种清晰如昨的错觉。 人们有时候,总在失去的时候才后知后觉,一些人,一些事,以为只是生命中一抹浮云,以为可以从此相忘于江湖,却在别离之际发现,那些过往早已扎根在心底,拿不掉,抹不去。 第6章 chapter 5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拼出你我的缘份 我的爱因你而生 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在天空静静缤纷 眼看春天就要来了 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半夜三更的便利店里通常是没有什么人的。姚璟溪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了,可是还是不知道要买什么。倒是便利店的老板时不时的假装无意的扫过她,怕她会突然下手偷点什么似的。自然,这种警惕防范的眼神她不是没感觉,可是肚子里空落落的总要填点什么,只能无辜的扯了扯嘴角。怪只怪自己的选择疑难症发病的太是时候了。身上只带了十块钱,姚璟溪艰难的转动着自己本就不发达的理科脑袋,想着怎么把这十块钱利益最大化,用固定的钱,买更多的东西。 所以当有个人看了她很久,她也毫无知觉。 秦子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个小姑娘站在货架边傻傻的发呆。 他走到那个货架对面,想看看是哪家孩子半夜溜出来买零食而又因为身上没带钱而苦恼愣神。 等到他透过货物的缝隙看到那张娇俏的脸时,不禁哑然失笑,开始打量起她来。 小熊帽子歪歪斜斜的套在头上,那小熊的眼睛还眨呀眨的,好像在对他放电似的。这样可爱的帽子应该是还在读书的九零后乃至零零后才会戴的吧。脖子上围的还是那条大红色的毛线围巾,可以看到有些起球了。半夜围那么显眼的红色围巾,难道不怕厉鬼缠身吗?而且自己明明送了一条羊毛围巾给她,是很百搭的深灰色,为什么她不用,这些旧物莫非很难割舍?罩着她的羽绒衣将她整个都裹了起来,显得上半身和下半身很不协调。脚上穿着的竟然是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棉鞋,一只画着美羊羊,另一只画着灰太狼。秦子砚都搞不清楚这鞋子本来就是羊狼混搭还是说姚璟溪她穿错了。 更有甚者,他这么堂而皇之的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对面那人始终对着两个方便面碗面而发呆。 在他的记忆里,姚璟溪就是昨天那个穿着正式,工作认真,偶尔会犯个小迷糊的翻译形象。可是看到她今天这幅穿着与模样,秦子砚脑子里闪出一个词。是的,居家。他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怎么会蹦出这种词汇,但是这是现下最真实的想法。没来由的,他忽然想捉弄她一下。 秦子砚轻声的清了清嗓子,然后用故作深沉的声音说道:”这位小姐,我们要打烊了。” 对面的人从沉思中回身,慌乱的答道:”啊啊,我马上好马上好。”眼睛还是没离开手上的物品,看样子还没选好。 秦子砚噗嗤的一笑。 这下姚璟溪才抬起头来:”怎么是你?我就说嘛,24小时的便利店怎么突然要打烊了。” “看你出神,在想什么呢?要是喜欢都买了不就好了。” 她耸耸肩:”我就带了十块钱。老坛酸菜面和红烧牛肉面,两个我都想吃,可是我还想买个卤蛋和玉米肠。”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胃王。那你买普通包装的钱就够了,怎么一定要碗装的?” “大半夜天寒地冻的,不想洗碗。” 秦子砚一怔,竟然是这个原因。 “那我只好勉为其难,替你把两碗面都买了。” “不用不用,就拿老坛酸菜吧,大冷天的,吃点辣暖暖身子也好。”有这么一句话,当你不知道怎么选择的时候,就抛硬币吧,在硬币落地之前,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秦子砚的话也起了相同的作用,姚璟溪不想欠他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几块钱。 秦子砚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径自选了自己要买的东西。 两人付了钱,除了便利店。 两人无言,默默地走着。 “你怎么那么晚还出来买东西?”还是秦子砚打破了沉默。 “人不舒服,请假回来睡觉。哪知道一觉醒来半夜三更,肚子竟然饿了。” “不舒服,怎么了?”语气里竟有一些些的紧张。 “没事了,睡一觉就好。只是你,你也住在这个小区?”姚璟溪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政府工作人员就不能住这里了?” “呵呵,总觉得你这种人应该住别墅啊花园洋房啊才对。” 秦子砚突然停下了脚步,姚璟溪也随之听了下来,一脸的疑惑。 “我这种人?在你看来,我应该是哪种人?” 姚璟溪笑笑,原来是问这个,还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呢,抬起脚继续走。秦子砚也只得跟上。 “你是秦子砚,n市政府工作人员,首席大翻译,在古代那可是戴领带花翎的大官。哪能跟我们这种平民百姓相提并论?” “我既不是市委书记也不是市长,我也是个打工的奴才,只不过跟的主子特殊了些,其他也没什么。” 姚璟溪不想跟他继续说这个话题,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月色微凉。纷纷扬扬的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飞舞着,从容的着地。此情此景,多么的相似,只是身边的人换了一个。 她想起了和江念时的次见面。 那时候,她在学校的贴吧里发了一个征集帖,纯粹是想圆自己的杂志梦。江念时是个也是唯一一个加她qq的人。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是3月25日。他的qq名叫做“省略号”。 两人简单的介绍了自己,江念时是俄语系的,而姚璟溪是双语的。他们俩起初的话题还是围绕着杂志而展开的,可是后来就天南地北的聊开了。 没过几天,学校就放清明假期了。那时候江念时问她有没有安排,她说没有,就只是宅在寝室。还问他是不是想请她吃饭。江念时也爽快,答应了。于是两人就明天见面时候的暗语又瞎聊了半天。最终这不靠谱的两人还是各自交换了照片,免得第二天认错人。 姚璟溪还记得他们次见面时,江念时穿的衣服。虽然已经是四月初了,可是东北还是白雪皑皑,一望无垠。那时的江念时清瘦、很精神,两人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他们的次共同晚餐是在一家叫做”老北京”的炭火火锅店。姚璟溪戏称自己是大胃王,江念时于是点了很多菜,牛羊猪肉也各点了一盘。到最后姚璟溪先停筷了,江念时还闹个不停,非说自己是为了她那句”大胃王”才点那么多的,一定要她吃完。姚璟溪只得又拿起筷子,象征性的撩了些菜叶。江念时看的无奈,只能孤军奋战,到最后还是剩了很多,真是便宜了老板。 吃晚饭,走出店门,发现天空又飘起了雪花,那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能明显看出六边形的雪花。 路灯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雪花纷飞。 两个人次见面,又都是内向的人,一路上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沉默,沉默。只有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咔哧咔哧声。 姚璟溪走在左侧,江念时走在右侧。她微微地低着头,可以看到江念时的左手就在她的视线里晃动着。她突然很想鼓起勇气,轻轻地握上去。 清凉的月光,昏黄的灯光。她发现,自己竟然有那么一丝动了心,她貌似有点喜欢眼前这个男生了。 姚璟溪是个一有想法就付诸行动的人,尽管很多时候只是三分钟热度。但是那天晚上,从火锅店到学校的这段路不长但也不算短。一路上姚璟溪的小心思就在那想着,这手是牵还是不牵?如果她主动握住他的手,他会不会甩开?于是一直纠结到回到女生宿舍,她的心里还是没有答案。那天是四月五号。 在她心里,一直想的是牵还是不牵,但却没有想过谁主动谁被动的问题。这份感情里,她先动了心,她先主动追了他,所以在那时候就注定最后输的人会是自己。原来自己一开始就错了,甚至都还没有开始。 就好像纽扣颗就扣错了,可你扣到最后一颗才发现。有些事一开始就是错的,可只有到最后才不得不承认。 月光泛着雪色照在小道上,安静,月色清凉却透出无限的苍茫,让人透骨生寒。姚璟溪不由的将手凑到嘴边呼热。 身旁的秦子砚忽然拉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这样一个突然的动作将她从回忆里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从头到脚都全副武装的你,怎么就不记得戴手套?你看,你的手冰凉的。”秦子砚很自然的说道。他看着身边的人一直低着头走神,虽然不知道她在想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希望她能从回忆里抽身出来。在握住她手的一霎那,那么冰凉。而她终于从回忆里抽出来望着他的眼睛里,除了震惊,还有没来得及流下的眼泪。只是,这震惊是因为他的动作,那么这泪水又是因为谁?他的心突然没来由的疼了一下。 姚璟溪没有抽出手,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从秦子砚手心里传过来的温度。这一刻 ,好像是多年前的遗憾终于被填上了一样。她需要这样的温度,尽管身边不是当初的人。 为什么这一刻,那么那么的想念江念时。这么多年被封藏的思念像是找到了一个缺口,一下子倾泻而出。 她好累。今天晚上就这样子吧,让她糊涂的温暖一次。 生命中重要的人,或许在身边的时候,能感觉到的也只是淡淡的温暖而已,并不比一杯热茶更显著。而失去的时候,整个世界瞬间荒芜。只知道我们总是在战胜空间,却对时间无能为力。 姚璟溪指着前面的这幢楼,说:”我家到了。”然后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 “上去吧,好好睡觉,别想太多。”别想那个让你流泪的人。 “嗯,晚安,谢谢。”谢谢你让我重温了当初的自己,谢谢你让我弥补了那个雪夜的缺憾。 “晚安。” 秦子砚看着她上楼了,看着五楼某个房间的灯亮起又暗下。他就在楼下呆站了良久,任雪花片在肩头,化成水,渗开来。 姚璟溪躺在被窝里,将自己的头也深深地埋了进去。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能清楚地记得那么多的细节。火锅店弥漫的肉香味就好像从隔壁飘来似的,乃至江念时那天穿的大衣上从火锅店沾来的油渍都仿佛在眼前一般。 就这一次吧,任回忆淹没自己。 第7章 chapter 6 我们之间不是谁说了就算/拉扯的爱徒增结局的难堪 一百次相爱只要有一次的绚烂/下一次会更勇敢 当冬夜渐暖 当大海也不再那么蓝/当月色的纯白变得阴暗/那只是代表快乐不再那么简单 当冬夜渐暖 当夏夜的树上不再有蝉/当回忆老去的痕迹斑斑/那只是因为悲伤从来 都不会有答案 当冬夜渐暖 当青春也都烟消云散/当美丽的故事都有遗憾/那只是习惯把爱当作喜欢 重要的是我们如何爱过那一段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姚璟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浑,对于脑子里闪过的关于昨天晚上的片段,她懊恼地直打自己的头。 深夜与雪天,人类感性的两大杀手。 有些倦怠地望着窗外滴答的雪水融化,没来由的有点沮丧,她想如果雪可以一直下该有多好。白雪皑皑,冰封天地,就可以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必再去应付那些未知的难题了。 虽然住在同一个小区,但是出门就遇到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吧。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昨天的那一举动也许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怀。 用热水敷了一会脸,她对着镜子瞅了半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时光催人老啊,皮肤质量直线下降,哎。” 然后扯出一个笑容:“let the past be past。”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不管是江念时还是秦子砚,这两人的名字自那晚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似乎一切又开始步入正轨了。 那一天,姚璟溪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大家正在兴奋的讨论着什么。她打完卡,就给程葭露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外面的走廊。 “公司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程葭露耸耸肩:“这次倒不是什么坏事。序古美术馆你有印象吧?就你上次帮我做见面会的那个项目。” 姚璟溪点点头,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一惊。果真是逃不开吗?怎么越不想的人,越会在自己的生活圈中冒泡呢。 ? 第 1 部分阅读 第 2 部分阅读 至若四时景明 作者:未知 第 2 部分阅读 姚璟溪点点头,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一惊。果真是逃不开吗?怎么越不想的人,越会在自己的生活圈中冒泡呢。 “那个美术馆是由俄罗斯cir公司和我们市里的凌芮集团合作投资、英国宝丰建筑公司设计承建的,因为工作关系需要几名长期翻译,他们挑选了几家翻译公司作为候选,据小道消息说我们公司也在其中。大家都很兴奋,都觉得要是能争取到这个名额就好了。” 姚璟溪背靠着窗棂:“虽然说这机会是挺难得的,但是也不用这么high吧,一个个跟地上捡到金子似的。” 程葭露很正经地盯着她,然后正经地点了点头:“还真是跟捡到宝差不多。” “怎么说?” “他们所谓的长期翻译是需要常驻项目的,就是说要去他们那边上班,但是人事关系不变,还在自己公司,工资也照发。但是cir、凌芮、宝丰还会每个月各发一份补贴,那些补贴加起来可是比我们工资高两倍多呢。更重要的是,三家公司都是有名的大集团,其中肯定有不少高富帅吧。所以大家的心思其实不在那些可观的收入上,钓个金龟婿才是她们梦寐以求的。” “可以理解。只是这消息可靠吗?虽然译德在行内的口碑的确还不错,但是这种大项目怎么轮也轮不到我们公司啊,像博远、key reach,还有寰宇友联,都是实力派,我们也只能是打打酱油的份。别到时候豪门梦碎,让里面的一大帮姑娘抱头痛哭。” “有你这么损自家公司的吗?不过也是哦。但是这次是she爆出的消息,可信度百分之九十。” 全公司里的人都知道,she是老板家的亲戚,是英语二组的组长,当然也是姚璟溪的直接领导。虽然有时候不认同她的一些翻译,但是人家和老板有那么一层裙带关系在,得罪不起,所以工作中能忍则忍,混口饭吃也不容易,但是打心底里姚璟溪是不喜欢这个人的。 所以听到这个名字,她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那个序古美术馆的翻译项目不管最后花落谁家,都和她没有关系。她是不可能、不会、也不愿意再被卷入其中的。 每周五的例会无非是本周总结、下周计划以及美其名曰提升业务能力的各种测试。不过这个例会大家似乎有点坐立不安,期待着某个消息能早些被证实。终于老板也察觉到在座各位的骚动,清了清嗓子,步入正题。 “相信你们也听说了,序古美术馆这个项目需要几名常驻翻译,开出的条件和待遇都很不错。对于翻译来讲,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不管是俄罗斯cir公司、英国宝丰还是本市的凌芮集团,都是知名的大企业。而我们译德凭借着这些年的自身努力,这一次也有幸获得他们的青睐,成为候选的几家翻译公司之一。如果真的能有幸入选,这次机会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绝佳的锻炼平台,你们的翻译经验不仅仅能得到量的累积,更会发生质的飞跃。所以我们首先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赢得这个名额,一旦成功,我们再采取内部考核的公平选拔模式确定名额。这次同时入选的还有key reach、博远、寰宇友联三家公司,都是翻译界的老大哥,实力不可小觑。但是我们也不能妄自菲薄,能成为候选,说明外界对我们的认可度也在不断提升。所以,我们要做好最完善的准备来应对这次评选。我希望两位英语组的组长回去以后能利用周末时间,将各组组员的优势强项和以前的优秀成功案例等资料做一下整合,然后我们周一能制作出一份全面的竞选书,以最好的状态参加周三晚上的评选会。” 底下一片掌声。 散会后,程葭露轻声地跟姚璟溪说:“she不会把搜集统计的任务分配给我们来做吧,我周末还要和我家媳妇出去玩呢。” “放心,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假手他人。你也不想想,如果我们公司真的走大运中选了,这名额不就是她了吗?什么公平的内部考核,就是走走场面而已,所以这场评选会说到底是她为自己争取名额的机会,所以她是绝对不会放心让手下人做最重要的准备资料的。”反正姚璟溪她是铁了心的不打算趟这趟浑水。 “那就好。不过璟溪姐,这次的机会是真的难得,你就真没为自己想过?” “想什么?有点自知之明的人都知道这名额怎么轮都不可能轮到我们头上,当其他三家公司是吃白饭的啊?我嘛,压根也没那宏图大志,合同译译,混混日子就好了。”不是没对这机会动心,只是实在不想再和某些人产生交集,能避则避,是为上策。 可是这话的后半段不知怎地竟被she听了去,那句不屑的“真没出息”听在耳朵里分外刺耳。 程葭露推搡了一下发愣的姚璟溪:“别理她,三十好几的女人还没嫁出去,肯定脑子有问题。” 这么多年来,姚璟溪是次听到别人说她没出息,这三个字像毛针一样此在她的心上。毕业几年来,她那么拼命,独自一人留在n市摸爬滚打,自食其力,怎么别人就轻而易举的否定了?自己只是想过安稳简单的生活,不争不抢也错了?有好的机会谁不想要,这一次只是她要不起罢了。 恍神的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终于又到了周末,可以好好地休息了。想到这,她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所以她决定晚上去小区楼下吃一份麻辣烫。 秦子砚这一天都呆在办公室里。市长一行下周一要去参观一家外资光纤企业,他必须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大多数的翻译都是纯文科或者纯语言出身,而领导人大多有着极强的理科背景,熟悉各个工业生产领域,因此往往一次简单的出行,他都要事先准备好几天。像下周一要去参观的光纤企业,他要先上网了解那家企业的经营状况,并且要熟悉该行业的专业词汇,还要清楚该企业的主要产品、产品的工艺流程、机器的运作原理,遇到不懂的专业问题还要向相关的专家教授咨询。作为翻译,不会翻是小事,但是翻错了却不行。 所以当他从一堆的专业词汇中抽出身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他盘算着去小区楼下的路边摊凑合一顿,回家继续研究光纤专业词汇,却不想在转弯的时候看见了姚璟溪,正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拿着纸巾,“呼啦呼啦”的大口吃着麻辣烫,一张脸红彤彤的,很是自得其乐的样子。 他忽然觉得那样子的姚璟溪很是可爱,自那晚以后似乎就没再见过她,连短信电话也没有一个。秦子砚自己也拿不准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态,为什么在见到这样一幕时,有一种想念她的心思浮上来。 姚璟溪正在专注的倒腾碗里的菜,很仔细的将麻椒一粒粒的夹出来。汤碗里漂着红彤彤的辣油,她一边吃一边抽气,拿起水杯大口灌水的时候发现秦子砚正捧着碗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姚璟溪一个激灵,一口水自口中喷了出来,这下子秦子砚的嘴角浮满了笑意。 姚璟溪瞪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继续埋头吃。秦子砚也顺势坐了下来。姚璟溪往他的碗里瞧了一眼,清汤寡水,不由得腹诽:真没意思,麻辣烫要吃的不就是麻辣两字,吃清汤的还不如去对面买碗青菜面,还便宜。 秦子砚笑了笑:“下周有任务,麻辣的吃了上火,要是脸上爆出几颗青春痘就影响市容了。” 这下子轮到姚璟溪笑了:“就你这年纪还有青春痘啊?” “你这丫头,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你,还好吧?” “还不错啊。”碰到你才糟糕,千万别提那晚上的事,多尴尬。 “我听说,序古那个项目在选常驻翻译,你们公司也在候选之列?” “嗯。”手上的筷子一顿,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个机会不错,要是可以的话,别错过。” “嗯。”只能敷衍着。总有种大神教育小透明的感觉。 这顿饭前半段吃的很爽,后半段吃的很不爽。 两人吃完后就各自回了家,秦子砚也没提那晚的事,就好像那是一场意外的梦,醒来了就回到了现实世界,什么都没有发生。 姚璟溪手上捧着一杯红枣茶,站在阳台窗边。外面万家灯火,一片宁和。 冬天终究会过去的,第二场雪,第三场雪,然后渐渐融化,春天就会来了。 当冬夜渐暖。 第8章 chapter 7 世界是如此的小 我们注定无处可逃 当我尝尽人情冷暖 生活的压力 与生命的尊严哪一个重要 接下去的一周里,人人都在为评选会做准备,姚璟溪和程葭露也难免会被派到一些杂活,但正如某人之前所预料到的,事物的中心地带永远掌握在权势之人手中。不过姚璟溪也乐得其所,自从上回的民事起诉状译完后,手上就没有了重大任务,只是些小零小碎的公证认证之类的玩意儿,所以这些日子她过得甚是悠然自得。 周三晚上当老总和英语组两位组长参加评选会的时候,姚璟溪正窝在床上看重口味的吸血鬼日记。屏幕右下角的qq群一闪一闪,她一时手贱点了开来。she美女时间在公司群里公布了评选结果。译德居然真的入选了。正吃着薯片的她被这一消息给呛到了。这年头也太乱了,放着key reach这样的大公司不要,怎么就看上了译德,真不知道这做决定的人是不是脑子抽风了。难道是潜规则?不得不承认she是美丽的,犹如一朵孤傲带刺的玫瑰。 她摇摇头,关掉窗口继续看电视,没过几分钟,又滴滴滴的响了起来。she姑娘又发了一条,说是cir的g assistant作为项目的代表人要和他们聊聊具体细节。姚璟溪看到cir这三个字母突然没来由的心烦,她关掉了qq。 当她第二天来到公司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异样。大家窃窃私语的对着她指指点点,她觉得浑身不自在。瞅了瞅自己今天的衣服,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又摸了摸脸,也没什么异物,这到底是怎么了。 “有些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既然跟了大款,还窝在我们小翻译公司做什么?我们小庙,容不下某些大佛。”she阴阳怪气的说道。 “看不出平时规规矩矩的,原来狐媚功夫倒是不差啊,人家刚回国没几天,就勾搭上了,我们真是自叹不如。”平时和she关系要好的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帮衬道。 姚璟溪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指责说自己“狐媚”的,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出言回道:“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指桑骂槐。你没资格玷污我的人品。” “哼,”she不屑的斜睨了她一眼:“装什么清纯,婊子!” “把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姚璟溪一个箭步上前,“啪”的给了she一巴掌。她不是想惹事的人,可是若有人欺到她头上,她也是不能忍的。 众人傻了,程葭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呆呆的。当she一帮人反应过来想要还击的时候,老总走了出来:“都别闹了!小姚,你跟我进来一下。” she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在姚璟溪看来格外的刺眼。 老总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他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员工。她长得并不是很漂亮,但是五官干净,清秀宜人。平时工作踏实,表现良好,为人周正,处事低调,实在不像she口中所说的那类人。她的那双眸子透出坚毅的眼神,毫不逃避的正视着自己。 “陈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姚璟溪开口道,她实在是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平时工作中自己和she也有过摩擦,但从未有过正面冲突。 “小姚,你来我公司也快三年了吧。我看你平时也挺稳重的,怎么今天这么沉不住气?” “陈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她欺人太甚在先。” “小姚,你和cir的总经理助理是…朋友?”那朋友二字似乎琢磨了好久才吐出来。 “不是。”莫名其妙。 “那是有亲戚关系?” “陈总,我都没见过cir的总经理助理,更谈不上什么朋友,当然也绝不是你们心中想的那种关系。” “那就奇怪了。昨天的评选会,我们能打败其他三家公司实属我的意料之外。” 姚璟溪在心里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但是,更让人意外的是,cir的总助作为项目代表人,在事后和我明确表示此次合作的前提是由你来担任他们的常驻翻译,否则他们将重新评选。” 陈总一边说,一边留意着姚璟溪的反应,她的惊讶一丝不差的落在自己的眼里,对她的某种疑惑也消减了大半。 “陈总,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指定我。说实话,我对那个职位没有半点想法,我并不想参与到其中。所以,我希望您可以重新选择人员。”姚璟溪突然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想要逃避的东西正在以她未曾料到的速度向她靠近。推脱,是一种本能反应。 倒是陈总被她这一回击弄的有点无措:“小姚啊,这次机会十分难得,你可不要一时冲动。” “我没有,我是真不想去。”淡定的回道。 “小姚,这个工作不只是对你个人发展有良好帮助,对于公司的知名度也会有较大的提高。而且,对方明确指定你,若换做其他人,他们必定不会认可。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站在公司的角度考虑一下。我看了一下你最近的工作表现,十分满意,所以下个月起你的工资会提高到原来的1。3倍。希望你能够更加努力。” 明明是有求于人,还可以说得这般恩威并施,的确够狠。 谁叫她姚璟溪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工族,生活的压力哪一个不需要钱?而且这次机会虽然难得但也不是非要不可的,他陈总也可以选择放弃,让她卷铺盖走人。说到底,她也是受益方。双份的工资,能力的锻炼,既来之则安之,也未尝不可。 而且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公司里呆着也不会开心,那就换个环境吧。只是新环境里的某些人是她忌讳的,看来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姚璟溪自总经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上的淡定让she一帮人很疑惑。难道经理没有责骂她?自己好端端的受了一巴掌,这口气怎么忍得下来。 she从座位上站起来,还没开口,就被姚璟溪抢白了:“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序古这个项目的活,我接下了。” “凭什么?你不过三本毕业,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我是三本毕业,那怎么了?至少我从头到尾靠的都是自己,至少交到我手上的任务我都保质保量的完成了,至少,序古这个项目现在是由我来做了。”说完,便不再理她,径自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 刚登上qq,右下角的企鹅就闪个不停。原来是昨晚自己下线后的群消息。至于内容,对现在的姚璟溪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屏蔽了公司群,同时心中也明白,译德估计是呆不长久了。好在序古的项目长达三年,在这三年里如非必要她是不会再来这个办公室了。三年之后,序古项目结束之日,也是她离开译德之时。 当天下午,她将公司电脑里各种平时收集的翻译资料、各个行业的专业术语以及自己的翻译作业压缩打包,发了一份给程葭露,又py了一份到自己的移动硬盘,然后毫不留恋的删掉,仿佛删掉了和译德三年来的主仆之情。接着她收拾了自己的私人物品,这是她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下周起,她就直接去序古项目组报道了。 下班的时候,程葭露特地早一步下楼,在一楼的咖啡厅坐着。看到姚璟溪过来了,就打了个电话,示意她过来坐。 “璟溪姐,这事怎么这么突然?你这说走就走,我怎么办啊?” “你呀,你就乖乖的呆在这里。你的试用期这个星期就结束了,而且你的组长也不是she,la还是比较好讲话的。所以,你应该可以留下来。译德虽然有那么些人我并不喜欢,但是对于刚毕业的人来讲还算是个能锻炼人的地方。你只要做好自己本分就好。” “可是你走了,以后就没有人罩着我了。” “总要学着自己长大的。” 窗外似乎又开始下雪了呢。 cir的总经理助理究竟是何许人也,姚璟溪终于还是没忍住,在回到家后她按下了笔记本的电源。虽然这个答案在她心里早已经呼之欲出,但固执的性格让她非要亲眼见到血淋淋的事实才行。 在google的搜索栏里键入了cir公司的全称,不出所料排行的就是他们公司的官网。选择了英语语言,开始浏览起来。cir集团总部位于莫斯科,是一家跨行业的多元化企业集团公司,旗下有百货、连锁超市、制药、酒店、餐饮、物业管理、房地产开发等各行业子公司和连锁店。她点开了领导架构,发现集团公司的总助是个俄国人,她压根不认识。但是转而一想,序古这个项目应该还不会劳烦集团总公司的人出马。于是又去查看了公告栏,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终于她看到了关于序古美术馆这一项目的相关消息。cir集团一直以来都想开拓中国市场,而作为友好城市的n市自然成为首选。他们考察了诸多产业,最终市当地实力较大的凌芮集团作为合作伙伴,以资本金注入的方式直接投资序古美术馆项目。之所以选择一个文化产业,很关键的一点是文化较其他产业而言投资不大,但获利可观,而且公司不用背什么包袱,发展越深入,产品的价值就越高。作为进驻中国的个项目,又是之前从未涉及的中国文化项目,cir的高管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设立cir中国区文化创意分公司,并特派集团内的两名中国籍部门经理负责此次项目,一名任分公司的总经理,另一名为总经理助理。 当然,她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任命书上这两位大人物的名字: 总经理:江念时 总经理助理:江陵 姚璟溪无力的靠在了椅背上。自己跳出了一个坑,却又跳进了另一个坑。三哥,你又何苦非要我卷入其中呢? 第9章 chapter 8 想一想如果时间回到那夜晚我那句话 还讲吗 就好像其它的恋人们都一样触动太容易继续不简单 终于你累了我也不想作你牵绊 终于梦醒了我想挽留也没有讲 只是后来我们依然孤单你换了几站我一直流浪 只是后来你和我还是迷惘 忘了开始爱的感想遗落在过程哪些地方 想一想如果时间回到那夜晚 我想那句话 也许不敢讲 自从知道这个项目的俄方负责人以后,那个周末姚璟溪过得甚是煎熬。再怎么祈祷也无法阻止周一的到来。 她穿着正装来到宝丰大厦。为了三方能更方便的交流合作,序古美术馆的项目办公室就设在了英国宝丰建筑设计公司所在的宝丰大厦。虽然名为办公室,但却实实在在的占了十五层和十六层的全部。 前台是位大眼睛的高挑美女,姚璟溪说明来意后,大眼美女就带她去了人事处。人事处的负责人在查验过她的身份证、履历以及各项证书后,进行了资料登记备案,算是办好了入职手续。然后将她带到了另一间会客室,给她倒了一杯茶后就出去了。 姚璟溪的心情有点忐忑,她不知道一会儿见到了那个人以后句话该说什么。正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那个人事处的负责人又进来了,并给了她纸笔,让她在半小时之内做完纸上的题目,随后又出去了。 这一出到时让姚璟溪傻了眼,这都入职了怎么还像面试似的要答题?她将题目粗粗扫了一遍,基本上都是中国古代知识,包括文学、美术、历史、政治等各个方面,活生生的高考历史卷嘛。好在她平时对于这方面还算感兴趣,基础题目答起来也算流畅,遇到实在晦涩难懂的就弃置一旁。 半小时到,那个负责人果然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拿走了纸笔,未置一词。姚璟溪忽然觉得这公司怪怪的,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十五分钟后,她又被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负责人带到了另一间办公室,门上的title写着stor。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革命还远远没有结束啊。这到底演的哪一出啊?早知道要面试,她应该坚定地拒绝才是。谁不知道她姚璟溪最怕三样事物:医院、眼镜店和面试。有面试还叫什么内定啊,真是无语了,明明是走正常程序,却平白的担了she所说的“以色上位”的罪名。真是太冤了。 姚璟溪的心就在那位“神人”敲门的那几秒里千回百转了好几圈,而门一推开,她就立马收心站定,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神人”示意她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姚璟溪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脑子里闪出来的居然是电视剧中关门放狗的对白,她被自己的天马行空吓得抖了一抖。 “you’re nervo。”一个熟悉的男声将她散发开去的思维拉了回来。 姚璟溪抬头一看,居然是秦子砚坐在那里,似笑不笑地看着她。脑子里的小宇宙又炸了一次。 & you; hayley。” 秦子砚看着手中的这份简历,自己还是次知道她的英文名。 & you; sean。” 姚璟溪只能硬着头皮回道。看来这一关是要一对一考口语了。为什么总是让大神见识她蹩脚的口语呢,上回如此,今天又是,哎,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i’d like to extend y ost rdial wele to you on behalf of our pany。” “thank you。” 这两人都仿佛是次见面,严格地按照terviewer和terviewee的身份进行着对话。 秦子砚看着她的笔试答卷,她对中国古典文化知识的了解程度令他有点微微讶异。他和宝丰的总经理私底下是好朋友,这个stor也只是无法推脱的一个虚名而已。身为政府工作者,他是不能在其他地方担任任何职位的。所以,他这个stor更多的是友情客串的角色。例如今天的面试。本来不必有这一出的,只是宝丰对于cir弃key reach而选译德公司有点不太放心,再看了姚璟溪那平淡无奇的简历以后更加忧心忡忡。所以才请来了秦子砚,想给这个新人来个上岗前测试,如果实在没有什么本事,也能有根有据的辞了她,另聘他人,而cir那边也好交代。 秦子砚是到了办公室,看了放在桌上的简历以后才知道面试的对象是姚璟溪的。曾经合作过一次,知道这个小妮子有两把刷子。但是却并未真真正正的了解过她的翻译水平。对于这场面试,他忽然有点期待。当然,她的能力在那场见面会上已经窥见一斑,所以宝丰的担忧是没有必要的,她是可以胜任这个岗位的。这场面试已经无关公司,更多的是他的个人因素。 “最喜欢中国哪位词人?” 忽然转成中文,还真不习惯。 “纳兰性德。” 秦子砚点点头:“连理无分影,同心岂独芳。傍檐巢翡翠,临水宿鸳鸯。 叶叶含春思,枝枝向画廊。君情若比树,妾意复何伤。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芳树》。陌上谁攀折,闺中思复侵。眼凝清露重,眉敛翠烟深。羌笛临风曲,悲笳出塞音。纵垂千万缕,那系别离心。”还真是不放水。 “对于我说的那几句,如果要你译成英语,你会怎么处理?” 姚璟溪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天啊,我无意走后门,但是你也不必这么整我吧。她暗自叫苦。 看到她愣在当场,秦子砚好心地提醒道:“假如这是现场翻译,你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去字字斟酌。” 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给,太欺负人了。 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大不了打道回府嘛。 &heir braered; &he st with truelove knot affed。 at the eaves he kgfisher’s page; by the strea rest lovgbirds of sittg iage。 &ent with the dreas  sprg; and each ig sprgs up like rrid。 your love is pared to that tree; and athetic sad would you see。” “小院新凉,晚来顿觉罗衫薄。不成孤酌,形影空酬酢。”秦子砚也不评论之前那段译得好不好,又随口抛出一句。 姚璟溪的头也大了,早知道不说最喜欢的词人是纳兰容若了。随便说个苏轼或者辛弃疾多好,至少那些有名的诗词翻译她还背过一些。纳兰容若的词本就少见,更别说英语译本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眼观鼻,鼻观心,脑子转的飞快。 “it’s jt oled  the sall yard。 & silk shirt turns th and weak; e all aloh nard; and drk to y oith o speak。” “欲问江梅瘦几分,只看愁损翠罗裙。麝篝衾冷惜余熏。可耐暮寒长倚竹,便教春好不开门。枇杷花底校书人。” 姚璟溪现下真是欲哭无泪啊。 仿佛察觉到她的情绪,秦子砚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这是最后一个。” 她是不是要先感谢一下皇恩浩荡? “taunt and th degrees of the river ps; jt le uraces。 so blessed to the ld quilt are the st wisps of k sokes。 i ot help but lean on the baboo bed at ld dk; ofttis; and the dhtlocked th days。 & quarter a pedantic schor stretches。” “你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处理译诗?” 大哥,你不是说刚刚是最后一个问题吗? “辅音韵也叫做半韵,half rhy or partial rhy。我采用的是半韵s,通过不协调的韵脚,传达出作者思妇的悲观、紊乱情绪。这种情绪是不协调的,是身处富足现实却依旧执着地追问逝者究竟瘦几分的刻骨观照。翻译采取的手法也应该是戏剧性的,尽可能地渗透到纳兰的灵魂中去,不协调的韵脚正好符合了这一点。” 秦子砚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整个面试过程中时而皱眉的神态折射出了她不太耐烦的心情,但是整场下来行云流水,镇定自若,这样的姚璟溪是自己未曾见过的。她就好像一首宋词,需要细细品读,才能了解其中的韵味。 他对着桌子左上方一闪一闪的红色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 “hayley,you ake  so surprised。”这是秦子砚对她的总结语。 姚璟溪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没有注意到那一闪一闪的红色其实是摄像头的指示灯。 同时被震撼到的还有另一间办公室里的三个人。他们通过微型摄像机全程观看了这场面试。 其中一个就是江念时。 当时江陵先斩后奏定了译德为合作翻译公司,还指定了姚璟溪,这些他并不知情。后来宝丰的经理和他含蓄地提起这件事,并表示些许怀疑的时候,他才知道江陵的目的。他是矛盾的,期待她的到来,却又害怕与她相见。最后宝丰的人提出要进行一场考核,他也没有反对。离开四年,她有何变化,这是他急切想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她变了那么多,成熟了,也自信了。不再是那个喜欢粘着自己的小丫头了。眼神中透露出来的神情,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是陌生的,是不属于他的。 当这个以前属于她的女孩被秦子砚带到面前时,江念时的心忽然痛了起来。在她注意到他之前,他不着痕迹的移步到了窗边,看着路上的行人。能晚一秒是一秒吧,虽然无可避免。 “richard,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就说她可以的。”秦子砚对其中一位说道。 “是我小觑了。”他上前一步,优雅地伸出手:“姚小姐,欢迎你加入序古美术馆项目。” “谢谢。” 秦子砚立马介绍道:“这是宝丰中国区的陈总。” 姚璟溪立马又补充了一句:“谢谢,陈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秦子砚又介绍道:“这位是凌芮集团的萧经理。” “姚小姐的文史知识以及应变能力让萧某佩服。”说完也伸出手去。 璟溪一边握手,一边谦虚地说道:“萧先生过奖了。” 然后秦子砚将姚璟溪带到了窗边:“这位,就是cir中国区文化创意分公司的江总经理。” 这一刻还是来了。 江念时缓缓地转过身,四年来身处异国他乡,思念成灾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他却不敢上前。 而璟溪在看到窗边那个清瘦的背影时,就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 “你好,江先生,很高兴见到你。”然后伸出手。 江念时也伸出手,轻轻握住。 四年了,他终于又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四年后,她对他说的句话是“你好”。 她叫他江先生。 一切都变了,唯一没变的是她的手还是那么冰凉。 让人心疼不已。 第10章 chapter 9 从场电影 到最后一封信 开始你是个姓名后来你是个背影 从个吻到最后一个眼神 开始我们是秘密后来却变的透明 如果当时的心有灵犀 能当作我们爱过的证明 姚璟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间房走出来的,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脚步虚浮。前台带着她参观了下公司,然后将她带到了她的翻译办公室。 她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所有的高管都在十六层,而自己的办公室在十五层,如此碰面的机会就会少很多吧。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咚咚”敲门声。 姚璟溪抬头一看,正是江陵。 她的嘴角溢出一丝丝苦笑:“三哥,你又何苦害我?” 江陵熟门熟路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怎么样,这个办公室还满意吧?” 她点点头。房间虽然不大,但却是独立一间,同多人共用相比的确舒适很多。而且房间内有小套的沙发椅,还有饮水机、冰箱等必备设施。房间朝南,冬日里的暖阳斜斜地照射进来,最重要的是从窗口望出去就能看到楼下的樱花公园,累了就能看看,舒缓一下视觉疲劳。总之,从办公环境来讲,真的是再满意不过了。就算译德的总经理办公室也没有这么惬意的。而且宝丰大厦所在本就属僻静之地,空气清新,车马稀少,对于翻译这种需要安静环境的职业来讲,这里真是无可挑剔。 “是你特地安排的吧?”这样的房间怎么可能轮到她这个小小翻译呢。 江陵笑笑:“总要好好关照我的小七妹嘛!” “你这以公谋私也太明显了点。只是三哥,我并不想来。”姚璟溪无奈地说。 江陵也收起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用很正经却略带忧伤的语气轻声回答:“小璟,我知道你不想来。可是,你知不知道,他这几年过得并不好。虽然事业小有成就了,可是他不快活。小璟,他从没有忘记过你,他一直在想你。所以,这一次我才自作主张。” “可是来这里,我不快乐。”姚璟溪低下头。 以前只知道,如果他过得好,自己会难过,因为终于有人代替她给与他快乐。可是现在,得知他过得并不好,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有点闷闷的呢。 “小璟,我好像总是做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好像也有这么一回。那时候……” 那时候,自从两人见面吃了一顿火锅后,他们的联系渐渐频繁起来。再加上那个昏黄路灯照射下的雪夜萌发出来的特殊情感,让姚璟溪觉得每一天都充实鲜活起来。她喜欢qq隐身,但唯独对江念时设置了隐身对其可见。每一次江念时的头像如期的闪起来时,她都会对着屏幕傻傻地笑。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还会就杂志问题商量一下,比如封面要怎么设计,内容要怎么安排等。可是姚璟溪总能成功地将话题从正题上转移开去,变着法的了解他的一切。比如他的爱好啦,他平时的学习安排啦等等。随着掌握的信息越来越多,姚璟溪也变得越来越快了。爱恋中的女子总是很容易满足的。 有一次,姚璟溪问起他是否常去图书馆自习。他们学校的规矩有点变态,每天都有固定的开寝时间,所以平时就算没课也不能呆在寝室,大家只能去图书馆的自习室学习。这也算学校一个变相的督促政策吧。江念时告诉她,自己一般没什么事的话都会去图书馆学习。姚璟溪知道后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然后很自然地提出想要跟他一起学习,让他占座的时候多占一个。江念时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只是提前和她打了招呼,说是平时他都和另一个男生一起的,所以加上她以后会是三人行。姚璟溪那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说不介意,还若有其事的回了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那个男生就是江陵。从那以后,图书馆里总会出现两个清秀男生以及一个俏皮女生的身影。 人总是贪心的动物,得寸进尺是必然现象。 三人行的状态对于姚璟溪的追求计划始终是有些许阻碍的。好在江陵作为系里的学生会主席,总有这样那样的会议和活动要主持,不知道是无意做电灯泡还是有心成全。可是当机会来临的时候,姚璟溪又不知道该怎么进一步发展了。所以就算他俩独处的时候也只是看书、复习、做作业。 时间一长,她苦恼郁闷了。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很主动了,表现的也很明显了。可是江念时仍然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淡定神情,对姚璟溪的那些小动作总能不着痕迹的避过。 那天晚上在图书馆,江念时去阅览室还书了。姚璟溪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开始旁敲侧击地询问江陵。 “他有没有女朋友啊?”对于她的略带矜持的主动,明眼人应该早就能看出来了。江念时一副不知道的样子,难道已是有主之人?也不像啊,哪个女朋友能容忍自己男朋友身边有其他女生出没? 江陵看了看她,很正经地回答:“这个,不太清楚,不知道。” “骗谁呢?那你知不知道他以前交没交过女朋友啊?”反应那么迟钝,难道还没初恋过? “呃,这我也不清楚。” “那他喜欢怎么样的女生啊?温柔可爱型的还是气质知性型的?”难道自己不是他的菜? “这个,你得问他,我不知道啊。”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不是天天跟他一起嘛,还一个寝室的呢,你俩形影不离,怎么就啥都不知道啊?” “我发誓,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之前的是假不知道?” 江陵无语了,这小丫头嘴巴真厉害。 “那你总知道我喜欢他吧?”豁出去了。 江陵傻眼了,真坦白,其实我早看出来了。他憨厚地笑了笑。 “他知不知道我喜欢他啊?他到底什么想法,你帮我打听打听。” “行,这个可以有。”两人就此达成协议。 “那你别告诉他,我向你打听他的事情哦。” “这个你放心,绝对不说!” 这时候,江念时回来了,看到他们窃窃私语,就问他们在聊什么。姚璟溪向江陵使了个眼色,压抑着开心,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其实心底早就乐开了花儿,终于找到突破口了,敌方势力化为己用,看来过不了多久就有军情回报了。 可是姚璟溪从来没有想过,她和江陵认识不过没多久,而江陵和江念时却有着三年的兄弟情谊。他怎么可能出卖江念时呢。当天晚上他俩一回到寝室,江陵就一股脑儿把姚璟溪如何如何打听他的事都告诉了江念时,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毫无保留。这就是兄弟的最佳诠释啊。这也是江念时和姚璟溪在一起后告诉她的,气的小丫头快要吐血了。没想到江陵平时看上去那么可靠稳重的一个人关键时刻这么不靠谱,居然出卖她。 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姚璟溪温柔地笑了一笑。 “三哥,你总是瞒着我、出卖我呢。” 江陵尴尬地干笑了几声:“嘿嘿,这个,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呢,就都告诉他了。其实那时候他早就知道你喜欢他了,就是装,闷骚。” “谁说不是呢。” 如果没有那破碎不堪的结局,他们的故事还是很温馨美好的。 图书馆事件告一段落后没过多久就迎来了五一假期,那时候法定假日早已改革,五一也只有三天时间休息。长途旅游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这三天可是接近某人的好机会啊。 天,姚璟溪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她看了看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一看发件人的名字,她兴奋地立马清醒了。江念时问她今天有没有什么计划,信息发送时间是早上6点15分。好早。 她立马回复过去,可是信息总是发不出去。心一急,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莫非是停机了?中国移动啊,你就不能让我做完正事再停我机吗?无奈而又心焦的她立马从床上下来,冲到隔壁寝室借了别人手机,拨好江念时的号码想打过去。可是手忽然发抖了,这是他次给他打电话呢,平时都只是聊qq或者发短消息。心砰砰地跳,颤颤地按下拨打键。 时至今日,姚璟溪还记得那时候他的手机彩铃是《有没有那么一首歌》。 电话接通了。 “喂,江念时,我是姚璟溪。我手机停机了,就借了同学的手机。我看到你给我发短信了,有什么事情吗?”尽量用了平静的语气。 “噢,本来想问你今天去不去净月森林公园的。但是你没回复嘛。” “去的去的,现在去行不行啊?”这么好的机会,难得对方主动邀约,不能错过了。 “现在啊,都十点多了,太晚了,来不及的。下回再去吧。” “好吧。”语气中难掩失落。 五一假期的天她是在懊恼中度过的。 不过晚上的时候,她的情绪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因为,那天晚上江念时发qq问她,明天去不去逛街。 她心里窃喜,却还是装模作样的问他:“男生不是不怎么喜欢逛街的吗?” “嗯,还好。主要是江陵想买衣服,要我一起去。他让我把你也叫上。” 原来不是你约我啊,原来还是三人行啊。但总比什么都没来得好吧,也算前进一小步了。 所以,五一的第二天,三人行逛街中。 只是在过马路时,姚璟溪总是会幻想,江念时会不会为了安全起见,拉起她的手牵她过马路。可是每一次希冀,都是以失望结束。 逛街回来时,她问他明天有什么打算,他说去打球。然后她有厚颜无耻的说要一起去。江念时也觉得无所谓,就答应了。 所以,第三天,他们就去打羽毛球了。但是仍然是三人行。 江陵和江念时都是校羽毛球队的,而姚璟溪只是心怀鬼胎的“业余爱好者”,水平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江念时很耐心地陪着姚璟溪打了两场,然后和江陵打比赛去了。姚璟溪只能呆在一旁,望着那个心系的身影,呆呆的想着自己的小心思。 五一三天就这样在希望与失望反复的情绪中度过了。 五月五号的那天晚上,江念时说自己心情不好,就不过去图书馆了。 姚璟溪一个人在图书馆也没怎么看进书。一回寝室,就立马开电脑上qq。 她问他怎么了,对方说只是间歇性情绪低落。 姚璟溪一个劲儿的在电脑的另一端开导,哄他开心。还一定要他笑,说他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还有两颗小兔牙,很可爱。 说着说着,后来不知怎么的居然聊到了“人要有追求”这么一个严肃的话题。 江念时问她:“你有什么追求啊?” “梦想很多啊,短期目标是希望能顺利地考出专八。然后嘛,希望自己以后能当作家、自由撰稿人。” “哦。” “还可以追求你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出这几个字的。 “这个也可以的吗?” “可以可以的,你反对吗?” “这个不算追求的吧?” “怎么不算啊。” “你说算就算吧。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追到我了呢?” “等你明确表态答应我啊。” “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继续追啊。” “哦,那我答应你了。” 姚璟溪在那边傻了,然后爆发出一阵笑声。 “真的假的?” “真的啊。” “我晚上要睡不着了。” “你可别,晚上还是要睡的。” “你不要来一句,你刚才是开玩笑的哦,那我彻底崩溃了。” “恭喜你,猜错了。” “我可不可以问个问题啊,你为什么答应我了啊?”幸福来得太突然,难以接受。 “因为我觉得你挺好的啊。” “那我如果今晚不说起追求的话题,那不是没机会听你说答应了呀?” “那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不是问题。” “只要你不后悔。” “我才不后悔呢,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希望找一个能一起走过一辈子的人。”江念时的这句话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上。 “我也记得我说过,我希望可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当初的誓言犹在耳边,为什么后来就变了呢。 回想起当初美好时光的姚璟溪伏在桌案上无声地痛哭起来。为什么要让她记起来?那时候一幕幕的美好,如今却像一把把利刀,深深刺入内心。 江陵默默地走了出去,替她关上了门。 她现在需要的是时间与空间。 在有生之年遇到你,竟花光所有的力气与勇气,连回忆都不敢轻易掀起。我以为你走出了我的视线,却最终你没有走出我的思念。 只是因为年轻,所有的悲伤和欢乐都显得那么深刻,轻轻一碰就惊天动地。 第11章 chapter 10 亲爱的你说这到底为什么 有没有谁的人生能真的永远快乐 亲爱的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 才让每个埋在心底的伤口能开出花再结成果 人们都说时间对于治疗伤口有奇效,但殊不知忙碌也是一剂良方。 到宝丰大厦上班的第二天,姚璟溪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堆在桌上的那一叠厚厚资料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是什么。 随意的翻了一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的笔试内容是中国古代知识而面试时秦子砚也专挑古诗词“为难”她了。比起手中的资料,秦子砚的那些冷门诗句真的可谓是对她格外开恩了。 《中国古代建筑史》、《江南私家园林景观意向分析》、《浅析中国私家园林的起源与发展》,还有什么《明清时期造林艺术》,天啊,她是学英语的,不是学建筑的啊。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来这里的,不就是待遇好一点嘛,这下真的是人为财死了,还是最悲剧的脑死亡。 所以,她还没来得及消化江念时带来的惆怅就被迫投身于“热火朝天”的翻译大业了,不对,应该是“急火攻心”。 屁股还没坐热呢,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秦子砚。 “hello hayley。”富有磁性的声线十分完美。 “; sean。” “我还是叫你璟溪吧。桌上的文件应该看到了吧?” “嗯,正在头大。”口气中难掩无奈。 “的确专业了一点,本来他们是让我翻的,但是我实在抽不开身,他们要的又急,所以不好意思让你中枪了。” “没事,既然来了,我就做好了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了。什么时候要这些东西?” “唔…过年之前把一稿交给我就好,专业方面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问daisy。” 姚璟溪翻着桌上的日历,春节前交一稿,那就是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每天少睡几个钟头应该死不了人的吧。 “行。daisy是谁?” “cir总部派过来的设计师,叫董杉,序古的项目是她和宝丰这边的ike一起合作设计的。凌芮和cir达成一致,序古美术馆的外观打算走江南园林风格,既符合n市的人文环境又别出心裁独具一格。所以你才会拿到一叠关于中国古代园林的相关资料。”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完成译稿的。” “别太有压力,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的。” 这句话听着似乎别有深意。 她只能说谢谢。 刚挂电话没多久,前台就通知她半小时以后1606会议室开会。 16层,好像是她的禁地一般,不愿触及。 可是却总是事与愿违。 她不想提早上去,怕万一撞上江念时徒生尴尬。但是作为员工,断没有让老板等她的道理,除非她真是不想混了。 27分钟后她走出办公室,从这里到楼上如果是走楼梯的话两分钟够了,那么她可以踩着点进会议室。如果真的无法避免与江念时的单独相处,也只不过是1分钟的时间,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当她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到齐了,就只等她一个人。 哎,这耍大牌的帽子怕是逃不掉了。姚璟溪在心中暗叹。 刚想开口表示道歉,宝丰的陈总就立马招呼道:“来来来,小姚,我给你介绍我们的天才英国籍设计师ike。” 姚璟溪望过去,对方看起来像个孩子,一张脸介于英俊和漂亮之间。他长着金色的波浪形卷发,高高的额角,一双兴奋而友好的眼睛,一张带着爱尔兰人风度的纤巧的嘴。他的下巴造型很好,耳朵长得很好看,一只漂亮的鼻子,这一切加起来就是一个词:perfect。 & you; hayley。”那笑容真能腻死人。 & you too; ike。” ike还想和姚璟溪说些什么,立马被陈总打断,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姚璟溪看见他那副一样,忍不住一笑。 她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另一个方向投来的难以言喻的精光,盯得她浑身难受。好在陈总的话及时将她“解救”。 “还有这位,是cir派过来的设计师,董杉。”陈总继续介绍道。 “你好,姚小姐,希望我们日后合作愉快,英语方面的还要麻烦你。”一双芊芊玉手伸了过来。 姚璟溪也轻轻地握住:“董小姐,你好。可能关于建筑方面的专业知识,我还要咨询你呢。”标准的客套话。 她抬头一看,身材高挑,曲线撩人,卷曲的波浪长发斜斜地披在胸前一侧,一双会笑的眼睛正凝视着她。璟溪很难把这样的女子和建筑联系在一起,似乎只有“名媛”这个身份才能配得上她。可是,这样的完美轮廓好像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 说是开会,其实并没有姚璟溪之前想的那么严肃,只是把序古项目的相关主要人员互相介绍认识一下罢了。姚璟溪之所以在这里,其实只是作为ike的翻译罢了。但是椭圆形的会议桌总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低头抬头间无法避免与江念时的眼神接触。一面要集中精神应付这帮高层人物是不是丢过来的专业术语,一面又要花费心思不着痕迹地躲过某人若有若无的眼神,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可是那帮人居然可以在嬉笑间从“中西方建筑史”谈到日前的八卦新闻,而且还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姚璟溪顿时悲从中来,再这么下去,想要在春节前完成那堆繁琐的材料翻译简直就是做梦! 高层人员的闲谈再无聊也是正事,而他们这种小跟班不管手上的活多重要,在他们面前都不足一提。这个就是活生生的等级差距。 好不容易这场所谓的“高层会谈”渐入尾声。 姚璟溪跟着ike起身出门,身后传来董杉甜甜的声音:“念时,你等我一下。” 明明叫的不是她,可是璟溪的脚就好像踩到了口香糖一样,生生的被黏住了,整个身体无法动弹。 念时。不是江念时,也不是江总。 一字之差,天翻地覆。 往事一幕幕,伤心一幕幕。昨日江陵的那席话言犹在耳,可是现在却立时退化为黑白默片的背景。那一声“念时”透过声线,穿过空气快速而准确地扎在了她回忆的痛脚上。她承认,江陵昨天的那句“他一直在想你”或多或少让自己的心微微悸动。现如今董杉那句“念时”立马将她打回原形,她只会觉得自己可悲可笑,还有难堪。 可是为什么还会忍不住回头呢。 那两人站在窗台边,董杉轻轻拂去江念时肩头的灰尘,替他整了整西装,巧笑倩兮,极尽温柔。连阳光也不免动容,奉上几缕光芒以应景。这原是和谐美好的一幕,男的雅人深致、清秀俊逸,女的绰约多姿、眉目如画,只是她的眼睛渐渐酸涩,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在眼泪滑落之前,转身。 记忆在悲伤时刻最是清明。她终于记起来在哪里见过董杉了。 那一天,在ti的安奈安女装,江念时进来时那句“挑好了没有”正是对董杉说的。你看,不该记得的总是记得这么清楚。连那天的情绪也放大无限倍。 ike在一边不停地说着什么,嘴巴一张一合的,可是她听不清楚,整个世界仿佛失声了一般,唯有董杉的那句“念时,你等我一下”不停的在耳边回响,温柔的语调却有着振聋发聩的穿透力。 浑浑噩噩的和ike说了句“doesn’t atter”,跌跌撞撞的下楼。 是她太天真,错信了奇迹。说到底,自己终究是个念旧的人。 其实你早就变了,只是我一直抓着回忆不放。 回家的时候,一个人走在路上,快要元旦,街道上都挂起了红灯笼。路过24小时便利店的时候,里面人声鼎沸,小孩们拿着购物篮欢腾地跑着,收银台挤得都是人。这家店甚少有如此热闹的时候,她止不住脚步,也钻了进去。现在的她急需热闹来填充自己空虚的心。转了一圈,买了一板巧克力和一盒瑞士糖。心里的苦涩也只有用甜食才能冲淡了。可是心里还是有点隐隐的失望,为什么没有冰糖葫芦呢?她好想念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恰巧在自家楼下附近看见一个老人扛着棍子,上面插满了糖葫芦,有山楂的、水果的,红彤彤的,很是招人喜爱。 她挑了半天,总算找到山楂饱满、糖层厚实的一串,正准备掏钱,旁边就多了一个人:“给我也来一串,我要草莓的。” 姚璟溪愣愣的抬起头,秦子砚!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一件花灰色的羊毛衫,低眉浅笑地望着她。姚璟溪这才发现,原来他有个小小的梨涡,很浅,凑得近了才能看清。 秦子砚拿着糖葫芦,美滋滋地吃着,首席翻译的高大形象毁于一旦。 璟溪看的乍舌:“你怎么也吃这种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秦子砚拿奇怪的眼神瞟了? 第 2 部分阅读 第 3 部分阅读 至若四时景明 作者:未知 第 3 部分阅读 璟溪看的乍舌:“你怎么也吃这种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秦子砚拿奇怪的眼神瞟了瞟她:“你吃得,我就吃不得了?” 她摇摇头。 “任务进行的如何了,有没有顺利开工啊,小徒弟?” 她被那声小徒弟惊得浑身一颤:“什么时候拜的师,我怎么没印象?” “年纪轻轻,记忆力就这么不好,使不得使不得。你的译稿要交给我审阅,我得指导你吧,这点评可不就是师徒之恩?” 姚璟溪无言以对,这俏皮的话不符合秦子砚的身份气质啊。难道这冰糖葫芦有返老还童之功效?怀疑地看了看手上的一串,犹豫着要不要扔掉。 “你怎么不吃,味道还不错呢。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生活好滋味!” 肯德基的腔调惹得她不禁一笑:“你是没吃过真正的冰糖葫芦。那时候我在北方念大学,一下雪,我们就出来买冻柿子和冰糖葫芦,那冻柿子就跟冰淇淋似的,那儿的冰糖葫芦才是真正的冰糖葫芦呢。塑料纸撕开来,糖衣外面还有薄薄一层冰霜,咬下去牙齿都要颤一颤呢。” 秦子砚看着眼前的人兴致勃勃地讲着,一下子容光焕发开来。他被这样美好的一幕深深地吸引着。 “那你每个冬天是不是都要吃好几串糖葫芦,然后吃的牙齿也烂了?” “是呀是呀,那时候就是因为吃得太多了,一颗大牙蛀掉了,去看医生的时候还被……” 话语戛然而止。神采飞扬的脸一下子黯淡了。 那是深深地悲伤,无可遏制地逆流。 为什么这个恬静淡然的女子,总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深刻的哀伤,竟让他的心里滋生出极强的保护欲。 第12章 chapter 11 习惯没你的生活却活在你生活习惯 我上了你的瘾你问我戒掉了没 离开过谁 一样活得像谁 戒掉你的约会还没戒掉你的口味 我该防备还是值得欣慰 姚璟溪下楼的时候,看到江陵正斜靠在车旁,似乎在等人。 “三哥,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你啊。”江陵直起身子,整了整衣服,看到她只拿了一个小手提包:“出差就这么点东西啊,你们女孩子不是应该有一大堆要带的吗?” 姚璟溪莫名其妙:“出差?出什么差?” “你不知道?ike说昨天开会结束的时候告诉你了啊。今天他们去江南一带,实地参观一下典型的私家园林,为序古的建筑设计累计参考素材。”他看了看表:“九点的飞机。” 璟溪回想了一下,昨天出会议室的时候ike似乎的确在跟她讲些什么,但那时候她的心思完全不在那上面:“哦,我可能没听到。这样吧,三哥你等我十五分钟,我去那几件衣服和必用品,马上下来。”然后又匆匆上楼了。 前一天晚上。 江念时端着茶杯,望着公寓窗外绚烂盛开又瞬间熄灭的烟火:“明天,你去接一下她吧。”时间马不停蹄地向前滚着,一年马上又要过去了。 坐在沙发上的江陵头也不抬地敲击着键盘:“你自己怎么不去?你们一帮人借出差之名出去滋润,我不但得留在这帮你处理那些破公事,现在还要我当车夫去了。” 见江念时一直沉默,江陵合上笔记本电脑,叹了一口气:“答应你就是了。可是念时,今天我能答应你,明天我也能帮你去接她,但总有些事,终究不是我能替代的。” 收回思绪的江陵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闪下了楼梯。他熟练地接过她的行李袋,替她开了车门,心里却想着:这些事,若是出自另一人之手,才有意义吧。 “三哥,都有谁去啊?” “一些你不想见到的人,一些对你来说无所谓的人。我留下来收拾残局。” 话说的很明白了。江陵瞥了一眼旁边的人,她又不出所料的陷入沉默了呢。 机场很快就到了。江陵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箱,交到她手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路顺风。”璟溪默默点了点头。 她一进机场大厅,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些人。有时候挺恨自己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可以在人海中眼辨出他的身影。远去的是回忆,留下的是痛苦。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作为员工,让老板等毕竟有点过了。 “不晚,刚好,走吧。”江念时的话总是简短有力的。 既如此大家便一一登机了。 他们坐的是头等舱。凌芮的萧总经理和ike一起,江念时和董杉一起,姚璟溪就一个人坐。ike一上飞机就蒙头大睡,她这个翻译并无用武之地。有时候,她会想,董杉和江念时都是会英语的人,何必还让自己前来,显得此时此刻自己这么多余。 飞机飞到一半,姚璟溪的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涌,对着纸袋呕吐还不够,起身去了洗手间。翻江倒海,肝胆吐尽。回到座位坐下没多久,肚子里一股暖流轻轻淌过。该死!姚璟溪暗骂了一句。她的例假一向不准,这回居然如期而至,糟糕的是她没有带姨妈巾出门,更糟糕的是她穿了一条浅色的裤子,当然最糟糕的是她能明显的感受到身下的血源源不断,这完全颠覆了以前来例假时天的感觉。现在她只能祈求飞机能够尽快着陆,同时也希望冬天穿的裤子足够多足够厚来撑到他们达到酒店。 然而人生之事,总是事与愿违多过天遂人愿。 姚璟溪摸了摸座位下的软垫,已经有黏黏的感觉,而自己的小腹也逐渐刺痛起来,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机舱里明明开了暖空调,可是头上的冷汗不停渗出。再也无法顾及形象,整个人抱着肚子伏在了膝盖上。每次这个时刻,姚璟溪都觉得人生无趣,厌世一般。 飞机还是与预计到达时间一致,安全着陆。大家都纷纷起身拿行李出舱了,她还是痛苦地蜷缩着,已经无所谓其他人怎么看她了,她现在只想拔除身体中那疼痛的种子。机舱里的声音越来越小,人越来越少,她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江念时在起身时装作无意地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她趴在膝盖上,两只手捂着腹部,身体因为不适有些轻微的颤抖。他被董杉牵着快要踏出机舱门,突然收住脚步,扭头和董杉说了句:“你先下去,我好像有东西没拿。”董杉点点头,先下了飞机。 这时候的机舱里只剩下两三个人了,在江念时走回去的这点时间里,也都下了飞机。换句话说,除去乘务人员,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封闭空间里,只剩他和她。江念时也曾想过他们单独见面会是怎样的光景,却从未料想过会是这样。他默默地脱下身上的黑色呢子大衣,披在璟溪身上,扶她站起来。蓝色座位上已经有暗红色的一小片,他心下了然。江念时对身边的空姐轻声说了句抱歉,然后将姚璟溪打横抱起,走了出去。 怀中的人出乎意料地没有挣扎、没有拒绝,她就安安静静的,收起了所有的坚强和防备,像个熟睡的婴儿。只是紧紧皱着的眉头却在提醒着他:她很难受。江念时希望走向舱门的这一段路可以再长一些,让她能在自己怀里多呆一会,让他再多点时间回忆当初的温度。出了这道门,就又是陌路人了。 终于还是走出了这道门,营造出的幻觉被灌入的冷风拍醒。 怀里的人也清醒了:“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的,江总。” 江总,两个字硬生生地划开了他们的距离。手一松,她趁机闪开怀抱。 萧总一行人已经取完行李在出口等候了,看到江念时和姚璟溪一前一后的出来,就迎了上去。 “怎么了,现在才出来?”萧晋达问道。 “没事,忘了东西在飞机上,又回去取了,姚翻译也刚好出来,就一起了。”江念时淡淡地说道,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萧晋达看了看姚璟溪:“怎么脸色这么差,煞白煞白的,你晕机?” 姚璟溪摇摇头:“没事,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萧晋达看着她双手捂着肚子,也猜到了几分:“先回酒店休息一下吧。” 众人走了出去。董杉走在最后,看着姚璟溪身上的大衣,眸子里漆黑如墨。 姚璟溪一到酒店,就去商务中心买了自己没带的女性必备用品,然后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钻进被窝里狠狠地睡了一觉。 嘈杂的梦里,一个身影明明灭灭。时而他站在校门口的樱花树下等她,时而他捧着速溶姜汤走向她,时而是他帮自己揉小腹的情景,时而是他沉默的侧脸。 姚璟溪醒来的时候,大汗淋漓,似乎是大病初愈、再世为人。她起身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甩在那里的大衣。昨天她虽然痛的意识模糊,但她闻得出属于他的味道,暖暖的,好像晒过太阳的被子。一闻就会让她沉沦。如同罂粟,明知会让人上瘾,却狠不下心戒。 记得以前每次她来例假腹痛难忍的时候,江念时就会抱起自己坐在他的大腿上,一边替她轻揉小腹,一边哼着她最爱的歌曲,转移她的注意力。时间一长,江念时也掌握了她那并不规律的规律,月事快来之前,总会提醒她别吃生冷辛辣的事物。尤其是在酷暑炎夏,更是严管她的冷饮的。她从来没有想过,男生也可以如此事儿妈。 敲门声生生掐断了她的回忆。 璟溪下床开了门,原来是roo service。 “小姐,这是您要的老姜汤,还有蜜汁乌梅。” 她正想说自己并没有要这些,话还没出口,脑子里便闪过一个念头。 是他点的。 服务生将东西放在茶几上退了出去。 姚璟溪坐在一边的沙发椅上,看着那碗熬得黑亮的姜汤。还未喝,鼻子里就钻进一股辣人的生姜味。一勺下肚,眼泪也被辣了出来。五星级酒店果然名不虚传,连这小小的姜汤也是用十足的老姜熬的,真材实料。她端起碗,眉头不皱一个的一口气喝下,然后迅速的捞了几颗蜜汁乌梅塞进嘴里。这是她在大学时候被江念时养出来的不算坏的习惯。 记得那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次她来例假,肚子痛得下不了床。江念时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听到的是细若游丝的声音。当时把他吓了一跳,问了半天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后来还是侧面听其它女生说起才知道每个女生都有个折磨人的亲戚,并且月月光顾。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知道姜汤能稍稍贿赂大姨妈,让她不作孽。所以每月某个时刻,他都会躲在寝室里用违规电器熬一小锅姜汤,让江陵帮忙守着门口,以防老师突击检查逮个正着。然后去商务中心买一包璟溪爱吃的蜜汁乌梅,托人将两样东西送到她的寝室。 如今想来,真是物是人非。 你以为离开一个人,只要挪挪脚步,最容易不过。岂知他留给你的习惯早已深入骨髓,挥之不去。 我离开了你的生活,却没有离开你留给我的生活习惯。 你以为你离开了,原来只是画地为牢。 第13章 chapter 12 旧背影多不胜数淡出与你漫步过姑苏 轻舟一过何来天荒地老 姚璟溪喝碗姜汤以后,又再次睡下了。管它什么工作呢,不能真这么卖命。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起身后,想出去问一下他们这几天怎么安排的,刚走出房门就在走廊上碰到了ike。 “嘿,海莉,你的身体怎么样了?”ike一双桃花眼开始放电了,真心受不了。 “好多了,多谢关心。”璟溪对他微微一笑,“对了,你们昨天下午开会了吗?这几天怎么安排?” “还没说呢,你生病了,江总也生病了。”ike无奈的摊摊手,“我在酒店里呆得好无聊,要不海莉,你下午陪我去逛逛吧?”一副期待的眼神。 “我先问问有没有急事要办的,如果我没有,我就带你去逛逛吧。” ike高兴得想要一把抱住璟溪,被她轻轻避过。 江念时生病了?璟溪回到房里,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看看有没有什么邮件。脑子里却一直盘旋着江念时病了的消息。 他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算是深冬,江念时也只是穿一件薄的毛衣和一件大衣,不像她穿得和熊一样还经常感冒。怎么会突然病倒了呢。 她转头,看到了那件甩在椅子上的大衣。莫非是因为他昨天把衣服给我,所以受冻着凉了?不安与愧疚的情绪像墨汁滴入水里一般,扩散,蔓延。 拿着衣服,来到了江念时的房门外。犹豫踟蹰了很久,才叩响了门。 “哪位?等一下。”董杉的声音。 璟溪突然懵了,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如果开门后看到的是香艳的一幕,她又该如何自处?正想转身离开,门却开了。 看到董杉衣容整洁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姚璟溪居然暗自舒了一口气。 “姚小姐,有什么事情吗?”董杉略带警惕地看着她。 “噢,我是来还衣服的。”璟溪指了指手上的黑色大衣。 董杉伸出手:“给我吧,我会给念时的。” 璟溪愣愣地任董杉从自己手里接过衣服。为什么她的每一句“念时”都可以念得如此燕语婉转,而自己却强烈地厌恶。 见她还愣着不走,董杉问道:“姚小姐还有其他事情吗?” 璟溪摇了摇头,转身正想离去。 房内传出男声:“是谁啊?” 姚璟溪循着声音看进去,江念时批了一件外套坐在写字台前,一只手拿着鼠标,另一只手揉按着太阳穴的位置,眉头深锁。 “是我,江总。我来还您衣服。”璟溪硬着头皮答道。 “杉杉,让姚小姐进来吧,刚好我也有事情找她。” “杉杉”和“姚小姐”,泾渭分明的称呼。 董杉侧身让姚璟溪进了房间。 璟溪来到写字台前,默默地站着,有点手足无措。这样的画面有点奇怪。 “姚小姐请坐。” 她只能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我想知道姚小姐对江南私家园林了解多少?” 面对面地说话,璟溪才听出了他话语中浓浓的鼻音。他是真的感冒了。 “不是很多,只能说略有涉足,但是手上有比较丰富的理论资料,就是要翻译的那些。” “是这样的,我希望在去那些园林实地考察之前,能让各位先大致的了解一下私家园林的特点特色、历史背景等方面的内容,这样一来,在实地参观的时候也能有所侧重点。所以,我希望姚小姐能不能尽快做一份ppt出来,同时做一份详细的资料。抱歉,这本应该是由秘书做的事情,但是现在只能麻烦你了。另外,希望姚小姐能考虑到ike,给他的资料尽量是英文的。” “好的。不知道江总什么时候要?” “原计划是今天晚上开会讨论的,不过你我身体都不适,就推到明晚吧。可以吗?” “我尽量吧,江总。那我先去准备了。” 江念时点点头,两只手不停地按着太阳穴。 姚璟溪忽然意识到,原来他的偏头痛又犯了。若在以前,她定会扑上去替他按摩,而现在,她看着董杉温柔地按着他的头部,自己只是多余的人罢了。 轻声地退出了房间。 ppt对她来说并不是难题,难的是ppt的解说演讲,她是最怕做presentation的了。这一次,想都不用想,全都是领导,就她一个打工的,除了她还能有谁。一想到这里,姚璟溪就对着屏幕不断地叹气。 不知不觉,外头已是华灯初上。朦胧之间,竟听到悠远的钟声,立时对山寺充满向往。 苏州古称平江,又称姑苏,位于江苏省东南太湖之滨,是中国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这里素来以山水秀丽、园林典雅而闻名天下,有“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的美称。而关于姑苏城的诗句更是不在少数,当然最脍炙人口的当数张继的那句“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刚才的钟声是否自寒山寺而出呢?身未动,心已远。姚璟溪合上电脑,披了一件外套,只身出门寻寺去了。 只是人生地不熟的,走了没多久居然迷路了。天不怜我,居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十二月末的天气,阴湿难忍,冷风透骨。璟溪瞧见远处有家小吃店,正好自己肚子也饿了,就进去躲躲雨,权当觅食。 进去后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来,发现这里似乎只卖小笼和馄饨,于是便随便点了红汤馄饨和无锡小笼。窗外的雨似乎越来越大了呢,看样子得在这里呆上一阵子了,既来之,则安之吧,先填饱肚子再说。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您好,请问哪位?”对于陌生来电,这是她的标准句式。 “你在哪里?” 江念时的声音。她的脑子有点懵了,他怎么会主动打电话给她。 “呃,在外面。” “我知道,具体地点?” 姚璟溪抬头看了看四周,终于在墙上看到“熙盛源”三个字。 “好像是一家叫熙盛源的小吃店。” “呆在那里别动。”命令式的口吻。 “哦。”挂了电话后姚璟溪才讶异,自己居然会这么听江念时的话,问什么答什么。 江念时进来的时候,姚璟溪正被那碗红汤馄饨辣的满头大汗,鼻涕直流。所以当他在自己面前坐下的时候,璟溪正一口咬下小笼包子,谁知包子烫嘴,本能性地吐出包子,那包子啪的掉入馄饨汤里,红汤溅起,不出意料的落在了对面那人的衣衫上。 这下姚璟溪傻眼了,怎么一遇到江念时,什么都不正常呢。 江念时看了看衣服上的印渍,似是不太在意:“这么大的雨,跑出来做什么?”语气中竟有些责怪的语气,是自己听错了吗? “想看看寒山寺。”听话的毛病又犯了。 “你知不知道寒山寺在哪里?” 璟溪摇摇头。 “不知道你还出来乱走!你本来就不辨方向,又是在陌生的城市,万一出点事怎么办?”语气有点凶。 姚璟溪诧异地抬头,他是在担心自己吗?怎么可能呢…… 江念时不自然地回应她探究的目光:“我们本来就行程紧张,你再出点事情,我们又要花费精力,所以你最好没事儿别乱跑。” 原来如此。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隔壁桌的人突然转过头来搭讪:“欸,你们是要去寒山寺吗?建议你们过几天再去。12月31日晚上是一年一度的听钟活动,那时候才热闹。好多像你们这样的小情侣都会去求感情和顺呢?” 像我们这样的…小情侣…这话听得璟溪心里很郁闷。 “怎么去寒山寺求这个?”江念时居然对这个感兴趣。 邻座的人兴致大起,讲起了寒山寺的来源。 一说唐朝贞观年间有寒山、拾得二僧,有偈广传。信众认为他们是文殊、普贤转世。二人坐化后世人奉他们为和合二仙,专司婚姻。另一说,寒山、拾得两人亲如兄弟,同时爱上一名女子。临婚寒山得悉此事,即离家为僧,拾得亦舍此女去寻觅寒山,相会后,两人俱为僧,立庙“寒山寺”。自是,两人为蓬头之笑面神,一持荷花,一捧圆盒,意为“和(荷)谐合(盒)好”。情侣或夫妇常去寒山寺祈求和合二仙保佑他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原来寒山寺还有这样一个传说。 12月31日,跨年钟声吗?也许真的可以去看看呢。 吃完饺子和馄饨,两人便起身离店了。 骤雨初歇。江念时和姚璟溪并肩走在苏州古道上,这样的画面难得出现。 “ppt做的怎么样了?”江念时问道。 “尚算顺利,应该能如你所愿、按时完成。” “好。”淡淡的,轻轻的。 “那个,你的偏头痛好些了吗?”还是忍不住关心他。 “没事,这么多年,习惯了。” 沉默,再沉默。直到两人回到酒店。 看着姚璟溪关上房门,江念时的头痛又犯了。 晚饭的时候没见到她,其他几个人似乎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心一下子紧张起来。脑子里闪过的是她在学校时走夜路的慌张表情。那时候有他陪着,她都那么害怕,如今在陌生的城市,万一有什么闪失……他不敢继续想了。这天也如美人面,说变就变。一下子下起雨来,终于他无心晚饭了。回到房间,犹豫良久,还是打了电话给她。 当他走进小吃店,看着她被辣得直吐舌头的可爱表情,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乱世繁华,不如凝眸一望。 第14章 chapter 13 水月镜花心念浮动 空不异色色不异空 回眸处灵犀不过一点通 天地有醍醐在其中 寒山鸣钟 声声苦乐皆随风君莫要逐云追梦 拾得落红 叶叶来去都从容君何须寻觅僧踪 “轩楹高爽,窗户虚邻;纳千顷之汪洋,收四时之浪漫。梧荫匝地,槐荫当庭;插柳延堤,栽梅绕屋。结茅竹里,浚一派之长源;障锦山屏,列千寻之耸萃。虽由人作,宛自天开”。这是明人计成在《园冶图说》一书中对造园艺术的精妙总结。 姚璟溪在一边播放着ppt,一边侃侃而谈。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紧张,但是一说到兴致之处,胆怯之意也随之而去了。 私家园林意境的主题是表现文人士大夫怡情自然山水,超脱世俗功名的情结。 其追求的是一种山林野趣和朴实的自然美,习惯于在有限的空间将景象无限地拓展和延伸。总体的风格是曲折深邃、清新雅致,突出宁静致远的氛围。其建筑,外观上讲究线条的曲折、流畅、轻盈。结构上一般用穿斗式或穿斗式与台梁式的混合结构,建筑的外墙一般较薄。多取用真山的山姿山容、气势风韵,经过艺术的概括提炼,用简单的石头叠砌,使其再现园林之中,给人以丰富的想象和品味的余地。 江念时看着解说得意气风发的姚璟溪,自信,大气,与在学校时候那个粘人的小女生完全判若两人。 其他人也听得频频点头。 “江总,我觉得你的秘书该换人了。小姚比你的秘书jessica好多了。干脆回去以后跟译德把小姚的人事档案也拿过来,纳入旗下得了。” 江念时笑笑,他何尝不想。只是她未必肯。 “海莉,虽然我听不懂你讲的中文,但是你给我的这份英文资料很好,让我对江南园林十分向往。我们什么时候去参观,我等不及了。这两天呆在房间里,都闷死我了。”ike按捺不住了。 萧晋达拍了拍ike的肩膀:“哈哈,这两天真是苦了我们的英国朋友,语言不通,道路不熟,只能呆在酒店,这样吧,我们明天就带你去到处转转,让你见识一下中国古典建筑风情。” 第二日,他们便来到了著名的拙政园。 “海莉,这个就是你说的the huble adistratarden吗?真是太壮观了。”ike被眼前的景象看得眼花缭乱。 拙政园是中国四大名园之一。初为唐代诗人陆龟蒙的住宅,元朝时为大弘寺。明正德四年,明代弘治进士、明嘉靖年间御史王献臣仕途失意归隐苏州后将其买下,聘著名画家、吴门画派的代表人物文征明参与设计蓝图,历时16年建成,借用西晋文人潘岳《闲居赋》中“筑室种树,逍遥自得……灌园鬻蔬,以供朝夕之膳(馈)……是亦拙者之为政也”之句取园名。暗喻自己把浇园种菜作为自己的“政”事。这座园林也以其布局的山岛、竹坞、松岗、曲水之趣,被胜誉为“天下园林之典范”。园林中部是拙政园的主景区,为精华所在。总的格局仍保持明代园林浑厚、质朴、疏朗的艺术风格。以荷香喻人品的“远香堂”为中部拙政园主景区的主体建筑,位于水池南岸,隔池与东西两山岛相望,池水清澈广阔,遍植荷花,山岛上林荫匝地,水岸藤萝粉披,两山溪谷间架有小桥,山岛上各建一亭,西为“雪香云蔚亭”,东为“待霜亭”,四季景色因时而异。远香堂之西的“倚玉轩”与其西船舫形的“香洲”遥遥相对,两者与其北面的 “荷风四面亭”成三足鼎立之势,都可随势赏荷。倚玉轩之西有一曲水湾深入南部居宅,这里有三间水阁“小沧浪”,它以北面的廊桥“小飞虹”分隔空间,构成一个幽静的水院。西部为“补园”,其水面迂回,布局紧凑,依山傍水建以亭阁。西部主要建筑为三十六鸳鸯馆,是当时园主人宴请宾客和听曲的场所,厅内陈设考究。三十六鸳鸯馆的水池呈曲尺形,其特点为台馆分峙,装饰华丽精美。回廊起伏,水波倒影,别有情趣。西部另一主要建筑“与谁同坐轩”乃为扇亭,扇面两侧实墙上开着两个扇形空窗,一个对着“倒影楼”,另一个对着“三十六鸳鸯馆”,而后面的窗中又正好映入山上的笠亭,而笠亭的顶盖又恰好配成一个完整的扇子。“与谁同坐”取自苏东坡的词句“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东部“归田园居”,布局以平冈远山、松林草坪、竹坞曲水为主。配以山池亭榭,仍保持疏朗明快的风格,主要建筑有兰雪堂、芙蓉榭、天泉亭、缀云峰等。 为了这些资料,姚璟溪可是做足了功夫。 董杉和ike两位设计师一边听着讲解,一边时不时的做笔记,有时候还会对特色建筑加以评论、双方讨论一番。但是ike做的最多的事情还是拍照。拙政园里有不少的老外,他们听到姚璟溪用英语在讲解,都纷纷跟着她走,俨然将她当成了免费的导游。璟溪暗自叹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旅游就是从自己呆腻的地方到别人呆腻的地方去。这样的景观,对于中国人来讲已是家常便饭了,但是外国朋友还是会觉得“叹为观止”。 接下去的两天,他们又参观了留园、狮子林、网师园、耦园、沧浪亭、环秀山庄等著名的园林。这样一圈看下来,姚璟溪的腿有些经受不住了,更糟糕的是喉咙开始疼痛沙哑了。真不明白,这些做领导当老板的不是应该身娇肉贵才对嘛,怎么反而是她这个打工的先受不住了呢。好在,该逛的能逛的都看得差不多了。看着ike洋洋洒洒的笔记,想来应是颇受启发。 众人回到酒店已是月上柳梢头了。一进大厅便看见江陵迎了上来。凝重的神情让大家的心咯噔一下。 “出事了。”江陵吐出三个字。 “怎么了?”江念时问道,尽量让声音平和一些。 “那块地出了点麻烦。” 江陵大概的把事情说了一下,璟溪不太懂,而且因为疲劳真想立马睡觉。只听得江陵最后说道希望两位总经理可以即刻回n市处理。 璟溪心里也直说:回去吧,回去吧,还有一堆资料等着翻译呢,再这么玩下去,完不成任务,到时候挨骂的可是她啊。 江念时看了看表,12月30日,只差一日,又看了看直犯困的姚璟溪,心里有了决定。 “这样吧,江陵,现在也晚了。明天一大早你们先回去。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好了立马回去,小姚留下,有些事情还需要她帮忙。” 璟溪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个激灵,瞌睡虫跑得无影无踪。为什么要她留下? 一直沉默的董杉开口了:“你还有什么事要处理,我留下陪你吧。或者你先回去,我留下来帮你处理好了,反正土地这种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跟他们一起回去吧,这么多天也累了,回去后好好休息,然后和ike研究一下设计稿。” 董杉只得作罢,她看姚璟溪的神情也多了丝难以言喻的感情。 第二天一早,其他人都回n市了,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江总,你要我留下,是有什么要我帮忙吗?我们尽快处理好,您也可以早点回去。” “小璟,你对我,非要这么敬而远之吗?”江念时把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 璟溪慌了神,心里很想挣开,但却很贪恋他的那声“小璟”,脚被生生地定在那里,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看着沉默到底的她,江念时叹了一口气,松开她:“走吧。” 璟溪没有问他去哪,却身不由己地跟着他走了。 等一片黄墙红瓦映入眼帘的时候,璟溪才意识到他们来到了寒山寺。 12月31日,听钟大会。他推了公事竟然只是为了带她来寒山寺听听那古老的钟声。 那日听到的“和合二仙”的传说又再次回旋在脑中,为什么要带她来,为什么要支开董杉。是她想太多了吗? 寺中有块碑,上面刻着张继的那首《枫桥夜泊》: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身边刚好有一位外国朋友,他正在问他的翻译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姚璟溪一时兴起,职业病犯了,便翻译起这首诗来: by aple bridge at night &g; crows cag; frost fillg all the sky with riverside aples; fishg boats’ ps; i sleepless lie。 fro haside city of suzhou; the bell reaches y boat at idnight and y sorrows overflow。 外国宾客听后交口称赞。姚璟溪微微一笑,离开了诗碑。“江枫渔火对愁眠”,她又何尝不是呢。望着身边的人,她不禁问自己,她的愁又当如何解? 江念时看着她深深地匍匐在佛脚下,口中还念念有词。怎样的烦恼要求得佛祖来化解呢? 忍不住问出口:“你求什么?” “人定,心安,唯此而已。”因为她现在心很乱。 十二点,新的一年,凌晨。 寒山寺的钟声敲响了一百零八次,每一声都令她更加清明。 “你知道为什么要敲一百零八下吗?” 江念时不语,等着她的下文。 “佛家认为众生有一百零八种烦恼,谓之百八烦恼。一说十缠与九十八结。十缠,即无惭、无愧、嫉、悭、悔、眠、掉举、惛沈、忿、覆;九十八结,即三界之八十八见惑与十修惑。另一说指眼、耳、鼻等六根,以色、声、香等六尘之境为对象时,各有好、恶、平三种分别,合为十八种,又一一各有染、净之分,合为三十六种。复配以过去、未来、现在三世,合为一百零八种烦恼。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盛阴。放下了,也就看淡了。所谓悲欢离合,不过是转瞬之间。错过的,终究是回不来了。” 人若能转世,世间若真有轮回,那么,我们的前生会是什么?佛说:万物于镜中空相,终诸相无相。也许,你的前世是一支深山里的海棠,在深冬夜半,被卷入姑苏城外的客船。远风吹灭了沾霜的渔火,却吹不尽弯月沉默的忧伤。也许我的前世就是忘忧河上撑篙的船夫,孤舟蓑笠,在红尘中摆渡。拾一抹花瓣,从此潇湘谢却,钟声不继…… 也许你的前世是一缕彤云的影,在昏黄天际,划过苍凉的露的烟痕,魄散时回归佛温柔的水心,倾听来自神明悲悯的声音。也许我的前世是一滴晶莹的泪,由寒山寺的佛眼,坠落万丈繁华。在漫天飞舞的季节,凝成枯碎花瓣上相思的露,却唤不醒沉睡的精灵,只好在清晨中悄然化去。 不要期待,不要假想,不要强求。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应作如是观。 第15章 chapter 14 过去总算渐渐都还过得去 未来就等来了再决定 回忆多少还留一点点余地 还不至于回不去 回到n市的日子渐入正轨,姚璟溪忙着翻译那一堆的建筑资料,而江念时也再没有出现过一时情动、脑子短路的状况。这两人沿着各自的道路,渐行渐远。即使公事上难免碰面,也只是点到即止。 快下班的时候接到秦子砚的电话:“丫头,在忙什么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秦子砚开始管她叫“丫头”了。 “正在爬你的任务呢,师父。”最近真是龟速进行中呢。 “徒儿真乖,但是偶尔还是要放松下的。晚上在我家有个小型聚会,没几个人,都是翻译界的师兄师姐,你也一起来吧,介绍你认识,对你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好的呀,万一我哪天丢了饭碗,还可以在你们这个圈子里混个饭吃。” “你这丫头,这么早就给自己找后路啦?你不是还有我这个师父吗,就冲你这声师父,我也得照顾你啊。” “那就先谢了。你家是哪个单元来着?” “我发你手机上。” “行,那晚上见。” 下班路过超市的时候,姚璟溪进去买了点水果,还挑了瓶红酒。次上门,还是参加聚会,空着手去总是不太好的。 按照秦子砚发过来的地址寻去,发现他家和自己家原来只隔了两幢楼,平时倒是真没怎么遇到。 上了三楼,按了门铃,隐约可以听到里面嘈杂的声音。 开门的不是秦子砚,而是另外一个男生。 “小美女,你找谁?” 璟溪往屋内探了探头。里面大概有三四个人,放着音乐,男声女声此起彼伏,貌似不太像是翻译精英的聚会啊。 她又看了看门牌号。304,是对的呀。 这时,秦子砚走了出来。 “还愣着干嘛,大冷天的,赶紧进屋啊,这个傻丫头。” 璟溪脱了鞋进屋。秦子砚的家装修的很简约,基本上都是黑白灰色系,倒是符合他男人的性别和工作的枯燥性质。只不过现下是怎么个情况。面粉满天飞,乱糟糟的。是她把聚会想得太正轨了吗? “二师兄,这个小美女是谁啊?我们新来的小师妹吗?”旁边忽然闪出一个男生,脸上沾满了面粉,活生生的一个白脸。 姚璟溪忍不住扑哧一笑。 “别胡闹,一边去。”秦子砚呼斥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是姚璟溪,译德的人,不过现在是序古项目组的御用翻译。” 姚璟溪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大家好,你们可以叫我小姚或者hayley都可以。” “那小璟小溪行不行啊?”“白脸”男生问道。 “当然可以啊。” 秦子砚带着姚璟溪来到中间,指着一位比较稳重的男子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欧阳淞,是商务局的涉外翻译,是我们的大师兄。”然后又介绍刚刚开门的那位男子:“他是柳永,虽然和大诗人同名同姓,但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现在是key reach的法语组组长。因为学的是法语,又去法国留过学,学到了法国人的浪漫情怀,平时最喜欢搭讪女孩子,所以你尽量离他远点。” “二师兄,有你这么磕碜人的吗?好不容易来了个美女调剂一下,你怎么能这么吓她?”柳永闹意见了。 秦子砚不理他,继续介绍道:“这个满脸面粉,不辩真容的是我学弟唐译云,还在念研一。” 唐书云抹了把脸,妄想把真容露出来,可是却只能越弄越糟。 姚璟溪看得暗自笑了笑。 “这个是我们这里唯一的女生,叫林琳,也是我学妹,和唐译云是同学。”秦子砚指着一个清秀纤瘦的女生介绍道。 璟溪和他们一一握手。 “你们今天不是聚会吗?怎么一团乱?”璟溪疑惑地问道。 “本来是想简单点吃火锅的,他们几个非要闹着吃水饺,还一定要自己包。大老爷们的,一个个笨手笨脚的,你看,弄得屋子里遭劫了一样。”秦子砚无奈地说。 “包水饺啊,我最拿手了。我来包吧。”姚璟溪一边说一边放下手上的东西,卷起了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师父,你们就等着吃吧。”璟溪信心满满地笑道。 听出名堂来的柳永疑惑地问道:“师父?你叫他师父?” 姚璟溪点了点头,虽然这师父是秦子砚自己封的。 缓过神来的柳永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着秦子砚说道:“二师兄啊,你也太不厚道了。我们这个圈子本来女生就少了,你拉个小师妹进来还说得过去,怎么就纳入门下当关门弟子了呢?你让我们这帮吃素吃得要吐的人怎么活啊?好不容易有荤肉进来,居然还只能看不能吃,真当作孽啊!” “你发什么疯呢?赶紧滚去包饺子去。这不是准备饺子给你开荤了嘛。”秦子砚将她推到了一边的桌旁。 柳永不停地望“面粉”兴叹。 大家纷纷散了,各自做各自的干活。姚璟溪也加入了包饺子的行列。 她熟练地将肉放到饺子皮上,两只手翻飞似的,一下子就包好了一个花式水饺。看着一个个成形的完整的“优雅”的水饺躺在盘里,唐译云不断地发出“啧啧”声:“这个才称得上是水饺啊,看看你们做的,简直就是泥浆啊。”惹得其余人一团面粉向他砸去。姚璟溪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他的脸上常有面粉,原来他爱水饺爱得如此深沉。 璟溪的身上也不免沾到了一些面粉。秦子砚走过去,脱下自己身上的围裙,温柔地套在她的脖子上,细心地系好:“我去下水饺,用不着这个,你戴上,免得弄脏了衣服。”璟溪笑了笑:“好,你去忙吧。” 这一幕,别人没有多想,但是落在欧阳淞和林琳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厨房里,秦子砚正在热火朝天的煮水饺,欧阳淞进去帮忙。 “子砚,那个真是你徒弟?” 秦子砚一边拿着大勺,一边下着饺子,头也没抬地答道:“偶尔的一句玩笑话而已,这丫头倒总是拿出来说。” 欧阳淞又不着痕迹地问道:“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你这几年一直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对自身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但是我看你刚才和她说话,神情大不相同,言行举止里透着温柔。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不然也不会贸然带到我们这个圈子里来。” 秦子砚这才放下手中的家伙,转过身来:“大师兄,还是你火眼金睛。是,我是挺喜欢她的。这个丫头,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人,每次看到她落寞的神情,我会心疼,很想保护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跟她也没接触多久,这样的情绪是不是很奇怪?” 欧阳淞拍了拍他的肩:“也没什么奇怪的,也许是情之所至吧。我对这姑娘的印象还不错,不是那种闹哄哄的人,挺适合你的。她对你是不是也有不一样的情愫?” 秦子砚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看她喊师父喊得那么顺口就知道了。” 欧阳淞笑了笑:“师父怎么了?这年头师生恋很正常啊,再说你们也不是真的师徒嘛。喜欢,就直接跟她说。” “再看看吧,时机未到。” 这时候姚璟溪走了进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呀,饺子都被你煮烂了。”立马关了火。“师父,你怎么这么不注意啊,这饺子不能多煮,煮的时间长了就烂了,不好吃了。”璟溪装模作样的苛责道。 欧阳淞说:“你不知道你师父在我们这里排行老二,大家都叫他二师兄吗?所以他有时候有点二,你也要体谅体谅嘛。” 姚璟溪捂着嘴笑了。 秦子砚一拳砸在了欧阳淞身上:“有你这么损自家兄弟的嘛!” 璟溪笑着将他们推出了厨房:“好啦好啦,厨房这样的地方还是交给我这个小女子吧,饺子也包的差不多了,你们就收拾收拾桌子,看会电视,坐等开席吧。” 热腾腾的饺子很快就出锅了,大家围坐一圈,很有过年的味道。 “红酒配饺子,中西结合,很符合我们翻译的职业嘛。小师妹,这个酒买的好!”柳永就是死不改口,管她叫小师妹。 “我不知道你们所谓的聚会就是饺子宴,我还以为是那种很正规的沙龙呢。”璟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秦子砚夹了几个饺子到她碗里:“没事,这帮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没理他。” “二师兄,你这是区别对待。我也要,帮我夹几个。”唐译云把碗推了过去。 “自己夹,自力更生懂不懂!” “有异性没人性!”唐译云嘟哝道。 “你说什么?以后论文还想不想我帮你改了?”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啊。 到最后姚璟溪打圆场道:“师父是觉得我手短,怕我夹不到。你别吃醋啊。” 唐译云不甘心:“谁吃醋了?” 秦子砚敲了下他的碗:“还说!小心吃到辣椒馅的辣死你。” 大家哈哈一笑。原来包饺子的时候柳永特地包了一个辣椒馅的,说是谁吃到了谁就要无条件的答应一件事情。 正说着这事呢,只听得姚璟溪“呀”的一声。 她吐出口中的饺子,这个“幸运”的辣椒居然在自己碗里,是不是应该去买张彩票? “啊,原来是你吃到了,大家赶紧想想,让她做件什么事。”唐译云幸灾乐祸地叫道。 “小师妹,我也不为难你,要不你就把这瓶酒喝了吧。”柳永不怀好意地说:“大不了一会我送你回家,哥哥我有车。” 璟溪还没回答,倒是秦子砚先开口了:“她不会喝酒,你就别为难她了,想个简单点的吧。” “二师兄,你这是包庇啊。”柳永不满了。 这时,不怎么说话的欧阳淞开口了:“这样吧,我倒是有件事,小姚你轻而易举就能做到,而且我相信其他人也不会反对。” “什么事情?”璟溪问道。 “你不是总叫子砚师父嘛,我想着你还是别叫他师父了,我看他也没有一点为人师表、传道授业解惑的资质。” “就这样啊?这也太便宜她了,不行不行。”柳永直摇头。 “那我叫他什么?”璟溪傻傻地问道。 “和他们一样,二师兄啊。这样子,以后有什么事情也方便些。”欧阳淞说,方便二字还不着痕迹地加了重音。 姚璟溪不明白这称呼有什么不方便的,只知道比起喝酒,这简直太容易了。 倒是柳永听出了弦外之音,领悟了“方便”的含义:“对对,你就当我们的小师妹吧,这样比小师侄方便多了,我同意我同意。”脑子里转着的当然是其他计划。 “哪里方便了?”唐译云觉得莫名其妙。 “叫起来方便!”柳永回了一句。 众人忽然觉得窗外有一群乌鸦飞过。 “林琳师妹,你有没有什么意见?”欧阳淞询问一直沉默的师妹。 “我无所谓。”林琳淡淡地回道。 “既然这样子,我提议,小姚和子砚喝一杯,正式解除师徒名分,成为我们最新的师妹。虽然按年纪可能还是小姚大,但是按入门早晚,小姚还是我们最小的师妹,大家要好好照顾她,尤其是我们的二师兄。”欧阳淞对着秦子砚露出一副别有深意的笑容。 秦子砚感激地对欧阳淞举杯,无声地口型说了声“谢谢”。 姚璟溪也正想硬着头皮把酒喝了,酒杯被秦子砚轻轻夺过:“女孩子家,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大家立马起哄:“二师兄真是迅速,立马就照顾起师妹啦。” 只有林琳,看着秦子砚对姚璟溪的细心照顾,一副落寞的表情。 第16章 chapter 15 大家high了一整个晚上,直到两位女生渐入“困”境才有散了的意思。 林琳揉着眼睛,楚楚地对秦子砚说:“二师兄,我好困,你送我回去吧。”本来不确定姚璟溪是不是真的会来,他们几兄弟说好了吃完水饺先让秦子砚送林琳回家,然后他们去酒吧进行第二场。可是现在…… 秦子砚看着头歪在沙发上已经迷迷糊糊睡着的姚璟溪,面上有些为难,不好明说他其实想送姚璟溪回家,怕小师妹伤心,就只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欧阳淞见状,上前解围道:“小师妹,我送你吧,也顺路。小姚现在这样,主人有义务把她照顾好。” 林琳脸色一僵。 “林妹妹不用你送,”柳永拍着自己的胸脯,略显醉意地对林琳说,“我送你回去。我刚换了辆车,正好你看看喜不喜欢,坐着舒不舒服。” “你都喝醉了,还开个什么车,外面呆腻了,想进拘留所快活几天啊?”欧阳淞的语气略显严肃。 这时候,沙发上的姚璟溪被吵醒了。她打着哈欠,问道:“你们在干嘛呢?” “噢,没事,在商量着怎么送他们回去呢。你再睡会吧。”秦子砚轻声细语地回道。 璟溪站起身,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呀,这么晚了啊,我也该回去了。”说着开始整理自己的物件。 “一会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不安全。”秦子砚说。 “不用不用,我家和你家就隔了两幢楼,走走也就七八分钟的事儿。再说这里的物业保安工作做得挺好的,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你就放心吧,我自己能回去。倒是林琳,她家这么远,你得把她安全送回家。还有柳永,他现在开不了车,也得把他送回去。” “那这样吧,大师兄,麻烦你送林琳回去,你们刚好顺路,我送柳永回去。他车子先停在这吧。译云,你自己能回去吗?”秦子砚扭头问一直看电视的唐译云。 “放心吧,我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女生,也没有喝酒,既没财又没色,没人会打我主意的。”唐译云关了电视,“要不这样吧,柳师兄的车我先开走,明天一早再给他开到公司去,反正我也要去key reach实习。” “行,就这样,开车小心点。” 众人就这么散了,只是林琳有点不高兴,而秦子砚也有点不放心。 姚璟溪刚走到自家楼下,就接到了程葭露的电话。 “璟溪姐……”对方语音哽咽,很明显还在哭。 璟溪被吓了一跳,这丫头一向来没心没肺,是个乐天派,今天怎么一反常态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先别哭,慢慢说。”声音里不免有丝紧张。 “徐双说要跟我分手,他不要我了。”然后大声地哭了起来,撕心裂肺。 璟溪心一惊,除了哭声,她还听到风声:“你现在在哪里?”这丫头不会想不开吧。 “ bar。” 姚璟溪总算在模糊中挺清楚了关键词:“你呆在那里别动,我现在就过来。” 一挂电话就小跑着到小区门口,拦了一辆计程车直奔 bar。 bar位于城外郊区的湖远山顶,是一家高端的私人酒吧,平时并不对外开放,听说老板是个英国华侨,斥资打造这么一家酒吧只是用来朋友间的小聚。程葭露能进 bar是因为她的男朋友徐双,或许该称之为前男友了,是酒吧老板侄子的同学。以前徐双也曾带姚璟溪去过一次,所以这个地方她大概有点印象怎么走。 手机又响了,是秦子砚。 “到家了吧,早点休息,今天谢谢你了。本来你应该是客人的,到最后居然要你包饺子煮饺子,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的,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要做饭烧菜。”语调里难掩对程葭露的担忧。 这一难以察觉的情绪透过电波被秦子砚捕捉到了:“你现在在哪?我怎么听着你没在家里?” “嗯,一个朋友遇到点事,我现在去找她。” “你去哪里找她?这么晚了,你怎么能一个人出去?” 被秦子砚这么一说,姚璟溪也有点怕了。她本来胆子就不大,现在还这么晚了一个人打车去郊外。这一系列词语在她脑子里连成一线,最后居然跳出“谋杀”一词。看来警匪片看多了也不是件好事。 “喂?喂?”秦子砚见对方没了动静,心里一急:“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找你。” 璟溪把 bar的地址说了一遍。 挂完电话,越想越害怕,她偷偷地瞄了瞄前座的司机,然后又看了看放在前面的车辆信息和司机信息,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秦子砚。 柳永的家其实并不远,秦子砚送完人后就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璟溪,想问问她睡了没,其实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哪知道这丫头居然没回家,反而要跑到郊外去找一个朋友,他该说她什么好呢?对朋友仗义,却不顾自己安危。 按着姚璟溪说的地址一路向西开去。“叮咚”一声,短信息。 秦子砚一看,这丫头把自己坐的那辆出租车车牌号以及司机的姓名发过来了,看来还是知道害怕的嘛,同时心里有点暖暖的,关键时刻她想到的是他秦子砚,而非他人。 脚下油门一踩,车子不断加速。 璟溪一进门,就看到在角落里狂喝酒的程葭露。 她一把夺过酒瓶:“到底怎么回事儿?”看着一身酒气的程葭露,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爱情,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程葭露一把抱住璟溪,眼泪再次决堤:“璟溪姐,他说他爱上别人了,他不要我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璟溪没有说话,只是这样抱着她。程葭露比自己幸福,毕竟这样的时刻还有朋友陪着,毕竟徐双给了她明确的答案和原因。而自己呢?四年前的那天,比今日更黑、更冷。而她只能自己抱着自己,坐在冰凉的长椅上,没有人安慰她。想到此,她给程葭露的拥抱更紧了,仿佛是要再次拥抱多年前的自己。 所以当秦子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两个女人相拥哭泣的一幕。他默默地靠近,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披在了璟溪身上。璟溪抬头,对他点点头,以示感谢。秦子砚回以微笑,然后让服务员倒了三杯热水。 许是因为有陌生人的缘故,程葭露的哭声渐渐收起。 “好了,哭够了,就忘了吧。”姚璟溪替她擦了擦眼泪。 “我忘不了他。”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一旁的秦子砚大概有点明白了,能让女子深夜痛哭的逃不过一个情字。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徐双与程葭露是大学同学,四年的感情,固若金汤,一直都是姚璟溪羡慕的对象。却没想到,再坚固的城池,也有被攻破的一天。 “我不知道。前几天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有点心神恍惚,我以为他是担心手上的那个项目不能如期完成,所以也没怎么在意。可是…可是他今天约我出来见面,说他喜欢上别人了,他不爱我了,他要和我分手。四年的感情啊,他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呢。璟溪姐,你说他是不是骗我的,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不想拖累我才跟我分手的?”程葭露一双泪眼,像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盯着她。 璟溪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女人啊,明知道爱已经走远了,却不肯承认。还非要编出连自己都不信的借口自欺欺人,还特别需要听到别人把它再复述出来,以来验证和坐实那些谎言的真理性。 “女人说不爱了,是想挽留。而男人说不爱了,那就是真的不爱了。露露,你又何尝不明白,又何苦骗自己?” “我不甘心啊!”程葭露吼了出来,“我为了他背井离乡,放弃家里安排好的工作,来他的城市生活。我为了他离开温暖的家,放弃自己的朋友圈,到最后居然只是得到不爱了三个字。那我呢?我对他的爱,是他说不要就不要的吗?不行,我要去找他……”说着,竟真要起身。 姚璟溪一把拉住她:“找到他你又能说什么?求他爱你,求他留下来?何必为了一个已经对你没感情的人如此作践自己?!你程葭露,怎么说也是大学毕业,要美貌有美貌,家里条件也不差,干嘛非要一棵树上吊死?” “我爱他啊,璟溪 第 3 部分阅读 第 4 部分阅读 至若四时景明 作者:未知 第 4 部分阅读 差,干嘛非要一棵树上吊死?” “我爱他啊,璟溪姐,我爱了这个男人四年啊。最好的青春都给他了,他怎么能说分手呢?”说着,又拿起酒喝起来。姚璟溪怎么拿都拿不下来。 “璟溪姐,你就让我喝吧。喝醉了,就好了。”程葭露大口大口地灌起酒来,“璟溪姐,你总说让我忘记,那你自己呢?我看了你的微博,你敢说你忘记了,你能ove on了?你不也还没走出来吗?四年了,你都没忘记,你怎么能让我说忘就忘呢……” 姚璟溪沉默了,眼底泛起了弄弄的哀伤。 有时,同样的一件事情,我们可以说一大堆道理去安慰别人,却永远说服不了自己。 秦子砚看着低头无言的姚璟溪,心底溢出浓浓的苦。 原来她的心里真的有难以忘记的人。 是谁在离开之后,还始终霸占着她的心,竟然长达四年之久? 是谁给她热烈的过往,让爱在寂灭之后还长存记忆,让她抱着过去生活? 自己送的那条围巾何时才能名正言顺地围上她的脖子? 第17章 chapter 16 偶尔饶了我自己偶尔难免还想你 偶尔晴时多云偶尔有阵雨 你是微醺的上集 你是微妙的下集 你是未完待续当局者的迷 谁的一见钟情不刻骨铭心 秦子砚将姚璟溪和程葭露送回家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今天本是极其疲劳的一日,上午陪有关领导出席外商参赞会,下午在培训翻译处的新人,下了班还和大家一起闹了一晚上,然后又陪失意女人直至深夜。这一天的经历恐怕别人一辈子都不曾会有。本来回到家就可以倒头大睡的,可是程葭露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旋转不止。他认识的姚璟溪内敛又可爱,总是有可刻意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外泄,却常常失神却不自知。她的过去,像是迷雾一般,将他与她堵在了去路的岔口。 心血来潮地打开百度搜索,键入姚璟溪三个字,本以为或多或少总有些收获,却不料一个结果都没有。心里弥漫的不仅仅是失望,更多的是无法无法靠近的悲哀。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玻璃墙,看似近在眼前,实则差之千里。 这一夜,他无眠。 然则同样无眠的还有另外两个人。 姚璟溪怕程葭露一个人呆在家里会胡思乱想,就把她带回自己家,同塌而眠。但是让一个失恋的女人安稳睡觉却比登天还难。程葭露一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了,眼泪就跟决堤之水一般,势不可挡。姚璟溪是怎么劝都不得法,其实她心里明白,这种事只有自己想通了才管用。 忽然想起不知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没有在深夜痛哭过得女人,不足以谈人生。 如今她们终于可以畅所欲谈,身边却早起没有倾听之人。 难道得到什么,就必须以失去什么作为代价吗? 第二天上班,姚璟溪是顶着一双熊猫眼去的。 前台见了她,忍不住问了句:“姚姐,昨天晚上忙什么去了?这么费心费神的,不但黑眼圈成灾,连眼睛都带血丝呢,你没事儿吧?” “没什么,就是你们老板给的翻译太难了,我通宵熬夜为工作啊。” “那你呆会儿开会的时候可要申请本年度的优秀员工奖,如果你这样都评不上,就太不公平了。” “怎么,又要开会?”姚璟溪揉着两旁的太阳穴,一宿没睡,真是熬不起啊,年纪大了,就是不好。 “嗯,好像之前地块的事解决了。” 姚璟溪“哦”了一声,就打卡进自己的办公室了。她补了补妆,却还是没能完全遮住眼底的浓浓黑色。 所以当宝丰的陈总和凌芮的萧总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看到她的黑眼圈,也忍不住一阵关心。 “小姚,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萧晋达问道。 “没有,没有。”姚璟溪总不能说自己是想起往事,一时情动,难以入眠吧。 “这样吧,一会儿江总来了,我跟他说说,让他给你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翻译那堆文言文,还真是难为你了。”连一向老成的陈总也开口了。 “嘿嘿,嘿嘿。”璟溪只能笑笑。 江念时进来的时候,看到姚璟溪那硕大的“熊猫宠物”,眉头深深地皱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立马就进入了会议主题。 对于这种高层会议,姚璟溪一向来都认为自己没有参加的必要,可是无奈总会接到通知或电邮,自己的名字被列在与会人员之列。什么地块争夺,什么刻意挑衅,和她完全没关系啊。她就是个翻译嘛,高层决策这种事轮不到翻译头上吧。 无聊的话题加上空调的暖风,一夜未眠的她忍不住犯困了。坐在会议桌最末的她,看着那三人正在讨论什么,应该无暇顾及到她吧。年少时的那种侥幸心理和上课睡觉的成功经验渐露头角,她一手托腮,一手拿笔,装出一副做记录的样子。头一低,刘海隐隐约约地遮住了眼睛,开始偷偷睡起来。 江念时当然注意到了疲惫的她,这种睡觉的“技巧”还是他间接培养的呢。那时候因为系别不同,所以两人的课表也不同,上课时间和课余时间自然更不同。这样一来,两个人基本上只有在晚饭时才能见到对方。但是这样的相处时间对当时特别“黏人”的姚璟溪来说是完全不够的。她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时时刻刻都跟对方在一起。所以后来,璟溪只要自己没课,就跟着江念时跑,江念时上什么课,她就跟着一起蹭课。当然有时候某些课会很无聊,某些课她完全不懂,所以她渐渐学会了“乔装打扮”浅眠一番。 当然,有些老师看到了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些老师却很较真。 记得有一次,姚璟溪正陪着江念时上俄语阅读课。那可是专业课,门外汉的姚璟溪是一句都听不懂,所以照例打起了盹。但是那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个老师走到她跟前,敲着桌子弄醒了她,还让她朗读课文。那时候的她窘的呀,直想往地下钻。她居然还硬着头皮拿起了书本,有板有眼地装出一副要读的样子。可是平时江念时教她的只不过是字母怎么念,这连词成句她就犯傻了。 周围同学都知道她是江念时的女朋友,在这里出现就只是为了陪男朋友。但是这帮同学谁都不开口解释,就等着看戏。 姚璟溪一边杵在那儿,一边一只手不断地扯旁边那人的衣服。江念时没法儿了,只能站起来,用叽里呱啦的俄语跟老师说了句话。那老师恍然大悟、似笑非笑地看了姚璟溪几眼,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算是放过她了。当然她没念的课文,自然是由一旁的江念时代劳了。 下课的时候,他们走出教室时,那老师拉住他们,别有深意地跟姚璟溪说:“小姑娘,你也得学些俄语啊,以后可是用得着的啊。” 姚璟溪傻乎乎地回了句:“我只要会说一句就好啦。” “你倒是说说看。” “rвcepдцeлю6люte6r。”(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你)姚璟溪对着江念时轻轻念出这句话,面孔一片潮红。 那个老师笑了笑:“发音还挺准儿。” 江念时从来没有教过她这句话,也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学会这句话的。虽然场合不对,但是初听到那句话的震撼,如今想来心里也还是余味正浓的。 一面听着陈总与萧总的交流,一面内心百转千回。这么多年了,还是能轻易被被往事打动。 江念时站起来,想让她回去休息。 萧总却误解了:“江总,你就让小姚睡会吧,你看她累的。” 陈总也附和道:“是啊,江总,是不是你给她的任务太重了?” 看来大家都看出来她已经睡着了。 江念时摇摇头,他走过去,扶起迷迷糊糊的姚璟溪,想送她休息室。 这时候,秦子砚推门走了进来。 怀中的人一个激灵,彻底醒了。她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我昨晚太累了,今天有点恍惚,失态了。请你们见谅。” 江念时一言未发,也退到了萧晋达那边。 秦子砚不是没看到江念时扶着姚璟溪时候的眼神,缱绻温柔,绝对不是上司对下属的表现。 “呀,秦大翻译,你怎么也是黑眼圈重重啊?”萧晋达眼尖,看出了什么端倪。 姚璟溪有点不自在,因为江念时在这里。她居然有点怕江念时误会。 但是秦子砚不知为何,明明可以一笔带过,却没有:“哦,昨天跟几个朋友一起聚会,玩得有点晚了。噢,小姚昨天也在。后来又陪她去了酒吧,回来已经凌晨了。”看似不经意的话,却把该说的省去,而不该说的细节全爆出来。秦子砚私心,他就是想看看江念时的神情,想从中看出端倪,但是他没能如愿。 江念时的脸上平静无波,秦子砚的那段话就好像“你吃饭了吗”一样平常,可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她昨晚居然和秦子砚在一起!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倒是一向滑头的萧晋达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你和小姚在一起啊?明白了。” 有时候,越是模棱两可的话,越是能挠人心扉。 众人陷入沉默僵局。 还是陈总打破这一局面:“子砚,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噢,我这顶着两大熊猫眼,也不好意思进市府办公室啊。而且我也很久没来这里了,就过来转转。听说你们那地块的事儿搞定了?” “对,多亏江总和萧总到处奔走。不过,你今天来的正好,晚上我们尾牙宴,一起来参加啊。小姚也来。” “啊?陈总,我累得很,我就不去了吧。”姚璟溪推脱道。 “我们项目组个尾牙宴,你作为灵魂人物,怎么能不来?我做主了,你下午回去好好睡一觉,晚上到观止酒店参加尾牙宴。”萧晋达拍案定板。 姚璟溪无奈,也只能应承下来。 至少下午能正大光明的回去睡觉。 第18章 chapter 17 如果女人总是等到夜深 无悔付出青春他就会对你真 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 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 可是女人 爱是她的灵魂 她可以奉献一生为她所爱的人 姚璟溪原来真想回家睡一觉的,可是后来转而一想,这公交车一来一回就得花去三个小时,路上寒风凌冽的,家里呆着也不舍得开空调,还是呆在公司吧。既然几个老大都这么说了,就算她趴在办公桌上睡得口水满桌应该也不会挨骂扣工资的吧。实在不行,不还有专门的休息室可以蹭嘛,躺在按摩椅上,听着舒缓的蓝调音乐,这才叫人生! 呆在办公室里,稍微翻译了两页资料,在空调的暖风之下,不免真的有些困了。有时候也真是挺不明白的,明明说了可以休息,也计划得好好的,但就是喜欢自虐,这么拼命做什么,也不见得涨工资啊。哎,这个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吧。 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然想起程葭露这丫头,不知道她的情绪怎么样了,于是掏出手机。 电话想了很久才有人接。 “葭露,你还好吗?” “嗯。我辞职了。”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也好,趁机休息一段时间,或者出去旅游散散心。” “嗯,璟溪姐,你先忙吧。” “那好,你别想太多。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只脚的男人遍地跑。” 挂了电话,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但是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咚咚咚”,秦子砚敲门进来了。 看见她居然还翻着厚重的建筑学专业词典埋头苦干,不禁调侃:“丫头,你有这么缺钱吗?这是逼着我给你的年终考评填上优秀,然后推荐你拿优秀员工奖呀。” 姚璟溪将桌案上的书籍轻轻往外一推:“是啊是啊,我现在可缺钱了。家里一帮孩子嗷嗷待哺呢。二师兄,看在我们同门的份上,就行行好,给我个优秀吧。” 她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整个公司的员工都有年末考核,由员工自评、同事互评、上级考评三部分组成,获得优秀者可以被推荐为优秀员工奖候选,当然最后的名额只有一个,是各位老总决定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小师妹生活如此困难啊,你放心,师兄我一定正大光明地假公济私一回。”秦子砚含笑道。 “我怎么能让师兄堂而皇之的偏私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优秀员工奖真有这么好?我看大家貌似都很期待啊。” 秦子砚看着她,叹了口气,摇摇头:“孺子不可教也。作为一名员工,优秀员工这个称号不是对你一年工作的最佳肯定吗?” “做人怎可如此看重虚名,佛曰:世间名利不过过眼云烟,善哉善哉。”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那如果说优秀员工可以获得非常可观的奖励呢?” “多少?”身子不禁向前倾去。 秦子砚双手抱胸:“刚刚不知道是谁说名利如浮云的?” “菩萨还要受香火呢,何况凡人。钱可是生活必需品啊,如果没有钱可就活不下去了,那时候我就成真正的浮云了。” 秦子砚觉得有趣,他伸出三只手指。 “三千?三万?三十万?”这么大方。 “no!明年工资加30%。” “这个可以有!师兄,我家来年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就靠你大笔一挥写个优秀了。”姚璟溪双手抱拳,一副慎重托付的样子。 “但是,评优秀员工奖还有个条件,工作要满一年。所以今年你没戏了,来年加油吧。”说着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时间差不多了,走吧,让你搭个顺风车。” 姚璟溪耷拉着脑袋,像极了蔫儿了的黄花菜,拿起包包,跟着秦子砚走了出去。 一路上,姚璟溪还沉静在自己的“痛心疾首”里。 秦子砚看着她这份模样,觉得有点好笑。据他了解,姚璟溪被聘到这里,是拿着双份工资的,而且这边的工资不可能低于译德的,再说这边福利待遇都不错,过年过节的也不会亏待员工,年终奖也是个对得起眼球的数字。其实她应该算是个中上收入水平的小白领了,怎么就跟个守财奴似的了? 不过这幅样子也挺可爱的,这才是真实的表现。相比那个时而无故沉默、时而陷入回忆无法自拨、时而眼神溢满哀伤的姚璟溪,他更能接受眼前的这个。虽然这样的神情与她的年纪有点出入,但是他不介意,还有点喜欢。 秦子砚忍不住摸摸她的头:“丫头,我保证明年一定让你拿奖。” 却对上她无比哀怨的眼神:“可是今年没得拿了啊。” 某人终于受不了了:“作为你的直接上司,为了嘉奖你放弃休息时间赶工,我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园冶》你不用翻了,我自己来吧。” 旁边的人立马雨转晴:“你懂我的欢喜!” 《园冶》是明末著名造园家计成的大作,是中国最早、最系统的造园著作也是世界造园学上最早的名著。他用600余幅手绘插图,三卷文字,直观解读中国古代宅院,别墅营造的择地之要,相地风水,亭台门窗,墙垣屋宇,铺地装折,选石掇山,理水,以及草、木、花、竹营景之学。 文言文的专业术语着实让她抓狂,更让她头疼的是,通篇都采用了以“骈四骊六”为其特征的骈体文,这真是要了她的命啊,每翻一段都让她觉得“呕心沥血”,苦不堪言。 观止酒店离宝丰大厦不远,没过多久就到了。 他们来到锦知厅,已经有部分员工到了。厅内硕大的led屏幕上闪着“尾牙宴”三个字。 所谓尾牙,其实是指尾牙节,这个节日主要盛行于闽台地区,与福德正神,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土地公公,有着密切关系。牙的本义是军中帐前的大旗,大军在出征之前,照例要祭拜大旗,确保旗开得胜、一路平安,称之为“禡牙”。这个典礼后来被商号援用。每年过完年后次开市时,也要来个祭典,祈求财源广进,生意兴旺。他们祭拜的对象,就是土地公公。这一祭礼则称为“牙祭”或“做牙”。尾牙源自于拜土地公做“牙”的习俗。每年的二月初二为头牙,以后每逢初二和十六都要做“牙”,而农历十二月十六日正好是最后一个,就叫做尾牙。后来随着传统的承袭和演变,很多公司也趁着这个时候举办年末的聚餐或者联谊活动,以感谢和表彰员工一年来的表现。所以,这尾牙宴说白了就是俗称的年夜饭。 “嗨,海莉!”ike看到璟溪,又开始发癫了。 有时候璟溪挺同情ike的,他和董杉一个办公室,但是董杉不苟言笑,除了专业事务上的交流,他俩基本上无话可谈。但是偏偏ike又是性格奔放、耐不住寂寞的人,要他对着“冰美人”从上班熬到下班简直就是活受罪。所以,他经常溜出来找璟溪解闷。而璟溪总是觉着这“孩子”一个人背井离乡、孤苦无依,甚是可怜,就总会给他讲一些好玩的事,偶尔心情好了也会带自己做的中国菜给他吃。ike是对她感激涕零啊,殊不知璟溪之所以会对着他突然间“母性大发”是因为她偶然间知道ike居然比自己还小一岁。一直希望有个弟弟的璟溪瞬间找到了情感寄托的对象。 璟溪本是不愿意做主桌的,一来觉得坐着名不正言不顺,二来是怕又遭到某人的“眼神追踪”,可是ike非拉着她一起入座,秦子砚也说但“坐”无妨,她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所以,只好勉为其难的夹在了ike和秦子砚的中间。 没过多久,陈总、萧总也到了,后面紧跟着的是江念时和董杉,然后是江陵。看着董杉挽着江念时的手,姚璟溪的心还是会有痛觉。撇过头不去看,正对上江陵对她打招呼,她也回之微微一笑。 参加尾牙宴的人并不多,一共也就摆了五桌,应该都是序古项目组的人吧。但是也有蛮多是她不曾见过的,就算那些看着面熟的,也叫不出名字来。不过也很正常,她平时大多数是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翻译又是个不大需要与人交流的活,接触不外乎就是前台、行政、人事、财务,然后就是主桌上的这些人了。 人际交往,向来是她薄弱的环节。这可以从她还在联系的同学人数略见一斑。升了初中,渐渐不与小学同学联系;升了高中,渐渐不与初中同学联系;念了大学,更何况她是在北方念的,keep  touch的高中同学少之又少;后来回南方工作,大学同学也渐渐失去联络。如今还会是不是聚会见面的,屈指可数。 我们总是在前行中不断遗忘,又在遗忘中继续前行,就这样重复着拾起又扔下,一辈子。 第19章 chapter 18 谁让你心动 谁让你心痛 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他在怀中 谁又在乎你的梦谁说你的心思他会懂 谁又为你感动 尾牙宴是在各位领导的讲话中拉开帷幕的。由于序古美术馆的项目是三家公司的合作;所以三位总经理都上台一一发言。这晚宴的策划者和组织者必定得是一位经验老道、应对突发状况游刃有余的人才,这样才能合理处理三家公司员工的席位安排、节目演出等,连领导发言都是一起上阵,不然稍有差池就会落得厚此薄彼的口实;那日后在这里的职业发展可就岌岌可危了。 “各位亲们,”萧晋达刚开了个头,这个称谓已经让底下有笑声了,“你们不要笑,我这是跟随时代的潮流,免得你们说我们这帮老总是凹凸曼。” “美好的一年即将过去了。这一年里我们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之所以说艰难;是因为当初和cir谈合作的时候我是三天没闭眼啊,除了要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转外;还要费尽心思和cir谈合作的问题。你们不知道cir总部的那些俄国人多么难搞,虽然后来合作顺利敲定,但我一直担心派过来的大鼻子俄国人到了中国会水土不服。不过当我看到江总的时候,我这颗心就落地了。我觉得这个项目真的有戏!” 底下掌声一片。 陈总接着说:“我们宝丰也觉得能参加这次的合作十分荣幸。一直以来,宝丰设计的建筑都以现代简约风格为主,从未尝试过中式古典建筑。这一次,序古美术馆项目让我们终于有了突破自我的契机,我希望我们的合作可以为n市平添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萧晋达和陈总虽年龄相仿,但性格差异颇大。萧属于开朗奔放型的,他喜欢跟上年轻人的潮流,希望以此拉近与基层员工的距离,塑造“亲民”形象的同时,能更好地了解员工,激励他们。而陈总属于典型的稳重型成功人士,这与企业性质也有一定的联系。凌芮集团是新兴企业、新生力量的代表,宝丰则是百年基业,建筑设计业的家长形象。当然这里面最“新”、最“年轻”的莫过于江念时了。 在姚璟溪的印象中,江念时一直是个低调的人。那时候毕业典礼,江念时被推荐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领奖,同时将由学校的院长为其带学士帽。可是江念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后来还特意找了系主任,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了。 而现如今的场合,却是当仁不让了。 “就如陈总和萧总所说的,cir能和凌芮以及宝丰合作,实乃幸事。序古美术馆,作为cir开拓中国市场的个项目,而且又是文化产业,整个公司上下都寄予厚望、十分关注。就我本人而言,能参与这个项目,认识萧、陈两位老总,以及在座的各位,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更何况,n市对我而言有着特殊的情感,能来这里,我有种圆梦的感觉。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整个项目组能够如同一个大家庭一般,把我们的家,也就是序古美术馆,完美的呈现出来。最后,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幸福安康!”江念时举起杯子,示意大家共饮。 姚璟溪不懂,为什么江念时要特意在这样的场合中说n市对他有特殊意义,这原是可以直接跳过的话,何必摆上台面直白的说?难不成是特意说给她听的吗? 喝了一口饮料,透心凉。她对着被子微微苦笑:还是如此地自作多情吗? 有心的人,八卦捕捉能力是极好的。 比如眼前这一位。 “江总,你刚说你对n市有特殊情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 这人是技术部的主管。八卦本无错,但是作为一个已婚男人还这么八卦就是不道德了。姚璟溪觉得他“八卦煮夫”的称号真是名不虚传。之前见识过他的一手好菜,如今终于见识了他的八卦鹰爪功,捕捉能力不是一般的好。 姚璟溪一边夹菜,一边余光瞟向江念时的表情,她突然有点期待江念时的回答了。 “你不知道我们的董设计师祖籍就是n市吗?这其中的缘由不用再让我赘述了吧?”旁边那桌前来敬酒的人事经理说道。 听见的人都笑而不语。江念时也拿起手中的酒杯,与来人碰杯,并未多说什么,在外人眼里就是默认了。 璟溪瞧见董杉居然微微地红了脸,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缘故。 为什么自己在那盆腰果里夹了那么久还没夹起一个?心中郁结烦躁,夹得一用力,筷子也掉在了地上。她泄气地往椅背一靠。 坐她旁边的秦子砚默默地拾起地上的筷子,让服务员换了一双,然后用小勺子舀了一些腰果放到她的碗里,说:“你的筷子功夫太差了,怎么是握笔的姿势,错了,应该是这样。”边说边演示起来。 姚璟溪任秦子砚摆弄自己的手,好不容易捏出个所谓正确姿势。而她的魂早就不在身上了。 学校的食堂里。 一男一女正坐着吃饭。女生费力地用筷子挑麻辣汤里的麻椒。但是总是夹不住,或者好不容易夹住了,却又掉了。 对面的男生是在看不过去,筷子伸到她的碗里,三下五除二立马完事。 “为什么你就能夹住啊?”女生问。 “因为你笨呗。”男生头也不抬地回答。 “我哪里笨了?”小嘴嘟起,不服气。 “连筷子都不会握,你说是不是笨到家了?” “谁说我不会握了?这不是好好的嘛” 男生叹了口气:“错啦,应该是这么,不是握铅笔啦。你这么虽然夹大块的东西不成问题,可是夹细小的就有不行了。你看我这样,头发丝都能夹起来,你看。”说着,还真从汤里夹出了根头发丝。 食堂阿姨要不要这么掐指会算啊?时辰刚刚好,说到哪,道具就出现了。 从那以后,该女生就走上了“不归路”。凡是能用到筷子的时候,都被“逼着”用正确的握筷姿势吃饭。这样一来,食速锐减,胃口骤小,当然人也瘦了。 直到某一天,某男无奈地败下阵来:“你该怎么拿筷子就怎么拿吧,败给你了。” 某女获得阶段性胜利。但是后来只要是和某人一起吃饭,她还是会用所谓的正确方法握筷子。 直到身边没有那个人。 眼睛里酸涩的液体似乎要滚落,好在整个厅的灯光及时地“突然”熄灭。 正当大家以为有什么惊喜要发生时,酒店餐饮部经理跑来和我们解释说电闸突然跳掉了,正在抢修。 吃个年夜饭居然遇上停电。 这时不知道黑暗中的哪个姑娘提议“烛光晚餐”,大家纷纷应和。 酒店也配合地拿来了烛台。 整个厅里,影影绰绰,平添了几分浪漫情怀。 不知道谁又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但是稍作了改变,只能选真心话或者喝酒。居然又获得了大家的赞同。 当“击鼓传花”遇上“真心话大冒险”。 一向沉稳的陈总被大家推举为敲杯子的人,而萧总准备送孩子的一个小铃铛被“掠夺”成为道具。改良版的游戏就此上演了。 不断有同事被问到刁钻古怪、尖酸刻薄的问题。 初恋、初吻、初夜什么的已经弱爆了。 秦子砚居然悲催地被问到内裤颜色是什么,他二话不说就喝了面前这杯酒。 姚璟溪觉得自己没有毛遂自荐去做那个敲杯子的人实在是大错特错。 铃铛再次传起来。这次落到了江念时的手上。 有人起哄道:“我们让江总和董设计师亲一个怎么样啊?” 底下有鼓掌叫好的,有吹哨起哄的。只有姚璟溪忽然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她退席去了洗手间。 江念时望着那个仓皇离去的背影,露出自嘲的笑容。 她是不是从来没有信过自己? 这样的场合他怎么会做出如此高调的行为,还当着她的面? 她从来没有信过自己吧。 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说好了只有真心话和喝酒的。你们可别违反规定。”领导毕竟是领导,大家也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姚璟溪回席的时候,铃铛正好被旁边那人扔到自己手中,而敲击声也戛然而止。 “哈哈,终于轮到我们的美女翻译了。大家好好想想,问个什么问题。” “我们让小姚说说刻骨铭心的人吧。”萧晋达突然说,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是个有故事的人。 有点玩累的众人觉得不错,都纷纷坐下,一副听戏的样子。 姚璟溪淡淡地说了句:“没有。” “我不信,以小姚你的才华,大学里面能没谈过恋爱?”萧晋达继续追问。 “谈过,但是并没有那么刻骨铭心。”说着也拿起摆在桌子中央的酒杯,喝了下去。意思再明白不过,选择喝酒,不要多问。 没有人注意到江念时瞬间暗下去的眼神。 并没有,那么,刻骨铭心。 同样失落的还有秦子砚。 那份过去,竟然能让她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三人各怀心思,根本无心游戏,轮到自己也是统一地选择喝酒。 姚璟溪是不能喝酒的,一杯酒就足够让她意识模糊,她望着厅里形形□的人,徒生悲凉。 生活就像这场尾牙宴。有人全心投入,乐此不疲;有人例行公事,习以为常;也有人身心俱疲,却身不由己。 第20章 chapter 19 我可以占有你眼睛全部的视线 在亮了灯的房间 你的心有一部份我却看不见 我已经占有你生命全部的时间 却在意那些你从来不说 我从来不问你的昨天 不知道是酒太醉人还是人自醉;姚璟溪觉得神志恍惚,看哪儿都是叠影重重。以至于她感受到电话在大衣口袋里震动想要掏出来的时候,手没拿稳,啪啦一声摔在了地上;可是它继续在坚持不懈地震动,可见诺基亚的手机摔不坏是出了名的。 跌跌撞撞的拾起来,也没看清来电显示,直接就接了。 “喂?你是谁啊?”有点酒后乱语的迹象。 由于宴会厅里人声嘈杂,还有些残留意识的璟溪扶着一个个椅背走向门口。秦子砚自然注意到了身旁之人的醉态,不甚放心地跟着出去了。自然这一幕也没逃过江念时的眼睛,可是他并没有任何动作。 “医院?什么医院;你打错了吧。我是翻译,不是大夫。”姚璟溪靠着墙还能勉强站稳。 秦子砚觉着医院应该不会乱打电话;怕她这样胡搅蛮缠也许会误了什么正事,便拿过她的手机。 “你好,请问你是哪里?” 一边咨询情况,一边还要应付迷糊的姚璟溪无赖地想要夺手机,最终还念念有词地说着胡话。 “好,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过来。”秦子砚的表情十分严肃而凝重。 他把手机放回璟溪的外衣口袋,然后轻轻喊着她的名字,企图把她叫清醒了,却有心无力,徒做无用功。最后还是只能无奈地先将她扶到自己的车上,然后再返回宴会厅,帮她拿了包,又和萧晋达解释了一下。 江念时看着他匆忙而来匆忙而去,神情肃穆,而姚璟溪却没有再出现过,心里担忧和猜测交加,但始终选择沉默。他挺恨自己的,为什么有时候就这么怯懦,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明明已经错过你,但我却还在想念你。当我想念你的时候,却不能再拥有你。明明已经别离,却又再次相遇。当我们再次相遇时,却只能陌路。 看着身旁迷糊入睡的姚璟溪,秦子砚实在不忍心再叫醒她了。只是这事还得让她知道一下,犹豫之间差点跟前面的车子追尾,于是一个急刹车,身边的人脑袋磕到了车窗玻璃上,自然而然醒转过来。 “我怎么在你车上?” “丫头,我跟你说件事,你别太激动。” “怎么了?”身子不自觉地直了起来。 “那个,刚刚你有点醉了。医院打电话过来,说程葭露自杀了,现在在医院抢救。医生翻她最近的通话记录,个没人接,第二个就是你。” 自杀?!是了,下午给她打完电话就觉得心里怪怪的,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妞会做出这么决绝的事情。为什么感情里,受伤的总是女人?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车子刚刚驶入同善医院,璟溪眼尖地看到一个徘徊在住院楼下的身影。如果她没看错,那个人应该就是徐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多么美好的词句,曾经多么登对的名字。现在这个“伊人”就躺在白色大楼里,情况未卜。 心中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停车!” 秦子砚虽讶异,却也没说什么,把车停了下来。姚璟溪夺门而出,上前就是一顿骂。秦子砚见状有点慌了,他找了个停车位把车挺好,立马奔了过去。 “丫头,怎么回事?” 姚璟溪气不打一处来:“就是他,见异思迁移情别恋始乱终弃才还害得葭露现在躺在里面,他还有脸到这来!” 秦子砚从话里听明白了,看来眼前这个就是程葭露的前男友了。他看了一眼,长得还算秀气干净,面对璟溪的责骂一直低眉顺眼,难掩愧疚之色。 “姚姐,我…我就想上去看一下露露。她下午给我打电话哭着喊着要我跟她和好,还说要来找我,可是我们之间真的是不可能了,我就坚定地拒绝见她。如果因为这样,她想不开……” 听到这里,姚璟溪的心咯噔一下,原来如此:“徐双,既然你那时候不愿意见她,现在还过来做什么!施舍吗?怜悯吗?不需要!你别刺激她了行吗?你回去吧,就当我求你了。既然你已经决绝地要和她分手,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就把你的冷酷绝情做得彻底点!” 一旁的秦子砚劝道:“丫头,也许她愿意见呢?” 璟溪甩开他的手:“见面有意思吗?你们男人都这样吗?!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既然要断就干干净净的断掉,这样子算什么意思?怜悯可怜吗?不需要!徐双,你给我走,走啊!” 秦子砚被眼前的人吓坏了,他一把抱住璟溪,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丫头,好了好了,不让他见就是了,没事了没事了,乖。” 璟溪挣开他的怀抱,抹掉眼泪,有点不自在地说:“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先上去看看葭露。”转身就进了大楼。 徐双看着秦子砚,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去。 秦子砚上前一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先回去吧,现在的情形你还是不上去的好。不过她有一句话说得对,既然决定分开,就别再有牵扯。也许你以为这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但在她们心里却是痛苦不堪。所以……” 徐双点点头,默默地转身离开。 望着离去的背影,秦子砚竟然看出了一点点落寞。或许这个男人真的曾经深爱过程葭露吧,所以在失去的这一刻也有点歉疚的,只不过没有了爱的感情是不可能靠男人的那一丁点歉疚感存活的,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另一个人,选择了离去。 姚璟溪望着病床上的人,姣好的面容一片廖白。医生说她是先吞了安眠药然后再割脉的,如果不是房东正好上来续签租房合发现了她,那她真的没救了。姚璟溪握住那双腕处缠满绷带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傻姑娘,你怎么那么傻啊。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呢?你出事了他再有良心也就难过两天,难过之后不还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吗?你何苦这么白白牺牲自己?” 床上的人困难地睁开眼睛,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因为我爱他,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见她醒转过来,璟溪擦干眼泪,上前嘘寒问暖:“你觉得怎么样?好点没有,还疼不疼?” 程葭露轻轻地摇摇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好想见他,我打电话给他,可是他不想见我,他不要我了,为什么他要这么绝情……” “既然已经分手,你又何必再去见他,让自己触景生情?” 程葭露自顾自地说:“我以为,当生理上的痛超过心理的痛时,我会好过一点。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难受,我真的很想一死了之,那样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别傻了,会好的,真的,都会过去的。” 床上的人倔强地摇摇头:“璟溪姐,你不懂。我真的好痛,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就好像空了一样。” “我知道,我懂。”璟溪希望通过握住的手把力量传递过去。 “这世界上又哪里来的感同身受,刀没刺在你心上,你怎么会知道有多痛。” “我怎么会不懂你的痛苦,我也曾经跟你一样啊。” 璟溪缓缓摘下左手从不离身的一串佛珠,手腕处的斑驳伤口赫然可见,触目惊心。她怎会不懂?四年前的那一夜,她也拿起过刀片狠狠地划下,若不是妈妈发现,现在的她不过是世间一缕痴情的孤魂罢了。 床上的人空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璟溪姐,你……” “当年的我就跟现在的你一样,我也以为没了他这个世界了无生趣,我也以为没了他我活不下去。可是现在呢,我还是过得好好的。生活总是这样,不能处处让人满意,但是我们还是要热情地活下去。人活一生,值得爱的人很多,不能一味一个错误的人,就放弃就灰心。失去的东西,永远不会再回来。也许失去的那一刻很痛,就像皮肤生生剥离骨肉,可是过不久新的肌肤就会长出来。时间,真的只是时间而已。” 秦子砚推门而入的时候,自然是看到了璟溪手腕上的那条吓人的疤痕,拎着食物的手不由地颤抖了一下。璟溪听到声响,匆匆地又把佛珠戴了回去。这是她心中最角落最不堪回首的秘密,如非必要,她并不想拿出来与人分享,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你们都饿了吧,我刚刚去旁边的江南粥道买了点粥,先吃点吧。小程,你失血过多,快吃点猪肝粥补补。”秦子砚拿出了袋子里的食物。 “对,你先吃点东西,什么都别想,先把身子养好。”姚璟溪将程葭露扶起来,把两个枕头垫在她背后,接过秦子砚手中的粥,喂着她吃了点。 程葭露吃了没几口,就称饱了,璟溪也不勉强,就陪着她聊了聊她们圈子里几个朋友的境况,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是对于刚才在楼下碰到徐双的事却只字未提。 秦子砚就静静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她们。 “璟溪姐,秦大哥,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 “我不放心。”璟溪摇摇头。 “既然这一次没死成,我不会死第二次了,你放心吧。” “真的?” “嗯,你明天还要上班呢。秦大哥,麻烦你送璟溪姐回去。” 秦子砚点点头,然后就和姚璟溪一起回去了。 一路无言,如黑夜般寂寞。 车子缓缓驶入小区,停在了楼下。姚璟溪正要打开车门,那只手突然被秦子砚拉了回来。 秦子砚握住对方的双手,问她:“丫头,以前有没有人追过你?” 姚璟溪莫名地对上他的眼睛,瞳孔里除了黑色还有种异样的情愫在流动,她开始慌了,想拼命挣脱他的手,立马下车。可是秦子砚却抓得很牢,似乎想要把她深深地刻到骨子里去。 他褪去她左手的佛珠,看着那道凹凸不平的伤痕无限心疼,他对着那处轻轻低吻了下去。 “如果没有,丫头,那你准备一下,我来追你。” 被惊到的她,终于挣脱他,夺慌而逃。 如果人生是一场戏,总有人喜欢不按剧本表演,让对方措手不及。 第21章 chapter 20 把一个人的温暖 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 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个人都是这样 享受过提心吊胆 才拒绝□情待罪的羔羊 窗外的天色逐渐亮起;小区楼下家长催促孩子上学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新的一天终于来了。她竟然盯着天花板一夜未眠,脑子里盘旋的尽是秦子砚的那句“我来追你”。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拒绝迎接新一天的到来。突然好想翘班。 正想打电话呢;电话君就叫起来了。 看了来电显示,叹了口气,哎,追的也太紧了。 “丫头,还在睡觉?”有点宠溺的语气。 “唔,其实,我可以说我还没睡吗?” “一个晚上都没睡?你怎么了?” “没事;间歇性失眠症。”还不是你昨天害的。 “那你今天就别去公司了,在家好好休息;我帮你跟他们说一声。” “哦,好的。”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翘班了。哈欠连连,竟然有困意了。正想补觉呢,电话君又开始叫嚣个不停了。 “妈。”母上大人的电话准没好事儿。 “溪溪,你在上班吗?” “在,在啊,一大堆的事儿呢。”一下子坐起来,整整发型,装出一副潜心工作的样子。可瞬间发现自己是在床上,而且母上大人也没千里眼。一个放心,人往后倒去,头又砸到了墙壁,不禁吸了口气。今天绝对不是个好日子,诸事不宜,还好翘班了。 “这才七点多,你就上班啦?资本主义企业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呃,年底了,有个任务要赶,所以早点开工了。妈,你有什么事儿,我这还一堆资料要翻译呢。” “你什么时候放假回家?” 璟溪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电子日历:“快了,顶多再一两个星期吧。我肯定会回来的。” 母上大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哦,我知道了。”听上去像是有什么阴谋。 璟溪警觉地探听道:“您不是又要给我安排相亲吧?” 母上大人一副被看穿了还要肆意掩盖的语气:“没有没有,我跟你爸好去接你嘛。我也去买些酱肉腊肠什么的,你爱吃。” “不用麻烦啦。” 又家常了几分钟,就挂了电话。 转头看了看日历,离除夕还真就两个多星期了。床上的人突然拍了下被子,大叫起来:“啊!我的翻译要来不及了。”立马军事化速度起床洗漱。 穿着睡衣顶着鸟窝头下楼买了大饼油条豆浆,回到家立马打开电脑敲字。大神可不是能够随便徇私的人,说是春节前交一稿,那就不能拖到明年。 心越急手越慌,连续打错字不说,连最基本的英文都开始不认识了。自己的笔记本负重跑了这么多年,最近开始申请退休了。一打开有道词典它就闹脾气,璟溪没办法,只能从床底下翻出那本落满灰尘的厚重字典。 有些个词就在嘴边,可脑子就是不配合,手忙脚乱地翻词典,却突然从书页中飘出一张纸。她的手忽然滞了一下,犹豫过后,仍然弯下腰拾了起来。轻飘飘的纸,却有千斤分量。因为是痛苦,是回忆,所以格外沉重。那分量不是压在手上,而是积在心上。 他说:我想实现你的所有愿望,别墅、花园、秋千、落地窗、自由撰稿人、爱琴海、普罗旺斯。 他说: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走下去。我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从来没有后悔过。虽然有时你会让我小失望一下小无奈一下。但是每次一看到你的笑容,所有的这些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说:考了驾照就可以给你当司机了,万能相公又多了一项技能。 那是江念时在她生日时发给他的零点短信,当初看到的时候甚是惊讶,因为密密麻麻的,她连续按了好几次向下的方向键才读完。那时候的话语字字出自真心,她不舍得删掉,时不时翻出来回味,还把这段话抄录下来,数了数竟有八百多字。当时的天真如今想来却是狠狠的巴掌,真是讽刺。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看来当初的誓言与诺言只不过添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是了,誓言的誓与诺言的诺都是有口无心,自己当时怎么就信以为真了。 她没有读完就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坐在电脑前继续翻译资料。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窗外不知何时竟已飘起了大雪,比之前的任一场雪更猛。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年的第几场了,似乎比以往的每一年都要频繁的多。打开电视,气象台正在发布一连串的警报,公路受损、高速封道、机场暂时关闭、航班延误,这个世界就在她的低首抬头间静悄悄的处于了隔离状态。 想泡杯茶给自己暖暖手,开水冲在被子里,看着苦丁上下翻滚,就好像自己在尘世间浮沉。这个冬天真的很冷,而一杯茶的温度却远远不够。 打了个电话给程葭露,这姑娘约莫是真的开始死心了,语气冷淡无味,对周遭失去了兴趣一般,但总好过自我伤害。现实的压力足以逼着人为生计而摸爬打滚,这些个伤情也只是有钱人可以长时间把玩的游戏罢了。所以姚璟溪并不担心程葭露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状态,总有一天会被迫提起兴趣的。不是她们委身于现实,而是生存不让她们从良。 上邮箱的时候看到了行政部群发的邮件,下周三是最后一个工作日,春节假期十五天。这大概可以算的上是个好消息了。往年在译德的时候,老板都是要压榨到除夕前一天才放人的,外地员工与本地员工都是如此,请假也是请不出的。所以每年她都只能买到站票,好在自己家离n市不远,两个小时就能到了。今年看样子可以摆脱站票的厄运,翻身做主人了,想到这里,手敲键盘的速度也不由自主的快了起来,这大概就叫做归心似箭吧。小的时候渴望着早日独立,搬到外面自己住,如今常年在别的城市,却时常怀念父母的唠叨。 外面的雪下得这么大,想出去吃饭就甭想了。打开食品柜,还好还有一碗泡面,又在冰箱里找到了鸡蛋,将就着先吃点吧。 刚把碗放在桌上准备开吃,咚咚咚的就有人在敲门。 秦子砚满身风雪的站在门口对她微笑。 “你怎么来了?”姚璟溪赶紧侧身迎他进屋。 “这么大的雪,怕你一个人在家没饭吃。”他都去了身上的雪,换上拖鞋,这才进屋。 “我刚刚泡了碗面。” 秦子砚敲了敲她的脑门,说吃方便面不健康,然后让她去厨房多拿双筷子,他打包了几个小炒。 姚璟溪木木的去了厨房。这情形好像两个人过家家。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了。 秦子砚想找张纸垫一下桌子却遍寻不到,看到纸篓里有废纸便顺手拿了起来摊平。正是刚刚某人之前扔掉的一张。他匆匆地读了几行便已猜到了出处,无奈没有任何署名,不然他定要知道究竟是哪个男人让她念念不忘。 见璟溪过来,他不着痕迹的将两个打包盒压在上面,油渍渗出化开,字迹开始模糊。如果从她心底抹掉一个人也这么简单就好了。 “你没开车?怎么一身是雪?” “开了,买完饭菜后却发动不了了。好在快餐店就在小区门口,就把车停那,步行过来了。” 姚璟溪哦了一声,就开始扒饭了。可怜了那碗方便面就这样被嫌弃了。 “你没去上班?”怕他重提昨晚的事情,她只能不断地找话题。 秦子砚说最近年底,外事活动少了很多,所以他最近还比较空闲,时间也自由多了。 璟溪在心里暗想:这可不是件好事儿,一有空你不得天天往我这儿跑。 “据说你们下周就能放假了?”秦子砚也开始掌握话题的主动权。 璟溪点点头,这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心情忽然开朗了,饭菜也觉得香了。 看着她津津有味的吃着饭菜,他感到十分满足。不知道何时起,他的心竟然消瘦至此,只要她感到幸福就好。 这丫头的心里被过去的悲伤打了一个无底洞,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填满。她留在回忆里不肯向前走,而自己却不能用蛮力把她拽出来。但是要怎么样才能让眼前这个让他心疼的女孩子可以充满阳光,毫无顾忌的笑。 他愿意站在她身边,安静的等待,等她自己从黑暗的洞里出来。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她出来的时候,上前给她一个最温暖的拥抱。 “在翻译建筑资料?”收拾完桌子的秦子砚瞄了一眼她的电脑屏幕。 “嗯,太头疼。” 秦子砚自顾自的坐下来,看了下她的翻译,然后做了些修改。璟溪觉着这人可能是处女座的,这么追求完美。脑子里想着,嘴巴就问了出来:“你什么时候生日?”一出口就后悔不已,这貌似是女朋友该关心的问题吧,自己怎么又犯错误了。 “嗯?”秦子砚抬头正好看到姚璟溪后悔的囧样,他自然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比你的生日晚三个月零七天。” 璟溪居然真的派起了手指,心里暗数着日子。五月三号,金牛座,居家男人,最佳老公之选。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那个,这初稿我要是放假前完不成怎么办?你会不会扣我工钱?” 这丫头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啊,怎么有时候精明有时候犯傻啊。 秦子砚安慰她说只要三月份之前给他就好了,让她压力别太大,对于翻译也不要太苛求,毕竟只是作为ike的参考资料的。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秦子砚就说下午还有个部门会议要开,先告辞了。璟溪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这样的情景太尴尬。 虽然说三月前交稿即可,但对工作一向上心的她却并不想让自己的拖延症有个发挥的契机。还是尽量春节前做完吧,不然过年的时候心里还要惦记着这事儿,玩也玩的不痛快。从小,她的假期作业就是放假的头几天搞定的,不像其他人先玩的痛快,最后几天才开夜车赶着做完。 她总说自己是个喜欢先苦后甜的人。 就好像吃葡萄,她总喜欢先把酸的吃掉,然后再慢慢吃甜的。可是有的人却喜欢先挑最好的吃。照理来说先吃好的人是乐观的,因为她吃到的每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而璟溪属于悲观的,因为她吃的每一颗都是剩下的葡萄里最差的。 然而钱钟书却说,事实上刚好相反。因为像姚璟溪这种人永远还有希望,可以吃到最好的,而另一种人却只有回忆,最好的已是过去 第22章 chapter 21 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 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 慢慢的拼凑慢慢的拼凑 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我 华灯初上;骤雪暂歇。姚璟溪摸了摸肚子;实在熬不住五脏庙的折腾;倒腾了冰箱和柜子;愣是没找到可以充饥的东西。没法子,还是要自力更生。 下楼吃了碗热腾腾的兰州拉面,回到家门口的时候;翻遍了衣服口袋也没找到钥匙。天要亡我!今天定是诸事不宜的烂日子。现在怎么办?在大街上睡一晚;那明天报纸上又会出现“路有冻死骨”的特大新闻了,这对正在参选全国文明城市的n市来讲是多么见不得光的事。别人死了或许还能或个追封,她要是真露宿街头估计还要落得个拖后腿的嫌疑。 公司的办公室抽屉里还有把备用钥匙,要不去公司一趟吧。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公交估计已经没有了;翻了翻口袋,还有那么几十块钱,干脆就打车吧。哎,想想都觉得今天亏大了,请了一天假,好不容易保持的满勤记录被打破,全勤奖倒还是小事,请了一天假就要扣一天工资啊,现在还要花几十块的冤枉钱去公司拿钥匙,真是流年不利。 打车来到宝丰大厦,电梯直上15楼。公司不会也锁门了吧,那真的是苍天有泪了。按了指纹,咔嚓一声,门开了。不幸中的万幸啊。 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正想进门开灯呢,却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身体僵在了那里,这里不会闹鬼吧。脑子里即刻闪出以前吃饭的时候几个爱八卦的姑娘说宝丰大厦这块地原来是墓地,所以开工的时候? 第 4 部分阅读 第 5 部分阅读 至若四时景明 作者:未知 第 5 部分阅读 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正想进门开灯呢,却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身体僵在了那里,这里不会闹鬼吧。脑子里即刻闪出以前吃饭的时候几个爱八卦的姑娘说宝丰大厦这块地原来是墓地,所以开工的时候遇到了很多灵异事件,据说是冤魂载道。 死了死了,今天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手不由自主地摸住了脖子上戴的那块开光过的白玉。心一狠,死就死吧,啪一声按下了开关的同时,也闭上了眼睛。 “小璟,我好想你……”声线柔和,穿过空气,传入耳中,有种传世的遥远与摩挲。 n年前的暑假,他也这般说过。 那似乎是他们刚在一起不久,那年暑假本来他们是打算一起回家的。可是江念时却被临时通知东北亚博览会的志愿者八月份要培训。本来北方院校的假期特点就是暑期短寒假长。暑假一共也就40天左右,他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假期留校了。所以那一次是他们次经历离别。虽然说小别胜新婚,但对于刚在一起的热恋男女来说还是挺折磨人的。 所以,当某天早晨姚璟溪醒过来时看到一条条的手机短信时傻眼了。江念时给她发了好多短信,但每一条都是一样的内容:小璟,我好想你。从十一点发到凌晨三四点,显然他是失眠了。虽然是短短的六个字,读在心里却是步步生莲。江念时向来是个低调内敛的人,这样直白的话他几乎从未说过。即使是那时候他答应璟溪的追求,璟溪问他喜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地反问一句:你说呢?想要从他口里说一句“我喜欢你”估计比登天还难。 四年来的夜夜夜夜,她无数次希冀过这样的短信会再次出现,哪怕是他的误发也好。可是,每次起床触碰到冰冷的手机,心一次次地往下坠。 她睁开眼睛,心里竟是异常平静,她心里明白,该来的躲不掉。抬眼看去,蹙起了眉头,他坐在她的位子上,抚摸着璟溪以前放在办公桌上的照片,一副憔悴的样子,满身酒气。 换做以前,看到他这幅样子,璟溪恨不得冲上去抱住他,可是现在她的脚定在那里,提不起来。 江念时你也看到了她,他站起来,踉跄而快速地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小璟,我好想你。我以为自己可以放得下,可是我在国外的每一夜都辗转反侧,总觉得莫斯科的星光就是你爱笑的眼睛。我受不了,所以我回来了,回来找你,告诉你我很想你。” 不可否认,她的内心翻江倒海,可是脸上却仍旧强作镇定,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是!”他的声音坚决有力、掷地有声。 璟溪挣扎着想要挣开他的怀抱,这样的怀抱太迷人,再这样下去只会沉沦到无边苦海。可是江念时却将她牢牢圈住,头低下来想要吻她。璟溪不断抗拒,却只能无济于事,最后筋疲力尽,无力地望着窗外的无边黑暗,任他的嘴唇覆盖而下。是谁说的,嘴唇薄的人是最薄情的。 许是感受到她的无力与冷淡,江念时低声地以一种放□段的卑微声音在她耳边说:“小璟,对不起,我错了。现在我认错还来不来得及?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四年了,她等这句话等了四年,如今终于等到了。 再也无法压抑,四年来堆积在心中的委屈、不甘、怨恨、痛苦、悲伤在那一刻倾泻而出。好像多年的冤案沉冤得雪,好像一直被否决的孩子终于得到了赞赏,那一刻悲从中来,就想把所有的一切哭出来。 他怎么能够在深深伤害她以后还如无其事地让她回来?她是恨他的,恨他在她最快乐的时候那么残忍地对待她。她也是爱他的,四年来的日日夜夜她都过得不快活。可是现在,他突然说要回到从前,竟没有半点喜悦。 见她沉默不语,江念时不由的松开了手臂,没想到璟溪趁机逃开,头也不回地跑了。只有自己的西装上,一片深深地泪渍。他想追出去,可是却再也没有勇气。 年少时,我们以为最重要的不是爱情,认为那些给与自己炽热爱情的姑娘会一直在原地等待。多年以后,我们循着旧地图寻找,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份爱了。刻舟求剑,终究只是自欺欺人。 姚璟溪觉得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才会发生这么多邪门的事情。现在好了,钥匙没拿到,有家不能回,只能在街上晃荡做个流浪汉。街边的积雪很厚,但是被灰尘所染,不再是纯白无暇了。 她掏出手机,将通信录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收容她一晚的人,对自己的人际关系只能苦笑。 这时候,电话响起,真是及时的救命稻草啊。一看是秦子砚,不免有些心慌。 “丫头,这么晚你在哪儿呢?我敲你家门一直没人应,我担心你。” “哦,我在外面。出来时候没带钥匙,回不去了。” “你现在在哪?” 璟溪看了一圈周围的建筑,完全陌生,她竟然已经晃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一下子心有些慌了,脑子里闪现的是单身女性遭劫的画面,说起话来不免带了哭腔:“秦子砚,我好怕,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了……” 她这哭腔的字眼一个个蹦到秦子砚的耳中,简直难受极了:“丫头,别着急。你看看周围都有什么建筑物?” 姚璟溪报了几个自己听都没听过的大厦名称。 “你就在那等我,那也别去。每隔五分钟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知道了吗?!” 姚璟溪拼命地点头,虽然明知对方看不见,但她企图从这动作中感受到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子砚终于赶来了。当他看到璟溪像个孩子般无助地坐在花坛石阶上的时候,揪心至死。立马飞奔过去,揽她入怀,轻轻低吐出两个字:“丫头。” 只是这两个字,让姚璟溪又有了想哭的冲动。她次觉得这普通的两个字,温情绵长。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秦子砚拍着她的背,不断安慰,“放心,万事有我在呢。” 委屈与不甘,痛苦与恨意,终究抵不过零星的温暖,泪水再也无法忍住,彻底决堤。 秦子砚以为她是因为迷路害怕所以哭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找纸巾。 她却突然说:“秦子砚,你说分手的两个人真的可以和好如初、重新开始吗?” 拿着纸巾的手顿时僵住。 他轻声地说:“傻丫头,破碎的东西怎么可能完好如初?” “我也知道,可是……”我一直没有忘记他。 “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还是不要翻回来比较好。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还是不要再见比较好。对于那些曾经,还是遗忘比较好。”我没有那么心胸宽阔,我做不到释然面对你的那些过往,看到你这样,我只有心疼。 怀里的人哭得更凶了。 “也许你不肯放下的早已经不是那个你喜欢的人了,而是当初那个默默付出的自己。交给时间吧,顺其自然,如果注定能在一起,那谁也分不开。”等到那时,我能做的,只有祝福。 时间会过去,那些让她迷茫的感情,让她迷恋的回忆,让她迷上的人都会过去的。 第23章 chapter 22 我在幸福的门外却一直都进不来 你累积给的伤害我是真的很难释怀 终于看开爱回不来 而你总是太晚明白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当她醒来看到天花板上那独有的手工环保吊灯时;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在家里。有些模糊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了;依稀记得是秦子砚替自己去办公室拿回了备用钥匙;然后送她回家。再接着就没印象了。昨晚震撼太大,哭得太绝,早已虚脱;能记得以上这些已算不错了。 梳洗完毕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看到鞋柜上方压着一张纸,顺手拿起来看: 丫头,我们每个人都有伤口,外在的或内里的;不论是什么原因;伤在什么什么位置,都不会让你和别人有所不同。除非你不敢面对,藏起伤口,任其溃烂。所以,勇敢的面对吧!成为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我今天开始要去美国出差一个月,不能陪你跨年了,但是我会把对你的思念带入新的一年,年年岁岁永相伴。 春运的票很难买,我给你留了两张名片,一个是铁路代理,一个是航空代理,都是我的朋友,你可以找他们帮忙。 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请一定记得,我永远在你身边。 最后,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的时候可别太瘦哦。 姚璟溪看了看,果然鞋柜上还有两张名片。纸攥在手心,这个冬天似乎开始逐渐回暖了,春天就要回来了吧。 心存感激,她拨通秦子砚的电话,想和他说声谢谢,可是却只听到机械的女生冰冷地说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应该已经上飞机了吧。抬起头看看窗外,今天天气真好,蔚蓝清澈的天,太阳正从云层里慢慢移出闺阁,一架飞机划过,留下长而隽永的飞机云。 来到公司的时候,姚璟溪还是不可避免的慌了一下。所以电梯门开的时候她还在一旁发愣出神,知道电梯里的人喊了她的名字:“姚翻译,你进来吗?”姚璟溪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进了电梯。正想去按15楼,旁边那人已经帮她按了,然后又按了16楼。沉默之间,竟然能感受到强烈的目光游走在自己身上,盯着地面的她抬头看了一眼,竟然真的是江念时,心跳漏了一拍,立马把目光移回地面。 电梯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狭小的空间有点让她透不过气儿来。 “姚翻译一直盯着地面,是觉得打扫的不干净吗?”某人悠悠地开口,语气有些疏离。 “啊,没有。”她的脑子又开始短路了。 “叮”的一声,15楼到了,璟溪还是盯着地面,两只脚不断摩挲着, “姚翻译,15楼到了。” 出神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哪知背后又传来一句话:“希望姚翻译对待工作不会这么心不在焉。” 身体一怔,立在当场。 这样的语气,和昨晚的江念时天差地别。现在的他才是他真实的一面吧,那做完呢,是自己的梦境? 呆呆的回到办公室,昨天的案发现场。桌上的相框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室内的空气里也还漂着他的气息,连椅子上都能闻到微微的酒气。这一切,无不昭示着昨天的真实性。可为什么12小时不到的时间内,物转星移,一切都变了?难道是平行空间发生的一幕吗? 是了,昨晚他一身酒气,原来只是酒后胡言。是谁说,酒后吐真言的。 为什么昨天晚上,我是清醒的,而你却是模糊的。 甩甩头,想把心中杂念抛出体外。幸好昨天他说重新开始的时候自己没有妥协,不然今天就真的难堪了。 清醒点吧,姚璟溪!过去的永远都会不来了! 好在她一直是个容易进去也容易出来的姑娘,一番自我挣扎自我教育之后,终于静下心来翻译手上的资料。看着手中的专业著作一点点变薄,自我满足和自我欣赏不可遏制地涨满了内心。她决定今天犒劳一下自己,中午去吃牛排。谈什么,别谈感情;伤什么,别伤自己。做人,绝对不能亏待了自己,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尽管宝丰大厦西餐厅里的牛排价格不菲,会吃掉她一天的工资。 宝丰集团是极其人性化的一个公司。当初见到员工休息室及其内设施时已经很惊讶了,后来听说还有咖啡馆、西餐厅、台球室、健身房等,她就傻眼了。看来“家庭式的办公环境”这句宣传果然实至名归。只不过,这西餐厅究竟在哪里,她从来没去过,电梯内也没标明,看来五星级的办公环境也是有缺陷的,改天和行政部去提一下意见。 厚着脸皮,支支吾吾地问了打扫卫生的阿姨,才知道原来西餐厅和咖啡厅都在顶楼。这是个典型的意大利风格餐厅,装修格调舒适宜人,环境相当不错,还有户外的露天座位提供给喜欢浪漫的客人。只不过现在大冬天的,没有人坐在外面。璟溪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正好是一个赏心悦目的角度,能看到楼下的腊梅盛开。看着餐单想了很久,有选择困难症的她最终点了个套餐。 首先上来的是aperitivi(开胃酒)和pane(面包),璟溪不喝酒就直接跳过了。然后就是antipasto(前菜),叫做toato and ozzarel sad,其实就是番茄片中间夹着意大利的一种白色的起司,有点像豆腐,咸咸的。此外还有sa肉肠,味道也不过如此。接下来就是主菜了。经典的意大利菜主菜就是面和饭:le pasta; risotto,一般还要选一份汤。对意大利菜不太有研究的她接受店员的建议选的是spaghetti直面和意式经典浓汤,还有一份eggpnt parigoano,这是一种配上了特殊起司再浇上红酱的烤茄子。到了最后,也就是经典的,而且是最必不可少的一道了,那就是dolii——甜点了。姚璟溪是忠实的甜点粉丝,所以点了份人人皆知的tiraisu(提拉米苏)。 胃口一向不大的她这一顿吃下来居然没觉得撑,还有点意犹未尽。但是当结账单递上来的时候,她就有吐出来的冲动了。要三百多块啊,这是有多坑爹。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钱包付款,嘴里还不停地嘟哝为什么这么贵。收银的小姑娘好心地解释说这店是意大利的老板,意大利的主厨,所有原料都是意大利直接空运过来的。她只能悻悻地怪自己太冲动。 转身出门的时候正碰上董杉挽着江念时的手款款走来,纪梵希的职业套装,prada的最新款高跟鞋,这才是名门大家闺秀。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这件羽绒服还是去年商场特价的时候买的,雪地靴也是淘宝上99元秒杀来的。江念时和这样的女子站在一起才叫登对,自己居然会相信他昨晚说的那句“重新开始”,真是愚蠢透顶。 “呀,hayley今天也来这里吃饭啦,以前都没见过你来呢。”董杉展开公式化的笑容,皮笑肉不笑。 璟溪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对了,你有没有点这里最出名的zabagloe?其实这个才是五颗星的意大利甜点,可是那些人只知道tiraisu,太孤陋寡闻了。” 璟溪的脸有点发白,她瞥了一眼江念时,他正若无其事地将董杉的一缕稍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这样暧昧的场景,为什么非要让她亲眼目睹呢。心里的苦涩蔓延,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才勉强露出苦笑。 “哦,我也点的提拉米苏,你说的那个我不知道。” 董杉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可不是说你哦。对了,你春节打算怎么过?我和念时打算去塞班岛度假,要不你也一起吧。” 姚璟溪心里的苦笑更深了:“不了,我要回家,你们玩得开心。”再也不想呆下去了,也不管是不是失礼,就直接出了餐厅,连句“再见”也说不出口。 她的狼狈他全看在眼里了吧。那更好,看过这样的姚璟溪你就不会再说“重新开始”这样的笑话来挑弄她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做回小市民的自己。 姚璟溪还是适合在路边摊吃麻辣烫,没有必要去高级餐厅装秀女。这是这次打肿脸充胖子的经验教训。 “丫头,我到了。你那边差不多12点,吃饭了吗?”skype上突然弹出对话框。 璟溪回道:“吃完了,不过吃的不爽快,正在反省。” “怎么回事?” 姚璟溪将餐厅里发生的一幕大概地说了一下,但是隐去了江念时和董杉的名字,只含糊地说是一个女同事。最后还不忘卖乖的补充上刚刚得出的经验教训。 对方沉默了很久,姚璟溪以为他去睡了。 地理一直是她的弱项,文科班的他历史政治都能拿80分以上,而地理却总是在及格线边缘徘徊。所以她也算不明白现在美国是几点。既然对方没反应了,应该就去睡觉了吧。中国到美国要飞1214个小时呢,就算本身不困,屁股也困了。 于是她就收心继续工作了。 “叮咚”,一条语音微信。 璟溪点开来,还是秦子砚的。 “丫头,别把自己说的跟需要救助似的,不就一顿意大利餐嘛,等我回来亲自下厨给你做牛排。我的丫头,要相信,你值得更好的。我会在你身边,陪你一起走。” 璟溪自动把最后一句忽略,脑子里想的是上回煮水饺的事,这样的身手还能做牛排?嘴巴快了脑子一步,说了出去。 大洋彼岸的秦子砚真是无语,他的重点明明是后半句啊。这样的理解能力怎么当上的翻译呢?要不是自己知道她的水平,真觉得她是“水货”。 秦子砚也没有回,有些事情,做比说远远有说服力。 他希望这一个月快点过去。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脑中忽然浮现此诗,秦子砚一笑,自己何时竟似闺中女子一般矫情了? 第24章 chapter 23 等待昙花再开 把芬芳留給年华 彼岸 洠в械扑? 我依然张望着 经过一个星期的熬夜苦战;姚璟溪终于将那一叠资料的翻译初稿完成了。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秦子砚真是很照顾她了,交到她手上的大多数是一些专业性的论文,连那本最难的《园治》也被他趁机收去了。望着文件夹里满满当当的word文档;心里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自恋感。人有时候还真挺奇怪的,刚开始做某件事的时候总觉得有难度、想退缩,但苦于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到最后顺利如愿地完成时,心里竟会有不可遏止的成就感在膨胀,于是回望过去的路,其实也不怎么崎岖。 璟溪靠在椅背上;微微地闭上了眼睛,这些天基本上都只睡四五个小时;在解脱的那一刻浓浓的倦意忽如其来。 “上班期间打瞌睡哦,根据员工条例可以视为消极怠工,可是要警告处分、扣工资的。” 姚璟溪一惊,立刻板直了身体,见是江陵,瞬间又放松了。 “三哥,你要不要这么吓我?” 江陵手插口袋,倚在门上,爽朗的笑了:“对你真是永远都捉弄不够啊。咦,你最近迷上烟熏妆啦?” 璟溪拿出镜子看了看,叹了口气:“什么呀!我这黑眼圈哪能比得上烟熏妆啊?人家是小资,我这可爱的黑眼圈只是草根而已。” “这年头,小资只是青年,草根才是达人啊!” “得了吧。找我什么事啊,我知道江助理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哦。”璟溪对他眨眨眼。 “你这电还是对别人放去吧,何况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完全电力不足。话说,秦子砚这家伙天天晚上都这么压制你?” 这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调侃,可是因为秦子砚那晚的告白让她此刻听到这话略显尴尬:“三哥,你说什么呢?”脸竟然有一丝潮红。 江陵忍不住走过去对着她的脑袋拍去:“你这丫头片子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东西,姚璟溪顺手接了过去。 竟然是两张车票。仔细地看了时间,正是她想要的出发和返程日期。 “你怎么知道我正想要这两天?”姚璟溪有点小激动了,她一直埋头于翻译,差点错过网上订票。可是愣是宝丰飞一样的网速也登不上铁道部抽风似的网站,更绝的是难得登上去了,自己想要的那一班在半分钟之内就被秒杀完了,正纠结着要不要换乘大巴呢,就有票自动送上门了,今天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 三哥耸了耸肩:“我是不知道,但是有人却对你了若指掌。” 不用说,这个人就是江念时了。翻看票子的手不自主地颤了一下。 “哦。”刚刚的兴奋一下子跌入了冰窖里。 江陵忙不迭地讨好:“日子是他选的,但是票可是我买的,这钱居然还不让报销。” 姚璟溪低头翻钱包:“三哥,我把钱给你吧。” “你开哪门子玩笑呢,你可是我七妹,收这钱可是要遭雷劈的。”说着顺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小璟,你跟他到底现在怎么个说法?” 姚璟溪也转过身,一脸正经地回答:“三哥,你就不能不提这茬吗?” “我听说,之前的苏州之行,你们似乎颇有互动。” 璟溪摇摇头,苦笑迭迭:“我是我,他是他,我们不是我们。当时的我们已经死在了四年前,现在的我们不过宾主关系,仅此而已,永无其他。好了,三哥,别每次见到我都提这个人,煞风景的。你春节怎么过?” “还能怎么过,回家呀。出国这么久没怎么回去过,难得外派回来,再不回去就说不过去了。”说着站起身来,打算去自己办公室了。 刚走到门口,江陵突然回头:“爱的本质,其实也是一种考验。考验彼此的持久力,考验时间中对方的意志和坚持。只是人年少时总难免自以为是,对人性与时间不曾深入体会,于是才会不懂珍惜。若是经年之后,终于回头,你是不是可以试着原谅?” 璟溪低头:“没有错、不曾恨,何来原谅?” 最糟糕的感觉就是当你准备放弃时又被搅乱一池春水,而你不知道该原地等待还是继续前行。 回家之前,璟溪又去看了程葭露。她已经出院回家了。问她春节的打算,她说想回家,但是苦于各种票都很难买。程葭露是北方妹子,她说可能这一回去就不打算回来了。姚璟溪没说什么,按着自己的心走就好,离开伤心地,回归故乡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那天,她做了两件事,一是将手腕上那串开过光的、自己带了四年的、陪伴她走过黑暗岁月的佛珠送给了程葭露。自己已无苦海,不必回头。二是不得已的启用了秦子砚留下来的名片,拜托对方买了一张回h市的头等舱机票,问到付款方式的时候,对方只是说若是姚小姐订票,一律归入秦子砚账户。姚璟溪没做任何争辩,她欠他的,绝不是金钱这么简单。一张机票,有去无回,视心而定。朋友之交,与地域无关。她们依旧是“二”人组。 送走了程葭露,姚璟溪才回家慢慢整理行李。假期也就两个星期,就只挑了点欢喜衣服。自己租住的这个小区也逐渐空起来,雾霾的天气又多了一层离别的气息。 n市离璟溪家所在的b市其实并不远,动车不过一个半小时。 当她拿着轻便的行李袋走上车站的过街天桥时,不小心被身后的人碰了一下,一不小心膝盖磕在了石梯上。当时未觉着疼,也急着赶车,当时并没有查看或做什么处理。等上了车,乘务员来验票时,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血已经渗透了打底裤,黑色的表面犯有暗红,头忽然有点晕了。是了,她有轻微晕血症,见到大片血色或者自己被抽血的时候心脏总会莫名奇妙的难受,喘不过起来。她让乘务小姐拿了热毛巾、海绵和创口贴。 轻轻将裤脚卷起,擦除已经干涸的血迹后,才发现膝盖上面居然掉了一块肉,半个小指甲大小,看来刚刚那一摔够严重的。这一小块肉和那么多的血得吃多少红枣枸杞汤才能补回来啊?由于条件有限,所以只能做简单处理,贴个创口贴草草了事。 一个半小时后,动车进站。看着这熟悉的地点,听着铁硬的方言,闻着这个城市独特的味道,她终于明白思念的滋味。出站的时候一跛一拐的步伐不免引人瞩目。姚璟溪自己也拿自己没法子。之前不知道伤口的存在还能走得好好的,现在一旦知晓了,就再也不能一往如前了。人呐,就是自我放纵、不懂节制的动物。 姚璟溪并没有告知父母自己究竟哪一天回来,每次老妈问她,她只说“快了快了”,也坚决没有让老爸来接。现在腿脚不方便,只好破费打车了。这就是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吧。 当她打开家门的那一刻,看到的是老妈正上蹿下跳地抓一只同样上蹿下跳的鸡。 “妈,你在干嘛?”璟溪换了脱鞋。 姚母眼尖,立马看到她的袜子上满是血迹:“溪溪,你的脚怎么了?怎么那么多血?” 璟溪轻描带写地带过:“哦,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快,坐下让我看看。”于是鸡也不捉了,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仔细地卷起裤脚,撕开创口贴,看到膝盖上已经破了小小一个口子,心疼得不得了:“哎呀,还说没事,都掉了一块肉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不行,晚上我给你做顿好的给你补一补。这么多血,得多吃两只鸡才能补回来。” 两只鸡?太夸张了吧。 “妈,你刚刚在干嘛?” “哎呀,赶紧帮我把那只鸡抓到了,晚上还要做给你吃呢。” 璟溪“哦”了一声,正打算起身帮忙,姚母看了看她:“算了算了,你还是坐着休息吧。哎,要是有个小伙子帮忙就好咯,也不用我这把老骨头还上上下下的。”说完还有意无意地把目光射向姚璟溪。 中招的某人满头黑线。每年春节重复上演的戏码又要开场了。 晚饭的时候,姚璟溪被逼着吃了两碗鸡汤,吃得她都有点腹胀了。这不,只好在房间里来回走借以消食。正走着呢,就听到姚爸爸喊了句“电话电话,女儿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姚璟溪忙不迭的从阁楼跑回客厅,一边坐在沙发上休息吃水果,一边接起了手机。 “喂。” “丫头,我收到你的邮件了。没想到你居然能按时完成呵,质量还不赖。” “秦子砚?!”璟溪一口咽下橘子,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北京时间才八点半呢,“你那边几点?” 姚妈妈嗅觉敏锐,立刻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她用手推了推正看新闻的姚爸,对着他努努嘴,暗示这丫头有情况。 “差不多六点半。”这丫头还是不会算时差啊。 “那你一起床就给我打电话啊?”说完才觉得这句话有些许暧昧。 对方温柔一笑:“是啊,嗯,有点想你了。” 姚璟溪只能装傻地吐了个“哦”。 秦子砚见怪不怪,想要填补她心中的无底洞,就不能操之过急:“你回家了?” “嗯,下午刚到。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对方无语,这丫头,她以为自己在美国是度假来的啊:“要工作嘛,没办法。” “哦,那你工作去吧。”看着爸妈这“贼”一样的眼神盯着自己,她立马挂了电话。 那头的秦子砚无奈地一笑,连挂电话都这么迅速,一声“byebye”也没有。 第25章 chapter 24 有一梦 便造多一梦 直到死别 都不觉任何阵痛 趁冲动 能换到感动 这愉快黑洞苏醒以后谁亦会扑空 挂了电话;两双狼一样的眼睛就扑了上来。 “溪溪啊,那个给你打电话的貌似是个男生啊?” 璟溪点点头。 “你和他很熟?” 姚璟溪想了一想;她和秦子砚关系还可以吧,于是又点了点头。 “那他人怎么样?挺好?” 呃;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带的出去带的回来;是个不错的男人。继续点头。 “那他有没有女朋友?”一旁的姚爸爸突然插嘴问道。 姚璟溪点头点的多了就成了惯性;这个问题还没到达大脑反应炉就反射性地点了点头。 “啊?已经有女朋友了还来勾搭你?不行不行,女儿啊;妈虽然盼着你出嫁;但是咱绝不做插足的破坏分子啊。”姚妈妈有点激动了。 璟溪懵了;刚才的问题终于达到脑反应炉;她想了想:“没女朋友。” 这下轮到当妈的傻了:“到底有还没有?” “没有。” “那你干嘛点头?” “妈;你问这么仔细干嘛?人家有没有女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要是没女朋友,那他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成为我女婿,我当然要了解清楚了。” “您又来了。我去睡觉了。”说着起身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姚妈妈还想说什么,被姚爸爸拦下了:“哎,你就让她先休息几天再说吧,急什么急!” 姚妈妈甩开手:“你们男人啊就是不心急。过几天说不定手上的资源就成别人家的了。我能不急吗,这事儿早定早好啊。” 姚爸爸也起身回房了,还撂下一句:“怪不得呢,心急生女儿!” 姚妈妈追上去:“你什么意思,怪我没给你姚家生个儿子还是怎么的!” 璟溪呆在房内,听着爸妈的争执觉得好笑。望着这黑夜,她竟无端地想起了秦子砚,一个如天空般可以包容一切的男人。他那边现在几点,现在又在做什么呢?她打开电脑,登上qq,正好看到程葭露也在线,就找她聊了起来。 溪上流景 21:03 露露,到家了? 蒹葭苍苍 21:04 嗯,还没谢谢你的票呢 溪上流景 21:06 不用谢我,反正花的也不是我的钱。你改网名了? 蒹葭苍苍 21:08 嗯,以前是为他,现在我只为我自己。那机票是秦子砚帮的忙? 溪上流景 21:10 嗯,算是吧,他朋友帮忙订的,但是算在了秦子砚账上。 蒹葭苍苍 21:13 璟溪姐,我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如果你觉得不喜欢听你就当我没说,左耳进右耳出就好。我不知道你以前的ex是怎么样的人,对你好不好之类的,但是我看你的微博,我能感觉到你对他用情很深。但是,就好像你对我说的,让过去的就真正的过去。我虽然没见秦子砚几次,但是我觉得他是个挺好的男人,不浮躁,踏实,没有花肠子,主要是我能看出来,他对你真挺好。所以,要是时机合适,你就别自己一个人总是逞强了。 璟溪望着这段话一阵沉默。 蒹葭苍苍 21:25 璟溪姐,你还在吗?生气了? 姚璟溪敲过去:没有。正因为他是好人,所以不能把他当做替罪羊,爱情的替罪羊。 第二天吃中饭的时候,姚妈妈终于忍不住了,问她明天有没有空,不用说相亲工作再次被提上日程。 “溪溪,这次这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是个基金经理,收入不错,是你卓阿姨介绍的,要不明天去见见?” “妈,你怎么总操心这个?您要是有时间,就去商场逛逛,别总挤在相亲会里。”璟溪觉得头真痛。 姚妈妈的长篇大论又开始了:“你今年都二十六啦,就算相亲一眼就对上了,那也得谈个一年半载的才能结婚吧,那就二十七八了,结婚肯定要拍照订酒席什么的吧,这个弄弄那个弄弄,那不就二十□啦。你要是现在还不采取行动,就要变成三十岁的老姑娘了。” “妈,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总之呢,我会加紧脚步帮你找个半子回来的。你不就是因为爸爸总说你没给他生个儿子心有不甘,巴不得我早点拐个男人回来,平衡一下家里的阴阳之气嘛。” “反正,你就跟我说,去还是不去吧!”姚妈妈把筷子一撂,板起脸来。 姚璟溪投降:“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嘛!”走个过场而已嘛,手到擒来。 姚妈妈一听,立马屁颠屁颠的打电话去安排了。 相亲嘛,不就是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吃顿饭,感觉好的就吃完了看场电影什么的,没看对眼的就再见拜拜从此变路人。但是对于姚璟溪来说,一般都会选择后者。实在熬不下去的,就借口溜了,连饭都不用吃。 来到兰特伯爵餐厅,服务员领着她来到私人包厢,已经有个穿着灰色毛呢大衣、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坐在里面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姚璟溪表面一副歉疚的样子,心里却在想:男人能容忍女人迟到仅限于约会,如果相亲还还迟到,这印象分就会降很多,步完成! 对方站起来:“没有没有,是我早到了。姚小姐是吗,请坐。”那人替璟溪拉开了座椅。 “叫我小姚就好了。”然后落落大方的坐下。 见对方正打量自己,也不着急,这穿着打扮正是她的相亲绝招第二式。她穿了一件暗绿色的格子大衣,还配了条酒红色的包裙,俗话说“红配绿,最俗气”,再加上她今天特意未施粉黛,这样一来估计印象分全无了吧。 两人点了餐之后就聊起来了。 “不知道姚小姐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没什么,就宅在家里。”凡是逆着对方说是第三步。 “那不错啊,能省下很多工资呢,一定有不少积蓄吧。” 姚璟溪瞥了他一眼,这人就不知道拐着弯儿的问对方经济状况吗?何况,这经济不是女方考量男方的因素呢,怎么就反了?没事,秉承宗旨准没错:“呃,我虽然不喜欢去外面玩,但是开销还是蛮大的,我很大一部分钱呢就花在了吃上。你别看我现在挺瘦的,之前可肥了呢,花了很多钱在减肥上,所以现在账户上也没什么储蓄。” 对方推了推眼镜:“这样啊,那姚小姐更要学会理财了。”说着,从上衣内袋里拿出一张宣传页:“这个是我们公司最近推出的新款基金,特别适合像你这样的白领投资,风险低,较安全,回本也快,姚小姐你可以看一下。” 这下子轮到姚璟溪傻了,合着他是随身携带工作用品啊?敢情这小伙子是打着相亲的名义来推销基金产品的。愣愣地接过宣传页,正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呢,刚好服务员上菜了。 “我们先吃饭吧。”璟溪堆笑说道。 “好,好。” 这人吃饭还不忘本职,一张嘴既要吃东西又要说话,真是难为他了。璟溪原本想给对方留下个铺张浪费的印象,所以点了很多贵的菜。现在听着对方啰嗦地讲个不停,望着一桌子菜,顿时没了胃口。 “姚小姐,我去趟洗手间”对方欠身出了包厢。 璟溪点点头,看了面前的菜,居然吃得差不多了。不免对那人肃然起敬,一山还比一山高啊。坐着等了一会,还不见对方来。再看看表,居然半小时过去了。姚璟溪这才恍然大悟,看来今天真的是碰到“高人”了,出门不利啊。枉费她还想了很多招数来应对,哪知人家根本就不是来相亲,而是来骗吃骗喝顺带推销的。自己居然还傻傻地点了那么多昂贵的菜,这简直就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挖了坑让自己跳嘛。 无奈地去付钱,就当是花钱消灾吧。 刚走出饭店没多久,就接到老妈的电话来问情况。璟溪恨不能将今天的遭遇一股水儿的往她那里倒,谁叫她这么心急,现在好了,晚节不保出岔子了吧。 “怎么会这样呢,那孩子我看过照片,长得挺实在的啊。”姚妈妈还是不信,总觉得是女儿借口蒙骗自己好逃过相亲。 “您这就叫外貌协会,被美色所迷,得不偿失。我说您就真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啊?都有饥不择食的趋势了。这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以后别瞎折腾了啊。” 姚妈妈还想狡辩什么,被姚璟溪说“有别的电话进来”给挂断了。 可这不是瞎话,是真有电话进来,一看那串长长的不正常的来电显示号码就知道是谁的了。 “秦子砚,现在可是半夜啊,你不睡觉打我电话做什么?” 对方一阵沉默,最后终于开口:“小璟,是我。” 正在走路的璟溪慌得立马停住脚步:“江总,有什么事情吗?”是了,他去国外度假了,这来电号码也是一长串数字。 “小璟,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生日快乐。” “谢谢江总,我还有事,我先挂了。” 璟溪翻出万年历,真的,明天就是她的农历生日,原来他还记得,一直都记得。原以为平静的心,又泛起涟漪。 身处异国的江念时,紧紧地攥着手机,她冲口而出的那个名字是“秦子砚”。她的身边已经开始有别人了。 董杉走过来,轻轻地伏在他的肩上:“为什么不告诉她?” 他苦笑了一下,不予作答。即使自己不快乐,也绝不去打扰别人的幸福,这是原则。 “检查报告明天就会出来了,早点休息吧。” 江念时点点头。 我们人生中最大的悲哀,不是明知自己拥有作出改变的能力却继续放任它,而是明知即便改变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所以,宁可不试,宁可放手。 第26章 chapter 25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 早早钻进被窝里看电视的姚璟溪还是接到了秦子砚的电话。 “丫头;今天做什么去了?”淡淡的儒雅的声音从另一个空间传来,让人听了有静静的舒适感。 “相亲去了。”一想到今天的相亲男她不免又笑起来。 可是这零星笑声在秦子砚听来却有点刺耳,他知道事情始末,只是单纯地以为这丫头对今天的相亲男人还算满意的一种表达;心里不免泛酸,语气也有点异常:“是吗?” 天生少一根筋的璟溪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同,讲起了相亲的趣事。 对方听了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原来如此。自己何时这么会胡思乱想了。 “对了,秦子砚,你都在美国做什么呀?不回来过年吗?” “你希望我回来?” 璟溪结巴了:“唔,不是啦;我是觉得你爸爸妈妈肯定会想你的。春节是中国最大的节日啦。” 秦子砚略显失落:“哦。可是我这里的事情还没做完,我在这边要陪国内的学术团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访问;行程蛮紧张的,应该不能回来了。” 又随便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了。 明天是她的农历生日,过了明天又年长一岁了。那些不好的记忆是不是可以留在了过去,不要再带入第五个年头了? 生日当天中午,璟溪约了几个闺蜜好友去海底捞搓了一顿。聊起大家各自的生活,她不经感慨,她们的生活圈子在逐渐走远。毕业工作后,聚会逐年减少,即使偶尔凑到一起,她们更多谈及的不外乎“男朋友怎么怎么样”、“什么时候结婚”、“房贷车贷多少”这样的问题,今天更是延伸到了孩子身上。这才惊觉,她们的人生早起快了自己好几步。想找人疯狂一把也难以得到响应,最后只能沦落到一个人在家上网。青春时的梦想,不知不觉早已被生活磨圆了棱角。 这顿饭中,难以避免的自然是被闺蜜一顿洗脑和教育。个别几个人是了解她和江念时的过去的,都纷纷劝她早点走出来,奔向灿烂的明天。她们不懂,自己也不远烂在过去的淤泥里,只不过身不由己,泥足深陷不容易出来罢了。 下午的时候她们又去神采飞扬游乐场酣畅了一把,这也算是重走青春了吧。等她们大笑着出来时已是快夕阳西下了。大家各自告别,走向不同的生活。璟溪深深吸了一口气,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也要去迎接她的新生活了。 打车赶赴下一场。爸妈已经在她最喜欢的“day drea”西餐厅订了位置。自从这家餐厅存在以来,她每年的生日都会在那里过。因为那边有一道时光记忆墙,喜欢的食客可以在那里写下心愿单放入许愿瓶里挂在墙上,等一段时间后再回来看看这个心愿有没有实现。如果实现了,可以摘下瓶子、重新写一张心愿单。当然,如果旧的没实现,也可以挂新的,只是旧的还要一直留在墙上直至愿望成真为止。 璟溪来到许愿墙上,找到自己的特属领地,那里已经有四个瓶子了,不用拿下来看就知道那里面写着什么,清一色的两个单词、六个字母,做到了就能获得新生。是的,就是她手上的第五个瓶子里的字:ove on。每一年生日,她都希望自己可以ove on,但是很多过去它就是不能轻易过去。 除了这一特色,白日梦餐厅的菜也是极有特色的,毕竟是食物为本嘛,对于吃货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璟溪没有要什么特殊的生日礼物,随着年龄渐长,越来越珍惜和家人相处的时间。每年生日能和他们一起过,已是最好的礼物了。但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是他不变的许愿。 当他们一家三口心满意足地回到家楼下时,见到有个高瘦的身影站在花坛边。璟溪见到时,心不免跳得有些快。 许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那人也转过身来,见到来人,吐出简单的两个字却饱含思念:“丫头。” 小区内常年不稳定的路灯在这一刻忽然亮起,姚璟溪终于看清了来人:“秦子砚?”可是眼中却难掩失望。 姚爸姚妈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倒是秦子砚落落大方地上前和姚家父母打招呼:“应该是伯父伯母吧,你们好,我叫秦子砚,是璟溪的同事。” 姚爸姚妈点头问好,特别是姚妈妈,在握手的时候愣是把人从头到尾扫描了一遍。 璟溪上前介绍道:“爸妈,这是我上司。你们先上去吧,我俩谈点公事。” 姚爸还是明白人,坚决地把姚妈妈拉了上去,姚妈甚是不满,到了家里还躲在房间的窗帘后面,从上往下探听情况,这时候恨不得手里有个望远镜。 璟溪看着眼前的人,神色之中难掩疲劳之色:“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 “刚到没多久。你忘了,你的公司简历里有写家庭地址,你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丫头,生日快乐!恭喜你又大了一岁。” “你坐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过来只是为了亲口和我说一声生日快乐?”璟溪惊呆了,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不仅仅是这个。丫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的话当真?” 璟溪露出疑惑的目光。 “我记得我说过我来追你的吧?” 某人开始目光游离,不甚自在。 但是秦子砚却把着她的脸,迫使她正对自己的目光。 姚璟溪能感受到秦子砚咄咄逼人又很灼热的目光:“秦子砚,你怎么了?”心不自觉地乱跳。 “你就非要连名带姓的叫我吗?让你省略一个字真就这么为难你?”今晚的秦子砚似乎有点不寻常。 璟溪弱弱地喊出了两个字:“子…砚…” 秦子砚一把将璟溪抱入怀里:“丫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当我在电话里听到你去相亲时我的心有多难受吗?为什么我说追你,你从来不放在心上?我秦子砚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挫败感。我怕我一个月后回来你就会是别人的了,我等不起也输不起。所以我一挂电话就赶来了,可惜还是错过了你的生日party。丫头,我不介意你心里有他,因为他出现的比我早。可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你怎么能跳过我去和别人相亲呢?丫头,真的,你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璟溪愣愣地听完这一长段话,心里澎湃似的不能平静。 ove on。她每年的心愿,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迈出一步? “回答我,丫头。你要是说讨厌我,那我立马消失;但是如果你不讨厌我,能不能试着接受我?”他紧紧地抱着怀中人不肯放开,怕自己稍微一松手就会失去整个世界。 璟溪困难地自我挣扎地慢慢提起双手,回抱住这个一身疲惫、略带沧桑的男子,她能明显地感受到秦子砚的身体微微一震:“子砚,我答应你试一试,只是…我不保证我真的能出来……” 秦子砚兴奋地抱起她转圈,然后将她安稳放下,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取出一条围巾,挂在了璟溪的脖子上:“我知道我之前送你的围巾你一直没带过,我也能猜到那条旧围巾代表的是怎样的记忆。只是,从今以后,你的温暖由我负责,所以答应我,别摘下来好不好?” 璟溪点点头。这围巾很暖和,她觉得有一股热气正从脖子上扩散到全身。温暖,总是好的。 突然,一团团盛大的烟花像一柄柄巨大的伞花在夜空开放,似一簇簇耀眼的灯盏在夜空中亮着,又仿佛一丛丛花朵盛开并飘散着金色的粉沫。焰火在夜空中一串一串地盛开,最后像无数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依依不舍地从夜空滑过。虽然绽放后枯萎,然而一瞬间的光华已足矣,宁愿燃烧为灰烬,不愿腐朽于泥土。也许,烟花就是从天堂流泻下来的瀑布,它能将我们的心推向美好的幻境。于是,虽然我们的眼睛无法真实地看到仙境,但我们的内心却感受到了它璀璨而又迷离。 秦子砚再次把璟溪抱入怀里,他怕此时的幸福犹如这空中的烟火,绽放得够灿烂,却也消失地够快够彻底。这个比烟花寂寞的女子,他必定用爱和生命来呵护。 “丫头,你没有骗我吧?”从小尖子生的秦子砚,这时候却犯起傻来。 璟溪摇摇头,继而毫不留情地掐了他一下:“痛吗?” “痛!” “那就不是做梦了。” “嗯。” 这样的夜很迷人,这样的人很迷心,这样的怀抱很。 也许,她真的该走出来了。江念时就像是这寂静的夜,深沉而难以捉摸;而秦子砚就是冬日的暖阳,不管黑夜如何孤寂难熬,终会迎来白天,而阳光也终将洒满大地。比起寂寞的黑,温暖的阳光更让人留恋。 as long as you are still alive;you will defitely ehe sunshe  le。 第27章 chapter 26 虽则身边一片灯火 你种种经过不太清楚 却望见这世界变了太多 “对了;你这么突然从美国跑回来;没有关系吗?” 秦子砚假装出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怎么会没关系;回去肯定要记大过了。” 璟溪大惊:“啊?那你赶紧回去吧!” “这都几点了;早就没有飞美国的航班了。” “那怎么办啊?会影响你的政治前途的。” 秦子砚憋不住,扑哧一笑:“还政治前途呢,你是不是真把我当官啦?骗你的啦;你以为偌大的学术团访问就我一个人翻译啊;那不得累死我。放心,我就请假了几天,没什么大影响的。” “哦,”璟溪习惯性地用鞋子摩挲着地面;“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我买了明天下午的车票;先回家看看。” 姚妈妈在楼上偷窥,看到这两人抱在一起,激动地喊姚爸爸过来看,好像多年的包袱终于能被甩出去了一样。 姚爸爸往下瞅了一眼,这两人还在那磨叽,就对姚妈妈说:“要不让孩子们上来说吧 ,这么站着怪冷的。” 姚妈妈忙不迭地说:“我就是这么想的。”立马趴到窗口对着楼下大喊:“溪溪,你们上来聊吧!”姚爸原本是打算打电话给女儿说的,却没来得及阻止姚妈妈,所以只好立马躲在窗帘后头,这可不是他的主意。 姚家住在六楼,最高层。姚妈妈这一喊,楼下五层原本暗着的灯光一盏盏又亮了起来。璟溪没料到妈妈会来这么一出,心里完全没有准备。看着亮起的窗户逐渐多起来,她低下头,拉起秦子砚快步地走进了电梯。秦子砚低头看着被她拽着的手,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璟溪一进门就埋怨道:“妈,你是恨不得街头巷尾都知道是吧,喊这么大声。” 姚妈妈一副无辜的表情:“不是我的主意,是你爸说的。” 璟溪转向姚爸爸。 正在假装认真读报纸想要退出硝烟圈的姚爸爸只好自辩:“我只是说让他们上来,下面怪冷的。可没让你这么当街喊。” 姚妈妈本来还想狡辩,但是看到秦子砚,勉强的咽下了这口气。 秦子砚很善于察言观色,他立马上前自我介绍了一番。 姚妈妈很热情地招呼着秦子砚落座,又再次重新打量了一下他。衣服穿得挺干净的,不像那些小混混花里胡哨。五官也还算清秀,戴着副眼镜,看上去有点书生气。就是皮肤好像黑了点,不过也是,太白嫩的就是小白脸了。姚妈妈在心里点点头,总体说来,外貌这一关,算是过了。 然后她开始更深层次地交流了,谁让女儿总说她是外貌协会呢,咱也有注重内在的时候。 “那个,小秦是吧,你和我们溪溪是同事?” “嗯,是的。我也是做翻译这行的。”秦子砚恭敬地答道。 姚璟溪在一边插嘴道:“他是我上司。”她的本意是提醒老妈对方是上司,纯粹的上下级关系,千万别多做他想。 可是在姚妈妈听来,就是另一层意思了。上司好,多少算个领导,有前途,心里的满意度又增加了一分。 “那收入还可以吧?”这也问的太直白了吧。 璟溪有种想哭的感觉,她拿起报纸挡住脸,千万别说我认识你。 秦子砚对于这个问题有点为难:“呃,应该还算可以吧。”政府工作人员的收入是不能随便外透的,这是规定。 姚妈妈也未作评论,继续考察:“那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没有,我是家里的独生子。” 姚妈妈点点头,独生子女好,以后不会有什么难处理的妯娌关系、姑嫂关系。 “那令尊令堂是做什么的?” 璟溪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挖的也太深了吧,触角都伸到人爸妈身上去了,更难得的是她居然还记得用敬语。 但是更奇葩的是秦子砚,他也很恭敬地回答:“我家就是普通家庭,家父家母都是中学老师,父亲教英语,母亲教语文。” 姚璟溪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怪不得英语那么好,汉语底子也那么深厚,原来是有家族渊源的。 姚妈妈也听的频频点头,书香门第,家教到位,举止有礼,言语大方。不错,真不错。 “还有一事啊,就是我们溪溪吧一个女孩子,我也不想她离家太远,所以我是计划着让她能回到b市工作的。所以,如果让你跟着溪溪来b市,不知道有没有困难?” “妈!谁跟你说我要回来工作了?我现在做得好好的。”某人终于受不了了。 “你懂什么,女孩子家还是要叶落归根的。” 某人在心里呐喊:叶落归根好像是形容老年人的好不好! 姚妈妈一副期待的眼神盯着秦子砚,他有点扛不住了:“阿姨,这个问题,呃,我要考虑考虑,可能有点难度。但是如果有必要,我会争取一下的。”作为政府的首席翻译,日常工作中难免会接触一些政府规划、商业秘密等机要文件,所以贸然辞职不是件 第 5 部分阅读 第 6 部分阅读 至若四时景明 作者:未知 第 6 部分阅读 悦橙淮侵安皇羌菀椎氖隆? “这有什么难的,现在翻译那么多,让你老板随便再找个不就可以了。” 一直拿着报纸挡灾的璟溪终于憋不住了:“翻译是挺好找,不过像他这种懂几国语言的就不一定好找。再说了,这不是他说不干就能不干的,您怎么老把事情想得跟吃饭一样简单呐。他要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人赵市长还不得追杀他?噢,忘了跟您老说,人家虽然也是翻译,但是是n市市政府的首席翻译,不像你女儿混一辈子都进不去他那部门。” 这下,轮到姚家二老掉眼球了。看不出来,这年轻人还是个官啊! 璟溪趁二人脑子还没转过来之际,忙对秦子砚说:“你明天还要赶车是吧?早点休息吧。你订酒店了没?”见秦子砚摇头,又立马说,“那我带你去市中心吧,我家这附近没什么好的宾馆,都是些家庭小作坊,不卫生。” 缓过神来的姚爸爸说:“都这么晚了,要不就在咱家住下吧,反正客房空着。”然后望向姚母,他可没有拍板定案的主意。 姚母也说是,立马去收拾客房了。姚爸很开心,难得一次提议被接纳了,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秦子砚是一个劲儿的道谢,姚璟溪是一个头两个大。 没见过爸妈这么热情的! 趁秦子砚洗漱那会,姚母把璟溪拉到厨房。 “溪溪,你跟他到哪步啦?” 璟溪一头黑线,头顶乌鸦阵阵飞过:“妈,我们真就是同事关系。您想象力别太丰富。” “没关系你俩刚在楼下抱成一团是怎么个意思?”见女儿正欲还嘴,丝毫不留空隙,“总之,我瞅着这孩子不错,你抓紧点啊,别到嘴的鸭子又飞了。” 无奈真无奈。 客房在阁楼,与楼下的古朴风格不同,是简约的地中海风格。壁纸是浅深蓝的间隔条纹,家具都是乳白色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灯塔造型的小闹钟,旁边立着个小海鸥。斜窗下是一排低柜,可作为写字台用,也可储藏物品。低柜上方是一面照片墙,展示的是璟溪从小到大各个阶段的照片。这间房,当时装修的时候是璟溪早就定下的,里面的装修也是她自己设计的。但是阁楼夏天有点闷热,根本不能睡人,所以姚妈妈就让她暂时睡楼下的次卧。后来璟溪去b市工作,一年也没回来几次,就一直没有搬上去。所以,说到底,这间房才是姚璟溪真正的闺房。 秦子砚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如昨日星辰般不真实。疲惫了一天的他终于不出意外地失眠了。望着那面照片墙,百日照的可爱,幼儿园表演舞蹈时的傻呆,小时候穿着皇帝装的一脸严肃样,读书时候的乖巧,外出旅游时的奇怪pose,到后来大学毕业的学士服照片,这么多的过去他都未曾来得及参与。他极尽想象力地揣摩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期望可以弥补错失的遗落的她的青春。 就像网上很红的某句话所说的: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看过你写的所有状态,读完你写的所有微博,看你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甚至去别的地方寻找关于你的信息,试着听你听的歌,走你走过的地方,看你看过的风景,读你喜欢读的书,品尝你总是大呼好吃的东西,只是想弥补上,你的青春——他迟到的时光。 而他要做的还有很多,从今天起都要一一补上。 第28章 chapter 27 为了遇见你我珍惜自己 我穿越风和雨是为交出我的心 你眼中的温柔是否一切都为我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璟溪送秦子砚去了车站。明天就是除夕了,所以车站里涌满了辛劳一年的外来务工人员。他们中的很多人因为不懂网上购票,只能安安分分地连夜排队,就算买到也只是站票;一站就是十几二十几个小时,还要忍受其他乘客的嫌弃和白眼。有时候想想,还真是觉得他们挺不容易的。 秦子砚坐在候车室里,问身边的人:“丫头,你不会后悔吧?” 正在玩微博的她抬起头,一脸茫然,好几秒的空白后她才明白对方所谓的“后悔”指的是哪件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秦子砚也不为难她,他相信时间会见证一切的。 姚璟溪低头傻傻看着手机;心不知道已经飘到了哪里。那个时候,江念时刚刚答应和她在一切,她也和秦子砚一样,怕是美梦一场,下了线以后还在给他发短信问他是不是说真的。第二天见了他,问的最多的也是会不会后悔之类的。江念时被她问的很无语,仿佛说多少次的“是真的”“不后悔”都是白搭。后来她再问起,江念时一律回答“你觉得呢?” 就在刚才的那一刻,她也差点冲口而出:“你觉得呢?”但是被自己生生咽下。既然答应要走出过去,那就不能再学他的语气。有关他的一切,都要学着慢慢丢掉。 “对了,丫头,你有做陪同翻译以及会议翻译的经验吗?”秦子砚忽然记起了什么。 “唔,陪同翻译有过这么一两次,会议就没有了。你也知道的,我还是比较习惯于笔译,站在人群中我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当然,缺乏安全感是因为没有自信。 “那你趁这段时间休息着,看看这方面的技巧吧。至于内容,你了解一下国画方面的知识,这个你应该是强项吧。如果有空的话,再接触一下政治,最好把去年的政府工作报告给精读一下。” “为什么啊?” “自有你的好处。” 广播里在一遍一遍的催促未上车的乘客,秦子砚只得与璟溪依依作别。 送走了秦子砚以后,姚璟溪一个人漫步回家。街上的节日气氛比元旦那时候更甚。路过超市的时候,就顺道拐进去买了几个红包和一些零食。明天晚上要去奶奶家吃年夜饭,大年初一又要去外公外婆家拜年,今年初四轮到他们在坐庄。 春节春节,就是铁打的身子,出血的荷包,吃不完的流水席。 一想到爷爷奶奶家和外公外婆家的那帮小兔崽子,她的心止不住的哀嚎:又要破费了!不过转而一想,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现在长大工作了,也该回馈一点给祖国未来的花朵们。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客厅里又多了几盒保健品、一篮橘子、两盒猕猴桃什么的,看来又有人来拜过年了。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靠近了。 网上征聘“临时女友”、“临时男友”的帖子层出不穷,吐槽春晚节目单的帖子也一波接一波,更有人把各大电视台的春节晚会节目单进行了整合,排出了一张时间表,指导你哪个时间应该换什么电视台。看样子,这个春节,遥控器很忙。也有人在网上询问次去男/女朋友家见家长应该带什么。姚璟溪忽然觉得这样的小生活也挺有滋有味的。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平凡但长久,然后水到渠成的结婚。过年的时候带着礼物去对方家拜年,小孩子们围着她叫“嫂子”或“舅妈”之类的讨要压岁钱。然后再过个几年,有了自己的孩子,逢年过节的带着他到处串门,看着他一个劲儿的卖萌卖乖求红包。自己嘛,就跟老公对搭,陪着三姑六婆打麻将,赢他个三五百的。也许,这才是最有意义的生活吧。只是这个人,会不会是秦子砚呢? 手机也开始震得频繁了,不同的拜年短信,明知是群发也看的开心而有暖意。她也思考着,想来一段不走寻常路的段子,编好以后就放在草稿箱里,想着等明天晚上零点的钟声敲响了再发。 想到钟声,她又想起了元旦的时候,江念时为了陪她在寒山寺听钟,弃工作于不顾。现在,他应该和董杉在度假了。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总喜欢若即若离的游戏。 除夕夜去奶奶家吃饭,璟溪的个人大事不出意外地再次被提上饭桌,不过这一次要妈妈的反应与往年不大相同。以前,她会很热情地让大家广做宣传、安排相亲,现在…… “我们溪溪已经有男朋友了,还是个政府高官哦。” 正吃鱼的某人惊得被鱼刺卡住了喉咙。老妈太夸张了吧。 姚妈妈一边拍璟溪的背,一边夸秦子砚,搞得亲戚朋友都脸上沾光似的,直夸她好福气。 看来,秦子砚的确挺得老妈欢心的。也许他才是老妈心里标准的女婿人选吧。 想当初,江念时要和她分手,她伤心的死去活来、哭天抢地。自那以后,姚妈妈就特不待见江念时,更是将他这一类人划入了黑名单。那时候,老妈说,没钱没貌没品都可以接受,只要他对自己好。现在难得出现秦子砚这一款有才有貌有品有前途的“四有”男人,虽说家庭背景这一块薄弱了点,但总体而言还是个难得一见的候选人。而且姚妈妈一直都很欣赏在这个“拼爹”的年代还能坚持不靠父母、自我奋斗、独善其身的年轻人,哪能轻易放过。 初三那天她接到秦子砚的电话,他已经回美国了。挂电话之际还不忘提醒她多看看陪同翻译和会议口译方面的书。过了初五就比较空闲了,所以那天她就陪着小外甥女去新华书店买书,顺便也看看有没有翻译方面的资料。 她在翻译类的书架前找了很久,站得累了,就向坐在地上将就歇歇,哪只一低头看见小外甥女早就坐在了地上的一堆书上,翻着她的《喜羊羊和灰太狼》,还时不时地咯咯笑。她索性也找了本书垫在地上,弯腰的时候眼一尖,貌似看到了秦子砚的名字。她一本本的搜索过去,果然没有看错。她抽出那本被压在最底下、毫不起眼的书,素白色的封面,浅金色的压花,上面只有一行书名《论政府工作报告中中国特色词汇的翻译》,然后是他的名字,类似于瘦金字体,整体看上去干净大方、谦恭温和,像极了他的性子。 她就这样蹲着,翻阅起来。那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他深厚的专业知识,涓流细雨般的耐心解读,以及不卑不亢、淳淳善诱的态度。如此枯燥拗口的政治词汇在他的笔下竟跳跃成一个个的精灵,令人有种恍然大悟、瞬间开窍的喜悦。 一时兴起,竟拿出电话打了过去。 对方明显有点惊诧:“丫头?”言语中难掩忪蒙睡意。 “秦子砚,我在书店里看到一本你的书欸!” 大洋彼岸那人的嘴角被抛物线悄悄吊起,他披上外衣坐了起来:“蛮早以前写的了,涂鸦之作。” “哪里,你这么谦虚干嘛?我们老师以前经常说,过于谦虚就是骄傲。”璟溪还没有觉悟现在美国时间是几点。 “那好吧,这是我的出山之作。虽然针对的不是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不过也可以作为你借鉴学习之用。” “嗯嗯,”璟溪在那头拼命点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我以为这种政治词汇很难咀嚼,没想到被你这么一写倒也挺简单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有这么一本书啊?” “你也没问啊。”某人一脸无辜。 “我要买回去好好研读研读,不懂的再问你。” “那你要不把其他的也买了吧?增加一下我的销量。” “什么!你还有别的书!” 秦子砚暗自笑笑,报了几个书名。璟溪立马从包里翻出纸笔记了下来,然后听到电话里那人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璟溪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看了看时间。天啊!现在是美国的大半夜,她居然把人吵醒了。 “对不起啊,我忘记你已经回美国了……” 秦子砚安慰道:“没事的,丫头。对我你还这么客气。” “那你快睡吧,我挂电话了。” 坐在地上的小外甥女忽然开口:“阿姨,你刚刚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啊?” 没来得及按下挂断键的璟溪反问了句:“啊?有吗?” 外甥女郑重地点了点头。 璟溪的脸微微潮红:“看你的书!” 这一切都被秦子砚听在耳里,他的笑更深了。 这是她答应尝试以来,次主动打电话给他,再加上自己没办法看到的属于她的脸红,他觉着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晚安,丫头。但愿你能再次入我梦境,不胜荣幸。 愿今夜永如星辰,长存我心。 第29章 chapter 28 在我心中我知道这是永恒的长跑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 明天还要追更多荣耀 把自己角色扮演好全力以赴每一秒 春节就这样在人情往来中过去了。这个假期;前段很狗血,膝盖受伤、相亲事件、秦子砚突然出现等一波接一波应接不暇;中段很劳神,一家家不断地流水席差点吃出内伤;后段平淡且充实,买了秦子砚的书回来啃;大神让她好好研读总是有道理的。 回到n市,生活继续,周而复始。但却微觉有点不同。 是了,她回来上班将近两个礼拜了,但是却未曾见到过江念时。公司里也逐渐有流言传出,且有愈演愈烈之势。瞧,公司论坛里那些点击率、回复率前三的帖子无不围绕着江念时的失踪。有说cir资金危机;序古项目恐难继续,面临瓦解;鼓动众人早寻出路;也有说江总身体抱恙,在家休养之类的;当然,最火的就是说江念时和董杉早已秘密结婚,现在是在国外度蜜月,让大家稍安勿躁,静等喜酒喜糖。 看着这越盖越高的帖子,姚璟溪没来由的烦躁。一整个上午她就泡在论坛的灌水区里,无法抽身,尤其是那越描越真的他和董杉的婚讯,红色的字眼刺得她心底生疼。 中午的时候,ike来找她一起吃饭。以前他都是和江念时、江陵他们一道的,现在却被无情地“抛弃”了。 但是璟溪绝不会白白陪他吃饭,作为“江氏一党”的ike极有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中饭之际,她侧面打听起来。 “回来以后好像都没怎么见到过江总,他最近很忙?”一边扒饭,一边假装无意的提起。 ike玩着他的手机游戏,匆匆喝了口汤,继续专注屏幕,头也不抬的回了句:“好像是哦。” “他生病了?” “怎么会,江的身子骨看上去挺硬朗的。也就过年之前那段时间貌似有点不好,不过他不是和daisy一起去度假了嘛,想来应该也没什么事。” 过年之前?璟溪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特别是那夜惊魂和尾牙宴前后那段时间,偶尔遇到他的时候脸色都不怎么好,她还以为年底了杂事繁多,累的呢。不过,听ike这么说,他和董杉真是去度假了,心里止不住地微微泛酸。肯定是这份糖醋排骨里醋放太多了。 “ike,江总和daisy是…什么关系?” ike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噢,海莉,我终于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也难怪,江的确很charg,很attractive,你喜欢他,我能接受。至于他和daisy的关系,我不清楚,似乎是有点不同寻常。不过,你这问题问错人了,我也是刚认识江没多久,你这种问题应该去问陵,他才是最佳人选。” 璟溪闷声地吃了口饭,想从江陵口中掏出什么信息比登天还难。说不定自己这一问,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倒是他转身就把她卖了,这事又不是没有前科。等等,ike刚刚说什么来着,她看上江念时,笑话! “ike,我没有喜欢江总,我只是出于对公司和业务的关心。我想知道我下一个阶段的工作是什么,仅此而已。”一本正经的说完后,仿佛完成了件大事。 “那你喜欢sean?他对你也不错。” “ike,做人不能这么狭隘,这人世间除了喜欢和被喜欢,还可以有很多种关系。同事,朋友,乃至知己,别总把花痴的标签往我头上扣。” 说完,一抹嘴就走了。临走前不忘说一句:“这顿饭,你请!” 等她在楼下溜达一圈消食回到15楼时,看到江陵正眯着眼斜倚在墙上。 她走过去,开了门:“三哥,进来坐吧。” 自从经历过那次与江念时的惊魂一夜之后,她便养成了外出锁门的习惯。虽说她的办公室没有什么贵重物品,而且宝丰大厦的安全系统也做的极好,但是他那般惊心的出现,有过一次就好。再多几次,恐怕自己这么多年筑造起来的防线便会轰然倒塌,到时候她便溃不成军了。 “三哥,有什么事吗?”在谣言四起的时候登门,必定不一般。因为自从年后回来,她不仅没见过江念时,就连见到江陵的机会也寥寥无几。 “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江陵揉着太阳穴,很是疲惫。 璟溪也不接话,等着他的下文。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刚开始,璟溪还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点懵,但是略一咀嚼,便懂了。 她不自然地低头抄着桌上某本书的内容:“我没怎么想。” “念时,他没和董杉结婚,他们只是去办点事。” “他的事,和我没关系。你不用替他解释什么,我作为员工,不过问上司的私生活,不八卦,这是本分。” “小璟……”江陵言语闪烁,似有难言之处,“总之,他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他所做的决定,都是出于对你的考虑和保护。” 璟溪放下手中的笔:“三哥,他不在,你要全权代理他,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吧。”这是对他下逐客令了,他听出来了。 江陵离去的时候,瞟到桌上的那本书,他拿了起来:“秦子砚?”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小璟,你和秦子砚……” “纯属同事。”淡淡的,冷冷的。 江陵别有深意地看了璟溪一眼:“小璟,我希望你不管做什么决定,以后都不会后悔。”意味深长。 江陵走后,璟溪就一个劲儿的在废纸上涂涂写写。 江念时。江念时。江念时。 她写的都是这三个字。 为什么这个深深伤害过自己的名字还能在她心尖逗留这么久?江陵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什么叫做他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她考虑?当年是江念时亲口告诉她不爱她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难道错了吗? 明明是他亲手一点点撕碎他们共有的回忆,也撕碎了她的真心,那么多年她都活在失去爱人的悲怆和走不出回忆的痛苦之中,她都慢慢接受这个现实了,现在忽然有个人跳出来意有所指地告诉她,当年的事情别有隐情,还替他辩白说是为了她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好的坏的都是他说了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嘴皮子动动,就能把过去一笔勾销、抹煞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为这样的男人而心意浮动? 桌上电话响起。 璟溪理了理心情,接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姚璟溪姚小姐吗?”礼貌而又公式化的声音。 “对,我是。请问您是?” “你好,我是政府翻译办公室英语组的洛十一。秦子砚是我们的组长。” “啊,你好你好。”政府的人怎么会打自己的电话。 “是这样的,市里不久之后会举办一次中西方文化交流大会,其中有一个活动是国画展。因为有较多的外宾参加,而翻译室的一部分人员还在美国参加学术访问,我们人手有点不够,正在对外征集陪同翻译的志愿者。秦组长把你推荐给我,说你对中国古典文化颇有研究,英语水平也不错,是个可以考虑的人选。我想请问一下,不知道姚小姐明天下午有没有空。因为,按照规矩,还是要走一下考核的流程。” 啊!这真是天降时机啊。这可是难得的锻炼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怪不得秦子砚前段时间总让自己多学习学习陪同翻译的技巧,多充实自己的国画知识以提高鉴赏水平。原来竟有此深意。 姚璟溪忙说有时间,记下详细地点和具体时间以及考核内容以后,还不甚相信般的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秦子砚如期地打电话给她,璟溪说起这事,十分感激。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谢的。我能给你的,也就是这样一个机会,能不能成还是要靠你自己的。” “嗯。不过说实话,我有点慌,我还没经历过这么高级的事情呢。我最怕面试了,这也是我在译德呆了三年,明知日子不好过却迟迟不肯跳槽的原因。你看你上次面试我,我都已经紧张成那样了,这次不得心跳停止、当场昏厥?” “瞎说什么呢。你别把它当成政府活动,你就当平时的练习。如果我没猜错,面试你的应该是洛十一、欧阳淞还有外聘的老教授。” “大师兄也是面试官?” “他怎么说也是商务局的翻译一把手,要不是他碍于他老爹和商务局长是铁哥们儿这层关系,他早就跳到我这边来和我一较高下了。” “那你是不是得退位让贤了?” “不一定,估计是场鏖战。” 秦子砚就这么通过无线电波陪着她缓解紧张心理,还提点她明天该注意哪些方面,还有面试着装之类的,事无巨细地从头到尾帮她罗列了一遍,同时还根据以往的面试经验,给她划出了重点复习对象。当然,最后还不忘嘱咐她早点睡觉、不许熬夜。还说这机会虽然难得,却不能以牺牲健康为代价。姚璟溪口里答应,其实心里早就做好了通宵的准备。 秦子砚已经替自己铺了路,领上了道,接下去就要看自己了。他是真心真意地为她好,不勉强你,只默默守候陪伴,尽自己的一切所能,让你往更好的世界去。 而我们的生活中,不是只有爱情,还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去追求,去为之奋斗。以前的她,为爱而生,太过依赖江念时,所以一朝失去,灵魂无所附着,才会摔得那么痛。 她默默地对自己说:记得,要把握住每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同时,做更好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喜欢孙燕姿的这首《一起走到》。 这首歌陪我走过了很多困顿的岁月,尤其是高考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以及之后的每一次快要放弃的时刻。 是它给我力量,让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到达我想要去的地方。 让我们一起走到。 第30章 chapter 29 你总爱让往事跟随 怕过去白费 你总以为要体会人生 就要多爱几回 当时下定决心要熬通宵的璟溪最终难敌瞌睡虫的叨扰;所以当她捧着书本在第二天醒来时,忍不住怪自己没节操。 坐车的时候看书,在办公室的时候也看资料,连上个厕所都会模拟一下面试的情景;她想这大概是大学毕业后再没有过的认真了吧。 中午的时候,她写了张假条。按照公司制度,她的请假单需要先经部门经理批准,然后再总经理批准。这让她有些犯难,算起来的话秦子砚应该是他的上司,可是他现在人在美国,就算在n市也不可能天天在宝丰大厦的办公室里坐着。而总经理江念时最近一直处于失踪状态;想要他签字更是难。 于是她去找了人事处,想问问这特殊情况怎么处理。主任想了想;让她去找总经理助理,说江总不在期间,都是他代行职责的。 这下愁绪尽散了,三哥是最好说话的了。她来到总助办公室,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说了句“请进”,她就悄无声息地进去了,手上还拿着杯咖啡。 “三哥,我给你泡了杯咖啡,你累了吧?” 埋头看文件的江陵汗毛竖起,抬起头:“小璟啊,你这是次来我办公室吧,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还拿着贿赂品,看样子事情还挺严重?” 璟溪笑笑:“其实也是什么难事,三哥你大笔一挥就能搞定。” 然后把事情说了一遍,拿出假条让他签字。 江陵把手上的文件一推,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你怎么不昨天拿来给我呢?” “什么意思?”心渐渐沉底。 江陵朝对面的办公室怒了努嘴:“正主已经回来了,我再签字就是越俎代庖,难免有谋朝篡位之嫌。” 璟溪瞪了他一眼,哪有这么严重! “总不能所有员工的假条都要总经理亲自批吧,那得占用他多少宝贵的时间呀。” 江陵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员工手册:“这里面写的很清楚哦,中高级行政管理人员的假条需要总经理批准,你不会才知道自己是属于这一级别的吧?” 璟溪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他是刚回来吗?我刚刚去人事科,那边也没接到这消息啊,还让我来找你呢。” “六点多就来了,进去了就没出来过,一直在处理文件呢。你快去吧,他从现在起只工作半天,估计下午就不在了。” “为什么?” “恕难奉告。” 璟溪再次瞪了他一眼,居然连她都瞒。可是后来想想,她和他的关系都是因着那人的存在,撇开那人,他们真的只剩校友关系吧,如今也只是同事,或许应该是上下级。 “咚咚”敲响了那扇门。 “进来。”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 璟溪做了个深呼吸,推开了门。 许是里面的空调温度打的有点高,她进去的一瞬间感觉到了胸闷。 许久不见,他还是如此清瘦。 江念时从堆积如山的文件档案里抬头,看到是她,眼底卷起难以察觉的隐忍的风暴。 看到她略显局促的不按,他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透出相思的起伏:“有事吗?” 这声音听在她耳里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江总,下午我想请假,假条您批一下。” 她说的“您”。 疏离对冷漠,彼此伤害谁不会。 江念时握着笔的手忍不住一抖,被他悄悄掩过:“噢,去做什么?” “面试。”看到他讶异而复杂的表情,知道他是想多了,“市政府有个项目需要几名志愿者陪同翻译。”随即递上假条,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她连轻轻的指尖相碰也不愿意吗?为了秦子砚,她竟然避嫌到如此地步,心好似被剪刀撕成一条条的碎片。 默默地拿过那张假条,似千斤重。她的字还是那么秀气,像极了大学时代她的温柔性子。大笔一挥,他的字却早已不复当年的青涩。 璟溪接过假条,心里有很多疑问,却最终吞进肚子里面,转过身走了出去。然而她刚把办公室的门合上,里面就传来杯子落地破碎的声音。她的心一紧,立马再次打开那扇命运的门。 只见地上是玻璃渣子溅的到处都是,青灰色的地毯上已是一片暗褐色的潮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中药味。为什么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闻到?瞥见脚下的垃圾桶里,静静躺着刚拆封的包装袋,是代煎的中药。看样子他是特意等她走后才拿出来喝的。只是,究竟是什么病?她忽然希望自己是个妙手回春的杏林高手,那现在只要闻一下味道就能断出是哪几味药,有什么疗效。 而如今…… 她看向那人,面色廖白,双手按着太阳穴,还不时地拍打后脑,很痛苦的样子。 “出去!”声色俱厉,“我叫你出去!” 璟溪傻傻地呆在当下,脑子一片空白,但似乎能感受到灵魂在渐渐抽离。 江念时见她还不走,按下桌上的电话:“jase,你来一下办公室。” 前台推门而入,见到满地的碎片和相立无言对视的两人,眼神在江念时和姚璟溪之间不断游走,却不敢放肆。她低声地问了一句:“江总,有什么事?” “帮我请姚小姐离开这儿,然后把地上收拾一下。” “哦,”jase转身对璟溪一脸为难地说,“姚小姐,要不您先出去一下吧。” 璟溪不动,jase想要去拉她的手臂,也被璟溪甩开。 她就站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着脸色越来越差的江念时,他的偏头疼似乎更加严重了。以前只是在深冬时刻才会出现,而现在都快入春了。莫名的心疼在那一刻占据了自己的心,她忽然语气坚硬地对jase说:“你先出去!” 前台一愣,这到底演的是哪出?她犹豫地看了看江念时,在得到他的微微点头之后,舒了口气般的退了出去。 她还是这么倔强,九头牛都拉不回的臭脾气一点都没改。 璟溪上前,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按摩起来,力道恰好。她惊觉,这手法陌生了四年,现在突然使上竟没有半点滞涩。 那一年的冬天,江念时的偏头痛再次发作,她陪着他去了不同的医院,ct什么的全方位的检查了一遍,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后来医生让他试试针灸,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功效,后来针一停又再次发作。医生又说,试试按摩,于是她找遍了资料学习手法。江念时的头痛再次发作的时候,她就亲自给他按摩,不知是真有效还是心理作用,他总说一按摩就好多了。璟溪连夸自己是高手,还说将来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假扮盲人,去开一家盲人按摩店,凭她的手法,肯定能赚大钱。每当她这么说起,都会被江念时弹额头,说她不务正业,还说这门按摩手艺是他的待遇,只有他能享受。 江念时将自己的手覆上她的手,璟溪一慌,逃出了回忆。她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不自然地去整理地上的玻璃碎片。 这双手,真的只给他按摩过呢,不知不觉他的确成了。一个晃神,玻璃扎到了指尖,血慢慢地往外渗,她吃疼地嘶了一声。 江念时立马冲下去,将她的手指吸进嘴里:“别整了,一会自有人打扫。” 璟溪勉强地站立起来,头有点晕眩,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她有贫血,只要出一点点的血,都会眼冒金花、头晕无力。 江念时将她抱起,进了屏风后的休息室,让她躺下来休息会。 璟溪脑袋一斜,刚好看见墙上的时钟,忽然想起下午还有个重要的面试。于是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江念时牢牢按住。 “那个面试,很重要。”璟溪面露乞求。 江念时穿上外套,将她扶起:“我送你过去。” 姚璟溪正要拒绝,却被江念时抢先一步:“坐公交去要迟到。” 他们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江陵要敲门,似乎有什么事情,但看到璟溪和江念时一同出来,便将话又收了回去。 江念时简单地跟他交代了几句:“桌上两叠文件,左边的已经处理好,可以发下去了,右边那叠你看看,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就帮我处理了。我出去一下,下午不一定回来。有事打我电话。” 转身便扶着还有些虚的璟溪离开了。 黑色的车,就像此刻的他一样让人难以捉摸。 璟溪说了个地址,江念时点点头,启动了车子。 车内的音乐响起,竟是她最爱的梁静茹。 她随手翻着那些碟片,都是她喜欢的歌手。原来留着对方习惯生活的不止她一个。 手机忽然响起,是秦子砚。 璟溪不自然地接起:“秦子砚,我正在去面试的路上。” 江念时把音乐的声音调到最小。 “嗯,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紧张的。” 可能因为能感受到江念时时不时投来的炽热目光,璟溪匆忙地结束了对话:“我现在在公交车上,没有位子,站着打电话不方便,我先挂了。”收了线。 撒谎,是逼不得已。 许是车内的空气太稀薄,又或是周围太安静,他居然清楚地听见了那人叫她“丫头”,他甚至能听出那声音里饱含的宠溺。 无来由地火大,油门一踩,车速加快,眼见着就要撞上前面的货车。 璟溪本能地攀上江念时握着方向盘的手臂,惊叫:“念时,当心!” 被喊的那人如梦初醒般地踩下紧急刹车。 她叫他“念时”。 念时,念时。 脑子里闪现出那时候的他们。 自习室的角落里,一个女生对着对面正认真看书的男生说:“念时,我们下了自习去商务中心好不好,我想喝那的木子铁奶茶了。” 男生点点头,说“好”。 过了两分钟,女生又说:“念时,我还要去水房打水,你记得提醒我,晚上我还要洗头呢。” 男生又点点头,说“好”。 又没过多久,女生又抬头:“念时……” 男生眉头微皱:“一次性说完。” 女生吐了吐舌头:“念时,我们去外面走走吧,这里好闷。” 男生叹了口气,一副拿她没辙的样子,还是说了句“好”。 念时念时。 当初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姑娘,在时光中渐行渐远。 他以为再不能听到她这样唤他,现如今听到竟能浑身发颤,好像魔咒一样,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毫无余地。 那些失去的,真的还能再回来吗?如果能,现在的他还要的起吗? 第31章 chapter 30 别再说是谁的错 让一切成灰 除非放下心中的负累 一切难以挽回 枝桠般缠上的手忽然收回;记忆中的人消失不见;原来自己仍然身处现实悲哀的世界。车子再次缓缓驶进;可是车上的两人却再也没说过半句话。直到南明中学的牌匾一动不动地落入眼中;璟溪打开车门,在合上之际轻声地说了句“谢谢”。江念时望着越来越小、逐渐单薄的身影,动了动嘴唇:“加油;小璟。”许是藏在心里的情感太过深刻,四个吐字震落了满车的尘埃。车厢内还留存着她的气息;淡淡的;若不是用心铁定问不出来的味道。那是缕阳光刺破天际之时,四叶草上露珠的灵性清香。 因为是社会性的征集招募,所以面试地点并未定在市政府机关;而是选在了以“沉静修身、致力学术”为校风的南明中学。 看着周围紧张备考的众人;心里的慌乱让她手中那本书上的字都变成一只只食人心房的蚂蚁,还是大部队行进,她感到一阵发怵。不能再呆在备考室里了,她对自己说,然后推开椅子站起来,去外面透透气。 所以直到她进面试教室之前,都在外面透气,想让脑子清醒点,这样呆会面试时的效率可能会高些。组委会为了节约时间,原先约定的笔试被取消,直接上面试,反正选拔的也是陪同翻译,对参与者的口语能力更加注重些。而姚璟溪是个笔头功夫硬过口头的人,现下的她越来越有自己是来打酱油的感觉,尤其是听到那些人的口语时,更是信心大减。什么豪情壮语,还未出征就不战自败。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毫无任何钱财报酬的志愿者岗位竟然招来了那么多人。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既然来了,不管酱油还是米醋,总要尽可能的打够了再回去,不能白来。深吸一口气,敲开了那道门。 扫了一眼面试官面前的名字牌,意外的是,竟无一是昨天秦子砚猜测的人。没有欧阳淞,没有洛十一,这样也好,没有思想包袱亦没有负担,可以从容应战。即使表现不好,也不会传到秦子砚二中。这样想着,心里的紧张倏地慢慢回落。 璟溪先用英语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把自己的职业、爱好、对中国文化的领悟,以及现在进行的序古项目等都简要地说了一遍,让各个老师对自己有了个大概的框架了解。那些面试官虽笑容蔼蔼,但抛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深奥。好在,终于在自己要缴械投降之际,那一排“大佛”点了点头,停止了发问。走出教室,她立马抚上失去正常频率乱跳的心,好险,差一点就不攻自破了。 走出校门的璟溪眼尖地认出了门口停着的那辆宝马,是江念时的座驾。正如他一贯的低调作风,并不是特别顶尖的高级车,普通得满大街都是的黑色,驶入车流之中就能被轻易淹没。只是,那流畅的车身线条,还是可以被轻易地认出来,就像她永远都能让他的身影在时间从茫茫人海中跳跃而入自己的眼帘。 装作没看见的从那辆车旁边走过,可恨校门口的这段路为什么这么狭窄,一辆车就能轻易占道。就在快要拐到大道之际,手臂被那人抓住。璟溪低头,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关节泛白,应是用了很大力气,可自己怎么就没感到疼呢。 “上车!”头上传来略带怒意的声音。 璟溪站立着不动,也不回答。两人就如此僵持着,直到江念时松开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去,这里太偏了,打车不方便。”其实,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小璟,你又赢了,就如以前在学校,每次你都是以沉默完胜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最怕这窒息般的沉默。 璟溪看了大道上经过的车子,的确少之又少,更别说出租车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上了他的车,心里忍不住怪自己意志不坚定。 一路的沉默,只有空气里流动着安静而苍白的女声: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 在突然醒来的黑夜 发现我终于没有再流泪 原谅被你带走的永远 时钟就快要走到明天 痛会随着时间好一点 那些日子你会不会舍不得 思念就像关不紧的门 空气里有幸福的灰尘 否则为何闭上眼睛的时候 那么疼 谁都别说 让我一个人躲一躲 你的承诺 我竟没怀疑过 反反覆覆 要不是当初的温柔 毕竟是我爱的人 我能够怪你什么 听不下去,纤细的手指关了音乐。驾驶座上的人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这不算大的空间里,流动着尴尬诡异的空气因子。但最终还是被某人打破。 “50周年校庆,你回不回去?” 璟溪抬头:“什么时候?” “两个星期后。” “你会去?” “可能。” “哦,我可能就不去了。秦子砚差不多那时候回来,我要去接他。”这话说出来真违心,其实就是不想去触景伤情。 忽然一记刹车,姚璟溪人往前一倾,脑袋差点磕到,被那双手带了回来。 终于还是没敢问出心里的话,车子慢慢启动。 好不容易终于到自家小区楼下,逃似的打开车门,连句谢谢也没来得及说。 看着暗色的窗口忽然亮起,江念时再也遏制不住,狠狠地拍了方向盘,眼里漫过雾霭般的不忍与悲痛。 而上了楼的璟溪就这样躲在窗帘后面,看着楼下的那辆车。紧紧地攥着帘子,这也许就是他们之间永难跨越的距离吧,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面试结果出来了,璟溪中选。为了能全心全意服务外宾,她决定请一星期的大假。正担心江念时会不会批的时候,江陵找到了她。 他把那张已经签了江念时大名的假条递给她,那上面的请假日期却是空白的。 姚璟溪接过单子,一片迷茫。 “他早就签好了,日子随你自己填,很好的平台,好好加油。” 是吗?他对自己仍然充满信心,知道她一定能通过面试。 “谢谢。”不知道是谢江陵,还是谢江念时对自己的信心。 “那个校庆,真的不去?” 璟溪点点头:“你去吗?” 江陵摊了摊手:“我是挺想去,但是抽不出身,他又有一段时间不能来公司了。” 璟溪欲言又止,最终没有问出口。 他们已有各自的生活,又何必再去打扰? 离开公司的时候,与多日不见的董杉打了个照面。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听见董杉说了三个字:别恨他。而她听到自己平静无波的声音:从未恨过。 然后继续往前走,忍住心里不断蔓延的悲伤,没有回头。 时间是筛子,筛掉不甘,留下美好,那些是青春滚烫印记。 璟溪被分配给一位英国伯明翰的市长夫人,主要负责国画展时期的陪同翻译。据说这位夫人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和会挑刺儿。璟溪一开始还蛮担心的,可是相处几天下来,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啊,而且夫人总是对她笑,虽然这种笑总有点怪怪的。 这天,国画展结束后,市长夫人突然邀请她喝茶,璟溪不敢推辞。 刚开始的时候,夫人还只是和她拉拉家常,讨论中国的古典艺术和民间文化,可是后来话题渐渐转了。 “hayley,外界是不是说我挺难伺候的?” 正在喝咖啡的璟溪一个激灵,咖啡被惊得吞了下去,害得她本能性地直咳嗽,这下真是丢脸丢出国外了。 夫人看着她这幅样子也未责怪,笑意漫漫。 “哪有啊,夫人。您这么高贵,性格又随和,您肯定是听错了。” “hayley,你太可爱了。我很喜欢你,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主动挑选你做我的陪同翻译吗?” 璟溪愣了,志愿者一般都是组委会分配的,怎么自己是特殊化了? 夫人把她的意外和疑问都看在眼里:“因为sean。” 秦子砚! 她惊讶地抬头。 “之前他陪同市长来访问伯明翰,我们就此认识,私底下也保持联系,成为莫逆之交。前不久他忽然和我说他喜欢上一个女孩子,问我该怎么办。我说喜欢就追啊。这次我来n市,忽然想看看他口中的女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竟能如此吸引他。我就打电话给他,想约他还有那个女生出来。遗憾的是他说他在美国出差,但是那个女生却入选了志愿者。我一时兴起,问他们拿了志愿者名单,终于找到了你,hayley yao。我就指定你做我的翻译,想看看你是如何的吸引人。” 这太意外了!秦子砚居然没告诉他。 “我打电话跟他说,我挑中了你。原以为他会说些让我照顾你,别太为难你的话,因为我真的很会折磨人,我自己心里知道。” 听到这里,璟溪忍不住笑了笑,心里道:其实也还好,就是爱出些难题为难人,倒也不算什么。 “但是,秦什么也没说,只说你一定会让我满意的。我很讶异他对你的信心,但这几天的相处终于让我找到了答案。hayley你的脾气很好,温柔可爱大方,对我的刻意为难,也只是微笑着解决。我想我明白秦为什么喜欢你了,因为你值得他喜欢。” 璟溪被说得不好意思,脸也红了。她只是做了一个志愿者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秦子砚,他再过不久就能回来了吧。心里,忽然生出了期盼。 最后,夫人邀请她做自己的翻译,出席新闻发布会。因为这次她来n市,不仅仅是参加交流这么简单,还带来了两市经济合作的利好消息。 那一次的发布会后,清秀的面容、大方的谈吐、到位的翻译,让姚璟溪成为翻译界的新星,一时之间新闻报纸上都是这张纤瘦的脸。谁也不知道,这已经为将来的故事埋下命运。 第32章 chapter 31 最最教人残念的 总是未完成的 另一半的歌 就像很多一夜爆红的其他明星一样;姚璟溪接到了很多电视节目、杂志报纸等的邀约采访;但都被她一一拒绝。生活一下子被曝光;这让她很是不习惯。更为难的是;母校那边不知道怎么接到了消息,一定要邀请她参加50周年的校庆。她不是不怀念那个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只是一想到可能会遇到江念时;心就摇摆不定。 回到公司的时候,受到了同事们的夹道欢迎。忽然有点期盼通道的那一段迎接她的会是那个人。可是当看到是江陵时;心还是有一点点的失落。 江陵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恭喜你呀;美女翻译,来说一下出名的感想吧。” 璟溪哭丧着脸:“人怕出名猪胖壮,我真有点后悔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他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姚璟溪没有接话;等着下文。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短短的八个字,直击内心。他还是那个懂她的人。 “他还是没来公司吗?”忍不住终于问出口。 江陵摇摇头:“估计会休息一段时间吧。” “什么病?” “谁说他病了?”眼神微微闪烁,“只是休息一下,放个大假而已。” 璟溪点点头,心中有了决定:“他不在,这次总轮到你来批我的假条了吧?” “你又要请假?再这么下去,你这个月的工资可就没了。” “校庆。”璟溪淡淡吐出这两个字。 江陵没再说什么,签下递过来的请假单。只在出门的那一刻,说了句:替我问候老师们。 晚上接到秦子砚的电话,璟溪抱怨了一下现在的生活,躲躲闪闪还是难逃聚光灯,不由得语气中有了怪怨。如果不是他的关系,就不会有那个夫人,也不会有后来的新闻发布会。她还是她,朝九晚五的小白领一枚。 直到听到秦子砚说“丫头,对不起”,她才觉得自己有点过了。秦子砚只不过帮自己争取了机会,他是好心的。这后来的一切,并不是他能掌握的。 “对不起啊,秦子砚,我只是习惯了过平凡的日子。” “我懂,丫头,”他已经不再想去纠正,让她把“秦”字省略,“丫头,我快回来了。等我回来。” 璟溪选择提早一天飞往c市去参加校庆,因为她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子砚,尤其是想到前些天和江念时对视时听到自己心里叫嚣的声音,她还没彻底忘记。 东北的c市还是处于白茫茫一片中。那侧门、牌匾、标志性的钟楼、天桥,还是当初离开时的模样。彩带、横标福比比皆是,喜庆的气氛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开朗、兴奋。她先去拜访了双语学院的几名老师,当初默默无闻的学生变身小有名气的翻译,这让那些老师刮目相看、满心激动,纷纷希望她能腾出时间给学弟学妹们好好讲讲,提点一下学习方法之类的。璟溪推却不过,只能答应等明日校庆盛典之后再做安排。 从第三教学楼里出来,走过花坛,踏上中央大道,身边不时有穿着绿色校服的学生经过,时间倒流,想象自己也是人潮中的一名普通学生。 那一年高考后,她选择离开温暖的南方,前往北方念书。那时候正值青春叛逆期,时时刻刻都想着独立,而大学正是个很好的契机。年轻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有多行,总会做出一些冲动的决定。她说服父母,在志愿栏里填上北方的院校,美其名曰“为了领略北国风光”,还说什么“趁年轻,就应该多出走走,见识见识”,其实就是为了逃离父母的掌控。可她在这里生活了不到一个月就后悔了。离家远、气候冷、饮食不习惯、学校半军事化的严格管理等各种因素,让她觉得在这里就是一种煎熬。直到大二那年,某人的出现,她才觉得这里的一切其实也可以很美好。 经过秦河的时候,发现里面多了几只天鹅,成双成对,起舞弄清影。她在的时候还没有呢,估计是学校后来才放养的,倒是添了几分灵气。 不知不觉走到了五舍门口,这是她住了四年的寝室楼。进去就看到大堂里放着温馨提示,说最近学校校庆,人多而杂,要大家保管好各自的贵重物品。 正要拐弯上楼梯,听到背后有人喊:“这位同学。” 习惯性地回头,一句“老丸子”差点冲口而出。 这位宿管老师在她那个时候就已经很有名了。年纪一大把,但是却剪了个樱桃小丸子的发型,额前的刘海整齐贴服,有人说是假发,但不管真假,“老丸子”这个绰号就此传出,沸沸扬扬。而且“老丸子”管得很严很不通人情,经常突击检查违规电器的使用。更奇葩的是,停电而没有起床铃声的时候,她会敲着硕大的脸盆,一层一层的喊,一间一间的敲门:时间到了,同学们请尽快起床。 “这位同学,你怎么没穿校服?校庆期间,全体学生必须穿校服。”回忆被着特色的声音拉回。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简单的运动系卫衣,胸前还印着两只熊,尴尬地笑了笑:“老师,我就是回来换校服的。” hq外语学院的校服也是一大特色。校方称该校服是服装设计师参考日本高校的校服而精心设计出来的。样式到底算不算得上时尚,先暂且搁置一边,只是这标准的中国邮政式的墨绿色真心觉得很挫。有的学生戏称这个是邮政工作服,也有爱玩的学生在私底下戏称学校是“中国邮政大学附属外语学院”。但是比起学校的另外一个“昵称”——c市女子第二监狱,那名字就算不上什么了。外语学院一向男女失衡,这里更是一比七的比例,满眼望去尽是鲜花朵朵,难得才见几片绿叶。而且校规严格,除了双休日平时不得出校,所以“女子第二监狱”就此一炮走红。 “老丸子”老师终于放行。璟溪缓缓踱步走过那一间间的寝室,她手中已经没有一把钥匙能打开这里的任一间。 透过门玻璃看到女生们的百态,有的在床上睡觉,有的在看书写作业,有的在打扫卫生,更多的是一人一台笔记本,美剧英剧港台剧,一应“剧”全。那不大的空间里储藏了她四年的青春,最锦绣的年华。毕业以后每每想起,都深深怀念,乃至午夜梦回,在泪水中醒来。因为已经失去,因为无法复制。 她从一楼走到五楼,每一层楼都有她曾经住过的房间。因为每年都要搬寝室,一楼渐渐挪到四楼,最后一学期因为屋内漏水换了个寝室,就又搬到了五楼。这里的层层灰尘,蒙上的都是回不去的时光。 又从五楼走到一楼,她来到一楼南面紧急通道旁的小窗边。窗户紧邻这外面那条小道,八幢宿舍楼就坐落在小道两边。这个窗户有她太多不忍直视的回忆。 男生把女生送到了五舍门前,两人依依作别。女生进了寝室后,快速地跑向紧急通道的那个窗边,等了没几秒,那个男生就从窗外的小道走过。 “念时!”女生冲着窗外大声地喊。 听到喊声的那个男生转过头来,嘴角轻轻牵起,酒窝浅浅,笑意绵绵。 女生就这样趴在窗户上,直到那个男生的背影淡出自己的视线。 那一年甲流爆发,全校都笼罩在h1n1的恐怖之下。停课后,各个寝室都封楼,只有一日三餐时才会开门,而且各个寝室楼的时间都是错开的。她所在的五舍和他所在的七舍并不在一个时间段,连唯一能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后来她打电话给江念时,说自己不想出去吃饭,让他吃完后给自己带一份,通过那个窗户将东西递进来。江念时总说她懒,连个门也不愿出,有时候嘴上说下次不给她带了,可还是受不住她软糯的哀求声音,败下阵来。每次除了打包的饭菜,他还会买些水果和她爱的零食。璟溪总是抱着递过来的大包东西,一个劲儿的说“念时真好”,还从那大袋东西里掏出一些给他吃,算是借花献佛。其实姚璟溪的那点小心思,江念时都明白,她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这短短的时间见见他,和他面对面? 第 6 部分阅读 第 7 部分阅读 至若四时景明 作者:未知 第 7 部分阅读 杌ㄏ追稹f涫狄nz溪的那点小心思,江念时都明白,她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这短短的时间见见他,和他面对面的说会话,因为知道她想他,正如自己也时时刻刻想念她一样。 甲流虽然带来了恐惧、病痛、死亡、离别,却也让他们更深刻地依偎着彼此,了解到对方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灾难与病痛面前,你我的爱,一展无余。 回到现实,窗还是那扇窗,她还是那个她,却再也不能等到那个人的身影出现。时光带走了太多。 手机忽然响起,是秦子砚的电话,他终于还是打来了。 “丫头,你怎么不在公司?”声音饱含着一个月未见的思念。 “哦,我在n市,参加母校50周年校庆。” “你一个人?”秦子砚知道那么多年她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如果猜得没错,应该就是大学时候的事。她现在回母校,是去缅怀那段情,还是为了见那个人? “嗯,我一个人来的。想来看望一下老师。” 这个理由真牵强。 秦子砚的心有点痛,说出口的话却仍然平静无波:“好,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丫头,一定要回来,从回忆中回来。 “嗯,好。” 挂了电话,抬头之际,眼角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脑子瞬间空白,她飞似的跑出宿舍楼,跑到那条小道,却再不见那个人。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他怎么会来这里呢,江陵说他在休大假,应该是和董杉一起吧。 可恨,时至今日,居然还会做此幻想。 嘴角浮出苦涩。 第33章 chapter 32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 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 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 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出了寝室楼;已是夕阳西下时分,大波人群往食堂的方向涌去。有多少年没有吃食堂的饭菜了;那几年抱怨的难以下咽的饭菜,在这几年里却回味成难以企及的味道。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个食堂;一食堂的面;二食堂的米线,三食堂的麻辣拌,四食堂的小火锅,每一样都想再尝一遍。最后还是决定去二食堂。 点了一碗过桥米线;又买了一瓶热的花生露,坐在靠窗边的角落里吃。嗯,她还是不习惯一个人。 那个时候寝室四个人;一个懒、一个宅、一个勤奋的天天跑图书馆,只有她能按时按点的去吃一日三餐。人际关系一直是个问题,所以大多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在闹腾喧杂的食堂里,一个人的孤单会被无限放大。她总喜欢挑选最边上的位置,远离人群,能让自己的心好受点。可是,边上安静的位置却多是小情侣的最佳之处,躲得了这边却避不过那边。 直到后来和江念时在一起,她总爱缠着他陪她吃饭,不为别的,只是一个人太寂寞,两个人才是生活。可是这样的好景并没有维持多久,江念时就毕业了,徒留她一个人过完剩余的大学生涯。那段时间很难熬,但她心里一直都有支撑她的信念,那就是毕业后她和她的念时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年轻时候,永远两个字总是可以轻易地冲口而出,谁都不曾料到世事之手可以轻而易举地颠覆所有的承诺和誓言。 泪,滴落汤中。嗯,这个米线真辣。 旁边一桌的小情侣正在闹别扭,女的把自己盘中的菜通通夹到对方盘中,还抱怨着:“这么难吃,你怎么给我买这些菜啊!”男的一声不吭,站起来重新去打了一份菜。 泪眼迷蒙中,时景易变。 一个女生认真地把自己面前那碗米线里为数不多的肉片挑出来,放到了对面男生的碗中。 对面那人抬了抬首:“怎么,你不爱吃?” 女生摇摇头:“爱吃啊,我是肉食动物。” “那你干嘛都挑到我碗里?” 女生手不停:“你太瘦了,要多吃点肉,不能总吃菜,没营养。” 男生抓住了她的手:“小璟,我不要,你自己吃吧。” “你总是省钱,给我买肉,自己却只吃蔬菜。这样不好。” “我才不吃你碰过的东西,捞回去!” 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一副委屈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们只是普通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都要满打满算的安排好。璟溪喜欢吃零食,又爱买些花里胡哨的小东西,买了又不见得她用,每个月还要买一堆的杂志,这零花钱总是不够用。而江念时的家庭条件不及璟溪,但是他却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也不亏待了璟溪,双休日去做做家教,赚来的钱贴补小璟的花销。 璟溪不是不知道,她好几次想明说,却又怕伤了对方的自尊心,所以只好渐渐地减少了那些不必要的开销。零食买的少了,发夹之类的小东西也尽量克制自己的购买欲,杂志之类的就去报刊亭光看不买,这么一来倒也能有些结余。可是这一切江念时看在眼里,却疼在心里。小璟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独生女,哪一个不是公主样的宠她,可是她却学着一分钱掰两半的过日子,省下来的钱给他买水果买专业书。所以他接了份兼职,虽然陪她的时间可能会少一点,但至少不必让她为钱发愁。渐渐地,璟溪也发现,自己在橱窗留恋过的发夹发饰都会变成礼物送到自己手中,而那些每月必看的杂志也会按时出现在图书馆租用的小柜子里。 她懂,她懂她的念时。 当她每次问起到底为什么那天晚上会答应她的追求时,他总说“被人追着跑挺累的,还不如和你并排走”,即使这个人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我喜欢你”这种明确的话,但她知道,她真的知道,他的心里也是有她的,虽然还是经常会患得患失。 回忆就像春蚕吐丝,一根根将她紧紧缠住,这叫做什么来着,噢,对的,作茧自缚。 难免埋怨时间的手,把相爱写成相爱过。一字之差,天堂地狱。 这碗米线吃到冰凉,也没有怎么动过。再抬头已是天黑。 北方的天空很干净,星辰闪闪,好似相思豆、情人泪。 又到了晚自习时间,校园里的人影稀疏。走至秦河边上,晚风微凉。 这条河本没有名字,不知道是谁先想出来的,套用了院长的姓名。这一带,以及后面的小树林,一直都是情侣约会的地方。也许该是“情河”吧,这悠悠的流水见证了多少懵懂的爱情。 不是每段风景都可以一辈子不变,那些以为会一直相伴的,早已松开温润的手。可是,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一看。 没有走那条平坦小道,而是选择沿着河畔的基石一点点慢慢的往前移。双手抬起以作平衡,但还是脚底一窒,踩上了一段枯枝,人不自觉地倾倒,眼看着就要掉入河中。却见一双手将她拽起,往后一带,瞬时跌入一个怀抱之中。 江念时不嗜烟酒,他的身上总有种淡淡的青竹般的味道。这种味道很特殊,在自己的脸触及他胸膛的那一刻就闻出来了。虽然小河边没有路灯,黑暗中看不清来人的脸,但她能肯定,这是他。他来了!他真的来了!不是没有惊喜的,可更多的竟是怀念。她放纵自己,贪婪地吸着,她要把这似有若无的清香留在血液里,运转全身之后到达心房。 “跟你说了多少遍,平衡力不好就老老实实的走小道,别总往这里凑!”清冽的声音带着浅浅的愠怒。 心有余悸、惊魂未定的她竟然哭出声来。 江念时轻叹了口气,抓起她的手,缓缓地往前走。 “念时念时,我们出去逛一圈再回来吧。” 对面的江念时头也不抬:“明天要考试,还不赶快看书。” “哦——”璟溪拖长音,不情愿地低下了头。 江念时终于将脑袋从书里拔起来,对面那人耷拉着的脑袋都可以碰到桌面了。还是看不得她这幅失望的样子,将书本往前一推:“走吧。” 某人一听,立马放晴。 女人多变,就是这样子的? 江念时脚步大,走得也快,璟溪一路在后面小跑。突然前面的人停下转身,还没来得及问去哪,就看到那个人撞倒了胸口。 还是这么莽莽撞撞,走路都不看的。哎。 但还是慢下了脚步,让她能在自己的一步之遥内。 那时候璟溪的脑袋里想的是别的事,所以当江念时踏上河边基石的时候,她尚不自知就跟着走上去了。 她和江念时在一起快两个星期了,可是他们除了晚上一起去图书馆上自习以外,还是各过各的生活,为了错开吃饭时间点,每个教学楼的下课时间也不一样,所以他们还没能一起吃饭。这也就算了,不可抗力因素。但是她和念时连手都没拉过,这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可是自己贸贸然地去拉他的手,会不会显得自己不矜持?可是表白都说了,牵手又算得了什么? 她就这么一个人纠结着,脑袋净想着这事儿,眼睛也没看地上,忽然一个踉跄,尖叫了起来。还好走在前头的江念时一直留心着失神的她,立马将她扶稳。 “我说你走路都不看的啊?你这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呢?”明明是她要出来散步的,现在可好,当事人一直神游太空。 “我就在想怎么才能牵你手嘛。”璟溪听到那略微有点凶的语气,一委屈,心里的话就没经过大脑喊了出来。说完以后才醒悟懊恼,天呐,她怎么什么都说了。 江念时愣了。她这般走神,差点掉进河里,想的竟是这个吗?他没有感情经历,不知道作为男朋友应该做些什么,要牵手吗?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怎么需要想那么久? “呐,手给你,牵牢了,可别又摔倒。”江念时向她伸出了左手。 璟溪喜滋滋地蹦上前,牢牢地握住了。 嗯,念时的手有点凉呢,但是很大。这样的感觉真好。 这傻瓜,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走神了,还是让她走外侧的好,自己走靠近河的这一边,所以刚才他伸出的是左手。 璟溪哪知道这个呀,她握着手就像捡到宝一样,傻傻笑个不停。 两个人终于走过秦河,来到了小树林。北方五月的也还是有些凉,衣着单薄的璟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身侧的那人停了下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璟溪走到他面前,一双眼睛正视着他,像极了夜空的星。只听得她认真地说了句:“念时,你真好。” 他笑了笑,是吗?没有任何经验的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当这个男朋友,可既然答应了,就要呵护她,对她好,这是责任。 璟溪看到他的笑,一时情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胆量,就这么踮起脚,覆上了他的唇。蜻蜓点水,一闪而过,然后羞得跑了开去。 只留下那人还立在当场。手抚上唇,刚才的感觉,凉凉的,很软糯,还有一股甜甜的樱花香味。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很奇妙,如同黑夜里的昙花盛开出芳华,灿烂而夺目。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始作俑者早就跑开,正在十米开外的柳树下拨弄着叶子。 他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有一股茉莉的清香。 “小璟。”喉结蠕动。 “嗯?” “再来一次。” “什么东东?” 还没等某人反应过来,江念时就扳过怀中的人,对上那双尚在迷茫中的眼睛,然后俯身吻了下去。 这下子轮到璟溪呆住了,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两个都没有接吻经验的人只能靠自己摸索,难免磕到牙齿、弄伤对方,却甘之如饴。忽然璟溪觉得上头一空,正纳闷呢,就看到江念时一只大手抚上自己的眼睛:“闭上。”璟溪乖乖听话,闭上了眼睛。然后她的唇感受到一片凉意,樱唇微启,某片柔软趁机划入,她只能生涩的回应。 约莫接吻这种事,是情到浓时自学便会的技能吧。 那一夜,月光旖旎,倾斜而下,照在秦河边上,留下两抹相拥的影。 第34章 chapter 33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 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有人过来了。”前方传来小情侣的声音;低迷却清晰。 璟溪尴尬地想甩开了江念时的手。 可是江念时的手却牢牢扣住;稍一使力;璟溪便吃痛地喊出了声。黑暗远处听到声响的学生都簌簌地四散。 很好;江念时勾起一抹笑,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手始终被禁锢着,璟溪怒目:“江总;请你自重。” 江念时把她往怀里一带,双手环住她的腰:“小璟;不如我们昨日重现。” 璟溪的脑袋轰的一声响;原来刚刚陷入回忆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等反应过来,江念时已经压了下去,由浅入深;愈来愈烈。璟溪残存的理性告诉自己必须推开;可是想念以排山倒海之势,将那些挣扎的理性狠狠拍下。手攀上他的背,舌头探出,不自觉地回应。江念时的手不断往下,探入她的衣衫,灵巧地解开带子,冰凉的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软。怀中的人忍不住一声低吟,可是也许是那双手太冷,惊醒了她。 璟溪猛地将他推开:“很熟练,想必江总解过很多次了吧,董设计师必不会像我这般不解风情吧。” 星芒寂灭,他在做什么,这地方果然不该来,多呆一刻便要万劫不复。等他再抬头,人早已不知去向。 璟溪疯了一般向前狂奔,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逃。回忆如猛虎,穷追不舍,她要甩掉它,可眼泪却很不争气地往下掉。 一口气跑出了学校南门,她该往哪里走。如此之大的一方天地,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吗?天,在这个时候居然下起雨来,好像在嘲笑着她的贪婪。是的,对那股味道的贪婪,对那个怀抱的贪婪,对他的吻的贪婪,她甚至有那么点念头,希望他要了她。姚璟溪啊姚璟溪,你真是个可怜虫,四年前被人甩了,四年后居然还自轻自贱地送上门,你真是活腻了。 她没有定酒店,学校周围一片荒凉,在这个越来越黑的夜,她无处可去。悲从中来,无助地蹲在路边哭泣。脑袋开始变得混沌,眼皮也越来越重,似有一只千斤鼎向她砸来,终于倒地。 无边的黑暗,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她一个人。雾浓霜重,怎么驱都散不开。周围有无数个小鬼张牙舞爪地向她靠近,她想喊,但是喉咙似乎被封住,出不了声。 看着床上的人蜷作一团,眉心紧锁,不断啜泣,冷汗连连,他的心针扎一样的疼。是在做什么噩梦吗?既然如此恐怖,为何还不愿醒来? 江念时想起刚刚的一幕,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后怕。 璟溪跑开以后,他遍寻不着,想来是她有意躲他。后来雨越下越大,估摸着她应该也回了酒店,便放弃了寻找。出了校门,打了辆车去市中心订好的高级酒店。可是一路上,这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拿出手机打她电话,没有人接。他顿时慌了,吩咐司机调转车头,又回了学校方向。一路上他不断地拨着那个号码,始终没有人接听。如果她是讨厌他,不想接到他的电话,大可以直接按掉甚至关机。越想越觉得怕,他慌了神。等车子又再次停在学校门口,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提示音。一个念想在心里划过,掏出手机再次按下鸀色的拨通键。这下他听清楚了,有铃声从马路对面传过来,他飞奔过去,将地上那人揽进怀里。 床上的人开始手脚乱动起来,似乎很是劳累。江念时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回头,她会惨遭不测吗?如果是这样,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狠。明明是希望她能过得好,活得幸福,可为什么总是适得其反,带给她诸多伤害?他只是想念她,所以才来了n市,这个决定真的错了吗? 他抱起那个心心念念的她,千种柔情,万缕愁绪,都深深化为两个字:“小璟……” 苦苦困着她的小鬼们忽然散去,有光辉一点点洒进来。光的尽头,有个人走来,是念时。她欣喜地奔上前去,一把抱住却扑了个空,再回头,念时又出现在了身后。如此周而复始,却一直抓不住。好不容易拉住了他的一席衣角,却被两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拽开。璟溪一看,左边那个面容模糊,不辨身份,但右边那个赫然就是董杉。他们正对着自己冷冷地笑。而那个鬼魅般难以抓住的念时,也一声狂笑,左拥右抱地搂着两位美人离开了。她终于哭出了声。 念时,别走。 四个字,就像魔咒,圈住了他。 她梦到他了吗?她说别走,在她的梦中,他离她而去了吗? 小璟,小璟,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怀里的人不安分地转了个身,手攀上他的胸膛,脑袋枕了上去。睡觉还是这么不安分,她不知道这么些小动作是会星火燎原的吗? 想起那次端午节放假,他们去哈尔滨旅游,那个时候他们在一起才不到一个月时间。晚上在酒店,璟溪洗完澡穿了一件粉红微透的睡衣出来。湿嗒嗒的头发斜披一侧,正拿着毛巾搓干。江念时看的有些口干舌燥,但是很有自制力地移开了眼神。他们订的是标准房,有两张床,本来他们是各睡各的。谁知道半夜,璟溪梦游般地爬上了他的床,紧紧抱着他,一系列动作流畅,未觉半点不妥,还磨牙,睡得那叫一个死。可是却苦了江念时。她的胸抵着自己的胸,就算他未经人事,也有作为男人的本能反应。长夜漫漫,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迸发喧嚣的血液与,但是他只能拼命遏制,抱着怀里的人盯着天花板直到天明。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还一副惺忪迷茫的样子,自己怎么跑到念时床上去了。 江念时苦笑,好在那时候自己意志坚定,不然她早就被自己吃了。望着怀里的人,当年的情景重复上演,还能克制吗?四年的空白,四年的辗转难眠,很想在这一刻要了她,填补自己未在的时间和空间,却始终狠不下心。 她的身体怎么这么烫?手抚上她的额,该死!她竟然发烧了,肯定是因为刚才淋雨的缘故。起身拧了一把冷的湿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又向服务员要了厚棉被,将她裹起来。希望这样能把汗逼出来,让热度下去。 时间慢下了脚步。 他又探了探,这热度似乎一点都没有下降的趋势。眉头紧锁,心下不妙。看了下表,凌晨两点。当下立马抱起床上的人,给她披上大衣,出门叫了辆车,往医院驶去。没有人注意到酒店门口的花坛后面不合时宜亮起的闪光灯。 明明不是什么大病,他却硬要医生安排了一间病房,只为了她挂那三瓶水时可以舒服一点。等璟溪醒转过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江念时疲惫地趴在床边,那双手牢牢地抓着自己不放。手有点麻了,轻轻动了动手指,那人便抬起头来,浓浓的黑眼圈,深深的疲惫感。 “醒了?感觉好点没?”声音有点涩。 璟溪再没眼力劲儿也知道自己此刻是在医院,昨晚的事无需细想就能猜个十之□。一双大手盖上额头的时候,她没有甩开。 “还好,终于退了。” “你不去参加校庆吗?”沉默不是办法,总是要打破。 “你一个人能行?”就业办的老师之前联系他,要他准备一篇演讲,盛情难却,只能应承下来。所以这校庆,还是得去的。 璟溪点点头:“我很好,我没事。” 两个人难得能如此平静地对话,收起了各自的刺。 “那好,你先休息着,我参加完校庆马上过来,有什么事立刻给我电话。”说着,抓起椅背上的大衣走了出去。 这话好似夫妻间最平凡的对话,有那么一种幻觉,好像那错过的四年他们是在另一个时空生活,其实他们从未失去过彼此。 出门的那一刻,他忽然回头:“小璟,等我回来。” 这话好熟悉,似乎还有谁说过。对了,秦子砚。他说:丫头,我等你回来。可是,她好像有点回不去了。 璟溪最终还是没有乖乖呆在病房里,她想去看看校庆。本来就是为了校庆请假来的,不是吗? 等她赶到的时候,庆典已经正式开始了。礼堂的主席台上,有人正在讲话,这个声音,只要一个字就能击中她。他终于高高在上,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那个时候,他是多低调的一个人。唱歌很棒,却从不参加任何演出或比赛;羽毛球很出色,却拒绝代表学校出赛,他总说做人平凡点就好,他的优秀她看的到就好。可是现在,这个人就站在最高处,在聚光灯下,张扬着曾经只有她能看到的一面。 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人了。 不是自己要不要得起这个人,而是这个人已经不是她的了。 掌声雷动。忽然有个学生胆大,喊了一句:“学长,谈谈你的感情呗。”这话一出,底下就骚动了。 “是啊是啊,在这里肯定有哪个学姐让你倾心了吧。” 这本不在计划之内,老师一副抱歉的眼神看着他,想上去救场,却被他轻轻一摆手,示意不用。 “这里的确有我深爱的人。”温柔的语气,飘进她的耳朵里。 深爱的人。在一起两年从来没有听他说过那三个字,而此刻在这千人的大礼堂,他说深爱。虽然这句话迟到了那么多年,可是她还是听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现在的姚璟溪就是那个学生时代单纯懵懂的小女生。 “那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有女生不甘心的追问。 江念时的目光越过人群,凝视着她:“这个问题,就要问她了。” 然后璟溪听到了很致命的一句话:“小璟,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周遭万物瞬间虚化,唯独留下他俩,还有那摄人心魂、期盼、热烈的眼神。 第35章 chapter 34 也许再也回不到那原点 那些看似浪费掉的时间 就算一切都回到那从前 很多事情依旧无法改变 “小璟;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这话语来自四年前的遥远;落在耳里;竟有些振聋发聩。大家都顺着江念时的目光;转头看向了站在礼堂门边一语不发的姚璟溪。她的连微微发白,下唇被死死咬住,一双灵动的眼睛盯着台上那人。 她没有回答。他一步步地走下台;慢慢迫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触手可及之时再一次落荒而逃。 他没有追上去;因为手机已经震了好久;恐是急事。 一场好端端的校庆典礼就被这两人破坏了,一个莫名其妙地跑了,一个闪到外面接电话去了;只留下一群还没反应过来的师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残局。 “江陵,什么事这么急?”江念时随意地走进一间空的阶梯教室。 “汇茵财团投资建设的华茵阁你听说过吧?” 江念时眼里精光一闪:“继续。” “昨天汇茵发布了华茵阁的设计稿,和ike手中的序古初稿相似度极高。” “那就是说,我们这边有人泄露?ike的画稿都有谁经手过?” “ike,董杉,你,我,还有……”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似有些为难,“小璟,图纸是她翻译的。” “不会是她。”这是与生俱来的信任。 “总之,回来再说。” 那一边,璟溪也同样接到了秦子砚的电话。 “丫头,我信你。只是宝丰和凌芮的两位老总对你颇有猜忌,毕竟其余几位经手的都是内部人员。” 姚璟溪听明白这话的潜台词了,是啊,只有她是外人。如果出了什么乱子,个要怀疑的不就是她吗?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但还是不甘心地问了出口:“那,江总这边是什么意思?” “江总最近不在,据说是休大假了。江陵已经通知他了,应该马上会回来处理这件事。丫头,回来吧,至少这里有我在。” 有我在。 忽然想起网上的段子:最温暖的两个字是什么?1、我在。2、别怕。3、别哭。4、我懂。5、爱你。6、再见。7、等你。8、晚安。 她当时选的是:我在。 身边既然有一个如此不问原因默默守候的人,自己还在奢求什么。 江念时并没有和璟溪一道走,而是连夜飞回的n市。他希望在她回来之际已经把事情解决了,这样在她回来之际就不用忍受别人的怀疑目光。可是当他第二天来到公司的时候,还是怪自己的动作不够快,迟了一步。 他刚出电梯间,前台jase就即刻迎了上来:“江总,江助理让我一见到你就通知你即刻去会议室。” “怎么了?” “陈总和萧总正在审查姚小姐。”jase边说边看江总的脸色,自从那天在办公室看到这两人奇怪的对峙后,总觉得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刚刚江总助交代她时,她就更加肯定了几分,不然一个小小翻译的事怎么要时间通知总经理。而现在江总的神情貌似…很严肃,而且还有些…生气。 江念时推门而入,他眼就看到站在一边咬着唇却倔强地与那两位老总正视的璟溪,不知道为何他还能清楚地看到凝在她眼里却固执地不让滚落的眼泪。 心,在那一刻,纠结地一疼。 “不是她。” 屋内的三人同一时间抬头,却是不同的神情。 璟溪的感激,萧陈二人的疑惑。 “江总,你为何如此肯定?是否另有内情?”萧晋达忍不住出声。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仅此而已。”八个字,断了一切带有情愫的猜疑。 “小江,我们不是认定了小姚,只是按例问一问。”陈总毕竟又年长一点,说话并不是针尖对麦芒。 “总之,我说了,不会是她。”江念时的眼中渐渐浮起怒意,双手紧紧握成拳。 萧晋达嚯地站起:“按照规矩,我们需要带走她的所有物品,尤其是电脑,请专业人士检查痕迹。” 清冷的眼神射了过去,正要发作,却被璟溪抢了先。 “江总,查就查吧。按规矩来,还我一个清白也好,谢谢您的信任。只是萧总,我这电脑里有很多平时搜集的学术资料,麻烦您吩咐相关人士,千万不要把它们误删了。”麻烦二字,咬得特别准特别重。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江念时没有漏看,她的脸上浮起的悲凉的笑。 璟溪出了会议室以后,就没有人见过她。秦子砚守着她的办公室,看着来人把她的办公室逐渐搬空,提醒它们不要把她的物件损坏了。 那些人把书、资料、字典等从书架上搬下来的时候,一张纸不知道从哪儿滑落了下来,飘在地上,被他们一踩而过。 秦子砚走过去,蹲下来,将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拾起,掸去了上面的脚印与灰尘。他不意间看了一眼,被那个称呼重重一击。或许他不该守在这里,不该蹲下来去捡这张纸,更不该捡起来看吧。 念时: 听说学校小河边的鸢尾又开花了,听说我们常去的那家菜馆的老板终于找回了他的女朋友,听说当年喊你师父的那个小学妹终于嫁给了她仰慕的学长,听说大家都过得还算不错。那你呢?那么多的听说,却没有一则属于你。你现在好吗,身边又有了谁? 时间这么快,又是一年初夏。我好想有一个时光机,想再回去看看当年的我们。现在想想,这场爱情里,似乎从头至尾只有我一个人在参与。我追的你,我粘着你,每当我撒娇逼着你说我爱你,你也只是淡淡笑着,却从不愿说。时至今日,我都在想,你对我是真心喜欢,还是仅仅因为感动而被动接受。 你离开我如此之久,我却还不愿将手收回,奢望着哪一天你忽然回来,我可以时间抱住你。当台下的观众四散而尽,我才渐渐看清自己的这些所谓坚持多么可笑。这些坚持,除了感动自己,还有何用? 不是没有怨念的。就像怨念金岳霖再怎么纯挚也得不到林徽因的芳心,怨念崔莺莺内心想爱但不敢去爱张生,怨念弗郎西斯卡在廊桥拒绝了罗伯特一起私奔的请求。可是我终究恨不起你。那么热烈的曾经,也只能是烟花一瞬,寂静无声。 那个曾经说对我永不相负的你现已经走进别人的生命里了吧。那个曾经说每年要同去看一个新城市的你现在也牵起了别人的手走在陌生的大街上吧。嗯,我承认我嫉妒了。她做着本该是我做的事情,可是,没有爱了,我要你身边这个位置又有何用。 谢谢你的陪伴,给我温暖,给我力量,给我关怀,给我安心和呵护,给我悲伤和眼泪,给我成长,以及给我现在可以怀念的一切过往与回忆。 一年了,你离开我整整一年。我关注着你的微博、人人,可是它们从不更新。我盯着你灰暗的qq头像日复一日,它从未亮起。失眠的晚上,忍不住拨打你的电话,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冰凉的女声提示为空号。你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整整一年。不是没想过向别人打听你,可是我害怕听到他们说你过得很好,因为怕知道原来没了我你也可以很好;也害怕他们说你过得不好,因为不明白既然不好,你为什么还是要离开我。 城市上空大片大片的浮云飘过,阳光细细地落在我的窗台上,镶嵌在你我破碎的时光中,谱着最悲伤的曲调。我也试着向前看,可最终舍不得你留给我的为数不多的记忆。我怕走着走着会遗失,所以我揣在兜里,一天数一遍。 我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对着镜子拼命练习微笑。在度日如年的夜夜夜里,我只能靠药物入睡。也曾想过就这么睡过去不再醒来,可终究不得法,因为怕你内疚。你看,我处处为你着想,这么好的我,你为什么不要? 你放心,其实我没有很刻意的去想念你,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意不去。我只是在很多很多的小瞬间,才会想起你。 比如一部电影,一首歌,一句歌词,一条马路和无数个闭上眼睛的瞬间。 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我把最深沉的你放在那里,所以你放心,不会有其他人看到。 亲爱的,也许随着年华老去,你会从我的记忆里逐渐变淡,可在我心里,你永远无法被任何东西驱逐。爱情一旦发生,就永无退路可寻。 我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靠近你,所以现在,我没有力气离开了。 她们总说时间会慢慢治愈我。可是在这漫无边际的时间里,我只是慢慢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时间它真的不算什么,永恒的只有爱。 你知道我在想你吗,在这日复一日的孤单寂寞里。 如果可以,我不想和你相识;如果相识,请不要和我分离。 人的一生会遇到大约2920万人,两个人相爱的概率不过是0。000049。所以你不爱我,我不怪你。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可是,我爱你,江念时。 第36章 chapter 35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 为什么我的心 明明是想靠近却孤单到黎明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 为什么我的心 那爱情的绮丽总是在孤单里 站在窗边将信读完;那上面的字迹已经开始化开;想来那时的圆珠笔真是劣质。秦子砚拿着纸的关节发白;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可是嘴角浮出的却只是一抹自嘲式的笑。丫头,原来这个人一直都在你身边呵,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放下。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声;秦子砚回头,不正是罪魁祸首吗?他一步步上前;将纸扔在他面前;擦身而过之时,说了句:“既然当初走了,何必又要回来?!” 丫头;我的丫头;你去了哪里? 江念时蹲□子,拾起那略微泛黄的信笺。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情绪存在,他以为那空白的四年之于她,更多的只是怨恨罢了。这一字一句搭起了一座时空之桥,通往她的内心。他又何尝不是思念至此、执念如斯?浮云、流年,都绽放在绮丽的孤单寂寞里。 秦子砚走下楼,看着璟溪一个人坐在草地中的长椅上,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恐惊了发呆的那人。一把将出神的璟溪拥入怀里,喉咙萧瑟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丫头,你在这里天天面对着他,心里不难受吗?”怀里那人身子一震,迟迟不语,但是他的脖子上却感到一丝滚烫。 哭了吗?心里划过一阵疼。这个泪还是为了他,是么。 秦子砚,对不起,我努力了,可还是走不出有他的过去。 没事的,丫头,我陪着你,我们慢慢走。哪怕要花一辈子,我也心甘命抵。 那些所谓的技术人员并未在璟溪的电脑记录或者其他物品里找到她是“内奸”的证据,江念时神色肃穆地要求这件事就此作罢,并让ike重新设计图稿。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正要出门的璟溪接到了秦子砚的电话:“丫头,今天你哪儿都别去,就呆在家里,听话。”她还想问问为什么,对方却早已挂了电话。那设计稿的风波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正在纳闷之际,程葭露的电话也打来了。 “璟溪姐……”又一个欲言又止的,大家究竟怎么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她很烦躁。 “上网,深一度。” 娱乐八卦网站?挂了电话的她在迟疑中打开了电脑。 深一度,著名的八卦网站,旗下有杂志、报刊产业,拥有一帮“敬业有余”的狗仔队,专门挖掘知名人士不愿为人知的内心世界。深一度挖过之后,当事者遍体鳞伤,心里的。枯燥平凡的生活,总需要一些刺激的事情可以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也有成为他人话题的一天。 看着屏幕上满目的图片和文字,她竟然已经欲哭无泪。 翻译新星手段奇高,经理高翻皆入裙下。这标题还算手下留情的,再看配图,前一张是凌晨时分、酒店背景,一男子怀抱一女子由酒店大门而出,侧身上了出租。那女子衣衫凌乱,毛毯裹身,容貌有些模糊不清,但那名男子却被拍下正面,正是江念时。另一张是高楼草地背景,这楼她再熟悉不过,就是宝丰大厦。照片中,一女子抱着一男子痛哭。这一次,两张面容都清清楚楚,秦子砚和姚璟溪。看着这满页的荒唐报道,她真觉得可笑。张分明就是校庆前夜,她突发高烧,江念时抱她前往医院之际。后者,不过是那天在宝丰大厦下的草地上,璟溪一时心情低落失控,难以抑制而已。这“脚踏两船”、“有伤风化”、“玩弄感情”的字眼,怎么就这么没技术地被生搬硬套了上去? 虽然图文中并没有指名道姓,可江念时和秦子砚都是名人,再加上评论中网友的意有所指,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奥妙。 一时之间,暗潮汹涌,山雨欲来风满楼。 宝丰大厦16楼总经理办公室。 当秘书今天怯怯懦懦地将这新闻的截图送到他面前时,他不动声色地说了句:“放着吧。”当秘书退出去以后,他眼底的愤怒越累来越浓烈。那天晚上,他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网友们的评论矛头直指璟溪,说她不知检点、狐媚惑主,以身上位,难堪的字眼一波接着一波。秦子砚今天冷冷地跟他说她今天不来了,她真的能置身于这场风波之外吗,他现在是否足够能力护她周全? 咖啡馆里。 程葭露和姚璟溪对面而坐。 “璟溪姐,原来在你心口上幽居的男人居然是江念时啊。”走出阴影的程葭露又恢复了往日的靓丽。 姚璟溪看着对面的人,嗯,能做到真正放下,真好。 “有没有时间听个故事?” “of urse。不然我约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璟溪笑笑,她和江念时的故事终于有倾听者了。以前,她把那段回忆视若瑰宝,因为这时光虽不算短,却不够充盈。他们实实在在依偎在对方身旁的日子不过7个月,剩下的都是在一个叫“异地恋”的小三插足下,□而波折地走着。她怕一旦与他人分享,这记忆就会被别人攫取,属于自己的便越来越少。而如今,她却很想把那些被自己塞在阴暗角落里的陈芝麻烂谷子翻出来晒晒太阳。 江念时毕业之时,姚璟溪还在读大三。那段时间,他们常常见面无语,谁也不愿提起这个即将分离的事实。璟溪心里是真舍不得,但也明白就业找工作这种事情耽误不得。 “念时,你去了另一个城市,会不会慢慢的就把我给忘了?”璟溪靠在他怀里,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不会。”江念时的回答永远是那么简短,但这次又多了几份坚定。这个女孩傻傻地追着自己,他都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可当那晚他答应她之后,就暗自下决心,必不相负。偶尔也会觉得她不够成熟、太孩子气,有时候也经常冒冒失失、丢三落四,自己心烦的时候也嫌弃过她太粘人,可是每一次在见到她弯弯的眉眼,那些负面情绪就一扫而光。 几日后,江念时告诉她,d市有一家公司的面试通过了,他打算去那儿。璟溪问他,为什么不回b市,因为她毕业后肯定是回家的,她希望他可以在那里等她。江念时说:“d市离c市很近,有空的时候我就能过来看看你。” 近吗?坐火车也要8小时呢。不过总比b市好,想着自己和念时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她稍稍释怀。 于是他们就开始了所谓的“异地恋”。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短信电话不断,璟溪一回寝室就急着开电脑和他视频。她和他说着学校里的琐碎事件,他只是静静地微笑听着,偶尔也会和她说些工作上的事情。恨铁不成钢的时候,也威胁过她在这么蹉跎下去小心找不到工作。那时候璟溪开玩笑地说:找不到就靠你养呗。江念时就一本正经、一脸严肃地告诉她:“你要是找不到工作,我才不养你。”璟溪心里知道他是吓唬自己开玩笑的,却还是忍不住对着电脑掉了几颗金豆豆。在看到她掉泪的那一刻,江念时告诉自己,一定一定要努力,要养得起不想工作的小璟。 每逢五一、十一、端午、中秋这些个大大小小的节日,他们就穿梭在两个城市之间。c市、d市都快逛遍了,这两个人还意犹未尽。看的是风景,幸福的是身边的人。 异地恋,说简单很简单,保持一颗微小而信任的心,说难也难,各自生活圈逐渐不同,他的话题你无法投入,你的话题他迷茫不知。在你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其实你需要的仅仅是对方的一个拥抱而已,可这个需求对璟溪而言却是八小时的火车距离。吵架,不是没有过的。当她遇到不如意之事时,打电话给江念时,要的不过是他的一句安慰。可是江念时工作很忙,接电话时也在一心二用,边忙着工作,口中只能“嗯、嗯”地应付,璟溪本就委屈,他这淡漠的态度更是刺伤了她。她闹得凶了,哭得狠了,江念时却叹出一口气,有点疲惫地说:“小璟,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男人,总是不明白女人的心思。他们以为自己努力奋斗,把较好的物质送到心爱女子的面前才是对她爱的表现,所以他们投身工作,忘了最初的心。岂知女生所要的,无非是天冷里一双帮自己围上围巾的手,口渴时身边人递过来的饮料,累的时候可以斜斜睡去的肩膀,委屈时能够任她肆意痛哭的怀抱。物质,从来不是她们所期望的。 于是,分歧渐渐显露。终于在那一次彻底爆发,而那时,江念时在俄罗斯出差,璟溪还是在学校。那次吵架隔了欧亚大陆、两个国家、5小时的时差。 终于,璟溪冲动之下,说了分手。而江念时一阵沉默之后,吐出一个字:好。 第37章 chapter 36 如果没有你 没有过去我不会有伤心 但是有如果还是要爱你 如果没有你 我在哪里又有什么可惜 反正一切来不及 反正没有了自已 听到这里;程葭露的眼睛瞪得老大:“璟溪姐,原来还是你甩他的啊?够厉害!” 璟溪怒目:“还有下文呢。” 说分手的第二天璟溪就后悔了;自己怎么一冲动把那两字给说出来了呢,她懊恼得已经拍了好几遍脑袋瓜子了。念时这么辛苦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她姚璟溪吗?人家在俄罗斯起早贪黑的;你还在这边矫情地闹分手;过意的去吗?越想越不行,立马上网给江念时留言说她后悔了,我们和好吧。但是她一直在电脑前从天亮等到天黑,某人一直没上线;也没反应。最后她熬不过,用skype打了个国际长途到他俄罗斯的手机号上,却一直没人接听。这下子;璟溪心里真的慌了,一团乱麻。也许是她对自己太有信心,她总以为江念时肯定明白这次的分手只不过是她的气话而已,当不得真的。她也以为,像以往的每一次吵架一样,只要她服软认错,江念时还是会疼惜她的。但就在那个夜晚,她觉得自己可能失算了,也许她真的要失去江念时了。 这一可怕的想法深深地盘踞在心头,以至于她好几个晚上都失眠。是的,自分手以后,她再也联系不到江念时了。偶尔她会胡思乱想,是不是他在俄罗斯遇到什么不幸了所以才无法联系到,然后女生胡思乱想的特点被发挥到极致,但却在人人网看到他的动态更新后而全盘覆灭。他不是遭到了什么不测,他只是不想理他而已。你看,他的状态在更新,新的相片一直在上传,和他人的互动也挺频繁。原来,原来只是对她,对她不理不睬,而已。 那一刻,心沉入深渊。以至于论文开题报告的时候也心不在焉、发挥失常,被导师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批得体无完肤,她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喧嚣、在呐喊、在奔腾:念时,念时!你在哪里?我想你! 当晚,她给江念时写了长长的一封信,把自己对他的思念、学习上遇到的困难、生活中的委屈和不如意都一股脑儿倒苦水一样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千字,发到了他的工作邮箱,她知道他肯定会看到的。对于那封信,璟溪已经不知道当时写了些什么,只记得最后一句话:江念时,你回来! 这之后的一天,璟溪发现qq中“微凉的你”那一栏显示的是1/1,他的头像亮着,他上线了!于是她屁颠屁颠儿的不要脸地给他发了个亲亲的表情,然后花痴般地守在屏幕前。可是对方没有任何动静。璟溪只好又发过去一行字:念时,你在吗?这一次,对方很快地回复了一个字:嗯。这是一个读不出任何感情与思想的文字,却让璟溪感动得喜极而泣。现在会过来想想,那时候的我们真是心里瘦瘦的,这要这么一丁点的动作就能填满所有的胸腔。 璟溪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久而久之,她也摸出了点门道。凡是她提到有关于那天晚上“冲动分手”的解释,他一概不理;若是话题稍稍和“重新开始”或者“重归于好”搭点边,头像立马就暗了。所以她只能小心谨慎地避过“禁区”,不越雷池一步,和他聊些“吃喝拉撒睡”等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小事,还要低声下气、忍气吞声的。而江念时也并不是每一条都回,往往是璟溪发了四五句他才回一句,还慢吞吞的。但这些挫折从未打压到那时候年轻气盛的姚璟溪,她发誓一定要再次追回江念时。而此时,三哥江陵的地位显得尤其突出。她总是丛恿江陵去套江念时的话,问他什么时候可以从莫斯科回来。而三哥带给她的消息总是不确定的,“快了快了”、“就这几天吧”、“马上就回了吧”,这些词都快把她逼疯了。她也曾亲自问过江念时,却被他冷冷一句“你问这个做什么”给挡了回来。当时追求他的那种猛劲一下子铩羽而归,她真怕把江念时逼急了,就真的追不回来了。 直到那一天,她在江念时的qq信息上看到对方的ip定位是在哈尔滨,一下子激动起来,从来没有如此感激过腾讯qq。哈尔滨啊,他以前都是从哈尔滨回d市的。第二天,当他的qq上ip地址显示d市时,她的心刹那间安定了。心里谋算了好久的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默默地买好来回机票,然后查了他公司所在大厦的具体地址,还去微博发了一条状态:明日此时,愿一切如初。她静静等待。没有一点的焦躁,也没有一点嫌时间过得慢的烦扰,就这样子安静的等待时间一点点流过。 仿佛他们并没有分手一样,仿佛他们还在一起一样,仿佛她只是去见四五个月未曾相聚的恋人,而不是去挽回去赌。 万事俱备,坐等东风。 “然后呢然后呢?结果怎么样?”程葭露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接下去的故事。 “然后……” 可是,在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她还是忐忑了。天空很蓝,白云很软,却无心欣赏。璟溪心里其实很不确定,这一趟能不能把她的念时给追回来,她甚至不知道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句话该说什么。 飞机很快着陆在周水子机场。她随着人群出了大厅,不知道接下去该往哪里走。刚好有前往开发区的大巴在拉客,她就凑了上去。念时的公司是在开发区的,先到了那再说。上了车后,她的心还是吊着的,生怕这是一辆黑车,把她卖到深山里去。当司机问她具体要在哪里下时,她懵了,她报出那个大厦的名称,司机却说不太清楚,问她民族学院附近把她放下可不可以。民族学院?记忆中念时曾经说起过中午经常去那里的餐馆吃饭,应该就在附近吧?于是就点了点头。 跳下车,望着周遭的屋舍楼宇,不分方向的她有些着慌,自己是路痴啊。很想打电话给江念时,却生生忍了下来。惊喜嘛,说了就破坏整盘计划了。好在现在科技发达,手机里的百度地图终于发挥作用了。沿着地图标记的方向快步走着,生怕江念时下班了。可是两只脚却故意和她作对似的疼了起来。她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线衫配格子裙,外面是件风衣,脚上踩了双细跟高跟鞋,为了展示一个美丽的自己给念时看,她忍下了起泡的痛楚。 几经周折,终于在把自己绕的七荤八素之前,璟溪看到了那金灿灿的四个字:世元大厦。胜利就在眼前了,加油,姚璟溪。 进了电梯,按30层时,手在发抖。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紧张了。叮咚。电梯到了。 璟溪来到那个公司门口,里面此起彼伏的打电话声,忙碌来回的身影,她不敢进去了。这与她设想的桥段完全不一样。 原以为会有前台,然后她走到前台小姐面前,写一张“我等你下班一起吃饭”的纸条,然后让前台转交给念时。然后静静等待便可。等他下班了,她望向他。预想的是无语泪先流的琼瑶式开场,然后毫无顾忌的扑向江念时来个熊抱,说四个字:我好想你。是不是很狗血?可是现实呢?现实就是她在电梯口一直等啊等,不断地有人从那家公司进进出出。可是江念时没有。 她挪动脚步,往里面探了探头,眼睛贼溜溜地扫了一圈,没有发现江念时。这时,一个员工正好要出来,她吓得立马跑到了安全通道的楼梯间。好累,也顾不得形象了,就拿了张纸巾垫在楼梯上坐了下来。璟溪看了看手表,还有半小时他就下班了呢。这个时刻,一分一秒都过得相当煎熬。原计划已被打破,接下来该怎么办?见到他的面究竟该说什么? 就在她纠结之中,高跟鞋踩地的声音逐渐多了起来。下班了?璟溪躲在墙后,用耳朵探听此起彼伏的声音,一双眼睛盯着出来的人。一个,两个,三四群,始终没有某人。他不会知道了自己要来找他,所以故意请假没来上班吧?摇了摇脑袋,江念时才不会像她这么耍性子逃课过来呢。 人群终于逐渐散去,30层变得冷冷清清,这一次她终于没能忍住,用手机上了qq,给在线的他发了一句话:念时,我在等你下班。可是对方始终没有回音。 她再次晃荡到办公室门口,瘦小的身子板往里面挪了挪,里面好像就两三个人了。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看到了!那个背影化作灰她都认得。正当里面那人转身之际,璟溪忽地一闪,靠在了墙边,还好还好,没有看到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既期望他早点出来,又不敢让他看到。这种忐忑纠结的心情,璟溪多年后回味起来嘴角还能浮出甜甜的一笑,随即又眼神黯淡。 璟溪踩着高跟鞋的脚越来越酸痛,手表的指针已经渐渐指向了“7”。她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也难怪,飞机上她就没吃什么东西,实在是没胃口。 念时,念时,你究竟在做什么?加班吗?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又要到这么晚?你是故意的吗?你早就识破我拙劣的计谋了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见到我? 深受心理与身体双重折磨的璟溪,终于委屈地掉下泪来。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璟溪听到一声重重的叹气声,以及足以蛊惑她心智、让她意乱情迷的声音,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句:进来坐。 时常因:一夕所念,一朝入梦,一日相思;偶尔想:故梦重温,故地重游,故人重会。 每每想到当时勇敢而坚定的自己、为爱奋不顾身的冲动行为,姚璟溪总是唏嘘不已。那样纯粹的爱恋,一次就足够,就足够余生回味。 第38章 chapter 37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 过的快乐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 突然模糊的眼睛 他说“进来坐”;于是把璟溪带到了会议室让她先坐一会。璟溪没说任何话,甚至没敢正眼看他一眼;更没敢和他说声“hi”。江念时转身又出去忙了。她坐下来,忽然悲从中来;还很没骨气的哭了。12个小时;从早七点到晚七点,他给她的只是一句“进来坐”。心里异常悲凉。 抬首望向窗外,华灯已上。 璟溪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他连一杯茶都没给她倒就走了。她这样子的卑微;究竟值得吗?好累,她趴到了桌子上。 将近八点的时候,江念时敲了敲会议室的窗;示意她可以走了。 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同事。一路上,璟溪仍是没敢看他,沉默,她一直都沉默。江念时和同事边走边聊,偶尔回头看看她是否在跟着。璟溪的心在那一个劲儿? 第 7 部分阅读 第 8 部分阅读 至若四时景明 作者:未知 第 8 部分阅读 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同事。一路上,璟溪仍是没敢看他,沉默,她一直都沉默。江念时和同事边走边聊,偶尔回头看看她是否在跟着。璟溪的心在那一个劲儿地纠结着,她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来到咖啡馆吃饭。她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一个,看着他们相谈甚欢,她却只能默默无语。那个男同事似乎察觉到了璟溪的失落,说“要不我叫一个女生来陪陪你女朋友”。女人的敏锐让她抓住了关键词。女朋友。念时,你是这么介绍我的吗?真讽刺。璟溪吃的不多,就不吃了。那个同事又问她是不是拘谨。江念时看了她一眼:“不是,关键是她没那个心情,哦?是不?”念时,你真是欠扁啊!明知道我此时此刻心乱如麻还来问我,居然还能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说“哦?” 漫长的一顿饭终于完了,那个同事回家了,只剩下他们俩。璟溪默默地跟着江念时走,但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直到此时,她仍然没有正视看过他一眼。她总是心虚地逃避着他看她的眼神,问话也只是点头或摇头。她就像个孩子,在和情人闹脾气。 最后,他们终于找到一家汉庭。前台问要标准间还是大床房。江念时说标准房。那一刻,璟溪失落的心不是只有一点点。 他们两人来到房间,各坐各的床。江念时没事儿人一样的看电视,独留璟溪一人傻傻发呆。没过多久,江念时说睡觉了,她还在发呆。某人自顾自地关了灯,她仍然在发呆。终于,江念时盖上了被子,而她也哭了。 其实璟溪心里很想很想鼓起勇气环抱上那个只留给她一个冷清背影的人,可是却始终不敢。她就这样默默流泪,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房间里只剩哽咽的声音。终于她实在忍不住,去了洗手间,开了水龙头,大哭,憋了那么久的难过与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是,是她提的分手,可是她如此卑微地来认错来挽回,为什么那个人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她也恨自己的没骨气、没勇气。水流的声音盖过她的哭声,她觉得这样哭,很安全。 突然间,外面的江念时冷声问了一句:“你在干嘛?” 她撅撅嘴:“没干嘛”。然后洗了把脸走了出来。 璟溪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孤独的心,再次悲从中来。她注定是走不了潇洒路线的人。眼泪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怎么也收不住。 “怎么还不睡?”江念时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想睡。”死扛。 江念时起来,走向窗边。他试图拉开窗帘,无奈里面那小小的人拽得太紧。 无果。“小璟,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吧。”他叹了口气。 璟溪却像中了邪似的,倔强地不做回应,只是一味地哭。 真心疼。他从身后抱住她:“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了吗?不要哭了。” 那一刻,璟溪心里的弦“嘣”的一声,断了。难过、委屈、不甘、后悔、懊恼,所有一系列混杂的情绪刹那间消失不见。 她转身,回抱住他,泪腺终于决堤。 江念时手忙脚乱地擦着她的眼泪鼻涕:“小璟,别哭了,我都快有半年没见过你笑了呢。你看你见到我都没笑过,我看到你来真的是很开心的呢。”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你说这话肯定是故意让我哭的,不然我怎么越哭越凶了呢。泪人一般的璟溪一直抱着江念时,口中喃喃呓语:“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嗯。”手中的力量更大了,抱得如此深刻。 “你为什么不理我?”感动时刻,璟溪还是能理智地问出这个缠绕了她好久的问题。 江念时敲了敲她的额头:“谁让你犯这么大的错误,现在后悔了吧知道错了吧悔死了吧,可不得给你点教训,让你记牢点,免得以后再犯。” 璟溪嘟了嘟嘴:“那我要是今天不来呢?你是不是就打算这辈子都不理我了?” “是啊,你犯这么大的错误,光口头说说,没一点儿行动怎么能行呢?” 她一双眼睛瞪着:“为什么你看到我来,一点都不惊讶的?!” 某人又吃了一记爆栗:“因为我知道你要来啊,吉祥航空,3366航班。” 怀里的人挣脱了出来,义愤填膺的样子:“说!是谁出卖了我!” 江念时又搂住了她:“你的这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呀?” “到底是谁嘛?”某人不依不饶。 某人无奈:“是你自己跟我妈说你要来找我的。” “可我没说具体时间啊。” “你笨蛋啊,我可以查的嘛,不知道有个网叫信天游啊,只要输入姓名和身份证号就可以了啦。” “你怎么有我身份证号啊?” 某人再次很无奈:“以前帮你买过机票,有记录的啦。” “什么时候帮我买过啊?” “反正就是有啦。” “哦”。 她不想问了。现在,此时此刻,你在我身边,而我在你怀里,这样就够了,真好。 很久以后,璟溪真的去看过那个什么信天游的网站,根本没有他说的这么神,不然旅客的信息不就都曝光了吗?可是那时候她居然傻傻信了。现在他才明白,他只是猜到了她的心意而已,他笃定了她会来,所以她所谓的“惊喜”,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场静静的等待而已,等待他的小璟过来,就像每一次在她寝室楼下等她一样。因为笃定,所以相信。 那一夜,两人紧紧缠绵,都想把自己的全部奉献给对方。长久来的思念,都化作绵绵不断的吻,抚摸,以及不断的深入。 璟溪失眠了。她很怕第二天醒来,发现其实一切都是场梦。她抱着念时,很久很久以后,才渐渐朦朦胧胧地睡去。 第二天,阳光与你都在。她觉得幸福不过如此。 那天,她帮念时搬家,住进了租的房子里。看着逐渐丰满的屋子,她突然好想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家,姚璟溪和江念时的,然后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幸福的过一辈子。整理完房子,江念时带她逛金黄的马路,看凉凉的大海,走斜斜的栈道。她感到无比满足。她要的,只是和这个人在一起,仅此而已。 第三天,她飞回上海。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璟溪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她说:这辈子,除了你,我无法将就别人。他回道:我懂,谢谢你。 每个人对于幸福的定义都不同,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是公主,都希望能够手上lv脚上prada,而我在你抱住我的那一刻,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能想到最幸福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我去锦绣解簪环,布裙荆钗,风雨相依,共偕百年。 就像你我手机链上的刻字一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念时,我与你,若非生离,绝不死别。 程葭露听得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璟溪姐,我没想到你们之间这么动人,连我都感动到了。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你,可是为什么,最后又分开了呢?” 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是不相信那个原因。 那次和好以后,他们又开始了异地恋,但却更懂得了珍惜的意义。 可是好景不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又濒临分手的边缘。只是这一次,是江念时提出来的。 那几天,江念时失踪了,qq不上线,电话没人接,凭空消失了一样。当她终于联系到他的时候,只换来江念时冰冷至极的声音:“小璟,我们分手吧。” 灵魂仿佛被抽离:“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你了。” 不爱了,有什么原因能比这个更绝情呢。可是她不信,不可能的,念时不会不爱她的。她可以相信其他原因,却不愿意接受这个。 说完那句话以后,江念时就撂了电话,自此关机。所有的聊系方式都取消,这一次是真的人间蒸发了。 程葭露目瞪口呆:“什么?就这么分了?连个原因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 璟溪苦笑着点点头:“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没有任何预兆的就被甩了。” “会不会他觉得已经破碎的感情很难再完好如初了?” “我也有想过,因为有一次他跟我说过一个电线杆理论。” “什么东西?” “他说,就好像一个路人不相信撞到了电线杆上,从此以后见到电线杆就会心里有阴影,后怕。但是,在和好后的日子里,我们真的还是像以前一样,就像完全没有当初分手那回事。而且,他要是真的不爱我了,何苦要答应我重新开始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从那以后你们就彻底断了四年,直到他这次回来?” “嗯。其实,我后来又去过d市,当我来到他所租住的小区楼下的时候,远远的,我好像看到他和一个女的相拥离去。所以,那时候,我忽然觉得他的那句不爱我了,是真的。” “哎,这究竟是怎么个一回事情嘛。那他现在回来了,你有问过他吗?” 璟溪摇摇头:“没有必要了。不管当初如何,现在他的身边已经有人了。我又何必去问那么多年前的事情。” 程葭露点点头,不再言语。 璟溪看着杯中的咖啡渐渐冷却,说了一句话:“我真怀念,但毕竟事过境迁。” 多年后,再回想当初的迷茫,或许连执着的原因都记不清了,青春就是让你张扬的笑,也给你莫名的痛。 第39章 chapter 38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 世界可以忽然什么都没有 我想起了你再想到自己 我为什么总在非常脆弱的时候怀念你 我明白太放不开 你的爱 太熟悉你的关怀 分不开 想你算是安慰还是悲哀 璟溪回到家;发现家门口被贴了很多大字报;语言之恶毒、难听;让她恨不得一把火烧了所有。为什么?她都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她不过一个无名的翻译;平时为人处世一向低调,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来整她;还是拿她心底最痛之处。 可是,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 当璟溪看到最新报道时;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就要灭亡了。 “昔日流产病例遭曝光;翻译新人原是私生活混乱。”里面叙述了某近期走红的翻译新人在出道前被人始乱终弃的事,另外由于肚中孩子生父不能确认,她才决定做流产。其潜台词就是暗示姚璟溪当初与多人鬼混;肮脏不堪;而如今却将贼手伸向了市政府首席高翻。文章的配图,是一页人流病例的扫描件,医院的名称和病人姓名被打上了马赛克。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不是害怕别人说她,而是害怕那个人知道。她把这件事深埋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任其腐烂,而如今却被人一铲子挖出来,曝晒于日光之下。习惯了黑暗的种子如何能仰承现实的目光? 她的世界就该在那一夜,刀子划下手腕的一刻,终结掉。 16楼的总经理办公室。江念时攥着报纸的手微微发抖,一张脸铁青。一旁的江陵也是无比凝重的神情。 “查!”江念时吐出一个字,千钧力量压在心上透不过气来。 “我知道,你放心。这事绝对是有人在幕后操作,不然不可能一环扣一环,如此紧凑。” 江念时点点头:“要查的不仅仅是这个……” “明白,我会想办法拿到病例的原本,然后向相关医院求证。虽然时隔多年,但医院那边应该还保留着记录。总之,我会查清楚的。” “嗯,麻烦你了,三哥。” 江陵拍拍他的肩,走了出去。江念时和璟溪不同,他只有在求人的时候才会叫他一声“三哥”。望向那消瘦冷峻的背影,他究竟还能承受多少? 看着桌上这张报纸中的配图,江念时眉眼凝霜:小璟,你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情?如果这个病历是真的,那她流掉的就是他们的孩子。而他这个当事人居然是在四年以后才知道这个秘密,还是透过娱乐八卦周刊的手。呵,江念时脸上苦笑不断。 江陵走后没多久,陈总和萧总便进来了。 “江总,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陈总先开了口。 江念时心中透亮,却还是等着对方的下文。 “小姚这事,先不说真假,对我们公司的名誉却是有所影响。设计稿泄露的事,虽然最后没在她那找到什么实质性证据,但她还是最受怀疑的人。” “陈总,你希望我怎么做?” 萧晋达抢先一步:“开除她!这里不需要一个站在舆论风口浪尖上的员工,我们可以付她相应的赔偿金。” “如果我不答应呢?”带着寒气的声音,令这里的气氛跌至冰点。 三人的僵持,被董杉的推门而入打破。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她欠欠身,然后转向江念时:“莫斯科急电。”说着,将电话奉上。 江念时走至窗边,用俄语对话,其中有一段情绪激动似在吵架,随后又恢复冷静。他打完电话,转向陈总:“您的建议,我需要时间考虑。请二位先回去吧。”这是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了。萧晋达还想争辩什么,被陈总拉住,推向门边。 “江总,希望你考虑这事对公司的影响,不要感情用事。”离去之时,陈总语重心长地说道。 董杉等二位老总走出去后,上前来到江念时身边:“莫斯科总部那边听到风声了?” “嗯,公司形象受到影响,股价不稳定。”他揉着太阳穴,该死的头痛又发作了。 “你打算怎么做?”一双手按上他的头部,轻柔地按摩着。 “走一步,看一步吧。” 此时,秦子砚闯了进来,正好看到他二人的互动。 “江总,我有事要和你谈,不知能否请闲杂人等离开一下?”自从知道他的丫头心心念念的人是江念时后,秦子砚对这个人总有些难以言喻的的情绪,说不上是嫉妒还是怨恨。 “你先出去一下吧。”江念时侧过身,交代董杉。 董杉看了看这二人,只好先离开。 “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江念时回到座位上,随手翻阅一份文件,头也不抬。 秦子砚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逼他直视:“为什么?” 拿着文件的手一抖:“什么为什么?” “既然当初选择不要她,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既然和董杉在交往,又何必去撩拨她的心?你已经霸占她的心这么多年,够了,真的够了!” 江念时没有接话,眼底里的痛一层又一层。 “现在她又被到了风口浪尖上,我不管那张病例是真是假,我只知道再这么下去,丫头会承受不住的!我不想她再自杀一次!” 丫头。这两个字听着真刺耳。 等等,秦子砚说什么?自杀? “她…自杀过?”江念时如湖水般黯沉的眸子里惊起一片涟漪。 秦子砚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江念时啊江念时,枉费她把你当宝贝一样藏在内心最深处,不容他人侵犯,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当年你离开她,就没想过爱你爱到骨子里的她能不能接受吗?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呵呵,其实,有时候,我也恨不得杀了我自己。只是,小璟,我竟然不知道你竟然痛苦到要伤害自己。我以为,时间一长,你就会慢慢遗忘了。是我高估了你,还是我低估了自己? 似乎,他带给她的只能是伤害,以前是,以后也会是吧。 “你希望我怎么做?” “放过她吧。” 江念时的眼神瞬间寂灭:“我知道了。” 秦子砚走后,江念时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他拿出冰箱里的红酒,一杯杯不断地喝了起来。小璟,他说让我放过你,你说我要不要让你走呢?你留在我身边,我给不了你幸福的吧,只有无休止的伤害和痛苦。原来你自我伤害过,我居然不知道。你这又何苦,江念时不值得你留恋那么多年。 “你在干嘛?不知道喝酒会要了你的命吗?!”江陵一进来就看到他发疯似的喝酒,立马上前夺下他的杯子。 “替我办两件事。” “你说。” “,让公关部联系各大新闻媒体,就说cir总经理江念时将和首席设计师董杉订婚。” 江陵一脸惊愕:“你疯了!” 江念时打断他的话:“第二,通知人事科,公司单方面解除和姚璟溪的劳动合同。” 这下子江陵呆住了:“你要开除她?!” “照我说的去做!” “江念时,你会后悔的!” 他苦笑:“不会。这样对她,才好。三哥,就照我说的办吧,越快越好。” 第二天,各大新闻媒体上的头条新闻就是cir总经理与首席设计师的婚讯,这无疑给近日来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江姚秦三角恋”以致命一击,谣言不攻自破。可是,璟溪看到这新闻的时候,心像被挖空了一样。这条新闻的杀伤力比那条诋毁她的流言增加百倍不止。 她来到办公室,很久没有踏足了,这些天她一直躲在家里,今天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却原来竟是白费。 他迫不及待地公布婚事,是怕她的花边新闻给他带来麻烦吗?是啊,她姚璟溪不过是一个被人甩了、做过流产、行为不堪、私生活混乱的女子,人人皆可唾弃。江念时是cir总经理啊,青年才俊,美好前程,怎么能被一个不知名的女人毁了呢?他和董杉,人人皆知,只有自己还傻傻地不肯承认,抱有幻想。真傻,傻到家了。醒醒吧,姚璟溪! 她还没来得及彻底骂醒自己,就接到了人事科的解聘书。总经理的签名那么龙飞凤舞,真是刺眼。 璟溪不哭不闹,安静地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心死了,还有什么值得惦念的呢? 你不会发现自己有多强大,直到有一天你发现身边的支点纷纷倒下。 抱着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在大厦一楼的大厅正好与江念时擦肩而过。 “小璟。”他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有事吗?江总。”江总两个字,咬牙切齿,万分清明。 江念时抓住了她的手,袖子掩处,露出斑驳的伤痕,仿佛一块白玉上头明显的瑕疵。小璟,我不在的四年,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只可惜,我可能陪不了你下个四年,所以,我只能选择放手。不然,我绝对绝对不会让给秦子砚! “放手。”她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江念时抓着的手却迟迟不肯放开。 “请你,别让我恨你。”被抓住的手忽然一松。 恨吧,小璟,你还是恨我吧,这样我心里或许会好受些。 这时候,一个人影飞快地跑了过来,还没看清究竟是谁,那人就上前“啪”的给江念时一个响亮的巴掌。 “小九?!你怎么来了?”璟溪惊讶地问道,丝毫不管刚刚挨了一巴掌的人。 “姐,我看到新闻了。”来人一张娇俏的脸,却怒视瞪着江念时,“这个人,他四年前伤害了你,现在又回来伤害你,实在太可恶了!!” “不好意思,这是我表妹。刚才那一巴掌,算四年前你欠我的吧。抱歉。”说着,拽起小九妹的手,匆匆离去了。 江念时望着离去的背影,终究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再见,我的爱人。 第40章 chapter 39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 一层的剥开我的心 你会发现你会讶异 你是我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 一层的剥开我的心 你会鼻酸你会流泪 只要你能听到我看到我的全心全意 璟溪一边拉着自家小九妹;一边训道:“你好好的不在学校呆着;怎么跑到人家公司去闹啊;还打了人家?” 小九一脸委屈:“我这不是替你抱不平嘛。姑姑他们在家都急坏了;要过来找你呢。” “我爸妈也知道了?你别跟他们说我今天还被炒鱿鱼了,不然他们要担心的。” “你也知道他们会担心啊?璟溪姐姐,你还是回家去吧。”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倒是你;赶紧回学校去!” 送走了小九后,璟溪一个人落寞的回到家里。嗯;刚才在小九面前强装无事已用尽全身力气;现在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呆一会。 江念时,我再也不会一次次故意的靠近你,再也不会为发你一条短信而绞尽脑汁却还假装成群发的样子;再也不会特意去改校內状态,只为写给你看;再也不会在你的每一条状态、每一篇日志下留言回复;再也不会你qq在线的时候;故意上线让你看到。这一次;真的决定离开了,到没有你的世界里重新呼吸。 翻着多年前为你写的日记,里面关于我们之间的爱情秘密话语。本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头发白了那一天送给你。谁知道命运将我们推进又分离,没关系,只要我曾经那么那么深爱你,感谢你给我的万分唯美的回忆。 我们,到此为止了。 第二天,当秦子砚打她手机的时候,却永远都是关机状态,打不通了。开车到她家,不断的敲门却始终没人应。后来房东太太上来说她退房了。跑到译德,却被告知璟溪昨天辞了职,现在她真的是自由人了。秦子砚慌了,他没有料到江念时会用如此决绝的手段来掐断和她的关系。当他从报纸上看到cir先后公布的江念时订婚和傻丫头被辞退的消息时,他忽然觉得这样彻底的“断绝关系”她必然承受不了。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 秦子砚不顾阻拦,冲进了江念时的办公室,厉声质问道:“她究竟去哪里了?!” 江念时冷漠地抬起头:“我已经照你的话做了,她去哪里了,这个问题,你似乎问错了对象。秦大翻译,麻烦你以后进来之前先敲门,这是基本的礼节。” 连他都不知道璟溪去哪里了吗?秦子砚一阵颓然,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她失踪了。电话关机,房子也退了,连译德的工作也辞了。我问过她的朋友,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她好像真的失踪了。” 原本还镇定的江念时也“哗啦”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什么?!她不见了?” “不然呢?若不是这样,我会来这里找你吗?我以为,不管如何,她信的只有你一个。所以我才来问你啊!” 江念时立刻按下桌上内线,请江陵过来。 “三哥,璟溪昨天或今天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没有啊,出什么事了?”江陵一脸茫然。 江念时眼神晦涩:“她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不见的!” 江念时没有理会江陵,反而将怪怨的目光射向沙发里那失魂落魄的人:“秦子砚,你说让我为她着想放过她,好,我答应你了。可你呢,你连她的人都丢了,我怎么能放心把她的心交给你!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秦子砚一抹苦笑,她若出事,他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还是江陵冷静了下来:“先别急,或许她只是出去散散心,过几天就回来了。这样,我们各自联系她的朋友或同学,看看有没有消息,再作打算。” 于是,秦子砚打电话给程葭露,江念时让江陵出面联络璟溪关系较好的几个大学同学,可是最终都是一无所获。程葭露得知这一消息后也时间飞奔到了宝丰大厦。 刚冲进办公室,她就质问那两个口口声声说爱璟溪的男人:“究竟怎么回事!连个人都看不住吗?你们不知道她现在这样的情绪很容易出事吗?如果她又想不开,伤害自己一次,你们就等着悔死吧!” 想不开,伤害自己!这样的话语都戳到了他俩的痛处。 “她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在这里读书?”江念时想到了那个上前就给自己一巴掌的小姑娘,小璟似乎说她是小九妹。 程葭露也领悟到他的意思:“是,就在n大,我去找她。你们再想想,她还可能去哪里?” 秦子砚若有所思:“江念时,她会不会去了c大?” “不会,”他声音落寞:“去了只会更难过而已。如今我与她已经彻底决裂,她怎么可能再去缅怀?不会了……” 最后,程葭露去找璟溪的表妹,秦子砚再去问问其他人,江念时让江陵也暗地里派人查找。 “念时,你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等秦子砚和程葭露都走后,江陵关上门,对他说,表情严肃。 “说吧。” “这一连串的新闻事件,果然如你所料,是有幕后推手的。” “是谁?”难得他还能淡定地问出来。还有什么能比她不见了更糟糕吗? “译德公司英语组的组长,she。璟溪没过来cir之前,他们之间就有过节。之前我们甄选常驻翻译的时候,本来译德内定的人是她,却没想到我们指明要璟溪。这事一来,两个人的梁子越来越深了。后来小璟被伯明翰市长夫人选中,作为钦点翻译出席记者招待会,从而一炮走红。其实,当初组委会安排给夫人的翻译就是she,只是没想到后来夫人要求更换人选。若当初陪同夫人的是she,那今时今日红透半边天的人就该是她了。” “就因为这些,她怀恨在心?”江念时的眼中忽明忽暗,难以捉摸。 “平步青云的机会固然重要,只是作为女人,更能让人徒生恨意的是爱。” “怎么说?” “秦子砚一直是她的终极目标。”可是秦子砚的眼里却只有姚璟溪,这让she如何能忍?机会失去了,可以再等待;若爱人也被抢走,就真的激发了她最深处的嫉妒和怨恨。 “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吧?”江念时双手攥成拳头,冰冷地看着窗外。 “我已经通知他们老总了,我想他一定会好好处理的,不然译德就不用在n市混下去了。另外一件,念时,你要有心理准备。” “说吧。”那个孩子…… 江陵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报纸上的病例是假的,但是我查到了真病例,这是复印件。小璟她…真的做过流产…” 江念时的身体猛地一阵,他抄起那张纸。时间,不正是那年她来d市求他原谅、重新和好之后的一个月吗。也是他说和她分手后的没几天。 那个孩子,真的…… “是我的。”他无力地吐出三个字。 “什么?” “这个孩子,是我的。” 江陵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时光回到四年前。 那天,江念时提出要和她分手,他说他不爱她了。璟溪忽然头晕目眩,她以为自己只是受了失恋的刺激而已。可是例假迟迟不来,让她心里有几分担心。翌日,偷偷地去药店买来了试纸测,两条线,晴天霹雳。她打电话给江念时,但是却永远提示关机。自他说分手后,真的就彻底对她不闻不问了。两重打击,身心受挫。她还没毕业,她还是个学生啊,怎么可以……所以那晚,她心如死灰地拿起了刀子,向手腕处果断割了下去,企图斩断一切烦恼的根源。活着,就是万恶之源。可惜,她没死成,被室友发现了。救过来后的她却再也没有勇气试第二次。 之后,她又去了d市,就有了小区楼下瞧见他和另一个女人相拥而走的背影。她摸着自己尚是平坦却真实孕育着生命的肚子,脚底的凉意逐渐上升,遍布每一个细胞。这个孩子,他和她的孩子,他必定是不想要的吧。呵呵,她真傻,她以为一个孩子就能挽回一个爱人。 回到c市,她一个人去医院做了手术。医生惋惜的表情,周围人那种怪怪的目光,手术用具触碰身体的冰凉,以及那绝望的痛楚。人流的手术费不是小数目,她不敢去那种小医院,怕落下什么病根,所以宁可去昂贵的正规医院。只是那次手术后,她吃了很长时间的馒头和方便面,她不敢向父母要钱,怕他们怀疑。原应该补充营养的时刻,她却过着严重营养不足的生活,那次的手术身子骨没养好,以至于现在身子弱、贫血,一塌糊涂。 江念时是了解璟溪的,若不是他决绝地分手,她必不至于如此。那段日子估计是她最低谷、最难熬的时候吧,可惜该死的他居然不在身边,他什么都不知道啊。小璟,若我知道你有了孩子,我怎么能够让你离我而去呢。能陪你多久,便是多久。现如今,那段黑暗时光的缺失,无论如何也无法回转了。 如今,他又伤了她一次,比上次更甚。他一锤子砸在墙壁上,那是对自己的恨意,怪自己无能,怪自己软弱。 “江陵,一定,一定要找到她!” 第41章 chapter 40 等你爱我 也许只有一次才能永久 可能是我感觉出了错 也许是我要的太多 是否每个人都会像我 害怕相见的人已走了 也许从未曾出现过 怎样去接受才是解脱 多个星期之后的某天;璟溪回到自己新租住的小屋。电梯打开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走廊尽头露台上那一消瘦的背影。 心中的激动都幻化为小心翼翼吐出的极为不确定的两个字:“念时?” 那人身子一震;回过头来:“丫头,你回来了。” 她脸上闪过的是明显的失望与失落;这神情落在那人的眼里都化为最深处的痛。 “秦子砚……”为什么会是你;而不是他? 秦子砚一步一步踱过来,渐渐靠近她,用力地将她搂入怀抱:“我终于找到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璟溪此时此刻很想哭。她就这么任他抱着;呜咽低泣,然后爆发成嚎啕大哭。这么多天,这么多星期;终于有人找到她了。可是,为什么不是他?心中的绝望如洪水般一袭一袭,将她拍落在浩瀚深渊里。 不要让那个喜欢你的人,撕心裂肺地为你哭那么一次。因为,你能把她伤害到那个样子的机会只有一次。那一次以后,你就从不可或缺的人,变成可有可无的人了。即使她还爱你,可是总有一些东西真的改变了。 璟溪给他倒了杯茶,落座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时间倒退到几日前。 璟溪失踪将近快一个月了,n市都快被翻得底朝天,却仍然没有一丝消息。秦子砚向上级申请了大假,领导对于这些日子来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新闻也有所耳闻,批准假期的时候只是拍拍他的肩:“做任何事,都不可能尽如人意,无愧本心就好。” 这一边的秦子砚找的风风火火,而那一边的江念时却携同董杉频繁出席商业活动,这一对金童玉女时时刻刻都羡煞旁人。每每看到这样的报道,秦子砚都心痛无比,这样一个花心负心变节的男人,丫头,你何苦为他销声匿迹?他究竟哪一点值得你对他这么多年的掏心掏肺? 也许是愤怒使人清醒,他意识到一个至关重要却一直被他们所忽视的问题。璟溪失踪这么久,她的父母反而没有任何行动,这太不正常了。如果说表妹不知道她的踪迹,那或许是情有可原,但若连父母都不知会一声,这反倒不是璟溪的处事风格了。或许她会隐瞒天下人,但一定不会隐瞒父母让他们平白担心。看样子,还得去趟b市,这突破口还得在她父母身上找。 第二次来到她家,一样的城市,不一样的心情。 秦子砚诚恳地请求姚爸姚妈告诉他璟溪去了哪,连日来的奔波在他麦色的脸上画下了一道道疲惫的痕迹。可是那一双眼睛是发亮的,急切的,期待的,盼望的。 “小秦,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她之所以不告诉你们,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想通了,自然就会回来了。”姚妈妈一改往日嬉笑的面孔,一本正经地说道。 最初,看到那一连串的爆炸新闻时,她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又和那个江念时纠缠不清了,到后来人流病例被曝光,姚家父母如遭雷击,难以接受。姚妈妈也因此大病一场。可是他们打电话给璟溪,总是没有人接听,只好让在n市读书的小九去找。虽然小九带回来消息说璟溪姐没事,可他们还是担心这是暴风雨来临前虚假的平静,实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果不出所料,她选择隐匿,她失踪了。终于连姚爸爸也病倒了。好在,这个女儿还有良心,没过几天打了电话回来,说她现在挺好,就想一个人静静,不想被打扰。姚家父母听她声音还算平静,悬着的心也就暂时放一放了。那之后,璟溪每隔几天就会往家里打电话报平安。而姚家父母也尊重女儿的意思,并未向任何人透露她的消息。岂知正因为他们异于平常的淡定和平静,惹来了秦子砚的怀疑。 “叔叔阿姨,我知道璟溪的意思,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她。也许她可以没有我,但是我不能没有她。”说到动人之处,他堪堪就要下跪,祈求他们。 男儿膝下有黄金呀,跪天跪地跪父母。如今为了他的傻丫头,他跪她的父母,也是天经地义的。 姚爸爸一把搀起膝盖险些触地的秦子砚,就说了一句话:“爱护她,别伤害她。”看似答非所问的回答,却饱含了多少层的深意。秦子砚是聪明人,言下深意自然体会得到,他握着姚爸爸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的。” 姚爸爸给他写了一张纸:d市xx路xx小区xx号xxx室。 d市。 看到这个,秦子砚不禁一阵苦笑。 之前他找程葭露深谈过,企图从谈话中找到些许蛛丝马迹。那一次,程葭露毫无保留地把她所知道的姚璟溪和江念时纠结的往事告诉了秦子砚,一五一十,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秦子砚听完后只有深深地沉默,从不抽烟的人竟然从隔壁小店买了包烟,一支接着一支。 程葭露上前,掐掉他的眼:“把她找回来,要了她的心。”这是她离开时对秦子砚说的话。在程葭露看来,江念时给璟溪的过去虽然爱的深刻,却也伤的彻底。只有秦子砚这种温润如玉的男子,才能包容她的创伤,给她幸福的将来。所以她说“要了她的心”。 要了她的心?这根本不是他要不要的问题,而是她给不给。 她连逃避都选择d市,那个有江念时气息的城市,那个成全了她的痴心的城市。这颗心,他秦子砚又怎么能得到? 一座城市令你念念不忘,大抵是因为,那里有你深爱的人和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茶水的雾气晕开了过去。 “我去找了你的爸爸妈妈,他们告诉我的。”这其中曲折婉转的心事被巧妙地隐藏起来。得知她在d市之际,心中无名之火次蓬勃地爆发,碍于姚家父母在场才不好发作。在出门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对着小区内的柳树狠狠砸锤,嫣红的血液从指间渗出。他曾想过就让她在d市一个人自生自灭吧,如果她是这么的舍不得丢下往事。可是终究抵不过这长久的相思,寻了过来。 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 璟溪捧着茶杯,低头凝视杯中之水,不敢直视他。 秦子砚忍着心中的酸痛,幽幽地说了句:“丫头,过来。” 璟溪向对面挪了几步,被秦子砚一把拉扯到怀里,紧紧抱住。姚璟溪吃痛,但最终没有推开。 他不是没有听到走廊上她反应喊出的是“念时”,可那股火在转过身看到她之际,悄然熄灭了。罢了罢了,不管她心中的人究竟是谁,此时此刻在她身边的是他秦子砚就够了。有什么比得上现实的温暖? 无端情动。 他俯下眉眼,吻了下去,将长久来的相思、醋意、嫉妒、生气、不解,全部化作一次又一次的掠夺。一想到她那两瓣的柔软曾经辗转在另一人的唇下,他的手从下而入,抚摸着她光滑冰凉的肌肤,而后覆上胸前颤抖的耸动。似乎是察觉到怀中人怯懦的抗拒,他不禁狠狠地咬了她。咸涩腥气氤氲而开,他惊觉,慌忙离开。而璟溪已经满脸泪痕。 不愿意和她接吻是吗?不愿意他碰她是吗?委屈了是吗?还想为那个人守身如玉是吗?! 秦子砚的心底浮起悲凉的笑:“对不起,也许我不该来。”起身便要离去。 姚璟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背后抱住即将离去的他:“子砚,别走。” 子砚子砚。虽然没有那句“念时”来的动听婉转,但是他知足了。 从“秦子砚”到“子砚”,一字之差的这段路,他走的可谓是呕心沥血。 可是,秦子砚还是忍心地一根根掰开那抱住自己的手指:“丫头,如果你的心里还没有准备好给我的位置,求你不要施舍我,给我虚假的希望,就好像上次那样。我很小气,只希望你那颗不大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如果那个人不是我,我宁可退回到最初的位置。” 璟溪愣愣地坐在那里,像极了瘪了气的气球,毫无生气。 在秦子砚即将开门离去的一瞬间,她突然抬头,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话:“这里开门了,你进来吧。”手指的是胸口心脏的位置。 再也提不起脚步离去。 他的脸上已是泪渍斑斑:“丫头,你想好了吗?” “嗯。只是那个人在这里住的有点久,给他点时间,让他收拾完东西再离开,可以吗?”她的声音是小心翼翼的探究和祈求,她怕他说“不可以”。 还能怎么样呢?她与江念时的过去,长达六七年的牵绊,怎么可能说赶走就赶走呢? “好,我们一起送他走。” 那一晚,他拥着她入眠。璟溪轻柔的气息吐在他的身上,小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他的胸膛,欲望之火一波高于一波,他是正常男子,该有的反应被她一点即燃。璟溪似乎也察觉到秦子砚愈来愈烫的体温和逐渐沉重的呼吸,她有些慌,却没有躲。反而一双手探上去,解开了他衬衫的扣子。 一双大手握住了那双颤抖的小手:“丫头,我要你全心全意地属于我。如果你还有顾虑,还没有准备好,我不要。你完全不必用这样的举动来证明你的心,因为你的心,我真的接收到了。等他彻底离开了,再把你自己交给我吧。” 璟溪突然安心了,她就这样伏在他胸口,沉沉睡去。次如此安详,梦境里没有江念时也没有秦子砚,只有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迎着暖阳绽放。 昏昏沉沉之际,秦子砚听到怀里的人说了一句话:“带我回家吧,子砚。” 是子砚,不是念时。睡梦中的话语如此真实。 第42章 chapter 41 啊 多么痛的领悟 你曾是我的全部 只是我回首来时路的每一步 都走的好孤独 啊 多么痛的领悟 你曾是我的全部 只愿你挣脱情的枷锁 爱的束缚任意追逐 别再为爱受苦 秦子砚在帮璟溪收拾行李;他并没有问她为什么选择这个城市来做逃避之用;他还是有些害怕听到答案。 “回去又要重新找一份工作了。”整理着衣物的璟溪忽然叹了一口气。 “当初为什么连译德的工作也辞了?” “唔;就是觉得没脸回去了。而且;在那边做着本来就不怎么开心。” “现在就是你想回去,你们老总都不好意思收留你了。” “什么意思?”璟溪傻呆呆地问道。 秦子砚停下手中的活,认真的看着她说:“你可知他帮你查到了幕后推手?” 璟溪自然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至于这幕后推手…… “不会吧,还有背后指使的人?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啊;何必这么挖空心思的整我?那是谁啊?” “she。” “原来是她。”璟溪没有再多言语。 “你不恨她吗?” 璟溪摇摇头:“无所谓了。她说的这些事本来就是事实;只是措辞难听了点。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没有谁可以将日子过得行云流水。但我始终相信,走过平湖烟雨;岁月山河;那些历尽劫数、尝遍百味的人,会更加生动而干净。时间永远是旁观者,所有的过程和结果,都需要我们自己承担。” “丫头,你好像有点长大了,似乎还有些看破红尘的味道。”他抚上她的头。 “我只是比她心胸宽大而已。当她花时间嫉妒别人攻击别人的时候,这分钟的生命,对方已经又进化成更好的人了。不用见不得别人好,但千万要见不得自己不好。心存善念,温柔以对。这是我刚刚一瞬间想明白的。” “可惜你付出了惨痛代价,连工作都丢了,这一个月的日子不好过吧?”他有点心疼。 “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做《悠长假期》?里面有一句台词我很喜欢:人生不如意的时候,是上帝给的长假,这个时候就应该好好享受假期。当突然有一天假期结束,时来运转,人生才真正开始了。所以我就当这是上帝的恩赐,好好享受。” “嗯,我的丫头还学会顿悟了呢,不错,有进步。”秦子砚言笑晏晏。 “那是!”璟溪一昂头,一副得意的样子,“但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的,除了平时有点小摩擦,也不见得有什么大的仇恨啊。她干嘛非得把我往死里掐?” 刚还温柔以对的秦子砚有点挂不住脸,神色尴尬,支支吾吾。 脑中灵光一闪,她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我明白了!原来是你惹得桃花债,倒要我来背啊!” 某人无奈:“你这顿悟能力也太强了。” 哼哼,秦子砚,你也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了。 两人回到了n市,由于璟溪之前的房子已经退掉,她只好搬去和秦子砚同住。回来之后,打电话和父母朋友都报了平安,表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只有那个人,她没有通知。偶尔看到他和董杉双双出镜的报道,也只是淡淡一笑。似乎,这个牵绊了六七年的男人,真的可以慢慢淡出她的生活了。 秦子砚在大假之后,又重新回归忙碌的生活。璟溪本来也打算再出去找一份工作的,无奈秦子砚不肯,非得让她在家里再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把瘦弱的身体好好养养。所以她每天能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吃饭、睡觉、打扫卫生、看看书,偶尔出去逛个街。 这不?现在她又在逛商场了。 路过精品男装店的时候,一时心起,就进去看了。 店铺中间的男模身上有一件纯白衬衫,很干净,没有半点花纹,金色的金属袖口很有质感。她站在那里遐想着,若是这件衣服穿在秦子砚身上会是怎么样?应该还不错吧。 “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吗?”导购看她在男模前驻足良久,好心上来询问。 “这件衬衫有180的吗?” “不好意思,180的最后一件被那位先生订下了。” 璟溪随着导购的手看过去,她可以感叹人生何处不相逢吗? 那个刚从试衣间出来,现在站在收银台前的人不正是江念时吗? 趁他还没有察觉,脑中反应就是“溜”。相见不如不见,何必自寻烦恼呢? “小璟。”略有蛊惑、微微沙哑的声音还是叫停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忽然移不了脚步了? “你回来了。” 那人似乎比以前清瘦了,怎么董杉没有好好照顾她吗?璟溪点点头。 两人相对无言了好长一段时间。 “对不起,小璟。”声音凄然。 “没有谁对不起谁。与其沉湎于过去的歉疚,不如珍惜身边之人吧。”你的董杉,我的秦子砚。 “这么久以来,我时常后悔,怪我当时的怯懦,当时的愚蠢,当时的冲动,但是我从来不怪我自己,当时怎么会爱上你,更不会怪自己用情太深,至今仍无法将你忘记。可是,我知道我们已无法回头,前面的路,只有我一个人走。” “嗯。我曾经等了你很久,但是我好累了,我想前行了,前方有更美好的风景。你也是,我想董杉已经等你很久了。如果曾经有一个人为了你而等待,不管是四年还是四个月,请不要轻易选择拒绝。这世间的缘分并不像空气那么廉价,再平凡不过的相遇与相识也是难得。在亲情以外,没有人能够率性而又不求回报地为一个人付出一段寂寞的等待。即使没有欣喜的结果,也曾一度温暖过冰冷的心。” 再见了,江念时。 她没有买那件衬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已有主人的物件,她不会再碰。 当爱已逝,不如还自己一片晴空。 望着远去的背影,江念时的眼中蒙上一层悲楚:小璟,你可知你在d市所租的那套房子,它的房东其实是我?我早就寻到你,却不能靠近你,你可知这种痛苦? 回家路过原来自己住的那幢楼时,璟溪走了进去,看了看信箱。她搬走的太匆忙,很多信件还是寄到了原来的地址,好在秦子砚的家和这里同在一个小区,也挺方便的。她边走边看着那一叠东西,大多数是广告宣传海报,中间夹了几封银行信用卡的账单,还有一封是…… 走着的她忽然停了下来。uy of st andrews。看到这行字,她的心跳骤停了一下下。扔掉其它没用的垃圾,她匆匆忙忙却又小心谨慎地撕开了信封,生怕弄破了。那是一封漂洋过海的offer,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的录取函,那个专业是英国圣安德鲁斯大学的王牌专业。 她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会申请成功。 那是校庆前几日,很久没有联系的英语系主任突然打电话给她,说是最近看到了她在翻译界悄然走红的报道,觉得很骄傲。同时也提醒她别忘了自我提升,然后就问她有没有想法去国外读研。作为翻译,必须充分了解掌握中西国家的语言和文化,去英语国家留学是个很好的选择。又说他与圣安德鲁斯大学的一位教授私交甚深,若她有意,可以代写一封推荐信。那时候她觉得系主任亲自打电话给她已经是受宠若惊了,而且又是关心她的发展,自然应承下来。第二日就把准备好的素材发了过去。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圣安德鲁斯大学也是名牌,谁知道昔日的无心插柳,今日竟成荫了。 回到家,呆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实话,那个学校她是向往的。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她所在的英德双语系有去德国做交流生的名额,她本可以去的,但那时候一颗心都扑在江念时身上,她怕异国恋的相思,所以拒绝了。而这一次,她真的有点心动,只为自己想去。可是,秦子砚……他刚刚打电话来说晚上有急训,明天要飞费城,让她帮忙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一早他就过来拿,拿了就走。当时她支支吾吾的,秦子砚问她有什么事情,她斟酌良久还是没有告诉他录取函的事,只傻傻地说了句想他了。电话那头的秦子砚笑了笑,说:“傻丫头,虽然这次还是飞美国,但是很快的,就去三天。马上就回来了,你一个人好好在家呆着,别磕着碰着了。” 听着秦子砚在那头的谆谆叮嘱,她心里暖暖的。 挂了电话之后,她打给了爸爸,把录取信的事和自己的顾虑都说了一遍。 “孩子,不要考虑钱的问题。我听说英国的研究生是一年制的,就一年而已嘛,如果你真的想去,我和你妈砸锅卖铁也得供你读书啊。再说了,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一年的学费生活费还是出得起的。” “嗯。”璟溪觉得,这个世上就算所有人都抛弃了她,至少她还有家,有爸妈。“可是,秦子砚这边怎么办呢?” “你真的喜欢他吗?” “我觉得他对我很好,我想,和他一起应该会幸福的吧。” “溪溪,不要因为一个人的好而跟他在一起,要爱他才可以,不然你会很辛苦的。” “我知道,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我正在努力。” “你大了,爸爸不能多说什么。你们两个人既然想在一起,就要学会凡事商量。你与其在这边无端猜测他的想法,不如等他回来直接问问他。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想他会支持的。只不过分开一年而已。”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望着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她心下有了决定。 三天后,等他回来,告诉他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世事无常。三天,足以改变所有命运的格局。 第43章 chapter 42 夜把心洋葱般剥落 拿掉防卫剩下什么 为什么脆弱时候 想你更多 一个人简单地炒了两个菜;随便扒拉了几口饭;这晚餐就算搞定了。收拾好碗筷后;就开始帮秦子砚整理行李了。 这还是她次认真地打量秦子砚的房间。虽说两个人现在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秦子砚明白她的想法,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帮她把客房整理出来了;这么一来两人更像是拼租客。 嗯;子砚的房间装修的很简约,些许米黄色的墙纸让这个房间有了一点阳光的味道;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总能带给人安心的温暖。床头柜上除了台灯竟然还放着一本书,她好奇地拿起来一看,《如何读懂女人心思》,璟溪不禁哑然失笑;他还看这个?自己的心思他不是听懂的吗? 放下书后,她就打开衣柜,秦子砚的衣服同大多数男人一样,多是黑白灰三色。不知道美国那边这几天天气如何,会下雨吗?打开电脑,查了洛杉矶未来三天的天气,似乎还不错,就是风有点大。她挑了三件衬衫,一套黑色职业西装和休闲运动服,又加了一件不薄不厚的藏青色线衫以防万一。接着又去浴室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一溜烟的跑去了客厅,对着橱柜翻找起来。嘿!找到了,望着手中的常备药和创可贴等物品,她露出会心一笑。她自己以前出远门的时候,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物件,完全是有备无患。啊,脑子里又闪过什么思绪,立马又跑去了厨房,抱了一堆东西出来,美国那边都是土豆牛排的,子砚不会吃不惯吧,虽然这些只是酱菜泡菜豆腐干什么的,好歹也能顶上一两顿吧,统统塞进旅行袋。啊,忘了还有袜子。噢,还有书呢,那本放在床头的书应该是他近几日的精神粮食吧?虽然有那么点…没有营养,不管了,也塞进去。 所以,当秦子砚一大清早赶在太阳上班之前回到自家屋里,看到那个异常鼓的旅行包,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平时出差就带两件换洗衣服,轻装简行一直是他的作风,这次就去三天,更是没什么好带的。等他打开包,发现一大堆完全出乎意料的东西,真是哭笑不得,这丫头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了。 嗯,孩子。在他面前,她不必故作坚强,不必一副冷漠难近的样子,不必为了这个现实社会而伪装。他想要的只是最真实最自我的姚璟溪,可以在他面前撒娇、任性的孩子,让他宠她、疼她。这样,挺好。只? 第 8 部分阅读 第 9 部分阅读 至若四时景明 作者:未知 第 9 部分阅读 在他面前撒娇、任性的孩子,让他宠她、疼她。这样,挺好。只是这些东西,秦子砚笑了笑,又拿了出来。 背后簌簌作响,秦子砚回头,那个傻姑娘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揉着惺忪的双眼,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样子靠在门框边。他心里一软,走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吵醒你了?” 璟溪摇摇头:“没有,正等你呢。这么早就要走?” “嗯,早班飞机。”看了地上那堆被自己挑出来的东西,他戳了戳她的小额头,“你怎么给我整了那么多东西?你当我去度假呢?”语气宠溺,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璟溪挠挠头:“我,我就想着你可能需要这些。”她不好意思了。 秦子砚抚了抚她的头发:“没事。”他看了看手表,“丫头,我得赶紧走了。你再睡会吧。要是觉得无聊,我书房里有挺多书的,你可以看看。” 璟溪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书是挺多的,种类繁多,包罗万象。我给你旅行包里也放了一本,你要是在美国失眠,也可以看一下。” 秦子砚一头雾水:“是吗?你给我挑了本什么书?”边说着边去翻旅行包。当他拿起那本《如何读懂女人心思》时,也不由得扑哧一笑,看来这丫头是想歪了。 “这个是作者找到我,要我译成英语,推到外文市场去的。你这丫头,脑子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还用得着看着书?” 璟溪低下头,脸有点微微潮红,又开始习惯性地拿拖鞋磨着地板。 “等我回来,丫头。”秦子砚又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哦,对了,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早餐,香菇鸡肉粥和油条。还热着呢,吃了再去睡吧。” 秦子砚走后,璟溪也没什么心思再回去补觉了。她拿出压在台灯下的那封录取通知书,又开始纠结了。去还是不去呢?端着手中还在冒热气的粥,吃到胃里整个人都暖暖的。理想很诱人,可是现实的温暖更诱心。她似乎有点动摇了呢,也许是该放弃些什么,圣安德鲁斯大学没长脚不会跑,让它再等两年吧。 许是做了选择,她的心立时轻松起来。既然如此,那她就该张罗着找工作了。打开电脑,翻出以前的简历,开始修改润色。等按下保存键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她打了个哈欠,这下真的有点困了。就当是纵容自己的最后一个假期吧,于是又沉沉睡去。 等醒来时,已是下午。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射进来,打在脸上。这样的午后,略带着小清新的滋味,嗯,泡杯咖啡,坐在阳台的秋千上,徐徐翻阅一本流淌着历史余味的宋词,方才不辜负这柔软的时光。 嗯,说干就干。 跑去书房,偌大的书架立时展现在眼前。拥有这样一个宽大的书架曾是她的梦想,不过现在她在秦子砚处已经得到,也不错。 挑本什么书呢?手指就着书脊一本本地滑过去,这人怎么这么书呆子呢?架子上不是学术型关于翻译技巧方面的书,就是一本本专业术语的词典,要么就是经济政治人文哲学方面的名著,再者就是外籍原版书了。哎真是没意思,怎么就没一本能让她动心的呢?璟溪虽然学的是英语,当的是翻译,但是她骨子里还是一枚文艺女青年,最初的梦想是当一名自由撰稿人,可以不用朝九晚五、看人脸色,自己高兴的时候就一个包一个人去欣赏异域风情,等心静下来的时候就拿起笔写写旅途中的见闻和心情,这样才是生活嘛。只不过,这个梦想似乎已是遥不可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要因为走得太远,以至于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出发。只可惜,自己踏出的步已非正途,如今只能南辕北辙,越来越远罢了。 抬眸间,看到书架的最顶端有一本书,浅紫色的封面,直觉是本不死板的书。她搬来凳子,伸出手去够,还是差了点,再踮起脚尖,嘿,刚好碰到了。用力地拨了拨,终于把那本书翻落掉在地上。璟溪忙不迭地去看,究竟是什么宝书要藏得这么高。《闲敲棋子落灯花》,一本讲解古典诗词美丽与忧愁的书,满手的灰尘,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嗯,这本书正契合阳光、咖啡、秋千、阅读的品味。 正要站起身来,才发现书本下压了一样东西,想是刚刚从书中夹页掉出来的。捡起来一看,原来是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约莫二十岁的样子,正值青春年华,眉目清秀,双眼灵动,巧笑倩兮,清新淡然,连璟溪都有点被这行云流水般的素雅气质给打动了。她翻过来,背面还有一行字,这字迹她知道,是秦子砚的。这是这行字的内容:唯“一”,守“一”,我永远的一一。 脑中电闪雷鸣,那个刚刚还在自己身畔宠溺地喊自己“丫头”的身影逐渐倒退,退到他们相识的最初。她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她和秦子砚在那场见面会中不过一面之交,她落下的围巾他为什么要费心的送回来,还外捎上另外一条?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这样的幸事吗? 如今,她终于想明白了。只因了这双眼睛,这照片中女孩的眼睛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噢不,该是她的眼睛像极了相中之人。原来这长久以来温柔地相待和宠溺,是承了“前辈”的恩典。唯一,守一,守护她的唯一吗?一一,该是那个女生的名字吧。这名字真好,独一无二,占了他的心。 原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怀抱,原来还是一场空,这想要全心全意交出的真心,差一点就错付了。 已经被江念时狠狠地伤过,这一次算得了什么呢?连开始都没开始呢,璟溪嘴边一抹自嘲的笑,在炽热的阳光之下显得有些疏离。自己从头到尾都不是自己,堪堪一个替身而已。为什么她的生活中总是充满了可笑,就像丑小鸭一样,台下的观众都已看尽她出丑蹩脚的样子,只有她还以为自己可以变身天鹅,被人宠着,却从未意识到十二点的钟声一旦敲响,再美丽再被捧在手心的公主都会变回灰烬里的灰姑娘。而现在,就是时辰到了吧。 该谢幕离场了,姚璟溪。 第44章 chapter 43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像永恒燃烧的太阳不懂那月亮的盈缺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不懂那星星为何会坠跌 璟溪无精打采地走在街上;魂不守舍;思绪留在了遥远的那间名为“一壶”的茶室包厢里。 在发现那张名为“一一”的照片不久之后;她还没从震惊和悲凉中缓过神来;就接到了欧阳淞的电话。 “大师兄,有事么?”璟溪擦了擦留下的清泪。 “小璟啊,我早上打电话给子砚;想问他借本书,他说他正在去机场的路上;有个美国的任务;让我联系你。”欧阳淞不疾不徐地说道。 “噢,这样啊,”璟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不知道大师兄要找哪一本;我帮你看看。” “就那本原版的《霍洛夫斯基哲学理论》,我这边不急,等子砚回来再说也行。”欧阳淞想着璟溪一个人在子砚家里,这时候过去恐是多有不便,就如是回道。 璟溪的目光一转,眼神定定地落在地上的那本书上,浅紫色封面的,柔和的色彩却深深地刺痛了眼。她心下一转,思绪万千。 “没事的,大师兄,我正好有空,我帮你拿过来吧,正好我也有点事儿想请教你呢。我这会儿过去一壶茶室,大师兄在那里等我吧。” “那行。” 璟溪从偌大的书架上来回寻了两趟,才在左下角落找到那本晦涩的理论书,转身离去的时候,眼角瞄到那本刺痛自己的书,犹豫了一会,还是毅然决然的一并拿上了它。 她到“一壶”的时候,欧阳淞已经到了,他俩开了间包房,叫了一壶茶,静静坐着。 璟溪掏出那本书,交给对方:“大师兄,你的书。” 欧阳淞接过,道了谢,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小璟啊,你在电话里说有事要问我,不知道是何事?” 璟溪的眉眼一不小心被染上了几抹忧伤,这没有逃过欧阳淞的眼睛,他并没有急着询问,有些事要自己肯说才行。 而她呢,还在纠结要不要问事情的真相。欧阳淞和秦子砚是同学,又是相交多年的朋友,想来他应该是知道些内情的。可是,这内情,是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吗?如果真想太残酷,她又要如何自处?可是那张照片,像蚂蚁般不断地啃噬着自己的心,再这么下去还没被真想拍死,自己早就被这只“蚂蚁”啃噬的连魂都不剩了。横竖都是死,万般皆是命。 她拿出那本书,翻出那张有些岁月痕迹的照片,摊到了欧阳淞面前。欧阳瞧了一眼,心中便有了数。 “你还是知道了。” 璟溪猛地抬头,他果然知道内情。 欧阳淞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倒是不急:“算起来,一一才是我们真正的小师妹。” “一一?”竟真的叫一一。 欧阳淞点点头:“嗯,一一,栗一一。” “那她和子砚……?”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她和子砚曾经在一起过吗?又为何会分离呢? 只是欧阳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凝在了那本书上:“说起来,一一才算是我们名正言顺的师妹。那时候读外语的女生虽然多,但是大多数女生都有自己的小圈子,愿意和男生走得近的没几个。而一一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倒不是因为她性格外向,热情好动,恰恰相反,她是个温柔内向,安静内敛的女生,不像其他女生经常出去玩,她闲下来时更喜欢看些诗词,有着江南女子的婉约气质。每个学校总有那么几个在外人看来是小混混的男生,一一经常受他们欺负。后来我们哥儿几个看不过眼,再加上一一人很好,经常帮男生辅导课业,所以我们就将她收进门下,做了最小的师妹,把她当妹妹一样疼爱。” “妹妹?只是妹妹吗?”那样一个温柔婉约的江南女子,谁会不心动呢?她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如柔水一般的面容,如清泉一般的心灵,如溪涧一般的明目,如细流一般淡抹的笑容,真是一个好女子。” “嗯,如果用一个词语形容她,我只能说是清澈。” 璟溪眼中,有什么东西突然寂灭了。 “但是,子砚和她没有在一起过。”他侧目看了璟溪一眼,又继续说道:“子砚的确有此意,只是一一的心不在他身上,所以两人只是有缘无分。说实话,我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也稍微一怔。因为你的眼睛和一一的确有几分相似,我也怕他是移情作用之下才对你上心。那次煮饺子时,我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是不是真的考虑清楚了,他很坚定地回答我说是。子砚不是小孩子了,他做事很有分寸,感情这种事更是马虎玩弄不得,他心里清楚。我想他既然选择了你,就必定是把一切前因后果考虑清楚了,既然如此,小璟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是吗?璟溪的眼中尽是落寞神色,能信吗?自己总是沾了她几分光的吧。 “大师兄,你能和我说说他和一一的故事吗?”终究是不甘心。 茶香缭绕,气蒸梦泽。 那时候秦子砚还是个血气方刚、意气风发的少年,对于栗一一这种柔弱女生只会徒生保护欲,更何况栗一一还是个才女,秦子砚也是当时的系草,郎才女貌,不可谓不登对。原以为两人能顺利成章地走在一起,谁知落得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结局。这本《闲敲棋子落灯花》是秦子砚本来想作为表白之用的礼物,这个书名代表了他想陪着她寄情山水、一生闲适的心情和愿望。岂知那一日,他来到男生宿舍楼下时恰好瞧见向来腼腆的栗一一竟然扭扭捏捏地对着另外一个男生,满脸的羞涩红晕让秦子砚浑身一冷。他见到栗一一拿出一本书,送给了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并没有多作停留,转身回了寝室。在经过身边时,秦子砚看到了那本书的封面,他记得,那本书的书名叫做《瘦尽灯花又一宵》。 瘦尽灯花又一宵。秦子砚冷笑连连,相思到失眠吗?可笑自己还妄想与她一起执棋子、度余生。这本书最后还是没有送出去,不是不恨的,可是到最后只化作唏嘘感叹世事无奈。最后这本书被束之高阁、未曾触碰。 “那这张照片呢?”璟溪问道。 “大学时代他们一起参加了摄影社团,这张照片还是一次社团活动促成的,他假借作业之名,请栗一一做模特,拍了这张照片。回眸一笑,示弱珍宝。” 收藏起来的照片,蒙灰却不舍丢弃的书,七分相似的眼睛,秦子砚,你究竟喜欢的是我姚璟溪,还是栗一一的替身而已? 从茶室出来,璟溪一直心不在焉。虽然欧阳淞一再说秦子砚是心智成熟之人,断不会把她那相似的眼睛代入曾经夭折的情感,可是她还是无法当一切从未发生过。 你以为自己终于向她他靠近了一步,却不想他忽然一个转身推了你一把,猝不及防之下,连退了好几步,连原有的高地也一并失去了。 她就这么失神地走在大街之上。红绿灯变化在她眼里也只是一片灰色,一只脚踏出安全岛,“砰”的一声,世界终于归于平静,也许这样也好。 秦子砚的飞机刚降落在洛杉矶国际机场,手机一开机就提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心没来由的一慌,总有种异样的感觉。随便选了一个回拨过去,恰是程葭露的电话。 “喂,秦子砚,你赶紧回来,璟溪出事了!”对方一接通电话,就劈头一阵大喊。 璟溪出事了?这下心跳的更快了,却还要强作镇定:“你慢慢说,别急,璟溪怎么了?” “慢慢慢,再慢下去就出大事了。哎呀,总之你赶紧回来吧,璟溪现在正在手术室急救呢。” 所以,秦子砚的这趟美国公务之旅终究没有成行。他前脚还没踏出机场,就立马跟领导说明缘由,领导不许,他负气地放话说宁可不要这工作,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了售票处,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国。 等他赶到的时候,璟溪已经完成手术,进了加护病房。 秦子砚和姚家父母以及一帮朋友示意后,在姚爸姚妈的默许之下,进了病房。看着床上那人廖白的脸色,包扎着头部的绷带,更刺伤他的是那被高高悬起做固定的右腿。他的心沉入深渊:怎么会这样?他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班飞机的时间怎么就天旋地转了呢?是啊,他觉得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 走出门外,望着身心俱疲的姚家父母,秦子砚好说歹说让他们去医院附近的宾馆开个房,先休息一下。一帮朋友也被他遣了回去休息,稍后再来换班,除了欧阳淞。因为自打自己一进门,他就能感受到欧阳淞望向他的眼神里难以抹去的一抹沉痛和自责。 等人都散去之后,他才望向欧阳淞:“大师兄,究竟怎么回事?” 欧阳淞从怀里拿出那本已经残破的书本,里面的照片却还是好好的。他看向秦子砚,声色悲恸:“据目击者说,璟溪被撞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护住这本书,她是想护住那张照片吧。只是这书最终还是被刮擦破了,但是照片没事。”然后把书本递给了他。 秦子砚原本还是一脸迷惑的,什么书什么照片,竟差点把命弄丢了。可一接过那书,他就明白了,这封面再熟悉不过。他震惊地抬头,望向欧阳淞,一脸的不可置信。 欧阳淞艰难地点点头:“她知道了。她来问我关于你和一一的事,我告诉她你并没有把她当替代品,可是我想她还是难以接受吧。所以才会在回去的路上发生车祸,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说,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秦子砚拍拍欧阳淞的肩膀:“不关你的事,大师兄。她从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起就否定了自己,你说不说,都一样。医生怎么说?” “脑震荡,右腿骨折。还好那司机及时刹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等她醒来,好好跟她说。身体的伤慢慢养总有好的一天,心里的创口,还需要你细心安抚才是。” “我知道,大师兄,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欧阳淞点点头,正要离去,一个人影冲上前,朝着秦子砚的脸颊一拳抡了过去。他急忙上前,拉开两人。 那人正是江念时。 “秦子砚,我当初把她交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又是怎么样?!” 秦子砚抹了抹嘴边的血:“你若为她好,又何必把她交给我?” “我再怎么不济,也不会把她送进病房,头上缠着纱布,脚还吊在半空中固定着!”江念时手指着璟溪的病房,发疯似的喊道,“如果她的腿落下什么顽疾,或者不能恢复如常,秦子砚你就等着后悔吧!” 秦子砚靠着走廊的白墙,身体渐渐地滑了下去,他没有听漏江念时的那一句“如果她愿意,我会随时带她走,不管我能陪她多久,至少不让她受到如此伤害!” 第45章 chapter 44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 送的那些花 还说过一些撕心裂肺的情话 赌一把幸福的筹码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想起他 他现在好吗 可我没有能给你想要的回答 可是你一定要幸福呀 秦子砚伏在床案上;紧紧握着璟溪那透凉的双手;而江念时则默默地站在床边;等着她醒转过来。这两个不同性格、见面必争的男子;这一时刻竟然默契的选择安静。没有人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于秦子砚而言,他是否该重新认识一下对于这个丫头的感情;是真爱还是替代?而江念时,他的心里是否会有所后悔;对于那些自认为是为对方着想的决定;是不是真的错了?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江念时快步走到病房外,唯恐这其实并不尖锐的铃声惊了床上的人。 “杉杉;我没事。” “有件事我需要你替我做。” “召集本市最著名的骨科专家;我需要他们明天早上十点做一个会诊。” “不是我,是小璟。” “这事,以后再说。” “就这样,我的决定,任何后果我一力承担。” 断断续续的话语,虽不能猜得十分,却也能听懂七八分。床上璟溪的手微微一颤,其实她早就醒了,但却不愿意睁眼,她知道这两个对自己有特殊意义的男人都在身边,却始终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 微小的动作还是被秦子砚察觉到,他抬头查看了下璟溪,几不可查转动的眼球,分明是醒着了。他叹了口气:“丫头,你醒了却不愿睁眼,是不想看到我吗?” 挂了电话进来的江念时正好听到这话,问了句:“醒了?” 秦子砚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江念时走过去,躬身弯下,抚摸着璟溪缠满绷带的额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璟溪自知,这自欺欺人的装睡再扮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她缓缓睁开眼,蕴藏了很久的泪水随着眼帘揭幕,夺眶而出。 秦子砚手忙脚乱地擦着她的泪,口中不断地说着“对不起”,而江念时将要触及璟溪脸庞的手却生生顿住,他已经无法确定这泪水还有几分是因他而起的,也许全然不是吧。 当初选择离开,现在还有转身的资格吗? 艰难地将手收回,扭过头,不去看。 可这一幕却被璟溪看在心上:江念时,我都这样了,你还是吝啬一句安慰的话语吗?六七年的眷恋,终究是幻化成灰了。在你心里,已没有我,既然如此,何必再来? “江念时,你回去吧。”用最淡漠的声音说出这句话,被秦子砚握住的手用尽力气攥成拳头,指甲嵌入肉中。秦子砚察觉到她的隐忍,不着痕迹地掰开她的手指,让她的痛楚与悲苦发泄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江念时看着他们交缠握住的双手,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好,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明天早上十点,我请了骨科专家联合会诊。请你看在自己身体的份上,不要拒绝。” 璟溪沉默了良久,还是钝钝地点点头,然后对着他离去的背影说了声“谢谢。” 许是于江念时的对话已用尽了全身力气,她又将将闭上眼睛。如果说她懂得用冷漠面对念时,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开场启幕她和秦子砚的终结。 “丫头。。。。。。”其实秦子砚也不知道这句话要怎么说。他可以在上千人的展厅从容地应对不甚熟悉的专业词汇,也可以不作任何准备地接受外媒的采访,甚至不畏惧记过处分乃至被开除的严重后果毅然决然地赶回来,可此时却害怕说出的哪怕一个字,都可能令他失去眼前的这个人。 所以,最后他还是懦弱地选择了最差的应对方式——缄默。 这种缄默,不是因为相信璟溪终会想通,也不是因为觉得一一的存在对他们的感情没有摧毁力,恰恰相反,他害怕,他从未如此害怕过。一字错,满盘皆输。 可是璟溪呢,她虽然已经彻底明悟了一一对秦子砚而言的深刻意义,也明白自己替代品的身份确认率在八成之上,但还是希冀秦子砚能辩解一下,哪怕是骗她也罢。被判死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状态,像一只猫爪,挠着她的心。可现在,他选择沉默,沉默即是无可辩解,无可辩解即是默认。她的身体里,她的内心深处,每一个细胞都喧嚣着冷笑,嘲笑,肆意地侵袭、蔓延着。 这死寂般的沉默维持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上午十点,江念时并没有出现,是江陵来的医院,负责与众位专家的接洽。整个过程中,璟溪除了回答医生的询问外,一概沉默。众人以为这个姑娘是接受不了车祸的打击,性格变得孤僻,给予的尽是惋惜的目光。 在长久的讨论之后,专家们说只是轻微脑震荡和右腿骨折,和最初的诊断结果一致,这让大家都稍稍放宽了心。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嘱咐璟溪一定要好好休养,千万别过于心急,在骨骼还没完全康复的状态下就下地走动,不然功亏一篑,后果自负。另外,就是要放宽心情,不要抑郁。总之一切就是顺其自然,慢慢来。 江陵看着病床上的璟溪,心中叹息,面上却不露痕迹,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调笑道:“小璟啊,你这是要成仙啊?往铁拐李方向发展了?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铁拐李貌似是个男的啊,你这还得花钱去做个变性手术吧?” 璟溪扑哧一笑:“三哥还是不忘损我啊,太会落井下石了。” “我可不敢,怕被你报复。” “这话说的,好像我真就什么时候做过损你的事儿似的。” “不是你不想,是你不敢,那时候你是怕念时知道……”话语立马收住。 两人的神色皆微变。 江陵好不尴尬的说了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放宽心。”然后就离开了。 病房中冷冷清清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了。璟溪盯着天花板,咬着嘴唇,又开始无语泪流。 一段时间后,璟溪出院,回家休养。姚家父母本来想把璟溪接回b市,可是又担心路上不小心磕到碰到,有个什么闪失。同时秦子砚也再三和姚爸姚妈保证,自己会照顾好璟溪。姚家爸妈至今不知道这次车祸归根究底的原因是什么,若知道,定不会同意的吧。 璟溪其实并不想和秦子砚再有什么关联,她还是喜欢回b市去的,无奈姚妈妈死活不肯,还千叮咛万嘱咐让秦子砚好生照顾自家女儿。这妈妈,果然是任何时刻都不错过推销自家女儿的良机。 所以,璟溪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寄生在了秦子砚家里。但是他们的相处有点奇怪与尴尬,除了日常照料以外,秦子砚甚少与她主动接触,连话也说得不多。屋子里虽有两个人,却如同无人之地。 璟溪没有问秦子砚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时间来照料她,也没问他为何工作不忙,这一切与她早已没有了关联。可是,看着他每一次默默地接下自己的无理取闹,心甘情愿地应对自己长期无法自由活动的狂躁脾气和抑郁发飙,璟溪的心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这算是补偿?不需要。秦子砚,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所以,当某一天,秦子砚一如往常地端着饭菜来喂她时,璟溪终于承受不了这异样的压抑,狂一甩手,倒翻了所有的饭菜。看着狼藉满地,秦子砚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拿来物件打扫干净。 璟溪制止了他,大声喝道:“秦子砚,你这又是何必?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丫头,我只想你早点恢复,蹦蹦跳跳一如往常。” “我怎么样,和你还有关系吗?” “当然,你是我心尖上的人。” 璟溪忍不住发出一阵冷笑:“是吗?难道不是你的一一吗?” 秦子砚深深叹了口气,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他放下手上收拾的破碎碗碟,扭过头正对上璟溪的眼睛:“一一不会丢三落四,就算落下了围巾,以她的性格也会原路返回取回来;一一不会穿一只脚是喜羊羊另一只脚是灰太狼的拖鞋;一一也不会为了买泡面而纠结半天,难下决定;一一不会吃很辣的麻辣烫,只为了让眼泪有个看似正常的宣泄理由;一一最喜欢的词人不是纳兰容若,也不会那样从容地应对刻意刁难的面试题;一一很胆小,她无法应对新闻发布会这样的场面;一一也不会把所有的苦,所有的痛都打落牙齿和血吞;更重要的是,栗一一有她的顾夕阳,可是秦子砚自始至终只有他的姚璟溪,可是他不确定姚璟溪这个傻丫头还要不要他了。” 璟溪愣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心里千头万绪却理不出来,波涛汹涌却镇压不了。这番话和自己预想的很不同。 “噢,一一也不会这样发呆。”秦子砚补充道,“丫头,我不否认你的眼睛和她很像,但是眼睛怎可与心灵相提并论?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习惯,你的性格,因为你是姚璟溪,并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我之所以不解释,我是希望你能逐渐地自己明白,我以为你对我有些许信任的,但似乎……” 璟溪抱住了他:“子砚,其实我不相信的从来都是我自己……” 秦子砚擦掉她的泪珠:“我知道,所以我等不到你自己想明白了。” 多月后,璟溪已经恢复如初,又能蹦跶走动了。 那一天她靠着秦子砚,有些感慨:“子砚,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累了。” “那就一直靠着,让我来照顾你吧,嗯,以法律的名义。” 那天晚上,璟溪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妈,我明天和子砚回来。” “好。” “我想,明天去登记。” 那边一阵沉默:“溪溪,你要自己想清楚,要懂自己的心。”无论妈妈是怎么样的性格,在关键时刻,还是懂得提点女儿,希望她幸福的。 “我想好了。在我心里,陪伴与懂得,比爱情更重要。” 第46章 chapter 45 生命有你就不一样 像在黑夜里有了光 第二天;b市的民政局。 秦子砚拉着姚璟溪的手坐在椅子上等候。这个日子很平常;但是来登记的人却不少。 正喊到他们的号时;董杉突然出现;飞奔前来,大声喝止:“姚璟溪!你不能和他结婚!” 周围众人等待着二女夺夫的好戏开锣。 董杉不由分说地抓起姚璟溪的手,拉着她转身要往门口走。秦子砚也上前一步;拽住了璟溪另一只手。 看好戏的人有点弄不明白了,怎么被抢的不是男的;反而是个女的? 秦子砚深邃的眼神;坚定地盯着董杉,想迫使她放手。 董杉毫不畏惧地回视,一字一言地说:“秦子砚;如果你今天不放手;也许会让她遗憾一辈子,你忍心吗?如果将来她怪你,你不会后悔吗?” 这个清俊的男子忽然身体一颤,愣愣地松开了手。 “我不后悔!”一直没机会说话的璟溪开了口,“这是我自己的婚姻,我想还轮不到董小姐做主吧?” 董杉也不退缩:“当然你的婚姻你自己做主,我只是借你一用了却另一个人的心愿而已。你们可以另择吉日,但是我不知道念时等不等得到来跟你说声恭喜。” 趁璟溪的脑子还在消化那句话时,董杉不由分说地拉走了她。 看着离去的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秦子砚有一种预感,自己要开始失去她了。 董杉飞车驾驶,开上高速,一路上都板着脸,她堵上璟溪想要问出的问题:“别说话,到了那边我就会把一切告诉你。”之后,两个人都没再说过一个字。 最后她们来到n市最好的人民医院。 董杉拽着她来到住院部顶楼的房间。 璟溪从窗口望进去,不甚相信地捂住了嘴,震惊吞没了所有其他的表情。 里面躺着的人正是江念时,只是脸色青白,失去了往日的傲气和倔强。他就静静地躺在里面,像刚出生的孩子般安静,但这样的静默却让人觉得心慌。 “我一直以为,你是最了解、最懂他的人,可是到头来,你只相信你眼睛所看的的一切,从未用心去感受过。”董杉望着她,略显悲戚地说道,“如果你愿意,我把你所熟知的故事,换一个版本说给你听吧。” “念时在大学时候就经常偏头痛,这你应该知道吧。” “嗯,只有冬天的时候才会发作,我陪他去医院检查过好几次,ct、针灸都做过,查不出什么原因。” 董杉不自觉地冷笑了一声,继续说:“的确,那时候肿瘤还很小很小,微不可查,c市的医学技术可能也不怎么好吧。” “肿瘤?!”璟溪猛地抬眼望着董杉。 对方没有理她,继续自顾自地讲述。 江念时毕业后去了d市工作,那时候他做这个选择真的是认为d市与c市比较近,可以照顾到还在学校念书的璟溪。当然,不可否认,一年有三个月的驻俄机会也是他选择那家公司的原因之一。董杉和他相识,就是在他驻俄罗斯的那段时间。俄罗斯华人不多,老乡相见,总有惺惺相惜之感。有一次,江念时头痛发作,而董杉的父亲正好是莫斯科国立医院的脑科医生,他给念时做了深切检查,发现他的脑里有一个很小的肿瘤,由于位置特殊,所以一般人很难发现。那时候还不能断定它是良性还是恶性,再加上当时发作的不是很频繁,所以只是单纯的靠药物止痛。 “可是谁知道,你在这个时候突然跟他提分手,你知不知道他当时多难受多绝望!”董杉忿然地看着姚璟溪,多年前的往事在她看来多么不值得原谅。 “后来他回国,你去d市找他,要求和好,他同意了,也答应你春节后去你家那边发展。我知道只要你说反悔了,他就一定会同意的,他那么爱你,怎么舍得离开你。可是世事无常,很多事情都难以预料。他的头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他打电话给我,我父亲得知后希望他能尽快再来做一次检查。所以,春节前,他又一次来到了莫斯科,检查后确认肿瘤是恶性的,并且在慢慢扩大。与此同时,之前我介绍他进cir的那次面试他也通过了。我父亲希望他能尽快做开颅手术,这样成功率就会高很多。但是他拒绝了,所以只能采取保守的药物治疗。我不知道那时候他已经决定跟你分手,我想他是不确定自己能陪你多久吧。当我察觉到他颓废的样子时,才知道你已经答应分手了。” 璟溪拼命地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是他说不爱她了才分手的。现在回想起来,那年春节前,江念时的确有那么几天没跟她联系,后来他提分手,璟溪自然而然地把那几天的失踪当做他提分手前的“冷漠”。 “当时他并不知道你怀孕了,如果他知道,想来必定会守在你身边吧,能活几日便是几日。” 的确,分手那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就是那次去求和好的时候有的。等到她察觉,他们已经分手了。她也不想拿孩子再次挽留没有爱的感情,所以当时就把孩子流了。 “他进入cir后,一直投身于工作,企图以繁重的工作压迫自己,让自己没空想你。可是我知道,每一个黑夜,都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他悄悄地关注着你的一切,他期望你可以ove on,但又怕你ove on。我有时候觉得你们俩真是倔强的要死。他在这边神伤,你嘛在微博上满屏满屏地诉说你对他的思念和放不下。他的病就这样被你弄的反反复复。不过好在,你没有开始新的恋情。也许是保守的药物治疗起了作用,或者说是你对他的这种不死心让他不敢病倒,总之他的病竟有逐渐好转的迹象。而他心里那个对你当初许下的诺言再次被他放在计划里。刚好一年前,cir总部看中了序古这个项目,念时极力争取,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n市,你所在的城市。” “他本来是想跟你和好的,但是他怕当初分手造成的伤害太致命,一直犹豫不前。而你也总是做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让他更没有把握。” “直到那天晚上。也许你没有意识到吧,他说如果中间没有分手,那天是他和你69个月的纪念日。他那天喝了很多酒,在你的专属办公室呆了很长时间,后来你来了,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但是之后的事情,你就不知道了吧。” 那么多的酒固然能让江念时壮胆说出心里的话,可是他的病是断断不能沾酒的。那天夜里,头痛就愈演愈烈了。他和董杉都心知肚明,这代表着什么。所以第二天,他对璟溪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特意在她面前跟董杉故意亲昵。尾牙宴的时候他也推辞不过,喝了些酒,那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很差了。但是当时快过年了,他想等放假再去处理。 “我想你肯定相信他说的,我们是去度假了吧?其实那时候我们在莫斯科。体检报告出来,情况很不好。所以春节过后,他在公司的时间忽然少了很多。” “那时候接到了校庆通知,他撑着身子一定要去,因为你也去了。他想和你重温一下最美好的时光,在学校的那几天也是他这段日子以来最开心的日子。回来以后,就闹出了新闻事件。他作为cir的负责人,公司利益永远高于一切,我想你也能理解。他召集新闻部,对外公布我和他的婚讯,表面上是公关事件,其实他是希望这篇新闻能转移社会的关注点。到后来,又爆出你的流产病历,指你私生活混乱,他迫于合作方和俄罗斯总部的压力才把你解雇。可是你的为人他很清楚,这样的污水绝不能平白无故地泼在你身上。所以他一方面着人调查背后推手,如此一环接一环绝不是偶然;另一方面让江陵去查明那个流产事件。对于那份流产病例,他有过怀疑,怕是自己的,也不排除其他人泼污水的可能性,但是江陵带回来的消息是你真的做过人流,而推算时间,这个孩子就是他的。这一点在他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而你在这个紧要关头失踪了,他到处找你,却没料到你居然会躲在让你伤心的城市。” 秦子砚先一步找到了璟溪,他带她回来之后两人的关系开始升温。江念时有时候跟董杉说,如果秦子砚真的能好好对小璟也不错。可谁知璟溪突然遭遇了车祸,江念时去质问秦子砚,但秦子砚什么都不肯说。 “再后来,你和秦子砚又再次和好,看着这一切的他痛苦之余,略感欣慰,你终于走出了以前。前段时间他同意接受开颅手术,但拒绝去莫斯科。他说即使要死,也要死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所以,我父亲只好过来。他不知道你们今天打算去登记,我怕他受打击。因为他术后醒来的可能性只有50%,但是父亲说他现在有自暴自弃、心如死灰的迹象,这样对手术成功率很有影响。所以我连夜开车过来找你,就是想阻止你。是,我爱他,所以我要他活着,即使他爱的不是我。” 董杉看看手表:“再过两个小时他就要接受开颅手术了。剩下的时间就交给你了。放心,因为手术前要断止痛药,他现在只是痛晕过去罢了,过会就会醒的。” 然后就走了。 第47章 chapter 46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 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我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 以为自己要的是曾经 却发现爱一定要有回音 璟溪竭力抑制住心中的震惊;原来这么多年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静静地坐在一边;握住那双曾经承诺永不放开的手;泪如雨下。许是感受到了悲怆,病床上的江念时醒转过来。 “小璟。”声音虚弱飘渺;但是看到她的那一刻,精神倍增。 “念时……”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江念时心下了然,她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吧。那现在是同情自己吗? “回去!” 璟溪哭着摇摇头:“我不!你做的每一个决定看似是为了我好;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你都没问过我就这么自作主张瞒了我那么多年;现在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江念时抬手拿起一旁的纸巾;替她擦眼泪:“傻瓜;别哭了。我还没死呢;等我死了你再哭也来得及啊。你再这么哭下去,可是浪费纸巾、破坏森林哦。” 璟溪一下子哪里收得住:“连哭你都不允许吗?” 江念时笑笑,他费力地起身,在床底下掏东西。璟溪赶紧问他在找什么,他从底下拿出来一个木盒子,炫耀般地向她摇摇:“你不哭,我就给你看。” 说着便打开了盖子,原来正是他最宝贵的“姚璟溪博物馆”。看着这属于自己青春的所有一切,渐息的哭腔再次爆发:“你是故意要我哭的吗?”她以为只有自己在祭奠,如今才知道有人在跟自己一起怀念。 “你把最底下那张纸拿出来。” 璟溪将整盒子一股脑儿倒在了床被上,拿起了那张折了好多次的纸。 “幸好这些东西被我那进来前都做过无菌处理,不然你这一倒,我的身体可就遭殃了。” 璟溪才想起这里是无菌病房,自己刚才实在是太不小心了,立时很羞愧。 “没事啦,快过来看,这是我打算送你的生日礼物,明年。我怕做完手术醒不过来,所以我先交代你一下。”江念时将图纸慢慢打开,璟溪这才发现是一幢小屋的外形设计图和内部布局图。 “这里呢都是落地窗,旁边有个鸟巢秋千,下午的时候你就可以坐在这里吃吃零食晒晒太阳。这边呢是你最喜欢的书房,大书架,多少书都放得下。以后你就在这里创作,你不是说你最大的梦想是成为自由撰稿人吗,编辑我都帮你联系好了。房间呢都朝南,风格是你喜欢的田园欧式夹杂了一些地中海元素。屋子外面有个大花园,我请花匠给你种上你最喜欢的薰衣草。虽然说土壤都是法国空运回来的,但是不知道这里的气候种不种的活,这个以后就靠你自己打理了。噢,对了,这屋子是我刚回国的时候才设计的,现在才刚开始建了没多久。地点就在b市最清净的南金湖旁边,那块地被我们公司低价收购来了,准备造别墅,我假公济私特地帮你留了一块地,专门请了一班人马打造你的小美屋,估计明年年初就能完工了。所以,这是我送你的明年的生日礼物哦。你和秦子砚可以住在那边,幸福开心地生活下去。小璟,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你会喜欢。”可能因为说了太多话,江念时不停地咳嗽。 璟溪拍着他的背:“原来你还记着,这是我多少年前的梦想了。” “嗯。秦子砚没和你一起来吗?他不怕我把你拐走?” “我们本来打算今天注册的,后来董杉把我拉来了,所以……。” “那你赶紧打电话给他,现在去还来得及呢。” “江念时,事到如今,你还是要把我推给别人吗?!” 病床上那人苦笑:“就是因为时至今日,这种情况,我才希望把你托付给一个可靠的人。秦子砚,对他,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这时秦子砚换好了防护服,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璟溪听见动静回过头:“秦子砚……你怎么来了?”她有点不太自在,好像被窥破了什么秘密一般。 秦子砚对她微微一笑,心里却苦的很。那时候董杉拉走她,他愣了几秒后立马反应过来拦了一辆出租车直追而去,直到医院他才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了。后来他躲在角落里听着董杉把那个负心汉的故事转变成不愿拖累女友的伟大男性的绝唱,他的心也随之渐渐沉没。刚才,他进门的瞬间,那丫头眼里闪过的分明就是慌张,她叫他秦子砚,再一次连名带姓。今天早上的登记是假的吗?怎么这么突然,一切都变了? 江念时拍拍璟溪:“小璟,帮我去家里那几件换洗的衣服可好?手术后可能要穿的。” “可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啊…。。”的确,她从未关心过这个问题。 江念时摸着她的长发:“杉杉会带你去的。” 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想支开她,璟溪的目光在这两人间徘徊,游移不定。 秦子砚也说:“丫头,去吧。放心,我不会欺负他的。” 姚璟溪只好走了出去。三个人的电影,总该有谢幕的一天。 “你知不知道我真恨你?”秦子砚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江念时笑笑,点点头。 “我以为我能走进她的故事,但是她心中的男主角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我以前是很嫉妒你,你这么伤害她,她居然还对你念念不忘。但是现在我知道了真相,我敬佩你,你是个男人。所以,我想,是时候把她物归原主了,而且完璧归赵。” 江念时愣了一下,才明白“完璧归赵”这四个字的深层意思,秦子砚不愧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但是,我觉得能给她幸福的人是你,不是我。而且我一会就要进手术室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你这样贸然把她让给我,我不能接受。如果我能醒来,我希望和你公平竞争。我们谁都不能替她决定什么。” “好。所以为了证明我是真凭实力而不是趁火打劫,你必须好好地给我醒过来。不然我可不会替你照顾她,到时候她冻死饿死,你可别找我来索命。” “一言为定。” 两双手握在一起,这是男人间的承诺与约定。 而另一边,董杉带着璟溪来到了江念时在n市的家。 那是套不大的公寓,两室一厅,装修干练大方,没有任何花哨,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屋子,还是个内敛的商务型男人。 董杉指着那间稍大的主卧:“这个就是念时的房间。” 璟溪点点头,开门进去。衣柜里的衣服并不多,不管身份如何转变,念时还是一如既往的节俭。她拿了几件衣服,便匆匆出来了。念时马上就要手术了,她想回去,看着他进手术室,等着他平安出来。 退出来的时候,她看到董杉对着另一间房门发呆,她有些奇怪,问了一句:“怎么了?” 董杉收回目光:“那间小卧室,念时从来不让人进去,那好像是他的禁地一般。” “你经常来这里吗?”虽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董杉笑着摇摇头:“没有,这也是我第三次来。只是我真的很想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 璟溪走到那房门前,钥匙插在上面,并没有锁:“呃,其实你可以趁今天去看看的,我不会说的。”说着,便转开了门把手。 开门的一瞬间,璟溪的脑袋有点眩晕,这样的房间格局,好生熟悉。 董杉自然把她的神情变化收入眼中,她也上前一步:“怎么了?” 两人走入房间,它的色彩迥异于其他房间的风格,是一种温暖的少女情怀的粉红色。一进门就可以看到那幅挂在床头的醒目的大照片,背景是母校标志性的钟楼,前景是一个女学生穿着校服白衬衫落落大方的笑着,发丝随风飘扬。而这个女学生赫然就是姚璟溪! “原来如此!”看透一切的董杉节节倒退。 璟溪这才想起来,这个房间就是复制念时在d市时租的房间。记得那个时候,她只身过去求和好,后来帮着念时搬家。最后两个人累得躺在安装好的床上,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念时,墙纸我要粉红色的!” “好。” “床头我要挂一张很大很大的照片,要笑得很灿烂的,这样每天起床看到,心情也会变得很好。” “好。” “家具要白色的,干净。” “好。” “这边要放一束香槟色的玫瑰花。” “依你依你,都依你。” 江念时抱着璟溪,将她吻倒在还是空空的床铺上。 记忆回潮,再次看这个房间,果真就是按当时她的想法装修的。墙纸、家具、玫瑰、照片,还有她未曾说出口的一切,都真切地展现在了自己眼前。 这样一个上心的男人,怎么会忍得住不找她? 他的心,比自己苦了千百倍。只能靠这个实在的却又虚空的房间来寄托自己无处安放的情感。也许,只有在这里,才能感受到心的归属吧。 心怀不同心思的两个女人赶回了医院,病房里是空的,只有秦子砚一个人站在外面。 璟溪的脑中流星般地划过一个邪恶的念头:“念时人呢?” “手术室,他要求提早进行。” 璟溪的身子缓缓坠落:“为什么不等我回来?”还有好多话她想跟他说呢,如果手术成功,就重新开始吧,继续彼此的诺言。 三个人守在手术室外,后来江陵也来了。璟溪看到他,扑了过去,江陵只是不断地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念时会没事的。他不舍得留下你一个人的。”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分一秒都显得相当突兀与难熬。 直到手术室上方的红灯熄灭,门被推开。 第48章 chapter 47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某一天的午后;b市的小别墅里。 某人气冲冲地跑出来;在另一人面前站定;单手叉腰:“江念时;这个是什么东西?你给我解释清楚了!” 书房里的正在处理公务的江念时从屏幕前抬头,看了看璟溪手上的物件,面无表情地回答了一句:“戒指。” “我知道;而且很明显的,这是只男戒。请问女戒在谁的地方?”好你个江念时;自你手术成功之后;你又恢复了冰山脸,手术前的温情言语好像回光返照一般,不复存在。她等了好久;等着江念时跟她求婚;等到的总是一场空。今天打扫卫生的时候,居然被她发现一个男戒,还是结婚戒指对戒中的男戒!江念时,你不会已经是个有妇之夫了吧。 看着某人气呼呼的样子,江念时不禁好笑。他合上笔记本,对她一招手:“过来。” 璟溪扭头:“我不!”可是脚步却不自主地往那边移。 江念时一把抱住她,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那是秦子砚的戒指?” 不出意外地在她脸上读出了疑惑的目光。 回忆。 那日手术结束后,江念时昏迷了很久,即使是主刀医生,董杉的父亲都不敢断言他能否醒来,只说看他的个人意志和对这个世界的留恋程度。 而在手术时,璟溪已经和秦子砚说清楚了,不管最后江念时能否平安,她的心在七年前就交付于他了,所以留给秦子砚的只能是一句“对不起”。 其实,对于这个结局,秦子砚早已了然于心。 他真的很好,即使璟溪已经给了他答案,他还是陪着她等着江念时醒来。他要确定这个丫头的幸福归属真的能来到,才能安心的转身离开。 这一日,璟溪去楼下买饭,秦子砚陪在病床旁。江念时已经昏迷了将近两个星期。 床上那人的手指动了动,眼皮动了动,睁了开来,与预想的不一样,首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那个姑娘。 “怎么,失望了吧?她最后还是弃你而去了。”秦子砚说笑道。 “嗯,挺失望的。怎么你也没把握住她?什么时候半路出来了个程咬金?”江念时刚醒,语气有点虚,却顺着秦子砚的话开玩笑。 “你倒好,睡了那么久,可苦了我们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受累了。” 秦子砚轻轻拍了下江念时的肩膀:“道歉倒不必,把这歉意换一种方式,以后对她好一点就可以了。” “不是说好了公平竞争吗?主动退出,不是你秦子砚的风格。” “如果有机会胜出,我自然不让。只是现在,没有必要了。”秦子砚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了床边柜子上,“这个,本来是那天登记后我想送她的,现在就留给你们吧。她去楼下买吃的了,马上就会回来的。”说完,便转身离去了。江念时已醒,再没他存在的必要了。 江念时拿过那个盒子,对戒。他笑了一下,拿出那枚女戒端到眼前瞧了瞧,然后一笑,将它从窗口扔了出去:“我江念时的结婚戒指岂可用他人之物?!” 本来想把那枚男戒也扔掉的,想了想后还是收了起来,作为以后警戒自己所用。他的小璟,好像有挺多人觊觎的呢。 后来,璟溪买了粥回来,看到坐起的江念时,吓得将手上的食物全部打翻在地,她连忙说:“你等等,我马上再去买。” “过来。”江念时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 璟溪碎步挪了过去,刚到床边就被江念时抱在了怀里。 就好像此时此刻一样。 “这么说,这枚戒指是原本是秦子砚的?”璟溪问道。 江念时点点头。 某人又生气了:“你凭什么把属于我的戒指扔掉啊!” 璟溪感觉到腰上的力量重了些:“这么看来,小璟好像很舍不得那枚戒指?” “当然啊,那可是戒指啊,我从来没收到过。谁叫你一直都……没…送…啊…”璟溪的语气越来越弱,怎么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原来我的小璟是心急了。” 璟溪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这大半年里,江念时很少去公司,一直都在修养。这个特殊的小别墅也才完工没多久,这是他们搬进来的第二天,她就是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戒指的。 江念时嘴角勾起,打开书桌的一个抽屉,里面也有个水绿色的盒? 第 9 部分阅读 第 10 部分阅读 至若四时景明 作者:未知 第 10 部分阅读 欤褪窃诖蛏ㄎ郎氖焙蚍11纸渲傅摹? 江念时嘴角勾起,打开书桌的一个抽屉,里面也有个水绿色的盒子。他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钻戒。 他将璟溪的右手伸开:“小璟,让你久等了。嫁给我,好不好?”还没等某人反应过来,那枚幸福的指环就套在了璟溪的中指上。 两人紧紧相拥。 经历了这么多,他们终于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第49章 写给我的念时 夜半的这个时间点我经常无故失眠 忽然想起你的脸微笑绵绵酒窝浅浅 是我最深刻的思念 等过了明天再也不能肆意的怀念 于是就在今夜做青春最后的祭奠 说起我们的相识 仿佛就在昨日 华桥的贴吧里还挂着那篇帖子 偶尔轻轻念起还能感受当日的气息 我的有意你都看在心底却装作不知 那一日 白雪细细 你穿着黑色的外衣 老北京的火锅里 流动着未见的情丝 路灯一闪一熄 照着我们回去的足迹 看着你的手不停晃着荡进我心底 我不断地做着深呼吸 鼓足勇气 却最终不敢上前一步将你的手轻轻牵起 我慌乱的脚步你的眉微蹙 我腮帮鼓鼓你兔牙一露 笑声一幕幕 这不长的一段路 却让我的冰心照见了永久的玉壶 自那以后我费心思筹 如何才能装作与你偶然邂逅 你深邃的眼眸其实早已看透我的计谋 却从不说出口还偷偷享受 犹记得那夜未央 我们照旧聊天诉说衷肠 忽然一不小心我说出心中深埋的愿望 不思量自难忘 当我还在后悔自己的鲁莽 你却意外答应让我幸福荡漾 从此后我们的同理之舟正式起航 长夜漫漫上万页的聊天记录不忍再翻 恐惊了里面小小的我们 放下太难 星光闪闪那几年的春夏秋冬无法企盼 愿随了外面漠漠的黑夜思念浸染 对不起 我还是学不会如何正确地握筷子 却再也不敢轻易地玩贪吃蛇的游戏 偶尔走在路上思绪迷离 看到一根根的电线杆子 会忍不住想要撞上去温柔地试一试 你用个月的工资给我买的那只手机 还静静地躺在属于我的你的博物馆里 上面还挂着我在西塘买的那对情侣链子 愿得一心人 白首不相离 是各刻一半的句子 如今却只能用来回忆你的恩赐现实的讽刺 我的这半个现在还在我的手心里 不知你的那半个是仍旧留在你的口袋里还是早已被埋在土里 这条你送我的围巾落满缱绻的回忆 却再也不能透过你的手 缠上我的脖 暖进我心里 噢你教会我的俄语我大都已模糊忘记 却一直清晰记得最长的那句 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你 rвcepдцeлю6люte6r 华桥秦河边的小树林里 再不见你我的身影 索菲亚大教堂外的鸽子忽然飞起 又带走了谁的回忆 大连沙滩上遍布的贝壳沙砾 听懂了我的心事和秘密 然后带着它们随波逐流沉入海底 沈阳故宫的青书历史 能否再添一笔我和你 噢还有那一年的东北亚博览会 我挂着你的工作牌胆大妄为 狐假虎威 却终究再难唤回你的相陪幸福的累 净月潭公园的双人车 无意哼起的歌 被划破的丝袜逗得你我大乐 水清澈山巍峨 难以颠覆爱情的湖泽 那些一起走过的景地 落拓着太多相爱的印记 让我现在想起 都不忍分离 噢还有那本做给你的电子杂志 彬彬君子温润如玉 再多的东西 都付与回忆 图书馆的自习室里再不见你我身影 体育场的羽毛球馆再不能挥汗成雨 世元国际大厦30层将近3小时忐忑的等待 终于挽回了当初失去的你 可最终难敌现实的摧残 成为熟悉的陌生人 那时候离我们第三年的纪念日只剩下五天 成了永远到不了的流连 我手机的来电显示再没有亮起过你的名字 偶尔看到你的企鹅上线也不曾滴滴的响起 我渐渐失去你的联系 只能从人人网看特别关注的消息 时而有照片传起你现在的生活似乎还算惬意 你去了那些我们以前约定要共同走到的城市 而我至今没收到来自西藏的明信片 当初的你是不是忘记寄 我的移动硬盘里有一个特殊专辑 叫做微凉的你 被我悄悄加了密 就像是时光建起的虔诚的寺 里面供奉的是未灭的相思 你的照片你的成绩单你的简历 你发给我的短信 长长的八百多字 一点一滴将我吞噬 我曾一个人来到你的城市 幻想着在大街对面看到拿着单反拍照的你 却最终只能走进那个小餐馆里 对着一大盘不爱吃的蟹煲奠祭 然后买一杯热奶茶去那个电影院 看一个人的电影 一个多小时的动车距离 生生割离着我和你 感谢你近三年的陪伴 虽然最后分开 究其原因你我个半 有时候我会想 当初如果我勇敢当初如果你坚持 我们现在会是怎样 无端惆怅心殇 我最快乐的那一年 是你陪我经历一切 感谢在我最锦绣的年华 爱过我 我怀念你 更怀念当初那个 奋不顾身哎你的自己 再见了我的青春记忆 今夜以后我将成为别人的妻 愿你平安喜乐 这是我最初也是最后的目的 自此别后不止是否会偶然相遇还是后会无期 但你永远 留在我最柔软的心里 化成最沉默的遗憾 【本书下载于 。。/。。/】 rg/】 第 10 部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