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外遇》 第 1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1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阳乖乖 章 季璃昕刚将晚餐端上桌,客厅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她从餐厅小跑到客厅,仓促地接起电话,还带了些许的气喘,“你好,请问你是?” 她这边的气息还未平复,电话另一头冷漠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今晚不回来了。” 她还有话要说,还没发怔,电话的那一边传来的已经是嘟嘟的忙音了。 又不回来,季璃昕下意识地皱眉,视线落到搁置电话的小茶几上,听筒还被她握在手上。 手心带了些湿汗,估计是刚才在厨房待得有些久了,为了煲枸杞鸡汤,浑身是有些热,尽管客厅的冷气很足,但厨房因为做菜,她不想冷气开得太低影响菜色出炉后的味道。 日历上虽然没有画着圈圈,但她一向有着人不所知、过目不忘的良好记忆力,她在心里头计算着,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十天不回家的日子了,今天是这个月的第二十天。 过去的一年来,两个人还算相安无事,饶是她对丈夫再漠不关心,也有所意识到两个人之间最近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了。 能够让丈夫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不愿回家,做妻子的,是该找找问题的症结了。 季璃昕叹了口气,闻人臻这个人,自己一向无法猜透,结婚这一年来,她似乎还真没有摸透他的性格,他似乎过于高深莫测了点,自己又似乎却少了点对人性探究的热忱。 她将听筒放回了原位,回到餐厅,在自己平日里坐惯的位置坐了下来。 对着一桌子冒着热气的菜肴,她觉得无奈的感觉,越来越沉重了。 自己跟闻人臻结婚也有一年多了,想当初自己跟他还是从一夜情发展起来的,当初自己冲动去买醉,趁着醉意朦胧居然想要勾引人,结果运气贼好,上了一个内外兼备的优质男。 外,自然指的是外表,内么,指的是他出色的经商手腕,是商场上人人畏惧的一头嗜血猎豹。 他真正的内心,没有人能够摸清。 他对他自己的家人一贯冷漠,对自己的态度,还算是温和了吧。 温和? 当初自己跟自己的高中死党兼大学室友莫菲菲提这个形容词时,人家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自己嫁给闻人臻一年多了,莫菲菲也只跟他打过一个照面,那时自己发了高烧,走不动了,莫菲菲又有要事一时没空照顾自己,而闻人臻刚出差回来,便被电话call给叫过来当车夫了。 那时烧得迷迷糊糊,自己是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莫菲菲事后跟自己提起,对闻人臻的评价便是“此人太过高深莫测,不适合你”,自己当时只是付诸一笑,没有对此再作评论,只是当莫菲菲追问他对自己的态度,给出了一个可笑的“温和”字眼,当场让莫菲菲肆无忌惮狂笑了出来。 当初为什么愿意嫁给闻人臻呢? 因为那个男人适时的求婚吧,爸爸早逝,妈妈抚养自己成长到这么大,妈妈跟爸爸的好友、一直对她家照顾有加的杜叔叔的感情也渐好,有了结婚的打算,自己虽然大了,还是妈妈的包袱,便冲动之下,对着那个男人点头了,为了让妈妈放心地跟杜叔叔结婚。 至于优秀如闻人臻,为何跟自己求婚,自己便不得而知了。 结婚一年来,自己似乎还未开口问过他这个问题,有机会,或许应该问问,不过八成那个男人不会回答吧。 他当着自己的面,十分的寡言,细数这一年多来,他开口说的话,每天不超过三句,这是在他回家的大前提下统计出来的。 当初他们结婚,连婚礼都不曾举行,说没有遗憾,那是假的。 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有个婚礼,即便规模不大,只邀请到亲戚好友参加,那也是一种无憾的幸福。 闻人臻没有给自己婚礼,他除了求婚送了一束超大的白玫瑰跟一枚精致的钻戒,便没有再做过其它浪漫的事情了。 他这人一直冷冰冰的,跟块万年寒冰没两样,也难怪了,她也想象不出他会时常脱线、做出一些令人大跌眼珠的事情来。 当初结婚的时候,两个人是登记的,本来说好要去度蜜月的,但是他公司临时有事便取消了。 事后,他是想过弥补的,但是他根本抽不出空来,自己这个妻子十分合格,一直没有强求,还婉转地跟他强调不去也没事,虽然内心多少还是期盼他能够主动安排出空余的行程来。 后来,她没提,他也似乎淡忘了。 莫菲菲说自己对闻人臻太好了,洗手作羹汤,大学毕业后便当了全职太太。 闻人臻不喜欢自己出去工作,每个月都有一笔钱打进她银行的户头,她一直无所事事,生活无忧,当个富家少奶奶,其实也有不少同学羡慕自己的好运。 她自己也想过若是没有嫁给闻人臻,自己应该在社会上苦苦拼搏吧。 原本闻人臻是有请菲佣还有厨师的,但是她不喜欢家里人进出太多,便跟他说了声辞退了,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便一心专心起烹饪来。 嫁给闻人臻之前,自己还不会做菜呢,跟着厨师学了很久,想想自己当初也卑鄙的,怀着叵测之心、学成之后把人家的饭碗给抢了。 胡思乱想了一番,发现桌上原本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已经凉掉了。 吃了几口,发现自己没了胃口,每次一个人对着满桌的菜肴,她都会生出一种凉透心扉的无力感。 寂寞跟空虚,这是她结婚一年多来最贴切的内心真情写照,她的性格,有些寡言,很多事,喜欢藏在心里,即便是比较好的如莫菲菲,她也没向她吐过苦水。 她原本朋友就不多,大学是在a市读的,原本又不是a市人,所以在a市没什么亲人。 妈妈跟杜叔叔结婚之后便一起回了杜叔叔的老家b市,杜叔叔说要做点小生意,妈妈身体一直不好,早早就下岗了,这些年,若非是杜叔叔的帮衬,自己也不可能读到大学。 以前省吃俭用惯了,现在花钱,虽然不用算计着了,但她还是养不成挥霍成金的习惯。 这一点,闻人臻一直没有说什么,当初自己刚开始下厨,偌大的餐桌,就两菜一汤,她明显瞧到他皱了皱眉,但没有多说什么。 后来,她菜色渐渐丰盛了起来,菜色丰盛起来后,他便没有皱眉了。 她想了想,好像她跟闻人臻说话的机会很少,一直都靠眼睛来观察。 吃不下,她站了起来,简单收拾了下餐厅,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胡乱按着遥控器,转换着电视台,今天的电视,都是些土到掉渣的狗血肥皂剧,她根本就提不起兴趣来。 伸手下意识抚了下平坦的小腹,医生说有一个月了,但是胎位不太稳,需要好好安胎,不要做剧烈运动。 其实,她哪有机会做剧烈运动,生活贫乏的可怜。 等生了孩子后,应该有些事情做了,不会这么无聊了。 不知道孩子会像谁呢? 会像闻人臻多一点,还是像自己多一点呢? 自己的孩子,她还是暗地里希望像自己多一点,不过若是男孩子的话,还是像他好了。 他那般俊美冷漠的外表,所到之处,只会引起女人的尖叫,比明星还会抢镜头。 菲菲说自己应该找份工作,其实也对,再这么下去,自己都要生锈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种生物寄生虫,她似乎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着,努力将自己变成寄生虫。 若是失去闻人臻这一株可以依赖的大树,自己似乎什么也不是了。 下午好像喝太多水了,一直在上厕所,电视上好像说怀孕期间会有尿频的倾向。 她摇了摇头,真是的,自从医生给出检查报告后,自己一直就往那方面联想。 有关怀孕,她还没想好怎样跟闻人臻开口提,他似乎从未跟自己提过要不要孩子的问题。 手机振动,是莫菲菲打来的,她接了起来,“季璃昕,要开一周年专业派对庆祝会了,你要不要来参加?听说冷天澈跟宋柯都要回来参加。” 第二章 莫菲菲情绪很激动,从她的声音中可以听得出来。 莫菲菲的声音有些尖锐,季璃昕下意识将听筒挪开了一些,她觉得耳朵像是失聪一般,耳边嗡嗡声不断,重复着“冷天澈”跟“宋柯”两个名字。 真难以置信,这样的派对,能够让冷天澈跟宋柯都双双从国外赶回来参加。 冷天澈,当初自己在大学的时候,暗恋过他,估计a大的女生都会他神魂颠倒过吧。 冷天澈,是a建校以来最风云最拔尖的人物,他父亲冷振雄是a市最大连锁超市的巨头,在全国也赫赫有名,而冷振雄只有一个儿子,便是冷天澈,毫无疑问,他以后将会成为冷振雄的接班人。 冷天澈身价极高,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生了一副英俊的得可以称作惊艳的容貌,还有他的成绩跟为学校带回来的荣誉,都张贴在荣誉榜上,令人啧啧称奇。 季璃昕一点也不奇怪莫菲菲的尖叫,连自己这个已婚人士,都还未放下对那个人的遐想。 冷天澈的五官,几乎是在瞬间就浮现在眼前,那是一个令女人为之怦然心动的男子。 他有着浓黑的剑眉,坚毅的脸庞,高耸的鼻梁,还有锐利黝黑到几乎能慑人心神的眼眸。 其实,自己的老公闻人臻的外表,并不逊于冷天澈,但是闻人臻的气质太冷了,接近会冻伤人的。 不过,细想开来,他们的眼眸还真有些相似,在酒吧买醉的时候,她朦胧中便是冲着那一双眼眸去的。 尽管她看上去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是她对那样的眼眸有着近乎到了执着痴迷的疯狂程度。 冷天澈,她从大一开始暗恋他,到大四毕业之前都没有表白过,不是提不起勇气,而是觉得这样的男人,不是她所能掌控的,所以她只在暗地里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出国的那一天,她其实也去了机场的,但是并没有出现在送行的队伍之中。 他回国了。 还有宋柯,呵呵,宋柯是自己的学长,比自己大一届的,因为偶尔一次舞会认识的,那是被莫菲菲给强拉去的,去了舞会之后,才知道那是变相的联谊。 不过舞会临时出了些差池,原本弹钢琴的那位学妹家里有事不能赶过来,现场的又没人会弹钢琴,舞会差点因为学妹的缺席而取消。 那个时候,莫菲菲将自己给推了出去,她原本并不想表现的。 她的钢琴是爸爸教会的,家里以前有一台老旧的钢琴,音质并不精准,但是她还是很喜欢弹,因为爸爸喜欢,爸爸以前很忙,但是只有弹钢琴的时候,爸爸才会专注地看着自己。 那时的她,只想让爸爸多陪自己一会,于是奋发图强练习弹钢琴。 她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对于琴谱的剖析力,也很强。 莫菲菲原本也是不知道自己会弹琴的,只是自己床头摆放了太多的琴谱,加上有一次忍不住在学校的音乐房中手痒难耐弹了一曲被她撞破,她便记住了。 但自那次被她撞破之后,自己便忍住了,再也没去过音乐房了。 这一次,莫菲菲这个家伙,摆明想要报复自己不跟她坦言自己会弹钢琴的秘密么。 算了算了,好久没有触摸到琴键了,就弹一曲吧。 那时自己的念头真的很简单,只是没想到那一曲,打动了宋柯,引来他之后锲而不舍的猛烈追求。 宋柯很优秀,他的优秀跟冷天澈有所不同,他是a大法学专业的高材生,他长相斯文,没有冷天澈跟闻人臻那种英俊不凡的惊艳容貌,但还是有着不少女生为他着迷。 宋柯从大一进来,一直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绯闻缠身,绝对的身家清白,曾在大学四年每年都荣登a大的bbs最佳模范男友人选的榜首。 即便他毕业告别了校园,依旧还独领风骚,没有被人从那个榜首的位置给踢下来。 他在大学时期奠定的基石,至今还津津乐道,不失为一桩美谈。 想当初自己是那么的默默无名,成了宋柯的女朋友跟他出双入对之后,也渐渐公之于众,成了a大的一名公众人物。 季璃昕记得自己是在大二的时候答应成为宋柯的女朋友的,成为宋柯的女朋友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宋柯家世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宋柯是b市宋市长的二儿子,在家极为得宠,不过他从未在人前透露过他的家世。 或许a大,除了季璃昕跟宋柯本人知道,没有别人知晓了。 季璃昕知道,那是因为宋市长出差来到a市,顺道奉老爷子之命来见见儿子,没想到平日里对任何事情除了法律那些专业书有兴趣的儿子竟然带了个女生来,当场让平日里处变不惊的宋市长差点掉了眼珠子,瞠目结舌的模样,至今还停留在季璃昕脑海中。 偶尔想起,她都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宋市长不像电视上那般严肃,生活中的他,极为可亲,对宋柯这个儿子,是拿他没有办法,完全采取放羊吃草式的教育。 季璃昕并没有去过宋家,对宋柯父亲的印象也一直仅止于此。 那一次碰面,宋柯的爸爸宋市长对自己的态度表现得无可挑剔,礼貌到了极点,也就是这一点,让季璃昕知道宋市长并不认可自己,通常礼貌,都是对于陌生人而言的。 也是从那时,她知道了宋柯还有一个未婚妻叫乔晓静,那是a大的校花,新生初入学时就被推上校花宝座的一位学妹。 季璃昕还见过那位出色的学妹,烫着微微染黄的蓬松卷发,长得跟芭比娃娃一样可爱,很适合当被圈养的公主。可惜那位学妹学习成绩也很优异,没人将她划分为圈养一族。 她跟宋柯从来没有传过绯闻,跟冷天澈倒是传过,在宋市长提及这个人之前,季璃昕从未见过乔晓静跟宋柯有过任何的来往,若非宋市长提及,季璃昕肯定认定他们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真没想到,那时的自己,有的只是满心的诧异。 送走宋市长后,她并没有质问宋柯,宋柯也没有提及乔晓静,他们过得还是相安无事,直到大学毕业,乔晓静还是没有来找过自己,季璃昕也没有见到他们有牵连的举止。 第三章 “喂,季璃昕,你怎么没反应了,听到这消息太激动了还是怎么了啊,不会晕过去了吧?” 莫菲菲这绝不是大惊小怪,分明是用戏谑的口吻在调侃她。 季璃昕藕白的纤手,情不自禁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都孕育着一个孩子了,她竟然还去想过去尘封的往事,这真是太不应该了。 不过,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同寻常的过去,也没有什么可耻的。 自己在嫁闻人臻之前,也就谈过这么一次恋爱,也有有过这么一次的暗恋经历。 闻人臻的过去,估计比自己复杂多了,他冷漠无情,但还是经常会跟花边绯闻挂钩。 婚前比较多,婚后明显有了好转,她倒没有那般的自负,将这一切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推。 “我在听。” 她叹了口气,按了按发酸的太阳穴,左边的,跳得尤其的快,突突突地,异样的很。 “你到底决定了没啊,要不要参加,桑青今天还特意打电话给我问你参不参加呢?” 莫菲菲又追问道,真是一刻也留给人喘息的空间。 季璃昕知道要是莫菲菲现在在自己身边,肯定会不客气伸手摇自己的胳膊来着。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又绕回到一边的日历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神思在游离,“季璃昕。” 某个急性子的人,终于被惹火了。 季璃昕被她这么一喊,吓了好大的一跳,她踌躇了会,肯定地回答道,“我会去。” 莫菲菲显然很满意听到这个答复,电话另一头的她,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到时场面一定很热闹。” “我已经死会了,再热闹也与我无关。” 季璃昕对她有些无语,难不成她还想自己跟冷天澈有一腿或者跟宋柯旧情复燃来着? 这明显是不可能事件,某人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她选择去参加那样的庆祝会,一方面真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在家闷太久了,另一方面是想要重温下母校的温情。 虽然毕业后一直留在a市,但她却没有再去过a大,这一次,也算是个时机,还是一个十分凑巧、值得把握的良机。 “你应该去去的,要证明下想当年你也风华正茂过,如今的你,就是一潭死水,要是我是闻人臻,早就受不了了,亏他还能够忍受你这么久没吭半声。你去去,要是真有行情,自然会让闻人臻紧张紧张,还可以刺激下他对你的紧张。” 莫菲菲自鸣得意地开始浮想联翩起来了。 季璃昕十分的无语,让闻人臻大惊失色,那简直就比登天还难,让他那一脸公式化的表情稍稍转变下,都是一种奢望,更别提他会紧张了,痴人做梦,还比这简单点。 其实至今,季璃昕还不清楚闻人臻当初为何娶自己,明明他选择的范围很广,而且条件比自己好的,比比皆是,差点就满天飞了。 “除了通知,你还有事吗?我要去熨衣服了,他的衣服干了收进来还没处理过。” 季璃昕视线往上一抬,触及的是米白色的墙壁上那一只极有棱角的石英钟,今天发呆的时间,比起以往来,似乎更久了,这电话,也讲得有些时候了,应该结束了。 若是自己不说要忙的话,莫菲菲那家伙,肯定会没完没了。 “知道你是二十四孝好老婆,你去忙吧,纪念会举行的时间是在下周二晚上六点,千万别忘了。” 最后,她还不忘婆婆妈妈叮嘱一番。 结束了通话之后,季璃昕的身子并没有挪动半分,她还是规矩地坐着。 她胡诌的熨衣服,早在上午就完事了,这些,都是她的借口罢了,她哪来的那么多事,除了打扫卫生,还是打扫卫生。 闻人臻回来的次数减少,再说她也不是垃圾制造机器,这里也用不着怎么打扫。 她看了一会电视,渐渐有了朦胧的睡意,可能是怀孕的缘故,不过她想多半是心理作用。 她回到主卧室睡觉,躺上去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步入了梦乡。 季璃昕是被一阵浓浓的酒味给弄醒的,她恍惚着坐了起来,身边的酒味太过浓郁了,熏得她睡不着。 闻人臻西装外套已经不翼而飞了,白色服帖的衬衫,也起了褶皱,衬衣袖口高高挽起,已经捋到了手肘关节处了。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难受,八成喝多了。 但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可能是刚回来不久,就把自己给熏醒了。 她伸手推了推下纹风不动的他,颇为懊恼,“闻人臻,你去洗下澡吧。” “嗯。” 他冷哼一声,像是在响应她的问话,可惜身体,却巍然不动,宛若一座大山屹立着。 他看上去很累,眼睛都闭上了,睫毛又长又卷,她很想拿把刻度尺来量下,估计这个时候他酒醉到了不省人事,可以任她恣意妄为、随心所欲做以往不敢做的事情。 可惜,这样的行为,她觉得太过幼稚了,她已经错过了那般璀璨的青春朝华了。 她趋前,低头将嘴巴靠近他耳朵,想要唤醒他,“去洗澡去洗澡。” “嗯。” 他翻了个身,又继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很少喝到这个状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闻人臻面对自己的时候,一贯是清醒的,即便是那一夜的酒后乱性,他的神智,也比现在清醒多了。 他口中似乎在喃喃自语,她好奇心大作,忙将耳朵凑近,可惜,他忽然安静下来了,她并没有听到自己所想要的。 她愣住了,竟然瞧见了他眼角有一滴泪花,是不是看错了。 她伸出指尖想要去探触,想要去证实,可她的纤指离他的眼角还有十公分的时候,一下子被他不耐烦地推开了,他似乎有预感。 她不信邪地想要再尝试,却猛然被一股大力连扯,往床下滚去。 季璃昕吓了好大的一跳,魂都快被吓出来了,她本能地用双手护住腹部。 这里面,孕育的可是一条小生命。 她后悔起干嘛无端去挑衅闻人臻的权威呢,真是自找罪受。 摔下床的姿势是正面着地的,小腹被双手给护住了,冲力被分散了些,不怎么疼,可是手臂却被蹭伤了。 很快,手背就红肿了起来了,她缓缓坐正,地上铺着是进口的棉绒地毯,还算柔软,不然她手受伤的程度肯定更明显了。 第四章 当体内晕眩的余波渐渐消弭后,她撑着床沿从地上爬了起来,闻人臻睡得很熟,他一只修长的手衬着饱满的额头,发丝有些凌乱,很慵懒的睡姿,却带着一股致命的慑人诱惑。 白色的衬衣皱巴巴的,领口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跟古铜色的肌肤。只是锁骨边缘有些碍眼,那上头印着一个刺目碍眼的记号,那是一个玫瑰红的吻痕,还掺杂着萤光金粉。 她走到客厅,找到药箱,往手背上涂了些擦伤的药膏,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这才渐渐消去。 闻人臻明明说今晚不回来了,为何到最后还是回来了呢? 这很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他向来言出必行,很少出尔反尔,今天倒是结婚一年多来头一次破例。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随手抱了个抱枕过来,双腿从地上抬起,交叉蜷缩在沙发上,小巧的下颔搁在橘黄色的抱枕上,更衬得她肌肤如玉一般光洁。 没坐一会儿,她便累了,将抱枕丢在沙发上,头枕了下去,身体也放松,懒散地躺着,渐渐地,睡意再次袭来。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早上九点了,下意识跑进主卧室,哪里有闻人臻的人影。 难道他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很有可能。 正当她要转出卧室的时候,忽然听到浴室里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应该有人在淋浴。 顿时,答案呼之欲出,闻人臻在沐浴,还未离开。 可能是宿醉的缘故,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并非是一脸的神清气爽,脸色暗沉,还有些憔悴,可见昨夜虽然睡得很熟,但睡眠质量并不佳。 他身上还淌着未干的晶莹水珠,腰间松垮地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双手并没有闲着,用力地用另一条大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黑发。 季璃昕傻愣地盯着他结实的胸膛看,当他犀利的视线投过来的时候,她不由红了脸,懊恼自己愚蠢的行为。 又不是没瞧过,她干嘛这么紧张,像是个被当场逮住的偷窥犯红了脸。 “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忙找了个话题,可惜,这话题似乎有所偏移。 这都九点了,要是以往,他八点就起来了,八点半就出门了,今天算是难得的迟到,以他一贯严谨的敬业工作态度而言。 “很早吗?” 闻人臻懒懒地睨了一眼墙上那只完好无损的石英钟,这只英国进口的钟应该没罢工。 “也不是很早,还好。” 干咳了一声,季璃昕尴尬地笑了笑、 “你今天不上班吗?” 她换了个贴切一点的话题,这个比较好交谈。 “头有点痛,今天不去了。” 他甩掉了手上的大毛巾,按了按发酸的太阳穴,脱口而出道。 “那你再睡会,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她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 门没及时被关上,因为被他的话语给阻拦住了,她疑惑地转身,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事?” 她盯着他,他又忽然失声,没了下文,这更加值得她匪夷所思。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有些烦躁地说,“没事,你先出去。” 即便真想知道,但季璃昕的个性是人家不想说的,便不想强求,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跟秘密,没必要向他人完完整整的交代清楚。 季璃昕终于出去了,房间内就留下了闻人臻一个人,他走到床头柜旁边,从抽屉里的铂金烟盒上掏出一支烟来,用打火机点着。 零星的火焰,在他的指尖忽明忽灭,烟雾缭绕间,他的眼神也跟着游移,闪烁。 吞云吐雾,一个接着一个白色的烟圈层层叠叠,都没了最初朦胧迷离的层次感。 有些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是早点断了比较好。 他真没想到她还会回来,还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以为她跟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杳无音信失踪成谜了。 当年她的离开,伤足了自己的心,他发誓今生不再将任何一个女人放在心头,这样的伤痕,一辈子一次足矣,难以愈合。 她回来了祈求自己的原谅,他好像又心软了,面对那个女人,他从做不到商场上一贯的心狠手辣。 青梅竹马建立起来的情意,真的是难以割舍,尤其小时候当众人都侮辱他妈妈的时候,只有她人小鬼大站出来为自己鸣不平,连她爸妈的教训也不听,口里一直嚷着要臻哥哥。 是啊,他是她的臻哥哥,她一个人的臻哥哥,永远不会属于她人。 她在自己跟前发誓这辈子她不会再离开自己了,他沉默了,并没有立刻给她答复,但知道她在无声地向自己索取另一道保证。 而这一道保证,需要伤害她人来成全她。 跟季璃昕结婚,当初就是迫不得已之举,老太爷下命令自己在那一年内一定要结婚,否则不允许他姓闻人,也没有资格继承闻人家任何一份财产。 他其实也不屑闻人这个姓,也不觊觎闻人家的财产,只是不甘,他对自己的尊严,看得比那些身外之物重多了,他们估计都不知道吧。 他想要将那些曾经歧视自己的人,都狠狠践踏于底。 他们不想自己继承闻人家的一切,可是他偏偏不想让他们如愿。 闻人家的内斗,一直不断,老太爷心知肚明,他闻人臻更是心如明镜,还不忘偶尔来个出人不意的推波助澜。 五岁那一年,母亲忍受不住离开了闻人家,将自己给独独抛下了,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活得很压抑,从来没有开心过,唯一有笑容的那段时光,是有沈念初的陪伴与鼓励。 母亲,从未得到闻人家的承认,他恨过母亲为何什么男人不好选,偏偏选中有妻有子的闻人墨,还甘愿为他当个没名没分的情妇。 母亲最终还是后悔了,可是她不该将自己给生出来的,闻人家的物质生活优渥,可是精神生活贫瘠得可怜,还要时常遭受旁人的奚落跟怒斥。 他异于常人的毅力,就是在压抑中一步一步得以提升的,估计外界没有人会想到这一点吧。 老爷子其实给自己选好了结婚的对象的,他叛逆没有认同,他偏偏不想让他们如愿,不想将自己的所有都任他们摆布。 季璃昕是闻人臻生命中出现的偶然,他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她其实也是个好妻子的人选,而偏偏那个说不会回来的人回来了,打破了他一贯沉寂的心湖。 他动摇了,明显动摇了。 季璃昕既然是个偶然,那么偶然便是可有可无的点缀,他需要他生命中的必然。 沈念初哭喊着说“臻哥哥,我想你了。” 他心中的天平,立刻往她这边一边倾倒了。 “可以吃饭了。” 外头传来季璃昕平淡的声音,他掐灭了手中差点燃及指尖的烟蒂,缓缓站起身,是时候做决定了,没必要拖延。 他一向是干脆利落的人,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 “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中多了几分沙哑。 第五章 闻人臻到了餐厅,发现餐桌上早餐很丰盛,而他却没有胃口吃。 或许,这是两个人之间最后的一顿了,他如是想,于是坐了下来。 吃完之后,他便进了书房,不到片刻的工夫,又出来了,手上像是拿着一份文件。 季璃昕想了想,唤住了正出来的他,“我有话要跟你说。” 也该是时候跟他说孩子的事情了,这种事情,隐瞒不是个回事。 “真巧,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两个人双双在客厅的沙发上相对坐了下来,他手中的那份文件,是背面朝上,她没看清楚是有关什么的。她猜是他公司内部的机密文件,也没有生出探听的心思来。 “你先说。” 季璃昕听到他轻声地说道。 “还是你先说吧。” 她想了想,他很少主动跟自己攀谈,他今日这么说,肯定是有要事,那么还是让他先说吧。 “也好。” 她既然想让自己先说,那就罢了。 他偏过头,捡起沙发上的那一份文件,递给她。 季璃昕纳闷不已,这是她认定他公司的机密文件吧,怎么转眼之间,到了自己的手中呢? 她打开之后,当下整个人化作了一块僵石,迟疑了一会儿,她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眼前的人事物都具有温度。 闻人臻从来不跟自己开这种国际玩笑,回想结婚一年多来,他还没跟自己开过玩笑,所以这种严肃的事情,他不会随便拿出来说的。 这是一份离婚协议书,上头已经有他的署名了,上头的日期是他昨天的,看来昨天他便已经准备好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 他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她忽然很想笑,真是可笑,事到如今,他都跟自己摊牌了,自己那点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能用孩子来挽回一段婚姻吗? 他会因为一个孩子而放弃离婚的念头吗? “没有了。” 她鼓起勇气直视他,问道,“如果我们之间有孩子的话,你还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婚吗?” “没有如果,因为我的安全措施一向做的很好。” 他扯了扯唇角,好看的弧度扬起。 她继而掩下眼睫,很可笑,很可笑。 眸中最后那一点微弱的光芒灭了,也熄灭了她心中最后的一点光。 他的安全措施一向做的很好,可是那又怎样?她还是怀孕了。 他是忘了,那一晚,家里的那个没了,而她正好碰上安全期,说没事。 估计就是那一晚闹出的人命,她想。 “你想要我名下的什么?” 虽然对这个女人没有感情,但毕竟也生活了一年,她当了他一年的太太,是需要补偿,她没有工作经历,现在出社会,不好找工作。 “我什么都不想要,就要这套公寓。” 她在a市无亲无故,需要个容身之处,她还需要时间来疗伤,被无缘无故抛弃,她的心境,并不好受。 她以为对闻人臻并没有很多感情成份存在,却发现不然,看来相处久了,都会产生感情的。 有些不舍,但他都能够将那般残忍的话说了出来,她心如死灰,还能怎样? 她做不出苦苦哀求、低声下气的行为来,她仅剩的,唯有她宝贵的尊严。 “可以,我会在今天之内搬出去。” 他答应得很痛快,“还需要什么吗?”他问道,掩下眼睫,虽然明白她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但还是想要在金钱上补偿她。 “原本你每月在我户头上都打进一笔钱,那笔钱被我存了起来,并没有花多少,够我生活好一阵子了,所以你没必要担心我饿死。” 还好,还好,他还算有良心。 不过,他此刻的良心,对她而言,是一种善意的欺凌,一寸一寸在凌迟着她薄弱的心尖。 当闻人臻离开公寓的时候,她终于支撑不住孱弱的身躯,倒了下来,她闭上眼,觉得很累,浑身的疲惫都在这一刻如潮水一般向她袭来。 那一份离婚协议书还搁浅在她的身侧,他说给她时间,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后,他的秘书便会来收拾他的衣物跟拿那份离婚协议书,还有这处公寓的房产转移书。 半个小时后,她拖起瘫软的身子,在沙发上缓缓坐正,双膝并拢,上头放着那份离婚协议书,正翻到署名的那一页。 她握着黑色签字笔,手微微颤抖,咬紧牙关,一笔一划勾勒好自己的名字,可惜不够端正,歪歪斜斜的,像毛毛虫一般,真够丑的。 她记得结婚证书上自己的署名,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不过比起离婚协议书上的,耐看多了。 看来,结婚时的心境,跟离婚时的心境,是迥然不同的。 签好了那份协议之后,她觉得心头愈发的沉重。 手慢慢爬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里面孕育的那个孩子怎办? 这婚是离了,可是孩子怎么处置,闻人臻并不知道自己有孩子了,而自己也并不打算让他知晓这个秘密。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觑了一眼上头的名字,是莫菲菲打来的。 这个时候,她还真没心情接她的电话,不过手却还是不由自主接了起来。 “喂。” 她轻轻地道。 “季璃昕,圆润这边在搞活动,搞得很大,满四百减三百一,你快过来,我们血拼去,我今天好不容易请出了假,你可一定要陪我。” 她叽里呱啦地叫嚷着,诡异地,季璃昕心头的层层阴霾,也随之消散了些。 她是该出去走走,不然等下闻人臻的秘书来,她还真没想好如何面对。 “好,我就出来,我们在哪里会合?” 她当即做了个决定。 “在商场门口集合好了,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直奔主题。” 莫菲菲欢快的声音传来,显然整个人处于热血沸腾之中,跟自己的低落情绪,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六章 圆润商场。 季璃昕赶到的时候,莫菲菲早就到了,站在商场门口左顾右盼,目光闪烁个不停,足见她找得辛苦。 商场门口,也是人山人海,若非莫菲菲穿了一件惹眼的衣服,季璃昕还真难以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她。 “菲菲,我在这里。” 她拼命往里头挤,还不忘招手示意,这一刻的她,浑然未觉自己孕妇的身份,或许是潜意识里选择了遗忘这一个步骤。 “季璃昕,我在这里,快点过来。” 莫菲菲终于看到了,兴奋地大叫。 两个人终于到了一块儿,季璃昕已经满头大汗了,这可真够受罪的,女人天生就爱占便宜,即便没有真的占到便宜,一听搞活动,每次都迫不及待往商场里钻。 两个人边走边聊,让季璃昕雷倒的是莫菲菲还带了一个计算器,说要拿来运算的,怎样才能买到最实惠的商品。 “对了,季璃昕,我这个月还没发工资,能不能先借点给我,等我这个月十五号发了工资立刻归还。” 她看上去有些难以启齿。 又来了,每次都这样,季璃昕十分的无语。莫菲菲这人,明明没钱,却老爱逛街,每个月不是半月光就是月光族,一点省钱剩钱的意识都没,迟早要饿死的。 “可以,不过三分利。” 她云淡风轻地道。 “喂,季璃昕,你怎么可以趁火打劫呢?” 莫菲菲张扬舞爪的个性,当下就展露得淋漓尽致,一点也不愿意吃亏。 “你每次都跟我保证你不会乱花钱,每次又来这一套,你说我要不要相信你呢?你的诚信,已经没有可信度而言了。” 季璃昕一点也没有受到她的影响,漫不经心地说道,却一针见血指出她的弊病。 “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下次我若是还这样,你就收我三分利。” 她沮丧不已地发了毒誓,心里却起了另一番心思,下次再这样,只能去办张透支的信用卡了。这日子过得真够落魄的,看来还是季璃昕舒服,嫁了个好老公,生活无忧无虑,不用为生计劳碌奔波。 “这可是你说的。” 季璃昕微微一笑道。 莫菲菲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季璃昕唇角的笑意当下僵住,真痛,这家伙肯定是故意报复的,这么大力,差点将自己给拍倒。 “自然,自然。” 莫菲菲也暗笑着应和下来。 莫菲菲转眼就进了一家专柜,开始试起衣服,还不忘将合适季璃昕地往她身上比下丢给她,催促道,“去试试,这件适合你。” “我再看看。” 季璃昕将她丢过来的那件重归原位,再继续瞟着。 “哎,我说季璃昕,每次你逛商场最多买一件衣服,搞活动也不例外,用得着为你老公省钱吗,他这么有钱,赚的钱你这个老婆不花难道还给别的女人花啊。你可真笨,要是我嫁了闻人臻那样有钱的男人,我肯定天天拿他的卡用力刷,反正他赚的肯定比我花的还快。” 莫菲菲忍不住说教道,双手跟眼睛也没有落下,在漂亮的衣服上穿梭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季璃昕的脸色因为她的话一点一滴沉了下来。 莫菲菲的那一句“他这么有钱,赚的钱你这个老婆不花难道还给别的女人花啊。”让季璃昕当场石化,难道真被莫菲菲说中了,闻人臻跟自己离婚是因为他有了别的女人? 她有些不信,跟闻人臻相处这一年多来,没感觉到他心里有女人,他应该对女人都一个态度,就是不知道当初他为何跟自己结婚,或许觉得选择自己这种安分守己的做老婆,比较靠谱吧。 自己好像也没有别的优点,这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了。 怎么又想到闻人臻了,她明明来商场就是为了间歇性遗忘他,没想到现在又莫名其妙想起,真够衰的。 都怪莫菲菲,没事干嘛好好的提起他呢,摆明了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巴。 “喂,季璃昕,你在发什么呆啊,我穿这件怎么样?快帮我看看。” 莫菲菲已经在试衣间换好了衣服,在镜子前转了几圈,往季璃昕这边快步走来,想要征求她的意见,这是女人的通病,习惯逛街找人陪,还要听到别人对自己下中肯的意见,专柜小姐一般都口是心非,努力吹捧着好,很少说不好的,没办法,人家吃这碗饭的,就要明行情。 “挺不错的。” 粉色很衬莫菲菲的肌肤,她人有些偏黑,所以一般深颜色,她都不适合,浅色比较适合。 “那就这件好了。” 其实莫菲菲对这件也是十分满意的,只不过还是需要得到季璃昕的赞同罢了,多一道无关紧要的程序而已。 莫菲菲换下了这一件,让专柜小姐包好,两个人又转出了这一间专柜,往别处进攻。 最后,两个人双手都提满了袋子,算是满载而归。 出了圆润的大门,莫菲菲提议,“我们去旁边的咖啡厅坐坐,热死了,你累不累?” 圆润旁边的那间咖啡厅是出了名的贵,季璃昕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真要这一间?” “反正你请客,当然要点贵的,偶尔还是要提高一下生活质量的。” 这恶霸女,摆明了是在明目张胆敲竹杠。 算了算了,今天自己心情也不好,还多亏了她的陪伴,就让她高兴一回吧。 这间咖啡厅设计很别致,座椅都是摇摆的秋千,上头点缀着绿色的藤蔓,圆木桌涂了透明色的油漆,很像人类忽然闯入精灵王国。 “你今天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 莫菲菲喝了一口咖啡,满足地吸了一口气问道,还算是有所发现。 季璃昕闻言,吓了一跳,没想到一向粗枝大叶的莫菲菲都能够觉察到自己的心绪起伏了,看来自己伪装还真失败。 “我在打算找工作。” 她找了个借口,打算隐瞒过去,她暂时还不想让别人得知自己离婚的事实。 “找工作?不会吧?” 莫菲菲匆忙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咽下刚入喉的那一口,差点被她的话给刺激到呛了出来,她手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压惊。 “我不想再无所事事呆下去了,我想出来找工作,这个社会没有经验迟早是要被淘汰的。” 季璃昕一本正经地道。 “哎,季璃昕,你没发烧吧?” 莫菲菲忍不住伸手,就要往季璃昕的额头探过来,后者头适时一偏,没让她碰个正着。 “没发烧,我很正常。” 季璃昕满头黑线,她找个工作,值得大惊小怪成这样吗? “是不是你老公被驱逐出闻人家了?所以要你出去工作来补贴家用?” 莫菲菲显然已经想入非非了。 季璃昕没好气地道,“平时你不是老叫我出来工作工作方才知道人间疾苦吗?” “我那是嫉妒你好命啊,你没听出来吗?工作实则枯燥无味,要是有个人养我,我肯定立刻辞职不干了,这个社会太黑暗了,处处存在着竞争,还有,还要时不时忍受上级的诟骂。工作无非是为了生活,要是能够生活,那就没必要忍气吞声了。” 莫菲菲振振有词地道,季璃昕还是头一次听到她对工作的抱怨,发牢骚。 “我已经决定了。” 季璃昕并没有被她的不满给打消了念头。 离婚了,她要是还不工作,那她还能做什么? 她一时半会,还没有想到,唯有工作,才能让她有所寄托,母亲那边,她是不愿去打扰了。 “你出来工作,你老公同意吗?当初你老公可是不同意你出来工作的,还有你以前也没有这意向,怎么突然想出来工作了呢?” 莫菲菲炮轰道。 莫菲菲左一句“老公”又一句“老公”,在季璃昕听来,真够刺耳的,这真是一种煎熬的讽刺。 可是,莫菲菲明显是被蒙在鼓里不知情,自己,唯有忍受她的不经意间提及。 第七章 “你怎么有那么多为什么?就不可以是我想工作就出来工作了吗?” 季璃昕幽幽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我不问了,等你工作了一段时间就知道自己不适应了。” 没工作过的人,对于工作总抱着一股新鲜感,等步入了状态便会食难而退了,现在的季璃昕,自己是说什么,她也不会被打倒的,莫菲菲对于这一点,很清楚。 “对了对了,周二快到了,你紧张不紧张?” 莫菲菲终于转移了话题,季璃昕不由松了一口气。自己还真怕她在闻人臻这个话题上执着下去,自己倒是肯定会暴露出更多的破绽。 “有什么好紧张的?” 季璃昕淡淡地道,两年多没见了,很多事情都从记忆中淡忘了,唯独不知道为什么,宋柯跟冷天澈的模样还在脑子里很清晰,可能一个是自己曾经的男友,一个是自己的暗恋对象的缘故,这并不代表什么。 “你说要是我在纪念会上跟冷天澈或者宋柯当场表白,他们会不会接受我呢?” 莫菲菲开始白日做起梦来了。 季璃昕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你可以试试。” 莫菲菲慌慌张张地甩了甩手,“还是算了,我可没这勇气,万一被拒绝了,那我今后可就成了大笑柄了。”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季璃昕撑不住笑了。 “看来把自己拿来打趣还是挺有成就的,你终于笑了,这可是我今天看到你个笑容诶。” 莫菲菲忍不住抱怨道。 “菲菲,谢谢你,我有难言之隐,今后会告诉你的。” 季璃昕知道在a市,莫菲菲唯一一个真正对自己掏心掏肺的。 “八成跟你老公吵架了,不过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不必放在心上就行了。” 莫菲菲安慰道。 “知道了。” 季璃昕就当真跟闻人臻吵架了,还是没有吐露事实,离婚这两个字真的是难以启齿。 此时,莫菲菲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一阵清越的和弦铃声,她接了起来,公司有事找她,等下要签订一个合约,但有一个细节弄错了,急死了,而这合约的起草莫菲菲也有参与,让她速速回去,也不管她是否请了假。 “季璃昕,我要走了,公司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在等着我。这些衣服,你先帮我拿回去吧,我没空了。” 她匆忙起身,抄起秋千上的包包,便往外冲,也没给季璃昕拒绝的机会。 莫菲菲走了,季璃昕还坐着。 她坐了一会儿,正要起身,却发现从身边经过的那一对男女的背影瞧着十分的熟悉,刚才在发怔,没有瞧到那两人的正面。 那女的不知道踢到什么踉跄了下,那男的下意识扶了她一把,转身之际,季璃昕终于看清楚了那一对,是冷天澈跟乔晓静。 真没想到在纪念会之前碰到他们,当年冷天澈跟宋柯双双出国,他们是比自己大一届的,而乔晓静是比自己小一届的,她如今应该刚从a大毕业没多久。 冷天澈一回国,就跟乔晓静联系上了,挺匪夷所思的,若非当年宋市长提及乔晓静是宋柯的未婚妻,自己还真怀疑她是冷天澈的未婚妻,他们两人在校跟如今都关系匪浅。 冷天澈的手,原本扶着乔晓静的胳膊,季璃昕再定睛一看,他俨然已经松开了,体贴地跟在她身后了。 不知道他跟乔晓静说了什么,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得出来,两个人心情都不错。 他们找了下位置,发现都满了,然后绕回来,最后在自己前面那一桌坐下。 季璃昕真不是故意要听他们讲话的,而是靠得太近,他们说的话,就这样不由自主飘入自己的耳中。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她听到乔晓静这么问冷天澈。 冷天澈是面对自己这一边的,季璃昕的视线不受控制挪至他脸上,那是一张充满着诱惑力的脸,英俊到了极点,那一双瞳仁,如黑曜石一般璀璨,总是吸引着他人跟着沉沦。 那样俊美到让人心慌的一张脸,他惬意慵懒地喝着咖啡,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到了无懈可击,冷天澈那种流在骨子里的写意风流,是无法让人错认的。 差点被发现了,当冷天澈的视线对上她的时候,她忙调转了视线,不知道他有没认出自己。 应该没有吧,自己在大学时期,并没有跟他说过话,只是暗恋他罢了,到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表白。 “能有什么打算?参加完纪念会后便回去继续学业,我现在还没毕业的。” 他修长的手指拨了拨额前凌乱的碎发,满不在乎地道。 “我也打算要出国。” 乔晓静若无其事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 冷天澈歪着头看着乔晓静,眼神诱惑,“去我们学校,还是他的学校?” “你知道的。” 她扬起下巴,白皙的肌肤在光线下似乎有了一层透明感。 “还是为了宋柯,我以为你已经打消了对他的执着了呢。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那个宋柯就是个大木头,在那边,人家对他投怀送抱,他还是坐怀不乱。” 冷天澈不客气地道。 乔晓静会心一笑,“我等了他这么多年,就是希望能够等到他回头看我一眼,可是等到现在都没等到,这一次我要开始主动出击了。” “我觉得困难程度挺大的啊,你对我主动出击,成功的机率都比拿下他大。” 冷天澈调侃道,眸中戏谑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天澈,你的为人,我难道还不知道吗?你不可能永远钟情于一个女人,而宋柯,若是他为我动心,他便一生都属于我。” 乔晓静莞尔一笑,没有顾忌冷天澈灼灼的目光。 冷天澈十分的气馁,鼓着腮帮子,跟个孩子一样抱怨道,“这么瞧不起人,我也许会永远钟情于一个女人的。” “你听听,你自己都说‘也许’了,表明连你自己都不确定,还想说服我,没门。” 她犀利地指出事实,这下轮到冷天澈哑然无语了。 季璃昕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乔晓静真正喜欢的人是宋柯,就看冷天澈对她的宠溺态度,冷天澈对乔晓静,也是多少有几分感觉的。 季璃昕忽然不想再听下去了,慢吞吞捡起地上的袋子,晃荡着走出了咖啡厅,她没有听到当她转身的时候,冷天澈压低了声音跟对面的乔晓静说,“那个女人,五官看着有些熟悉。” 乔晓静也跟着回头,她皱着眉头,“你不早点说,我看不到她的正面,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熟悉,这背影瞧着很像一个人。” “是谁?” 冷天澈下意识地追问道。 “季璃昕。” 乔晓静说得有些不情不愿,显然季璃昕这个人,不被她待见。 “原来是情敌啊,情敌见情敌,自当要分外眼红的。” 冷天澈的嘴角再也忍不住了,嘴角上挑,笑了。他细细回忆起那个女人来,那是一张年轻而秀丽的脸,一头素黑直顺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整齐的拢在身后,穿着白色的长裙,柔弱而孤独,却别有一番动人的意味。 乔晓静闻言,狠狠的剜他一眼,真是郁闷,心声被揭露了,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第八章 季璃昕出了咖啡厅后,在路上漫游闲逛,可惜她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太多,还是挺引人注目的。 走的双腿都快僵了,她这才抬头观察起周边的建筑物来,这到底是哪里? 没想到自己这一走,走了挺远的,远离了热闹繁华的市中心。 从人声鼎沸到人烟稀少,她觉得烦乱的心,似乎渐渐平稳了些。 离婚这一突如其来的事实,她开始有些接受了,因为,不得不接受。 她走到路边的长椅前,坐了下来,按了两下肌肉酸麻的小腿,好受了些。 这边有一家酒吧,是引领她走入婚姻殿堂的点金石,那一夜,她借着朦胧的醉意勾引了闻人臻,继而发生了一夜情。 诱惑酒吧,名至实归,确实处处充满着撩人心扉的诱惑,氛围调适得很好,生意兴荣,而且里面从来没有闹事的人出现过,有人私下传这处酒吧幕后老板很神秘,而且有很大的来头,在黑白两道上都混得开。 反正没有人去证实,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谣言多了,就是假的也成真了,真的呢,似假非假,似真非真了。 然而,幕后老板很神秘,也从不出现,没人知道到底是谁是这间酒吧真正的主宰者。 季璃昕以前哪知道有这么一处好地方,头一回,还是桑青带自己来的,闻人臻,其实也是桑青先瞧上的,但她不敢,借着酒量让自己去开路,结果太过成功了。 自此之后,桑青看自己有些不惯了,说若是她自己来,如今她肯定是人人艳羡的闻人臻的妻子了。 她季璃昕成为闻人臻的妻子,a市并没有多少人知晓的,没婚礼,就两个人去登记了下,闻人臻并没有对外公布。 桑青如今若是知道自己被闻人臻抛弃,估计会高兴坏了。她这人,不比莫菲菲,莫菲菲是真对自己好,桑青这人自私心很重,而且妒性很重。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了,通红的彩霞余光还是十分的绚烂,投射在路人的身上,笼罩之下,有一股熠熠的暖色余辉,在季璃昕身上,却截然相反,多了一股萧条的落寞。 她踌躇了下,打算去那一家酒吧喝点酒,这个秘密,被自己埋在心头的滋味,卡着很难受,她今天没一刻忘记,需要麻痹下自己即将崩溃的神经。 还未走到门口,几步之遥,她瞧见了一辆熟悉的车,车牌号分明是闻人臻的,布加迪威龙,这么名贵的车,很少人开,她知道闻人臻有一辆,也就乘过一次。 那一次还是她发高烧呢,她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只要见过一次车牌号,便能够深深的印在脑海中了。 真没想到今日离婚后,自己还能见到他。以为,自此之后,两个人便形同陌路,再无相见之日了。 他坐在车子之内,看他的模样,应该在等人吧。 蹙着眉吸烟,红黑相间的领带早已松开,松垮垮地搭着,黑色的衬衣上前两粒扣子都解开了,他目光灼灼,目视前方,深邃而悠远。 他一只手懒散地搭在方向盘上,在全黑的方向盘对照之下,衬得他愈发的骨节分明,另一只手夹着烟头,吐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烟圈。 季璃昕庆幸自己站着的是他车子的身后,慢慢绕过了一点,观察了下他又退回了原地,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想被他看到。 此时的自己,双手提满了东西,因为走了太多的路,额头上有些湿汗黏在一块儿了,她都没空伸手去拨开它们,这样狼狈的自己,她怎会让他瞧见借机嘲笑自己呢? 虽然, 第 1 部分阅读 第 2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2 部分阅读 虽然,闻人臻并不屑这种幼稚的行为。 她陪车内的闻人臻站了一会儿,她好奇心作祟,想要探知他等的人到底是谁,她从未见过他等人。 他等的人,肯定是他心里在乎心甘情愿等的人,而自己,并不是,她的心头,泛起微微的苦涩。 老公,一夜夫妻百日恩,到底她是女人,做不到将这个伤了自己心肺的男人忘得一干二净。 她以为,结婚一年多来,他对自己到底是多少有些感情的,没想到,倒是自己对他生出了几分杂乱的情丝来,还是在两个人离婚之后,她觉悟到的。 酒吧内出来了一个女人,身着及地的波西米亚风格亚麻长裙,一头蓬松染黄及腰长发,描绘着精致的妆容,明艳得不可方物。 这是一个风情万种的高挑女人,身材宛若尤物一般,曲线婀娜,脸上带着明朗的笑意,五官精致的像是雕刻出来一般。 这是一个享受生活、很懂打扮自己的女人,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两三岁吧。 当闻人臻从驾驶座上开门下来,当那一抹颀长的身影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时,季璃昕下意识地倒退三步,然后仓促转身往后走,走的步履,带着不稳的趔趄。 她忍不住回头,看到闻人臻走到副驾驶座的那边,为那个女人打开了车门,很绅士的举动,但是却为别的女人。 那个女人笑靥很甜,很迷人,还伸手撩了下她的额前的长发,闻人臻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轻柔的一吻。 那个女人却不满足,反搂住他,给了他一个长长浪漫的法式之吻,很缠绵、很销魂,连看得人都热血沸腾,心驰荡漾。 那个女人笑得没心没肺,半推半就,将喘息不稳的闻人臻推离娇软的女性身躯,让他回车上去,自己上了车。 季璃昕仰着头,望了一下天空,发现天色,似乎在瞬间,多了几道不知名的暗沉阴霾。 当那一辆车在自己面前驶过的时候,她狠狠地瞪着那个盲点,即便看不见了,她还是执着地引颈观望,似乎想要将那一片污染过的空气看穿。 她的脸色阴沉着,眉心纠结,紧抿的唇理所当然地泄露出些许的怒意。 第九章 那个身姿窈窕女人的精致五官,如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了季璃昕薄弱的心尖上了。 她开始咬起唇来,姣美的唇色被咬得发白,还破了皮,微微渗出了血。 莫菲菲的那一句“他这么有钱,赚的钱你这个老婆不花难道还给别的女人花啊。”再次充斥着季璃昕早已混乱不堪的脑海,难道莫菲菲的话应验了,闻人臻跟自己离婚是因为他有了别的女人。 外遇中因为小三想要越位,所以闻人臻要满足小三的愿望,让自己退位让贤。 季璃昕从未想过闻人臻喜欢的是那样的女子,自己清清淡淡的,跟那个明艳的女人一对比,立即相形见绌。 那样的女人,又岂会屈于人下,闻人臻想要留她在身边,定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而很明显,他已经为了那个女人早就做好抉择了。 她发现手上形形色色的袋子,不知何时,已经凌乱地洒落了一地,莫菲菲的那些缤纷衣服,一半都跟尘土都有了亲密接触。 她弯下腰蹲下身,想要捡起它们,发现手,无端开始颤抖,抖得越来越厉害,完全不受控制。 她瘫软地坐在了地上,她唯一庆幸的是这边人少,跟诱惑酒吧门口有了一段距离,她僵硬地坐着,没力气起来,也没有人过来扶她一把,三两个经过的人,目光诡异地偷偷觑了她一眼,然后扬长而去。 有几个途径,还少不了指指点点,对于那些肆无忌惮的目光,季璃昕浑然不在意,像是外界的任何纷扰,都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季璃昕?” 这是个低沉的男音,很动听,也有着莫名的熟悉。 他的语气理有她不明所以的怀疑,却又于问询当中表示出肯定的意味。 她霍然抬头,那个男人眸中的神采立刻亮了不少,由不确定到了确定,最后唇角多了一抹玩味。 真没想到这样狼狈的自己,会落入昔日暗恋对象冷天澈的眸中。 今日在咖啡厅跟他有过对视,没想到现在是这般近距离的接触,不过自己比起先前,更加的狼狈了。 这还是自己头一次跟他距离这么近,可惜自己落魄的模样,都被他给看得一清二楚。 罢了罢了,她曾经死会,如今更加没有资格觊觎这个男人。 “真是你,起来先。” 冷天澈主动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根本就是没了半分的力气,起来之后,一半的身体重量都是依偎在冷天澈的身上,才不至于摔倒。 冷天澈冷冷地扫视了下地上乱七八糟的袋子,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它们。 “能不能帮我捡下它们?” 季璃昕虽然很想丢弃这些累赘,但这些都是烧钱买的,她如今失去了闻人臻妻子这层庇护,更加没有本钱浪费了。 “好。” 冷天澈的目光在黑暗中,更显锐利,打量她的意味很浓,不容忽视,又不可捉摸。 “你要去哪里?” 冷天澈忽的问道,懒散地趁机扶了下滑的她一把。 这个季璃昕,他现在也不知道如何脱手,觉得这女人有些傻呆呆的,之前咖啡厅里还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意思。 季璃昕不是傻呆呆的,而是此刻神色过于茫然,她像是个迷失的路人,不知道前方是哪里。 她将视线拉向遥远的天际,暗淡的夜空中嵌点着几颗零落的星星,不是泛着寂寥的冷光。 她沉默了良久,冷天澈终于听到她轻声道,“诱惑酒吧。” 冷天澈的头,开始痛起来,后悔自己招惹这个麻烦的人物了,季璃昕摆明了就是麻烦,先是无缘无故坐在大街上发神经,现在站都站不稳了,还要逞强要进酒吧。 进酒吧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喝酒,她这种状况,半杯下肚,估计就解决了她。 到时,难道还要自己送她回家? 他精明的脑子转得飞快,很想脱手甩掉这个抱着他手臂稳住身子的女人了。 大学时期,他也是听闻她跟宋柯的恋情,据说还是宋柯主动追求她,为了讨好她,还闹了不少笑话。 宋柯是认真的,他冷天澈并不是八卦之人,但是八卦即便不关注,周边的人碎嘴,自然还是会多多少少传到他耳中的。 加上乔晓静对宋柯那份心思,经常提及宋柯,他冷天澈也对这个女人有了好奇,但一直没怎么留印象,还是今日咖啡馆听乔晓静说她是季璃昕,才多看了两眼。 他炙热的气息萦于耳畔,季璃昕觉得耳根莫名发热,努力扯开嘴角,“我能自己走。” 她尝试着推开他,冷天澈似笑非笑,也由着她推开,可是当她离开他这个依靠时,身子再也撑不住往一边倒去。 他的双手已经插在裤袋中了,冷眼旁观她小丑一般的行为,探索的意味,很强烈。 她脸色苍白,神色漠然,眸中的倔强,却不曾褪去半分。 或许,她没有很无趣。 冷天澈推翻了原先的结论,重新下了一个。 这一摔,季璃昕觉得胀热的脑袋,当下被人泼了一盆水,冷静,一点一滴回到了体内。 他的眼神七分慑人夺魄,三分懒洋洋,俯下脸,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一切。 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 他裤袋中的手,终于纡尊降贵从裤袋中脱离,漂亮的指尖抚上季璃昕的下巴,唇角半弯,语气中嘲讽的意味很浓,“自己能站起来吗?” 被他这么居高临下的紧盯着,看他越来越幽深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像是逃不出他视线的一只猎物。 残余的理智,已经归位,季璃昕觉得自己以前的判别失误,觉得冷天澈完美到不可亵渎的理念,真是错到了极点。 他这副嘴脸,她无端生出了厌烦,今天她精神已经颓废到了极点,情绪也波动到了冰点。 他那一双肖似闻人臻的瞳眸,或者说闻人臻那一双肖似他的瞳眸,都能够随时让她一颗心狠狠揪起来。 她一点也不高兴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跟这个男人相遇。 “你走吧。” 她目光真诚,带了几分恳求。 他脸色一变,不由分说就从地上强硬攥起了她,仿若她只是一个失去灵魂的轻盈玩偶。 她一脸无动于衷的冷漠,终于被撕破了。 “冷天澈,放开我。” 她不再呆若木鸡,清冷的声音在僵持的死寂中响起。 她用尽了力气挣扎,双手舞动,无意之中,抓破了冷天澈的唇角。 他怒视她半晌,最终不怒反笑,“季璃昕,你够狠。” 舔了下弧度完美的唇角,他觉得有些火辣辣的疼,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无礼对待过自己,眼前这个身高明显矮了自己一截、气势明显输于自己一截的女人,却…… 他扯了扯唇角,性感的薄唇往上一翘,“你不是想去诱惑酒吧吗?我带你进去一醉方休。” 她被强扯着拖了进去,她已经疲惫得都不想去环顾四周嘈杂的人群对自己的看法了,随着一口接着一口辛辣刺鼻的酒水入肚,季璃昕落寞的情绪由心底最深处滋生,在倏忽之间蔓延至了全身。 第十章 诱惑酒吧内,浓郁的酒味跟喧嚣浑然融为一体,季璃昕觉得耳边刺痛一阵一阵,此刻她最需要的明显不是这些,而是需要安静的氛围。 然而,她需要借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让思绪飘然,短暂选择性遗忘。 不该喝酒的,她怀孕了。 她忽然想到,但那又怎样呢?腹中骨肉的父亲闻人臻并不知道,也不会承认。 自己鼓起勇气问的那番话,又不经意间在脑海中重放,“如果我们之间有孩子的话,你还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婚吗?” “没有如果,因为我的安全措施一向做的很好。” 呵呵,她忍不住笑了,笑意悲凉。 这个孩子,她也不打算将他生下来,她没有这么伟大,可以做到独自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而让闻人臻继续过他幸福美满的日子。 白皙的纤手晃荡着透明的高脚杯,任由里头琥珀色荡漾出一圈又一圈涟漪,她又强灌了一口,带着泄愤的情绪。 “够了,你再喝下去肯定会烂醉如泥。” 这个女人,真看不出来,酒量还不错,这都喝了六七杯了,只有稍微朦胧的醉意。不过,最后要是没人阻止,她肯定是没完没了,这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看她这副模样,应该不似常出入酒吧之人。 “季璃昕。” 见季璃昕对自己的警告置若罔闻,冷天澈不由怒了,大掌忍不住攥住了她纤弱的双肩,想要把她给摇醒。 “我还想喝。” 她抬起小鹿一般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冷天澈的心,没由来一软。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好笑到开始跟她把酒言欢了。 这是什么世道,刚才他真是鬼迷心窍了。 他仔细打量起季璃昕的五官,其实她的五官并不精致,都很普通,但是组合起来,却别有一番韵味。 清清淡淡的模样,也挺好的。 “季璃昕,你家在哪里?” 扶着烂醉如泥的人,冷天澈英挺的剑眉打了好几个结。真被自己料中了,这烂摊子,真难收拾。 “我没家。” 她迷迷糊糊咕哝道。 闻人臻不要自己了,说要离婚,哪来的家呢?两口之家破碎了,孩子她也不打算要了。 “我没家。” 她又强调了一遍,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嘴唇。 “好了好了,你没家。” 冷天澈头痛不已,这下拿这个醉鬼怎么办?自己真是太异想天开了,还想尝试跟她沟通,简直就是自找苦吃。 自己眼下刚回国,说陪爸妈些时日,也没有另寻住处,再说大学一毕业便出国留学去了,没机会在a市置办房产。 这下如何是好? 对了,乔晓静,她是女的,叫她照顾比较好。 不过,乔晓静那个家伙,应该不乐意照顾情敌,还是算了。 自己是绝对不能带她回家的,爸妈瞧见,还不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在外面瞎混也就算了,把女人带回家,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冷天澈。” 很熟悉的声音,将他从层层顾虑中强拉了出来,他抬头,当下愣住了,“宋柯,你怎么在这里?” 冷天澈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埋在自己胸前的季璃昕,她的脸因为埋着,所以宋柯没有瞧到。 “我来这里,很奇怪吗?” 宋柯微微一笑,推了推鼻梁上下滑的银框眼镜,停顿了下,他继续说道,“你能来,我自然也能来。” 宋柯玩味地觑了一眼他怀中的女子,“怎么一回国,就迫不及待想要玩了,我以为你还是比较好国外那些重口味的。” 宋柯一贯看不惯冷天澈风流的行为,调侃跟鄙夷的意味,都掺杂了些。 冷天澈不怒反笑,他不明白宋柯为何一直看自己不惯,这似乎是从大三开始的,以前两人的交情还算和睦。 他哪知道宋柯是察觉到了季璃昕暗恋的对象是冷天澈,处处开始针对起他来了。说到这个,冷天澈还真是无辜透顶了,季璃昕根本就不曾跟他表白过,他甚至对季璃昕印象都没,就莫名其妙被人当作了情敌,而他自己本人浑然未觉。 将趴在自己怀中的人身体紧了紧,免得她娇软的身体滑了下去,冷天澈笑道,“两种口味需要调剂下,我喜欢多重的,不好单一的。” 唇枪舌剑,他也会。 他忽然有些期待起来了,若是宋柯看到自己怀中这张熟悉的脸孔,会不会神色大变呢? 自己也可以趁机脱手这个麻烦的人物了,相信某人会很乐意照顾她的。 不过,在脱手之前,还是需要给宋柯小小的报复一番,不然自己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宋柯,要不要我打个电话给晓静说你在这呢?” “不必麻烦了。” “对了,你回来有没跟晓静联系过了呢?她说打你电话一直没打通。” “我换手机号码了。” 宋柯处变不惊地道,不为所动。 “晓静说要出国,去你那学校留学,你知道了没?” “那是她的事,跟我无关。” 宋柯淡淡地道。 冷天澈有些气愤,是为乔晓静,这些年,晓静对宋柯的那份情意,他都看在眼里,今日听宋柯的这些话,简直就是当乔晓静是他宋柯的路人甲。 想当年a大bbs上宋柯可是当选为最佳男友,如今见他,根本就没心没肺,不把自己的未婚妻当回事。 “宋柯,你是不是还喜欢季璃昕?” 冷天澈冷哼道,说得是漫不经心,目光却灼灼盯着宋柯,连他细微的神色变化都不放过。 宋柯的身体,微颤了一下,脸上那张斯文的面具终于破碎,他的薄唇,抿了又抿,像是在压抑内心的无名烦乱。 冷天澈察觉到当自己提及“季璃昕”三个字的时候,怀中那个不安分的人,动了动,还是被自己强行给按了回去,这才安分没有做出惊人之举。 宋柯的目光空洞的凝视前方,半晌后说,“我爱她。” 冷天澈震惊的看了宋柯一会儿,心里升腾起怪异的感觉,神色不定。 宋柯的脸上历来有种和他的年龄不搭调但是也不矛盾的成熟,冷天澈本能的缄默,他忽然哑然无言了,做不到在宋柯坦言说出心声的时候自己加以落井下石。 因为,自己清楚,宋柯不是在说笑,他是认真的。 没想到他对季璃昕的爱,这么深。 自己一直不信这世间有爱情这玩意存在,但宋柯说的这般真,他也信以为真了,恍惚间,似乎被说服了。 “老公。” 空气中的气流凝滞住了,被季璃昕的一句话给打破了,她从冷天澈的怀中挣扎了出来,踉跄着摔倒在地。 宋柯跟冷天澈脸上的神色,都很出彩,变化莫测。 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灯光里浮动,跳着怪异的舞蹈。 第十一章 宋柯现实不敢置信,渐渐的,目光慢慢移到她的脸上,两年过去,她却还和初识一样,肤色剔透白皙,眼神? 她此刻闭着眼,若是睁开眼,估计还是跟曾经一样,里头有着倔强跟澄澈吧。 她的眉眼清清秀秀的,眼看到并不特别惊艳,但她是属于耐看型的,越看越有味道,她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干净跟淡然气质。 他从来不觉得季璃昕有多漂亮,却偏偏将她放在了心坎上,只想好好爱着她。 她为何在这里? 以她与世无争的性子,不可能会主动来酒吧的。 既然不是她,那么便是另有其人,那个刚才拥着她的男人,他恨不得把冷天澈那双淫手给剁了。 他动谁都不要紧,可是那个人,绝不能是季璃昕。 宋柯的眸底越发的幽深起来,掺杂了喜怒,他若有所思地投向了冷天澈,口气颇冷,“冷天澈,你竟敢动她?” 宋柯半蹲下身子,将摔倒在地的季璃昕给扶了起来,她看上去十分的狼狈,但看在他眼底,是如此的楚楚可怜。 两年多未见,她还是这般轻易勾动自己的情弦跟情绪,他心里有闷气,他出国后,她从未跟自己联系过,自己发的一封封eail,封封石沉大海,没有回信。 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地划清与自己的界限呢?难道做不成情人连朋友都不行了吗? 想到这,心里生出几分怒气来,用的手劲,不由大力了些,季璃昕有些吃疼,闷闷地吱了一声。 冷天澈漫不经心地顺着话茬,“她如今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为什么我就不能动她?她身上可是没有贴上你的专属标签的啊。” 冷天澈的风凉话,彻底激怒了一贯冷静的宋柯,他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不动声色地将季璃昕这个小女人往自己的怀中紧了紧,“谁说她如今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从来就没有分手过。” 是啊,虽然自自己出国后,她没联系自己,但当初他们从来没有跟对方提过分手两个字。 既然当初没说出口,现在也可以认定他们还是一对。 宋柯的声音温和而沉着,迫得冷天澈对上他的双眸,而宋柯亦像是准备充足,冷天澈目光立刻清明了一些,一动不动地盯着宋柯,“就算这样又怎样?你没听见刚才她叫我老公吗?如今她是我的女人。” 他伸手强行打算将季璃昕从宋柯怀中扯出来,被人挑衅的滋味真不好受。 虽然,连冷天澈自己也不明白季璃昕那句老公到底是对谁说的,既然宋柯还没有借题发挥,那么自己先主动入位,夺取先机。 “你是她老公?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跟我都是刚回国的,你怎会无缘无故跟她结婚了呢?” 宋柯冷哼道。 “难道就不可以是情侣之间的昵称吗?她喜欢我,这么称呼我也很正常啊。” 冷天澈的声音响起,说不出什么感觉,仿佛竟有一丝情人间的呢喃。 宋柯听着直皱眉头,“天下任何女人都有可能叫你老公,但是季璃昕绝不可能,除非结婚了,否则她不可能对着男人乱叫老公。” 自己跟她在一起那么久,她可是从来都是中规中矩的,两个人最亲密的便是kiss了,而且若是他深吻她,她经常会脸红,还会一直延伸到耳根。 她的性情,他一直很了解,比对自己还了解。 “那她不是叫我,难道还叫你啊?” 冷天澈白了他一眼。 “她醉了,醉了的人的话当不了真。” 宋柯解释道,没有充分的说服力,但冷天澈对她了解不深,不过就她刚才的执拗行为,也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没有继续为难宋柯。 此时,他伸手去扯宋柯怀中的季璃昕,而宋柯并没有放手,反而将她的肩膀攥得更紧,一时之下,两个人杠上了,谁也不肯先松手,直到季璃昕吃痛,睁开朦胧的眼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不过,她入眼的先是宋柯,“宋柯?” 她的语气,带着不敢置信,宋柯正要回话,她的身子被冷天澈用力扯了下,她回头看向那个欺负她的人,错愕地呢喃道,“冷天澈?” 宋柯心中有些窝火,她倒是能耐,跟冷天澈从来没有什么联系,还能眼就辨别出他的身份,他哪知道今天季璃昕已经第二次碰上冷天澈了,连这间酒吧,还是冷天澈带她进来的。 “你要跟谁走啊?” 冷天澈故意问道,他知道自己在挑战宋柯的底线,他视若无睹宋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要跟谁走?” 她讪讪地开口,伸手指了指自己,眼神迷离,像是一个无辜到了极点的小孩。 口气变得委屈起来,“我也不知道。” 然后身子一软,又闭上了眼,撞进了冷天澈的怀中,宋柯看了冷天澈半晌,“放开她,给我走。” 他明显,在下逐客令。 可是这里不是他宋柯的,凭自己他赶自己走,自己就偏要如他所愿呢? 冷天澈知道宋柯一向看自己不惯,不过自己也没看他多爽,争执既然开始起了头,那么没这么简单就结束。 “我要走也要带她走。” 知道季璃昕是宋柯的死穴,他笑了笑,眼睛眯起了起来。 “那也要看你有没这个本事单枪匹马带她离开这间酒吧。” 宋柯抛下了重话,伸手打了个手势,顿时酒吧暗处不少人围了上来,个个身材魁梧,身强力壮,目露凶光地盯着冷天澈,氛围当下就冷却到了极点,杀气浓浓。 “宋柯,算你狠。” 冷天澈还是笑着,“真没想到这间酒吧是你的,你还真是真人不露相,连我都被你给忽悠了,要是你老爹知道你跟黑道都有染,不知道脸上的表情会不会很精彩呢?” 宋柯嘲讽的笑了笑,自己的身世,想必跟冷天澈交情不错的乔晓静给透露的,不过,无关紧要,冷天澈不会真无聊到去找上父亲,即便冷天澈真透露给了乔晓静,乔晓静知道自己的底线,也不会主动去告状的。 “你可以走了。” 宋柯说完,动作优雅将季璃昕横着打抱起,往酒吧暗处走去,这里有小套间,原本是自己偶尔留住的,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她的身子很轻,应该又瘦了,当初大学时自己每次都逼她多吃些,她这人吃饭是看心情的,心情好的时候吃得多,心情不好就少吃甚至不吃,很不健康的习惯,与众不同的习惯,异于常人的习惯,那是季璃昕的习惯。 将她放到床上,宋柯替她拢了拢头发,打量了她好几眼,低低的道,“我想你了,真的,真的很想你了。” 她的唇,看上去很软。 他心头一动,轻轻的凑了过去,用嘴吻上了她的唇。 软软的,带着她独有的气息。 她皱着眉头,伸手推开她,他却不放,吻到她差点窒息了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他慢慢直起身,坐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让升腾起的欲望渐渐消散下去。 第十二章 宋柯修长干燥的指腹,一寸一寸地在季璃昕脸上游移,像是摩挲着一块质地上乘、色泽通透的美玉。 他眷恋指尖下的温暖,她肌肤的美好触感,让他舍不得这么快就离开。 敲门声传来,惊扰了他,他十分不悦,打开门,发现是酒吧的保安,“什么事?” “老板,不好了,外头闹起来了。” 保安还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明显是跑得比较急。 “我的地盘还有人捣乱?” 宋柯冷冷一笑,斯文的面具当下就被扯碎了,“你先过去,我随后就来。” 季璃昕觉得头很痛,她悠悠转醒,淡紫色薄被下的手下意识伸出,按了按突突突跳得厉害的太阳穴。 睁开眼,入眼的是全然陌生的地方,她倏地坐起了身,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还是白色的长裙,没有被换过,还算整齐。 这到底是哪里? 这是一处二十平的小套房,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像是一处单身公寓。 设计典雅,装潢上可以看出这个设计者大胆心细,将中式跟欧式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她隐约想起了昨天酒吧外跟冷天澈的相遇,还有酒吧里自己似乎喝的酩酊大醉。 难道自己喝醉到了不省人事,被冷天澈带到这里来的? 她挣扎着起身下床,双腿无力,差点跌了个狗吃屎,还好条件反射迅速,手抓住了床沿上的床裙。 她听到了开门声,吓了一跳,想要躺回去装睡,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佯装镇定。 看清来人的庐山真面目时,一抹错愕还是嵌入了她清澈的瞳仁中,“宋柯?” 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这是宋柯,两年未见,他并没有多少改变。 “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 他唇角轻扬,戏谑道。 “怎么会呢?” 季璃昕微微一笑,有些惫懒的身子,又缓缓坐回了床沿。 “对了,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吗?我记得昨天好像没有碰到你的,我在酒吧喝酒来着……” 她踌躇着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刚回国,受邀来此,真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你,这间酒吧是我一个朋友的,现在你所在之处还在酒吧之内附设的套房里,所以也不算我带你来这里。”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那个冷天澈呢?” 跟宋柯,她向来就有话直说的,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即便是两年未见,她还是这般直接开口,脱口的言辞也没有经过大脑的再三思虑。 “他有事离开了。” 宋柯搪塞道。 “噢,那没事了,我也该告辞了。” 她微微一笑道。 “那我送你。” 宋柯并没有强留她,而是想要借机知晓她的住址,方便以后的联系。 “不用了,我到外头坐出租车就行了,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个你,以后大家联系也方便一些。” 她主动说,季璃昕知道宋柯送的目的也是这个,但是自己的住处,她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那样地段的公寓,一般人买不起的,结婚都没让他知道,离婚更不想让他知道了。 宋柯知道她不想的事情,是无法勉强的,大学时候,他已经受教过了。 “也好。” 她把号码给了宋柯,他还是送她上了出租车,季璃昕挥了挥手,“周二纪念会见。” 回到住处,季璃昕叹了口气,打开门,一室的冷寂。 鞋柜上,没了他的皮鞋,衣橱里,没了他的衣服,浴室里,没了他的洗漱用品,一切属于闻人臻的痕迹,被抹得一干二净。 她忽然觉得,少了他的东西,这里变得空荡荡的了。 原来,多一个人,跟少一个人的区别,是这般的大。 她从来都没有这般感到孤寂过,懒懒地扑倒在床上,很累,明明昨晚睡过了,身体还是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脸颊不小心磕到一样硬邦邦的东西,有点疼,她下意识伸手摸,捡起来发现是房产转移证,这处公寓,如自己所愿,已经转移到了自己的名下了。 少说也值五百万,在这寸土黄金的a市,他还真大方,一年多的婚姻就赚了人家辛苦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她还真是赚了,为什么心里头的空虚,却在无形地扩散。 她一言不发,眼神中闪过了很多不知名的情绪,惆怅,哀伤,还有…… 这一段婚姻,很短暂,但她却无法轻易抹灭。 想起酒吧前闻人臻等人,她心头苦涩渐渐加重,原来他也可以等人,原来他也可以这般的温柔,可惜,对象却不是自己,而是别的女人。 若是自己有这个荣幸,也不可能成为一个下堂妇,被他轻易弃置如履。 她的心中,微微一痛。 当初是纯粹因为他的瞳仁跟冷天澈相似而嫁给他,如今冷天澈真正回来了,她却没有勇气,也知道自己失去了资格,无论他们中的谁,她季璃昕都要不起。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如果回到一年前,如果知道这个无言的结局,她还会做这样的选择吗? 她不知道,因为,没有如果。上帝已经给自己一次机会了,不会再好心地施舍第二次。 外头好像要下雨了,她听到了打雷声,想起阳台上晒的衣服还未收进来,她急忙从床上爬起,猛然间一阵晕眩,她想起了自己昨晚晚餐未用,今早起来太迟,直接回来,也没有吃早餐。 她现在腹中还有一块肉,饿了似乎很正常,她在虐待苛责自己的时候,连带地,腹中的那块肉,也在陪着自己受罪。 其实,她也并不是孤单一人,她还是有伴的。 可是这个伴又能陪得了自己多久呢? 她不打算生下他来这个世上受罪,也没有勇气生下他。闻人臻如今有了新欢,哪会回头?凭什么他过得逍遥自在,而自己却在人后为他生孩子受罪? 她季璃昕没有这么伟大,做不到这么伟大。 阳台上还有一件他的衬衫,洁白无暇,看来是被他的秘书遗忘了。 闻人臻那个做事向来一丝不苟的秘书,会遗漏,倒是挺出人意料的,不过人无完人,他忘记也是正常的,毕竟原本这个公寓内属于闻人臻的东西很多,都已经被处置了,没有留下。 唯独阳台上这一件衬衫,证明过去的一年多来,这处公寓内曾经有这么一个男人过。 天空中很快风声鹤唳,雷声阵阵,豆大的雨珠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季璃昕跑回室内,整个人已经湿透了。 这雷阵雨,来得还真是仓促,跟昨天的离婚一样,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第十三章 或许是雷阵雨的关系,泡了个热水澡,就着热牛奶吃了几片土司后,季璃昕便早早上了床。 她这一晚,不知为何,老是被噩梦惊醒,凌晨两点以后,她干脆不睡了,从书房里随手拿了一本书,胡乱翻着,想要这个夜晚快点过去。 可是不知道为何,越翻越清醒,手上这本是法律书,她一向厌烦法律,以往一读法律书,她便昏昏欲睡,今天迥然不同。 她叹了口气,这处公寓虽然归至自己名下了,但是这个地方,却已经不适合自己再居住下去了。 少了闻人臻这个人,她好像对这里也开始有了排斥。 睡眠质量直线下降,或许是心里因素,又或许是别的。 度秒如年,终于听到了自己设置的手机闹钟,她松了一口气。 中午的时候,莫菲菲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要衣服。 她忽然想起昨天忘记把衣服给拿回来了,看来还是要再去一次诱惑酒吧。 这一次去,宋柯不在,问了下酒保,他便乖乖将那些袋子给双手奉上了。 不过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纳闷,季璃昕没怎么放在心上。 周二很快就到了,季璃昕知道今天这个纪念会,虽说有些隆重,但却不是正式的,所以没必要穿得很正式,简便的轻装上阵,就可以了。 季璃昕到了的时候,其实已经超过开始的时候半个小时了,她不想惊动任何人,只想默默参加,默默离开。 没想到一到,便被莫菲菲给逮了个正着。 她拼命使眼神跟摆手,让莫菲菲不要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 还好莫菲菲看懂了,走到她身边,拉着她一块儿找了个空余的位置坐下,桑青正巧坐在她们旁边。 “季璃昕,你真来了啊?菲菲说你来我还不信,你不是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吗?” 桑青的言语中,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季璃昕恍若未闻,懒懒地勾了勾唇,“你们都来了,我也来凑下热闹?” “桑青来还不是为了瞅瞅这里有没好货色可以嫁出去。” 莫菲菲一点也不给面子,直接点破了桑青的心声。 桑青有些恼羞成怒起来,“莫菲菲,你真可恶。” 然后,气冲冲地走了。 “菲菲,你太过分了。” 季璃昕淡淡地道。 “其实你明明巴不得我这么做,哈哈……别口是心非了,季璃昕。” 莫菲菲爽朗地笑笑,眉毛弯弯,露出明媚的笑容来,看的季璃昕有刹那的恍惚,她头一次发现莫菲菲笑得,也挺迷人的,连她这个同性,都有瞬间的意乱情迷。 “也许吧,桑青针对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连我都习惯了这个方式,改天她要是巴结我,处处礼让我,倒是会让我浑身不自在起来。” 季璃昕呓出一声无奈又带着点压抑的叹息声。 “也对,桑青就是桑青,不过她还不是嫉妒你嫁了个好老公。” 莫菲菲压低声音凑到季璃昕耳边神秘兮兮地道,她知道季璃昕嫁人很低调,生活也很低调,不想让太多的人知晓,自己也只能为她保密。 也就自己跟桑青知道,桑青那家伙是绝对不会跟人说季璃昕嫁了闻人臻的,她嫉妒,才不会说出来让人羡慕。 “怎么坐在这么角落的地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好听温和的男生在季璃昕的上方响起,她跟莫菲菲很一致,抬头看向发声地。 原来,是宋柯。 也对,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的男人,除了宋柯,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宋学长,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莫菲菲忍不住问道,情绪有些激动,有些亢奋。 “前几天,我还跟璃昕碰过面了。” 宋柯掩下眼睫,淡淡的开口,他说的很慢,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晰,一语双关。 果然,莫菲菲大力拍了下季璃昕的肩膀,“季璃昕,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跟宋学长都碰过面了,也不告诉我这个好朋友。” 季璃昕有些头痛,忍不住恨恨瞪了宋柯一眼,后者神色很无辜,像是刚从说出的话,是无意的,而非是刻意的,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这么开口给季璃昕带来了麻烦。 皱眉,季璃昕压下前一刻所有的情绪,无力地解释道,“菲菲,我们碰到是碰巧,加上你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空听我废话。” “算了,原谅你了。” 莫菲菲大方地说道,“我不当电灯泡了,你们先聊,我去那边找以前的同学叙叙旧,回头跟你八卦。” 莫菲菲一离开,宋柯便在原本莫菲菲的位置坐了下来,纪念会的礼堂上,冷天澈慵懒的声音响起,很多人引颈观望,冷天澈昔日的余威跟锋芒,还是深刻在每个a大学子的心中。 这个纪念会,校领导不少出席了。 冷天澈义正言辞说了一番激励跟回忆的话后,便下了台,不知道哪去了。 “今天我们很荣幸请到了一个人,接下来,有请sisira的执行总裁闻人臻讲话。他也曾经在这所学校就读过,不过读了一学期便出国了,也算是我们a大的学子。” 闻人臻…… 这三个字让原本心不在焉的季璃昕立刻抬起头来,望向台上,幸好相邻的人,连宋柯也看向那一处,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常。 昏黄的灯光下,那一抹高挑颀长的身形拉出一道朦胧岸然的影子,俊美冷漠的脸在光影明晦间,显得深沉难辨。 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冷然,他站在台上,犹如一个高贵的王子,剪裁得体的合身铁灰色西装。 台下欢呼声不断,他本身就是一个闪光体,更别提他身后家族带来的势力。 闻人臻的言行举止,都是无懈可击的。 不期然地,她撞上了他的目光,他,深色的眼瞳浮起一抹深邃的抑郁,视线鄙夷地掠过她身边的宋柯。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沉,听不起丝毫的情绪起伏。 季璃昕隐隐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第十四章 之前她没有瞧到台上有他的身影,之前他还不在的,可能是匆匆赶来,不过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看不出他的仓促。 闻人臻的话,不咸不淡,也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单调到有些乏味,她不明白既然如此不敢兴趣,他为何还要来赶这个场,他明明可以拒绝的。 “闻人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在闻人臻讲话完毕,不知道是谁大胆提问,让他正要迈下台的脚步明显已滞,他的声音跟着一顿,抿了抿唇,视线投向那位大胆的家伙,众人以为他都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唇,“可以。” 台下惊呼四起,女人们,纷纷用羡慕的眼神射向那个幸运的提问者,暗暗恼恨自己为何不捷足先登,没有想到这个呢? “你有没心上人了?” 台下忽然一片沉寂,似乎个个都屏住呼吸等待闻人臻的答案。 “有。” 闻人臻神色镇静,全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啊……几家欢乐几家愁,台下女人们脸色不一,如同彩色的调色盘一样绚丽多姿。 闻人臻嘴角轻轻上扬,勾起一个清浅的微笑来,“她今天也来了。” 季璃昕闻言,心头一窒,难道……不可能……自己绝对是在白日做梦,他指的应该另有其人吧? 不然,他为何要跟自己提离婚呢? 原本搁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地往小腹爬去,那里有些疼,似乎皮肉裹着骨头一起生疼。 眼神有些迷离,神色苍白,“你怎了?”宋柯察觉到她的异样,一派忧心忡忡地问道。 莫菲菲也不知道从哪里绕了回来了,关切地问道,“季璃昕,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还是这些食物有毒?” 越说越离谱,季璃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是有气无力,这扑哧一声的笑,成了艰涩的苦笑,让见者心酸。 她听到台下有人嚷了起来,众人纷纷跟着起哄,“让那位无名氏小姐上来。” 闻人臻一句似有若无的话飘进季璃昕的耳朵,让她整个人蓦然跟着僵坐了起来,“念初,你就上来吧。” 他此刻似乎心情极好,声音都多了几分温柔,又或者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关系。 那个窈窕的背影在众人的膜拜中登上了台,男人们,这回都用艳羡的眼神投向闻人臻了,沈念初绝对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不但天生丽质,还会打扮,很懂得展示自己的优点。 那个轻颦浅笑的女人,季璃昕只觉得嘲讽,这个女人,便是昨日酒吧外碰到的女人,闻人臻等待的那个女人,与闻人臻在大庭广众下吻得难舍难分的那个女人。 莫菲菲目光带了些悲悯,季璃昕只觉得荒谬,很想放声大笑,同情,怜悯,她都不稀罕。 可是,注定要承受,菲菲她也是为自己。 桑青不冷不淡的声音飘来,“那个女人真漂亮。” 莫菲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桑青,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季璃昕感激地看了一眼莫菲菲,用眼神哀求她不要透露任何自己跟闻人臻之间的关系,莫菲菲默许了。 宋柯一颗心都在季璃昕身上,他没有察觉到三个女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也没空去关注台上俊男靓女的一举一动。 “你不舒服,要不我先送你走。” 宋柯提议道。 “呆会就轮到你上台了,你不好缺席。” 季璃昕轻叹道,按了两下腹部,挺直了身子,强颜欢笑道,“我没事。”不想让宋柯担心,她真正有事的,应该是她的心。 她还是辨别不明对闻人臻的真正心情,不过,她真的很不痛快。 她想,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自己的前夫迫不及待跟自己离了婚没过几天大庭广众下承认另一个女人是他的心上人,这种滋味,真是如鲠在喉,卡得都会难受吧。 就算不爱,也会心生不悦,何况她对闻人臻,不可能不存在着半分的感情。 毕竟,她并不如闻人臻一样冷血,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年多,在同一张床上缠绵了一年多,一点感觉也没有。 “今日能够请到闻人先生光临,多亏了念初,若非念初,大家还真见不到闻人先生了。” 校长打趣道,听他的口吻,他应该跟沈念初相熟,或者跟沈家相熟。 “念初此番回来,是回来接掌家业的,以后商场上要多了一个女强人了。” 校长还不忘吹碰道。 沈氏的千金? 季璃昕皱了皱眉头,沈氏是a市最大的时装公司,在全国各地有不少子公司,五年前在香港上市,资产逾亿。 沈念初的父亲沈子荣,母亲是欧阳芷若,两家联姻,是上流社会门当户对的组合。 真没想到沈念初真是上天的宠儿,不但美貌惊人,连身价也不菲,怪不得得到闻人臻的垂青。 又或者说,两个人互相垂青。 呵呵,自己在想什么呢? 闻人臻跟自己离婚的实情,已经在今晚昭然若揭了,他发现了有更好的选择,又或者说,自己从来就没被真正列入他的选择之中,自己只是他打发无聊生活的一段插曲。 听沈念初浅谈了几句有关自己的经历,原来她是近日内回国的,之前一直在国外求学跟旅游,开阔视野。 刚回国啊,跟冷天澈跟宋柯一样刚回国啊,她说她出国有好几年了,她十八岁便出国了。 季璃昕忽然有些明白了,闻人臻以为等不到那个女人回来,所以跟自己结婚吧。然而,她又回来了,他发现他自己还是割舍不掉对那个女人的牵挂,又想重新在一起。 俊男靓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季璃昕发现脑海中莫名其妙迸出很多个这样类似的单词,无一不是在述说着他们两个人的相配,自己只是陪衬的一抹绿叶,还是曾经的绿叶。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宋柯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要上台了,呆会送你回家。” 她缄默,没有吭声,他当她是默认了。 宋柯一走,不知道在哪里晃荡回来的冷天澈倒是出现在她面前了,居高临下地打量她,气势惊人。 季璃昕抬头,发现周围不少人,视线若有似无往自己跟冷天澈这边飘来,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她蹙眉,站了起来,不想当人肉背景,却被冷天澈给拦住了。 真是活见鬼了,她今天倒了什么霉运,闻人臻也就算了,弄得她心情已经够不好了,冷天澈还好死不死来搅局。 “晦气。” 她低咒一声。 第十五章 “让开。” 她避开两步,他还是不依不饶挡路。 “天澈,你想干什么?” 季璃昕从来没有觉得过乔晓静的声音比此刻还要来得甜美,不由松了一口气,乔晓静来了,冷天澈应该撒手不会胡搅蛮缠了。 她也很想知道冷天澈这举动,是为何,自己并未得罪过他,何况两个人之间,也只有几面之缘,虽然曾经她暗恋过他,关注过他,但那些都是过去了,他并不知道的过去。 “这里空气太差了,我想邀请她一块儿出去走走。” 冷天澈的借口有点蹩脚,但他还是在乔晓静面前自圆其说,见鬼的,他会有这么好心,季璃昕明显不信,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却被乔晓静纳入眼底。 乔晓静懒懒地笑了笑,“我也觉得这儿的空气有些沉闷,既然你这么好心,那么就带她出去转转,季璃昕的脸色看上并不怎么好。” “那你呢?” 冷天澈不忘绅士地问道,虽然明知故问知道她不会离开这的,因为宋柯还在台上。 “我还要在这等宋柯,我们很久没见了,他回国也忘了找我。” 她清浅一笑,但是眸中却夹杂着几分莫名的不满。 “也好。” 冷天澈伸手去拽季璃昕的手臂,她欲要挣扎,他却忽然低头贴近她耳朵,极其亲密的姿势,却说着威胁性十足的话语,“乖乖听我的话,不然我就在大庭广众下抱你起来,我说到做到,你最好相信我的话,不然你可以试试。” 季璃昕微微蹙起眉头,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知道是否相信他的话,不过她没有勇气尝试那后果,这儿认识自己的人不少。 “你先松开,我自会跟你走。” 这儿是角落,拉拉扯扯有人旁观还有人小声议论了,再要是纠缠不休,少不得闲言碎语波及全场。 她竭力抑制住心中的浮躁,不着痕迹地跟在冷天澈身后,心中腹诽着他的可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冷天澈在校园内绕了一圈,季璃昕缄默不语跟了一圈,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她发现竟然是a大未名湖边,他在长长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瞥了她一眼,见她还傻愣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坐下。”多少还是带了几分命令的口吻。 季璃昕摸不着头绪,还是乖乖坐了下来,这位大少爷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变态的可以,以前大学时期她怎么不知道他如此蛮横不讲理,只看到他白马王子般高贵优秀的一面,觉得他是个高不可攀的家伙。 “以前在a大的时候,我最喜欢坐在这里思考问题了。” 他脸上浮现了对昔日美好事物缅怀的神情,原来他是来回忆的,哪有必要强行扯她出来一起陪他回忆吗? 不过,她曾经也疑惑过,他似乎很喜欢这里,经常会来这儿,当然在人少的时候来。 似乎并不需要她的附和,他又继续开说,“总觉得这儿的环境很好,比国外好,这里没由来让我感到亲切。” 季璃昕忍耐住翻白眼的冲动,这家伙,感慨还真多,真该让他那些追捧者都来倾听他的心声,知道他一点也不高高在上,知道他也会做无聊到了极点的事情。 季璃昕并不觉得他所说的话有多少价值,但是她还是聪明地选择不吭声,让他继续自言自语下去。 这里的空气倒是挺新鲜的,礼堂那边,人太多了,何况闻人臻跟那个女人都在,若是真碰面了,她想,她肯定会尴尬的,闻人臻就不得而知了,他应该会当自己是路人甲吧。 “季璃昕,以前我是不是在这里见过你啊?” 他忽然问道,季璃昕发现呼吸一滞,心跳砰砰砰地加快了。 她曾经跟踪过他几次,有一次确实在这里,那是差点被他发现,她便佯装成了擦肩而过的表象。 那个时候,也是被他给叫住了,他说了一句话,不知道为何还是这般的清晰,没有丝毫模糊的迹象,“同学,我是不是认识你啊?” 他那时的那句话,也跟现在这话差不多,虽不至于如出一辙。 记得那个时候,她的回答是这样的,“同学,你认错人了。”然后很满意看到他错愕的神情,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走远了。 “是啊,见过。” 她坦言道,往事被勾了起来,她只觉得好笑,当初愚弄了他,如今没必要了,当初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心声,如今的心情,却是复杂的。 “真的啊,”冷天澈其实也是乱猜的,见她一直不吭声,想要找些话题,没想到她说见过,这下目瞪口呆的轮到他自己了,愣了半晌,他才讷讷地道,“怎么我没印象。”还算老实,没有借题发挥瞎扯到大西洋去。 “谁叫我长得太普通了。” 她自嘲地勾起了唇角,跟闻人臻身边那个沈念初一对比,她便成了路边的无名小花一朵了,人家是天上最璀璨的那一颗北极星。 “我觉得你长得挺不错的啊,没必要谦虚,女人还是多少需要点自信,不过不能过度,不然就成自恋了。” 冷天澈倒是说了一句人话,季璃昕其实也不在意自己的外表,她其实长得也不差的,但是自然不能跟那些外貌天生丽质的宠儿相比拟,她有她自己的特色跟气质。 “你什么时候出国?” 她觉得跟冷天澈谈外貌,实在是太好笑了,忙绕开话题。 两个人像是这般自然的谈话,她还真没想过。 “快了吧,十来天吧。” 他沉吟了片刻,还是说了个大概,没有给出个确切的答复。 “国外是不是挺好的?” 季璃昕漫不经心地问道,心中却有了一个还未成形的决定,或许自己也该出国散散心或者留学,前提要把离婚得来的那一栋公寓给脱手了,手上这点钱,犹如大海捞针,不够。 “还行吧,”冷天澈懒洋洋地回道,顿了顿,略微吃惊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也想出国留学吧?” 见季璃昕颔首,冷天澈心里头盘旋上了一个念头,提议道,“晓静打算去宋柯的学校,要不你来我们学校吧?” 若是季璃昕也来了,那么日子肯定很热闹,宋柯那家伙一直看他不爽,如今晓静说她要主动出击,若是季璃昕也加入阵营,那么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就不愁跟一滩死水一般不起波澜了。 “申请是不是很麻烦?” 季璃昕有些头痛,她也是想想,还没付诸决定,若是真出国,肯定有很多事要着手的,没有这么简单,不过冷天澈也太兴致勃勃了点吧,这般的迫不及待,像是布置了一个天大的阴谋,在等着她主动跳进去。 “不麻烦不麻烦,你若是真想出国的话,我会帮你联系那边的学校的,至于相关的手续,我都会帮忙为你办妥。” 他很热心地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季璃昕匪夷所思地盯着他,看进他乌黑的瞳仁中,想要看透他的灵魂一般。 冷天澈见她起了疑,怎会说出自己那算计人的心思呢?不由脱口道,“毕竟是我学妹么,再说我不帮你宋柯也会帮你的,大家一起出去也有个伴好互相照应么,应该的,应该的。” 第十六章 季璃昕最后还是没有推拒冷天澈的热情帮忙,若是真要打算出国,他肯定是最好的人选。 至于宋柯,她不想再欠他什么或者不想让他误会。 “谢谢你。” 不管如何,有人伸出援手,不管他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她都该道谢,不是吗? 他睨了她一眼,耸了两下肩膀,不可置否。 “要不要回去呢?” 既然她有这个意向打算出国了,来日方长,加上宋柯,乔晓静,以后国外的日子算是不单调了,没必要现在就让宋柯气得火冒三丈。 自己刚才在大庭广众下把她给强带了出来,周边的人肯定又见到,宋柯此刻八成在找她找得团团转了。 “我不想回去,你要走就先走,我想在这儿静一静。” 她淡淡地道。 冷天澈看了他一眼,急着想看宋柯的反应,便道,“我先走了,等下再过来,你不要乱走。” 他其实也不是多恶劣的人,但是从大学到现在,就一直暗地里跟宋柯过不去,虽然他并不承认,可能当初跟乔晓静相处,多少萌芽出点点暧昧的情愫,但因乔晓静对宋柯死心塌地冥顽不顾生出来的执拗吧。 反正,就算问他自己,他也无法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冷天澈这一走,季璃昕觉得这儿啥时安静多了,茫茫然之中,她有些明了了当初冷天澈为何这么喜欢这片天地。 确实,很适合思考,很适合发呆,她也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思考还是在发呆了。 远处,似乎有脚步声传来,她没放在心上,以为是冷天澈去而复返。 当脚步声渐行渐近的时候,她分辨出来这脚步声是来自两个人的,但已经来不及了,来人已经跟她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了。 朦胧的黑暗下,她迎上了来人错愕的视线,她也是不由一愣,渐渐地,她勾起一抹浅笑,看着那个被沈念初挽着手臂的男人。 她不吭声,她倒是想看看这么近的相遇,他会不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她在争口气,用自己破碎的尊严,明显地,对于自己专注地打量闻人臻脸上的神情时,沈念初的目光在自己脸上穿梭,眸中明显带了些不悦,宛若她自己的东西被人玷污了一般。 想到这,季璃昕的唇角不由扬得更高,她真想告诉这个女人,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前夫,看她的表情会不会发生变化呢。 “真巧。” 闻人臻抿了抿唇,开口道,声音有点薄凉,但是比刚才在礼堂台上的冷沉,算好多了。 “是很巧。” 季璃昕也客气有礼地答,顿了顿,继续道,“闻人先生。” 闻人臻听到后面几个字,目光中多了几分认真,一直以为她是一只温顺的猫,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没想到她也可以是只刺猬,只是意识到,已经是离婚后了。 或许,在两个人的婚姻期间,他一直没有投注心血,只当她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同居人而已,所以根本就没想过要去认识季璃昕这个人的内心世界。 沈念初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季璃昕,漂亮的瞳眸中一闪而逝 第 2 部分阅读 第 3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3 部分阅读 或许,在两个人的婚姻期间,他一直没有投注心血,只当她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同居人而已,所以根本就没想过要去认识季璃昕这个人的内心世界。 沈念初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季璃昕,漂亮的瞳眸中一闪而逝过戒备,然后大方地朝着闻人臻笑了笑道,“臻哥哥,你认识啊?” 沈念初眼见到这个女人,并不觉得这个女人会对自己在闻人臻心中地位产生任何的威胁跟动摇,不过瞧他的蹙眉,知道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可能两个人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有过牵连,但也没有往深处想。 他跟自己坦言过,在自己不在的时间内,有过不少女人,是自己先离开他的,所以她不能苛责于他。 以他的性子,能够重新接纳自己,肯定是因为小时候自己对他的感情,对他的支持跟鼓励。 他从未爱过任何人,所以便渐渐习惯性地把这种若有似无的情,当成了爱,而自己,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宠爱,享受他的疼爱。 这个男人,她沈念初是不会再把他让给任何女人的,绝对不会。 “认识。” 他的回答,还是那么的言简意赅,他一贯不喜欢开口,即便开口,也是不多的几个字。 季璃昕一直当他是以前国文学得太好了,尤其是归纳总结跟省略方面。 避开他深邃冷凝的目光,季璃昕温婉一笑,站了起来,“闻人先生跟沈小姐慢慢逛,不打扰两位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她说完,便起身,头也不回往前走,自然没有看到闻人臻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她的背影。 即便心中再有忿然,她季璃昕也不会在他面前表露出来。 她不知道闻人臻最后会不会跟沈念初说自己曾是他的前妻,但那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他们之间的关联在他推出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被硬生生地折断了。 “璃昕,你刚才去哪里了?” 宋柯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守在入口处,瞧见她出现,便迎了上来,身边并不见乔晓静跟冷天澈。 季璃昕垂下眸,“刚才出去散心了,这里人太多了。” “也不等等我。” 宋柯抱怨道,这话,让季璃昕想起他大学时,忍俊不禁笑道,“口头禅。” 宋柯顿了顿,有些感慨地道,“你以前也是,总是莫名其妙找不到人,几年不见,你学失踪的本领还是这么高,每次我都急得团团转找不着你人。” “我只是出去走走而已,又不会迷路。”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责怪他的大惊小怪。 不过,心中却犹如明镜,他还是一如继往地关心自己,可是她却要装不懂他的心意。 进了礼堂,人散去了不少了,冷天澈倒是跟乔晓静相对坐着,喝酒闲聊,不过当自己跟宋柯走进来的时候,那两个人的视线倒是很一致地飘过来,真准,时间就发现了他们。 乔晓静向他们招手示意过去,季璃昕正想脱逃,想要在人群中找到莫菲菲的身影,没想到被宋柯反手一握,紧紧攥住右手,不得不打消了临阵脱逃那个念头。 她微微一挣扎,宋柯握得更紧,从几个以前认识的校友身边经过,她听到了他们小声的议论,“真没想到他们还是一对。” 第十七章 月凉如水,微风徐徐,炎热的夏日里,难得有这么片刻的祥和跟凉爽。 朦胧的月光,弱不禁风的扶柳,在未名湖如镜一般的湖面上落下了斑驳绰约的影子。 这真是难得的良辰,难得的美景。 “臻哥哥,要不要坐一会儿?” 沈念初扯了扯闻人臻的手臂,拉着他坐了下来。 他蹙着眉头,居然忘记了今天的纪念会她也有资格参加,忘记了她也有可能会来。 那么,自己之前在礼堂台上讲的话,是都被她给听到了。 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还在想,却被沈念初给打断了思绪,她赌气地道,“臻哥哥,你心不在焉地在想什么?” 她一向很少撒娇,但是很喜欢在家人跟他面前撒娇,因为每当自己撒起娇来,他们都无法抵挡自己的任何央求。 闻人臻被迫中断思绪,挥散瞬间的迷茫,“你又在不高兴什么?是不是冷了,我们回去吧?”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她的手臂,娇软的身躯还朝着他依偎而来,“嗯,有点,不过我喜欢这样的宁静,还有你在我身边,我不想这么早就回去。” “那再坐一会儿。” 闻人臻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到沈念初身上,她笑意盈盈,觉得很满足。 “臻哥哥,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我叫你来这样的纪念会啊?” 她呢喃道。她其实也是心血来潮,他们的恋情还是私底下的,没人知道,这是一个契机,她会渐渐向所有的人公布的。 她纤白的手,慢慢爬上他冷峻的脸,暗暗发誓道,这样的男人,天底下除了她沈念初能够拥有,没有人能够拥有他。 “臻哥哥……” “还是走吧,有些晚了,我送你回家。” 他起身,顺带地,将她也给拉了起来。 “我们去吃夜宵吧,我好像有点饿了。” 沈念初又有了新建议。 “你不是正在减肥吗?” 闻人臻不敢苟同地问道,她说过的话,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着,他就算当耳边风,也一不留神给记下来了。 “一夜不减肥,没事的。” “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回到减肥前。” 他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话。 沈念初还真被他给骇住了,他甚少说笑话,连冷笑话也很少说,真没想到还能够爆出这么一句惊人惊语。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是士别好几年,你都学会说笑话了啊。” 沈念初忍不住取笑道。 他一愣,抿了抿唇,是啊,自从母亲离家出走后,他便变得不爱言辞了。 跟她在一起,说的话还算多了。 “臻哥哥,吃夜宵去,就冲你这句话,今天我也要吃到撑死。” 沈念初斗志昂扬地说道,下颔抬得高高的,像是高傲的孔雀。 小时候的她,也经常这样,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看到她,总让他回想起过去,美好的跟不美好的,时刻督促鞭笞着他前进。 吃完了夜宵,沈念初倒是没有吃到撑死,倒是闻人臻吃了不少。 送完沈念初,他直接回了酒店,他其实也不是只有一处房产,但是其它手头的住处,都没有经人打扫过,不能立即搬进去。 等过段时间再看看房子,找一处离公司近点的公寓,手头上的那些住处都离得有些远,原本跟季璃昕的婚房也是离自己的公司有点远的。 不过当初选那里,是因为那边的环境好,适合居住,他想她反正都不上班,就选一处环境设施好些的。 一年多的婚姻,好像就那时偏向她,后来对她都是不冷不热。 她倒是挺安然的,一点埋怨也没有,很会过日子,或许也是没有把自己放在心头吧,即便几天不回家,每次回来,她还是淡淡地一笑,不会追问消失的那些时日自己去了哪里。 即便是自己身上沾染了别的女人的香水味或者衣服上有口红,她还是不闻不问,典型的贤妻,打着灯笼都难找。 好友沈童曾跟自己抱怨他的前妻,说他的前妻没事就爱吃干醋,就算没有的事情,也会被她那个有臆想症的脑子给臆想出来,典型的无事生非头一号种子人物。 沈童的离婚,是实在受不了妻子的胡搅蛮缠,他说他以后要是找老婆,肯定要找个跟他前妻截然相反的女人。 沈童是念初的堂哥,大了自己五岁,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长得一副花花大少的模样,也难怪成天被一群女人虎视眈眈着,加上结婚之前,他风流得很,也难怪他前妻成天疑神疑鬼。 沈童的座右铭是“每个花花大少曾经都是纯情少男过”,有些好笑。 他想,当初自己娶季璃昕,有几分是受了沈童的影响,觉得这样不吵不闹的女人,比较适合过日子,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添烦扰。 可是这样的生活,太过索然无味了,不过若是念初不回来,他也不会兴起离婚的念头。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沈童,今晚难得想到他,他倒是给自己来电话了。“喂。” “臻,听说你今天去参加a大纪念会了啊?” 沈童的声音带了几分莫名诡异的笑意,闻人臻强行提神,免得掉进他设的陷阱里。 “你怎么知道?” 闻人臻眯起眼来问。 “刚才你送我堂妹回来,我看到你的车了,擦肩而过,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沈童忿忿然地指责道。 “我没注意到,你怎么也不叫我?” 闻人臻缓下脸色。 “我这不是在观察你是不是目无旁人只有我堂妹一人啊?” 沈童戏谑道。 “结果呢?是不是令你沈大少满意了。” 闻人臻声音一扬,沈童打了个寒颤,但还是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回道,“满意,简直是太满意了。” “对了,你又跟我堂妹在一起了啊,你老婆怎么办?” 沈童想了想追问道,自家堂妹跟自己前妻那类型可是差不多的,哪能容得下闻人臻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啊? “我没你那么风流,别把高帽子往我头上戴,”闻人臻冷哼道,顿了顿,“我离婚了。” 第十八章 “离婚?” 闻人臻本能地提前将手机挪开了耳际,似乎早就臆想到了这人的声音会忽然尖锐起来。 闻人臻平静地给以肯定,扯了扯嘴角道,“嗯。” “不会吧,你那妻子挺可人的,而且还很乖,这样的女人被你休掉,实在是太可惜了。要是换成我,肯定会好好珍惜,简直就是上天为男人打造的理想妻子人选,无论你做什么都站在背后默默支持你也不会对你大小声,更不会无理取闹。” 沈童喋喋不休开始数落起季璃昕的优点。 闻人臻听得皱起了眉头,愕然,她,真有沈童说的那么好吗? 他从未正视过她的优点,过了一会儿,他才打断了沈童,“你说完了没?” “恼羞成怒了啊,臻,”沈童顿了顿,然后语气悠悠,带了些许慵懒的意味,“你以后啊,肯定会后悔错失这么好的一个女人的。我可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你过了,以后你要是想要吃回头草可就没有这么好的狗屎运了。” 闻人臻见他越说越离谱,不由将手机丢到一边,任由沈童说个没完没了,自己起身去浴室冲澡。 出来的时候,裹了一条浴巾随手拿了一条干毛巾便出来了。 擦干了头发,回到床上发现沈童已经挂了电话,想必是识趣了。 只不过上头还有一条未读短信,八成是沈童那个家伙发来骂自己的。 他指尖一顿,还是打开了,短信不是沈童发来的,而是沈念初发来的,就简单的两个字,“晚安。” 这两个字带有魔力,他的心情豁然好了不少。 沈童说的那些话,顿时在瞬间烟消云散。 他躺上床,阖上了眼,告诉自己他喜欢的是念初,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心,不该因为沈童的几句话,产生杂念。 季璃昕大早就起来了,她昨晚没有回公寓,而是跟莫菲菲一同住一块儿。 她按了按额头,有些酸痛,昨晚莫菲菲还缠着自己问为何闻人臻又有了新欢,还带到大庭广众下来丢人现眼。 记得自己,一下子喉咙似乎失声了一般,怎么也发不了声。 那气氛,尴尬而沉默。 莫菲菲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神情,最后她记得自己的回答,是这样的,“我们离婚了。” 波澜不兴的语调,仿佛真的没有什么。 既然打定主意要出国了,那么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或许以后连一面都见不着了。 其实,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发现这话一说出口,当时自己,便觉得浑身都轻松自在了不少,那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在瞬间便被挪移了胸口那个位置。 倒是莫菲菲情绪很激动,挥舞着拳头恨不得立刻去找闻人臻拼命。 她记得自己还说了不少平复莫菲菲情绪的话,宛若自己是局外人一般。 原来,她也能够高深莫测至此,能够藏起自己内心真正的情绪面对旁人。 莫菲菲问她有什么打算,她也坦言了,说打算出国读研,顺便散散心,反正手头上有闻人臻的钱,她指着自然是那一栋房产。 莫菲菲说有熟人在房地产公司工作的,可以让中介出面处理季璃昕打算出手的那套房子,还好心让她在自己租来的小公寓住下来,反正季璃昕都打算脱手那套房子了,也不打算再在这个城市置办房产了。 今天,要跟莫菲菲去见她所谓在房地产公司工作的朋友,顺便带那位朋友去看看房子。 “菲菲,起床了。” 莫菲菲今天为此还特意请假了,只不过这条大懒虫,赖床的迹象太严重了,一点也没有苏醒的迹象,推了她两下了,翻了个身嘤咛下,又睡死过去了。 “菲菲,再不起来我就给你踹下床了。” 莫菲菲的嗜睡,以前在她们寝室便出了名的,她的房间还特意备了五个闹钟,设定了不同的时间,每隔五分钟设置的,就是为了叫她起床来着,足见她睡功之深,别人是望尘莫及了。 莫菲菲最后是被强扯到浴室洗了一把脸才清醒,季璃昕无语地问道,“你这样子,真搞不明白你平日里是怎么起来的。” “平日里啊,”她一边挥舞着牙刷,一边恩啊恩啊地比划着道,“上班的日子我会有警觉性的。” 季璃昕彻底顿悟,问她等于白问,幸好她是一个人住的,不然她的室友准被她给气死。 她有些担心接下来的日子,自己要被这个活宝气到吐血了。 季璃昕到了约见的地点,才知道莫菲菲介绍的人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经理,是莫菲菲的表哥。 莫菲菲的表哥莫浩楠年龄在二十七八左右,成熟稳重,西装笔挺,戴着一副金框眼镜,一派成功白领的精明形象。 “表哥,童叟无欺,别想从中谋取暴利啊。” 莫菲菲没大没小地提前先给自家表哥打预防针,这家伙阴险狡诈着,不然怎么会在短短的时间内爬上现在这个位置呢。 第十九章 莫浩楠宠溺地伸手点了一下莫菲菲的额头,“小丫头片子,就知道拆表哥的台,回头我跟姑姑告状去。” “你敢。” 莫菲菲比着手势威胁道。 “不敢,怕了你行了不?” 莫浩楠叹了口气,目光终于从莫菲菲身上撤离,“好了,言归正传,谈正事。” 见莫浩楠一本正经起来,莫菲菲也开始端正了脸色,季璃昕告诉莫浩楠,“是这样的,莫先生,我想脱手手头的一套公寓,但我本人对卖房子不太在行,希望你能够帮我,至于佣金方面,你开口就行。” 莫菲菲闻言,叫嚷了起来,“季璃昕,你没发烧吧,你竟然主动叫人家宰你,平时叫你先借点钱给我都要磨叽很久。” 季璃昕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莫菲菲那叫败家,只知道血拼,只知道透支,还大力提倡提前消费,自己若是助纣为虐,她迟早要饿到上门要饭去。 她这人还死不开窍,一意孤行,简直是狗改不了吃屎,被骂的当头还会信誓旦旦说自己会改邪归正,第二天醒来又恢复老样子了,什么指天为誓,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菲菲,别瞎闹闹,表哥我不会赚你朋友的钱,行了不?免得你回头跟我老妈告状。” 后面那句说的很低,近乎呢喃,还是被季璃昕给听见了,她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莫浩楠呆了一下,她的笑容,很纯,很干净,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真是难得一见。 “季小姐,我们还是先去看房子吧。” 他甩去了脑海中那个近乎无瑕的笑容,站起身来得体地道。 “也好,先去看房子。” 季璃昕附和道。 莫浩楠是开车来的,很方便,可能是事先考虑到要载人去看房子的缘故。 莫浩楠的车在小区门口被保安给拦了下来,季璃昕探出了个头,示意是自己的朋友,这才被放入。 “真没想到季小姐的房子是在这的,这里的房价节节高升,现在卖掉,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莫浩楠以房地产资深人士的眼光评价道。 “可是季璃昕要出国,需要钱,这房子不管怎样都是要卖了的。” 莫菲菲知道季璃昕手头的存款并不足以让她在国外过得很好,若是这房子脱手就不一样了。 她倒是赞成季璃昕卖房子这举动的,对她而言,钱再多,也没用了,何况这房子原先是她跟闻人臻的婚房,都离了婚,还住在这里,总是难免会睹物思人,破坏好心情。 莫浩楠没有继续追问,季璃昕应该有困难,这公寓价值不菲,以她跟菲菲相仿的年纪而言,这房子肯定不是她的能力所能买的下来的。 至于她的家境,他没有多问,毕竟不熟,他也没有这么鸡婆,打听得这般的详细。 看了房子没一会儿,莫浩楠公司找他有急事要处理,他丢了个电话号码给季璃昕,说回头联系。 莫菲菲陪季璃昕在住处打包了下东西,两个人一起回到莫菲菲的住处。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她舒服地在自己柔软的床上伸了个懒腰,有所感慨道。 “中午吃什么啊,季璃昕。” 她将脸埋进枕头,问道,因为这个姿势,让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还有几分的模糊不清。 “你说什么?” 季璃昕站着的位置是门口,没有听清楚。 “我问你中午打算做什么给我吃啊,我都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 莫菲菲主动邀功道,她可是还下了大本钱,特意请了假的。 “你想吃什么?” 季璃昕知道她嘴馋了,自己还真有些饿了。 “我想吃大餐。” 莫菲菲笑了起来。 季璃昕有所怀疑,到厨房的时候,从莫菲菲空荡荡的冰箱里找出的只有一个鸡蛋,还有一个西红柿。 她这人,真是的,还妄想吃大餐,依季璃昕之见,吃西红柿蛋花汤倒是比较务实。 当季璃昕跟她婉转地转达了这个意见之后,莫菲菲不依不饶,“我们先去逛超市,我楼下就是超市。” 之前她因为懒,特意选了这么一处住处,就是贪图方便跟安逸。 现在这个时候,正巧派上了用场,平时她都懒得开锅,去附近的快餐店随便打发一下。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免费的厨娘,不充分利用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可怜的胃啊。 莫菲菲是怎样也不会放过季璃昕的,尤其是这个时候。 两个人去超市转了一圈,硕果丰盛,季璃昕下厨做了三菜一汤,莫菲菲狼吞虎咽,像是八辈子没有吃过饭一样。 “你慢点吃。” 季璃昕有点看不过去了,她这吃相,也太吓人了,“没人跟你抢。” 莫菲菲一口气吃饱了,然后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微微撑起的小腹,“滋味真不错,季璃昕,谁娶了你,真的是享福了。” 季璃昕眸光微微一暗,莫菲菲忽然想了起来,抬眼看到她这表情,一时爬了两下头发,借机掩饰尴尬跟慌乱,“我好像说错话了,其实也不是我说错话,而是那个闻人臻太没眼光了,你以后肯定会碰上更好的。” 这算安慰吗? 沈念初那样的女人,才更适合闻人臻吧。 闻人臻的身价,又不缺厨娘,自己的厨艺,也是渐渐锻炼出来的,再好,对他而言,也不会比得过五星级的大厨,她每天都准备晚餐,可是他回来的次数少之又少,少之又少之中,还经常用过了晚餐。 呵呵……不要想了,季璃昕,你们都一刀两断了,从今以后,你们什么关系都没了,那个男人,都有别的女人了,你还贪图什么。 莫菲菲见自己惹了祸,忙找了个借口离开,说看电视去。 季璃昕慢文斯理地吞咽着,这一餐,她吃的倒是久,吃了将近半小时,正准备起身收拾碗筷的时候,莫菲菲拿着自己的手机闯进来了。 她嘴里大呼小叫地喊着,“季璃昕,那个冷天澈给你打电话来了。” 情绪有些激动,有些亢奋。 第二十章 接过莫菲菲递过来的手机,季璃昕瞪了莫菲菲一眼,她一点离开的迹象也没,反倒是凑过头来,摆明是想‘光明正大’地偷听。 伸手推了一下她的头,她的头像是跟不倒翁一样,又反弹了回来,季璃昕只好选择漠视。 “季璃昕,今天有空没?” 慵懒的语气,像是一只倦怠的猫儿,只是猫儿这形容放在冷天澈身上不太适合。 “干什么?” 她扯了扯嘴角问道。 “约你出来玩啊,陪我逛逛a市啊,好久没回来,这里的变化可真大。” 这些带了些暧昧因子的话,从他的口中吐出,似乎很自然,不会令人有尴尬的感觉。 “我今天没空。” 她拒绝了,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她有空的。” 莫菲菲这个叛徒,季璃昕恶狠狠地瞪了她两眼,容许她偷听,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这家伙,还口出狂言,真该拿透明胶带把她的嘴巴封个严严实实的。 她听到了冷天澈的轻笑,“分明有空,怎么约了宋柯不成?可是我听晓静说他今日回b市的,难不成你要跟他一同回家见家长去?” 冷天澈连宋柯的行程都打探好了,自己这边又出了莫菲菲这个叛徒,她叹了口气,听到他又补充道,“我可是要帮你办那么多的事情,你这回就当是偿还我的人情好了。” 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拒绝吗? 再拒绝,八成莫菲菲都不让自己借住这儿了,想当初,莫菲菲也是yy过冷天澈的,不应该这么说,而是当初a大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女性都yy过冷天澈的,足见冷某人当初的魅力有多惊天地泣鬼神。 不到二十分钟,冷天澈来了电话,说已经在楼下等了,他今天开了一辆极为拉风的法拉利。 骚包。 季璃昕在心里嘀咕道。 她着实没想到冷天澈带她去了游乐园,玩遍了所有的项目,筋疲力尽地坐上副驾驶座,绑好安全带,她有气无力地问道,“接下来没有节目了吧?可以送我回家了没?” 她不敢玩云霄飞车,他偏偏逼她玩,真够糗的,下来的时候,她双腿发软,脸色惨白,若非他好心扶着,她肯定瘫软于地了。 但她还是倔强着不肯说自己害怕,她有恐高症的,从小就有,她外婆就是跳楼死的,在她五岁的时候,而她是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跳下去的。 那个时候,她刚睡醒,跑到阳台上想吹吹风清醒下,可是外婆的身子恰好前倾坠了下去,她本能地伸手,捞到的却是一片空气。 那个时候,她还小,但是还是吓得哭了,妈妈回来后,她更是成呆呆木木的了。 那个夜晚,雷电交加,而她总是从噩梦中惊醒,那件噩梦,过了两年,才慢慢淡忘,但却不知不觉,还是在她心头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自打外婆死后,她便无缘无故得了恐高症。 今天,她真的有那一种感觉,当云霄飞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时候,她死死的咬紧牙关,恍惚之中,她看到了外婆,外婆那一张长满了皱纹的沧桑老脸,外婆说,她现在很开心,很开心。 季璃昕的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泪,当云霄飞车停下来的时候,泪迹,已经被风吹干了。 “先去吃饭,吃完晚饭再送你回家,话说季璃昕你的胆子真的很小,我看你差点被吓哭了,云霄飞车么,小孩子的玩意,怕啥啊?人家小朋友都比你胆大呢。” 她胆小吗? 她只是有心理障碍好不好,那个不叫胆小,不想跟他争辩,毫无意义,她也不想向人倾诉自己心中苦衷,不想博取人家的同情,她季璃昕一贯坚强独立,根本就不需要怜悯,她从来都不可怜。 “我不想吃了,送我回家吧。” 她闭目养神,轻轻地说道,刚才被折腾的五脏六腑都在沸腾,哪有什么胃口。 “算了算了,送你回家,真是扫兴。” 冷天澈抱怨道。 冷天澈,有时候幼稚的像个顽童,今天季璃昕算是领教过了。 那一双肖似闻人臻的瞳眸,或者说闻人臻肖似他的瞳眸,两双瞳眸中蕴藏的光彩是不一样的,或许说,从来都没有一样过,是她,想多了,自己给自己造成了一种错觉。 途径花店的时候,冷天澈停下了车,说了一句“等等”,便一溜烟闪人了。 她看着他走近花店,还跟那个花店老板娘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开口寒暄了几句,听不见他说话的内容,不一会儿,他便回到了车上,那一束康乃馨被他给扔到了车的后座。 白色的康乃馨?想不出来他也会买这样的花。 他歪过头看了她一眼,“不是送给你的。”像是故意强调。 原来是自己误解了,还真以为他是从给自己的,毕竟特意中途下车买花,而自己还在他车上,还陪他酣畅淋漓地疯玩了一下午。 给点奖励,也无可厚非,而他不羁的外表,加上有些风流,送花这等浪漫的举动,想必是就跟吃饭一样习惯了。 “那送给谁的?” 倒是没有不悦,有的是浓浓的好奇。 “送我妈的,今天可是母亲节,我回家什么也不送,她非扒掉我的皮不可。” 听得出来,冷天澈对他母亲是极好的。 “母亲节?”季璃昕呢喃道,脸上明显有了裂痕,错愕过后,她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我竟然给忘了。” 是啊,母亲节这样重要的日子,她都给忘了,每年即便抽不出时间回家探望,但还是会打个电话回家问候一下妈妈的。 最近,心情有些厌烦,加上跟闻人臻离了婚,一时竟然将这给忘了。 第二十一章 冷天澈没开快车,开得很稳。 但是快到莫菲菲的住处时,她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起来了,小腹处是一阵一阵的疼。 刚开始不是很疼,是轻微的疼,渐渐的,转化成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疼。 季璃昕的额头上,不停地滑落大滴大滴的汗珠,额头上的鬓发也都湿了。 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接近透明色。 嘴唇都被咬破了,“停车。”这两个字,让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下身的暖流,粘粘稠稠,汩汩而来,她手指忍不住一探,颤抖着晃在眼前的,是血,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吱的一声紧急刹车声,慢慢地在车厢内飘荡来开。 季璃昕觉得一阵锥心的疼痛,却又说不出是身体哪个部位在痛,她无助极了,刚才很确信是小腹在疼,现在痛楚蔓延了开来,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只知道疼,疼到窒息,疼到呼吸苦难,疼到将近麻木了。 不是生理期,不是生理期,她一个多月前生理期就停了,医生说她怀孕了。 是啊,她怀孕了,连她自己都给忘了。 忘了母亲节,竟然连怀孕这事也给忘了,只清醒地记得自己下堂的身份。 她一点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或者潜意识里她也在排斥这条生命,曾经她可是计划拿掉它的。 可是,却又只是想想而已,没有狠下心去医院。 她原本打算去美国那边再说,国内堕胎跟国外氛围不一样,国内总觉得人家在盯着自己,在背后小声议论自己。 她去拿怀孕的单子的时候,见过有女孩来流产,女医生在她走出去之后跟另一个女医生说,“现在的风气真不好,女孩子啊,都不知道爱惜跟保护自己,随随便便便就跟男人发生关系,都不知道流产的危害,以为痛过了就没事了,要知道一个不好以后可是连孩子都怀不上了。一个女人,无法成为母亲,将会是这辈子最大的憾事,谈不上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那话,一直令季璃昕心有余悸。 她都能够想象到自己或许也会有这么一段经历,即便是病历单身写着已婚,如今再去,可能会写上离异,医生保不定还会用更加怜悯的眼神看自己吧。 国外,思想开放,医疗发达,跟国内相比,那边的,都习以为常了,不会对人指指点点,何况美国人都极其注重隐私。 她的计划,如今是完全破碎了。 一直给自己灌输不要这个孩子,这条脆弱受恶意诅咒的生命终于要离她而去了。 也好,她不用再为这件事烦心了,总算有了一个了断。 云霄飞车,那个时候她只想着的是外婆,根本就没有想到腹中还有一条尚未成型的生命。 因为没想到,所以注定要失去,这是个鲜明的前兆。 她的意识越来越飘忽了,越来越凌乱了,真的。 “血。“ 冷天澈有些慌乱,他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他并没有往深处想,首先想到的是女孩子的痛经,她那个,来得出于意料,而且可能因为生理的原因,有痛经现象。 “那个,就快到了。你再忍忍。” 车子脏了就算了,看她这样痛苦的神色,他不忍心追究。 他有些后悔起让她玩云霄飞车那样刺激的高空游戏了,这一刺激,把她的大姨妈给刺激到提前来了。 他准备发动汽车,她伸出那只沾染了血的手,废了好大的劲,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当下也被染上了血。 他皱了皱眉,抬眼看她,她似乎有话要说,可是整张脸上布满痛楚。 女人来那个,真的有这么疼吗?他开始庆幸自己身为男儿之身,不用忍受那样非人的折磨。 同情心泛滥,他亲昵地贴近她,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薄薄的唇几手伏到她的耳边,用近乎呢喃地口气低低说道,“不用担心,你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到了,忍忍。” 他坚定的握手,像是将自己的身体上的能量传递给她,宽慰她的心。 季璃昕被她的话给打了个激灵的寒颤,背脊一阵发凉,她连说话都很吃力,好不容易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音节支离破碎,模模糊糊。 她巴巴地注视着他,迫切希望他能够听得懂,“我……你……送……麻烦你……。医院。” 语无伦次,连她自己都觉得词不达意。 他能够听得懂自己的意思吗? 她不确定。 小腹疼的她胃抽筋,真想躺在地上打滚,需要纾解这阵疼。 她虚弱无力极了,眼神都开始空洞起来,神色更是迷茫,视线渐渐地,不清晰起来了。 天旋地转,她的世界坍塌了,她要昏过去,陷入黑暗之中了吗? 车子重新发动,她安心地阖上眼,隐约地,她恍若能够意识到车子行驶的方向并不是莫菲菲的家,而是别处,医院,这两个字,他应该是听进去了。 冷天澈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双流光溢彩的瞳眸中失去了焦点,他心慌不已,车子越开越快,越开越快,恨不得如箭矢一般直达目的地。 医院。 她是叫自己开去医院,虽然不甚理解,但是她疼到晕过去了,肯定是真出事了,时间紧急,根本容不得他多想。 他爬了一把额头的碎发,凌乱不堪,他的神色也多了几分狼狈,那是不知所措。 手机的铃声在响,他瞄了一眼,但是没有去接,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便是快点将昏迷中的她送往医院。 手机荧幕一闪一闪,上头不停地跳跃着的是妈妈两个字,今天是母亲节,他知道,他答应妈妈晚上要回去陪她的。 可是,现在是有轻重缓急,眼前更为重要,而且他已经不能分心了,一颗心全部扑在身侧的人身上了。 打着方向盘的手背,还有半干的血迹,是如此的触目惊心,那是她身上的。 痛经,应该不至于痛昏过去,痛经,她应该不会强求让自己送她去医院。 那么,便是她身体本身出事了? 已经克制不住胡思乱想般的神游了,他放任它叛逆,放任不去理会。 终于到了医院,明明是快车飚过来的,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一路是如此的漫长,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煎熬。 第二十二章 当季璃昕被送进手术室时,他的心,还是没有松懈半分。 紧张,慌乱,无措……纷纷的情绪掠过心头,最后交织混杂在一起,让他陷入更深层的一种莫名当中。 那个医生刚才跟自己说,她不是痛经,而是小产。 她从未跟自己提过她有了孩子,还有,她还打算出国,那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头越想越大,他开始恨起自己来了,无缘无故,干嘛拖着她一起玩云霄飞车。 明明看到她害怕跟胆怯的眼神了,还非要拖她一起,就想看看她失控的模样。 自己实在是太卑劣了,让她付出昂贵的代价,失去腹中的骨肉。 她这次小产,医生说她情绪不佳,加上玩高空游戏,原本胎位就不稳,如此刺激的游戏,她根本就不能玩。 为什么她不说? 冷天澈眼眸一凛,心头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还是无法克制自己不去自责。 她孩子没了,跟自己有了不可脱卸的责任。 手术室的灯灭了,她被推出来,转入了普通的病房,医生叫他去办住院手续,还有叫他去她办公室。 冷天澈被莫名骂了一通。 他一句也没吭声,任由医生痛骂。 “你是她丈夫,怎么还带她玩刺激性游戏?难道你一点也不懂孕妇不能玩刺激性的游戏吗?” 还是刚才的那个医生,那个问自己他们之前做过什么的医生。 她刚才没空,直接跟季璃昕进手术室了,现在得了空,开始训人。 他哪里知道她有孕,愧疚感越来越深沉了。 “医生,她的身子没事吧?” 孩子没了,是无法挽回的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虚弱的身子,刚才车上看她那样的血色全无,那样的痛苦,让他此刻还心有余悸,估计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怎么没事,要知道小产对女人的影响很大,这期间,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知道不?具体的注意事项,我等下写下来给你,看你这人,也不像是个细心体贴的人。” 医生一边碎碎念,一边撕着便签,打算坐下来写东西。 “小产了,别以为就没事了,女人小产要跟坐月子一样,好生调养,不然以后孩子可就难怀了。真不知道说你这个做丈夫的什么了,以后多关注一下周围的准爸爸们,还有以后要陪老婆来产检,医生会跟你说注意事项的,看你这样子,以前肯定没陪老婆来过。” 医生教训上瘾了。 “医生,我现在可以去看她了吗?” 接过医生手中的便签,他仔细折好放入裤袋中。 “现在开始好好对你老婆,尽量多安慰她,是女人都受不了这突来的打击的。” 在医生同意他走的时候,最后还不忘告诫他。 “谢谢医生。” 冷天澈离开医生的办公室,往季璃昕的病房走去。 他给她要了一间高干的单人房,里头干净清爽。 他轻手轻脚地进去,之前跟医生冒充了是她的丈夫,是不想让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都怪自己带她去玩云霄飞车,导致她成了这样,被人骂几句,他心里头非但没有恼恨,反倒是舒坦了许多。 她躺在病床上,雪白的床单,雪白的被单,乍一看,跟她苍白如纸的脸,都浑然成了同一个色系。 她的嘴唇,干涸,呈紫色,有点触目惊心。 她闭着眼,一动也不动,唯一证明她还活着的是她胸脯的起伏,很小的幅度,若是不仔细查看,注意不到。 冷天澈拉了一张椅子,在她床前坐了下来,仔细地打量她。 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他越来越觉得困惑了,接触越多,觉得她越来越不真切,她是个谜,身上扛着那么多的秘密。 没听乔晓静提及她结婚,那就是说她是未婚怀孕。 那到底是哪个男人? 宋柯应该不知道,不然他不会还这般的镇定。 自己一直以为她是个乖乖牌的,看来可能是判断错误了,但是以她的性子,能够为一个男人怀孕,肯定是很爱那个男人吧? 想了那么多,还是毫无头绪,找不出那个她所爱的男人,绝不会是宋柯,若是宋柯,那么便是两情相悦了,宋柯不可能屈就她,尤其当自己得知那间酒吧的幕后老板是宋柯后。 其实,她有秘密也不奇怪,这个世界,哪个人没有秘密呢? 刚才忘记问医生她到底什么时候醒来了? 她醒来之后,自己应该如何跟她启齿道歉,他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烦透了。裤袋里的手机在振动个不停,估计又是老妈的电话。 刚才进病房之前把手机调成了振动,就怕铃声吵到她。 她暂时应该还不会醒来,还是给老妈回个电话,免得她担心。 冷天澈出了病房,在走廊里接了电话,“喂。” “天澈,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妈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一桌子菜,就等你回来一起动筷子。” 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是家里的座机,他以为是妈妈打来,原来是爸爸。 “爸,我一个朋友临时出了点事进了医院,我现在在医院呢。她在这边没亲人,一个人呆医院我不放心,今晚我就不回来了,你跟老妈说一声,你们先吃,明天我回来给她赔罪。” 冷天澈解释道。 “什么朋友?” “爸,那些等我回来再说,我现在忙着呢,你好好跟老妈说下,谢谢爸爸。” 苦笑着挂断电话,朋友?那是他的自以为是吧,或许人家季璃昕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过她的朋友吧? 说两个人的关系,确切的说,应该说是校友比较恰当,没有偏差。 其实,当冷天澈出门接电话轻轻带上门的刹那,床上的季璃昕睁开了眼。 她一直知道冷天澈在打量自己,她早就醒了,可是她却装成假寐,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更不知道从何解释。 她无力极了,孩子没了,她的心中很复杂,有些落寞有些感伤,但更多的是释然。 这个孩子,来得突然,去的突然,或许命中注定便没有当她孩子的命。 何况,她也没有想过要把她生下来。 冷天澈估计内疚自责得要死吧,他只不过让这条生命提前告别人世而已,迟早的事情,其实他没必要自责的。 刚才在车上,他估计吓傻了,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她还记得。 第二十三章 听到开门声,季璃昕又阖上了眼。 冷天澈在她床前坐了下来,苦笑道。 “你怎么还不醒来?” 我早就醒来了,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今天是母亲节呢?我爸打电话提醒我,其实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注定要枯萎了。” 他自言自语道,又继续道,“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 “失去孩子,你肯定是痛不欲生吧?所以不愿意醒来。” 他倒是挺会臆想的,还挺会给人找台阶下的。 只不过,他还是猜错了。 “我还是想不通你都有了孩子为何还想着出国?难道是那个男人负了你?” 他声音多了一抹忿然。 他似乎忘记了他本来就是一个负心汉,习惯不把女人的真心当成一回事。 季璃昕忍不住睁开了眼,他若是再说下去,她都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睫毛颤动,冷天澈呼吸一滞,“你终于醒来了。”明显地,松了一了口气。 而同一时间,闻人臻正在陪沈念初逛商场,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像只快乐的小鸟在各个专柜穿来穿去,还不时地把他扯过来问他的意见。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非要人家赞同,才会心满意足地买下来,性子还跟一样,大同小异。 这些年,她没提她在国外过得怎样,想必是过得挺不错的。 她拿了一个水晶饰品,那是一个透明晶亮的小丘比特,张开翅膀,拉着弓,那一支箭就亟待欲发了。 栩栩如生,这个水晶饰品,玲珑可爱,沈念初爱不释手。 但还是用一脸渴求地看着闻人臻,巴巴地问,“臻哥哥,你觉得丘比特可爱吗?” “你喜欢,就买下来吧。” 这是闻人臻给出的回答。 “真没创意,老是这句话。” 沈念初明显恼了,恨恨地跺了两下脚。 明明是个明艳的大美女,却做出如此幼稚的行为,不过非但没有令人啼笑皆非,反而让人觉得她可爱,一点也不矫揉造作跟扭捏拘泥。 闻人臻心一软,小时候她就爱跺脚,没想到长大了这个小习惯还是没改变。 她的一颦一笑,总能够牵动自己那颗冷漠刚硬的心。 在她身上,他总能够看到阳光的一面,她是自己的太阳,自己在黑暗的世界呆的时间太久了,汲取阳光,让他即便有一瞬间的温暖,他还是舍不得放手。 见她背对着自己转过了身生闷气,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打算敷衍她,做做样子也要给她做齐全,今天还要陪她去她家给她母亲过节的。 他一下班就陪她过来选礼物了,只是她选着选着自顾自看上了,忘记了这趟主要的目的是为她母亲而不是自己,那些水晶饰品,分明是她的最爱。 他可是记得从小她就搜集了不少水晶,还送了一个给自己,在她离开的那一年,他把那只水晶苹果连带那颗为她跳动的心一起锁进了保险柜,一直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天日。 现在她回来了,他应该是要取出来的,但是却一直没有去取,那是过去的回忆,美好的回忆,他下意识想让过去停留在过去,因为痛苦过,他不想掺杂上任何悲伤的色彩。 他伸手去拿她手上的那个水晶丘比特,她没有设防,手没有拿稳,那个水晶丘比特就这样直直坠到地上,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它碎了。 沈念初愣住了,丘比特是爱神,丘比特碎了,但代表着什么? 她不想去想象,她半蹲下身子,想要捡起被摔成四半的丘比特,鲜嫩的手指却被割伤了,血,当下就溢了出来,染红了她手上四分之一的丘比特。 很不吉利。 她不迷信,但是看着沾染了自己鲜血的那个丘比特,不敢置信地倒退了两步。 闻人臻将她及时搂着,皱着眉头抓住她受伤的那只手指,“疼不疼?” 将她的手指塞入了嘴里,吸了几口,“好了,不疼了。” 他们两人俱是一怔,这场景好熟悉,他五岁那一年,她也做过相同的动作,只不过,那个时候,两个人的角色换了一下。 他那个时候,明明不疼,却骗了她说疼,而她人小鬼大这么做,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却老神在在地说是电视上看来的。 他没有告诉她,刚才丘比特被摔碎的刹那,他的心,狠狠被揪了一下,这种感觉,一闪而逝,所以他没有去深想。 沈念初脸色稍霁,“臻哥哥,我们走吧。” 等到闻人臻将那个碎了的丘比特买了下来,沈念初说道。 “你妈的礼物还没选呢?” 闻人臻不明白她的脾气来得这般的快。 “不选了,回头再补给她。” 她拉长了脸,将丘比特碎片一手丢进了垃圾桶,然后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 “要不要去别的商场看看,也许有一模一样的丘比特。” 她明明很喜欢,但是那个却碎了。这家水晶饰品店,虽然种类繁多,但是每一样都是独一无二,就一个,整家店相同的找不到第二个。 “你这是在安慰我,这家店的水晶饰品都是原创的,而且不会做第二个,我的臻哥哥是独一无二的,我收藏的水晶饰品也是独一无二的。碎了就是碎了,再也无法弥补了。” 她倒是想开了。 宋柯拖着小型的行李箱刚从b市的机场出口出来,正好碰上了乔晓静。 “嗨,真巧。” 乔晓静眼尖,主动上来跟他打了个招呼。 “真巧。” 宋柯淡淡地道。 乔晓静见他态度冷漠,有些来气,要知道自己为了制造这个巧合,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得来的却是他的爱理不理。 第二十四章 季璃昕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入眼之处,一片雪白。 她很喜欢白色,但是医院的雪白,却触伤了她的眼睛,刺痛、干涩,她缓缓阖上了眼。 “为什么想出国?” 这是冷天澈的问话。 她记得自己的回答是这样的,“我想离开。”就简单的四个字,没有泄露任何。 冷天澈是被自己赶走的,她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冷天澈担心她一个人留在这,不放心。 季璃昕知道他还在内疚带自己去游乐园的事情,她并没有介意,这个孩子跟自己有缘无分。 “你明早再来看我。” 她最后用这句话打发了心不甘情不愿的他,她说会叫莫菲菲来照顾,所以不需要大男人,姐妹比较贴心。 事实上,冷天澈走后,她并没有把莫菲菲叫来,自己怀孕的事情,估计冷天澈是个知道的,莫菲菲,她并没有告诉,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是不想说。 就让这条生命默默沉寂吧,不要受到任何人的干扰。 今天是母亲节,这都晚上十点了,有些晚了,这个时候,妈妈大概是睡下了。 踌躇了下,还是给打了个电话,从包包里掏出手机,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医生说躺着不能动,她只能伸手努力够,尽量不移动自己的身子。 她喘了好几口粗气,终于握住了手机,手机的背面,还有着自己沾染上去的湿汗。手机接通的刹那,她的心头猛然一窒,呼吸变得极度困难起来。 “小新?” 小时候自己很喜欢蜡笔小新,于是母亲便给自己取了个昵称叫小新。 听到母亲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她眼眶红了,眼角溢出了一滴晶莹的泪水。 原来,受伤的时候,听一下母亲的声音,委屈便再也忍受不住了,但是,她用力吸了一口气,将余下酝酿的眼泪都逼了回去,她不能跟母亲倾吐,不想让她难过。 在过去无数个日子里,她一直向母亲编织了一个谎言,那便是她的女儿嫁了个体贴的好老公,过得很幸福。 事实上,则不然。 但是善良敦厚的母亲信了,尽管婚后他们从没一起去看过她,她还是轻易信了,可能是自己从小乖乖牌的形象营造得太好了,深入人心,没人起疑。 “妈。” 她应了一声,鼻子吸了一下,声音还是有些怪怪的。 季璃昕的母亲李玉梅听了,疑惑地问道,“你哭了?” 匪夷所思,女儿一贯坚强,很少哭的,从小到大,还不曾见过她哭过几次。 “没有,妈,我想你了,还有我感冒了,所以有鼻音。” 她欲盖弥彰地解释道。 李玉梅倒是没有再怀疑了,忍不住关心地道。 “感冒了就该去医院,你老公又不是没钱,别给他省钱,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妈不在你身边,你要顾惜好自己的身子。还有,要是想妈了,就回来,反正你平时也闲着没事。不过,你要是回来了,你老公会没人照顾了,算了,以后等有机会两个人一起来吧,你老公上班忙,又要顾着那么大的一个公司,你平时也要多体贴体贴他,别对他乱发脾气,知道不?你长大了,可不是小孩子了。夫妻间吵吵闹闹,都是常事,小委屈那些的,就别计较了,毕竟两个人可是要过一辈子的。” “还有啊,你不工作,干脆要个孩子吧,女人年轻好生养,产后恢复也快,你反正没事,干嘛要当高龄产妇。要个孩子,也能拉近夫妻两个人的心,你好好想想,妈妈是不会骗你的。” 母亲的话,怎么这么想让人掉眼泪呢? 听着心酸不已,妈妈,到底是世上最关心自己的人。 亲人,这就是亲人的好处。 闻人臻给自己的钱,她根本就用不完,不用省着也用不完。 他怎会没人照顾呢?三天两头都不回来,照顾他的人,多的满天飞。 体贴体贴他? 用得着吗? 他根本就不需要,即便自己对他再细心周到,他不上心,还不是浪费。 发脾气? 妈妈真是糊涂了,她从小就不爱发脾气,嫁给闻人臻之后,更是几乎不成发过脾气,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发脾气是什么时候了。 吵吵闹闹? 那也要有人跟你吵才是?两个人一个冷淡,一个内敛,怎么吵得起来? 过一辈子? 这四个字,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讽刺,昔日的婚姻,早就破碎不堪了,短暂持续了一年多。 她已经跟他说再见了。 一辈子,实在是太久远了,久远得她伸手,触摸到的是空气,遥不可及啊。 要个孩子? 孩子 她心有感慨。 妈妈,这也许是我最后在这个地方打这通电话给你了。 请原谅女儿的不孝,但是这个地方,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人和事物了,留下来,只会让我烦心。 “妈,我都晓得的,你每次都是这几句,都快老生常谈了。” 季璃昕抱怨道。 “什么叫每次都这几句,我这是金玉良言好不好?夫妻之间,就应该是这样,你不用心,是不会明白的。妈妈也是担心你呢?你那个老公,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人,你当初偏偏逞强要嫁他,妈妈还不是怕你吃亏么?他们家有钱又有势,我们家这么落魄,我总觉得他娶你委屈了他,虽然我的女儿在妈妈眼里是最好的,但是人家可不这么看的。” 李玉梅还是忍不住说道。 “妈,臻对我很好,你别担心,这年头,早就不流行门当户对了。下回他得了空,我一定拖他回来见你。这么晚了,你也好睡了,你的身子不好。” 季璃昕劝道,顿了顿,“妈,晚安。” 她在心底里默念,妈妈,再见。 我就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国家了。 你的女儿,衷心期望你能够跟杜叔叔过得幸福。 第二十五章 季璃昕没想过出国前还能碰上闻人臻,那一天,她去找莫浩楠办房产置卖手续。 闻人臻是来看房的,本来想要让助理去看的,后来想想作罢了,毕竟是自己住的,还是自己去为好,于是抽出时间去,原本联系好的那经理临时有份文件落在公司的办公室,急用。 那经理觉得不好意思,便也请他上来坐会儿,他没打算上去,说在大厅等他。 季璃昕从电梯出来,莫浩楠送她下来。 闻人臻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面,她走在前面,而一个男人尾随其后,出了电梯,两个人并肩而立,说说笑笑,显然是言谈甚欢,十分熟稔的模样。 “莫大哥,别送了,我自己走就好。” 她一眼就看到了闻人臻,他是那么的显眼,大厅里不少女员工的视线都纷纷往这边而来。 今天的闻人臻,穿了一套米白色的手工休闲西装,他脸色冷峻,双手插在西装裤带里,身姿笔挺,正在看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公寓图,似乎饶有兴味。 他回头,正好撞上她的视线。 此时,已经离她小产过后一个月多了,身子恢复良好,冷天澈前几天便已经回美国了,说让她迟些日子过来,到时他会去机场接她,相关手续已经办齐全了,就等她本人前去报到了。 她出国的事情,是隐瞒宋柯进行的,在家人的胁迫下,宋柯不得已跟乔晓静一块儿去的,坐的是同一班航班,而且还是相邻的两个座位。 宋柯不知道过隔些日子,季璃昕也会去那个国家。 他走的那一天,还叫她去送机,她那时还没有出院,便寻了个借口说她回老家看妈妈去了。 说下次他回国再找她玩,她肯定作陪,好说歹说,才劝他消了这念头。 她还真怕宋柯不死心,会暴露了。 冷天澈的保密功夫绝顶,跟他说了,让他瞒着,他做得倒是滴水不漏,连莫菲菲也一块儿瞒着了。 这还是第二天他来医院,没瞧见莫菲菲的人影,她跟他坦言了自己的为难。 同时,他也答应不向外人透露任何有关她怀孕的事情。 直觉地,她选择了相信冷天澈,其实她不信也不行,这事,他知道了,不过他内疚的心态,还是没有消除。 他拐着弯想要 第 3 部分阅读 第 4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4 部分阅读 直觉地,她选择了相信冷天澈,其实她不信也不行,这事,他知道了,不过他内疚的心态,还是没有消除。 他拐着弯想要套出她腹中孩子父亲到底是谁,无论他怎么开口,她都没有泄露分毫。 没必要,她想要带着这个秘密出国了,想要忘掉这里过去一年多发生的一切,想要忘掉那一段短暂的婚姻。 没有必要向人家倾诉,她一贯坚强,她相信自己完全可以独自撑起一片天,不依赖任何人,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跟怜悯。 她身上的傲骨,不比任何人少。 她站在原地,让莫浩楠回去。 跟闻人臻对视了片刻,她微微勾唇一笑,这个男人,看上去过得很好,相信他身边那个沈小姐很符合他的高调的胃口。 不过,她还真不想看到他幸福。这是下堂女人共同的心态吧。 不管怎样,她相信以后自己会比他过得更好。 抬起脚,她朝着大厅的门口走去,不想上前跟他打招呼。 “季璃昕。” 没想到,是他叫住了她。 很好,他的良心,还不算泯灭,没当她是完全的路人甲。 这应该是一年多婚姻生活下来最大的收获吧。 不过,这个收获,带了太多的讽刺意味。 她后悔嫁给这个男人吗? 如果可以回到当初,她想还是会的吧。 毕竟,很少有女人能够抵挡得住他的诱惑,而他向自己求婚了,虽然不见得多少浪漫,但是从这样一个冷漠到极点的男人口中吐出,还是多少有几分感动的。 要勇于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成功或者失败,没必要婚姻失败了,就将这个男人否认的彻底,将他唾骂个不停。 她虽然对他不满,但是还是没有将他贬低到猪狗不如。 婚姻破碎了,但两个人都还将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这世上,有的是将就,没有谁离了谁,便活不下去。 她,季璃昕,向来珍爱自己的生命,她还要活很久,很久。 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电视里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她觉得有生之年,她费尽心机,也学不来,因为做不出来,觉得那些,是纯粹的无理取闹。 不得不承认,她季璃昕是一个冷静的女人。 她回眸一笑,淡淡的视线,掠过他颀长的身上,状若在漫不经心地打量他。 他三两步上前,“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副闲聊攀谈的口吻,只是从他那张薄唇中吐出,是如此的薄凉。 她心如止水,浅笑着道,“来这卖房产啊,没钱花了。” 像是开着玩笑,她看上去心情极好。 这是闻人臻的感觉,他闻言,不由皱起了英挺的剑眉,英俊的脸上,也跟着冷沉了下来。 “卖公寓?” 他那口吻,带了几分疑惑。 季璃昕重重点了下头,“是啊。”还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已经卖出去了,连合约都签好了。” 她今天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不是自己的错觉,看来这段婚姻真的是错误的,她没有从中享受到任何的快乐。 在过去的一年多日子里,他几乎不曾见过她的笑靥,尤其是像今日这种明媚的笑。 他知道她是个冷静的女人,向来把事情都做得有条不紊,极尽到做好最好。 她原本不精通厨艺,但是咬牙坚持把那事做到最好,他不是觉得那些菜肴不合自己的胃口,可是当那些菜肴做得越来越精湛、她的厨艺如火纯青到顶峰的时候,他忽然失去了兴致,怀念起刚开始她那些做得残缺的菜来。 她自己也可能一直不明白自己回家的次数为何越来越少了。 幼时,母亲不精通厨艺,后来被带到闻人家,闻人家配有专用的厨师,他也不是不喜欢他做的,但是父亲的妻子总是在饭后没人的时候嘲讽他,渐渐地,他对那些精致的菜肴失去了胃口。 跟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她一副疏离的表情,一点也没有让他感到温馨,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那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家。 第二十六章 他期望中的家,不是这样的。 具体要怎样,他自己也不清楚,无法说出个完整来。 “你很缺钱吗?” 他记得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她要的就那栋公寓,没有要一分钱,她没工作,虽说小有存款,但是若是碰上急用,确实会缺钱。 “缺啊,很缺钱。” 她坦然地承认,心里嘀咕道,你这么问,莫非是想要给我钱? “你缺多少?”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掏出支票本,打算给她开支票。 “闻人先生,我记得我们已经离婚了,所以没必要多此一举,你这么做,会让人误会的。” 季璃昕挑了挑眉道。 闻人臻知道她说这话,是不打算要收下自己的支票了,不得已,将支票塞了回去。 “你以后若是碰上金钱上的困难,可以来找我,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能帮便帮。” 他冷沉的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我想,我以后应该不会碰上了,不过还是谢谢闻人先生的好意,再见。” 她说完,跟他挥了挥手,一身轻松地走出了这扇大门。 他薄唇紧紧抿了起来,季璃昕这个女人,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比较……怎么形容好呢?有活力,对,就是变得浑身充满了活力起来了。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挫败,他看人,还头一次失了准。 是她伪装得太过成功,还是自己太过失败,竟然让这个女人在自己身边生活了近一年多,没有看透她这个人? 他,以为她是个很普通的女人,现在,似乎,则不然。 季璃昕离开房地产公司后,去了莫菲菲公司旁边的一家咖啡厅,坐了一下午,等莫菲菲一起下班。 过三天,她也要奔赴美国了。 这个城市,还是多少令她有些留恋的。 她跟莫菲菲一起去了a大,曾经在这个校园内,到处都留下了自己的脚印。 不知不觉走到了未名湖畔,走到那一张长椅边,她拉着莫菲菲坐了下来,身子懒懒地往后仰去,满足地叹息道,“真舒服。” “季璃昕,你还没告诉我你消失的一个月去哪里了?” 莫菲菲还不死心。 季璃昕没想到她又旧事重提,她让冷天澈帮忙隐瞒了莫菲菲,她失踪的那一个月里,她是在医院度过的。 在医院度过的每一天,都是那般的漫长,似煎熬,若非冷天澈时不时地来报到,她一个人还真不知道如何熬过那阵子,那阵子除了孤寂跟落寞,她似乎也没有其它的情绪起伏。 “那一个月,我跟冷天澈在一起。” 她说的含糊其辞,不过也明白只有找这样的借口,才能搪塞得住莫菲菲那张大嘴巴。 “真的假的啊?” 莫菲菲不敢置信地大叫了起来,引来湖边几对正在散步的情侣纷纷侧目。 莫菲菲被季璃昕拍了一下手,这才悻悻然地吐了吐舌头。 声音,也不由自主压低了些,不过好奇心愈发的泛滥,“季璃昕,真有你的啊,跟冷学长也搞上了。” “莫菲菲同学,拜托你思想放纯洁点,我们是纯洁的朋友关系,郑重强调一次,再纯洁不过。” 季璃昕微叹道,对她的浮想联翩无语,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季璃昕,你最近行情不错啊,我表哥都跟我打听你呢?还问我你是干什么的,现在有没男朋友?” 莫菲菲得意地炫耀道,好像这是件什么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不过,我觉得还是冷学长好,高大英俊,而且长得很梦幻,我知道你以前就暗恋他的,如今你离婚一身轻,正好可以用他来填补空虚,就算捞不到冷太太的宝座,当一回冷学长的女朋友,还是挺不错的。” 她忍不住开始yy起来,而且听她这么一说,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莫菲菲,拜托你不要想象力这么丰富好不好,首先,我跟冷天澈真的是朋友,交情还不算深的朋友,至于你那表哥,据我所知,对我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好感,他完全当我是他的一个客人。我想你表哥问我是干什么的还有有没男朋友,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还当了真的。是不是?” 季璃昕努力板起脸来,质问道。 莫菲菲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季璃昕,你不要这么聪明好不好?这都被你看穿了,那我以后怎么做人?” “菲菲,你那点小心思,一般人都能猜透,你有什么话都写在你脸上了。” 季璃昕对莫菲菲的故作深沉无语。 “桑青都看不出来。” 她抱怨道,明明是你太聪明了好不好。 “其实,季璃昕,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你都要走了,我才跟你说实话的,你也不能瞒着我的啊。” 在季璃昕点头后,莫菲菲才开始扳着手指数道,“记得大一的时候,我有一道计算机题,怎么也算不出来,你经过,我逮住你,你说你不会,后来我在我的计算书里发现夹着一张便条,上头是答案,有条不紊。我记得我只问过你一个人题目,再也没问过别人,因为我照搬了那道题的答案,后来还被计算机老师表扬了。可是我事后问你,你说没有放过,我现在问你,你必须老实交代,那道题是不是你放的?” 季璃昕见她一本正经,莞尔一笑,承认道,“是我放的。不过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希望自己引人注目,你的那张嘴巴连你自己都管不住,所以我只能偷偷地放答案了,看你愁眉苦脸也挺着急的。” “我哪有愁眉苦脸,那个时候我是跟人在打赌,谁输了就要去跟工商管理系的系草做真情告白好不好?这么丢人的事情,我才不想去做,自然要着急了。要是轮到你,难道你不着急啊?我看你暗恋了学长那么多年都没吭一声,死鸭子嘴硬,就知道嘲笑我。” 第二十七章 “那你的天籁之音呢?” 莫菲菲咕哝道。 “天籁之音?” 纯粹的迷茫,困惑,一一浮现在季璃昕白皙的脸颊上。 “就是你弹钢琴啊,弹的简直就跟天籁之音一样,还当场就把宋学长给迷得神魂颠倒了。” 莫菲菲语气夸张。 季璃昕无奈地叹了口气,“拜托,宋柯又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后来慢慢相识才喜欢上我的。其实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他到底喜欢上我什么。再说,会弹钢琴的人,比比皆是,这没什么好炫耀的,我只是比你幸运,我爸爸会弹钢琴,我小时候受过他的熏陶。” “季璃昕,你明明是个聪明的鬼才,偏偏将自己给彻底的武装成一个白痴,我看闻人臻跟你离婚,八成是没看穿你,要是知道你这么聪明,肯定不会就这般轻易地放你离开的。” 莫菲菲泄气般地道,季璃昕这个家伙,真的是很欠扁,那些智商,放在她身上,简直就是浪费,还不如免费赠送给自己,自己可是巴巴地渴求不已。 “闻人臻他喜欢的人,不一定比我差,那个沈小姐,跟他很相配。” 季璃昕淡然一笑,这一笑,繁华落尽。 她想,从此,他们将要天各一方了。 “我今天还碰到他了。” 看到莫菲菲瞠目结舌的模样,季璃昕左眼轻微地眨了一下,秀气的眉眼下,光彩四溢,其中折射出来的璀璨光华,能够将人深深地吸入里面去。 莫菲菲看着她,还是曾经的那张脸庞,但是却又有了不同。 季璃昕眸光凝定,黑得奇异,一年多的婚姻,她褪去一点青涩的迟疑,身上多了一股淡淡的成熟。 但她还年轻,这股成熟,还不够,莫菲菲心想,再过个两三年,季璃昕将会变得更具魅力。 她,似乎,越来越有味道了。 “碰到他,你有没主动跟他打招呼?” 莫菲菲觉得,让季璃昕那个高深莫测的前夫跟季璃昕主动打招呼,还真无法想象,可是季璃昕也不是个主动的人,看来,这两个人是擦肩而过的。 不过,她还是随意问下。 “他跟我打招呼了,今天他还挺有礼貌的。” 想起上午的那一幕来,季璃昕觉得还有些解气,八成自己的表现,把闻人臻给吓到了。 他微微错愕的表情,在她转身离开之际,余光不经意间扫入了眼中了。 他向来冷峻,在他脸上看到别的神色变化,也有些困难。 两个都偏冷的人,也许是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那个能够站在他身边的沈小姐,虽然明艳,但是会用含情脉脉的眼神跟他对视,一冰一火,倒是比较相称。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会主动跟你打招呼?你们在哪里碰上的?” 莫菲菲觉得此事分外的匪夷所思。 “在你表哥的公司,我去办手续,他不知道来干什么,不过去那不是买房子便是卖房子,他肯定是来买房子的。” 季璃昕想了想,下了结论。 “那后来呢?打了招呼后,他还有说什么吗?” 莫菲菲的胃口被勾了起来,锲而不舍地追问下文。 “没了,我就走了,他还在那里。” 季璃昕简单的交代道,虽然这中间还有插曲,涉及金钱,但是没必要说,因为她不会接纳,他也没机会馈赠。 “三天后,我就走了,你以后有机会来美国,一定要来找我。” 季璃昕换了个话题,不想继续谈论闻人臻了,都成了过去式了,今天的碰面,就当成巧合吧。 “三天了,很快就过去了,这接下来的三天,你打算怎么渡过?要不要弄个周密的计划表出来。” 莫菲菲倒是比季璃昕还要来得兴致勃勃,建议完之后,失落又浮了上来,“我会想你的,你到了美国,一定要经常跟我通信,eail反正很方便的。不要只顾着冷学长了,要记得偶尔,对,就是偶尔想起我就行了。去美国,那么远,还要讲鸟语,还要费机票钱,太不划算了,就我这资历,想要去那出差,可能性也不大。看来,这辈子我是没机会去那了,要是你跟冷学长结婚的话,我一定去,不过你要来机场接我,还要给我贴双飞的机票钱。你知道的,我三餐不济,半月光,不能担负这么一大笔额外的开支。” 她说着,说着,觉得这还不够,沉默了片刻,又急忙补充了一句,“还有,你们要免去我的红包。我要当伴娘,当伴娘有红包收入的,不能便宜了别人,这等好事,凭我们的交情,一定要把位置腾出来,留给我。” 越说越离谱,季璃昕真想赏莫菲菲两个清脆的爆栗,不过转眼瞧见她弯弯的眉眼,下不了手了。 季璃昕抬头看向天空,夜色下的星空,没了白天那般的湛蓝,但是繁星遍布,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很美。 她想,她会记住这一个美丽的晚上的。 她清冷的瞳仁中泛起一片氤氲的水雾,淡到飘渺,她想,她有些恋恋不舍了。 牵扯了下唇角,努力绽开笑容,她将波澜的情绪一一折叠进,敛进心底,一点一滴地将脸上布满灿烂的笑容。 第二十八章 季璃昕离开的那一天,老天却不长眼,下起了雷阵雨。 而她,恰好,很不幸地在那一个时间段赶往机场。 机场出租车下来往大厅走的短短几步路,虽然撑着伞,但是半边的肩膀还是被打湿了,足见雨势是多么的大。 莫菲菲抱怨老天不长眼,忿忿然地将这没天理的天气狠狠骂了一通。 她记得进登机口前,莫菲菲拥抱了自己一下,轻轻地跟自己说了一声,“季璃昕,你一定要幸福。” 那个时候,她心头一窒,漾起的是满满的感动,感动得她想要落泪。 季璃昕,你一定要幸福。 带着莫菲菲诚挚的祝福,她上了飞机。 上了飞机后,雷阵雨诡异地停了。“这天还真怪,说下就下,说停就停,我们可真倒霉,恰好赶上这场雨。” 坐在机舱里,绑好身上的安全带,她听着周边的乘客,纷纷抱怨着相似的话语,都是责怪老天的。 老天,有眼,无眼,她置之一笑,没有再去听了,戴上耳塞,调频,专心看起电视来,将自己跟外界隔离起来。 不经意间一瞥,“彩虹。”她呢喃道,原来天空不知何时,筑起了一道彩虹,七彩光泽,绚丽多姿,她砰然心悸,彩虹,很美,真的很美。 多久没有见过彩虹了。 她见到彩虹,每一次都是分离的时机。 上一次,是爸爸去世,很小的时候,这么多年了,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成长到这么大了。 机场出口,冷天澈在等待,他英挺的眉峰微微耸动,目不斜视的正视着前方。 他双手很恣意的插/在休闲裤的口袋内,性格的下巴微微上扬,他有一双深邃而漆黑的漂亮双瞳。 他五官俊美,身材高大,身边经过形形色色的人,都不会逊色三分,依旧是个令人痴迷的发光体。 季璃昕一到机场出口,她一眼就认出了冲着她招了两下手的冷天澈。 在刺目的阳光照耀下,对上那一双相似的瞳仁,季璃昕还是有刹那的恍惚。 闻人臻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雷霆之势,或许跟他冰冷的眉眼,凌厉骇人的目光有关。 不过,眼前这个脸上明显有笑意的家伙,不是那个男人。 “学长。” 季璃昕叫道,声音里多了少许的愉悦。 这里,是美国,她初来乍到,可能会水土不服,可能要花很长一段时间适应环境。 不过身边有熟人好办事,她想,冷天澈会是一盏很好的指明灯。 不知道为何,在医院那阵子他陪了她一个月,她有些依赖上他了,这让向来独立的她,都有些不适应起来了。 抗拒了一阵子,但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无奈的认知,何必让自己过得如此烦心跟纠结呢? 何况冷天澈似乎挺乐意帮忙的,助人为快乐之本么,这话记得当初从他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她正在喝茶,当下口腔内的水喷溅而出,还呛住了,连着咳嗽个不停。 冷天澈这家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都不像是个乐于助人的人。 不过,他对自己真的挺不错的,其实两个人交情也不深,她不愿意说的,他都没有勉强。 她出国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包办的。 那个时候去留学中介办手续的时候,服务台的小姐还跟她说,“你男朋友啊,长得挺帅的,之前一个人跑来咨询过几次了,真够体贴的。” 那小姐跟自己年纪不相上下,反正那眼神羡慕得不得了。 有时候,季璃昕甚至想,若是大学时候跟冷天澈告白,也许他会答应,也许他会拒绝。 但如果他答应,可能如今两个人的关系会有所不同吧。 冷天澈赏了她额头两个爆栗,“怎么这么乖,叫学长了,以前可是从来没这等待遇,向来都是无礼的冷天澈三个字。” 他还状似很无辜地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颔,“连我都一度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了。小女生就该叫学长,这样才显得你可爱可亲多了。” 这是什么逻辑,跳跃性也太快了些吧。 季璃昕只觉得无语,额头上当下落下了好几条黑线,觉得脸部有些抽筋。 “季璃昕,今天你要请我吃大餐的,我在这个地方等得浑身都要烤焦了,还费尽心机赶走了十个上来搭讪的女人。” 他好看的唇往上微微一挑,露出一个魅力四射的招牌性感笑容。 “这么说,我严重妨碍了学长泡妞的良机了?” 季璃昕皮笑肉不笑地朝着他挤眉弄眼。 “你这表情哪来血来的,看了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不敢苟同,佯装怕怕地刻意跟她拉开了距离,不过还是不忘接过她手中迷你型的拉杆箱。 “你还是个女人吗?东西这么少,比我当初来少了好几倍。” 很不屑地加以撇了撇唇。 “这表情,是我最近看电视的收获,挺好的,就拿来用了,没想到时机不对,不太应景,学长将就着吧。”她说完,顿了顿,“至于我的东西,我想没必要就不带了,带着费劲,这边又不是没有,只要带足钱就是了,何愁买不到东西。” 她没说出口的是,我想要一个新的开始,那些曾经华美的衣物的,都被她弃置如履了,身外之物,没必要过度重视。 离开的那一天,她把保险箱内的那只结婚戒指给寄给了闻人臻,不知道他收到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们结婚之后,两人像是有默契一般,都没有戴钻戒,加上婚姻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外界都还认为他闻人臻还是a市的钻石单身汉。 第二十九章 闻人臻是当天收到季璃昕的结婚钻戒的,是黄昏的时候,夕阳西下,天空被染上了一层胭脂的薄媚。 淡漠的云霭盘踞着一望无垠的天空,夕阳在云霭的空隙中,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仿若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 他还没下班,站在办公室里的落地窗前看天空,若有所思地思考着一个正在执行中的方案,想要找出残缺。 他蹙着眉头,修长干净的手指划上玻璃窗,凝神思索。 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闻人臻对数字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度,所以,他很适合做决断。 门声敲响,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有些不悦,沉声道,“进来。” 他人并未转身,听到身后的人说道,“三少,有你的快递。”是他的特助。 只是,谁给自己来的快递? “拿进来。” 特助将一个快递盒子,放到了闻人臻的办公桌上。 “你出去吧。” “是,三少。” 特助退出去了。 闻人臻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看了下上头寄快递的地点,是个陌生的地址。 他有些疑惑,还是拆开了快递盒子。 层层包裹之下,原来是一枚钻戒,他当初跟季璃昕结婚时给她的结婚戒指。 不过,不曾见她戴过,他自己的呢? 他坐回座位上,从抽屉里的角落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枚结婚钻戒。 他也不曾戴过,他们还真是一对夫妻,说出去,没人信吧? 他并没有向她索回结婚戒指,这个戒指属于她的,为何她还给自己? 他打算将快递盒子扔进垃圾桶,那个盒子因为倾斜角度太大,里头掉出了一张薄薄的纸。 他之前以为是填充物,那张纸掉落于地,他才看清楚上头有字,歪歪斜斜的,不怎么好看,却能够一眼瞧出便是季璃昕的字。 快递盒子上的字,不是她写的,所以刚开始他才怀疑这快递到底是谁寄来的。 现在,他倒是想起了这个快递上的地址,是谁的了。 曾听季璃昕提过,这好像是她大学时一个好友,叫什么菲菲的住处,曾经见过那个叫什么菲菲的,不过他对这个菲菲,根本就没什么印象,无关紧要的人,他向来懒得浪费脑力去记住她们的脸。 他伸手,将地上那张纸头给捡了起来,上头写着“闻人臻,这个还给你,不过我想你大概也不喜欢看到,不喜欢就扔了吧。不过这个钻戒的样子,是有点丑,我想以沈小姐的品位,应该也不会喜欢。” 重新捻起那枚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钻戒,十分的中规中矩,当初他也没怎么挑,只让柜台的小姐给随便拿了一个,没怎么费心,倒不是他品位差。 他以为她应该适合中规中矩路线的,现在看来则不然,她还是多少有几分叛逆因子在的,只是没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只能说,是她把自己给藏得太深了。 季璃昕,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矛盾体呢? 前些日子在房产中介公司碰上,她,已经给了自己好大的一个吃惊,如今又来了一个,接下来,她还会有什么花招呢? 拿起办公桌上的听筒,他想拨个电话给她,想要问问她送还钻戒就是为了让他扔掉吗? 为何她不自己扔到,这不是更加干脆吗? 而且,她那般做,也不用平白给自己增加几分困惑了。 凭着他对数字的敏锐度,季璃昕的十一位手机号码,他早就深植脑海中,不用的时候,就封存了起来,用到的时候,他就从脑海里翻出来用。 不过他甚少打她手机,因为她一般都在家,而习惯使然,他下意识打的都是家里的座机。 似乎,每次打回去她都在,真怀疑平日里她空虚寂寞的厉害,就守在电话前专门守候着。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一瞬间的诧异过后,闻人臻挂断了电话。 难得的,她的电话无人接听。 季璃昕的那张si卡,早在登机前就从手机里拔出来,潇洒地扔进了机场的垃圾桶里了。 内线响了起来,他接了起来,“什么事?” “三少,沈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 他起身,将季璃昕寄给他的那只结婚戒指,放到他那只呆着的那个抽屉角落里去了,丢了几份废弃的文件进去,让杂乱无章覆盖了那个落寞的角落。 “念初。” 闻人臻启口,只是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温润低沉。 沈念初已经推门进来了,高挑的身材,今天穿了一套紫色的紧身佯装,很修身,她一直很懂打扮,在国外呆了几年,回来后,这方面的功力,更是如火纯青,更上一层楼了,更别提她在国外读的专业是服装设计。 在设计方面,她极有天赋,回来接掌家族产业,倒是埋没了她与生俱来的天赋。 不过,问过她,她倒是无所谓,不是很在意,说可以做些兼职设计的产品就行了。 沈念初爱恋地盯着他,他深邃的眼睛里有着智慧的光芒,嘴角噙着一抹淡定的微笑,冷峻的五官,线条因此柔和了不少。 “臻哥哥。” 她甜甜地唤了一声,整个人贴了上来,拥抱了他一下,而他也回拥了一下她。 “今天怎么心血来潮来找我了?嗯?” 他轻轻地问道。 她的三千青丝散落在他的胸前,带着无限旖旎和轻柔,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她笑得如朝霞一般灿烂,一天工作的疲惫,也因看到她的笑容,而消失了。 “臻哥哥,昨天不是说好了吗?今天你陪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宴会的,你答应我要当我的男伴的,结果我在家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来,我只好前来找你了。” 她抱怨道。 第三十章 季璃昕安置下来了,她暂时借住在冷天澈家,打算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出去。 冷天澈无所谓的,他这边的房子反正也空着,他自己一个人住,房间多的是。 尤其当他尝了季璃昕的手艺之后,便耍赖着不让她走了。 之前还会陪她去看房子的,尝了她的厨艺后,便死缠烂打想要她留下来,伺候他的胃,抵消房租,也算是租房子,与其便宜别人,当然要便宜自己了。 冷天澈想得很美,季璃昕却还是打算搬出去,不过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她也只能将就着住下来了。 反正冷天澈经常不在的,也没见他带女人回来,倒是没有给她造成困扰。 这一天,冷天澈去学校了,而她没课,随便下了碗面吃,她便悠闲地躺在花园里的吊床上,晒太阳。 今天的太阳,温温暖暖的,加上吊床在树荫底下,微风吹拂,繁茂的枝叶也跟着起伏,暖凉适宜,舒服得她开始昏昏欲睡起来,不停地打着呵欠,好困。 她懒得起身回房,干脆在这里睡,反正也没人打扰。 宋柯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一张魂牵梦萦的脸孔,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迟疑地伸手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有痛觉,是真的,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 他屏息凝望眼前的人,她的脸比记忆中瘦了一点,但是并无损她带给他的心悸。 回国的那几天,他都没有跟她碰过几次面,相见,让相思愈发的蚀骨。 回到美国的这个把月来,挥之下去的思念缠扰他日日夜夜难以脱身。 他都后悔自己干嘛回国,不该回去的,不回去,还能抵挡对她的思念,回去相见后的瞬间,他才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坚强。 他的心,变得贪婪了起来,她没来送机,她不明白他的心,有多么的疼痛难忍,他耗尽了浑身的气力,方才克制住自己的那股任性的冲动。 回到美国,思念更加如潮水一般涌来,覆盖了他整个心底,在他心头上冲刷出一道深刻的痕迹。 宋柯一直是个聪明的人,他从来都没有在爱情面前挣扎过,他坦然面对自己的心。 爱上了,便爱上了,不会去逃避。 在爱情面前,能够并肩而立的人,是多么的幸运,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走到同一条线上。 因为,爱情,没有章法,没有公式,没有秩序可言。 他一直以为,这一回美国,又要相隔无数个日夜,才有机会相见,他都想迫不及待回去了。 他怕自己这一走,她被别的男人给追走了。 这次回去,没见她跟任何男人在一起,也没听到她提及男朋友或者什么的,他想,他还是有机会的。 应该把握时机的,可是学业不完成,父亲那边不能交代,何况父亲曾经答应过他,若是完成了学业,那么跟晓静的婚姻可以作废,否则免谈,他一直是在为他们的将来做努力。 尽管无数次面对她,他从来没说出过口,因为他有他自己的骄傲,他不想为她造成半分困扰。 他还知道,她可能喜欢自己,但并不爱自己,他的爱,是深爱,强烈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会对一个女人的爱意强烈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他害怕吓坏了她,所以在她面前,他一直斯斯文文的,规规矩矩,体体贴贴,给她一个好的印象。 眼下,她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宋柯感觉到自己沉寂已久的心,被一股莫名涌起的激动填满了。 他很庆幸自己今天来了,不然,他可能还不知道她在这里,不知道她也来了美国。 只是,他蹙起了眉头,高兴过后,他神智开始清明了起来。 他想起来这是冷天澈的房子,季璃昕怎会怡然自得地在这睡得悠哉,而且不带丝毫的防备,睡得这般的沉? 这个地方,就这么的值得她心安吗? 今天他来这,是乔晓静拖着他来的,今天经过这附近,她说干脆进来见见冷天澈,顺便给他一个惊喜。 她说去楼上找冷天澈,而他不想上去,他跟冷天澈一贯互补看对眼,于是说到花园里走走,顺便等她。 这个把月来,乔晓静一直缠着自己,缠得他都有些头痛了,他是真把她当妹妹看待的。 但自从知道她喜欢自己,还总是拿小时候娃娃时期大人们的口头婚约来说事,他就知道大事不妙,极力逃避她,躲开她,希望她能够看真切地认知到自己对她全然没兴趣,不要再烦自己了。 他上a大,没想到她也不读她梦寐以求的b大,跟着来了a大,幸好在a大,她很识相,没有主动来招惹自己,学校里也没人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他一直很庆幸自己来了a大,不然也不会认识季璃昕。 甩去了脑海中的杂乱,他开始郑重思考起一个问题来,季璃昕什么时候跟冷天澈有了交集的? 不对,以季璃昕恬淡的性子,向来不去主动招惹人,肯定是冷天澈招惹的她。 还有,她来了美国,冷天澈前阵子明明该回国了,但还是一直拖着不回来,季璃昕又偏偏说回老家去了。 难道那个时候,她骗了自己,她其实是跟冷天澈一块儿的? 冷天澈,要是你真的招惹她,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柯,你在哪里?” 远远地,他听到了乔晓静的声音。 他踌躇着,要离开,还是留下来。 没想到,乔晓静这么快,已经到达了自己的跟前,连给他考虑的时间都给省去了。 “啊…季璃昕怎么会在这里?” 这下轮到乔晓静惊讶了,“天澈并不在家。” 季璃昕恍惚着,隐约好像听到了有人提到她的名字。 她伸手去揉眼,想要清醒下。 紧接着,她缓缓坐了起来,终于睁开了眼睛,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两个人,她也是一阵错愕,“你们怎么在这里?” 第三十一章 季璃昕边说着,边从吊床上一跃而下,动作灵敏矫健,宋柯看得心惊肉跳,太过危险了。 “我们经过这,顺道过来看看,璃昕,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柯追问道。 季璃昕招呼他们,叹了口气。 “说来话长,如果你们方便的话,我们不妨进客厅一叙,三个人站着也不是一回事。” 她绕过他们一边往里面走,身后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也紧跟其后,他们都有着满腹的疑惑,虽然乔晓静并不想让宋柯跟季璃昕相处,但是她也明白若是宋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肯定会亲自找上的。 何况,就算自己愿意离开,宋柯肯定不会选择离开的,相较而言,她还是选择留下,静观其变。 待三个人在客厅坐了下来,季璃昕又倏然想到什么,站了起来,“差点忘了,你们想喝什么,我去给你们倒。” 她这话一出,宋柯微纠眉心,沉下眼,她像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而他跟晓静,俨然被当成了客人,还是属于不速之客的那种。 乔晓静暧昧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季学姐,真没想到你跟天澈是一对,天澈这家伙,瞒我们瞒得这么紧。看来他前阵子延迟回国,就是为了把你接过来。给我来一杯橙汁好了。” 季璃昕微微一顿,旋即笑了笑,“晓静,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看到乔晓静点了点头,季璃昕继续说道,“我跟学长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很抱歉,让你失望了,虽然我不太喜欢对人解释,但是事关学长的清誉,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下,不能给他带来麻烦。我暂时借住于这,等我找到合适满意的房子,自然会搬走的,因为我刚来,人生地不熟的,要找到离学校近又交通便利的房子,还真不好找。学长一直很照顾我,陪了我几天找房子,找得都不耐烦了,最近他懈怠了,我想过阵子再看看。” 她一口气说完,顿了顿,“你要橙汁,好的,给你来一杯鲜榨的吧,早上我刚榨了一大瓶。” 她淡淡一笑,转向宋柯,“那学长呢,你要喝什么呢?” “也橙汁好了。” 他状若随意地道,死死地盯着她的后背,直到她转入厨房忙碌,他的神色黯然下来,没由来烦躁起来。 虽然她解释了她跟冷天澈的关系,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但是她愿意跟冷天澈一块儿住,无法撇清她跟冷天澈之间的关系,比起自己而言,更为亲厚。 而且,她来美国读书,从来没跟自己提,自己回国不是没碰过她,她宁可求助于冷天澈也不愿意求助自己,这项认知,让他心头没由来地浮现心酸跟怅然。 他在嫉妒,他在嫉妒冷天澈,他发了狠抓了狂似地在嫉妒冷天澈。 “柯,”他听到晓静在呼唤他,他一怔,恢复了一脸如水般的沉静,内心的嫉妒却没有消失半分,反而又有越来越烈的趋势,真的很难受。 “你刚才脸色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晓静在关心他,可是他不需要,连她都看出自己的不快来了,他的伪装,还真是失败。 “我没事,刚才肚子有些不舒服,我想我还是先上个洗手间吧。” 他起身,正巧碰到季璃昕从厨房转了出来,“洗手间在哪里?”他礼貌性一笑,不动声色地问道。 “噢,在那。” 季璃昕双手都端着一杯饮料,无法腾出空手来指方向,于是努了努嘴,往洗手间的方向示意。 “你们先聊,我去下洗手间。” 抛下这句话,他大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他其实并不是想上洗手间,也不是肚子不舒服,他想要确认一件事。 关上洗手间的门,他环顾四周,这小小的洗手间内,他看到了两条毛巾,一大一小,还都是粉色的。 这毛巾肯定是季璃昕买的,大的应该是冷天澈的,小的应该是季璃昕的,若说他们一点关系也没,见鬼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其实这毛巾是季璃昕去逛超市买的,买一送一,超市大促销,她便施舍一条给了冷天澈,虽然后者对这个颜色极为厌弃,她还是强塞给了他,说给他增加点浪漫的人气。 什么狗屁浪漫的人气,冷天澈不以为然,其实他不曾动用过这条毛巾,所以他这条毛巾,是崭新的。 宋柯怒火攻心,在气头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已经被嫉妒蒙蔽了身心。 洗手台上,没有见到牙膏牙刷跟杯子,他们住二楼,没摆在这,不奇怪。 镜子中那张俊朗的五官,神色很不自然,略显狰狞。 他打开水龙头,捧着水,洗了一把脸,用那条粉红色的小毛巾擦拭了下脸上晶莹淌着的水珠,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火气消掉不少,才出来。 他坐定之后,发现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放了一杯橙汁了,是她为他准备的,乔晓静还跟她胡乱聊着,他一边喝一边竖起耳朵听她们讲话。 因为乔晓静问的,都是他自己想要问的,但是他问不出口。 “这么说,你已经在冷天澈的学校就读了?” 宋柯听到乔晓静问她学校她如实回答后,薄唇轻启,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季璃昕转头看向宋柯,她眨了一下眼,刚才肯定是错觉,她竟然觉得宋柯的眼神凌厉无比,似淬了毒的利刃一般骇然。 宋柯一向斯文有礼,是断然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的,这种眼神,她长这么大,也就在闻人臻身上见过而已。 “是啊,这学校挺师资力量,规模,专业都挺不错。” 季璃昕莞尔一笑,证实了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第三十二章 “我们学校也不错啊,怎么不考虑我们的?” 宋柯漫不经心地道。 “冷学长推荐的,而且一切都是他帮我搞定的,总要给他这个面子吧?” 季璃昕耸了耸肩。 “季璃昕,我渴死了,快给我上茶。” 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人还未到,听声音,便是知道冷天澈回来了。 他最近当老爷当上瘾了,一回来便指挥吆喝地季璃昕,忙得她团团转。 “学长回来了。” 她起身,“我去厨房倒橙汁。” 冷天澈进门,发现家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稀客啊,两位怎么这么有空来我这呢?” 他笑眯眯地道,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宋柯,目的是想要激怒他。 宋柯对季璃昕的那份心,冷天澈就算是瞎子,也是看得出来的。 宋柯看自己那眼神,恨不得将自己凌迟处死。 呵呵,真有趣。 就知道季璃昕来美国了,生活一定很热闹,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未将季璃昕曝光,他们自动找上门来了,巧,还真巧。 “天澈,我们不上门,还不知道你小子从哪学了金屋藏娇这一招呢?” 乔晓静跟冷天澈讲话向来就没大没小,也没有注意分寸,调侃道。 其实她也有些故意的,因为宋柯在,想提醒宋柯他跟季璃昕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不要再把自己拖下水去。 “金屋藏娇?” 冷天澈重复着这四个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笑容,在旁人看来,过于邪魅,有几分撩人的勾人。 “学长,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季璃昕从厨房转了出来,将手中的那杯橙汁递给冷天澈,见他拼命往里头瞧,她忙补充道,“兑了冰块的,不用看了。” 冷天澈喜欢喝兑了冰的饮料,季璃昕在他几番提醒下,记住了。 可是,季璃昕这话,听在宋柯耳中,却十分的不是滋味。 他们,何时,变得这般的亲密了? “季璃昕,我家隔壁那户人家刚搬家,房子刚腾了出来,地理环境也还好,不如你搬过去吧?你住在这,某人带女人回来办事也不方便。” 宋柯难得没有寡言,说了这么多话。 不过,他这话,倒是引起了乔晓静的纳闷,“你隔壁那户人家不是刚搬进来的吗?” “你记错了,刚搬家。” 宋柯眼睛也不眨一下,肯定地道。 有趣,冷天澈挑了挑眉,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季璃昕搬到宋柯那旁边去了,自己的胃,谁来照顾? 还有宋柯,也太过分了,这话说的好像他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了似的,他从回国后,就没以前那般随性风流了,他厌倦了以前那种生活,觉得现在跟季璃昕相处斗斗嘴这样的小日子,过得也挺滋润的,挺舒坦的。 “喂,宋柯,有你这么损人的吗?我早就改邪归正,洁身自好了,好不好?” 他一口气喝完玻璃杯中的橙汁,朝着宋柯吼道,然后委屈地看向季璃昕,“季璃昕,你要做我的证人,人言可畏,我没有人证,他就在外头给我造谣,现在都造谣造到你面前来了,人无完人,孰能无过?我改邪归正了,竟然也没有人愿意相信我,这个世界,天理何在?若我沉冤得雪,你就继续在这住下来吧,我舍不得你离开,你若是离开,我将会继续活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苦苦地饱受生不如死的煎熬。” 季璃昕无语,最近,冷天澈越来越爱玩这套路了,而且还对那些肥皂剧起了兴趣,时不时来演下,自己经常被他揪住当临时演员。 她是习以为常了,可是看另外那两人瞠目结舌的模样,就知道他把人家给吓到了。 哎,她叹了口气,怒瞪了他一眼,自己自毁清誉也就罢了,没必要抹黑她吧。 他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不是在强调他的胃,要惨了。 不过被他用那么暧昧的口吻说出来,一般正常的人,都会误会的,而且还会觉得听他这话,浑身起鸡皮疙瘩,太肉麻兮兮了。 “学长,你那住处,离我学校不便,我看还是算了,我会另外找的。” 她好心拒绝了宋柯的提议。 她若是答应了,乔晓静八成会很不高兴,再说了,她也不想搬到宋柯隔壁去,她的学校跟宋柯的有些距离。 “怎么会不方便呢?我早上可以送你一程的,反正我这学期的课都在下午。” 宋柯还试着想说服她。 季璃昕眉心纠结,看了冷天澈一眼,向他求救。 “宋柯啊,人家都表明不愿意住你那了,你这么积极干什么?想要旧情复燃,也要瞄准时机的么,不要这般急切,循序渐进的话,可能性比较大。” 他双手环胸,凉凉地道。 季璃昕觉得自己真是找错人求救了,冷天澈这家伙,分明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瞧瞧,人家乔晓静听得脸都绿了。 她真想用力拍下自己的额头,当初自己怎么眼睛被眼屎给挡住了呢,觉得冷天澈是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贵王子,跟他越相熟,觉得他身上流氓气质越明显。 “冷天澈。” 宋柯冷声警告道。 “ok,坐下来,有话好好说,季璃昕,这里没你的事了,去厨房给我们做顿大餐出来,晚上我们请他们大吃一顿,尝尝你的手艺,保证他们吃得流口水,下回还来蹭饭吃。” 冷天澈挑了挑眉,冲季璃昕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讨好地央求道。 痞子。 季璃昕唾骂道,但还是站了起来。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顺冷天澈的意,到时乔晓静跟宋柯走了,他会想很多法子来捉弄自己的。 她,已经被捉弄了很多次了。 季璃昕一进厨房,宋柯便站了起来,往外走,还不忘回头挑衅似地睨了一眼冷天澈,声音里有挥之不去的旺盛火气,“出来。” 单挑啊? 可以。 冷天澈也跟着站了起来,伸手甩了下双手,活动了下筋骨,“奉陪。” 乔晓静一跺脚,见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目光扫过厨房那方向,犹豫了下,还是跟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餐桌上,冷天澈狼吞虎咽地吃着,跟他那鼻青脸肿的形象很相配。 宋柯优雅斯文地用餐,雪白的衬衫胸口却印有一个脏兮兮的黑色脚印,很不相称。 乔晓静一声不吭,如同嚼蜡。 季璃昕的目光淡淡的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还是保持缄默。 整个氛围,是沉寂又诡异的缄默,只听得到碗筷相碰的清脆声。 季璃昕想起刚才,刚才去客厅唤人吃饭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不过冷天澈的嘴角出血了,正好瞧见他呲牙咧嘴的模样。 宋柯皱着眉头,正在伸手抚平身上衣裤的褶皱,见她来,两个人都坐得端正,没去理会身上的伤痕了。 冷天澈吃完,满足地吸了一口气,佯作若无其事地瞄了宋柯一眼,这家伙还在慢文斯理地吃着。 他脸,很正常,可是他受伤的都是身上,估计身上青紫不少,镇定自若个屁,装吧,小样。 他低低地冷哼一声,不想再看这个虚伪到了极点的人了。 “季璃昕,我上楼去了。” 牵了牵嘴角,抽了两下,嘶,真疼。刚才狼吞虎咽倒是没这感觉,吃完,怎么莫名其妙开疼了。 宋柯真够狠,拳拳都往他俊脸上揍,自己反击,都被他躲开了,拳头都落在他身上。 自己这张脸,估计难看的要命,毁容了,这下怎么见人? 看来,明天开始,要在家呆几天,等脸上的青肿消褪些,再出门,免得去学校吓人。 那个男人在嫉妒,闷骚男,对自己下手很够狠的,不过他身上伤痕累累,还装模作样,很佩服他的高竿。 冷天澈一走,氛围轻松了不少,两个男人在,气场感觉格格不入,连带地,气压跟着降低。 “你还要喝汤吗?” 季璃昕问道。 “嗯。” 乔晓静已经放下碗筷了,季璃昕亦然,但是宋柯依旧没有起身的动静,所以季璃昕忍不住试探道。 还喝,她有些无语了,他都喝了三碗,肚子不胀吗? 真够佩服的。 “柯,别喝了。” 乔晓静看不过去了,季璃昕这女人真是祸害,宋柯今天不但为了她跟冷天澈不顾形象打了一架,现在因为吃她做的东西,明明撑着了,还拼命往肚子里塞,简直像是不要命似了的。 再喝下去,她都怀疑等下他们不是回家,而是直奔医院了。 “是啊,学长,以后慢慢喝,有空过来喝。” 季璃昕见乔晓静拼命对自己使眼色,便知道她想要自己帮忙劝两句,于是说道。 宋柯站了起来,“好。”像是就是特意为了等她这句话。 “我先走了,明天开始,我陪你看房子。” 他丢下这句话,往外走,也不给季璃昕拒绝的余地,而乔晓静若有所思地看了季璃昕一眼,拔腿追了上去,还不忘叫着,“柯,等等我,等等我啊。” 在冷天澈跟宋柯打架的时候,闻人臻也烦,沈童大白天不去工作来他办公室干坐着,而且还是左手撑托着腮帮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他还有大堆的工作要做,没沈童这么闲,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虽然很想漠视他的存在,但是他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根本无法忽视,精神也跟着无法集中专注起来。 “沈童,你没地方去了吗?” 闻人臻按了按自己发酸的太阳穴,抄起办公桌上的一支金笔,直接朝着沈童射了过去,当他是靶子。 沈童躲闪不及,那支金笔重重地击上他的额头,当下红了大片,“闻人,你想谋杀我啊。” “谋杀你没好处,这种事情我向来不屑一顾的。” 闻人臻冷冷地反驳道。 “我是来通风报信的,没想到你却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沈童抱怨道,伸手不停地揉着自己发红的额头。 “你会有好心?” 闻人臻冷哼了出来,那声音几乎是从鼻孔里喷出来的,对沈童的大言不惭,鄙夷到了极点。 “我怎么就没好心了?我来告诉你我前阵子从国外回来,就是你搬进新家之前没几天,在机场碰到了一个熟人。” 他卖着关子地道。 “对于你那个熟人,我没兴趣。” 闻人臻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你前妻啊。” 他飞快地抛出答案,免得闻人臻板起脸来直接咆哮自己出去,那也太没面子了。 “季璃昕?” 一抹狐疑爬上了闻人臻冷漠的俊脸,棱角分明的侧脸稍稍柔和了一些。 “她去机场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能去旅游,闻人臻觉得自己差点被沈童给忽悠了,还好脑子转得快,不然就掉进他的陷阱里。 “喂,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我昨天陪朋友去出国留学服务中心办理手续,发现季璃昕出国留学去了。怪事年年多,今年尤其多。所以我才想起那天她在机场,可能就是出国留学。早知道那一擦肩而过可能是一辈子,我就跟她打个招呼再走也不迟。” 沈童颇为遗憾地说道。 闻人臻心里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那天在在房产中介公司碰上她,她说的是真的,她是来卖房子的,为了出国留学的费用,所以她那时说她缺钱吧。 “就这事,没什么好说的,人家出国留学就出国留学,我们已经离婚了,再也没有关系了。” 闻人臻的声音不高,却透着无法忽视的威严。 沈童摸了摸鼻子,自觉无趣,还以为就算看不到闻人臻大惊失色的神色,也能看到他几分错愕吧?没想到要空手而归了,白白被训了一顿。 他没好气地起身,准备告辞。 “臻哥哥跟谁离婚了啊?” 沈念初推门进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话。她调侃地道,并没当真。 第三十四章 “你的臻哥哥跟谁离婚了呢?你自己问他呗。” 沈童露出戏谑玩味的表情,目光在闻人臻跟刚进门的沈念初身上游移。 他老神定定地翘起了二郎腿,打算看热闹。 确实热闹,不是吗? 刚才被劈头劈脑泼了一桶冷水,苦于未果,现在看来,不尽然,好戏还在后头。 是自己操之过急了,自家这个堂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偏偏某男把她当成小白兔宠溺着。 小时候跟长大了,怎还会一样呢? 某人在别的地方睿智英明,在这方面,可就迟迟未开窍,而且还有些冥顽不化。 无视闻人臻投过来闭嘴的狠厉眼神,沈童还并拢双膝,在膝盖上撑起半个下巴,目光中盈满了饶有兴味。 “臻哥哥,难道表哥说的是真的吗?” 沈念初心头的疑惑加深,堂哥的表情,太值得她深究了。 而且这种人生婚姻大事,应该不至于拿出来开玩笑吧,何况这个被开玩笑的人,还是她心之所系的男人。 她一步一步上前,闻人臻心头一紧,原先不想跟她说这个的,以为这并不重要,现在既然穿帮了,还是要说明白的。 面对念初,他只想用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面对她,因为她从小就是那么善良,若是她不善良,小时候也不会仗义而出为他出头了。 那份恩情,足以让他刻骨铭记。 “是,在你回来之前,我有过一段一年多的短暂婚姻,在你回来之后没几天,我跟她协议离婚了。” 他看着她,缓缓道,发现念初当即秀眉就皱了起来,不高兴地嘟起嘴,跟个小孩子一样,“臻哥哥,你竟然跟人结婚了还不告诉我?” “我结婚的时候,你又不在国内,不知道在哪里快活着呢?乐不思蜀不知道有没想过我呢?” 闻人臻勾了勾性感的薄唇,声音听起来颇有磁性,眼神柔了几分。 “哪有?臻哥哥都被别人拐跑了,堂哥,你说帮我看着人的,怎么这么没责任心,只顾着泡妞去了是不是?” 沈童无趣地摸摸鼻子,怎么莫名其妙这怒火就发泄到自己身上来了呢? 念初这家伙,要怪也要怪闻人臻没有等她的么,怎么说自己没责任心了呢? 再说,是她自己先不要人家的,狠狠伤了闻人臻的心,她刚出国的那阵子,闻人臻老叫自己一起去酒吧喝酒。 后来,他每逢周末都? 第 4 部分阅读 第 5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5 部分阅读 后来,他每逢周末都会去酒吧,自己没空,他就一个人去,后天听他提及,他跟季璃昕也是在酒吧遇上的,一夜情。 真没想到季璃昕那种人也会搞一夜情,看着形象就不太符合,冷静理性的乖乖牌一枚。 原以为他们的婚姻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念初回来了,念初其实也该反省一下,如今她可是以一个第三者的身份涉足的,现在听她语气对季璃昕的插入,明显不快。 “是啊,我就没责任心,我只顾着泡妞,不知道这个答案堂妹你满意否?我倒是挺满意你家臻哥哥的前妻的,人家比你好多了,是我的那棵菜,改天要是有机会重新碰上,我一定会死缠烂打让她爱上我,绝对会。”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闻人臻眼底划过一丝不悦,他也不明所以,但是听到沈童这么说,好像心里头有些不高兴,但是情绪太淡了,被他给忽视了。 眼前他需要做的,是如何让念初对自己曾经有过一段婚姻释然,而非是沈童对季璃昕抛出的豪言壮语。 何况,若真如沈童所说,季璃昕已经出国留学去了,不知道今生还会不会有机会碰面。 “堂哥,你什么能够能够学学臻哥哥,你生活得太堕落了。” 沈念初忍不住训斥道。 “我,”沈童不敢置信地瞪眼,那只撑着下巴的手,已经抽离了,指着沈念初了,“堕落?”大声念初了这两个字,嘴巴是椭圆形的。 见沈念初不客气地点头,他来劲了,“你臻哥哥学我的好不好,我离婚在先的,他在后,要学也是他学我,哪里轮到我学他?” “我不是说这个。” “我管你说哪个,反正就是他学我,我向来不屑跟风的,谁跟谁,大家心里有数,还有我是你堂哥我比你大,别动不动教训人。你要教训闻人,闻人也愿意听你的,那么就是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管不着,但是你千万别骑到我头上来,你堂哥我向来不喜欢人家对我指手画脚,还有,还有,你除了是我有点血缘关系的堂妹,啥也不是,别把自己定位太高了,免得自取其辱,闻人喜欢你不代表我也喜欢你。好了,我好话奉劝到这里,二位也甭送了,我走了,眼不见为净,你们爱咋咋的就爱咋咋吧。” 沈童有些来气了,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留给室内的两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臻哥哥,我堂哥真的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 沈念初有些委屈,跺了跺脚,上前,扑入闻人臻的怀中,汲取温暖,还是臻哥哥的怀抱给她的感觉最真实。 她闷闷的声音从他怀中传了出来。 “臻哥哥,你为什么要离婚?” 她感觉闻人臻明显浑身一震,然后听到他低低地道,“因为你说还想跟我在一起。” 这句话,听在耳中,怎么这么令人心悸呢? 沈念初觉得在瞬间,自己的心跳剧烈加速,好像之前沈童那些犀利的抨击,都不再是那般的重要了,她一颗心,容下的全部都是眼前的他,满满的,为他悸动。 “臻哥哥,你前妻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她还是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 闻人臻的瞳仁剧烈一缩,季璃昕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半晌,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沈念初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抬眼见他似乎在深思,这个问题,有这么难以启齿吗?还是他前妻在他心目中也有非同一般的地位呢? “臻哥哥。” 她提醒道。 闻人臻炯炯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幽幽叹了口气,“她,是一个谜。” 第三十五章 闻人臻伸手揉了揉她的卷发,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其实你也见过的,那天在a大未名湖畔碰到过的那个女人,就是她。我想,我一直都没看透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吧。” “那臻哥哥是不是对她还有留恋,割舍不下她呢?上次你看她的眼神,我就有点纳闷,你看别的女人,都没那种目光的。” 沈念初不满地抱怨道。 “什么眼神?” 怎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呢?他看季璃昕的眼神跟看别的女人不同吗? 见他似乎对这个问题来了兴致,沈念初忽然又不想谈了,“嗯,没什么啦,臻哥哥,我有一份新做的策划,出了些问题,你帮我看看,我一直找不到症结。” 一大早,冷天澈听到门铃声,干脆蒙上被子,把整张脸都蒙住,吵死人了。 那个按门铃的人,似乎知道屋内有人,还死命地按个不停。 冷天澈来气了,掀开被子,打开门,冲隔壁嚷道,“季璃昕,你去开门。” “我在洗澡,不方便,麻烦学长你去开。” 她也扬高了声音,怕他听不见。她若是方便,早就去了。 “shit~” 低咒了一声,冷天澈无奈地去楼下开门。 他眯起眼,“你怎么来了?”显然是不欢迎的口吻。 “不是来找你。” 宋柯推开他,进门来,态度冷漠。 宋柯换了拖鞋,往客厅而去,很自然地坐到沙发上。 “她呢?” “在洗澡。” 宋柯的视线终于落到冷天澈身上,他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了。 冷天澈身上就穿着一条平角底裤,上半身裸着,腹肌分明,性感诱人。 不过,唯一破坏他形象的,便是他脸上的青紫淤青,虽然比昨天好了些,不过粗略一扫,还是有几分惊恐效果的。 他这张脸,很适合现在去演恐怖片,很应景,连化妆这一步骤都直接省略了。 冷天澈顺着宋柯的目光看向自己,宋柯盯着自己的上半身看,若非知道他对季璃昕的那份心意,冷天澈真怀疑他有难以启齿的特殊癖好。 “去穿衣服,别丢人现眼。” 宋柯平静地吐出犀利的言辞。 冷天澈不怒反笑,“你这是在嫉妒,宋柯,你每次越嫉妒,就越平静,但是你的眼神出卖了你,所以别装了,丢人现眼?” 冷天澈干脆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一只长手曲起,置放在膝盖上,托着下巴,“我不觉得,季璃昕都说我这个样子很性感。” 得罪自己的人,他怎会让人家好过呢? 他,冷天澈,有一个恶俗的趣味,便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尤其是对宋柯这样表里不一的男人,更有优惠。 “冷天澈,你无聊不无聊。” “没觉得。” “我上去找她。” 不想跟冷天澈攀谈下去,这个有暴露癖倾向的变态男,宋柯嘴角动了动,起身,一只手插入裤袋里,往楼上走去。 冷天澈忙跟上,“喂,她真在洗澡,我没骗你。” “我不信你。” 宋柯头也没回,不疾不徐地道。 “靠,真不信我?” 冷天澈冷哼道。 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让宋柯难堪,刚才他可是讽刺自己丢人现眼来着,现在自己就让他也来个丢人现眼,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丢人现眼? 反正季璃昕在自己的地盘上,到时宋柯肯定不会狡辩得过自己的。 嗯,他腹诽道,这个计划真不错。 “左边数过来第二个房间是她的,不信你去看看。” 冷天澈懒洋洋地靠着楼梯,不打算上前了,优哉游哉地挑衅道。这里二楼的房间的锁,里面不能反锁,所以外面打开,就能进去了。 平时他找季璃昕,都礼貌性敲敲门先,免得被认为怪哥哥。 宋柯正打算敲门,发现门忽然从里面被人开了,季璃昕身上穿了一条刚换上白色连衣裙,头发还没吹干,她手中还拿着一条大毛巾。 看到自己房门前站着宋柯,不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拍拍胸脯,“学长,你怎么来了?” “冷学长呢?刚才他去开门了,原来是你来。” 冷天澈听到她提及自己,慢悠悠地从楼梯的拐角处踱上来,然后绕过这两个人,打了个呵欠,“我睡觉去了,你们慢慢聊。” 不好玩,计划被人给季璃昕给毁灭了,这一回,算便宜了宋柯,下一回,绝不会放过他。 “今天不是说好陪你找房子的吗?” “噢,那个。。。。。。” “你快打理好自己,我去楼下客厅等你。” “可是。。。。。。” “我网上找了几处适合你的房子,今天去看一下,大概就能敲定了,住他这里,多少不便,还是你喜欢住在这里?” 。。。。。。。“没有。。。。。。。” “那就这么说定了。” 季璃昕看着宋柯下楼,高大的身影快速消失在眼帘之中,彻底无语,她还没表达下自己的意见呢?一向文质彬彬的宋学长,何时变得如此霸道了? 第三十六章 在宋柯的强迫下,季璃昕出门找房子。 天气晴朗,清风缠绕,暗香盈袖,街道两边高大的法国梧桐看着也十分的亲切,倒是一个很适合郊游的好日子。 这样的天气里,出来找房子,季璃昕倒是不讨厌。 宋柯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倒是方便。 他之前在网上寻觅了几处,加上对这边的地理环境,也较为熟悉,季璃昕看房子也没有拖拉,看的比较快,不满意就走人。 宋柯找的,自然都是不错的,地段跟房租都较贵,季璃昕觉得太高了。 虽说手头有钱,但是她不想花的太过奢侈了。 当他们从第四处出来,季璃昕依旧摇头,宋柯静静地望了她一会,英挺的眉头终于拢了起来,“哪里不满意?” 他自认为这几处,都挺适合她的,她还摇头,他当然是要找出症结,方便对症下药。 “价格太高了,地段不用这么好的,离我学校近点,干净安全些就行了。” 她挑眉浅笑,有些无奈,有些歉疚。 “那我今晚回头再找找适合的。” 显然,接下来的房子跟看过的这几处都较为相似,不看也罢。 他的脾气比较好,没冷天澈霸道,若是冷天澈陪自己来,看了这么多处还不满意,脾气早就上来了,那厮很少憋着,他说憋着憋久了迟早要得便秘。 而且,那厮比较喜欢高档奢侈的享受,看他房子的布置就知道了,他那套复式的别墅,地段装潢布置,都是一等一的,没得挑。 天色还很早,季璃昕原本是打算打道回府的,宋柯说这么早回去,也是浪费时间,既然出来了,就带她到处转转,熟悉下。 宋柯带她去了海边,去了书店,去了西餐厅,还去了博物馆。 回来的路上,途径他家,他停了下来,邀请道,“要不要上我家坐会儿?” 季璃昕自然是摇头,心里猜他是否是故意的,怎么无缘无故就途径他家了呢? “喝杯茶吧?我渴了。” 他是打定了主意,想让她进屋。 他陪自己陪了一天,没喊过一声累,这下口渴了,自己还不让他喝了,似乎有点过分。 她遂而点头,在他期盼的眼神下,跟着他进屋。 宋柯住处,跟冷天澈不同,他住的是套房。 在进屋之前,门口,碰上了乔晓静。 乔晓静不动声色地跟他们打招呼,“柯,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很久,你手机又打不通。” 本应该是急切的口吻,却用不疾不徐的语气说出来,足以表明乔晓静不是那种下三滥的女配,她有当女主的气质跟气魄。 宋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睨了一眼,平静地道,“没电了。” 这两个人的口吻,还真是一致。 季璃昕觉得有些不自在,自己宛若是外来的第三者,插足其中一半,打搅了他们的交谈。 “既然晓静找你有事,宋学长,那我先走了,改日再联系。” 她急急告退,乔晓静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射向自己,季璃昕做到置若罔闻,还有些困难,尤其是这两个人关系匪浅。 曾经是未婚夫妻,如今不知道。 宋柯欲要叫住她,她走的飞快,不给他留住自己的机会。 季璃昕很清楚自己对宋学长从来都没有爱过,大学时候,接受他,因为那个时候他的穷追猛打,加上自己对他,也并不是十分的反感,想尝试下恋爱的感觉。 只过了一个星期,她便确定了自己对宋柯,不会有心动的感觉,两个人kiss,也没有心跳加速。 她更觉得宋柯比较适合当朋友,然而他对自己太好了,她也说不出分手两个字,因为那个时候,他追自己比较高调,全校几乎都闹得人人皆知了,若是才短暂一个星期自己就甩了他,似乎要成为很多人的公敌。 反正她想,他是要出国的,便一直这么相处下去了。 回到别墅,冷天澈在客厅,难得这般安分,不过主要原因拜宋柯所赐,因为冷天澈的俊脸鼻青脸肿,出去只有自毁形象吓人的份,于是乎,他宁愿呆家里无所事事看狗血的肥皂剧打发时间。 “季璃昕,我饿了。” 一看到某人回来,他体内兴奋的因子,又开始在血液里疯狂地流窜起来了。 宋柯折腾自己,自己要在季璃昕身上反折腾回来。 他的小九九,打得很精。 “我都快要搬家了,学长你就不能对我好些吗?” 季璃昕忍不住抱怨,不过还是乖乖地往厨房走去。 “你都说你要弃我而去了,我当然要趁机拼命压榨回来点了。” 他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眯起眼睛,一本正经地反驳道,还真觉得自己是真理了,蹭鼻子上脸的本事,这厮,最拿手了。 冷天澈知道她早就盘算着搬家了,加上这一次宋柯的鼎力相助,她也是住不久了,虽然觉得她住这,能够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他也不是无耻之徒,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用蛮力跟威胁将对方给留下来。 她高兴就行,反正蹭饭么,等她搬了新家,也可以腻着去的,有车去哪里都方便,再说了,他跟自己同校,找的地儿,肯定离自己这不太远的。 虽然没有最有利,但是较为有利就行了,比起宋柯那厮,自己到底是占便宜了。 高兴之余,不小心牵动了嘴角,嘶,真疼,宋柯那家伙,昨天太用力了,今天看他走路如风,正常的要死,早知道对着他身体上最为致命的部位下手了。 后悔……无限后悔…… 第二天,宋柯又早早临门,真是比送牛奶的来得还早,大清早的,夺命的门铃声又将被窝里睡得正香的冷天澈给吵醒了,他将被子给拉高,将自己的整张脸都蒙住,想要将那摧残人命的扰人声都驱走。 还好,一阵过后,没响动了,八成季璃昕下去迎接了。 一大早没事干的,肯定是宋柯,昨儿个自己可是打听清楚了,季璃昕还没找着房子,宋柯这般迫不及待,肯定又要来跟进了,季璃昕没找到满意的房子,估计那厮不罢休了。 真孬。 追女孩子,估计他就会死缠烂打这么一招,还嫉妒类,还不是怕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卑鄙小人肯定是这么想自己的,他冷天澈追女孩子向来是光明正大的,虽然他还没正正经经追过一个女孩子。 不过,若是对象是季璃昕,未尝不可。 他甚至看到了宋柯晃动的铁拳了,那家伙斯斯文文的,腹黑的要死,那拳头,真的很硬,表里不一的闷骚男,错,全骚男。 在这一天,季璃昕总算是找到了自己满意的房子。 第三十七章 搬家的时候,冷天澈也有帮忙出力。 季璃昕慢慢适应在美国的生活,她也开始跟不少中国留学生一样找了一份工作,她在一家中国餐厅打工,当服务生。 服务生,其实她大学里常做的兼职,一份熟悉又陌生的工作,不过,她没过几天就上了手。 这家餐厅,还有两个跟她一样的中国留学生,都是男的,对她也颇为照顾,她觉得自个儿挺幸运的,有些重的体力活,他们都帮忙做了,没让她沾手。 其实,日子过得很单调,刚来的半年里,似乎重复着两点一线,除了宋柯跟冷天澈看不过去找她出去玩。 有几次乔晓静也在,乔晓静刚开始满介意她加入宋柯的圈子的,后来见她跟宋柯保持距离,也没有多说,大概是看出了她不会跟宋柯旧情复燃吧。 个半年,过得很快,虽然单调乏味。 第二个半年,宋柯开始频繁找她出去,因为看不过去她社交圈子这么小,找她的频率开始明显增加。 乔晓静不知道哪里得了信,也跟着来,不过乔晓静那专业比较忙,来,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 私下里,乔晓静找季璃昕谈过,是瞒着宋柯的,乔晓静告诫季璃昕,最好远离宋柯,这个男人一旦爱上了,便宛若飞蛾扑火,誓不罢休。 季璃昕也知道宋柯对自己的好感,并未淡去,甚至比大学里还浓,她躲了他几回,让他给察觉到了,甚至在学校门口、餐厅门口、甚至家门口堵她。 他说,不会给她施压,让她对他,跟朋友一般就行了。 季璃昕觉得也对,他对她,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没有逼她回应他的感情,更没有对她强制提无理的要求,只有默默的付出。 他说,“璃昕,不要赶我走。” 他甚至隐忍地,连他深藏压抑的爱,都不敢向她表白。 如果,这是他卑微的请求,她没有理由拒绝,她想,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总有一天他会被别的女人感动的,只要自己不回应。 冷天澈的手段比宋柯高竿,宋柯每回找她,都提前问她哪天有空,征求她的意见, 冷天澈喜欢搞突击。 个半年,他很有默契,很少来找她,第二个半年,似乎跟宋柯约好一般,时常抢人。 因为季璃昕跟冷天澈同一个学校,碰到的机率比较高,学校里经常被他迎面侥幸逮住,然后陪他出去玩。 他社团什么参加比较多,觉得季璃昕不该什么社团都不参加,若是有party举行的时候,经常逮着她当舞伴,那厮还坚称自己找不到人,她要义务免费帮忙,而好处便是party上任由她吃个尽兴。 冷天澈养了一条哈奇士,纯白的,小小的,后来见季璃昕喜欢,便送给她了。 季璃昕也收下了,因为小狗跟着冷天澈吃了上顿没下顿,这家伙自己成天不在家,更别提他的狗了,钟点工有时也经常忘了喂狗。 第二年,季璃昕在宋柯的鼓励下,参加了登山社,那是加利福尼亚几个大学联合组成的一个社团,宋柯担任社长。 宋柯建议季璃昕登山,是无意间发现她有恐高症,他想帮她克服这个障碍。 季璃昕记得头一次登山的时候,到半山腰,她气喘如牛,额头上不断冒汗。 无论宋柯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往上了,她被一种无形的恐惧折腾的面色发白,再也克服不了继续往上攀爬了。 宋柯知道不能再继续了,让其他人自由活动,他带着季璃昕往回路走,到山脚,她一屁股就在一块石头上蹲下来了,怎么也不走了,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双腿的虚软才褪去。 第二次爬山,她还是没有到山顶,爬到了三分之二的高度。 第三次爬上,她又有了进步,到四分之三的高度。 第四次,到五分之四。 她一点一滴地在努力克服自己的心魔,在次登到山顶的位置的时候,是她跟宋柯两个人一块儿,没有其它队友。 她记得那一天,天色很好,而她的心情,雀跃到了极点,虽然呼吸还有些困难,但是她真的很开心。 也是从那一天后,她是真的喜欢上登山攀岩,享受大自然带来的极致乐趣。 一有闲暇,她便开始跟队友或者宋柯去登山,她喜欢在山顶往下看,看万物在视线中变得都如蝼蚁一般渺小,那是一种用无语无法形容的感觉,酣畅淋漓到了极点。 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一件事,她想,她这辈子会一直热衷于这项野外活动的,追寻挑战自己极限的乐趣。 第二年开始,冷天澈便喜欢频繁来蹭饭,冷天澈蹭饭理由很多,每次来,都能找出不同的理由来,真亏他脑子里点子多。 季璃昕以为,她会永远这样过下去,在两个朋友的关照下,生活就这样持续下去,等到她毕业后,其它另做打算,因为冷天澈跟宋柯,都没有跟她提任何回国的事情。 第三年开始,冷天澈便开始在美国拓展冷氏的生意,他已经毕业了,但是却没有回国,也没有说理由,而宋柯,个博士学位已经到手了,他开始修第二个博士学位。 季璃昕看不出来宋柯是否真对那学习感兴趣,他说学习也够无趣的,不过他还在寻找他真正喜欢的事情,等找到了就开始着手,其实宋柯也并非完全的无所事事,季璃昕听冷天澈提过他业余有在投资炒股的,他投资眼光很精准,至少听登山社的成员提及,那些赞助的费用都是宋柯出的。 宋柯的第二个博士学位是在季璃昕所在的大学就读的,乔晓静没有耐住寂寞,也跟着转学了。 每个人,都希望生活按着自己所设定的那条轨道走下去,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因为第三年发生的那一件事,一切,都起了变化,出乎意料的变化,让在美国的这几个人都措手不及。 三年后 章 三年后。 a市 诱惑酒吧门外。 斜阳下沉,余晖脉脉,晚风习习。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懒懒地斜靠在奥迪a8l的车身上,绚丽的彩霞普照下,他的轮廓不再清晰,影子被拉长了。 他一身剪裁合身的高级手工西装,一只手十分惬意地插在黑色的西装裤袋里,里头蓝白相间条纹的衬衫上头的暗扣没扣,领带被他扯得有些变形。 看他这姿势,便知道,他在等人,他脸上没有焦急,嘴唇微翘,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只银白色的手机,似乎对手机屏幕上的东西比外界任何都来得感兴趣。 “等很久了吗?” 酒吧里,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引来不少人关注。 大腹便便的女人,还进出酒吧,难怪要受人非议。 再加上这个女人的容貌,跟酒吧格格不入。 她的眉眼清清秀秀的,眼看到并不特别惊艳,但她是属于耐看型的,越看越有味道,而且,她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干净跟淡然气质。 这个女人便是季璃昕,她还是回到了a市。 斜靠车身的男人听到这个声音,目光几乎在瞬间从手机屏幕上挪到眼前的人身上,还不忘看了一下腕间的表,“今天比昨天迟了十分钟出来。”很果断很干脆的男中音,毫不留情地道出事实。 季璃昕抬眼看他,浓黑的剑眉,坚毅的脸庞,高耸的鼻梁,慑人心神的眼眸,冷天澈依旧是一个惊艳型的英俊美男。 比起三年前,他身上多了一份沉稳,青涩已经在他身上找不到痕迹了。 “有迟到吗?” 季璃昕呢喃,“我还以为比昨天早呢?” 看到冷天澈肯定的眼神,她知道自己错了,错了还不承认,他肯定又要接下来奚落了,这几年,他这毛病老是没变,不过他的毒舌,也就针对身边的人而言。 “早什么,妈在家早就煲好烫,打电话来催了好多次了。” 他忍不住出言抱怨道。 “那你还在这里说话让妈等,你好意思的啊,快上车。” 她边说着边往副驾驶座上的位置上走。 “慢点。” 冷天澈看得心惊肉跳,医生明明千叮咛万嘱咐孕妇不能走这么快的,她哪里有孕妇的自觉,肚子都八个月大了,还健步如飞,以前她没怀孕,都没走这么快的,怀孕了走路的步伐都大变,有时,还真有些受不了她如此大的改变。 “妈愿意等,你让她多等会又怎样?你现在身上有两条生命,拜托你自觉点,蜡笔小新。” 冷天澈箭步走到她前面,主动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小心翼翼地扶了她一把,她现在身体臃肿着,虽然能进去,但还是要顾忌着点,千万不能碰到不该碰的。 “别叫我蜡笔小新,真受不了,天天。” “老天爷,你别叫我天天了,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不叫我蜡笔小新,我就不叫你天天。” 季璃昕尝试着说服他,做一笔等价的交易。 “这个交易不划算,免谈。” 他没有赞同。 用力关好车门,他转到驾驶座的位置上,开门进了去,伸手帮她绑好她身上的安全带,还不忘扣上自己的,然后手脚利落地发动车子。 见他开始转动方向盘倒车,她开始说道,“生意好像又好了不少,都快忙不过来了,看来要请新人了。” “生意又好了吗?” “嗯,酒吧生意一向不错,虽然我每天就开门前去打点下,听君威说晚上人特多。” “你有没想过把这间酒吧弄成会员制的高级俱乐部,这样会轻松很多,赚的钱也多,不少达官显贵就喜欢这样的,里头都是上流人士的,他们也觉得有面子。” 冷天澈熟练地把着方向盘,询问道。 “你这个想法是不错,但是我还是不想这么做,那样高级的俱乐部本城有好几家了,不差诱惑着一家。还是继续维持着先前的风格吧,酒吧生意不错,又不倒闭,没必要进行那么大的一项大改革。” 季璃昕不假思索,便给直接一票否决了。 “听爸说最近公司事务挺多的,你怎么忙得过来?不用每天来接我了。我可以打车回去的。” 过了半晌,季璃昕又开口。 空气一时都有些凝固,然后是冷天澈切的一声,“还好,刚进公司不久,那帮顽固派反对我是正常的,做人要劳逸结合,下了班就要轻松,我可不想还呆在公司加班加点为公司服务,那样生活太累了。本来我就不打算继承老爸的产业,若非看在老爸年纪大了,又想好好跟妈妈过些安静清闲的日子,我真不愿意接手。” “知道了,你的梦想是当宇航员上太空么?那么不切实际,还是算了,我觉得那只是个空想。” “喂,蜡笔小新,有你这么损我的吗?还有,本人在此郑重声明下,当宇航员是我小时候的梦想,我后来一直想当网络新贵的好不?我一直想成立一家科技公司来着,零售业真不是我的那一道菜。不如你来帮我好不好?别管那个酒吧了,把酒吧交给别人打理。” “这也要问我肚子里的那个同意不同意?” “我又没说现在,我是说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后,我说的是以后。” “再说吧,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么早计划干什么?” “跟你说了也是白说,我这叫未雨绸缪,你是人才偏要装成白痴,爸被你骗了情有可原,我英明睿智着,你是忽悠不了我的。” 三年后 第二章 冷天澈的车子开得平稳,这对他而言,是极为难得的,这多少因为车上坐了一个孕妇的缘故,受不了惊吓跟刺激。 记得三年前,因为自己拉着她去乘云霄飞车,结果孩子没了,那个教训,足以让他刻骨铭心一辈子,前车之鉴后生可畏啊。 “小宋呢?今天陈嫂请假,不能去接小宋下课,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当黑色的奥迪转到主干道上,在前方一个红灯处停了下来,她猛然想起了这么一个事儿。 冷天澈神情莫测,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这么迟才问,小宋早就被人给拐带走了。” “喂,难道现在还没人去接小宋?” 她惊呼了出来,自从怀孕八个月后了,她的脑子便不太好记了,过目即忘的那能力,一直在下降。 真担心腹中的孩子出世,能力也随之消散,不再回来了。 “你这个当妈的都忘了,还有谁记得?” 他叹息道。 “完蛋了,那我们先去学校。快,调转车头……。” 她迫不及待地命令道。 冷天澈皱了皱眉,冷哼一声,“这里是单行道,不能随意调头的,前面红路灯过换路再调,再急也急不了这一刻。” 他这话一落下,季璃昕没再吭声,车厢之内,是死了一般的静。 冷天澈漫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眶微红,是想起了过去伤感的事情。 八个多月了,她一直戴着“赎罪”这顶帽子,但是,这又能怎样呢? 她,叫宋念柯,他们都叫她小宋,因为宋柯曾跟她说过他喜欢女孩,所以在那件事后,她便从孤儿院领养了小宋。 给那个女孩取名叫宋念柯,那又如何,宋柯再也回不来了。无论怎样对他念念不忘,也回不来了。 冷天澈说完那句话后,便后悔了,但是跟她说话,他习惯了心直口快,没有拐弯抹角,所以,经常不小心会牵扯到她心头上那一道伤痕。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听到她低声而涩然的问,“你说宋学长真的不会再出现了吗?” 她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她自己。 “八个多月了,晓静还没死心,还在那里找,可惜一直没有找到他的……” 他抬头的一瞬间,心乱如麻。 他觉得喉咙有些难受,‘尸体’两个字说出口,很难。 “我亲眼看到他坠下去的,安全绳断了,那根安全绳原本是我的,若不是那天我跟他换了安全绳,坠崖的那个人肯定是我而不是他。从我到美国他发现我有恐高症后,一直尝试帮我克服,滑雪、登山,无所不用,我是真的爱上了登山。只是没想到他却因我而……” 她脸色苍白,血色全无,八个月来,她每每被勾起伤心的回忆,情绪总会变化,若非顾忌着她腹中的孩子,她肯定会崩溃。 宋柯,他明明知道结果,心底却总是抱着那么一丝妄念与期待。 无论自己怎么强调,他终究念念不忘,那般的深情,让她根本就承受不起,她想狠心斩断缠绕他一身的情丝,还没来得及,他便先自己而去。 很多人都认定他不在人世了,从那么高的山崖下坠落,那么无底的深渊,只是从上面往下看,便令人头晕眼花,何况一副血肉之躯呢? 她的心,狠狠被揪了起来,整个胃,翻腾的厉害,排山倒海般的酸涩袭来,席卷了她一身。 明明是夏日,她竟然感受到了冷意,遍体生凉的那种滋味,让她莫名陷入了一种恐慌当中。 冷天澈的车子停了下来,在路边停了下来,他侧过身,攥住她纤弱的双肩,虽然怀孕让她的双颊圆润了不少,她的双肩依旧纤细。 “季璃昕,你又在做噩梦了。” 她以前,只是晚上做,现在白天都开始陷入那种情绪当中,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八个月来,他说了无数遍,忘掉过去,她做不到,他知道她尝试过了。 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回到a市打理那家他遗留下来的诱惑酒吧,他曾把这间酒吧挪到了她的名下,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早在三年前他回国两个人在酒吧偶遇的当天,那间酒吧便落在了她季璃昕的名下了。 美国警方没寻到人,认定他已经丧命,那座山,海拔极高,再说她不是只跟他两个人一块儿去的,还有四五个结伴而去的队友,队友也是亲眼目睹了惨剧的发生。 “现在不是晚上,我才没白日做梦的癖好。” 她被他摇醒了,理智,一点一滴地回笼,还不忘狡辩。 “那个,”他干咳着,清了清嗓子,“别再多想了。也许没有消息,便是最大的好消息。” 八个多月了,警方跟他们都出动了不少人,都没在悬崖底下找到宋柯。 他应该是掉入海里了,因为悬崖底下有部分是岩石,还有部分是海,在一块尖锐的岩石上,他们找到了一块布料,那是当天宋柯穿在身上的蓝色t恤,应该是他身子下坠碰到尖锐的岩石被割破留在上头的。 那块岩石上还有血迹,没找到人,初步断定,他坠落到岩石上,岩石只是缓冲,经过岩石他最后落入海底了。 不少渔船被派出去打捞,还是始终没有所获。 其实,最大的可能便是他的尸体被大海给冲走了,可是没人愿意去坚信。 六个月,他们每天出没在那里六个多月,还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好消息。 两个月前,季璃昕的梦魇有加重的迹象,所以冷天澈劝她回国,她想起a市宋柯留下来的那间别具心裁的诱惑酒吧,于是回来了。想好好打理这间他遗留下来的酒吧,起码,这里曾经有过他的气息,有过他注入的心血。 小宋是她回国后,从孤儿院领养来的。 三年后 第三章 车子抵达a大附属幼儿园,远远地,冷天澈便看到小宋那小小的个头,孤零零地站在校门门口,定睛一看,他才看到了她身边还有一个女人,这女人应该是她的老是。 老师陪同她一块儿等,在小宋的眼里,他看到了倔强跟坚强。 就那么一个恍惚,冷天澈觉得看到了另一个季璃昕,小时候的季璃昕,明明脆弱,却佯装坚强,多么的惹人心疼。 班主任没想到来接宋念柯的夫妻长得这般的特别,女的看上去修养极佳,男的极为英俊,眼给人的便是惊艳,女的身上的气质比较独特,身上有一种令人向往的恬淡跟安宁。 不过,她还是一眼注意到了女的圆球般的小腹,挺大了的,不容易,这么大了还来接孩子下课,不明白为何不男的单独来。 虽然两个人都有令班主任欣赏的地方,年轻的班主任还是冷不住板起脸来训斥这一对夫妻,“都这么迟了才来接孩子,你们怎么当家长的,太不负责任了。” 季璃昕眸中漾起了几分愧疚,“小宋,妈妈很抱歉,今天真是的,把这事给忘了。” 其实,老师还是发现了,在那辆黑色的奥迪a8l在校门口停下来的时候,宋念柯眼前豁然一亮,这孩子内敛,不怎么讲话,不过人确实很聪明,也很勤奋,这样的孩子,老师多半是喜欢的,但是老师更希望能够引导她内心的潜力,觉得她如果开朗起来,就更招人喜欢了。 这一点,其他课程的老师也跟自己反应了,班主任也在尝试努力。 “我本想给家长打电话的,问孩子意见,她坚持说不用。” 老师又忍不住念叨这孩子的懂事。 听老师这么一说,冷天澈认真打量起这孩子来,他其实对这孩子不怎么上心的,一切都是季璃昕的意愿,她无法放下心中的魔障,她想解开,于是领养了这个孩子。 冷天澈以为,领养了这孩子,若是能转移她对宋柯的愧疚,那么这笔交易很划算,很值得,他也是秉持赞同态度的。 能够帮她摆脱那段宋柯带来的痛楚,他都挺乐意的。 孩子毕竟领养回来才两个月,他跟小宋也没有几面交情,平日里不怎么接触,小宋似乎也还未融入到他们家,这孩子,还未对他们交心,其实他们又何尝。 冷天澈知道自己父母倒是挺喜欢小宋的,在旁人看来,这个五岁的小女孩,小宋人挺好的,就是性格孤僻了些,这是母亲曾委婉跟自己提过的。 只不过自己平日里也忙,没父母跟小宋接触的时间多。 小宋五岁了,却不怎么长个头,人瘦瘦小小的,看上去营养不良,到冷家之后,经过一阵子的调养,好上许多了,不过人看上去还是比实际年龄小。 她从不撒娇,从不闹脾气,对于五岁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她早熟的不像话。 季璃昕又跟班主任谈了几句有关小宋的学习情况,三人跟班主任说了再见,上车回家。 季璃昕原本是坐驾驶座上的,小宋上车,她于是坐到后座去,跟小宋一块儿并肩而坐。 “小宋,在学校里有没不习惯呢?有没小朋友欺负你呢?” 其实幼儿园,能出什么事情,季璃昕对小宋的学习其实是不太关心的,她也从不认为应该拿学习成绩来衡量一个人的优秀与否,她本人走的便是中庸之道,不喜欢出风头,但是小宋对她还没敞开心扉,她又还不够了解她,总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步骤,她需要找些话题,能够与她沟通的话题。 从学校出来,学习这个话题,很适合被用来作为沟通的桥梁。 “没有。” 她回答的很言简意赅,她这人,很少主动跟人讲话,除非人家问她,她才会回答。 之前老师也跟季璃昕提了,说小宋这孩子明明会的问题,却不会主动举手的,随便老师怎么说“这道题会的同学请举手”,她还是会置之不理,除非被老师点到名字,她才会站起来回答。 季璃昕叹了口气,冷天澈正好从镜中看到她这个颇为无奈的表情。 听孤儿院的院长说,小宋原来并不是一个孤儿,她爸爸严重赌博跟酗酒,赌博输了便酗酒,酗酒后,便打人,她妈妈受不了,离家出走了。 她妈妈走后,小宋便成了替代品,经常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她都默默忍受,最后那一次还是被邻居发现她晕倒在门口,好心的邻居把她送到医院,发现她身体上伤痕累累,于是在医生的建议下报了警。 小宋的爸爸被抓进去坐牢了,而小宋也因此没人照顾,被送入了孤儿院。 其实,有那样禽兽不如的父亲,对她而言,孤儿院更幸福,院长和蔼可亲,怜惜她的身世,对她颇为照顾。 可是孤儿院那么多人,院长有心无力,而且孤儿院经济不怎么好,近年来因为金融危机的缘故,不少原先赞助的企业都纷纷撤掉了赞助,这让孤儿院的情况在无形当中雪上加霜。 对于院内的孩子被领养走,院长自然是高兴的,尤其是像冷家这样的条件,对孩子的成长教育而言,都是极为有利的,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冷天澈还记得当时小宋被他们接走的那天,她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孤儿院,似乎对这里充满了眷恋,可能在这里的生活,对她而言,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小宋到冷家之后,一贯是沉默不语的,一点也没有这个年龄孩子的活泼开朗,沉静如水,刚到的那阵子,所有的人都有些不习惯,尤其是自己的爸妈,觉得他们怎么领养了这么一个没什么生气的孩子。 “小宋,还在生气吗?” 见季璃昕面色微沉,樱唇轻抿,似乎又开始陷入怔忪中,冷天澈忙找话题。 三年后 第四章 冷宅。 老旧的围墙,围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根根缠绕在一起,大大的叶子层层叠叠,如绿波,微风轻拂,荡起阵阵漂亮的涟漪。 围墙旧旧的,有些时代感,有些年代了,从冷振雄在a市立足脚发迹后,便建了这栋宅子,几十年来,虽然他的商业王国在不断地拓展,他倒是依旧对这栋宅子情有独钟,没有换过地方。 虽然时下不少大富大贵的,都喜欢那种两层楼的宫殿欧式小别墅,他却从未想过搬离这儿。 冷宅位于a市南郊,远离市中心,又靠山傍水,地理极佳,环境清幽,空气清新,难怪冷振雄不愿意搬离。 宅子有守卫,见是少爷的车子,立刻遥控开了门,车子直接驶入车库。 当车子停下来之后,他先去帮小宋开门,然后去扶季璃昕下来,她肚子这么大了,进出还真有些不方便。 足下一阵虚浮,季璃昕踏地,站了一会,才朝着冷天澈莞尔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冷天澈扶着她,季璃昕另一只手伸出,牵起小宋的手,小宋的手,小小的,比自己的还小,有些热热的,还有些汗湿。 进了玄关,换上了拖鞋,李嫂上来接过小宋手上的书包,还有冷天澈手中搁浅着的西装外套跟季璃昕的包包。 地上铺着的是棕色的意大利进口羊绒地毯,踩在上面,软软的,很舒服。 客厅里,冷振雄跟妻子严可欣正在看电视,冷振雄微微眯着眼,敛去了目光中的锐利。 他长得很霸气,是那种粗狂的霸气,虽然有些年纪了,但是还是看上去精神抖擞,愈发的成熟,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他走在路上,不少人会认为他的长相很像帮派的老人,在商业谈判中无形中给人不小的压力。 严可欣拿着遥控板,看得专注,冷振雄倒是有些心不在焉,大概是觉得连续剧有些无趣,那是女人的玩意,但是拗不过妻子的坚持,悻悻然坐着。 “小宋。” 当李嫂将小宋领到面前,他脸上有了笑意。 这孩子,虽然知道是他们两个人领养来的,但还是挺高兴的,家里太空荡了,儿子有自己的正事要忙活,成天见不到人影,宅子里多出个小孩,即便小孩不爱讲话,也觉得热闹不少。 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冷振雄很喜欢小孩,以前他对天澈向来都是不假辞色的,现在那套教育方式在小宋身上,根本就没见着影。 冷天澈抱怨老爸的偏心,冷振雄懒懒地瞪了他一眼,目光却是极其的凌厉,后者只得乖乖闭嘴,老爸发起火来,还真是挺骇人的,小时候,他可不少挨过老板的板子。 回想起来,他大少爷尊贵的屁股都开始隐隐作痛。 “爸妈,我们回来了。” 季璃昕跟冷天澈难得的一致开口,听得严可欣眉目带笑。 严可欣其实年纪也不小了,但是保养有加,加上冷振雄对她,极为呵护的,尤其是最近的十年,岁月不曾在她脸上增添痕迹,不过眼角的细纹倒是用眼霜还是遮掩不了。 “我煲了汤,李嫂也做了不少你们爱吃的,一起来先吃饭。” 她拉着老头子站了起来,视线倒是没有看向任何人,在季璃昕的圆滚滚的肚子上绕了一圈,又收回。 餐桌上,几个人,吃得尽兴,季璃昕跟冷天澈胃口极好,可能是真的饿了,李嫂的手艺确实不错。 严可欣煲的汤,也很好喝,季璃昕难得的,多喝了两碗。 吃完之后,季璃昕说留下来帮忙收拾,却被严可欣给阻止了。 “小昕,你肚子这么大了,再过些时日就要生了,还是别去酒吧帮忙了,你若是不放心,让天澈再雇个人去帮忙。” 冷天澈原本正走到门口了,忽然听到母亲这么跟季璃昕提,足下一滞,不打算走了。 其实,他也劝过她几回了,可是她根本就听不进去。 从宋柯遇难后,她的性格变得愈发的执拗,认定的事情,便不回头,一心坚持。 他也知道,她心中,这一辈子是不会忘了宋柯的。她对他承载的愧疚,今生难以忘怀。 母亲能说服她吗? 她回来,还没去看过她母亲,他不懂,她为什么不去,她说,还没准备好,于是,他便不再继续问了。 她聪明,她有她自己的思量,从来都是。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进入了她的心,他对女人向来很有把握,但是独独对她,却少了那份笃定。 他失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恍惚起来,不过耳边清晰地飘进她的话语,一字一字,坚定不移,“妈,对不起。” 她的拒绝,也是如此的别出心裁,虽然早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他没想过他拒绝的如此干脆,不留丝毫的余地。 “可是……” 母亲似乎还想尝试,她低下头,一瞬间的沉默,然后开口,“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自有分寸,诱惑酒吧是宋柯的心血,既然他把它留给了我,无论如何,我都想亲力亲为,将它打理好,让生意蒸蒸日上,我的命,是他换来的。” 她很果断,其实,他一直都是知晓的。 他眼中突然翻滚过无数情绪,继而微微挑眉,他声音不大,确实坚定有力,“妈,别为难她了。” 在美国发生的那件事,冷天澈私下跟母亲说过,严可欣也知道为难不得,这孩子,有什么苦楚,都不说出口的,一味地往自己肚子里吞咽。 虽然相处的时日不长,但是她倒是真心喜欢这孩子的,可能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吧,她是天澈头一个带回家来的女孩子,他那颗飘忽不定的心,终于有了归宿。 可能因为自己出身的缘故,严可欣对门第之见看得并不重,冷振雄是白手起家的,对儿子在这方面,也没有过多的要求,他们夫妻对儿子,倒是比较开明的。 儿子的心,已经完全向着季璃昕了。 她不知道为何看着天澈拉着她离开的背影,回想起了季璃昕头一次来自己家的情形。 那一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很适合郊游。 三年后 第五章 完整版 天澈昨晚就说要带个女孩子来家里,记得前一晚严可欣翻来覆去缠着老头子幻想未来的儿媳妇长什么模样。 天澈花心,他们是晓得的,儿子向来不愿意受束缚,打小学业方面老头子对他是有要求的,女孩子方面,倒是没怎么硬性规定,也由着他去,毕竟年轻气盛,不好规劝。 第二天,记得自己早早起来,老头子还没睡饱,也被从被窝里拖了起来。 其实,不用这么早的,天澈说他们是傍晚过来。 大清早,自己还特意下了一张清单,要叮嘱今晚做什么几个复杂的菜式,不能怠慢了人家。 都说准婆婆看儿媳,一般都是下鸿门宴的,毕竟冷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不过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这么出色,自然是宠着的,只要女孩子贴心看着顺眼,也由着他去,他高兴就好。 早些年的经历,让严可欣对于儿子的婚事还是较为开明的。 那天傍晚,他们一块儿来的时候,自己一眼就蛮喜欢这个女孩子的,看上去沉静如水,长相乖巧恬淡,气质不错,仪容上,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当她跟自己以及老头子问好,礼貌得体,看来家教也是颇好的。 亲亲热热拉着她攀谈,她也不出风头,问一句答一句。 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大概是两个月前,六个月的身孕,她的小腹看上去较为明显了。 她都有些担心,儿子这回是不是在外头弄出了人命,不得已才奉子成婚的。 不过看儿子对她的关切,看得出儿子对她也是极为宠爱的,两情相悦,这一点,让她万般的高兴。 “妈,你别为难她了。” 这句话,当初天澈也是这么说的,记得自己是问起了他们的婚事什么时候举行。 当时小昕的表情有几分错愕,后来释然,垂眸,她理解成女孩子比较害羞,毕竟要一个女孩子说这个,较为难以启齿。 私下后来跟儿子提了下,天澈说,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但是,自己还是逼她叫自己跟老头子爸妈,反正要成一家了早晚都得叫。 小昕当时的表情比较为难,不过后来不知道天澈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议论了些什么,她才跟着叫。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她跟天澈之间有很多秘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连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太清楚,自己把这种诡异的感觉告诉老头子,老头子还笑话自己成天疑神疑鬼,没事找事。 “老太婆,你在厨房磨磨蹭蹭干什么,给我倒杯茶来。” 老头子在客厅那大嗓门穿透力可真够强的,厨房都听到了。 季璃昕辅导小宋做完作业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卧室,这些天,疲惫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稍稍做点体力活,就不行了。 可能这种感觉,要等到孩子出生后,才会散去。 冷天澈进房来的时候,发现她托着腮帮子在思考问题,她坐在床沿,眉心微颦,听到响动,才微微抬眼看了他一下,又恢复她原来的姿势。 “明天有个宴会,要陪我出席下。” 他谄媚地笑笑,坐到她身边来。 “好。” 她答应的很痛快,他一直不遗余力地帮自己,她也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他。 三年的相互扶持,至今,她还没分清他给自己的感觉,到底是像情人多些,还是像亲人多些。 以前,觉得他高高在上,当跟他接触越深,觉得他简直就是一个耍赖的流氓痞子,以前真是瞎了狗眼,才把他归类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特殊种族。 “天澈,你不要对我太好。” 他靠得很近,身上的古龙水都能闻到。 她下意识用胳膊肘推他,拉开些距离,靠得这么近,热的,虽然房间还打着冷气,但因为怀孕的缘故,她不敢打得太低,怕温差太大,不甚感冒了。 怀孕期间,任何的感冒对于孕妇而言,都是极其危险的。 闻言,他脸上笑,心里却是无以名状的空虚。 “你都说过无数遍了,对老婆好是应该的。” 他嬉皮笑脸地嘟嚷道。 在外人面前,他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独当一面的大男人了,可是在自己面前,他还跟当初相识后一样,没什么改变,喜欢捉弄她,喜欢调侃她,还喜欢跟她说一些暧昧不清的话。 “我还没嫁你。” 季璃昕抬起头,长睫毛忽闪下眼中熠熠生辉。 “你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你不嫁我还打算嫁谁啊?” 他听了,有些不乐意了,不死心,又笑眯眯地凑过头来。 撞进她眼中,只觉得心被她那一眼瞪得痒痒的,他的目光,又热切了几分。 季璃昕有些无可奈何,这家伙,已经快步入冥顽不顾的境地了。 “当初你说了这只是权宜之计的。” 她揉了揉眉头,叹气。 冷天澈换了个坐姿,砸砸嘴,“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再说了,季璃昕,我是哪里配不上你了?说到这个我就来气,至于你每回胳膊肘往外拐,恨不得将我往别的女人身边推吗?” 她偏过头来,见他平素朗然的眉宇微皱着,带着不多见的阴郁。 到底还是生气了。 “我真没想好。” 她低了低声音。 “那就慢慢想,我有一辈子跟你耗着,你这是急啥?” 他贪婪的目光转回她脸上,眼中的火苗渐渐黯淡,透些平静出来,平静得令人心悸。 “可是……” 她还未来得及多说,又被他打断了,“我不介意。” “我不想你后悔。” “季璃昕,我他妈的不后悔,你别婆婆妈妈了行不?你在别的方面都很聪明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我哪里比不上你心中的那个男人了?” 冷天澈十分憋闷,对于商场上的,他能够做到见招拆招,游刃有余,唯独对她,自己就成了一个软柿子,下不了狠劲,慢慢地用小火炖,也要她肯点头给自己一个机会啊。 她心中,哪来的男人? 她失笑,他一直似乎很在意,她说没,他都不承认,她只能默认下来了。 当初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是想要拿掉的,可是医生说她以前有过流产的记录了,加上发现自己怀孕,孩子已经有三个月大了,拿掉的话,很危险,以后很有可能失去当母亲的权利了。 所以,她在犹豫之下,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都成了一餐桌,上头罗列着一个又一个的杯具,唯一庆幸的身边还有两个对她极好的男人,一个是宋柯,一个是冷天澈。 她知道天澈对她好,但是她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天澈。 冷家的父母对自己也是真心的,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腹中的那个孩子并不是天澈的,若是知道,估计也是不会容下自己的吧。 天澈不介意,但是他父母肯定会介意的,他们可以不介意自己出身不好,但是肯定会介意对方是否清白。 何况,她一直没有告诉天澈,自己还有一段短暂的婚姻,每每到了嘴边,却总是难以启齿。 三年后 第六章 冷父冷母是真把她当准儿媳看待了,对自己,关怀备至,可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自己欺骗了他们。 当两个人一起用期待的眼神看她,还有冷天澈在一边蛊惑吹嘘,她一时惘然,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就犯下了这么一个大错。 爸妈。 那一次失误,就被他给抓住了把柄,至此之后,他还真把她当成准老婆人选了。 他父母,理所当然把他们安排到同一个房间,幸好,这房间,有两个卧室,里面那个几乎没人住的,冷天澈知道她还没适应着身份的突然转变,把外头的大套间留给了她,自己住进里头的小套间去了。 不过,卫生间,就一个,成了公用的了。 季璃昕当时刚回国,住了两天酒店,加上那个时候刚领养了小宋,还真不方便,就被 第 5 部分阅读 第 6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6 部分阅读 不过,卫生间,就一个,成了公用的了。 季璃昕当时刚回国,住了两天酒店,加上那个时候刚领养了小宋,还真不方便,就被冷天澈给忽悠回家了。 当时领养的时候,孤儿院的人不给领养,她没工作,酒吧在她名下,算是有经济基础的,不过院长说她是一个孕妇,而且还是单身的,自顾不暇,领养个孩子也不是个回事。 孩子需要一个健全安定的生活环境,不同意季璃昕领养的。 冷天澈站出来说是她的未婚夫,以此为名义,孩子才被领养走。 不过领养手续还不完整,正式的领养要等到他们领了结婚证后。 当时院长说等季璃昕生了孩子后,一定要领证的,然后顺便办了小宋正式的领养手续。 这也是冷天澈说季璃昕所谓的骑虎难下了,权宜之计,能熬多久呢? 她问过冷天澈,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爱情,他说,没关系,只要她点头,他都愿意娶她。 她过去,是暗恋过他,这些年,倒是混淆了,把他是当成了大哥一样依赖,没去想太多,而他也似乎不介意,没有过多的咄咄逼人。 不过,这三年来,生活因为有了他跟宋柯,而过的丰富多彩多了,不再是单调的灰色。 季璃昕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因为怀孕的关系,她一直很能睡。 下楼后,陈嫂说老爷夫人出门去了,因为老爷小时候的一个朋友从外地来,他们去迎接他去了,还说,中饭晚饭都不在家吃了,晚上也会迟些回来。 小宋,已经被司机送到学校去了。 其实,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很安逸,也不用她忙碌,似乎挺好,但是太过平静了,让她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吃过饭,客厅的电话响起,她坐在沙发上,顺便接了起来,是冷天澈打来的,说有关晚上的宴会。 “请帖跟礼服,在我的床头柜上,还有傍晚我会早些回家,你今天别去酒吧了,我已经跟君威说过了。” 他估计怕自己给忘了,又打来提醒。 她甚少陪他出席那些宴会,在国外学校的那些倒是经常,回国后,加上身子比较沉,不愿意去那些精致的宴会,陪着虚伪的笑容,穿梭在各色的人群中。 他也是知道的,这一回,他提及,肯定是比较重要的,推脱不了的。 她想了想,还是上楼去他那间小套房,看了下,床头柜上果然放着一个暗色底纹包装精美的礼品盒,礼品盒上还放了一张请帖,浅紫色的请帖,上头还缀了璀璨的水晶,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光芒,足以刺伤人的眼。 水晶圆点,组合成了三个字订婚帖。 毋庸置疑,这张请帖是订婚帖,这两位应该是上流社会的,连请帖都设计得别出心裁,高贵典雅。 跟这个礼品盒很搭,冷天澈也挺有情调的。 她放下订婚帖,没打开,八成自己是不认识的,她比较有兴趣的是礼品盒内的服饰,打开一看,有些吃惊。 这是一条乳白色泡泡袖v字领的及膝洋装,应该是名家设计,腰围这部分,宽松,特为孕妇设计的,腰围这这一圈添加了褶皱似的两层,很有层次感。 而裙子的尾部是荷叶边的,让裙子的整体看上去简单又大方。 礼品盒内,还有一只小巧精致的黑色碎钻包包,明亮耀眼,金色的圆头平底鞋,还有一套钻石首饰,做工细致,较为考究。 她知道冷天澈这家伙很有钱,但是钱也不是烧包到这么花的,真够浪费的。 不过他还挺慎重的,全套都筹备起来,甚少见他对宴会这般重视的。 她哪里知道,冷天澈重视的不是人家的订婚宴,而是这是他头一次带她亮相于上流社会,他想公开她的身份。 最近,他接触不少商界巨头,那些老人对他的婚事极为热心,他都几番推脱自己有女朋友的,可是没人信,谁叫他从来没把她给带出去亮相过。 这一回,借这次订婚宴,他想让大家见识下她。 因为这一次的订婚宴,闻人家应沈家之要,办得极为隆重。 闻人家三少,这三年来,雷厉风行的手段,让商界不少大腕都震惊。 他冷血无情,将自家大哥二哥都赶下了台,设下圈套让大少二少自栽跟头,互相仇视,而他坐收渔翁之利,来了个釜底抽薪,连闻人老太爷也要他不得。 sisira如今焕然一新,以前他的执行ceo身份,并没有足够的实权,总是受到多方的干涉,在去年他踢了不少元老下台后,董事会那帮老头不得不重新抬眼看他。 他像是暗夜里的一头嗜血猎豹,潜伏了良久,就为了有一朝一鸣惊人,将敌人通通扫荡掉,不留一个。 确实,他成功了,做到了令所有的人刮目相看。 季璃昕抱起礼品盒,拿了请帖出房门。 放下礼品盒,请帖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展开了。 她无意间瞄到一个名字,闻人臻。 一个之于她,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隐约地,那个人的五官在脑海中缓缓浮现,变得清晰起来,只是脸色肃冷,旁人无法侵入他的心。 唯独一个女人,那个能够跟他比翼双飞的女人,那个跟他订婚的女人。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要订婚了,如愿以偿走到了一起。 她微怔,弯着捡起的瞬间,神色又恢复了平静冰冷,周身仿佛筑起了无形的墙,将他人隔于其外。 他,要订婚了。 三年后 第七章 季璃昕不曾听冷天澈提及跟闻人家有生意往来,不过两家同属于上流社会,受邀,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可疑的。 下午的时候,她还狠狠地睡了一觉,孕妇嗜睡,她亦然。 傍晚的时候,冷天澈提前回来,还带了个陌生的男人回来,那男人嘴角扬着轻佻的笑,穿着很潮,很时尚,跟一身深蓝色正装的冷天澈一同进屋,还真有些不伦不类的。 “这是史蒂文程。” “这是我的亲亲老婆。” 明显看到那男人惊愕的表情,季璃昕也懒得解释了。 一番浅谈之后,季璃昕才明白了这个斯蒂文程,中文名叫程晟,是a市有名的造型设计师,还是丽人造型屋的首席设计师兼老板。 冷天澈把自己请到家里为季璃昕做造型,斯蒂文程就觉得有内幕,没想到一来听到开场白,便震慑住了,这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被冷天澈给金屋藏娇起来了,还是老婆级别的,看他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的,这男人是认真的。 看来她腹中的,多半是冷家未来的继承人了,这女人,不容小觑,虽然还未公开,但是冷天澈既然打算携她一块儿涉宴,也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态了。 这女人,不出所料,很快将会成为冷家的女主人。 真没想到冷天澈把老婆藏得这么好,还私下连孩子都造出来了,今晚想必也会轰动全场,毕竟他回国没多久,也已经接手了冷氏。 今晚不少a市名媛参加,想要借机寻找目标,冷天澈在a市钻石单身汉榜上名列前茅,这一出席,八成会让不少女人心碎不已。 程晟是冷天澈有一次在法国认识的,两个人共同参加一个商务宴会,后来不经意间提及自己都是a市人,回来后联系了几次。 这一回,他开口,程晟自然是没有推辞的。 他原本还打算将自个儿的妹妹程萌介绍给他,妹妹今晚也要去赴宴,没想到迟了,人家已经名草有主了,多少有几分遗憾。 季璃昕虽然怀孕了,但是她的肌肤白皙光滑,如凝脂一般,根本用不着化妆。 不过,程晟还是给她化了淡妆,原本想给她的头发条做个发型,但她是孕妇,一不能挑染,二不能剪发,便在原本的基础上,给她挽了一个简单随意的发型,搭配雪白的裙子,看上去愈发清新自然。 斯蒂文程觉得季璃昕身上的点睛之笔,是她明亮澄澈的双眸,似水一般,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当季璃昕从化妆间从来的时候,冷天澈在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目光灼热,盯着她看了半晌,挤出了三个字,“真漂亮。” “冷少,这可都是我的功劳。” 斯蒂文程忍不住淬了一口,受不了他的肉麻兮兮。 “切,斯蒂文,我的功劳比你大,别跟我抢,这位小姐身上的全副行头,都是我一手包办的,怎样,我的品位,可是不比你这位大设计师差吧?” 冷天澈懒懒地抱怨了一句。 他说的轻描淡写,听者史蒂文程确实不由一愣,心里暗忖,这女人确实有一手,把冷少吃的死死的,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看她人清清冷冷的,刚才两个人独处化妆间,也没听她怎么吭声,都是自己问一句,她才答一句,自己不问,她几乎成了个哑巴。 史蒂文程是实在看不出来这女人有什么魅惑人心的手段,让桀骜不驯的这位冷家少爷乖乖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亲手选衣搭配。 “冷少的眼光,我哪敢质疑,也只有冷夫人有这个荣幸享受这等特权。” 斯蒂文程忍不住揶揄道。 “贫嘴。” 冷天澈虽然口头上这么说着,听着还是很享用,薄唇微微上扬,显然心情不错。 季璃昕不动声色地看向冷天澈,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了,是一套米白的英伦风格西装,浅色的搭配,整个人看上去不太深沉,身上的冷沉褪去了几分,倒是挺配她今天的穿着的。 “饿不饿?” 出门前,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季璃昕,晚餐没用,她现在吃的是两个人的份量,经不起饥饿。 “不怎么饿。” 看斯蒂文打量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过来,季璃昕不由一阵好笑,这个男人自从进屋开始就在探究自己,似乎最后他探究到连他自己也跟着迷茫了。 自己的性子,淡淡的,挺难看透的,若非熟识,她不怎么爱跟人交谈。 “冷少,我真受不了你,恶心巴拉的。” 斯蒂文程叹了口气,颇为懊恼。 “我还是不跟你们一道了。” “一块儿吧,你没开车来。” 刚才是冷天澈去接的他,“我怕我受不了你们的甜蜜。” 这个时候,斯蒂文程的手机响起,他说了声抱歉,然后接了起来,是他妹妹程萌打来的,“哥,我在你的造型屋,你人哪里去了,我还想坐你的车一块儿去参加宴会呢?”娇气的抱怨声,透过手机,传来。 “你哥我现在不在那,我搭顺风车过去,你自个儿过去吧。” 程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打算喝酒的,开什么车啊。 再说宴会上,美女如云,他万一看中了就抱回来了,妹妹乘自己的车过去,呆会肯定缠着自己给她送回来的,不划算。 “你妹妹啊,不如我做个顺水人情,一块去,顺便去接她,算是报答你来我家为小昕做了造型。” 冷天澈看出了程晟的为难,主动建议道,这次请程晟来家里,明显是他卖了自己一个人情。 季璃昕也附和道,“反正顺路,那就一块儿。” 程晟见他们都这么说,于是也不开脱了,随着他们去。 程萌身材高挑,声音有些娇气,性格倒是挺爽朗的,穿着设计简单却典雅大方的晚礼服,看到季璃昕圆滚滚的肚子,还十分好奇,问能不能摸一下。 季璃昕笑了,允许她这么做,她还将耳朵趴过去听了下,“宝宝怎么不动的?”皱着秀气的眉头,一副懊恼的样子。 这场景,惹得车厢里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气氛很好。 “哥,你这朋友长得很帅气,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竟然藏私,等到人家名草有主了才给我介绍,小气死了。” 程萌是个调动氛围的高手,看着冷天澈令人惊艳的英俊容貌,有些酸酸地道。 这下说完,那下又拉着季璃昕的手,“还是你有眼光,早早就泡了个大帅哥,这年头,虽说三条腿的动物不多,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但是像你老公这样的极品钻石男,还是罕见的。我天天在大街上闲逛,也没碰到几只?” “冷大哥,你圈子里有没跟你一个级别的极品,介绍几只给我,算了,一只就足够了,我程萌也不是贪心的女人。” 冷天澈开着车,听到程萌说个不停,不由扯了扯薄唇,“你不渴吗?” 季璃昕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程晟更是笑得尤为夸张,指着程萌半天讲不出话来,因为他笑到差点呛着了。 干咳了好几声,才找回了他自己的声音,“我说程萌啊,你今天终于碰到克星了,平时无法无天惯了,爸妈都拿你没办法,今日总算是让我见识到了你也有吃瘪的时候。冷少,以后我挺你,你说的话,实在是太销魂了。”还不忘竖起大拇指,“灰常的强大。” 冷天澈没想到他这么一句话,会引发这么大的反响跟轰动,他只是想暗示程萌歇一歇,没想干什么,没想到程晟这么不给自家妹子面子,季璃昕这家伙也是,难得地能够博她一笑。 程萌倒是修养不错,可能平时被她哥哥取笑惯了,也没生气,瞪了自家哥哥一家,接下来,还真没有再说话。 订婚宴是在闻人臻私人名下一栋海景别墅举行的,情调很好,巴洛克风格的装修,透着欧式的优雅。 三年后 第八章 在去订婚宴的路上,接到了陈嫂的电话,提到小宋下课后原本要去老师家的,老师家临时出了点事,小宋要回来。 车子拐弯,还是去了老师家,把小宋也给接了来,反正她呆在家里没事,出来见识下也是好的,这是冷天澈说的。 小宋今天穿着一条白色的蓬蓬裙,跟个小公主似的,虽然比较瘦小,但是头发全都高高扎了起来,倒是不失清爽,去参加宴会,也不会显得格外的突兀。 程萌挽着自家哥哥程晟的手,季璃昕左手牵着小宋,右手挽着冷天澈,五个人前后进了宴会厅。 整个大厅用白色的玫瑰给围成了一个纯色的世界,唯美、干净、温馨。 季璃昕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沈念初,她今天穿着粉色的及地长裙,精致的妆容明艳不可方物,主角的风范,似乎无人能够压制得住。 她的身边站着闻人臻,闻人臻一身黑色的西装礼服,领口别了个领结,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领结,黑色的外套,云母石雕琢成的袖扣,比钻石更为内敛雍贵。 那一张俊美的脸上,还是不苟言笑,宛若一块千年冰山,冷漠地招呼宾客。 从这样远的距离看他,比面对面看上去更显淡远和优雅。 季璃昕环顾四周,发现了不少平日里只有在电视上看得到的绅士名流、政商界大腕,还有不少一线的女星。 整个宴会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喧闹得很,连和悦的音乐节奏声也成了他们的背景。 这种宴会实则是各界商绅政要联络感情以及明证身份的聚会,今天,若非是凭着冷天澈的面子,还真难以进来,那样的一张邀请订婚帖,据说闻人家跟沈家对外发放是有数目限制的,是经过了过滤又过滤的筛选过后的。 一进场,程萌程晟都碰上了熟人,各自招呼去了,也有不少人围上了他们,其实说实话,是围上了冷天澈,因为之于她而言,在这场宴会上,是个路人甲的角色,没人认识她季璃昕,因为她是个空降部队。 倒是有不少人盯着她的肚子看,她的手,还搁在冷天澈的臂弯中,想必自然而然,所有的人,都当她是冷天澈的禁脔了。 “饿不饿?” 冷天澈无端的忽然冒出一句,原本还一本正经地跟对面那个男人讲生意场上的事情,别说对面那个男的,旁边的几个人都忍不住将视线绕到季璃昕身上来了,连季璃昕自己也被这话给问的愣了愣。 莫名其妙,这男人,分明是故意的。 她真的是想要低调来着,可是旁边的这厮,分明早就设好了陷阱,之前还说只是一个去走走过场的宴会。 没想到他倒是对于来人的客套,一个也没推拒。 “请问这位小姐是?” 对面这个男的,终于正视起季璃昕的身份来了,敛起了之前的不屑,在冷天澈嘘寒问暖之后。 “我妻子。” 冷天澈开了口,语气适度而声音和悦。 此话一落,周边响起的是一阵阵抽气声,还有众人错愕的神色,以刚才问话的那个男人为甚。 冷天澈却是对自己造成的骚动十分的不以为然,宛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他俯身,满意地朝着季璃昕问道,“饿不饿?”语态中,纵容的意味很浓。 其实,只有季璃昕知道,他这是在威胁自己,别开口反驳,别不抹了他的面子。 她脊梁因意外而挺直,回答得不愠不火,“有点饿了,我去就餐区。” “嗯,我陪你。” “没必要,我自己去,”她说完,又觉得这话过于直接,婉转又不失礼貌地补充了一句,“很近的,你先陪他们聊聊,我自己先过去。” “那你去吧。” 季璃昕下意识的皱眉,因为冷天澈这家伙当自己是个孩子,摸了摸她的头。 闻言,季璃昕如蒙大赦,她巴不得,因为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有几个是真想跟冷天澈客套的,但是不少似乎冲着自己来的,因为眸中不乏犀利的探索跟好奇,这种目光,刺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牵着小宋的手,几乎是落荒而逃,冷天澈看着她那背影,不由优雅地扯了扯唇,内心在窃笑,就让你松口气,待会还有你受的,吃饱餍足后,再来逮你。 他视线从季璃昕身上撤回,回到了眼前,这没留神的瞬间,自己被这么多人给团团包围了,还真有趣。 不过,若是往日,他肯定恨不得将这帮人给轰走,态度不冷不热,今天心情尤其好,来者不拒,也愿意执起酒杯,就着酒红色的液体,愿意干上一杯。 这酒,喝得极为痛快。 “臻哥哥,那个人……” 沈念初虽然在三年前知晓了季璃昕曾经是闻人臻的妻子,但是三年不见,加上闻人臻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过,她早就将这等不重要的人,抛之脑后了。 三年前a大未名湖畔她沈念初对季璃昕也是匆匆一瞥,自然没将这个女人的五官给深刻于心上,俨然是当她是个没有见过的陌生女人,她好奇的是她之于冷天澈的身份。 那个女人,原本倒是不会被人注意,她的独特在于她的大腹便便,这样隆重的场合,这个绅士名流聚集的宴会,冷天澈这个a市有名的钻石单身汉,却带了一个这样的女人出现,没人会不吃惊。 刚才她的一个闺蜜,推了推她,就是想要她看这一副热闹的场景。 那个被包围的女人,似乎浑身不自在,其实这种场合,带个女伴来,没什么引人注目的,但是带个大腹便便的女伴来,就比较惹人注目了。 冷天澈,沈念初是认识的,有过几面之缘,而且冷家在a市的份量不轻,此次邀请冷天澈,还是她做的主。 请帖,其实都是沈家定做的,设计是沈念初设计的,这本来就是她曾经的专业,这些年,她并没有抛下,确实诚如她自己所言,当成了业务的爱好。 闻人臻是被沈念初唤住,往那个方向看去的,那个女人,他皱了皱眉,他倒是眼就认出了季璃昕。 他从未想过他跟季璃昕还会在这样的场合重逢,在他的订婚宴上,她牵着一个小女孩,挺着一个大腹便便的肚子,巧笑倩兮地被拥在他同母异父的弟弟的怀中。 同母异父? 对,冷天澈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在前不久,他发现母亲未死,陪伴在冷振雄身侧,陪冷振雄出席一个慈善拍卖,母亲风韵犹存,看的出来,这些年养尊处优保养极佳。 曾经听闻冷振雄宠妻是出了名的,没想到那日一见,真实应验。 那个女人,果真抛弃了自己,去寻找到了她所谓的幸福,就那样抛下了孤独无依的自己,在那个吃人的狼窝中,苟延残喘,若非自己靠着异于常人的毅力执拗成长,或许早就没了小命,被上头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给寻了漏洞。 三年后 第九章 闻人臻五味陈杂,他不明白季璃昕怎么会跟冷天澈一块儿,她不是去了美国吗? 在得知母亲未死之后,他调查过冷天澈的消息,他五年前便已经去了美国,难道说他跟季璃昕是在美国认识的? 她那个大肚子,让他无端想起了离婚当天她的问话。 她说,“如果我们之间有孩子的话,你还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婚吗?”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给她的是一个冷漠又伤人的回答,“没有如果,因为我的安全措施一向做的很好。” 在她出国前的两次相遇,她颠覆了自己对她的一贯认知,那不是一个如表面所示的女人,不能被她的表相所迷惑,在她那一副乖巧的皮囊之下,有一颗无法琢磨透的玲珑心。 那一瞬间的斜睨,引发续接而来的一瞬间松懈。 炙热的气息萦于耳畔,将他出窍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臻哥哥?” 他下意识地望向身边,是他闻人臻认定的那位风姿绰约的未婚妻,今天是他跟念初的订婚宴。 这一场推迟了三年的订婚宴,之前因为sisira的局势未定,大哥二哥还未下台,他自己又经历了几次意外,他延迟了这一场本该在三年前举行的订婚宴。 跟念初早在三年前就商定好了,等sisira的大权落到他手中,才举行订婚宴,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订婚宴,沦为a市上流社会的笑料。 三年来,他大哥二哥手段层出不穷,下药、制造意外、甚至狠心到花高价雇佣杀手来刺杀他,他发现自己的身手也矫健了不少,那是被外界压力给锻炼出来的。 人心隔肚皮,原本还想放他们一马的,在他车祸大难不死之后,他不客气赶尽杀绝,让他们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的唇角往上弯了弯,“嗯?” 疑惑的语气,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跟答案。 “你在想什么呢?” 她的口气,伴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没想什么,我只不过跟你一样心存好奇罢了。” 他的瞳仁中,有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深沉,一道神秘迢遥的暗芒在顷刻间隐过。 她伸手钳住闻人臻的手臂,对他嫣然一笑,“臻哥哥,你说那个女人到底是冷天澈的谁啊?我可不记得他对外公开有娇妻的?” 他好看的眉遽然蹙了蹙,眼眸的颜色一变再变。 口气,确实平稳,颇为冷淡,“别人的事情,我们管不着。” 不知道为何,他的胸口有些闷气,颇为不耐烦,明显地,他不希望别人跟他提任何有关季璃昕这个女人的事情,尤其在大庭广众众人对她褒贬不一的情形下。 “也对,不过八卦是人之天性,下回我跟别人打听就行了,臻哥哥只知道工作,别的问题,你是一问三不知。” 她讨好地晃着他的手臂,娇俏的脸颊上,闪过一抹淡淡的嫣红。 “老爷子上去了。” 他处变不惊地说道。 她不安地顺着他的视线往台上看,果然,现在闻人家老爷子上台正在即兴演讲,口若悬河,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话,不过听者,神色不一。 闻人臻视线在台上那个拄着黑色拐杖的老人身上滞了滞,就敛了起来。 沈念初其实是有些惧怕闻人老爷子的,他在闻人家一言九鼎,没人会拂逆他的意愿,反正跟古代那些君王差不多,老爷子性子又刚烈霸道,更是容不得他人挑衅他的权威。 闻人臻倒是挑衅了几次,吃过亏也让老爷子妥协过。 其实,这一场订婚宴,闻人老爷子并不期待,他是来走走过场的,不过这个孙子能够在短短的几年内剥夺了他上头两个哥哥的实权,确实不容小觑,今日他到来,也算是给他足够的面子。 闻人老爷子向来奉行强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信念,倒是没有对闻人臻越级夺权的行为有过激的反应。 瞪着台上,沈念初心绪十分紊乱,“臻哥哥,我有点紧张。” 念初一贯落落大方,从小在上流社会的宴会上客串,游刃有余,今天听到她提紧张,闻人臻不禁哑口失笑。 “没什么好紧张的,就当普通的酒宴。” 他以为自己甚为期待这一场订婚宴,却发现不尽然,他没有无所适从的紧张。 当他的目光游移,落到就餐区那一抹忙碌的身影,以及她身边的那个穿着公主裙的女孩时,甚至觉得自己这场订婚宴是一场笑话,在季璃昕眼里,八成就是一出天大的笑话。 他从未想过她会出席,“臻哥哥,轮到我们上场了。” 猛然被推了一把,他神智逐渐清明,波澜不兴地应道,“嗯。”遂而牵着沈念初的手,往台上而去。 众星拱月一般,前面的那些宾客都纷纷为他们让出一条狭窄的道路来,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有恭喜、艳羡、嫉妒、不屑…… 就餐区。 季璃昕发现食物的选择范围太广,她拿着银质的夹子,专心地夹着,每样都选很小的份量,还不忘问小宋,“小宋喜欢吃这个吗?” 小宋身子矮小,够不着,踮着脚才能够看清上头是什么食物,季璃昕要肩负起帮忙的责任。 她左手拿着一个精致的瓷盘,上头已经堆到小山高了,不过她跟小宋还没离开这去消灭它们。 季璃昕是想多拿点,免得等下来回被人瞧见不好,搞得好像被人虐待没食物吃就是为了来这场订婚宴上大快朵颐一番似的。 “妈妈,可以了,都满出来了。” 最后,还是小宋阻止了她的继续。 季璃昕这才正视起自己左手端的那个白色的瓷盘,还真满出来了。 “嗯,小宋,我们去坐那里吧。” 季璃昕决定听小宋的,她跟小宋是真饿了,两个人吃的尽兴,闻人家果然是大家,斥下巨资办这场不菲的订婚宴,据说所备的食物材料都是空运过来的,厨师也是在业界闻名遐迩的。 果然好吃,季璃昕觉得这一次来,也不算是无功而返,至少能够满足下口腹之欲。 “小宋还想吃不?” 消灭了大半,小宋嘴角沾了不少奶油,看上去有些狼狈,鼓鼓的小嘴里还塞满了不少食物,季璃昕觉得有些好笑。 “不要了,小宋饱了。” 她喝了太多的饮料,所以饱得比较快。 “冷夫人,你怎么还坐在这?” 季璃昕抬头,发现程萌一屁股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一点也没有淑女风范,她身边还站着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看他的风度跟穿着,家境应该不错,不知道是哪家的。 看他对程萌的不拘小节毫不在意甚至露出欣赏的眼神,季璃昕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邀请他在小宋旁边坐下。 “怎么了?” 季璃昕挑了挑眉,不明所以地看向程萌。 程萌有些忿恨,“你老公,有了新欢。” 顺着程萌的目光看过去,季璃昕发现冷天澈正在跟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下了舞池,两个人的舞步,异常的合拍。 季璃昕哭笑不得,没想到跟程萌相识不到半天,她就为自己鸣不平了。 三年后 第十章 就季璃昕所坐的距离望去,那个身材曼妙跟冷天澈拥舞的女人,一袭紫色的晚礼服傍身,白皙的脖子上有串璀璀璨璨的钻石项链,耳边也是配套的流苏钻石耳坠,在灯光下尤为耀眼。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跳着,在旁人看来,那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容不下第三个人。 她收回视线,嘴角扯出个弧度,干脆简洁,惜字如金,“很般配。” 季璃昕这话一落,倒是她对面紧挨着小宋而坐的男子突然笑了起来,嘴角弯弯,露出不怎么明显的酒窝:“冷夫人,我对你十分的佩服。” 程萌被他们的对话搅和的脑子乱糟糟成了一团,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们在讲什么?” 看她满脸迷茫样,她对面的男子再也忍俊不禁,大笑了出声,“萌萌你真的是太可爱了。” “闻人弄。” 某人生气了。 听到这个闻人这个姓氏,季璃昕略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闻人?” 闻人弄倒是好脾气地解释道,“我最近回的国,从小在澳洲长大,这次若非是我堂哥的订婚宴,我还真不愿回来。” 季璃昕闻言,提起的那颗心,缓缓归于原位,在心底里自嘲道,其实她在怕什么? 她当年跟闻人臻结婚的时候花了九块钱去民政局登记,没办婚礼,没人会认识她,她竟然还心虚了下,其实就算真的举行什么婚礼了,相信经过这些年的风雨,也不会有人会记得这样没有特色的自己吧。 自己在闻人臻的人生中,连段小插曲也谈不上,倒是还介怀个什么,根本就没必要。 程萌也是忍不住附和道,“看不出来他也是闻人家的人,不过有点偏了,他爷爷那一辈就移民澳洲了,这位闻人先生看上去跟闻人家三位少爷没半分相像之处,我也没瞧出来。” 程萌八卦的性子被勾了起来,完全忘记刚才还在疾言厉色地批判冷天澈,话题彻底被转移了,相对而坐的闻人弄跟季璃昕四目相交,微微一笑。 程萌开始讲最近小报上看到的事情,声音压低了,提的无非是闻人臻如何把上头的两位兄长打得落花流水。 听程萌的语气,她对闻人臻倒是颇为待见的。 说完之后,还不忘唏嘘地看台上一眼,“我咋没沈念初好命呢?这三年来,都没有听闻闻人臻传出任何绯闻,模范先生一枚啊,这样的极品,我就算去撞冰山也碰不到,千年难得一回啊,下辈子我一定要看准了再投胎。” “你看准又没用,你要先跟月老讨好交情再投胎。” 闻人弄忍不住泼她冷水,引发的后果自然是程萌的怒视,“你这个假洋鬼子不是打小澳洲长大的吗?怎么还知道月老?” 季璃昕失笑,这两个人,倒是旁若无人地开始打情骂俏,至少在她耳边听来,不过程萌就是这直爽性子,对面的那位闻人弄可不如表面这般好混弄,不是一只纸老虎,程萌显然把他给看低了,当成了病猫,假以时日,最后肯定会被这只吃的死死的。 “我打小被我妈逼着学中文,我容易么?” 他抱怨道,作出满脸的痛苦状。 他瞥了程萌一眼,视线落在台上那正在为对方戴上订婚戒指的两人,缓缓道,“你怎么知道那两个人就会幸福呢?”一字一字,分外清晰。 程萌对他不以为然的口吻十分不赞同,当即毫不留情地反驳道,“你怎么知道那两个人就不会幸福呢?” “直觉。” 闻人弄果断地下了结论,明明直觉根本不能拿出来当充分的证据,但是从他口中吐露,却是被当成了理所当然一般。 一阵沉默。 对面闻人弄一动不动,他穿着白色衬衫,袖子卷起来,倒是温文尔雅,一张脸上眼睛是格外的黑,此刻正在被程萌面无表情地打量着。 良久,程萌冷哼一声,“直觉顶个屁用。”粗话直接爆出口。 季璃昕跟小宋倒是自顾自地吃着,当他们两个冤家路窄,欢快斗嘴,很多感情,便是从斗嘴的乐趣中衍生出来的,双方都觉得其乐无穷,最后成为欢喜冤家。 眼前的这一对,正在往这方面发展,天时地利人和,都集中到了一块儿,连背景跟场合都这般的浪漫,无可挑剔到了极点,在人家的订婚宴上。 在闻人弄眼中,明显看出了对程萌的兴趣,从程萌的脸上,也窥探出了对闻人弄的好感。 “我直觉你们会幸福。” 见两个人斗得有些激烈起来了,季璃昕目光暧昧地从这两人身上一一掠过,如夏日的微风一般拂过,很淡,又宛若天上的云飘移过,很飘渺。 程萌当下面色一红,还真被季璃昕这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了,闻人弄轻笑了两声,化解了他自己的尴尬。 “萌萌,你会跳舞吗?” 闻人弄抿了抿薄唇道。 程萌被季璃昕那一句话打趣得差点抬不起头来,虽然她性格豪爽,但对于感情,还是有些无措,正无所适从着,听到闻人弄这邀请,自然是倏然站起,恨不得立刻闪得不见人影。 眼见着闻人弄跟程萌渐行渐远,很快下了舞池,成为翩然中的一对,季璃昕的视线慢慢收了回来。 刚刚那若不经意的一瞥,冷天澈已经不在舞池中了。 “小朋友,我能请你跳舞吗?” 一个漂亮的小男孩不知道何时站在小宋身边了,伸出干净整洁的小手,还做了一个很绅士邀请动作。 小男孩很漂亮,尤其是他的眼睛,漂亮的过分,一不小心便会沉溺其中。 小宋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等待遇,当下整张小脸涨得通红。 季璃昕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哪家的孩子,不过想必能够出现在这个宴会上,身份也不会低到哪里去,小宋跟自己在一块儿,也没什么乐趣,跟年纪相仿的小孩多接触,她倒是赞成的。 遂而鼓励道,“小宋,跟小朋友去玩。” “妈妈,我不会跳。” 小宋羞赧地道。 “没事,我会教你的。” 这小男孩倒是不怕生,还挺有礼貌的,看来这小男孩对小宋印象不错。 “那妈妈,我跟小哥哥去了。” 小宋似乎并不反感这个小男孩,她一向孤僻惯了,这是她头一次被人邀请一块儿玩,她的心情,多少有几分激动,也有几分欢喜的。 眼看着小宋跟小男孩走远,季璃昕也站了起来,她想出去走走,去花园里转悠一圈,呼吸下新鲜空气。 三年后 第十一章 花园的通道是用五色鹅卵石铺砌而成的,空气清新,至少比起大厅里鼎沸的人潮造成的沉闷好多了。 她在角落的一株大槐树后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光线昏暗,在枝叶繁茂间,投下的绰约的大片阴翳。 四周,一片静默无声。 她享受着清净与舒服,眉宇间染上了几分懒懒的懈怠。 蓦然,她听到两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脚步声,应该是两个人。 季璃昕有些惊诧,在离自己较近,那两个颀长的身影定住了,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是两个男人。 而其中一个,正面朝着她,熟悉又陌生,那人分明是今日订婚宴的主角,自己的前夫闻人臻。 “沈童,可以说了没,把我叫来这里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闻人臻勾着一抹笑,只是那笑意却抵不了他的眼底,眸中,是叫人看不透的深沉清冷。 他双手插在自己的西装裤袋里,看上去倒是一派的闲适,从容。 沈童? 对于这个名字,季璃昕不陌生,沈童,她甚至还接触过几次,跟闻人臻交情还不错,挺喜欢调侃人的,是个典型的花花大少,歪言歪语挺多的,不过撇开他的风流韵事,他人挺不错的。 至少比起闻人臻的复杂,季璃昕觉得沈童这人就简单多了。 她倒是有些不明所以,沈童为何单单把闻人臻叫出来,还到这么偏僻的一个角落说话,显然,他们要谈的内容,不适合在众目睽睽之下攀谈。 她无意当个偷听者,但是此时,她也不好出去引人注目,还是坐着吧。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话题,牵扯到自己,倒是令她神色明显滞了滞,微微张了张嘴,搁浅在双膝上的手,不由紧了紧。 沈童身子侧了侧,季璃昕正巧捕获了他的侧面,那笑容真是百分百璀璨,堪比大厅吊顶的灯光。 “我说闻人,我看你今天不太高兴,所以想把你从那群吵闹的地方解救出来。” 沈童吊儿郎当地说着,配他那一脸的表情,还真像是个天使,不过这个天使,在闻人臻眼中看来,是天下掉下来的一堆鸟屎。 “然后呢?” 闻人臻平淡地瞥了他一眼。 沈童的身子侧了侧,闻人臻也跟着稍微挪了挪,原本是正对着季璃昕的,经过这么一折腾,他背着月光,目光深深浅浅,看不真切了。 沈童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那个季璃昕回来了,我想你也看到了。” 季璃昕一愣,他是真没想到沈童三年后还记得自己,她三年来,虽然没有什么大变化,但是怀孕后,尤其是现在八个多月了,身子臃肿起来了,脸上也多了不少肉,变化还是蛮大的。 沈童跟自己接触没几次,却这么快认出了自己,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闻人臻扯扯嘴角算是自嘲,沈童这分明是明知故问,他还是单调地重复着自己刚才的三个字,一字一字从嘴里吐出,倒是清晰,铿锵有力,“然后呢?” 沈童的声音好像很愉悦,“闻人,我觉得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刚才在大厅里,你一眼就认出了她,按理说你对女人,向来五官都记不住的,三年不见,你今天看到她有什么感觉?”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好奇。” “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 难得的,闻人臻也会说笑。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一年多的婚姻,他岂会将她忘得干干净净,绝情到连重逢之日彻底将这人给忘却。 他也不知道,怎然眼触及,就认出了她,可能是她身边站着的那个人太过耀眼,又或者是她那个肚子,太招人注目了。 “闻人,你是不是在心虚?” 沈童的口吻,变得有些轻蔑起来。 “童,你越来越无聊了。” 闻人臻斜睨了他一眼,冷哼道。 “闻人,你越来越无耻了。” 沈童也不忘驳斥道,也学着闻人臻那冷声,装模作样。 闻人臻不紧不慢地说道,“还有什么话要说,我要回去了。” 明显,不想再跟这个废人瞎扯下去,没有结局,而且,相当地浪费时间。 沈童有些懊恼,他预料的效果,都没达到,闻人臻的面具还是老样子,这厮伪装本事太高竿,连身为他好友的自己,也总是看不透闻人臻这男人。 沈童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让闻人臻吃瘪的机会,可惜每次都不尽如意,倒是自己常常被气到跳脚,而某人总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沈童恨恨地想,总有一天这厮会遭到报应的,现在就让他得意一下,他有预感,这个季璃昕还会跟闻人这厮有牵连,尽管这厮现在还死不承认。 真不明白这场兴师动众的订婚宴有什么看头,男主角一点兴奋都没流露,自己看着也没劲,太失望了。 “闻人,哎,闻人,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在沈童胡思乱想时,闻人臻转身欲要离开,被沈童眼疾手快给扯住了袖口,沈童用劲不小,那一颗云母石的袖扣被扯落了,不知道蹦到哪个角落去了。 季璃昕心头猛然一窒,她坐的位置偏里面,加上她一动不动,对面两个男人都不曾以为这还有第三人藏着,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有一下没一下抬眼关注着。 当有一粒东西蹦过来,砸到她的脚背的时候,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愈发的噤若寒蝉,不动如山,希望他们不要发现自己。 闻人臻只是皱了皱眉,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沈童连声歉意道,“哎,闻人,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闻人臻噎住,“我没生气。” 沈童唉声叹气,“太衰了,闻人,你别急,我保证给你原封不动地给找回来。” 听沈童这么一保证,季璃昕眉头颦得愈紧了,该死的,难道真要被发现了? 因为,她听到沈童的脚步声往这边而来了。 “童,不用找了。” “季璃昕。” 闻人臻的声音,被沈童略微尖锐的嗓音给覆盖住了。 闻人臻以为沈童是故意又找茬,“我先走了。” “你怎么在这里啊?” 沈童没有理会闻人臻,他刚才确实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片阴影里藏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刚才谈论的主角,更过分的是这个人跟僵尸一般一动不动,活活把他给吓得呛住了,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们刚才说的话,你不会全部都听到了吧?” 沈童真想撞南墙一了百了算了,他觉得今天应该去买彩票,保证中奖机率很高,他刚才好不容易八卦了下,没想到一字不漏都传入八卦女主角的耳中去了。 闻人臻往前踏了几步,觉得有些不对劲,猛然回身,凛然的目光正巧撞进从石凳上起身走出来的季璃昕眼里。 三年后 第十二章 闻人臻收回视线,嘴角再次扯出个弧度,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来,“好久不见。” 季璃昕也是跟着一愣,眼角余光看到沈童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沈童微微弯了眼,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和闻人臻。 她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倒是被闻人臻抢了话,他是冲沈童说的,“童,你爸让你去找他。” “睁着眼睛说瞎话,这里又没我爸。” 沈童显然不愿意错过接下来的精彩情节发展。 “刚才。” 闻人臻一本正经地道,顿了顿,“好像是讨论你前妻想要跟你复婚的事情。” 重磅炸弹丢下,沈童这下没了心思,甚至有些紧张地问道,“我爸在哪里?” “他刚才是说在二楼的客房等你,现在不知道了。” 闻人臻的话还没说完,沈童跟箭矢一般消失得飞快。 四周,立刻安静下来。 季璃昕小心翼翼地避开他锐利的眼神,被这样盯着,有些难受,他那审视意味很浓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好久不见。” 她只觉得喉咙干涩,轻咳了一声,低低地道,掩饰自己的局促。 “听说你去美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薄唇轻掀,字眼,没有什么起伏。 她愣了愣,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的这消息,但他漫不经心的语气,让她有些窝火。 她这是低眉顺眼个什么劲,犯贱啊,如今他们是陌路之人,身份早在三年前便起了天翻地覆的转变,没必要对他毕恭毕敬。 如此一想,心,顿时坦然了许多,刚才肯定是光线让她折了眼,才会让自己如此反常。 “两个月前。” 她伸手把额前的头发拂了拂,嘴角也是微微扬起。 闻人臻沉默半晌,声音变得又低又缓,“怎么想回来了?” 季璃昕叹息一声,说:“想回来便回来了。” 个中缘由,她不想说,尤其是他。 不过,她有些匪夷所思他会跟自己攀谈,照说他那冷漠的性子,一向不理人的,惜字如金,她从未见过比闻人臻话还少的人。 跟他结婚一年多,他主动跟自己说话的次数,仅两次,每一次都是惊心动魄,令人印象深刻,一次是他求婚,另一次便是离婚。 今日,她倒是有些受宠若惊,看来离婚后的待遇,比起当他妻子,有了明显的改善。 “对了,差点忘记恭喜你了。” 今天是他的订婚宴,也是她来这里的目的,眼下面对面站着,不说恭喜,可能会给人家造成误解。 “应该是我恭喜你才对。” 他说的十分缓慢,在夜色里低沉醇厚,话音却让人无端发慌,他的目光,如利刃一般落在她高耸的小腹上。 她张张嘴,却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恭喜? 这似乎是个莫大的讽刺。 “离开我,你似乎过得更好,看来到底是我捆缚住了你。三年前,我以为是解脱了我,没想到倒是先成全了你。” 他终于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还带着几分嘲弄。 他上前一步,她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管你这是否是恭维,我都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她迟疑了下,语气还算平和。 他怔了一下,唇际微微勾起,“你说的很对。不过你没必要多心,我这只是恭喜,礼尚往来而已。” 那双眼睛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深邃,优雅干净的双手插入了西装裤袋里。 季璃昕看向他,闻人臻面无表情,让她一度怀疑起刚才是自己恍惚产生的错觉。 闻人臻那般冷漠的人,怎会说那般感性的话? 他理性到了极点,即便是自己的无动于衷,也逼不出他的真性情。 因为,她十分清楚,自己不是他的那一道菜。 “我不会放心上的。” 一年多的相处,她都没有看透这个男人,何况三年不见,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会拉长,不会缩短。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今天话,似乎有点多。” “我也觉得,”他黑眸里浮现一丝嘲讽,悠然开口,犀利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可能我是太高兴了。” 她看着他,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很奇怪,他脸上一点高兴都没看出来,可能,他这人,高兴也是藏心底里的。 她惊愕,因为他接下来的话。 “在我的订婚宴上,你送了我一份大礼。” 他徐徐出声,声音里的平静让他自己都意外。他的前妻,手中牵着一个孩子,还怀着他同母异父弟弟的孩子,出现在他的订婚宴上。 平地惊雷,也不过如此。 季璃昕眉头微微蹙起,他这话,意味深长,一语双关,她有些摸不着头绪,他显然,不打算给个详细的解释。 “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 他绷紧下颚开口道。 “那个小女孩是我的吗?” 他瞅着她淡然出声,气氛一下子就沉闷下来。 季璃昕一怔,她当自己没有听清楚。 闻人臻的表情有些僵硬,有些不耐烦地重复,“那个小女孩是我的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瞪着他,舌头打结地问道。 她还清楚地记得三年前,自己面对离婚协议说出挽留的话语,他冷声驳斥了回来,没给自己上述的机会。 “她看上去,很小。” 他很礼貌地开口,表情却森冷得让她头皮发麻。 他也记得当年他推出离婚协议时,她所说的话,在触及那小女孩时,他踌躇了下,现在面对面,他理所当然想要索取答案。 “不是你的。” 季璃昕诚实地摇头,她甚至想笑,他的问话,让她觉得可笑。 “你采取的安全措施,无懈可击。” 她用他曾经说过的话讽刺他。 三年前,是有一条生命,可惜没人要他,所以,不受欢迎的他,消失了。 “小昕。” “妈妈。” 一大一小声音由远而近,季璃昕心里一松,是他们来了。 她侧着身子绕过他,走了出去,把闻人臻留在原地。 “我在这里。” 她迎向了朝着她走过来的一大一小。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边花草多,蚊子也多。” 冷天澈抱怨道。 “嗯,是有蚊子。” 闻人臻姓闻人,勉强跟蚊子搭上边,算是半只蚊子。 三年后 第十三章 闻人臻人在暗处,目沉如水,望着那三人渐行渐远。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个漂亮的烟盒,oraito/davidoff,纯黑色的大卫杜夫烟,简约的设计,一片深邃的黑色中飞扬着字母logo,烟支简约但透露出一种骄傲和高贵。 他点燃一根烟,缓缓吸了一口。 味道非常醇厚,浓郁。 指间轻烟袅袅,朦胧了他的脸庞。 黑暗中,他漆黑的瞳眸,愈发的深邃冷凝。 空气中,轻淡的烟草缭绕开来。 沈童带着戾气卷土重来的时候,几丈之遥,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却在瞬间冻结了他的视线,始作俑者还未逃离,真沉得住气。 闻人臻长身玉立,剪裁合宜的西服衬着挺拔的身形,夜色星空下,他自成一道不可忽视的绮丽风景。 情不自禁地靠近,烟火跟迷离的月光依稀投射在闻人臻的眉宇间,那里,似乎凝聚了两团阴霾。 不过,沈童胸腔里燃着一团怒火,被戏弄过后的怒火,看到闻人臻这个模样,也没有当即消除。 “闻人,你丫的骗我,害我主动上门被我爸奚落了一通,我就想我前妻哪根脑子不对劲,你丫的为了不让我凑热闹,什么借口不好找找这么蹩脚的借口。” 还让他胆颤心惊,刚才惶惶的,脑细胞间接死了无数个。 闻人臻眉毛微微往上一挑,没有理会,反倒身子往里头侧走,在原先季璃昕坐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还不忘拍拍身边腾出来的位置,“坐。” 沈童本来积攒着一肚子怨气,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无意间已经照做了,不由低咒一声,“dan/it” 侧过头,这赏心悦目的一幕让他更为窝火,闻人臻姿势慵懒地倚着,优雅地吸了一口,表情高深莫测,不知道此刻在想什么。 “给我来一支。” 沈童没好气地道。 闻人臻不慌不忙从裤袋里拿出烟盒跟打火机,幽蓝的火光打在闻人臻冷峻的脸上,也没有让其柔和几分。 不过他这一串熟练的动作,倒是如行云流水一般,沈童看的有片刻的怔松。 沈童狠狠抽了一口,忍不住开口,“闻人,别告诉我你对你前妻又有了非分之想。” “童,你抽了。” “你才抽了呢?” “闻人,你们刚才说了什么,说来听听,好歹我是旁观者,也能为你排忧解难下,当局者毕竟是个谜。” 沈童巴巴地说道,气焰消去了不少,反正闻人这个不愠不火的性子,只能让自己独自生闷气。 虽然很想跟他动手发泄下情绪,可是今日是他的订婚宴,不能搞砸了,怎样也要给自家堂妹留几分面子,不然爷爷那里,有得吃排头吃。 “那我继续当谜好了。” 闻人臻姿势闲适地弹了弹烟灰,站起了身,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俯身捡了起来,是自己的云母石袖扣,这到底算不算是失而复得呢? 失而复得? 他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视线淡淡扫过沈童,脸上毫无表情,“我走了。” 沈童的手指关节泛白,可恶,又被摆了一道,在闻人臻面前,自己总是没讨过一次好果子吃。 深深吸了口气,他告诫自己,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如此一想,心头的憋闷,一扫而空。 闻人臻身后响起一道低沉优雅的声音,“闻人,我堂妹你的亲亲未婚妻在四处找你,你是该回去了,别让人家担心了。” 闻人臻足下明显一滞,仍旧没有转身,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灯光辉煌、衣香鬓影的大厅内,沈念初举杯浅酌,余光却忍不住四处穿梭,臻哥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急死人了,自己一个女人哪里应付得来,挡酒这种事,应该由男人做。 自己期待已久的这场订婚宴,万万不能搞砸了。 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冷天澈夫妇,还有他们身边的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皮肤比较白皙,长得还蛮清秀,五官倒不是上乘。 若是自己跟臻哥哥的小孩,肯定是得天独厚,不知道比这小女孩漂亮上多少倍。 以前一直反对生小孩会让自己身材变型,不过母亲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孩子是男女之间最重要的枢纽。 这一场订婚宴,臻哥哥并不是很热衷过,从策划到设计,多半是沈家操办的,而且他本来还有意向推迟、 这三年来,她倒是清醒了不少,臻哥哥并不爱她,他只是误以为他爱的是自己,因为他没爱过。 而他,唯一允许近接触的女人是自己,她多么庆幸三年前自己回来了,不然,此生,她是绑不住这个男人了。 她有把握会让臻哥哥爱上自己的,因为,她不是一只只有观赏价值的花瓶,而是一个有头脑的女人,知道如何抓住男人的心,利用自己的优势,让男人臣服于自己,自己在臻哥哥心目中最大的优势,便是青梅竹马,而她幼时为他出头,足以让他铭记于心一辈子。 “冷先生,”沈念初上前,手中扔执着透明的高脚杯,扬了扬眉,“这位想必是尊太太了?” 季璃昕有些厌倦这里的嘈杂氛围,冷天澈正打算带她离开,没想到被人拦住了,而且当他抬眼,发现居然是今日场上的女主角,瞬间愕然。 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沈小姐很快便是闻人夫人了,恭喜。” 在季璃昕轻蹙眉头的时候,不经意地一抬眼,竟看到了闻人臻投射过来的目光, 他就站在那里,靠着墙沿的? 第 6 部分阅读 第 7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7 部分阅读 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沈小姐很快便是闻人夫人了,恭喜。” 在季璃昕轻蹙眉头的时候,不经意地一抬眼,竟看到了闻人臻投射过来的目光, 他就站在那里,靠着墙沿的位置,肆无忌惮的直视,然后,往他们站着的地方而来。 冷天澈的声音明显顿了顿,环着季璃昕的手,不由紧了紧,“这位是我的夫人。” 闻人臻此刻已经站在沈念初身边了,闻言,眸色越发的深沉。 “臻哥哥,你去哪里了?” 沈念初见闻人臻出现,忍不住抱怨,小女人娇态,显露无遗。 五个人之间,气氛诡异的要死。 闻人臻的视线依旧没有避开,季璃昕觉得心中被一股怪怪的感觉充斥着,说不出的别扭。 三年后 第十四章 季璃昕跟小宋坐在车后座上,她微微揪着眉心,回想着刚才告别时闻人臻的那一句话,“冷先生,我有几句话想跟你单独说。” 然后冷天澈便跟他走远了几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后来,双方倒是礼貌地告辞,最后闻人臻目送她们远去的那一道目光,意味深长。 直到睡前,冷天澈也没跟闻人臻提起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内容,他不提,她也没问。 小宋大概玩累了,还未到家,便在车上睡着了,小小软软的身子本能地往她这边靠拢,依偎着,其实小宋已经逐渐融入了他们的生活。 车厢内放着轻音乐,柔和的曲调,确实很容易令人昏昏欲睡。 回到冷宅,已经是十点半了。 陈嫂说老爷夫人还没回来,说今晚在外留宿,不回了,让他们早点歇了。 冷天澈让她早点睡觉,他转身去了书房。 季璃昕躺在床上,回想闻人臻跟天澈说完话后,天澈的脸色,有几分错愕,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他,到底跟天澈说了什么?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起来头有些痛,浑浑噩噩的,右手撑了下额头,发现房门从外边推了进来,天澈依旧穿着昨日的那套西服。 头发有些乱,被抓成的,脸上还有一个红印,是脸搁在双手上趴着睡的,因为那个红印跟他手表的一处形状相似,硌出来的。 看这情形,他昨晚一夜都没回来睡过,应该是在书房待了整个晚上。 “天澈,你昨晚在干什么?” 季璃昕觉得天澈的反常,肯定跟闻人臻有关联。 昨晚没问,是忍住了,今天,还是没忍住。 “忙公司的事情。” 他倒是坦言得颇快。 “昨晚那位闻人先生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她试探道,心里却再也无法平静,难道天澈已经知晓了自己跟闻人臻之间的关系?他不满自己从未跟他提。 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将闻人臻牵连到他的生活之中,毕竟那个男人,不好招惹,自己跟他如今也没有什么关系。 以为他已经把自己给忘掉了,没想到昨夜相见,他还能记住自己,真有点受宠若惊。 “没什么,他想跟我合作一个方案。” 他淡淡地道。 有些不满她对这事过于关注,皱了皱眉,抬眼看她,“怎么,莫非你认识他?” “昨晚,他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他想了想,补充道。 “不是很熟。” 她斟酌了下用词,虽然曾经关系亲密到同床共枕,然而他无心,她冷情,似乎从来都没靠近过对方的心,也没有去尝试靠近。 “他看你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 季璃昕忍不住回想,闻人臻看冷天澈的眼神,有一股恨意,若不是跟他相处过一阵子,根本就看不出来,他隐藏的很深。 跟他生活一年多,他不高兴的时候习惯性会去抚弄他西服外套上的袖扣,还有很多细微的情绪变化,都是通过他的一些小动作泄露出来的。 单单就他本人,还真是难以觉察出来,因为他向来都戴着一副冷漠不惊的面具。 本来觉得他看冷天澈的目光是因为自己,可是他对自己,应该不会有恨才是? 毕竟,仔细回想,即便自己真在无意间让他不痛快,也不至于强烈到恨自己吧? “是吗?” 冷天澈脱外套的手一顿,沉吟了片刻,说道,“他提的这个项目,我很有兴趣跟他合作。而且我觉得他找上我,肯定有目的,这个项目若是成功,其中的利润很大,国内外都还没实施过,这个专利是他们公司的,正在向上头申请了。在商言商,有钱干嘛不赚?而且,是他主动找上我的,以静制动向来不是我冷天澈的作风,我倒是想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意图?” 说完之后,他又想了想,接着道,“sisira刚到他手上,他之前把两个弟弟拉下台,又大刀阔斧改革,内部矛盾想必或多或少积压了不少,他缺少流动的资金,而我又能够提供,他有技术,我有资金,谁胜谁败,现在预料,还为时过早。昨晚我在书房估算了他那项专利带来的利益,能够让冷氏接下来三年内罢工还有盈利。” “闻人臻此人,城府极深,现在谈论他,还言之尚早,等我跟他深度接触之后,放才能够定论。商场上的事情,我还是不想跟你多说,你若真想知道的话,生完孩子做完月子后就来帮我,我倒是真的缺少一个得力的助手。” 随手将手上的西装外套往地上一扔,他往浴室的方向而去。 十分钟后,她又听到他的声音从浴室里面传来,“蜡笔小新,我忘记拿浴袍了,你帮我拿一件来。” 她还在想闻人臻主动找上冷天澈,不会如此简单,而且不是瞧不起冷天澈,闻人臻在商场上打滚的时间毕竟比天澈久,他能够韬光养晦,下狠手将闻人大少二少都拉下台,没真本事是不可能的。他会那么好心,那么大利润的项目找上天澈吗?他恨天澈。 天澈跟他不熟,为何他会恨天澈。 对于闻人臻提议的这个合作项目,她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这是个天罗地网,闻人臻布下的陷阱,就等着人掉下去,天澈似乎太自信了些。 虽然,天澈的能力,也不容小觑,可是自己总觉得天澈还缺少大风大浪般的磨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季璃昕总觉得这两个人无形之中应该有牵连,这两个人的眼睛,极为相似。 三年后 第十五章 季璃昕已经打开了衣橱,随手拿了一件乳白色的浴袍,知道现在无论自己多说什么,天澈是都不会打消跟闻人臻合作的念头了。 冷家比起闻人家,根基还不够厚,不过冷家内部,比起闻人家简单多了,没闻人家那么复杂,人家是大家族,有着几百年来的基业,是地方上的名门望族。 冷家却是冷振雄白手起家,冷氏集团冷振雄控股百分之六十,名副其实成了集团总裁,现在他退休了,连带的股权都转移到了冷天澈名下,为了让他这个新上任的总裁更加的名正言顺。 敲了下浴室的门,“进来。” 里头的声音带了一抹性感的磁哑,可能是昨夜睡得不好的缘故。 季璃昕以为他会开小半的门,只要能够递得过去就行,没想到他潇洒一拉,开的是整扇的门,入眼之处,便是他赤0的身体,吓了她一大跳。 他最多在她面前光着上半身,从来没一丝不挂过,现在又不是冬天,而是夏末,他冲得是冷水澡,浴室内一丝朦胧的雾气也没缭绕,看得分外清晰。 她蹙了蹙眉,还算淡定,并没有立刻羞赧落荒而逃,从容地将浴袍递给他,不过视线绞在他的喉结这,没有上移,也没有下移,避免尴尬。 他倒是低笑一声,觉得她这举动,有点好笑,在她镇定转身之际,他凉凉的开口道,“蜡笔小新,怎么,刚才你应该看清楚了,觉得我的身材怎样?不知道能否让你满意呢?” 靠,这人简直就变态倾向,她不该一时善心大作给他送浴袍的,这浴室内又不是没有浴巾,他裹着出来,总好过他一丝不挂地面对自己,还能够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令一般女子羞愤难耐的话语来。 他应该庆幸她季璃昕的心脏比一般女子来得强悍,没有被他给调侃得脸红心跳。 “一瞥而过,马马虎虎而已。” 不想让他得意,虽然他的身材,已经是上佳了,这跟他长年累月养成的良好健身习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上身肌肉结实,小腹,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宽腰窄臀,双腿笔直修长。 加上他俊美无俦的五官,确实是男人中的上品,女人中的极品。 非诚勿扰节目中凤姐二号朱真芳曾经公布她的择偶标准,是“我要选择的是男人中的精英,精英中的人才,人才中的王子。” 季璃昕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何冒出朱真芳说过的话,不过冷天澈确实是完全符合其择偶标准。 “蜡笔小新,你若是没有心虚,干嘛背对着我说这句话?想要我心服口服,至少要面对面,以示礼貌,嗯,最好应该看着我的眼睛说出你那句昧着良心的话。” 冷天澈挑了挑眉,心情良好地瞪着那个背影,双手却不慌不忙披上她递给他的那件浴袍。 迎来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以及两个字“变态”。 冷天澈慢文斯理地系好腰间的两根带子,然后伸手拨了下湿漉漉的黑发,水珠由着脸颊滑下,再由微微滚动的喉结,往下…… 对着镜子,他发现自己的嘴角似乎克制不住往上扬,心情莫名转好,激起她情绪变化,一向是他降压的一种方式,他伸手,继续保持着好心情用电动剃须刀剃了下巴上青色的胡渣。 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卧室了。 下楼问了陈嫂,陈嫂说她出门了,王伯开车送她去的,去酒吧了。 听陈嫂这么说,他没异议,王伯是冷家的司机,为冷振雄开了二十几年的车了,也算是历史悠久,是陈嫂的丈夫。 两个人也算是冷家有资历的老一辈了,他们是看着冷天澈出生的,所以对他特好,冷天澈对他们也有着几分敬重。 冷家的主人跟佣人,并没有划很大的界线出来,冷振雄跟严可欣并不是阶级观念很强的人,所以冷宅里,倒是经常一片和乐融融的局面。 冷天澈自己开车去公司,车上还是给季璃昕打了个电话,确认她的行踪。 季璃昕果真是去酒吧了,君威说今天要结算上个月酒吧进出的账务以及员工的工资,可是原本今天归来的会计还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君威在那边急死了。 季璃昕接到电话,便匆匆赶过去了,让君威稍安勿躁。 会计小方请的是婚嫁,是出去度蜜月的,还没回来,可能有事耽搁了。 手机打不通,可能是信号不好。 果然,季璃昕到的时候,小方正好打电话过来,说要延长假期,她所在度蜜月的国家正在下雪,雪太大,机场停了不少的航班,他们无法按照原计划赶回来。 小方千万个抱歉,酒吧虽然生意很好,但是一直以来就小方一个会计,在宋柯之前,就这样了,季璃昕接手之后,也从未想过改变。 只是没想到发生了这等棘手的事情,君威说,“老板娘,怎么办?” 酒吧里,并不是很多人知道她是真正老板的身份,只有少数几个知道,君威是其中的一个。 不少人喊她“季小姐”,当她是被上头委派而来负责这间酒吧的暂时替代人,真正知晓她身份的,表面上也是喊她季小姐,私下无人的时候才会喊她老板娘。 “今天我先来吧。” 季璃昕斟酌了下,说道。 君威瞪大了眼,“老板娘,你行吗?”君威黝黑的瞳眸中,写着满满的质疑。 “应该能行吧。” 季璃昕被君威的表情逗笑了,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老板娘,你做过帐吗?” 君威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没有。” 丢给他这两个字,当君威的嘴巴张得更大,季璃昕走了几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还傻站着干嘛,去把那些账目都给我找来。” “噢。” 君威傻傻地往外走,他是下意识遵照了季璃昕的指令,其实还未消化掉她说的那些话。 季璃昕欲言又止,伸手揉捏了下自己的眉心,原本是想要招个兼职的会计,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之前小方曾给她看过酒吧的账目,酒吧每个月盈利中有一笔去向不明,划到一个账户当中,那个账户开户行是瑞士银行,具体查不出来,固定不变,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问小方,小芳说在酒吧成立开始就有这个规定了,那时酒吧易主,因为没出新规定,小方依然雷打不动照汇,被她问及,才呐呐地道,“上头交代这笔钱每个月固定一定要打过去的,除非酒吧倒闭都不能改变。” 这笔钱,到底去了哪里呢? 三年后 第十六章 这笔去向不明的钱,她也是从两个月回来后小方上呈给她过目的时候获悉的,之前她人在美国,没插手过酒吧内部事务,宋柯在时,都是他帮忙打理的。 季璃昕隐约觉得这笔钱可能做的是非法的勾当,但这也只是她的感觉,并未得到证实。 所以,在查明那笔钱真正去向前,她不能再请会计,毕竟人家可靠不可靠还不知道,宋柯当时愿意把这事交付小方去做,肯定小方有值得让她信赖的原因。 既然如此,她也放任小方去做这些,没有介入跟阻拦那笔钱。 今天,应该是一个月一次划钱的日子。 天澈曾跟自己提及宋柯并不简单,因为他身手很好,是练家子,季璃昕是知晓宋柯的家世的,是高干子弟,一般而言,不可能跟黑社会有染,然而这间诱惑酒吧,证明宋柯并不是一个寻常的高干子弟,他的背后,可能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惜,他不在了,没人告诉自己。 乔晓静对宋柯的了解,并不深,宋柯的背后,到底有怎样精彩的故事,似乎没人知道,他原本行事就贯彻低调,如今也算是跟着他的人一起沉寂了。 季璃昕怔愣间,君威很快拿了账本过来,把小方桌上的笔记本也一块儿拿过来了。 她开始工作,小方的笔记本密码她是知道的。 酒吧的支出跟收入以及员工的工资完成的比较顺利,大学里她辅修过会计学,会做账,虽然没实战经验,但是模拟过去还是做过几次的,所以还算过关。 不过算好之后,已经到了午餐的时间了,君威过来请示她要吃什么,她让君威给她叫个素淡点的外卖来就行了。 在冷家天天吃补品,吃的她都快要吐了,偏偏严可欣还说不多补补,没气力生孩子,还真让她哭笑不得。 她若是不喝,严可欣会一天不开心,以致于季璃昕有一阵子看到严可欣就想躲得远远的,免得被抓住喝药,因为严可欣知道自身的价值,每次都盯着季璃昕喝下去,不然还真不走人了。 这一招,是相当的灵验,而且用冷天澈的话来说,“老妈真不是盖的,知道对付什么人,就用什么招数。” 当外卖到了的时候,季璃昕对着笔记本打开的那张页面眯起眼来,她手指动了动,还是将那笔数目不小的款子打进了对方的账户。 其实,她有刹那的一股冲动,想不划的,想要看看到底不划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但是如今她这么沉的身子,还是经不起折腾,还是等到孩子生下来再来调查这件事情。 这笔款子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定要调查出来。 她在酒吧的小套间里午睡,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个时候骚扰她,她睡得正香。 看也没看,接了起来,口气不是很好,还带着没睡醒的一股迷糊口吻,“谁啊?” “是我。” 是冷天澈,他明知道这个时间段是她的午睡时间,自从怀孕后雷打不动,还打来,真够欠扁的。 “干什么?” 明知故犯,她对于他,更加没好气。 “刚睡醒啊,口气这么恶劣。” 听上去他似乎心情不错,昨夜那个在书房待了一夜的人,竟然精神这么好,这让季璃昕有几分不平。 “我还没睡醒。” 她特意重重咬在“还没”两个字上,想要提醒某人,最好能够勾起某人的愧疚。 “医生说睡太多不好的,适当的睡眠就够了。” 季璃昕十分的无语,他还扯上医生了,真当自己有理有据了,敢情他骚扰人家,还是为对方好? “好吧,”她不想跟某个无耻的男人计较,反正在无礼上,她刁钻不过人家,于是她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一口提上来的憋闷给吐了出来,“请问冷先生找我所为何事?” 言下之意,你若是没事找我,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说重要么,有点重要,说不重要,其实也不是很重要,我中午打电话回家,陈嫂说你没有回去,怎么忙成这样?需不需要我派点人手过来帮衬一把?要是把你累着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他越说越离谱,油腔滑调都来了。 季璃昕不怒反笑,“冷先生,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还学了装腔作势,还装得像模像样的,忽悠谁呢?她可不是今天才认识冷天澈,就算大学里识人不清,经过这三年的相处,她将他这人的性格也摸了七八分通透了。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而且冷天澈说话向来是有分寸的,不过过分甜言蜜语腻死人,今天太反常了,通常他如此反常,只有一个可能性,他有求于她。 “没,能受什么刺激,我好好的。” 他还在狡辩,在季璃昕听来,他这是在为自己抬高身价,不过也是垂死挣扎而已,不出五分钟,他肯定会主动公布答案的。 因为,这不是他次玩这种把戏了,记得他次玩,是在美国,她当时还被他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那个时候,自己是太天真了,如今跟着混,也学了个皮毛,进退有度,倒是会了几成。 “冷先生,你要是没其它的事情,我可要挂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季璃昕翻了个白眼,威胁道。 “别,别挂,等等。” 果然,某只大灰狼的本性就要暴露出来了。 好吧,她就等他主动招出来。 “什么事?” 还不忘循循善诱道。 “晚上一起吃个饭。” 他飞快地交代完毕。 “还有什么事?” 肯定不止吃饭这么简单。 “有件事情我想要麻烦你,不过吃饭的时候再说。” 他显然留了心眼。 “不行,先说,不然我不答应。” 三年后 第十七章 傍晚,冷天澈来接季璃昕,午睡干扰后的那场对峙,难得沦落到无疾而终的下场。 难得,他嘴巴这么紧。 小宋,司机王伯已经接走了,冷振雄跟严可欣要去参加一项慈善舞会,把小宋也给带走了,反正小宋没事情,他们还是觉得小宋比起一般这个年龄阶段的小孩来得内向,需要多多接触人。 上车绑好安全带之后,他还是没有透露半点消息。 僵持了一阵子,表面无波,暗流涌动,季璃昕首先服输,先败了气势。 “去哪里?” 引擎已经发动了,她侧首好整以暇地睨了一眼冷天澈。 他今天一身劲黑的阿玛尼西服称着深紫衬衣,仿若在阴暗处成长却灼灼其华的紫色重瓣曼陀罗。 “绮罗。” 他丢下这两个字,轻轻动一动手指,换上了一首节奏稍稍强烈的英式摇滚。 冷天澈的肩和背却挺得很直,当他微微侧脸时,脸庞与下巴轮廓坚毅分明。 季璃昕觉得自己真够无聊的,竟然观察起他来了,遂而目视前方。 心里倒是不忘掂量绮罗两个字,绮罗两个字很有风情,老板娘也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在a市闹市区的黄金地段开了一间高级私房菜菜馆,一般而言,多半的人喜欢私房菜开在僻静的地方或者家里,为了店面便宜。 而绮罗,却开a市那一处寸土黄金的地段,更难得的,生意很好。 那家私房菜别具特色,价格也贵的离谱,不过达官显贵倒是颇爱去那串门,似乎为了彰显他们的身份跟地位。 他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跟自己去一趟绮罗吃私房菜不成。 绮罗,她去过,那一次是因为闻人臻而去的,那一次他喝醉了,他朋友也就是沈童打电话叫自己把他给带回去。 那一次沈童找茬,沈童自己还未醉到不省人事的境地,明明可以带走闻人臻,偏偏把自己叫去,她记得那一次,她还出过洋相。 所以,对于绮罗,她还真没好印象,那一次的那一出闹剧,绮罗的老板娘也参与了,那天她也在包厢内。 似乎还坐在他们那一群人中的一个男人身边,她那时还认真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因为那一屋子里,全是男人,就那么一个女人,想不引人注意,也难。 她真搞不懂冷天澈卖什么关子,在绮罗的地下车库停下来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起来,“嗯。” “已经到了。” “马上来。” 他说完,然后挂掉,至于他跟什么人对话,季璃昕还真没听出来。 “现在可以说了没?” 都到这里了,难道还怕她会临阵脱逃吗? 他低笑一声,“憋死我了。” 看到她一副迫不及待的神色,心领神会,“可以说了,我本来是打算先跟你吃完饭再带你去见他的,现在看来要提前了,他的女伴不来了,所以把见面的时间给提前了,他说他已经点了一大桌的菜了,但是一个人,没什么胃口,大家一起热闹一些。大家都要合作了,彼此给对方一个面子,也未尝不可。只不过,原本我还想跟你来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看来是不行了,只能下次了。” “你说的是谁?” 她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她的预感,很灵验。 “闻人三少闻人臻,”他看她怔忪,以为她把这个人给忘了,还不忘补充,“别说你忘了啊,昨晚我们还去参加了人家的订婚宴了。” 季璃昕再迟顿也能听出他话中的揶揄。 闻人臻那身形、那气质,是人都不会过目就忘的,何况她的记忆力还未烂到某个境地。 让她疑惑的是,闻人臻的速度怎么这么快,她没想到这还没过一天,就又要跟他碰面了。 曾经身为他的妻子时,她见他,也没这么频繁过。 而且,闻人臻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此迫不及待,实在不像是他的风格。 她抬眼看冷天澈,不由道,“那样的男人,我自然是记得的,只是为何你们谈合作方案,牵扯到我身上来了?” 怪不得冷天澈一直卖关子,若是知道是这样的饭局,她肯定会推脱到底的,他倒是把自己的性子摸透了,不到最后一刻,牙关咬得牢牢的,一点风声也不提前泄露。 冷天澈倒是没有迟疑,“沈念初不来,我倒是比较意外,原本是闻人臻的秘书约的我,说沈小姐也来,我想了想,人家都带女伴了,我一个大男人只身前往,似乎不太合适。我本来想带秘书去的,想了想还是作罢了,这人我一直没有看懂,我想要是带上你,也许会有突破也不一定,反正今天小宋被爸妈带走了,你在家也无所事事,这家的私房菜挺有名的,我一直想带你一起来尝尝。只是没先到沈念初不来了,只能委屈你跟我们一块儿吃了。” “天澈,人家一对二都不觉得尴尬,你怎么就不行了啊?” 季璃昕一边在思考着这问题,还不忘一边调侃。 算了,来都来了,难道还临阵脱逃,这不是她季璃昕的风格,再说不就是闻人臻么,又不是没对峙过,她还怕了他不成? 这么一扪心自问,季璃昕的士气,在无意间大涨,冷天澈自然是不知道就在刚才这一瞬间,她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过了。 进了绮罗的大厅,就有服务员热情地赢了上来,对冷天澈热情相向,“冷少,三少已经在702等你了。”看来,冷天澈也是这里的常客。 “知道了。” 冷天澈带着季璃昕往702而去,走廊上看到洗手间的标志,季璃昕忽然想上个厕所。 本来没尿意的,也不知道怎的,看到这标志,就有冲动。 她停了下来,“天澈,你先去,我待会就过来。”她的目光往洗手间的方向飘,冷天澈自然是知晓的。 “我还是等你吧。” 他倒是有些不放心,绮罗的布置,九曲十八弯,他原本想劝季璃昕去包厢了再上,那边有内设的洗手间。 但是,转念一想,她准是不好意思一进门就往洗手间狂奔,对别人,似乎有些无礼。 于是,也没有将这提议说出口。 “你别让人家久等了,你去吧,我等下要是迷路了找服务员带我去准行了吧?” 她推了推冷天澈,冷天澈想了想,点头,还不忘婆婆妈妈道,“要是迷路了找不到服务员就打我手机。” 季璃昕淬了一口,“你真当我是猪脑啊,去吧去吧。” 好不容易送走他,她立刻进洗手间。 702,她是去过的,她唯一来的一次也是去702,那一出闹剧,便是在702上演的。 那一次,她倒是真的不认路,是服务生带她去的。不过,刚进来,她发现这里的布局就跟四年前一样,她岂会不认得,她的人生,那样的闹剧,少着,仅有的几次,自然是印象深刻。 她还未走到702,在503,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个人,她只看侧面,便认出了是闻人臻。 闻人臻身上的气息,是冰冷而干净的,很容易辨别。 503的门,半敞开,所以她经过,便能看到。 闻人臻身材高大,站得笔挺,微微低着头与屋内的一人说话。 大概感到自己被注视,他侧脸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淡淡的一瞥,目光清冷。 柔和的灯光下,他俩的眼睛短暂地对视了半秒钟,闻人臻目光幽沉,没有情绪,季璃昕面容平静,神色疏离。 然后,她不动声色走开了,而她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也有脚步声跟来,像是应和着她脚步声的节奏。 三年后 第十八章 她越走越快,像是身后有一张巨大狰狞的蜘蛛网,朝着她飞来,就要罩住她,罩住她…… 她终于能松一口气了,因为702到了。 而她没有看到身后的人,他动了动那张削薄性感的唇角,那唇边的冷冽还未来得及敛去,702的门,忽然开了。 开门的是冷天澈。 她这还是头一次高兴看到他,内心暗赞,开门开的太及时了,多一秒不多,少一秒不少,这开门,也是一门课程,技术含量颇高的课程。 冷天澈瞳孔一缩,没想到正准备出去找人,两人倒是心有灵犀,一块儿到了,用不着他出马了。 迎上冷天澈若有所思的视线,闻人臻唇边锋利单薄的线条微微下搭,“不好意思,刚才没等到你们出去找转了转,没想到回头碰到熟人,被拉进包厢客套了会,倒是让你久等了。” 他眼睫半垂,遮掩了眼神里泛着意味不明的明暗。 他的滴水不漏的套词中,找不到让人不悦的字眼。 不过,冷天澈倒是没有说什么,耐人寻味地勾唇笑了笑,“我们也是刚到,让三少久等,应该是我们道歉才对,待会我一定自罚三杯。” 他不动声色地揽着季璃昕的腰,拉着她进来,跟闻人臻相对而坐。 闻人臻未可置否,“那我也自罚三杯,刚才我这个主人倒是出去了,让客人久等,不是宾主宴客之道。” 季璃昕默默吃菜,冷天澈在一旁帮忙拼命往她碗里夹,动作熟稔,似乎早已练习了无数次般自然。 闻人臻余光微扫,她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耐,看得出来她并不反感冷天澈的做法。 心中,莫名闪过说不上来的些许不悦,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明所以。 他想,可能曾将这个女人纳入自己的名下过的原因,毕竟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前妻,想必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做到若无其事、无动于衷吧。 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两个人似乎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表现亲热,这情形,让他看着,碍眼。 闻人臻倒了三杯酒,执起一杯递给冷天澈,冷天澈倒是也不推拒,立刻很给面子喝了下去,连续喝了三杯。 闻人臻说了一声“痛快”,然后自己也自斟自饮了三杯。 他们两个大男人随后就生意场上的事情谈了起来,谈得颇为欢快。 季璃昕吃饱了之后,也开始准备聆听,毕竟这也是今天冷天澈带她来的主要目的。 不管怎样,她总觉得这一回闻人臻有预谋,在美国的三年,以及出国前的几个月,冷天澈在生活上处处帮衬过自己,知恩图报,她即便现在无法回馈他感情,也希望在别的方面,不让他走错一步,让别人捏住他的把柄。 她纤长的羽睫半垂,白皙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幽深的阴影,乌发柔顺地垂落,光线明暗不定。 她看上去很无聊,但是却在认真听两个男人的谈话,另外脑子也在分析谈话的内容。 闻人臻寡言,但是针针见血,字字都提到点子上。 冷天澈偶尔追问一句,看上去言谈甚欢,但是季璃昕还是捕捉到了火药味。 唇枪舌剑,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门,忽然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一身剪裁合身的大红旗袍,衬出了纤巧玲珑的身段,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后披着妩媚的一头卷发。 不是每个人,都能将大红穿出独特的气质来的,这位绮罗,季璃昕觉得她确实配得上这一种颜色,能够将庸俗穿出风情来。 “绮罗都来了,三少的面子果真是大。” 冷天澈唇边勾起一抹暧昧来,眼神也多了三分玩味。 在沈念初跟闻人臻订婚之前,甚至更早在沈念初回国之前,曾经听闻这位对人不假辞色的老板娘,跟闻人家的三少,有过一段风花雪月的过去。 不过闻人臻本人向来低调,人家正主从来没有出面澄清过,也没有解释过,大家三人成虎,就当他默认,没有也硬栽他身上去了。 有一段时间,谣言满天飞,曾有一年的小报上还捕风捉影写了一小块版面。 那块版面,其实季璃昕看到过了,当时她跟闻人臻结婚半年多了,他婚前绯闻是有,婚后闹得不多,那一次,还是结婚半年来他头一次上小报,所以季璃昕记住了。 还有那张报,是莫菲菲给她看的,不过当时自己笑笑,浑然不在意,说男人在外头逢场作戏而已。 其实,她那时也不过是为他开脱,是否真是这样,她心里还是多少有数的,他没拿上台面说,她也就没有拿过这事情去烦他。 她这人,喜欢将心事藏心里,不喜欢跟人吵架,跟人大小声对峙,在人前,规规矩矩惯了,久而久之,也养成了这习惯。 季璃昕跟绮罗,也是打过照面的,就那次702,不过那时她不坐在闻人臻身边,而是坐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季璃昕不认识的男人,那几个男人,大概是闻人臻的发小,他们圈子里的人,即便是结婚了,季璃昕也就接触过一个沈童。 那天他醉了,他的朋友跟自己开玩笑,捉弄自己,闻人臻还未醉倒丧失理智,但却没有出手相助,任由她被那群人欺负,最后还是那个绮罗帮忙解了围。 对这个女人,季璃昕并不怎么反感,那天,甚至带了几分感激。 今天,不知道她有没认出自己,应该淡忘了,才一面之缘而已。 不过当季璃昕抬头,跟绮罗对视,她当下有了认知,这绮罗皱了皱眉,然后眉眼弯弯地凝着自己,看来是认出了自己。 还好,她没有当下拆穿,只是若有所思地侧眼睨了闻人臻一下,然后收回了视线,拉着季璃昕的手,坐到沙发上,攀谈起来。 分去了季璃昕的注意力,绮罗对她的肚子很感兴趣,还忍不住问,“能让我摸摸吗?” 那水莹的眼神,还真难以说出拒绝的话,季璃昕颔首默许她的突兀行为。 其实,她跟绮罗也就一面之缘。 绮罗半蹲下身,认认真真地抚摸了下她的小腹,没想到正巧碰上胎动,她错愕了下,然后觉得很神奇。 可惜,她还想摸的时候,季璃昕的小腹,再也没有动静了。 季璃昕有些无语,只得出声解释道,“就这样的,有一下没一下的,不是每一刻都很调皮的,不然我也崩想休息了。” 绮罗怅然,听了有些失望,不过起身的时候,倒是故意凑近季璃昕,刻意压低了声音,“真没想到你离开闻人日子也能过得如此滋润。” 绮罗的眼里有细碎幽深的光影,声音温柔如水还有淡淡的哀伤,还掺杂了几分羡慕。 红尘中人,她绮罗也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 只不过对象,自然不是闻人臻,季璃昕猜是那天坐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季璃昕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便活不了的。” 留下的遐思,就让人自己去想了。绮罗是个有故事的人,她所誊写的那个故事,也许还非一般,自有后续的发展。 这一晚,绮罗并没有点破季璃昕跟闻人臻之间的关系,而闻人臻也没有制造出任何的意外,可谓虚惊一场,这自然是对季璃昕而言的。 冷天澈收获匪浅,他是颇为满意跟闻人臻的这一场暗中较量,也算是达成了初步的交涉。 冷天澈回来后,又在书房窝了一晚上。 他第二天,眼眶下还带着青圈,打着个哈欠告诉季璃昕要去欧洲出差。 大清早接了个电话,远本负责欧洲组的项目经理老家死了人,要他这个独子回去料理丧事。 冷天澈也不是不近人情的老板,下属确实是情有可原,是亲人去世,而不是平常的事假。 不得已,他要亲自代打参加了,跟闻人臻的合作案敲定,具体还要商量,不过一切都要推到他出差回来再商议。 本来,想推给别人的,因为再过半个月,季璃昕就要生了,他还真有些不愿离开a市。 但是,这个项目,参与策划的只有自己跟那个项目经理,其他的人,并不熟悉,只能自己亲自出动。 季璃昕帮他整理了衣物,他还不忘叮嘱,“万事要小心,还有,记得带手机,我每天会给你电话的。” “我大半夜睡觉,你别吵我。” 她倒不忘警告,时差啊,他若是打电话来,肯定的,除非他在那边夜晚才工作,否则,可能性极低。 “再说再说。” 季璃昕有起床气,最恨睡着了被吵醒,她本来习惯了浅眠,很少睡得很熟,一旦醒了,入睡比较难,所以她分外注重睡眠质量,特厌烦人家在她睡觉的时候吵她,不让她安生。 季璃昕明显对他这答案不满,然而却又无可奈何,冷天澈的态度,一贯如此。 他此番去欧洲出差,也不过是一星期罢了。 冷天澈若是知道在这接下来的一星期内,季璃昕会早产,他是决意不会走的。 三年后 第十九章 冷天澈出差,季璃昕还是去送机了,冷宅的王伯送他们去的,此番出差冷天澈随行还有他的一个秘书,一个身材高挑又美丽精干的女人,叫程灵,据说也是a大毕业的,跟冷天澈同届还同班。 在冷天澈出国留学之前,这人便进了冷氏。 她看季璃昕的时候,嘴角挂着招牌式的秘书笑容,这个漂亮又有能力的女人,穿着一身合体干练的职业套装,自冷天澈入住冷氏以来,她便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目送着这两人入了登机口,她才离开,机场人来人往,她专挑人少的出口走,毕竟挺着个大肚子,走路不能太快。 眼尖瞄到王伯的车了,她忽然感觉到手机嗡嗡地震动,她迟疑地拿了出来。 看了下荧幕,一边往僻静角落里走一边接起来。 “喂,杜叔叔。” 去美国的三年,杜叔叔从未打过电话来,这还是次,她说不震惊是假的。 去美国安顿下来后,她有跟母亲李玉梅联系过,几乎是半年一次,因为在国外,她不敢太过频繁打电话,怕母亲发现。 她那个时候说自己出差,骗母亲说找了工作,母亲也没起疑。 “小新啊。”杜叔叔的声音,听上去老沉不少,比起当年跟母亲结婚时而言。 他为了拉近他跟自己之间的关系,一直也是这样跟着母亲一起叫自己的。 “杜叔叔,有什么事情吗?” 她顿了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杜叔叔不可能无缘无故给自己打电话的,事出必有因。 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自己这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接着就是长久的沉默。 杜哲远沉默的时间越久,季璃昕的心里就越惶恐。 她屏住呼吸,不由扬高了声音,“杜叔叔,你说话啊?” 杜哲远打电话给季璃昕,也是准备了良久的,事先的准备的那一套说辞,真正到了嘴边,发现真的是很难说出口。 他到现在还不愿意相信昨天医生让他去取的那张病危报告单是真的,玉梅的身体好好的,莫名其妙就出问题了,还是晚期,他跟玉梅夫妻也没做多少年,真的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从医院拿报告单回来,他一直就静不下心来,但是又不敢在妻子面前流露出悲伤的情绪,就怕泄露了端倪,让妻子察觉。 他现在还没想好要告知玉梅事实,昨天玉梅还兴匆匆地跟自己说想要去a市看女儿,说真的想女儿了,忍了这么多年,女儿结婚后也没来看自己,是不是怕她再婚,不愿意来,觉得尴尬。 自己一向工作忙,平日也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她,昨天从医院拿报告单回来后,他陪了她一晚,还差点引起她的怀疑,好不容易找了个合理的借口说“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所以抽时间陪陪她。 她嘀咕了下,倒是没有再耿耿于怀了。 那边季璃昕一直在催促,他知道身为李玉梅唯一的女儿,她有权知道自己母亲的一切,自己就算瞒着妻子,也不该瞒着小昕的,万一错过了,她将会后悔一辈子,说不定还会恨自己。 虽然这些年小昕没回来看她妈过,但是杜哲远还是知道季璃昕对自己的母亲,情意并不浅,只是她不擅向别人表达自己的情绪而已。 杜哲远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开口才发现声音沙哑了很多,“小新,你听我说” 他滞了滞,只觉得鼻子发酸,“你妈她” “我妈怎么了?” 为什么心房上被一块巨石压着,每呼吸一次,都异常的困难。 她忍不住追问道。 “你妈她得了胃癌晚期。” 杜哲远说完,便咬紧了牙关,他发现说这几个字,几乎是要了他半条老命,就跟昨天拿到报告单看到上头的报告一样,昨天是晴天霹雳,今天是雪上加霜。 大脑轰地一声完全失去了思考,只听到那边继续说道。 “杜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妈怎么忽然得了胃癌,还是晚期的?” 季璃昕觉得恐慌,心蓦地抽紧,她不知道自己怎走到洗手间了,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连自己到底往哪边走都不遗忘了。 她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难受。 杜叔叔的话传过来,都飘乎乎的,季璃昕的心像是被几根粗长的麻绳拽紧了,喘不过气来。 “你妈一直有胃病,这个我是知道的,我没想到今年村里免费检查我们身体时,你妈检查出病来了。你妈还不知道这事的,医院打电话过来,正好是我接的,我还瞒着她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啊,我怕告诉你妈,你妈给吓着了,毕竟这病难治。我从拿到报告单到现在,一直没安心过,惶惶不安的,也不知道干啥,这事我也不敢瞒你,万一你妈有个三长两短的,呸呸呸,我这说的是什么话,都老糊涂了。小新啊,杜叔叔不知道咋办了,想找你商量下到底下一步该怎么办?” 杜哲远在说的时候,季璃昕一直盯着洗手间外头的镜面,盯得久了,眼睛又干又涩。 她闭上了眼,然后她猛地睁眼,想要证明这不过是一场梦。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逼迫她不得不去承认,这是真的。 她想强作镇定,可是发现自己握着手机的手,在颤动,而另一只手死命地扶着黑色的花岗岩流理台。 那一只莹润的手,在一片黑色的背景中,衬得愈发的白,连青色的血管都隐隐突现。 然后,那一只手缓缓握了起来,握得很紧,她的手心被指甲掐得生疼。 沉默半晌,她咬紧牙关,终于蹦出几个字来,“杜叔叔,医生说我妈还能活多久?” “半年。” 听到这个数字,比预期的还短,她只觉得浑身都汗涔涔的,手脚冰凉,头疼得厉害。 然后她的声音忽然低下去,也很慢,“杜叔叔,医生有没说我妈的病可不可以治?” “医生说可以动手术的,但是复发的机率还是很高,我不知道要不要尝试,你妈昨晚跟我提起想要去a市看你,不知道你那方便不?” 杜哲远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希望能够满足妻子的最后愿望。 “杜叔叔,你带我妈来a市,我帮她联系医院,身体做个彻底的检查,你们那小医院也许会有误判也不一定。” 季璃昕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还是想要往好的方面想。 这个事实,对她而言,着实过于残忍,她妈今年刚五十,还很年轻,一辈子也没享过福,难道就要这么快去了吗? 三年后 第二十章 “小新,你还在听吗?” 杜哲远见那边忽然静了下来,不由起疑。 “杜叔叔,我在,你明天就带我妈来吧,虽然晚期了,但是我们还是早点做足准备为佳。” 季璃昕知道自己需要吭声,杜叔叔八成也为母亲这病症急得不知所措了,他跟母亲结婚也没几年。 母亲这病,之于他而言,是个相当大的打击,可能他心里此刻比自己更难受。 “小新,那我等下就去买火车票,买明早最快的一班。” 他闻言,立刻应道。 “嗯,好的,明天上午,你买明天上午的车票,大概傍晚到,嗯,我知道了,我到时去接你们。” “嗯,好的,火车城战,知道了。” “杜叔叔,我妈那里,你还是先瞒着,别跟她说这病,等这边检查出来我们再商量具体的。” “怎么骗她啊?” 长长的一声“嗯”之后,她当机立断地建议道,“就说我这边给她联系了一个胃病专家,她一直有胃病,到时我们就谎称这个,说这专家看胃病的本领一流,她应该不会怀疑的。” “嗯,好,那就这样先,杜叔叔,谢谢你。” “再见。” 结束了最后的通话之后,季璃昕觉得一股酸涩从胸膛涌上眼眶,那是一种很难形容感觉。 她压抑住泪意,转身,想要离开这里。 这个电话,让她没由来的倦,筋疲力尽,从来没有过的。 很小便失去了爸爸,她是被妈妈一手拉扯大的,小时候,不是没人劝过妈妈改嫁,可是妈妈总是婉言拒绝,说自家小新还小,怕找到的对她不好,毕竟不是亲生的。 所以,妈妈就一直这样伴随着她成长,即使一个女人抚养一个孩子十分的吃力,她还是咬牙坚持着。 直到自己大学毕业,她才答应杜叔叔,跟杜叔叔一起。 那个时候,她知道不能再挡妈妈的路了,所以才会那么快就答应闻人臻,跟他结婚。 只有自己结了婚,妈妈才会真正地放心。 妈妈,为自己牺牲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找到幸福,没想到苍天待她还是很薄,这么快,就收回了对她的福泽。 一幕幕儿时的记忆,从脑海中如电影花絮一般闪过,光芒璀璨,她心中五味陈杂,后悔这三年来自己自顾着自己,没好好陪过妈妈。 妈妈一直以为自己是幸福的,若是知道自己早在三年前便离了婚,肯定会让她的病情恶化。 她头痛不已,本来以为妈妈的病情对自己而言,便是一项打击了,如今稍微静下心来,才察觉自己根本就没有去想过后果,这么快让杜叔叔带妈妈来,她根本就连安排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冷天澈如今又偏偏去了欧洲出差,这撞山之下,她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瞒天过海。 让她去找闻人臻演戏,这实在令她为难,离婚之后,他便不想跟他扯上关联,更何况在他跟沈念初如今琴瑟合璧,她更加不能去打搅。 再说,即便自己真去找他,也要看他脸色,还要看他心情,想必他闻人三少没有那个空余闲情逸致陪自己友情出演这一出戏。 季璃昕有些愣怔,片刻之后嘴边漾出一个苦笑。 这些都是自己的事情,为何自己没想过靠自己呢?不能过分依赖别人。 只是妈妈,哎…… 她目光略垂,触及的是自己圆滚滚的小腹,这肚子即便她有心遮掩,也无力掩饰。 这孩子,原本就是一个意外,那一夜发生的意外,让她措手不及,怀孕也是一个意外。 那一夜,她浑身疲软,耗尽了最后一丝精力用催眠消除了他那一夜的记忆。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只要她不说。 那一晚,她只专注于除去那个人的记忆,却遗忘了他们没做防护措施,意外让这个孩子来到了世上,而她那一夜太累,第二天起来又匆匆离开,等到想起事来,已经是第三天了,错过了最佳的避孕时间。 或许,这个孩子注定要来这个世上。 因为她想拿掉的时候,医生说若是这孩子不留下,她以后可能没孩子了,因为之前她流过产了,而且她的子宫壁比一般女人来得薄。 催眠,她在研究生生涯中辅修了一门催眠学,这一门课,连冷天澈跟宋柯都不知道,她是跟同系的一个同学一起入选的,那导师是个怪人,不过却是那方面的顶级专家,从动物催眠学研究到人体催眠学,不放过任何改善人体记忆的蛛丝马迹。 还发表了多篇与催眠相关的学术论文,可谓是催眠界的泰山北斗,他热衷于此,并把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催眠研究,听说他就是因为对催眠如痴如醉,忽略了家庭,老婆跟人跑了。 此后,他便把催眠研究当成了他的小老婆。 这导师是个怪人,之前说了,入选他课的学生寥寥无几,但是有个要求便是不得对外公开自己修了这门课,这甚至不在学校的档案中记录,换而言之,修他的课,不仅需要资质奇佳,还修不到学分的。 不过,季璃昕当初还是修了,因为对催眠这门课的好奇,她入选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记忆力很强大,过目不忘,怪导师就是看中了她这一点,对她严加操练。 怪导师的要求很多,记得跟自己一起入选的同系同学因为受不了怪导施压的压力,中途退出了,坚持熬到最后的就季璃昕跟另外一个计算机系的男生。 她研究的方向是如何使用催眠消除记忆,而那男生研究的方向是如何使用催眠恢复遗忘的记忆。 她记得怪导师问过他们为何想要学这个,那男生的回答是因为一个女人,而自己,那个时候的回答呢?竟然忘记了。 透过光鉴可人的镜面,看到自己的眼眶发红,虽然没流泪,但是在别人看来,自己肯定是哭过,根本就无法解释,还无从解释。 她掏出手机给王伯打了个电话,说机场碰上了一朋友,不坐他车了,让他先回去。 她在流理台前,狠狠洗了一把脸,觉得自己看上去正常了些,才转身往外头走去。 走了十来步,她无意环顾四周,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分明是宋柯的背影。 她绝对不会认错的,绝对不会。 他走得很快,而且跟自己之间的距离在逐渐拉长。 她毫不犹豫,小跑了起来,在人群中穿梭,“宋柯。” 她大声喊了起来,为何那个熟悉的背影越走越远,为什么他就不能转个头? 她不气馁,她一定要追上去…… 三年后 第二十一章 季璃昕深吸了口气,让空气充满窒息的胸口。 “宋柯。” 她又喊了一声,在噪音的洗涤下,清冷而激动的嗓音传回自己的耳内,变得有些模糊了。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的脚步连停滞一下都没,难道自己认错了?不可能的。 她目光只顾着盯着那个穿梭的身影,没有注意脚下,不知道被哪个人绊了一下。 忽然,她希翼的目光中,漾满了浓浓的惊恐,她的身体倾斜,歪着向地上栽去,她的双手本能地伸出,护住腹部。 陷入黑暗中,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宋柯的影像。 那是一张斯文温雅的俊脸,他的双眸,在打量或者沉思时,习惯性半眯着,沾染了笑意的薄唇微微上翘,笑得那般温柔。 她记得在他坠崖的刹那,那一双温情的黑眸眼底染上了彼岸花一样的绝艳。 她的小腹很疼,很疼,她甚至还听到“血”,“流血了”之类的言语。 身体重重撞击上白色的地砖时,即便隔着衣料,地面给人的感觉,还是很冷,阵阵的寒意在骨缝中凝聚,冻得她浑身颤抖。 慢慢的,寒意消退,痛觉麻痹。 她的身体被一双很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宋柯……”她的轻声呢喃,被湮没在周围的人群中了。 可是,抱起她的人,却听到了,挺拔的身躯一僵,然后皱了皱眉。 “让一让。” 手上沾上的鲜血,跟他黑瞳周围浸着血红的颜色相形见拙。 他的下颌贴在季璃昕的脸颊上,暖意从肌肤蔓延开来,她不在颤抖。 漆黑的眸深邃似海,却隐隐乍现几许压抑的恐慌。 “让一让。” 声音却克制不住,无端地朝着眼前黑压压一片围观人群吼道,一贯的优雅风度,荡然无存。 或许是被他凛然的气势震慑住,又或许被他眼底的冷冽给冻伤,围观的人,一个一个自动地开始后退让道。 他原本想自己开车的,后来想想作罢,抱着她进了一辆出租车。 “机场医院。” 他报了最近的医院名字,这个机场最近的医院便是离此处十来分钟车程的机场医院。 他的视线,情不自禁的又移到她的脸上,他蹙了蹙眉,神情恍惚。 刚才在机场,他是去接人的,没想到无意间听到身旁有人惊呼,“那个孕妇跌倒了。” 孕妇这个敏感的字眼,飘入耳际的刹那,他的眼神跟着声音无意识地游移,定点,而正好撞到她倒地的惊险一幕。 当那惊险一幕纳入眼底的那个瞬间,他发现自己所有的理智跟冷静,都付诸流水。 等到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张开了双臂,而身侧的人,用异样的眼神睨着自己。 他毫不理会,明明隔了七八十米之遥,加上周遭的声音很吵闹,他根本就听不到她身体撞击砖面的声音。 周遭一片混乱,他听不清楚。 手握成拳,慌张压迫着他的神经。 近距离看,这一场合,愈发的触目惊心。 她蜷缩着躺在地上,身上的血,染红了她雪白的孕妇裙,染红了她的双手。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她就要离开了,因为她的脸色惨白,神情凄然,他本能地将陷入无意识中的她抱了起来。 而抱起她的那一刻,他发现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从他的身上汲取点温暖和安慰。 他听到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名字,“宋柯。” 然后,她不再说话。 他不明白,听到这个名字,他为何心头会浮现淡淡的失落。 坐上车的时候,他找回了几分游离的思绪,为何她嘴里吐出来的不是冷天澈而是宋柯? 宋柯,这个人,他知道,跟她结婚之前,他调查过她,宋柯是他大学时期的男友,后来跟冷天澈同期出的国。 这个名字,却从未从她嘴里吐露过。 难道无意识中的呢喃,才是她心灵最深处的心声吗? 沈童曾经说过,“闻人你总喜欢把在乎的人放在心里,那从不提起的人,就是你最爱的人!” 第 7 部分阅读 第 8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8 部分阅读 沈童曾经说过,“闻人你总喜欢把在乎的人放在心里,那从不提起的人,就是你最爱的人!” 他听了,当初仅是置之一笑而已。 或许这话,比较适用于怀中的人身上。 既然她喜欢的是宋柯,为何要嫁给冷天澈呢? 自己似乎从未介入过她的生活圈子,连队她的了解都匮乏的可怜。 冷天澈,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想来他都觉得可笑。 他以为母亲受不了闻人家对她的唾弃,逃离了这个家,客死异乡,或者沦为社会的最底层,却从未想过她过得这般的好,在上流圈子里活得悠哉自在。 难道她从未想过把自己接过去吗?任由自己在刀俎堆里垂死挣扎。 严可欣的母性,并非不存在,只能说她的母性,吝啬于他闻人臻。 从知道严可欣活着,活得优渥后,他发现自己异常地痛恨起这个人来了。连带的,恨乌及屋,冷天澈也被波及。 其实,怀中的这个女人,是打击冷天澈最好的武器。可是,这个女人的身份是自己的前妻。 他,下不了手。 浓稠的滋味繁复,他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情绪。 她腹中的孩子是冷天澈的,对冷天澈最大的打击,便是让他失去这个孩子。自己应该眼睁睁地看着这一条生命流逝,而非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手相助。 “到了。” 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到后座的男人脸色青白交加,额头上青筋突起,忽然弱了几分音量。刚才他很想跟这个男人讲话来着,但是此男脸色不佳,他有点怕踩到人家的痛处。 产房外,闻人臻眉头紧蹙,静默地坐在等待区的长椅上。 他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他的右手忍不住伸向右侧的口袋,碰触到里面的烟,余光触及到那个禁烟的标志,又缩了回去。 西装外套已经被他给脱了下来,黑色的外套,染上的妖娆血渍,并不显眼,但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却时而钻进鼻尖。 雪白的衬衫上,那血迹宛若一幅水墨画,蜿蜒曲折,攀爬向上。 他的眉宇由始至终都是深锁着。 这个过程,对产房内的季璃昕是一种煎熬,对产房外的闻人臻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季璃昕被推入产房前,医生说会有危险。 裤袋里的手机振动,他掏了出来,上面闪烁着的名字是“沈念初”,他存的名字一向中规中矩,存的全部都是全名,即便如今她跟沈念初成了未婚夫妻,他还是依然没有给予通讯录中的名字特殊化。 他猛然想起自己先前是去接她的,她昨天有事去了一趟香港,今天回来,老爷子让他今天去接她回来,顺道去一下老宅。今天老宅要热闹下,好久没热闹过了,老爷子嫌冷清。 他自己是无所谓的,他对老爷子一直是不冷不淡,比起对他亲生父亲的态度好上那么一丁点儿。 在机场看到那么一幕,他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老爷子八成气死了。 如今,这种情势下,他是万万走不开的,他也不想就这样走掉。 按理说,他应该礼貌性地给冷天澈打个电话,让他前来,毕竟这产房里面的是他的老婆跟孩子。 他轻轻动了动双唇,还是接了起来。 “臻哥哥,你人在哪里?我下飞机了,怎么没看到你?不是叫你来三号出口等我的吗?”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不高兴,本以为等待自己的是一个惊喜,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失望。 他,竟然没来。 “我有事走不开,就没来接你了。” 他抬眼看向产房,那边的大门,还紧闭着,不知道里头进行的如何了。 他的声音,难掩浮躁,被沈念初给听出来了,“臻哥哥,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 “你在医院干什么?难道你生病了?”她急急问完,又觉得还是不安心,“你在哪家医院?” “我没生病,我有些事情要办,你先回家去吧,还有爷爷那里,我会跟他说,今天不去了。就先这样吧。”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又给老宅的福伯打了个电话,“福伯,你跟我爷爷说一声,我今儿个不过去了,那些热闹,给撤了吧。” “三少,老太爷那边你不亲自说吗?” 福伯有些头痛,对于三少的缺席。 “福伯,你就跟他说我有事情脱不开身,至于他想要热闹的话,他自个儿出席,少我一个也没关系,反正都是自家人热闹。” 他如此一说,便快速的挂了电话。 自家人? 他自嘲地撇了撇唇,他跟那个宅子里的人,虽然有血缘牵连,但却谈不上是自家人,因为那个宅子里的人,内头太厉害了,比外斗还来得血腥。 他从来都将那个宅子当一个宅子,而不是一个家。 产房内,关键时刻季璃昕醒了过来,或许是阵痛让她醒了过来。 漫长的阵痛过后是宫缩,其实她气力全无,但是牙关却紧咬着,浑身都是湿汗,她只知道无论如何,也要坚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早产半个多月,这个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她的人生,从未如此手足无措过,但也从未如此坚定过。 妇产科医生十分有经验,一边指挥助产士托着季璃昕的肚子,一边吩咐道,“用力。” 过了半小时,孩子才顺利的生出来,是个男孩。 护士把那个孩子抱到季璃昕面前,季璃昕勉强抬头看了看,那个孩子哭得嘹亮,脸上的皮肤皱巴巴的,跟小老头一样,看不出外貌像谁。 季璃昕张了张干涩的唇,发现自己几乎没有七里说话。 然后眼皮很沉重,越来越沉重,耷拉了下来,陷入了昏迷。 她太累了,看到孩子平安出生,已经撑到了极致。 产房的门一开,闻人臻一惊,猛然站起。 护士将皱巴巴的肉团子抱给他看,他拧着眉头打量那一团皱巴巴的肉团子,真丑。 护士问他,“要不要抱一下?” 他想了想,颔首。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护士手中的那一团肉,这个婴儿太小太软了,他觉得微微用力,小肉团就会碎了一般。 护士见他笨拙的模样,脸上异常严肃,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次当爸爸吧?” 护士的笑容愈发的灿烂,闻人臻托着小肉团的双手一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吭声,护士当他是默认。 “对了,差点忘记说了,是个男孩。”护士虽然习惯了每天迎来往去的接生,但是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俊美又有冰山气质的男人,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次当爸爸,都会跟先生你一样不知所措的,以后慢慢就习惯了,不过当个好奶爸也很辛苦的。” 护士又说道,然后从他手上接过那个肉团子,“因为小娃娃是早产,所以要去保温箱待两周。” 闻人臻低头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刚才他抱着的是冷天澈的儿子,而他手上如今却还留有余温。 而他,似乎对那股温度有几分恋恋不舍。 此时,季璃昕被推了出来,他走了几步,目光触及,她脸色比之前还要来得苍白,双眸紧闭,湿漉漉的额发凌乱不堪,黏成一团。 “医生,她没事吧?” 他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凌厉地盯着刚从产房出来,脸上还带有倦意的这位中年女医生。 “她的情况还不稳定,不过她的意志力很坚强,可能是母性的缘故,刚才阵痛的时候她醒过来了,原本我们都打算给她剖腹产了,没想到她在这关键时刻醒来,还靠着顽强的毅力将儿子给生了下来,这一点,连我都觉得惊诧,她十分了不起。” 听着女医生的话,闻人臻眸深似潭,暗流涌动,刀光剑影。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闻人臻伫足凝视女医生半晌,轻声问。 “最早是傍晚。” 闻人臻帮季璃昕在这家医院联系到了一个高干病房,不让她跟一群人挤着,他本身就有洁癖,不喜欢多人间。 他拿着季璃昕的包包,抓起自己的西装外套,进了病房。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他还没这般仔细认真地看过她。 她疏眉朗目,五官不深刻,也不出色,但是这组合,却使人看上去很舒服很干净。她的美,不是沈念初那般张扬的美丽,而是耐人寻味的那种。 以前没觉得,也许以前没真正注意过她,只觉得她是个安分守己的人,适合放家里。当初不让她工作,她也没有反对。 其实,以她那般的年纪,就在家闷着,其实对她而言,是不公平的。 若是换成念初,肯定会反对,即便念初再爱自己,也不会因为自己而放弃自己的喜好。 她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最普通的那种,没有设置过,原声版的升国旗的。 他惊了一跳,毕竟原本神思还处于游离状态之下的。 她那个米黄色的包包,被覆盖在自己的西装外套下,进门来的时候被自己给一并甩下了。 电话荧幕上闪烁着的是“杜叔叔”,这个号码是季璃昕早上存的,杜叔叔新给她的联系号码,说以后就用这号码联系。 闻人臻并不知道,他印象中也没有杜叔叔这一号人物。 不过,荧幕闪烁着不停,估计有急事。他拿着手机,出了病房门,接了起来,“喂?” 他低迷的男中音,倒是把对方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声音通过手机传了过来,“小新?” 杜哲远是打算告知季璃昕明早买的票,大概什么时候能到,他没买到最早的一班。他将手机挪远,确认了一下上头的名字跟号码,没错啊,就是这个,怎么无缘无故成了一个男人接的电话? 这也忒匪夷所思了些吧。 他还没从这个惊吓中回过神来,听到对方又问道,态度有些不耐,“有什么事情吗?” 杜哲远忙道,“你是谁阿?小新呢?让她接电话。”他想,这个人应该是小新的朋友,小新可能暂时不在,被这人接了电话,如此一想,倒是坦然。 “你是谁?” 闻人臻不答反问道,声音有些沉,还有几分冷意。 杜哲远不明所以,但是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凉,这声音让他不由自主地交代了,“我是她杜叔叔,是她爸爸。她到底在不在你身边?我有要紧的事情要跟她商量。” 杜哲远说完,唾弃起自己,真孬,人都不在,竟然被人家声音中的凛然气势给震慑住了。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竟然被一个未曾谋面的男人的三言两语给忽悠到了。 闻人臻皱眉,她爸爸?若是自己记忆力没出问题,她爸爸已经早就没了,而她母亲再婚了,难道说这男人是她的…… “你是她继父?” 明明是疑问句,却用了极为肯定的陈述语气。 “对,她到底在不在?” “她在,只是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也一样,我待会转告她。我是闻人臻。” 他不疾不徐地说道。若是对方是她继父的话,那么想必闻人臻这个名字,他也听过。 虽然他们已经离婚了,早在三年前,而且自己说得一点也没错,她现在确实不方便接电话。 “闻人臻?”杜哲远重复着这个名字,忽然“啊”的一声,嚷的很响,显然是想起来了,“你就是姑爷啊。” “姑爷?” 闻人臻失笑,他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称呼。 不过,很快蹙起眉来,往病房门的方向看过去,里面的那个女人,难道依然还瞒着她的母亲跟她的继父吗? 没告诉他们,自己给她离婚了吗? 也对,以她的性子,极有可能不说。何况她去美国三年,没机会碰上她母亲跟继父,不容易拆穿。 他十分不情愿地承认当初她答应自己的求婚,多半是为了她的母亲,希望她母亲别再为她做任何的牺牲,是个典型的孝女。 “我是。”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的波澜。 杜哲远却还沉浸在激动当中,“姑爷,你在家阿,你跟小新说,我跟她妈坐明天早上九点的火车,大概傍晚六点才会到,她差不多时间到车站就行了,别太早来干等。” “嗯,我会告诉她的。” 依旧是那个语调。 “姑爷,小新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妈的事情啊?” 杜哲远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说过了。” 闻人臻挑眉,脑子却在转动,是什么事情? 杜哲远“噢”了一声,然后委婉地劝道,“姑爷,你要多帮忙照顾小新的情绪,她妈这样,我不好过,我也没心情安慰她。你有空的话,多跟她说些好话。她这人,从小就内向,心情不好就喜欢一个人藏起来,不想让别人找到。” 跟杜哲远结束电话之后,闻人臻陷入了沉思。 他大脑向来运作精密又良好,之前因为机场的震撼一幕跟产房外的等待,让他清醒的理智偏移了轨道,如今缓缓回到了原先的轨道上来了。 从杜哲远的话中,他得出了几点有用的结论。 ,季璃昕的母亲跟她的继父明天要来a市。 第二,季璃昕的母亲应该出了什么事情。 第三,季璃昕的心情不好,就喜欢一个人独处。 第四,季璃昕的母亲跟继父都不知道自己跟季璃昕已经离婚了。 第五,季璃昕的母亲跟继父应该联系过了,而她明知道事情会被拆穿,为何还独自撑着?她是打算找冷天澈来演戏还是跟她嘴里呢喃着的宋柯那么一号人物呢? 短短的对话中,闻人臻很快总结出了有用的六点,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高效率的决策者,在任何情况下,都擅长运用自己的优势,思考跟分析问题。 他在季璃昕的手机上输入了一组号码,然后按通话键,自己裤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存了下来,并在她的手机里对刚才输入的那组号码存下了“闻人臻”三个字。 他知道不礼貌,却在她的手机通讯录里翻看了下,找到了‘宋柯’两个字,鬼使神差之下,他按下了那个通话键…… 三年后 第二十二章 那个电话,是空号。 闻人臻嘲弄地勾了勾唇角,他这是在干什么? 似乎过分在意她了些,自己似乎变得不像是自己了,这是个不好的现象。 将她的手机装回包包,傍晚的时候,她并没醒来,她惨白的脸色,跟雪白的床单颜色,大同小异。 晚上十点钟的时候,自己的手机振动个不停,是沈童打来的,说他已经到闻人家的老宅了,问他这个主角怎么还没到。 “我不去了,你自己玩的开心点。” 闻人臻口气淡漠。 “闻人,你没事吧?我堂妹说你去医院了,你去医院干什么?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不会真的病到走不动了吧?” 沈童在电话里哇哇大叫,自然少不了幸灾乐祸的语气。 “我是病的走不动了。” 懒得理会沈童,若是这个答案他能满意的话,那诅咒下自己的健康,他倒是不介意的,反正他从来不信乌鸦嘴这一类的。 “闻人,我现在远离我堂妹了,你丫就告诉我吧,好气死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像是临阵脱逃的主啊。” 沈童穷追猛打道。 “童,你前妻今天回国,我在机场碰见她,她还跟我问起你的近况来着,还给了我一个号码,说要是有你的消息,一定要时间通知他。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她你现在身处何方呢?” 闻人臻不疾不徐地道,他掌握着闻人臻的软肋,他虽然成功的跟她的前妻离了婚,但是他前妻最近情感经历不顺,想要吃回头草,而沈童对她唯恐避之不及,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闻人,算你狠。我不问你去处了,这总行了吧?那我堂妹那里,我怎么交代?这电话可是她叫我打的,你总得给我找个好借口被?” 沈童忿忿然道,还不忘咒骂不休。 “借口?你说谎向来不眨眼睛,没必要找我要借口,你肚子里的那些藏货,够你用了。” 闻人臻甩也不甩他。 “闻人,你等着瞧,我肯定会揪到你的小辫子的。” 沈童狠狠地啐了一口道。 “再见。” 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闻人臻挂断了电话。自己今天的缺席,估计会造成不小的轰动。但是他走不开,只能这样,相信沈童会给自己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他有些厌烦,刚接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这一回,是季璃昕的。她昏迷不醒,自然需要人出手代劳。 他蹙了蹙眉,荧幕上闪烁的那个名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双眸,刺红了他的双眸。 严可欣。 这三个字,真正摆在自己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令人难以忍受,恨不得当场砸了这只手机。 此刻的闻人臻,宛若一头狂暴的雄狮,只需一个瞬间,便能点燃他的怒气。 他的目光灼灼,眸内几番明灭,死死地盯着那个名字,随着枯燥乏味的铃声在房间里响了一阵又一阵。 足足两分钟后,他接了起来。 他没说话,动了动唇,欲要屏住呼吸,却发现做比想来得困难。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听到手机里担忧的女声传来,“小昕,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 见对方没吭声,她又补充道,“你是不是在酒吧?要不要我让王伯来接你?” 闻人臻从病床上收回视线,推开门,走了出去。走廊上夜风清凉,吹得他人也跟着清醒了些,可是心头的悒郁,不见得迎风消散。 他慢慢组织自己的语言,一字一顿,“我不是季璃昕。” 忽然听到男人的声音,严可欣吓了一跳,“你是谁?是不是你偷了小昕的手机?” 闻人臻眼底一闪而过一丝刺痛,神色倏地变冷,涩然而缓慢的开口。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我叫闻人臻。” 闻人臻? 严可欣心头忽的一跳,许久,她低低开口,“臻儿,怎么是你?” 闻人臻身子一僵,夜色将大半个他隐没其间。 他站着没动,走廊上昏黄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的老长,偶有巡夜的几个护士经过,此时的夜空,无缘笼罩在一片低沉又压抑的氛围之下,他的背影,看上去萧瑟孤单。 闻人臻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严可欣,看来你并没有把我给遗忘了,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感激你。” “臻儿,妈妈当年抛弃你也是情非得已,你知道闻人家容不下我,我离乡背井,在c市遇到雄哥,他对我很好,后来我没想到他要回a市创业,我才跟着回来。臻儿,这么多年来,妈妈从未忘记过你,妈妈知道这些年来,妈妈亏欠你太多了,你缺少母爱,你的能力很强,现在甚至把你大哥二哥拉下了台,妈妈真为你今天所作所为感到由衷的骄傲。” 闻人臻心里冷哼一声,愈加烦躁,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说得很好听,很令人感动,但是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三言两语就能取得自己的原谅吗?不可能的。 “臻儿,你别伤害小昕,她是你弟弟喜欢的女人。” 严可欣的声音忽地变低,轻柔的仿佛即将被风吹散。 他冷笑,无端地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先前说的,不过是为了引出后文,亏他还真差点被她给打动了。 这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对这抛弃自己的女人寄予厚望,根本就是自我作践。闻人臻,你该醒醒了。 “我没有弟弟。” 他极为肯定地说道。同母异父,既然连这母亲都抛弃自己了,那么唯一的那点血脉,也应该扯断。若是可以磨灭,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从体内抽离出来,砸回给严可欣。 闻人臻顿了顿,不冷不淡的问道,“如果这个女人,也是我喜欢的,你觉得我是否该退让呢?” 他想,这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是她的心偏向自己,自己可以考虑对她从轻发落,若是偏向冷天澈,自己接下来,绝不会让她好过,她做下的孽,母债子偿,冷天澈要替代承担。 这母亲,若是如此为儿子着想,那么儿子,也该义无反顾地位母亲牺牲点什么,不是吗? “先来后到,臻儿,你没必要跟你弟弟抢,如果是为了报复我。” 闻言,他脸色愈沉,仿佛隔夜的茶水一般。 报复她?是啊,他是想要报复她,是想要借季璃昕让冷天澈痛苦,继而打击到她,因为冷天澈是她的宝贝儿子。 可是,因为那个人是季璃昕,他没有实施这个计划,便宜了严可欣,真是太便宜她了。 他真的是太天真了,还妄想她有半点偏向自己,可惜,没有。她真吝啬,完全站在冷天澈的立场劝诫自己,以长辈的口吻,用说教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真的是很可笑,不是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不认为你还有资格当我的母亲。” 他眸色中冷冽一片,凝成了尖锐的冰片,锋利的很。 先来后到,他不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后到的。走廊上又恢复了空荡荡,他望向廊檐下的灯,忽然觉得很刺目。 他绷着一张俊脸,觉得很讽刺,这个电话很讽刺。 他不知道这电话,到底是打击了严可欣,还是让自己对严可欣失望透顶。 “臻儿,你若是想发火,尽管冲着我来,澈儿是无辜的,他不该沦为你报复的对象。还有小昕,她也是无辜的,她如今还怀着澈儿的孩子,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何苦为难一个弱势妇孺呢?” 为难? 闻人臻再也听不下去了,修长的手指一按,结束了通话。 他的心,瞬间掉落谷底,缓缓地,他嘴角微勾,笑容如复仇的恶魔一般冰冷,喃喃自语道,“我犯贱,救了冷天澈的儿子。但是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冷天澈跟你严可欣的。” 严可欣的一通电话,彻底激怒了闻人臻。 此时,他心情很糟糕,恶劣到了极点。 四下寂静,微风吹过树木发出的沙沙声,唯独清脆的虫鸣声,在耳边时而划过。 冷宅里。 严可欣挂断电话后,想起臻儿的威胁恐语,不禁有些后怕。 季璃昕不在,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有手机怎么会无缘无故落到臻儿的手上了呢? 从雄哥发迹以来,她严可欣甚少抛头露面,是一位典型的居家贤妻。 她不是不喜欢热闹,而是怕碰上闻人家的人。 一般有闻人家的人出席的场合,她都推脱不去,要不借口身体抱恙。雄哥是个好人,真心爱自己的人,从来没怀疑过。 她是想过认回臻儿,但是也想过臻儿若是真跟自己回来,他那尴尬的身份,如何在冷家自处?而更令她为难的是她不知道如何跟雄哥说自己年少的荒唐情事。 委身于臻儿之父当小三,并非是情非得已,而是当初一时起了贪恋,心甘情愿跟了风流倜傥的闻人墨,更是雄心勃勃想要扳倒闻人墨的正妻。 有才有貌的自己,最终还是落败,因为没有一个好的出身。闻人家男人的婚姻,讲究的是四个字——门当户对,不会娶一个父母种田的女人,尽管自己念完了大学并非靠美色惑人。 在尝过苦楚之后,遇上雄哥,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幸运,也扭转了她原本的命运。 她时常梦到臻儿,后来怀了天澈后,情况渐渐好转,有了天澈之后,她更是将整颗心都放在天澈跟雄哥身上了。 确实,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在天澈刚生下来的几年里,她甚少想过臻儿。那个时侯臻儿肯定在闻人家过着非人的生活,因为他还那么小,身材瘦小,还要经常受到正房跟两个哥哥之间的欺压。 她对天澈极好,天澈现在跟自己感情比对他爸爸好,原因是因为他小时候都是自己亲自照顾的,不假他人之手。基于儿时的深厚成长感情,天澈对自己的感情极深,她也亦然。 臻儿丢下狠话,肯定是说得出做得到的,这些年,她都没跟臻儿接触过,但是他的风评并不好,对待商场上的敌人跟身边的女人,都是不假辞色的,手段自然也是狠辣一绝。 其实,她对臻儿一直都是较为陌生的。臻儿小的时候,自己忙着跟别的女人抢闻人墨,想方设法吸引闻人墨的注意力,没怎么关心过臻儿,他如今对自己心怀怨怼,其实也是情有可原。 “欣,你在发什么呆?” 楼梯上冷振雄缓缓下来,人还未到,先发话了。 严可欣猛然一惊,拍了拍胸口,忍不住说道,“雄哥,你不要讲话那么大声,吓人。” “小昕怎么还没回来?你不是给她打电话了吗?怎么说?” 冷振雄挑了挑眉问道。 “她碰上了个朋友,说要去朋友家住几天。天澈不在家,她估计是想趁机痛快下,平日里天澈在,束手束脚的,年轻人,就这样。” 严可欣发现自己吐露不出实情来,撒了个谎。瞒了这么多年,她对着冷振雄,一下子真说不出口。 她幸福的表象,开始有了裂痕,里面翻滚着惊涛骇浪,随意一个浪头,足以掀翻一条大船。 “小宋呢?” 她转移话题。 冷振雄微微眯了下眼,可欣在说谎。她说谎耳垂会不自然的呈粉红色,她到底瞒了自己什么? “小宋已经睡下了。” 他还是没有拆穿她的谎言,揽着她起身,上楼,没有让严可欣起疑。 这一晚,严可欣没有睡着,翻来覆去,还做了个噩梦,梦到臻儿跟天澈打了起来,为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五官越来越清晰,是小昕。她被吓醒了,浑身都是汗,脸颊上、额头上皆是。 闻人臻这一夜在走廊上待了很久,然后到楼下的小花坛,狠狠抽了一包烟。 等到身上的烟味散去,才重新回到病房。 在季璃昕的床沿上,趴着睡了一晚。 醒来的时候,还很早。他看了下腕间的手表,是凌晨四点,他其实是零点三十才睡下的,其实不过三个半小时而已。 醒来后,却再也了无睡意了。他叹了口气,家里的那张kg size的舒服大床他不睡,来这熬着,不知道是演给谁看? 这女人是自己妻子的时候,他对她冷淡有加,如今形同陌路,成了自己同母异父弟弟的妻子,甚至为人家别的男人生下了儿子,他倒是对她另眼相看起来。 如此一想,闻人臻觉得自己有病,而且病情还不轻。 闭着眼睛,脑子很清醒,他在想事情。 上午九点的时候,她的手机再次响起,他去接,以为是她继父打来的,没想到是冷天澈打来的。 他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床上的她,遂而忆起昨晚严可欣的劝阻,不由扯了扯唇,拿着手机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蜡笔小新,我到美国了,你醒了没?” 冷天澈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听起来更加的有磁性。 闻人臻因为昨夜在外头吹了一夜的风,加上抽了一包烟,声音哑哑的,听上去的音色,跟往日有所不同。 “没醒。” 他泰然处之地回道,并且在期盼某人的勃然变色。虽然看不到,但是可以凭脑发散思维,可以充分想象。 “你是谁?” 果然,他如愿以偿听到冷天澈变质的声音。 “你没必要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你。” 闻人臻发现把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别人的快乐上,并且享受这个过程,滋味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严可欣若是知道她的宝贝儿子此刻心在油锅上煎着,估计会跪下来求自己饶过他吧? 他的唇角继续上扬,“你找她有没有事?没事的话,我可要挂了。”语气里充满了嘲弄跟轻蔑。 冷天澈此时站在酒店的阳台上,他刚到,准备稍稍调下时差便去处理事务。 这个时间段,原本是最好的睡眠时间,但想着此时国内是白天,她又说了不准在她睡觉的时候打搅她,这算算时间都九点了,也该是时候给她个 call了。 没想到原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最终却成了自己的惊吓。 “叫她接电话。” 冷天澈庆幸自己还能寻回几丝理智,但是疯狂的嫉妒,已经开始在心底扎根。季璃昕的手机怎么会在这个男人的手上,而且听他的语气,跟小昕熟得很。 季璃昕那女人,什么时候多出了如此一个亲密的男性朋友,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以为只有一个宋柯,难道还有暗处滋生的,没被自己察觉?到底是哪个男人,能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脱而犹未知之? 若真有这样的男人,一则不得不佩服季璃昕的保密功夫做得极好,二则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魄力,能够让季璃昕这女人报以信任。 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在气势上输给这个空降兵……无名氏男人。 “她还没醒来。” 她昏迷不醒,若是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在睡觉。 冷天澈,你虽然成了她的丈夫,那又怎样?其实你也是一条可怜虫,她昏迷前无意识中喊出的人是“宋柯”,而非是你,一个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心系所牵的男人是丈夫以外的人选,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 他在内心鄙夷,在鄙夷的同时,不由一怔,她心心念念宋柯,是否当初与自己一年多的婚姻里,也是这样的想法? 当他最终以离婚协议让自己从那段婚姻中解脱出来的时候,也许真正成全的对象是季璃昕,她在等那个机会很久很久了,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 此时的闻人臻,思及此,心中一点胜利者的喜悦,立刻荡然无存。 他在得意什么,他跟冷天澈,其实也就彼此彼此而已。 “她还没醒来”,这寥寥数字,轰然的在冷天澈的脑海中炸开了锅。 这意味着什么?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等等,小昕是孕妇,应该是安全的,即便是孤男寡女,这男人也做不出什么龌龊的事儿来。 只是,他耿耿于怀依然。小昕跟这男人同室相处,定然不是在冷宅里,昨夜她难道一夜未归,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这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她能够…… 想到这男人跟她同室一晚,他整个人烦躁、愤恨极了,甚至有杀人的冲动。隔着手机,他却连人也看不见,甚至不知道是谁,他真想砸了这手机,杀了这男人,以供发泄自己的情绪。 “没事的话,我挂了。” 闻人臻自己的心情也被影响,不打算再跟冷天澈瞎扯下去,这寥寥旖旎的话语,估计够他心烦了,前提是如果他重视季璃昕心中有她存在的话。 他想,冷天澈会不会当天就赶回来呢? 他说他去了美国,难怪昨晚接到严可欣的电话,却没接到冷天澈的,自家老婆一夜未归,当丈夫的若是察觉了,定会追问。 被人挂断了电话之后,冷天澈连调整时差的心情都没了,他拨了家里的电话。 是母亲接起来的。 严可欣昨夜一夜睡得不好,被闻人臻那个电话给折腾的。 听到天澈的声音,吓了一跳。 “天澈。” 她稳了下自己慌乱的心思,怕泄露了端倪,让他察觉。他出差在外,家里的事情,她不想让他担忧。 “妈,小昕呢?她手机不知为何我就是打不通,你叫她接电话。” 冷天澈修长的手指,扣着落地窗的窗橼,五指缓缓扣紧,竭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隐忍。 严可欣这下右眼皮直跳,她一只手抓过一个靠枕,借机掩饰着自己内心莫名的情绪。 她低头,发现自己将靠枕抓得都变形了,余光触及楼梯拐角处,缓缓下来的那个人,是雄哥。 她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的松手,搁在膝盖上的那个橘黄色的靠枕滑落到了地上,孤零零地躺着,手足无措,正如此刻的她一样。 她听到自己下面的话说得很顺,“天澈,小昕碰到了一个朋友,说要去朋友家住几天。” 而且,分外熟悉,迎上客厅沙发对面坐下雄哥的那双黑眸,她恍然惊悟,她昨晚,已经跟人说过的,同一套说辞,换汤不换药。 在沉默中,冷天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仿若被一桶千年寒冰融成的雪水从头淋到脚。 三年后 第二十三章 从小到大,母亲从未骗过自己,冷天澈根本没有怀疑过母亲的话。 朋友? 还住几天? 那个男人是她的朋友?这听上去,还真是个天大的讽刺。 三年来,围着她转悠的男人,除了自己,便是赶不走的宋柯。 他们两个十分有默契的,赶走了一切接近她的花苍蝇,尽管她对那些形形色色的碍眼苍蝇无动于衷。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们也要掐死。他跟宋柯,关起门来内斗,出了门,同仇敌忾。 如今宋柯不见踪影,连带的,他的士气,也跟着萎靡不振了。可能是因为回国,苍蝇还未普及的缘故。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一直以为能够跟他一争上下的,唯有宋柯,没把其他的男人放在眼里。 但是他似乎忘了,三年前她曾怀孕过,而且是在a市。 难道这个接电话的男人,是三年前让她怀孕的男人吗? 旧情复燃? 冷天澈的脑子里嗡嗡嗡地响个不停,他的手指,顺着透明的玻璃窗,缓缓滑落。身子也有些疲软,他干脆顺势蹲下身来,坐到了铺着驼色长绒的毛毯上。 豪华的五星级套房里,明明温度适宜,为何他却感受到了寒意,空调是中央空调,并没有吹风口,也没有对着他吹。 这只是一种感觉,在母亲说出那句话以后,他就开始遍体生凉。 “天澈?” 母亲的呼唤声,听上去,是那么的遥远。 “你在听吗?” 没等到回答,又追问道,多了几分急切。 “我在——” 他可以拉长了尾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一些。 “妈,我还有事要去办,小昕回来,你让她给我打个电话。” 他说完,挂了电话。他怕再耽搁下去,受不了的,是自己。 在毛毯上表情呆滞地坐了良久,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是这边的负责人打来的,让他去处理事务,他才想起来此的目的。 他要振作,尽快将这边的事情给解决掉,然后尽快回国。 虽然,他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但是他是个男人,还是冷氏的负责人,要为整个集团负责,做不到在美国那时的一意孤行了。 他不能任意妄为,重新站了起来,费了好大的力气,去洗手间扑了一脸的冷水,看着镜子里面的那个男人,眸底布满了血丝,神色憔悴,他眯起眼来,这似乎不像是一向意气风发的冷天澈。 这样的自己,即便真正站到季璃昕面前,说不定还要遭她调侃一番。 额前的黑发被打湿了,他伸手拨了两下,晶莹的水珠顺着发梢缓缓滑落,跟脸颊上还未风干的水渍重叠,混合在了一起。 颈项粘稠,他浑然未觉,稍稍整理了一下,便出了门。 冷天澈为冷氏在欧洲分部的事情忙碌奔波时,闻人臻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季璃昕还未醒来,十一点的时候,他接到了沈念初的电话。 他有些疲于应对这些繁复的电话往来,睡眠不好,导致心情呈低压状态。 之前,他跟秘书说了,今天的行程帮自己向后挪去。 也不知道是谁,告状今天自己没去公司,沈念初便打来电话询问,在他认知中,把这盘问当成兴问。但是沈念初的口吻极好,无懈可击,让人表不出无礼的瑕疵来。 “臻哥哥,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人不在公司?是不是生病了?我去了你的住处,按门铃都没有反应,还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她口气娇软、甜腻,三分抱怨,七分撒娇。 “要不,你把你公寓的钥匙给我?” 闻人臻有些头痛,又来了,她似乎对自己公寓的钥匙极有兴趣。 他只是想要些私人的空间而已,还未结婚,他并不想把自己给绑死。若是结婚了,她自然能够登堂而入。 她也不是没有来过自己的公寓,但是闻人臻不知道为何自己就是不愿意把钥匙给她。 “你公寓的钥匙,也没给我。” 他只想尽快打发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沈念初懊恼的声音传来,“我给过你了,是你不要。” 他记起来了,他没接受,因为他没给她钥匙,自然不能接受她递过来的钥匙。 “小初,你今天难道不工作吗?” 他不想纠结在这个话题上,免得引发复杂的后续来。 “我今天休假,昨天刚处理完事情,你也不陪陪我,昨天我堂哥还给了我难堪,你爷爷对我也没有好脸色,你人又不在,也不知道你们家那些人心里怎么想我的呢。今天我好不容易得了空,你又不见踪影。臻哥哥,你现在越来越让我捉摸不透了。你说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择日不如撞日,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吧。” 她比较识得进退,给他腾出了一天的时间,够他处理别的杂事了,在沈念初看来。 但是闻人臻闻言,却皱了皱眉,虽然他也不想避开她,但是今天他真的是分身乏术,有心无力。 傍晚六点,季璃昕的母亲跟继父要来,还有季璃昕的母亲,也不知道怎么了。 如今,她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边医院,需要有人留下来照料。而冷天澈身在国外,即便他在国内,自己也不想通知他前来。 “小初,我今天真没空,要不改日再说?” 他知道自己不对,沈念初如今身为自己的未婚妻,刚刚订婚没几天,而他却在这边陪着自己的前妻,这等行为,以前,都是他鄙夷的,如今却诡异到了极点,发生到自己身上来,这算不算是现世报? 沈念初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缘由,说他捉摸不透了。其实,他自己也困惑于这个纠结的问题。 他记得她刚回过来,他们感情很好,她有空的时候,便跟自己说国外的趣事,然后一起回忆童年美好的时光。 但渐渐地,话题似乎说完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逐渐地远离她,没有先前那般的频繁接触了。 这到底是谁的症结? 他从未去正视,也没花过时间去研究。大哥二哥明争暗斗的白热化,对自己而言,正是坐收渔翁之利的最佳时机,他为此,耗费了不少时间在上头,也借机推诿了不少她圈子里的活动,渐渐淡出了。 “臻哥哥,我在绮罗等你,你不来,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沈念初给他施压,她以为订婚告一段落,两个人的感情将会加深,如今看来,或许是自己弄巧成拙了,他避得自己如洪水猛兽。 不管怎样,这个男人最终要成为自己的,无论是谁,都不能将他从自己手中抢走。 她撂下了重话,没再给他推脱的机会。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他愣了愣。 “嗯——” 十分轻微的嘤咛,被他给听到了。 他倏然转身,上前,瞧见季璃昕放置在外头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是她的睫毛,颤了颤,再接着,是她的唇,抿了抿。 这么多小动作,无一不在表明她就要醒来了。 果然,她耷拉下来的眼皮,缓缓向上,可能是昏迷太久,一接触光亮,眼睛不适应这种光线,微微眯了起来。 眼神迷离,焦距对不上来。 闻人臻没有行动,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逐渐恢复清醒的神智来。 “你……怎么……在这里?” 季璃昕发现喉咙火辣,像是烧着了一般,太干了,每说一个字,都仿若有一把尖刀吊着,一寸一寸的在割着她喉咙里的肉。 “你在机场晕倒了。” 闻人臻平静地回到道,双手插入西裤裤袋当中,看上去既淡定又闲适,唯一的缺陷便是他身上皱巴巴的染血衬衫,还有皱巴巴的西裤,他下巴处也有青色的胡茬冒了出来,神色略微憔悴,看上去眼中破坏了他矜贵公子哥的形象。 “我……” 季璃昕皱起了眉头,“机场”“晕倒”两个字先后跃入自己的脑海中。她消化完毕之后,立马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雪白的床单,目光掠至小腹,平坦,身体轻移,立刻有疼痛的余波涌现。 她看着闻人臻,想起了在机场最后的一幕,她好像安心落入了一个怀抱。 如今他在这,分明表示他就是那个送自己来医院的人。 “我的孩子呢?” 她那时感受到自己小腹出血了,闻人臻衬衣上干涸的大片血渍,也在提醒着那时当场的触目惊心。 “医生说早产,在保温箱里,估计要待上些时日。” 她提及孩子的时候,某种一闪而过的一抹慌乱,他看得出来,她在担心那个孩子有没有顺利生下来。 听到令她满意的答案,她脸上紧绷的神色,终于有了舒缓,甚而他依稀察觉到她对自己撤下了防备。 难道是因为自己救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命吗? “我想喝水。” 他又听到她吩咐道,他抬眼看去,她目光盈盈,而他自己,在她潋滟的眸光中倒映了出来,目沉如水。 他勾了勾唇,她看上去比自己还自在,或许她根本就不介意到底是谁帮了她,只要是帮她的人,她都会流露出感激之色吧? 感激? 他的前妻,为他所痛恨的弟弟生下儿子,而他自己在这殷勤献媚,做着自己向来不屑一顾的事情,着实令人出乎意料。若是被沈童瞧见,八成会直接掉落眼珠子,吓得阖不上嘴巴。 他倒了杯水,并不觉得自己是在讨好她,而是她现在看上去整个人确实缺水,可能是生孩子心力交瘁造成的影响,她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不济,看上去异常的虚弱。 像是只要一阵稍微大些的风吹来,就能够将她整个人给刮倒。 这样的季璃昕,让人生出一种想要呵护的情感来。这份情感来的莫名,他下意识的排斥,动作一滞,整个人木然僵在了原地。 “我想喝水。” 见闻人臻倒了水,却迟迟没有动静,跟石化了一般,不由重申道,加大了音量。 他上前,将装满水的乳白色蓝纹花底塑料纸杯,递给她。她接了过来,咕噜咕噜喝的很急,却呛住了,咳嗽个不停,整张脸咳得通红。 闻人臻欲要伸手,却止住了,他们现在的交情,还不至于……手在半空划了个半弧,又收了回来。 季璃昕只顾着自己的难受,没顾忌他适才的行为。 “我还想喝。” 她将剩下的水喝得一干二净,将空空的纸杯递给他。 闻人臻转身,轻微一叹,又给她倒了一杯。 她喝光后,觉得好受许多,“谢谢你。”她想了想,找不出适合他的称呼,顿了顿,只得道,“闻人先生。” 闻人先生,这四个字,其实他都听到耳朵长茧子了。太多的人,如此叫他,但是他都没感觉,今天这称呼从她口中吐出,怎么听怎么尴尬。 他听着,当下就蹙起了眉心,眉心拧成了给川字。 下意识横了她一眼,“这里没外人,没必要如此见外。”他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原本想说什么,到了嘴边,不但词变了,连腔调也变了。 “见外吗?” 只见她微微歪了歪头,眼睛打量几次随即笑了。闻人臻看在眼里,觉得她一双诱人的双眼顾盼生姿,她接下来的一句,更是让他眸底染上了几分阴沉,“我并不觉得,相反,我觉得闻人先生之于你而言,再恰当不过。虽然你在机场帮了我一个大忙,送我来医院,但我的感谢,只是出于礼貌罢了。” 她略薄的唇,看上去粉嫩柔软,可能是喝了两杯水后的缘故,很明显,看上去非常的滋润。可惜,那张迷人的樱唇里,没有吐出一个好听的字眼来。 她的话,甚至带了几分刻薄,针对性的刻薄,不明白她为何这般的仇视自己,难道是因为离婚时自己的冷漠吗? 应该不是,他不该自作多情,当宋柯这两个字渐渐浮出脑海时,他嘲弄地勾了勾唇,差点自作多情了。 “季璃昕,你是不是特恨我?” 闻人臻的声音听上去过分冷沉。 “你太自恋了,我需要恨你吗?你有哪方面值得我恨?” 她挑了挑眉,伸出手抿抿自己耳边的发丝,对他的话,她还是有些不太理解。若是自己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是不是他的自我感觉太好了? 闻人臻的眼睛始终盯着季璃昕,他的眼底藏着旁人无法看懂的翻滚情绪,一般人会被他那样迫人的目光盯得无所适从,无处躲藏。 而她,是季璃昕,曾经更他相处了一年多光阴,她对他的心思不甚了解,对他的眼神,倒是从未畏惧过。 所以,她在他灼热的目光沐浴下,显得从容自若,淡定如菊。 他要看,那她就大大方方让他看个痛快。她是个自由人,不需要看人眼色行事,也不需要看他脸色生存。所以,他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都跟自己,毫无牵连。 她明明白白的脸色提醒着他,她不会愿意成为他发泄不满情绪的对象。 转念一想,她觉得这个男人,也有些可笑。 恨,这个字眼,不是闲聊消遣时拿出来讲的,他们还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恨,这个字眼,相对两个人如今淡漠疏离的关系而言,似乎太过于沉重了。 “我不恨你,也从来没有恨过你。” 这个答案,不知道是否令他满意,她只是顺从自己的心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说自己想说的话,不想因为任何人事物而改变自己。 人生苦短,没必要让自己活在痛苦之中,作茧自缚。 在美国的三年,她过得很自在,觉得那样的生活,比较适合自己,随性而活,活得悠游自在,没有压力。 也明白了一个浅显的道理,岁月能够抚平一切未愈的伤口。 闻人臻很快,又恢复了往日冷淡的脸色。 这个时侯,空气是安静窒息的,而他的脸色,随着时间的延长,越来越差。 沉寂,是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的。 闻人臻知道是季璃昕的,因为自己的手机设置成了振动,她的是铃声。 而季璃昕却不知道的是,她的手机,此刻静静躺在闻人臻的裤袋里。 她的铃声单调乏味,是最原始的那种,所以她一下子也没想到那是自己的手机响起来。 大街上,她经常跟人铃声撞衫,若是闻人臻这种人,也极有可能有那个最原始最简单的,他这样乏味的人,不需要花哨来添俏。 他不动声色地往门外走去,没把手机递给她,而是自己接了起来。 丈量了下距离,这里远离她的病房,很安全,不会有任何被听到的可能。 是严可欣打来的。 他冷冷一笑,没想到她还真如此锲而不舍,这下是否害怕了?昨晚她还义正言辞的教育自己来着,真是可笑。这一把年纪了,跟在冷振雄身边,还是从闻人墨身边离开的,她怎么一点处变不惊都没学会,如此迫不及待送上门来,不是自找没趣吗? “喂。” 他很配合地发出声音,让她惊一惊。 “臻儿,怎么是你?” 果然,跟事先自己的预想十分一致,某人的演技,明显疏于练习,连掩饰都给忘记了。 还以为她将会是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如今看来,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宛若落叶对上孤舟,分量轻如鸿毛。 到底是自己看得起她,把她给看高了。 “你以为是谁呢?” 在季璃昕那里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有人送上门来,时机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 “小昕到底在哪里?你把她怎么了?” 严可欣急切地开口,慌张惶恐,溢于言表。 自从冷天澈给她打了电话,她就觉得不对劲,而且她觉得季璃昕此次没有回宅子,肯定跟自己有关。因为臻儿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当年无情地抛弃他,将年幼的他留在那个吃人的围墙内,让他自生自灭。 她的无奈,她的悲哀,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说起。连她自己都觉得逃出生天后她的人生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她不知道如何跟丈夫提及,长久酝酿没倾吐,以致这成了一个秘密,难以启齿的秘密。 “她现在很安全,我没把她怎样。只不过我也不知道我会把她怎样,毕竟我这人长期活在那样压抑的阴翳下,做出一些与常人有异的行为来,也再正常不过。” 他扯着嘴角,冷冷地道。 严可欣没想到,又惹怒了他。 其实,无论她说什么,在闻人臻听来,都是错的。 这是自臻儿五岁过后,他们两个人的第二通电话。 可是短短的两次对谈,足以让她心力交瘁。 二十八年的隔阂,让她根本就摸不透臻儿阴晴不定的性格规律,时刻提心吊胆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她觉得无助,茫然无措到了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这原本是自己跟臻儿之间的恩怨,他怨自己,恨自己,都可以冲着自己来,没事。现在扯上了澈儿,还将无辜的小昕拖下了水。 小昕再过半个月就要分娩了,若是除了差池,澈儿回来,自己该如何跟澈儿交代? 澈儿一向孝顺自己,但若是碰上小昕的事情,他的冷静自持,顿时烟消云散。 从他天将小昕带回家的时候,她这个做母亲的,便看出了儿子是真心喜欢季璃昕的。 虽然不满他们两个人不声不响弄出了人命,但自己还是很快接受了。她从小对澈儿是百依百顺,恨不得将这世上所有最美好的都统统捧到他面前,这女人,他喜欢,她自然也是向着他的,只要他喜欢的,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会跟着喜欢。 “怎么,没反应了?” 闻人臻声音陡然沉了几度。 “臻儿,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能原谅我?你想要我怎样,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尽力而为,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她说的一派诚挚,那口吻,能够打动人心。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不知道你愿意做到怎样的程度?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但是数目有点多,有三个。个,你跟冷振雄离婚,若是个要求做不到,那么一切免谈。” “离婚?臻儿,能不能换一个?” 哀求的口气。 “轻易做得到的就不叫要求了。你可要好好想想,季璃昕在我手上。还有这事你可不能对外张扬,若是有任何的风声传到我耳中,你就小心瞪着为她收尸吧!” 他撂下狠话,眸光一闪,又有电话进来,是杜哲远。 “我现在还有别的事,你若是想通了再给我电话。我的手机号码是……” 三年后 第二十四章 对于严可欣,闻人臻对她俨然失望透顶,已经不愿妥协半分。 结束通话之后,他并没有立刻返回季璃昕的病房,而是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删除了季璃昕手机中跟严可欣以及冷天澈相关的通话记录,才不疾不徐地踱步回到病房。 季璃昕的手机,依然在他的西装裤袋里安静地躺着,正如她本人此刻安静地在洁白的病床上躺着。 见他进来,她立刻迎上他的视线,抿了抿唇,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包?”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米黄色的包,在机场你有没有看到给我带回来?” 闻人臻深邃的目光不咸不淡地绕过椅子上自己那件染血西装,还有一个米黄色的小角,没有被西装遮掩得严实。 不过以季璃昕躺着的视线打量,看不到这个角度,也察觉不出这等异样来。 “你找你的包干什么?” 闻人臻不答反问。 “我要打电话。” 她没有隐瞒。 “打给谁?” 他顺口很溜的问道。但是这咄咄逼人的强势迫问,当下就引发了季璃昕的反感。 他又不是自己的谁,至于管那么多吗?至于她需要事事跟他报备吗? “这似乎不关你的事情。” 她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 “现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倒是自负,这话拿来要挟自己,还说的脸不红气不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只是这看在有心人——季璃昕眼中,似乎过于颐指气使了些。她对趾高气昂的雄性动物,现 第 8 部分阅读 第 9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9 部分阅读 沽诵k灾焊咂旱男坌远铮衷诙济庖吡耍赡苁苊拦械母畹脑倒省? “我之前似乎强调过我并不感谢你。” 她轻描淡写地应对道。 这个女人,道行明显在晋升,还不是一个度的晋升,而是好几个度的晋升。 “你的包落在机场了。” 他双手环抱在胸,那样肆无忌惮的直视着她。在季璃昕听来,他是以陈述的语气诉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嚣张倨傲的模样,让她看得咬牙切齿。他是在声明,他是看到自己的包落在机场了,但是却没有去捡起它的念头,任由包包孤零零地待着,然后等人去捡走它。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那包是完全没有价值可言的。 他闻人臻不在意的,是绝不会弯下他高贵的脖颈,低头去捡地上的死物的。 这男人,一向眼高于顶惯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再向他求助,倔强地伸手,再伸手,身子离按铃有小半段距离。她脸色惨白忍受着伤口被撕裂的危险去触墙壁上的按铃。 快够到了,还差那么一点。 闻人臻忽然上前,阻拦了她冲动之举,冷声质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的身体根本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你想自残也不要当着我的面自残,若是有人突然闯进来,会以为我虐待你,我不想对你轻率的言行负责。在你做那些幼稚的行为之前,拜托你用脑子好好想想,不要任意妄为,做任何事情,最好要三思而后行!” 季璃昕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她黑着一张脸,对着他吼道,“给我滚出去。” 她真觉得莫名其妙,她不就按个按铃么,他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她想装淡定,但觉得装淡定有个屁用,他不吃这一套,还不如真实展现自己此刻烦躁的情绪。 她不就问个包么,却被这男人噼里啪啦教训了一大通,他说得一板一眼,当教育五六岁的小毛头一样。她从不知道闻人臻若是话多起来,会这么烦人。 他明明寡言,惜字如金,如今却撕破了伪装的面孔,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闻人臻并没有当下就走,而是眯起狭长的眼眸来,一步一步靠近,步履沉重。 季璃昕觉得身上被一道炙热的目光给烧着了,他眸中的暴戾如飓风般骤临。 随着他身高跟气势的压迫,她的呼吸开始不稳,当她打算出言警告他时,闻人臻的手臂在瞬间伸了过来,吓得她绷直了背脊。 他的手落在她纤细的颈项上,真切地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灼热,烫得她整个人蓦然一颤。 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指节分明,捏向了她的脖颈,她以为,他想要捏死她。 谁知,他慢慢握紧的手指,悄然一松,轻松一笔,滑到了她的锁骨边缘。 轻拢慢捻,如古时弹筝一般,那手劲,轻柔似水,指腹的薄茧似带了电流一般。她瞪大眼看着他,眼里浮现着戒备,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 唯一明白的是,闻人臻在发怒,他发起怒来,跟别人不一样,他越生气,表面越平静。 季璃昕此刻总算明白了,为何很多商场上的人,玩不过闻人臻,因为闻人臻耐性十足,他跟个猎人一样,喜欢慢慢地玩弄着猎物,喜欢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惨状,享受猎物在他脚下求饶的乐趣。 十足的变态。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呼了出来,那口呼出的气正好掠过他的手背。他手背上短短的金色绒毛在明亮的光线下,竟然根根分明,被气拂过,也没有动静。 她正在研究着他的手,他的手比很多人漂亮,很适合弹钢琴。 她知道他会弹琴,但是以前两个人住的地方,没有一架钢琴。 她知道这个秘密,还是又一次沈童不小心说漏了嘴。 那个时侯,他狠狠瞪了沈童一眼,沈童没有再说下去。 在她胡思乱想期间,却听到闻人臻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季璃昕,你很傻很天真。” 然后收回了他的手,走了。 随着病房的门被砰的一声大力甩上,她才反应过来。 变态。 她这心里头骂道。 闭上眼,她心里很焦急,没手机,到底怎么跟人联系? 杜叔叔那里怎么办?杜叔叔今天要带母亲来a市的,自己现在这个情况,连下床都困难,别提去人流涌动的火车站接人了。 天澈又不在,想要找个人帮忙也难。 莫菲菲? 对了,她还有个死党可以帮忙。 回国这么久,她一直没有跟莫菲菲联系过,因为自己身边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若是见到莫菲菲,肯定要费一番唇舌,自己还没做好准备跟她交代,所以便把此事给押后了。 眼下,除了她,自己在a市还真找不着可以帮忙的人了。不得已,只能麻烦她了。 按铃。 她再次使劲按铃。 疼,但是还是要坚持。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倔强,明明可以恳求闻人臻的,若是态度好些,他也许会点下他那个高傲的头。 她不明白为何对上他眼中的冷漠,她就开不了口。 她自嘲地勾唇,在闻人臻面前,自己似乎挺执着自尊的,虽然他从没把自己摆在他势均力敌的位置上过。 自己的自尊,在他眼里,八成一文不值。 护士进来,门铃有效,她松了一口气。 “能不能借我你的手机用一下?” 护士很吃惊,但是还是乖乖地掏出手机给她。 季璃昕庆幸自己记得莫菲菲的手机号码。记忆力好,在这个时候,终于派上用处了。 打了个电话给莫菲菲,莫菲菲竟然不在a市,跟领导出差去了。这三年的最后一年,跟莫菲菲几乎断了联系,菲菲如今已经成了部门经理了,跟老板去出差了。 她悄悄说了她这一年来的经历,反正是混得如鱼得水,因为公司换了老板,原先压着她的经历引咎辞职了,她终于等来了她的好日子。 因为有了责任跟压力,她真正认真投入了工作,现在经常跟着老板出差。她提及她老板的时候,语气特好,甜蜜蜜的。 季璃昕暗想,她应该不是忽然对工作开了窍,而是对老板起了兴趣,而引起老板注意的最快法子便是在工作上有业绩,让老板满意。 “要不找我表哥帮忙?他前年辞职自己开了家公司,去年公司上了轨道,不怎么忙了,他比较闲,找人跑腿找他准没错。” 莫菲菲还不忘出点子。也是,毕竟季璃昕头一回麻烦自己,却没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季璃昕跟莫菲菲提的是自己走不开,而父母到a市来,原本是要去接的,因为身子不便住院了,并没提自己生了孩子不能下床。 莫菲菲知道季璃昕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口麻烦人家的,她肯定是真碰上了棘手的事情,所以麻烦人,如此拒绝真有些孬。反正自家表哥有空,帮忙也行的。 她这也算是废物,充分利用,或者可以说是物尽其用。 “我跟你表哥不熟,麻烦他似乎不大好。” 季璃昕犹豫道。 而且这次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父母。 其实她也可以找冷天澈的父母帮忙的,但是自己生下的孩子不是冷天澈的,原本欺骗了冷家两老,心里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这眼下找他们帮忙,加上接的是父母,真纠缠到一块儿,怎么也理不清了。 在她还未理清这些繁琐的事态前,她不想将太多的人牵扯到混乱的居中来。 当初因为一时心软,搬入了冷家。 哎…… 季璃昕,你知不知道那到底在做什么? 自从宋柯出事后,你整个人就不太对劲,总是做一些连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的事儿出来。 “你跟我熟,我跟我表哥熟,换而言之,你跟我表哥也熟。反正大家都熟,既然你跟我表哥熟,那麻烦下又何妨?” 莫菲菲身上有一种特质,就是她总能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把歪理说成真理。 最后,季璃昕被说服了,同意让莫浩楠去接杜叔叔跟母亲。 而莫浩楠那一方,由莫菲菲去说服。 季璃昕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手机,她甚至是依依不舍的将手机还给了护士。 护士离开之后,她颇为懊恼,想起自己忘记打个电话回冷家,昨夜未归,还未给出交代,不知道冷宅里的那帮人有没有急死。 还有杜叔叔,之前杜叔叔的号码她是记得的,可是后来因为目前的病情,杜叔叔换了个新的号码,那天因为被母亲的病情震住了,她没有心思查看杜叔叔给的号吗,直接存手机里头了,所以眼下杜叔叔的号码,她根本就不清楚,无法联系上。 这事,她跟莫菲菲说过了,接人不认识人又没号码联系,比较困难,莫菲菲建议让莫浩楠举个牌子,上头写两人的名字,去接人。 真难为莫浩楠了。莫浩楠估计会屈服于莫菲菲的软磨硬泡加威胁之下,之前已经见过莫菲菲用过很多次这招了,但是对莫浩楠百分百适用。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季璃昕又有了睡意,可能是生完孩子后身体特虚。 傍晚的时候,有个中年护工来报到,她问了下,是闻人臻给找来的。问女护工闻人臻在哪里,她是一问三不知。她带来了煲好的鸡汤来给她喝,说以后她的生活起居,都由她来照料。 季璃昕知道自己虽然很想拒绝,但是眼下不是逞强的时候,她需要有人照顾,医院的护士没有护工这么周到。 而且,她也想快点好起来,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母亲到来,便是头一件大事,她要着手安排母亲的身体检查,若真的是那病,就要开始着手安排入院跟治疗了。 三个月,母亲只有三个月时间,b市那边的小医院给出了这么一个时间,太短了,而自己,需要坐一个月的月子。 怎么事情都挤到一块儿来了,她一个人,根本就无法顾及那么多。 原本还有半个月的预产期,这半个月,够她充足处理好母亲的体检跟入院了,如今因为一时的不慎,一切秩序都被打乱了。 季璃昕巴巴地等着,之前跟莫菲菲说了,让莫浩楠安置好自己的继父跟母亲,别让他们来医院。 若是安置好了,让莫浩楠来下医院,让莫浩楠瞒着她的父母呢先。 她是不是催促女护工去医院外候着,就怕莫浩楠找不到了。 一直到傍晚七点,莫浩楠都没出现。七点半的时候,莫浩楠终于姗姗来迟,他是自己找来的,来说抱歉的。 他三点就在那边开始等了,却一直没有看到有人上来认领,牌子举得老高,按理说应该都看得见的。 莫浩楠见她在病床上,先寒暄了几句,然后步入正题。 季璃昕并没有说太多自己的事情,说,“没关系,别放在心上。”说实在的,莫浩楠也是做了一下午的白工,看他如今风尘仆仆的赶来,应该是没吃晚饭,一直在那等到现在的。 他也是尽力了,而且是自己通过莫菲菲找他帮忙的,怎能怪人家出师不利呢? “季小姐,你的手机,我打了下,怎么是个男人接的?我问他是谁,他也不说,语气很不好。” 莫浩楠踌躇了下,问道。 “本来我想打你手机的,想跟你说下没接到人。” “可能是被小偷捡去了。” 季璃昕叹了口气,包包肯定跟手机一块儿被人给捡走了,渣都不剩。莫浩楠打过去,人家自然是没有好口气的。 “季小姐,你没有手机联系也不方便。你在这医院要住多久?要不我帮你找个照顾的人来?” 莫浩楠是看季璃昕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好心建议。 中年女护工正好推门进来,没想到瞧见多了一个男人,吓了一跳,立刻退了出去。 “已经有一个了,还是不麻烦莫先生了。” “季小姐,三年不见,你还是这般见外,我真是服了你了。三年前你还叫过我几次莫大哥来着,现在看来时代在倒退,我不禁有些怀念起三年前来了。” 莫浩楠故作轻松地戏谑道。 “莫大哥,我原本是想这么称呼你的,只是被你捷足先登来了个‘季小姐’,我还真不明白到底是我见外还是你见外了,我这也算礼尚往来。在外受洋鬼子的思想熏陶多了,我怕我回国跟不上你们的步伐了,入乡随俗,巴结得太明显,万一莫大哥不买账,我这不是太没面子了吗?如今看来,莫大哥有了自己的事业后,人也幽默了不少。” 季璃昕也学着他的语气调侃道。 “我以前真的很刻板吗?” 莫浩楠想了想,认真地问道。 季璃昕也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答道,“莫大哥,你以前不是刻板,是严肃。” 他眸中闪过一道黯然,叹了口气,“那时做房地产销售,若是油腔滑调,八成没人愿意跟我买房了。人在职场,必须要服从其行业的规则。” 莫浩楠是被一个电话给催走的,说明天还来,今天实在没空。原来他晚上还有个应酬,要跟客户签约,原先定好的,但是计划因为接人给打乱了。 季璃昕觉得很抱歉,说下回出院一定请他吃饭,聊表谢意。 莫浩楠匆匆的来了,又匆匆的走了。 临走前,说明天给季璃昕带个手机来,联系方便,还说有事情帮忙,尽管找他。 他在等电梯的时候,电梯门开了,出来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还有闻人臻。那对夫妻,像是乡下来的,穿在身上的衣服,较为劣质。 但是闻人臻却是领着这两人来的,虽然态度不怎么热切,但还是不咸不淡地扯了几句。 莫浩楠认识闻人臻是因为季璃昕三年前出售的那套公寓被闻人臻买去了,三年前季璃昕出售那套公寓的当天,听说原本买那套公寓的主人说脱手将那套公寓卖给闻人臻。 算起来那套公寓的主人,连那套公寓一天都没住过。莫浩楠不是傻子,哪有人无聊到买了房子不到一天就卖房的。 那原因,只有一个,便是闻人臻强行要买那套房子,具体动用了什么手段,都跟自己这个房产中介的经理没有关系了。 闻人臻带的是一对夫妻,季璃昕让自己接的也是一对夫妻,年纪形容得,似乎跟这一对都极为接近,就是那女的,偏老了些,可能年轻的时候,太过操劳,老得比较快。 那个女人,莫浩楠进了电梯,忽然想了起来,那女人的一双眼睛,跟季璃昕极为相像,除了眼神有些不同,季璃昕冷然的时候较多。 闻人臻,季璃昕,那一对五十来岁的夫妻,肯定有牵连。 只是,从来没有听菲菲提及季璃昕跟闻人臻有什么牵连,闻人臻那样阴狠冷酷的男人,季璃昕似乎怎么也跟他扯不上边。 可是,若那对夫妻真是季璃昕的父母,就说明季璃昕的家境不怎样,那那栋高档公寓,季璃昕又从何而来? 难道说是……季璃昕先前因为急需钱委身于闻人臻,闻人臻送了她一套公寓。后来闻人臻厌倦了她,她便卖了那套公寓,而闻人臻又不想让那套公寓落到别人手中,就又买了回来。 真够复杂的。 可是,闻人臻那样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季璃昕的呢? 他又不缺女人,就他未婚妻沈念初而言,季璃昕着实比不上人家,那不是一个级别的差距,而是云泥之别。 电梯门又开了,原来到了地下一楼的车库了,他还没有想通。 好奇心作祟,他上了车,一边往跟客户定好的酒店赶,一边给莫菲菲打电话,“菲菲,我没完成任务。” 莫菲菲接起电话,当头就泼冷水,“表哥,你是不是没举牌子?” “我举了。” 他哑然失笑,菲菲的脑子结构跟一般人不同,从来不按理出牌的。 “那怎么会没接到?” 莫菲菲还在质疑。 “我打电话来不是让你声讨我有没有举牌子的,我想有人捷足先登,比我早一步接走了人。” 莫浩楠眯起眼睛,正视前方,拐弯处红灯前面的车停了下来,他的车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是谁?” 莫菲菲下意识地问道。 “闻人臻。” 莫浩楠说完,前方通行,绿灯了,车子启动,缓缓往前。 “是他?” “菲菲,你是不是认识他?” “噢,没事,他接走就接走了吧。我才不认识闻人家的三少,人家是大名鼎鼎的商界精英,我这等小虾米,他哪会放在眼里,八成连我也不认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忽然变低。 但是莫浩楠还是听见了,追问道,“菲菲,你分明认识他,他跟季璃昕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若是瞒着我,小心我跟你妈告状,你最近不回家,我都帮你瞒着,你跟你老板的事情,要是不想我在你妈面前说漏嘴的话,最好从实给我找来。” 莫菲菲迟疑了半晌,还是选择全盘托出,为了自己的幸福,出卖了朋友,乖乖跟莫浩楠说出了令莫浩楠震惊的话来,还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了。 “季璃昕是闻人臻的前妻。” 三年后 第二十五章 莫浩楠没接到杜哲远跟季璃昕的母亲,是情有可原的。火车一到,肯定很多人一哄而下,而莫浩楠又不知道他们买的是哪趟车,什么时候到。 而闻人臻有杜哲远的手机号码,联系的工具是季璃昕的手机,杜哲远跟李玉梅都不知道季璃昕跟闻人臻早就不是夫妻了。 在杜哲远跟李玉梅眼中,小昕跟闻人臻是夫妻,闻人家虽然高不可攀,但是小昕嫁入他们家便是他们家的认了,对于这个姑爷,李玉梅是满意的,学识跟品貌都是一流,就是人过于冷漠了些。 不过小昕人也就是不温不热的,跟这样的人过日子也不会有很大的分歧,两个人都不像是过于计较的人。 所以,闻人臻此次接人,水到渠成,几乎没发生任何的意外增加难度。 闻人臻是准时接到的人,杜哲远跟李玉梅在人群中并不出色,而且这样年纪的人也比比皆是,加上他们两个一股脑儿的往闻人臻所说的会面处挤,自然是没空去人群中瞧是否有人举了个写着他们名字的牌子了。 莫浩楠跟闻人臻擦肩而过的时候,闻人臻的眼眸微不可见的一眯,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很细小的动作,没人察觉。但是闻人臻在那个瞬间,却是认出了迎面而过的那个斯文的男人是莫浩楠。 气质比前些年打交道的时候,起了变化,但是自己是绝不会认错的。 莫浩楠出现在这里是干什么? 闻人臻记得当年季璃昕是跟莫浩楠打过交道的,难道说这一回她是有事情找莫浩楠帮忙? 这一层楼就两间高干病房,左边的那一间季璃昕待着,右边的那一间是台湾富商包养的一个情妇,身份是民航的乘务员。 莫浩楠找季璃昕比去找台湾富商包养的情妇的几率大上许多,闻人臻眸光在推门的刹那,又是一闪,然后不动声色地进去。 他高大的身材挡住了身后的李玉梅跟杜哲远,所以季璃昕并没有看到。 季璃昕刚送走了莫浩楠,连眼睛都还没来得及闭上,还在担心着父母的下落,没想到门被推开,她以为是女护工,没想到是闻人臻。 挑了挑眉,她想起来之前话不投机,某人一怒而走,离开的时候,还颇有气势的,怎么又回来了? 她还以为,他再也不会入这门了。不过他还算有良心,给自己找了个女护工来。 没想到…… 她发现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忍不住嘲讽道,“闻人臻,你的能耐,也不怎样么。”连今天都没有熬过去。 “季璃昕,你这是不高兴我来看你吗?还是不满意我给你找的那个女护工?” 他淡淡地道,没有动怒,难得的,连睫毛都没动下。 “若是你不满意的话,我可以给你继续找,直到给你找到个满意的为止。” 他说得一本正经,神态颇为认真。 季璃昕看得眼珠子差点掉落,目光死死地瞪着他,想要看穿这个伪装的男人。 他如此心平气和,连冷嘲热讽,都收下,没有反驳,反而显得自己小气跟不对了。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闻人臻是怎样的人,季璃昕虽然不清楚,但有一点她倒是可以确定,闻人臻绝不是个好人,也绝对不会跟善良挂钩。 “闻人臻,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还是看不出,也想不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可以供他利用的。 “小新,你怎么这么没礼貌,你难道都这样跟三少相处的吗?” 李玉梅气得浑身颤抖,她看不过去了,女儿强势到连女婿都踩在脚底,虽然女儿不吃亏,但是骄横成这样,以后夫妻如何维系婚姻的长久呢? 如此,分明是在加速瓦解一桩美好的婚姻。 “妈,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李玉梅的声音,季璃昕虽然没看到,还是一下子听出来了。 同时,她也明白了闻人臻先前的退让,以及古怪措辞,都是做戏给母亲看的,好引发母亲对自己的反感。 他寥寥数语,不费吹灰之力便拉近了母亲跟他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让母女之间,生出了嫌隙,一举两得。闻人臻果然是熟谙人心、玩弄人心的高手。 他这出神入化的功力,一般人只能望其项背。 闻人臻往前大步走了几步,身后的李玉梅跟杜哲远一前一后步入。 李玉梅本想教育女儿几句的,看她神色不济,身体疲软地躺在病床上,心里陡然一沉,心疼起来,替代了一切其他的情绪,也忘记了说教。 “小新这是怎么了?” 李玉梅说话的同时,眼光却是瞄向闻人臻的。 “妈,我没事。” “她是没事,不过刚生了个孩子而已。” 季璃昕的话音刚落,李玉梅还没反应过来,闻人臻凉凉地开口道,薄唇微微上挑,那笑,分明是无情的笑,季璃昕没有在他脸上捕获到半分的柔情跟关切。 他说这话,就跟说“今天天气不怎样”“这菜烧得不怎么好吃”一样,极其的自然。 闻人臻的这句话落下,对屋内三个人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季璃昕瞪眼,李玉梅高兴,激动地几乎是语无伦次,“小新,你真有了?宝宝呢?这么说我当外婆了?你怎么不早说,也没跟我说过你怀孕的事情?” “若不是我们这次上来,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想要瞒着我一辈子来着?” 李玉梅高兴过后,还不忘秋后算账,倒是还没有高兴过了头。 “没有。” “她心里就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 闻人臻又是等季璃昕反驳时,落井下石,语气波澜不惊。 不过,在季璃昕听来,他这分明是在幸灾乐祸,只是表里不一罢了。 她暗恼,诅咒道,憋死你,迟早要得内伤。 “妈,他欺负我。” 季璃昕受不了闻人臻了,恶人先告状,谁不会啊,她只是不怎么屑顾而已,这是他逼自己的。 看到闻人臻瞠目结舌,被自己的话给吓住时,季璃昕觉得很解气,很痛快。 相对于闻人臻的呆样,杜哲远闻言,眸中若有所思,染上了三分的沉重。 小昕眼下刚生了孩子,那玉梅的病情,就不能指望她了。她这样的身子,根本就帮不上玉梅。 哎,他就是不明白小昕这样的情况,怎么还让自己带玉梅过来。 季璃昕看到了杜哲远的变化,使了个眼色,一切情非得已,待会寻个空子再说,让杜哲远稍安勿躁。 闻人臻愣了半晌,甚至忘记了反驳,他次发现季璃昕也会说这样不理智的话,还是用撒娇的口吻说出来。 他不是没有听过女人撒娇,沈念初一贯用这招,他从开始的服软到现在的麻木。但是季璃昕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涌动着一种别样的情绪。他一时半刻也没有抓住,因为首先是吃惊占了五分之四。 倒是李玉梅看不过去了,“小新,你是不是生了孩子后受了刺激了?我看是你欺负三少,睁着眼睛说起瞎话来了。” 闻人臻太会装了,导致他在母亲面前博了个好印象。要知道四年多前,他对自己的父母还是极为不待见的,刚才从火车站一路而来,他也没笑脸迎人,一脸冷冰冰的,这点季璃昕还不知道的。 不过,他就有这本事,能够在短时间内很快扭转人家对他的印象,还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冷哼一声,季璃昕懒得理他。对于他的两面三刀,这里另外两个人都买账,唯独自己知道他的腹黑。 她闭上了眼,其实她知道,此刻她针对闻人臻,是想要向母亲证明自己过得不错,让她安心。 她在思索着母亲的病。母亲比三年前看到的,老了许多,杜叔叔眸中的沉重跟焦虑,她也都看在眼里了,杜叔叔是真心希望母亲好的,母亲这病,看来,还得麻烦莫浩楠了,等莫浩楠明天来了再商议。 至于闻人臻,她不想麻烦他。 他爱来,是他的事情,母亲偶尔看到他的身影,也算是宽慰。她是不能赶走他,引起母亲的怀疑。 睁开眼的时候,她心底里已经将所有的烦乱重新梳理了下,并且都做好了井然有序的安排。 杜哲远看得出来玉梅想跟小昕谈话,但是房内人太多,很多话不便拿出来说。 于是,杜哲远硬着头皮上前跟闻人臻说道,“姑爷,我们出去说会话,这里就留着她们娘俩说些贴心话。” 闻人臻自然是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倒是识趣,没有强留,跟杜哲远一前一后出了门。 房内。 李玉梅拉着季璃昕的手,缓缓叮嘱道,“小新,你跟三少相处融洽,妈也放心了。这三年来,你总是出差,跟扫少分局,这可不是好现象,妈都替你急死了。如今你们有了孩子,妈总算是放心了。三少这人性情是冷了些,但倒不会是个坏人。虽说跟这样的人相处,会吃力些,但这条路是你自个儿选的,不管累否你都要坚持下去,别轻率行事。该服软的就服软,别任性,男人一时吃这一套并不代表一辈子都会吃这一套。三少家境优越,自身条件又太好,妈当初也不太赞成你们结婚的,如今看来,可能是妈当初猜错了,你们会一直好好的。” 母亲的良苦用心,可见一斑。 季璃昕没有反驳半句,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之前闻人臻再,他做戏,她也有演戏。现在人不在,自己自然是温顺的,母亲如今的身子,她根本就不敢说刺激人的话。 母亲身子还算硬朗的时候,她原本是该说的,但是怕母亲担心自责,一直埋在心里。如今即便要说,也是为时已晚了。 好不容易等李玉梅又唠叨了很多歇下来了,季璃昕方才道,“妈,听杜叔叔说你的胃不好,胃病缠绕也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来了,顺便让专家给看看。我眼看到你,就发现比上一回见你老上了许多,胃病不根治,食不下咽,疼起来又磨人,我帮你安排下,你去看下医生好不好?” 李玉梅叹了口气,“妈这病是治不好了,多年的老毛病了,年轻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子,难治。反正妈也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撑着吧。” 她说这话是不同意了。 季璃昕内心焦急,但是表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怕情绪反差太大,引起母亲的怀疑。 “妈,这回来的是专家,首度来的专家,人家是从国外回来的,机会难得,我已经让人给你排队去了,你若是不去,这不是白白浪费了机会吗?不管能不能治,还是要去看下,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她苦口婆心的劝道。 “好了好了,等我看完我的小外孙,就听你的话,让你杜叔叔陪我去,行不行?” 李玉梅被她说的头都大了,也知道女儿贴心是为了自己好,便不再拒绝了,母女俩,没必要为这事起争执的。 自己的儿子,算起来,季璃昕也没有看过,想想不禁也有些想念。 在母女两人在屋内商讨的同时,走廊上两个男人也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杜哲远对于闻人臻,多少存了几分敬畏,虽然自己是长辈,而闻人臻是晚辈,但是这位姑爷身上的冷漠特质,估计跟北极的冰山还有得一拼。 他不似李玉梅那般天真,他看得比李玉梅通透多了,觉得小昕跟这位姑爷之间有着深沉的暗潮涌动,他们之间并不似表面那般的和谐。 至于这位姑爷为何今天会去火车站接他们,杜哲远也想不通了,可能是小昕拜托他的,毕竟人家刚为他生了个儿子,怎样也要给几分面子。 “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既然杜哲远看出端倪来了,闻人臻也不打算装了,他心里很清楚无论接下来两个人谈了什么内容,杜哲远都不会将这事跟李玉梅说的。 杜哲远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 杜哲远暗自心惊,没想到闻人臻连自己的心思都看出来了。 他兀自抿了抿唇,发现喉咙有些干,不知道周遭的氛围是否过于压抑,他觉得讲话有些吃力,“这话我知道不该问的,毕竟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但是小昕她爸死得早,她妈一个人将她拉扯长大的,我也是看着她从小女孩长成了大姑娘。她从小就乖,也不怎买说话,有时候我觉得她比大人还老成,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她好。我跟玉梅都希望她过得好,这话在玉梅面前我是不当讲的,玉梅如今身体这样了,希望姑爷在玉梅面前迁就小昕一些,好让她安心。” 杜哲远的话,带了浓浓的恳求意味,字里行间,还流露出了若是闻人臻照做,他定会感激不已的意思。 闻人臻不是没听过人家的恳求,这些年,明里暗里的,甚至不顾自尊跪下来求他放一条生路的,不计其数,他对这些人的恳求,向来是极为反感的。 毕竟,他如今的一切,都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谋算得来的,步步惊心。谁都有失算的时候,他也不例外,他风光的背后,也有不为人知的辛酸。 在闻人臻的世界里,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低声下气,他向来是蔑视的。 所以杜哲远的这一番话,并没有让他动容,但也不至于引起他的反感。 他只是不明白为何杜哲远对季璃昕那么好,听得出来杜哲远是真心为季璃昕说话的,也许有某些程度上是为了他的妻子李玉梅。 季璃昕跟杜哲远算起来没有血缘关系,这年头有血缘关系都不见得有良心,更别提没血缘关系的了。 不过,他倒是对季璃昕小时候挺感兴趣的,小时候就不讨喜,长大后更甚。 他疑惑地看向杜哲远,“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杜哲远没想到闻人臻没头没脑反问了这么一句,一下子答不上来,愣在了那里。思维的跳跃性毕竟跟不上年轻人,“嗯”了一会儿,闻人臻倒是颇有耐性,没有频繁催促他解释。 “她是玉梅的女儿。” 杜哲远倒是真性情,吐露了实话。他自己没有孩子,是真的吧季璃昕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可惜季璃昕的性子太过冷淡了,两个人并没有真正贴心过。 闻人臻心头一动,嘴角抽了抽,这男人是真心喜欢李玉梅的,所以才肯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 他不禁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当护士将那一肉团子抱到自己的眼前的时候,他对那肉团子并不反感。 不反感跟喜欢,中间还隔了好几个档次,所以,他对季璃昕有的只是一时而起的兴趣,而非是别的乱七八糟的感情。 杜哲远看着闻人臻脸上的神色几番起伏,一下子青了一下子又恢复原样,不明所以,难道自己真是强人所难? 姑爷跟小昕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了? 此时,闻人臻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他皱着眉,沉着一张俊脸接了起来,是沈童打来的。 “童,什么事?” “我在绮罗,你快点过来,快扛不住了。” 他在那边大声嚷着,从电话里的声音听来,他那边情况应该挺乱的,有女人的胡言乱语声,还有砸瓶子的声音,玻璃瓶砸向墙壁或者地上的声音很清脆,很响亮。 那女人的声音,分明是小初的。 他眉心拧了起来,“你送她回家。”他眸中诡谲多变,冷声命令道。 “闻人,这可不关我的事情了,是绮罗通知我来的,我也是来尽义务,绮罗不敢找你就找上我了,我真苦命。你快点过来,你再不来明天都要上报登头条了。小初吵闹不休,从六点就开始了,还有她嘴里不停地念着你的名字,你再不来真要出人命了。” 沈童夸张地哭诉道。 沈童一向喜欢夸大其词,所以闻人臻对他的话,向来是除以二,再乘以三分之一,这计算公式,差不多符合事实了。 “闻人,她还说要去诱惑酒保,你快来救驾吧,当初就叫你别回头了,你非要跟她在一起,现在没好果子吃了吧?我早说小初不适合你,如今你对她冷淡,她敏感得察觉到了,便开始撒泼。这下你们两个都订婚了,你出尔反尔也难。你爷爷那边,还有我爷爷那边,你可都不好交代,要两头不是人了。现在我也不说你了,你快点过来,这边没你是消停不了的。半小时后你不来我可就走人了,我还佳人有约呢,可没空帮你擦屁股。” 沈童开始了碎碎念,闻人臻开始觉得头痛起来。 “半小时内我过来。” 本来是不打算今天去绮罗的,以为小初等不到人就会自动走人,没想到她倒是真犟上了,还用这一招对付自己。 她的小姐脾气,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受不了,管制的也越来越多,这可能是这三年来自己逐渐疏离她的本质原因。 他做事向来有分寸,有原则跟底线的,不喜欢有人管,束手束脚。 骨子里,不得不承认,多少继承了闻人家男人的一个劣性——大男子主义。 这也是当初跟季璃昕结婚后,不让她工作的原因。 可是沈念初不是季璃昕,跟季璃昕虽然婚姻生活不咸不淡,但是他过的还算自在,跟没结婚之前差不多,只不过是住处多一个女人而已,妻子那角色,形同虚设。 但相同的角色,若是由不同的人来担任,一切,都有了逆转,不尽其然。 他起身,杜哲远也跟着起来,他多少听到了他电话里的一些内容,对方说的较为含糊,但是闻人臻那句“半小时内我过来”,自己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了然地道,“你若是有事要忙就先过去,我跟小昕她妈会自己找地方住的。” 之前是闻人臻带他们去吃的晚餐,那样高档的饭店,金碧辉煌的,他们两夫妻吃的极为不自在,有钱人的生活跟他们的生活圈子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既然他跟小昕的婚姻有些问题,哪好意思再麻烦他。 “季璃昕她妈到底怎么了?” 在闻人臻凌厉的目光注视下,杜哲远吐露了事实,“胃癌。”脸色一派凝重,眸中浮现着藏匿的痛楚。 “噢……” 拉长的尾音,听不出闻人臻真实的情绪。 “季璃昕知道了吧?” “她知道,这回我们来就是想给她妈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顺便研究下治疗方案。” 杜哲远擦了一把眼角的眼泪,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结婚没多久,老伴得了这样的病,他怎能不伤心。 闻人臻抬眼看了一下夜色,他的瞳仁跟夜色一样沉,“你们等下走的时候,直接打车到费氏酒店,那家酒店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我帮你们订下房,你们过去直接找前台服务员就行了。” 丢下这句话,闻人臻就离开了。 当季璃昕从杜哲远口中得知闻人臻已经为母亲跟杜叔叔安排好了住处,不禁有些纳闷,但还是没有当着母亲的面向杜叔叔发问,只说让他们两人早点去休息,毕竟旅途劳累,母亲的身体可能吃不消。 绮罗。 闻人臻到的时候,沈念初醉意朦胧,在借酒发疯。 他身上的衬衣没换,干涸的血渍,触目惊心。 一路进来,倒是瞧到不少人目光好奇地游移到他身上来,但是被他冷冷的目光扫到,又飞快地撇开了视线。 702。 绮罗的702是闻人臻专属的包厢,沈念初是他广而告之的未婚妻,自然是被绮罗迎进那去了。 闻人臻到的时候,门被推开,又有一只酒瓶哐当一声,被砸碎了。 沈童坐在沙发上,慵懒地在抽烟,烟雾缭绕,他倒是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自家堂妹的杰作,自得其乐。 看他怡然自得的张狂模样,闻人臻不禁气从中来。 “够了。” 他薄唇紧抿,眸中星火点点,怒焰肆虐一片。 沈念初正举起一个酒瓶,欲要砸碎,被闻人臻这么一吼,当场动作一滞,身子也跟着蓦然一僵。 但是,在瞬间回神之后,她手中的酒瓶,还是用力地往墙壁上砸去。 又是哐当一声,这下原本坐着的沈童站了起来,掐灭了烟蒂,而包厢的门被绮罗从外头推了进来。 “别借酒发疯了,跟我回去。” 他上前,就过来捉沈念初的手,他不动神色地打量了她一下,她确实喝了不少的酒,浑身酒气扑鼻。 但是,她还没醉,她醉态可掬的模样是客人的,而非是此刻这般的泼辣。 她的酒量,他还是清楚的,没这么差。 他的手劲,十分的大,扣得她娇嫩的肌肤都起了淤青。闻人臻虽然不至于怜香惜玉,但对她,向来也是尊重的。 沈念初知道,他生气了。 沈童也知道,闻人生气了。 绮罗倚在门口,看这情形,是进退不得,值得僵硬着一副娇躯站着。 “我不回去,我还要喝!” 沈念初知道,他向来在人前给她面子的,这一回却这般强势霸道,变得跟以前的他,极为不同。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面貌,他在自己面前所展现的那个,并不是真正的他。 “那你继续喝,别乱撒泼,我先走了。” 他松开她的手,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不带一丝感情。 沈念初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但是臻哥哥最近跟自己离得越来越远,她害怕,她恐慌,她也不过是个平凡普通的女人。 她想要他的娇宠,想要他的怜惜,想要他的呵护,她用这般极致的手段来吸引他的注意,已经是她最后的无奈之举了,为何他就是不明白呢? 沈念初本能地扯住他的衣角,他染了血渍的衬衣被她用力一扯,从黑色的腰带里滑了出来,橘黄色的光线下,她纤细的手指触及的正是一块血渍,在拇指跟中指之间,指腹摩挲之下,触感粗糙,感觉十分的怪异。 她撑开眼皮,打量起他,他极爱干净,此刻身上雪白的衬衣,不但染了血渍,还起了很多皱褶,想必不是今天穿上的。 还有他头发凌乱,扭身看她扯着他衬衣的手,她正好看到他冷峻的侧面,右眼眼底泛着血丝,而下颌处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冷着一张脸看自己,明明咫尺之间的距离,她却恍惚觉得眼前的他,太不真实了,跟自己相距万里。 别说沈念初此刻惊诧怔愣,连沈童掐灭烟蒂之后也察觉了闻人臻今日的“与众不同”。 “闻人,你没事吧?” “三少,你这是……” “臻哥哥,你没受伤吧?” 三个人,三种声音。 闻人臻忽然心生厌烦起来,这个包厢,以前他很爱来,如今却被这些人弄得乌烟瘴气,烟味扑鼻,酒味浓郁,还有墙上被砸的有些凹陷,地上玻璃碎片满地,满室的狼藉,除了天花板上能够找到一块残存的清静,几乎再也找不出第二块地儿了。 他觉得他来这里,分明是个错误。 没有自己,这里还是会这样,来了也无济于事。 “松手。” 他目光锐利,如一把利刃,扎在沈念初的手背上,她只觉得被他那目光刺得生疼,本能地松开了紧攥的手指。 “童,你送她回去,再闹那就别管她了。都这么大的认了,自己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别成天弄这些烦人的事情来,我没那闲工夫理这些有的没的。” 这话,他是朝着沈童说的,但是是说给沈念初听的。 余光扫到沈念初要哭,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还是我送你回去。” “绮罗,这里的损失,记在我的账上。” “闻人,我没开车来。” “你自己打车回去。” “捎我回去吧?” “你今晚做了什么样的好事,还妄想我当你车夫?” 冷眼一记扫过来,沈童哎呀一声,忙道,“我的美女还在床上等我,我先走了,不打搅你们了。”这下他闪得,比猫儿都快。 “走吧。” 看了一眼沈念初,她还愣在原地,他催促道,没有回头。 “臻哥哥?” 坐上车后,她怯怯地道,“你真生气了?” 6三年后 第二十六章 闻人臻发动引擎,冷着一张俊脸,皱着英挺的剑眉,“小初,以前你很乐观的。”还很活泼,以前的沈念初,比较惹人怜爱。 其实,闻人臻总是把沈念初的性格推回到他自己五六岁时,人长大了,性格多少有点改变。 沈念初回国之后,很多观念跟他更为不符,所以很多矛盾就这样逐渐彰显出来了,相处的时间越长,矛盾跟隔阂,越多。 “乐观?” 车厢内,充斥着浓浓的酒味,不甚好闻。 她呢喃道,声音微乎其微,然后直接陷入了沉寂。 闻人臻以为她睡着了,因为侧头睨了她一眼,她闭着双眸,右手盖在额头上,没有下一步动静,在他头转回原位的时候,听到她忽然出声,“臻哥哥,没有一个人总会跟小时候那般无忧无虑的。” 虽然她出身好,身为独女继承家业,但是她还有很多的不如意。 人长大了,肯定会长心计的,她开始在商场上打滚,怎会没有点心机呢? 臻哥哥喜欢女的待在家,不喜欢抛头露面,她知道。 现在还未结婚,若是两个人都步入婚姻的殿堂,自己不愿意做出牺牲,两个人都忙碌,家也不怎么回,那么这样的婚姻也维系不了多久。 她也并不是天生就想当女强人的,但是在商场上打滚了三年,她发现自己混得越来越如鱼得水了。 她享受商场上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喜欢将敌人踩在脚底,喜欢高高在上地睥睨失败者跪在脚下。 女王般的待遇,她喜欢并享受着这种感觉。而她,确实有这个资本,她是天之骄女。 “小初,其实你可以把沈氏交给童管理的。” 他不想两个人关系闹得很僵,订婚也不过几天,不管如何,他还希望两个人能够和睦相处。 童年,她对自己的好,他没有忘掉,所以,愿意在这个时候退让一步。 “臻哥哥,为什么?是不是我堂哥跟你说了什么?” 头上如同泼了一盆冷水,沈念初立刻清醒过来。 “童是你堂哥,为何你这般针对他?” 闻人臻有些不悦,沈童即便再怎样秉性不好,在闻人臻眼中,沈童对朋友有难,还会是义无反顾帮忙,绝无二话。 他跟沈童从小就认识,回来刚进sisira后,沈童暗中帮了自己不少忙。沈童的实力跟手段,比起沈念初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可惜的是,沈老爷子把捧子交给了孙女,也不愿意交给沈童,对沈童也没有另眼相看,平日里少不了酸他几回。 沈童其实并不是浑然不在意的,他只是用纨绔的面具将自己给伪装起来,多年下来,把身边所有的人跟圈子里所有的人都迷惑得团团转,以为那是他的本性了。 “臻哥哥,你明知道他不是我亲堂哥。” 沈念初有些忿然。 “有血缘的又怎样?沈氏到了童的手中,只会越来越大,他也不是贪图你们家产的人。” 闻人臻眸中闪过一道阴鸷,他其实也极为反感沈家的那帮人,同时为沈童不平。 沈童有能力,在沈氏遭排挤,所以他出来单干,干得相当的出色。 他在沈家不受待见,原因是因为他是养子,跟沈老爷子没有四分之一的血缘关系。 其实,他跟沈童有共同的遭遇,只是他比沈童多了那么点点的血缘关系,私生子跟养子相比,其实不见得多多少风光。 沈童嬉皮笑脸之下,有他自己的思量,闻人臻知道不该插手别人家的事情,但还是觉得沈家的人太过分。老一辈也就算了,冥顽不顾是他们那一代人的思想,可是,小初也被同化,他觉得不可思议。 她小时候,跟沈童关系挺好的,成天跟在沈童屁股后头“童哥哥”“童哥哥”的嘟嚷,被人欺负了,都是沈童挺身而出,为她打架,有一回还打得头破血流,被人家家长上门讨公道,沈童也没吭声,默默承受了沈老爷子对他的家法伺候。 沈家的家法极严,跪算盘,起码要跪上三小时,沈童那次跪了一星期走了不路。 血缘亲情? 在这个世界最不牢靠了,严可欣是他的亲生母亲,可是结局又怎样? 他嗤笑出声,眸中的深邃冷沉都换成了浓浓的嘲讽。 “臻哥哥,你这么说,真的很像是我堂哥派来说服我的。” 她按了一下额头,遮挡住了她的视线,眸中闪烁着不为人知的精光,顿了顿,继续道,“臻哥哥,沈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的。这是爷爷留给我的,我不会让它落到别人的手中的。既然你觉得我堂哥有本事,他无论在哪,都会干得相当出色的,何必让沈氏这个囚笼禁锢住他呢?” “小初,你越来越让人心寒了。” 闻人臻听得出她语气中的认真,她很少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般的强势。 这一回,她是认真的,而且表明了她的决心。 “臻哥哥,你不也是?” 她忽然抬头,看向他,身边的男人,她每次以为他落入了她的囊中了,可是再一次见面,又发现他看不透了。 他永远是那么一副高深莫测,冷漠无情,刚回国的时候,还发现他会用宠溺跟温柔对自己,可是没多久,他对她的优惠,在不知不觉中取消了。 但好歹,他对自己,比对别的女人,多了几分耐性,她很想说服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可是如今,她忽然发现自己失去了那个底气。 难道这个男人,真要溜出自己的掌心了吗? 绝不…… “臻哥哥,这不仅是爷爷的授命,我爸妈也是这个意思的,我这个做晚辈的,也不能违背,让他们失望,我知道你跟堂哥交情好,但是这是我们沈家的家务事,你还是别管了。你若真要管的话,那我们快点结婚。等你成了沈家的一份子,在爷爷面前,保证说话有份量。爷爷会听你的,也不一定。” 又是一阵静默过后,沈念初觉得自己应该服软,因为臻哥哥一点软化的迹象也没,他的薄唇抿得紧紧的,看得出来不太高兴。 她是个聪明的人,也知道要抓住这个男人,首先要用婚姻来拴住他,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为他退让改变,但是至少,她会去努力。 她在试探,闻人臻又岂会听不出来。 “小初,我认为订婚太仓促了,结婚没必要太赶。我都不确定我是否适合你,若是婚姻注定失败,何必重蹈覆辙呢?我已经是个二婚的了,我不希望我每段婚姻都跟走马观花一样。” 车子在沈家的宅子门前停了下来,闻人臻没看向她,而是看着黑色镂空花纹的铁门,声音较以往而言,来得沉了些。 “臻哥哥,订婚拖了三年,三年前,你说你要将你大哥二哥踩在脚底,成为sisira真正的掌权者,才会考虑给我幸福。三年,你还觉得太仓促了,我真无话可说,那么我想问你,结婚要等多久才不会算仓促?五年?还是十年?” 她嘴角上扬,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靥来。 “小初,你这是在逼我。” 他叹了口气。 “臻哥哥,我没有在逼你,我是在逼我自己。我每次都说给你时间,但是只要我不提,你就永远不会主动提,我明知道我的主动,会引起你的反感,但是我还是做了,因为我怕失去你。跟失去你相比,我觉得无论什么,都不值一提了。” 她目光迥然,盯着他身上染过血的衬衣,“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越迫切想要抓住你,我发现你离我离得越来越远了?” 最后的话,近乎呢喃,还夹杂着压抑的痛苦。 搭配了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女,一般男人都会心软,尤其是在美女说出如此一番感人肺腑的话来。 但是闻人臻的脸,却越来越沉,眯起眼睛,目光灼灼,淡淡地扯了下嘴角:“小初,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那个你,现在的你,说出来的话,含金量明显要打好几个折扣。扪心自问,你对我的爱,到底到什么程度?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从车里掏出一个土黄色的档案袋,从里头抽出几张照片,上头都是她跟同一个男人亲亲热热的场景。 连上床的,都有。 他原本不想拿这个让她难堪的,但是她开始逼他,只能拿出这个撒手锏了。 “臻哥哥,你这个到底是怎么来的?” 她被吓了一跳,艳照门,竟然发生到自己身上来了,当然还不忘狡辩,“臻哥哥,肯定有人陷害我,这照片,肯定是人工合成的。” “这照片是今天傍晚有人送来的,我不认为这照片是合成的,拍摄的时间是昨晚,从老头子那边回来后的吧?这么晚了,不回家还去酒店,小初,你不满意我可以直接说,没必要偷偷摸摸的。刚订婚就解除婚约,对两家的影响都不好,过一个月你到时提吧,我提的话,对你名声不好。” 他念旧,童年至少与她相伴,是美好的,他不想否认过去她曾经带给自己的欢声笑语。 “臻哥哥,我今天喝多了,我们的事情,还是改日再谈比较好,这照片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她手中还抓着一张照片,一对年轻的身体在床上打滚,一丝不挂,背景是在酒店的豪华套间。 她说完,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闻人臻没有多话,他调转车头,很快消失在沈念初的眼中。 沈念初站在原地,站了良久,都不进门,吹了下风,觉得脑子清醒多了,而手中那张照片被她捏得都变了形。 她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声音宛若北极寒冰,“皓人,照片是不是你拍的?” 房间内肯定被安了针孔摄像头,昨晚她郁卒,找了他去诱惑酒吧买醉狂欢,没想到昨夜跟他酒后乱性了。 其实,她跟他又不是没做过,不过那个时候的背景是在国外,异地求学,人都是会寂寞的,尤其是沈念初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追求者自然是前仆后继。 左皓人不是最好的,却是最贴心的,他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她对他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是b市人,家境富裕,也是学艺术的,头发留得有些长,但是不显得颓废,反倒是看上去很有气质。 左皓人是个很好的情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跟他开始的,但是一开始后,便不可自拔,两个人确实在国外有一段共同的美好时光。 三年前,她说要回国,于是跟他分手,当时左皓人没跟着回来。 还是前阵子,他刚回来的,说要跟她复合。她死活不同意,态度冷然,还炫耀似的跟他说“自己要订婚了”。 左皓人不死心,还是每天一个电话。 她有时候想,他也许是真的爱自己,但是那又怎样?她是爱过他,但是这个程度还是不够,他不是适合自己的人,臻哥哥,比起左皓人来,强多了,优秀多了。 她是绝对不会为了左皓人舍弃自己的一切的,而且左皓人家境富裕又怎样,他在家不受宠,他出国,就是被兄弟排挤,他原先不是那个家的人,跟随着他妈嫁入左家的。 沈念初一直知道,她喜欢比自己更强势的男人,她喜欢有能力的男人,左皓人一个学艺术的,对商界 第 9 部分阅读 第 10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10 部分阅读 入左家的。 沈念初一直知道,她喜欢比自己更强势的男人,她喜欢有能力的男人,左皓人一个学艺术的,对商界的那些不甚感兴趣,他甚至还跟她说他的梦想是当个画家,然后做个居家好男人。 她一直以为左皓人是个不瘟不火的人,没想到他也会做这样出人意料的事情来,针孔摄像头,真有他的。 昨天他打电话来,她刚从闻人家的老宅回来,因为闻人臻不在,她一个人前来,少不了被很多人冷嘲热讽,心情不好,想找个倾述的人吐槽,她不想找自己身边的人,因为那些话,不能对她们说。 昨晚,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他也被逼灌了很多。 她说“她不想回家”,他带她去了酒店,后来她的身体没有经受得住他的撩拨,两个人干柴烈火,欲火很旺,在床上像是两只打架的野兽,各自拼命撕裂对方的伤口。 左皓人是个异类,他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在床上,却是一个极为强势的人,当初两个人在国外维系的时间久,就是因为这一点,沈念初比较喜欢。 不过显然对她而言,床上的吸引力还不够,她要的男人,要各方面都强势,不能仅止于床第之间的欢爱。 “是我拍的。” 左皓人沉吟了半晌,在沈念初回忆了一遍两个人之间不少事情后才开口,他大方的承认了。 “为什么?你明知道我有未婚夫,还把照片送到他手上,你这分明是在想我死?” 沈念初心中窝了一团火,急欲发泄,她仅有的几分理智提醒着她,别像个泼妇一样破口大骂,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初初,就算你离了闻人臻,也不会去死的,你是怎样的人,我岂会不知?我对你灵魂的熟悉就跟熟悉你的身体一样。你是一只有利爪的小猫,迟早有一天会归顺于我,只是这个等待的过程太漫长了,我这么做也是想要缩短过程,拿回属于我的权利而已。我对你,太过仁慈了,导致你对我越来越无法无天。” 左皓人的声音不咸不淡地传来,沈念初气炸了,那男人竟然没有一丝的悔意,做了这样龌龊的事情,还说对她好,还觉得理所当然,当他自己是救世主,当她是迷途中的待宰羔羊。 “初初,我会照顾你的,昨晚你的身体对我是多么诚实,我想你对我床上功夫是极为满意的,既然我们彼此契合,为何不好好地在一起呢?我比你那个朝三暮四的未婚夫,更适合你。” 左皓人语气一派诚挚,说着无比动听的话。 “朝三暮四,他再朝三暮四,我也喜欢,我就爱那样强势的男人,你左皓人还不配跟我并肩齐立。” 沈念初体内的那团火再也忍不住了,蹭了上来,她有些口不择言了。 “初初,那是你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你知道昨晚我的人是怎样找到他的吗?他在医院里,他昨天把你一个人丢下,没去接机,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生孩子,他在医院守了那女人一晚,你说一个男人,尤其是像他那样的男人,会为了一个莫不相干的女人守一晚吗?听说那女人去医院,也是他送过去的。护士说那个男人是那个女人的丈夫,他跟你订婚没几天,怎无缘无故又成了别人的丈夫了?你甘心跟这样的男人一辈子吗?我这不过是为了你好,让你早点看清他丑陋的面目,让你早点从中解脱出来。初初,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在哪个医院?” 沈念初脑子里嗡嗡嗡地响着,她想起了今天见到的那一幕,臻哥哥身上的衬衣染着血渍,看来左皓人说的并不假。 但是,她还是想要去亲自查证一番。 “机场医院,十四楼的高干病房,那个女人叫季璃昕。”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沈念初啦嗒一声阖上了手机翻盖,挂断了电话。 她此刻满脑子都是臻哥哥跟另一个女人,不去追究左皓人拍的艳照了,艳照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迟早找左皓人算账都一样的。 季璃昕?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她想起来了,季璃昕不就是……不就是来参加过他们订婚宴的那个,对了,是冷天澈的妻子。 这女人,上回是挺着一个大肚子来的,冷天澈对她呵护有加,臻哥哥呢? 那个时候,臻哥哥看她的眼神也有些古怪,虽然不明显,但是自己还是隐约觉察出来了,当初因为那天是庆祝的日子,她没怎么放心上,再说人家都是已婚妇女了,自己那时当自己多心了。 如今看来,不尽然,这两个人或许,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明天,一定要去一趟机场医院。 沈念初往宅子内走去,今天她实在是太累了,需要养精蓄锐。 …… 闻人臻将沈念初在门口放下之后,驱车回家。 今天给季璃昕找了个女护工陪夜,他要回家好好洗个澡,休息下,医院的味道,他着实不喜欢。 打了个电话到费氏酒店,前台查询了下,说杜远哲跟李玉梅已经入住了。 闻人臻挂断电话后,往浴室走去,脱掉身上染血的衬衣,开了莲蓬头,任冷水淋湿头发,洒在微烫的皮肤上。 十分钟后,他已经站在吧台前了。 液体沿着杯壁滑过一道浅浅的弧线,沉浸下来。 执起酒杯,闻了闻,细细啜了一口。 &eaufitenothschild,开瓶闻瓶塞时便显示出与众不同,黑醋栗香气从瓶塞底涌出,非常浓,是体会瓶塞香气的经典。 斟酒入杯,深浓的宝石红闪着紫光,非常年青的酒色,没有一丝水边,口感柔滑醇厚。 手里拿着一只酒杯,整个人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了下来,睡袍在腰间打着个结,健硕的胸膛若隐若现。 惬意地叹了口气,闻人臻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着腕间手表的时间一分一分地转过,不知怎的忽而生出几分烦躁,闭上眼小憩了片刻,试图平稳下烦乱的心绪。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他还没好好想过。 黑暗中,那一双澄澈清冷的眸子又莫名在脑海中翻转,透着倔强跟固执,而非是一贯的冷然。 倏然睁开眼,他捡起茶几上的手机,按了个号码。 “你好,是季小姐吗?” “默然她睡着了,你找她什么事?” 怒气冲冲的男声,还有粗重的喘息声传来,看来,他打电话的时机不对,打搅了人家的好事,欲求不满的男人,最难伺候。 “卫总,我是闻人臻。” “闻人臻?” 听到人家诧异的声音传来,然后手机被人给抢走了,“闻人,我是季默然。” 闻人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禁失笑,因为听到某人咬牙切齿的声音,还带着几分装出来的委屈,“默然,你竟然就这样把我踢下床。” “你跟陈蕞医生听说交情不错,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你,是这样的……” 7三年后 第二十七章 季默然答应的很痛快,说明天会帮忙安排。 说起来,他跟季默然认识是侥幸,她曾是费泽阳的秘书,干练精明,细心周到。 算起来,季默然是难得入闻人臻眼并被他欣赏的一位职场女性。 sisira跟费氏有生意往来,跟费泽阳有过交集,产生过惺惺相惜的感觉。 那个男人,费氏的总裁费泽阳,他风流倜傥,英俊多金,接手费氏的时候,他才十八岁,却把费氏治理得井井有条,利润往上成倍成倍地增长。 闻人臻跟费泽阳初次交集的时候,就是由季默然做的中间工作。 后来她退出费氏,倒是没有多少牵连了。 不过季默然结婚,他还是收到过请帖,并去参加了。 真没想到季默然嫁给的是北京赫赫有名的卫家少爷卫如风,卫家在首都,可谓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只手撑天。 季默然嫁入那样门庭的人家,并被卫家接受,不可否认,她靠的是自身的魅力。 毕竟,季默然的家境实则不怎样,听说连大学学费跟生活费当时交的都有困难。 不过听婚礼上有人提及季默然跟卫如风是一个大学的,后来历经风雨,总算破镜重圆。 他耳边还萦绕着季默然的话,“陈蕞老师自然是没问题,我会帮你联系,他现在在a市走亲访友,明天我会让他腾出空来。胃癌这方面,国内他可是一流的专家了,不过过些天听闻他要去美国参加一个世界医疗协会组织的论坛会。你找的倒是及时,在他去美国之前,癌症这东西烦的就是经不起拖,时间就是生命。” “你说的那个病人叫李玉梅?” “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沉默了不少时间,季默然终于想了起来,“我记得我妈提过我有个婶婶叫李玉梅,不会那么凑巧吧?” “你婶婶有没小孩之类的?”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那个叔叔从小就搬走了,也不跟我们家一块儿住,后来听人说很早就死了,反正也都没联系了。不过接下来听人说婶婶生了个女儿,我也没见过,应该没这么凑巧的,可能同名同姓,毕竟李玉梅这名字太普遍了。” …… 都姓季,可能真的是熟识,但这个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连当事人都不太清楚,他闻人臻也没那个闲工夫去钻牛角尖。 既然季默然答应帮忙,那明天就让杜远哲带李玉梅去检查下。 季璃昕没说两个人离婚了,李玉梅没看破,那装下就装下,他也不懂自己是什么心态了。 其实,没必要插手的,李玉梅跟自己没有什么牵连,再说他向来也不是那种富有同情心的人。 将空荡荡的酒杯放在茶几上,懒得放回吧台了,站起身来,直接进卧室,昨晚没睡好。 …… 季璃昕睡醒的时候,莫浩楠过来了,还给她一支带包装盒的新手机。 那件染血的黑色西装依然摆放着,没有挪动过半寸,莫浩楠虽然心中存了疑惑,但是还是没有开口发问,基于礼貌原则。 莫浩楠很细心,连si卡也为她准备好了。 她插入si卡,开机。 夏普的新款,粉色系列,性能良好,价格应该不会很便宜。 “莫大哥,手机的钱等我出院再还你。” 莫浩楠知道他不收,她肯定不会同意,说不定还会把手机还给自己。 “我不缺钱,以后什么时候还我都行。” “莫大哥,你手机号码是什么?” 莫浩楠直接从她手中接过手机,在上头输入了号码,并设置成了快捷键。 “莫大哥,真的是太麻烦你了。” “你是菲菲的死党,我要是伺候不周,回去她少不得在我妈面前搬弄是非,到时我更加没好日子过了。你以后可要在她面前多多帮我美言几句,难得她总是找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折腾我。再被她折腾下去,我迟早要未老先衰了。” 莫浩楠抱怨,想起莫菲菲,脸上柔和了不少,还咬牙切齿了一会儿。 季璃昕笑笑,自己的那个死党,什么性子,自己是最清楚,莫菲菲也就仗着莫浩楠拿她没法子罢了。 若是莫浩楠不甩她一下,她那小辫子也是翘不起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匹黑马,那小妮子陷进去的太快了,我还真有些担心呢。” 难得地,莫浩楠跟她说起了贴己话。 “莫大哥,你都快成了菲菲她爸了。” 季璃昕不禁打趣道。 她其实也挺羡慕菲菲的,有莫浩楠这样的表哥,任由使唤,出了什么乱子,理所当然找他帮忙收场,莫浩楠每次都任劳任怨的,最多咕哝几句,就不了了之了。 季璃昕打小没什么合得来的亲戚,妈妈那边的亲戚外公外婆那些人都去得早,爸爸在的时候,跟爸爸那边的亲戚也不怎么联系,爸爸死后,更加是断了一切的联系。 小时候的她,孤单寂寞,久而久之,就成了他人眼中的懂事听话、少年老成。 季璃昕跟莫浩楠谈论的话题,似乎也不多,莫菲菲是他们之间的桥梁,话题围绕来围绕去还是绕着菲菲打转。 其实,两个人心思迥异,都不在这个话题上头。 季璃昕在思考着如何开口请莫浩楠帮忙有关母亲的病情,而莫浩楠在想着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女人呢? 昨晚,跟闻人臻擦肩而过后,他后来从菲菲的口中得到求证,“季璃昕是闻人臻的前妻。” 这一句话,在他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以致他昨夜一晚都没睡好,今天大清早就过来了。 但是跟她说了这么多,他还是摸不到半分头绪,任由疑窦在心中翻腾,问不出口。 他不是菲菲,可以肆无忌惮地发问。 季璃昕看出莫浩楠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问道,“莫大哥,你是不是今天还有别的事情?” “没有。” 莫浩楠被她这一句给拉回了神,暗暗告诫自己别神思恍惚了,这对人家而言,是极为不尊重的。 那个疑惑,还是等到菲菲回来再解惑吧。 窗外,晨曦的阳光给对面的幕墙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流光四溢。 季璃昕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那个……”总觉得跟莫浩楠还不够熟,她发现她开始迟疑起来。 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她下意识往门口看去,是闻人臻找来的女护工。 她皱了皱眉,太没规矩跟礼貌了,说出口的声音染上了几分薄怒,“下次进来,请你先敲下门。” 女护工闻言,竟然错愕不已,季璃昕有些不高兴,但是没有想当着莫浩楠的面继续说她,想给她留几分面子,免得她去跟她的主人告状。 女护工侧了侧身,进来的那个男人,让季璃昕呼吸一窒,身躯变得僵直,一时之间,她身子跟目光就定在那里了。 闻人臻深邃幽暗的眸子里找不到任何情绪,却能让人感觉到一阵凉意。 他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眸来,那里头,带了一丝危险的认真。 他凌厉的目光,并没有完全落在她的身上,若有似无地飘向了坐在她床前的莫浩楠身上。 莫浩楠自然察觉到季璃昕的异样,他顺着她惊诧的目光看过去,迎上了闻人臻冷漠的神情,背脊一紧,很有些被威胁的感觉。 不过,莫浩楠有些佩服自己还能起身,从容自若地跟他打招呼,“闻人先生,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你也是来探望季璃昕的吗?” 莫浩楠知道自己的话中带了几分故意的试探意味,但是闻人臻却没有给他准确的答案。 他们站着的距离很近,莫浩楠不是没跟闻人臻打过交道,闻人臻给莫浩楠的感觉一直是冷酷强势的,今天亦然。 季璃昕听到闻人臻不以为然的回答,“莫先生,我也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却是紧紧绞在季璃昕身上的,落在她纤细的脖颈间。 季璃昕有刹那想要盖住脖子的冲动,他那眼神,比利刃更锋锐,足以扭断她纤细的脖颈。 莫浩楠心知肚明,眼下自己待下去,只会让这病房的氛围越来越尴尬,还是先走为妙,闻人臻这男人,看来对季璃昕,还是未了断残念。 真的有些好奇他们当初是如何走到一块儿的,又如何落至离婚的下场。 看得出来,闻人臻对季璃昕并不是没有丝毫的感情存在的,潜意识里,他还是认定季璃昕是他的所有物,容不得别人觊觎。 季璃昕是个倔强坚强的人,闻人臻真想跟她复婚,前路漫漫,不会那么好走的。 不过,说不上来,闻人臻这男人太高深莫测了,莫浩楠可是清清楚楚记得前几天闻人臻高调地跟沈念初订婚了,报纸上那对金童玉女的订婚宴场面铺张奢华,极尽的张扬,记得自己的秘书还拿着那张报纸满脸艳羡地指着上头的人郁闷,“我怎么就没找到像闻人臻这样的男人做老公呢?” 报纸上就刊登了一张照片,报纸上沈念初五官明艳清晰,但是捕捉到的闻人臻却只有一个侧脸,但是他那个侧脸照得极为棱角分明,对女人而言,充满了神秘感,是个迷人的男人。 这年头,冷漠冰山男供不应求,何况闻人家的三少这样多金又长得好的人。 那个时候,莫浩楠还想,若是闻人臻笑一笑,说不定还真能‘回眸一笑百媚生’呢,场面的轰动性效果不一定逊色于杨玉环。 “璃昕,那我先走了,你有事call我,随传随到。” 他发现自己并非没有心眼儿,强调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余光扫到某男眉宇间,稍稍起了褶皱。 “嗯。” 季璃昕颔首,知道看来那个说不出口的请求,暂时是没有机会开口了,闻人臻在,这整个房间的气流都跟着逆转。 莫浩楠再待着,也不适合。 送走了莫浩楠之后,季璃昕没有开口,翻了个身,背对着闻人臻,跟他没话讲。 她右手拿着莫浩楠给她的那个手机,拨了杜叔叔的号码,昨天杜叔叔离开之前,她问了下,索要来的,记在脑海中了。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杜叔叔,你跟我妈现在人在哪里?” “你等一等啊,”杜远哲压低了声音,然后她听到一阵急促往外跑的脚步声,看来杜叔叔想必是找个安全无虞的地点跟自己通话,是怕被妈妈听到。 “好了,小昕,我跟你妈妈现在还在费氏酒店。” 杜叔叔大概跑了一大段距离,听到他说话时还在不停地喘着气。 “杜叔叔,我妈的身体检查……” 季璃昕还未说完,就听到杜远哲打断了她的话,“小昕,这你就别担心了,你好好坐月子,你妈的身体检查,姑爷都帮我们安排好了,等下姑爷让司机送我们去,听说还找了人来陪同我们一块儿去。姑爷安排的很周到,别忘了帮我谢谢他。” “还有啊,我不能出来待太久的,待久了会引起你妈的怀疑。等你妈身体检查报告出来,我们再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先不说了,刚才我借口出去服务台拿个手册来着。” “我挂了先啊。” 季璃昕瞪着被挂断的手机,杜叔叔这速度也太快了,她还没怎么发问呢?都是他自顾自地说了一通,然后也没给她个说话的机会。 不过跟杜叔叔的对话当中,她也得知了不少需要的信息。 首先是,她不必再恳求别人帮忙插手母亲的病情了,闻人臻已经插手了,虽然不明白他为何帮自己。 她翻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同样面无表情的俊容。 这个男人的居心叵测,她从来都知道,她在质疑,质疑他到底为何帮自己,目的呢? 挑高漂亮的眉,闻人臻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寒意十足的弧度,却又倏忽消失。 “怎么,没话要向我求证吗?” 冷然的声音从闻人臻口中逸出,缓慢,却带着明显的陌生。 季璃昕微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地上的某一处,那一处是他锃亮的皮鞋。 然后,抬头,闷盯着面前的人,似乎想从中看出答案。 可惜,毫无所获。 她知道若是闻人臻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心思,别人休想从他身上看透半分。 盯着眼前俊美的脸,清冷的眼里仿佛满是探寻和思索。 “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还是问了出来,虽然问的不是很情愿。 “我不是帮你,而是在帮另一个人,所以也不奢求你的感谢。再说我记得某人曾信誓旦旦的告诫我不会感激我,也不会说一声谢谢。你想问的无非是为何帮了没告诉你,我闻人臻向来想做便做,不好‘做好事不留名’跟‘做好事留名’那么两招。”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口气平静到了极点。 可是,这话听在季璃昕耳中,完全变了样。 他这分明是在借机嘲讽昨日自己刻意说给他听的那些话。 季璃昕看着他,斟酌一会终于说,“于情于理,这次我是要说一声谢谢,不过我想你不稀罕的,毕竟这两个字对你而言,太不值钱。” 闻人臻未置可否,对她的这话,没有什么反应。 径自走向一边的沙发,在上头坐了下来。 他刚落座,门被推开,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季璃昕颦起了秀气的眉头,自己这病房,怎么成了公共场所了,似乎谁都可以不经同意就闯入,太没隐私可言了。 不过,新来的这一位,显然目标不是自己,是沙发上那位轩昂伟岸的男人。 季璃昕粗粗扫过两个人大同小异的神情,心里有了思量,看来这回自己是猜错了。 看来,这两个人在这里遇到,只是巧遇,因为在闻人臻跟沈念初眸中,季璃昕都找到了相同的错愕,尽管都是一闪而逝的。 这两个人,还真不愧是一对未婚夫妻,反应都这般的相似。 沈念初,应该是自己找来的,呵呵,他们真有默契,大清早来的时间间隔也不久,算不算是心心相印呢? 倒是自己这里,接下来少不得要热闹一番了? 毕竟这个时间段,闻人臻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而沈念初会出现在这,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跟谣言了。 她是想来证实左皓人弄虚作假,这纯粹是捕风捉影的,不过,很不幸的,今儿个人证俱在,沈念初想要给自己催眠,也不行。 一室的沉寂。 三个人,或他,或她,两个面面相觑。 季璃昕打量着沈念初,她一头波浪卷及背长发,精致无暇的妆容,一身合身的高贵白色洋装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来。 白色的洋装,应该是手工精心缝制的,这款式,季璃昕不曾看到过,这一身洋装,像是专门为沈念初设计的,只有她,能够穿出那种味道来。 其实,事实与季璃昕所想的差池不远,这一身洋装是沈念初自己设计的,她对设计的眼光向来独到,何况她对自己的优点向来自信,设计出来的自然是极为匹配她的。 沈念初,向来注重外表,精致的着装,无暇的妆容,是她出门前的必备课程。 在季璃昕打量着沈念初的同时,沈念初也在观察着季璃昕。 她躺在病床上,一身蓝白格子的宽大病号服,即使生完孩子之后的身材还未恢复,但这套病号穿在她身上,还是大了。 她看上去有些邋遢,头发没被打理,因为坐月子期间不能洗头,所以就几根垂落调皮的头发被别过了耳畔。 脸色有些病态的白,不够红润,额头上还冒出了一颗痘痘,怎么看,身上都没有丝毫的亮点。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她用湖水般清澈宁静的眼神,还有嘴角的一抹恰到好处的轻笑,看着自己。 明明自己的气场比她强大,但是在无形当中,似乎输给了她几分。 “臻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三个人中,是沈念初首先打破了尴尬,她气定神闲地走到闻人臻身边,紧挨着他的身子坐了下来。 闻人臻一凛眉,不着痕迹地将身子挪了些距离,冷冷道,“你怎么找来的?” 闻言,沈念初全身上下,有一瞬间的冰冷。 像被当头一棒,她的思绪有些混乱。 但是,很快,她又平静下来,平静是被她刻意营造出来的。 “臻哥哥,我是碰巧来这家医院拿身体检查报告,看到你进来,就好奇跟了进来。” 沈念初知道自己这借口太过憋脚,憋脚到连自己都觉得无法说服自己。 可是,她不能明目张胆地说从左皓人那听来的,有人跟她告状。就算自己真说了,他也不会信,他八成认定自己是找了征信社调查他,对自己会愈发的失望。 再说,她不想在人前被人当笑话看,尤其是这个房间内,还有第三个人,还是一个跟臻哥哥有千丝万缕关联的女人。 还是个有夫之妇,她绝对,绝对要阻止臻哥哥愚蠢的行为。 她同时,更加不愿意承认她输给了病床上那个女人。 臻哥哥明明最恨第三者了,婚姻中的第三者,他本人的存活,便是最真实的写照。 “是吗?” 他头也不抬。 沈念初咬紧了嘴唇,冷汗涔涔,喉咙似被掐过一样,火燎的说不出话,半晌,硬着头皮挤出了几个字,“臻哥哥,我们出去说好不好?” 臻哥哥的态度冷漠,他也许还在意昨晚的那些照片,她本不想说照片的事情的,但是今儿个她知道若是照片不给他一个交代,他只会用越来越淡漠的态度,跟自己相处。 因为,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彻底销毁了。 左皓人,我这下真的被你害死了。 “好。” 他起身,扯了扯有些紧的领带,答应得很痛快。 季璃昕躺在床上,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去,闻人臻走在沈念初的后头,关门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 他那眼神,包含了太多的意味,她还来不及细想,发现手机振动,接了起来。 “季璃昕?” 声音沙哑,听上去像是感冒了一样,还在不停地吸鼻子。 “天澈?” 季璃昕呼吸一滞,声音有些微颤,他怎么知道自己这号码的? “小昕?” 寂静中,他的声音,宛若魔障,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响起,浸润着千言万语要说说不出的焦急。 明明,才两个字,可偏偏给人这样的错觉,或许,是真实的。 8三年后 第二十八章 “天澈,你现在在哪里?” 她有些忐忑地问道。自己一直没跟冷家联系,手机又丢了,他肯定是急疯了,以为自己出了什么意外。 “妈说你去一个朋友家借住了。” 他似乎在压抑着一种莫名的情绪,顿了顿,再接着说,“我还在美国,还要过些天才能回。” 他最近明明全力以赴,工作效率却极低,总是分心,胡乱揣测。 一直不停地打她的手机,每次都是一个冷厉的声音,气得他差点当场发飙摔掉手中的手机。 闻人臻,这男人在商场上雷厉风行,手腕狠辣,按理说季璃昕应该不认识那样的人。 他想了很久,还是没想通透,自然不会拉下脸去逼问闻人臻有关这问题,这不是不打自招自己跟季璃昕的关系是不堪一击,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吗? 男人的骄傲,容不得他在情敌面前吐槽。 情敌? 冷天澈不明白,自己无形之中已经把闻人臻摆在了情敌这个位置上,一个即将迈入婚姻殿堂的男人,根本就没资格做自己的情敌。 冷天澈觉得自己太抬举他了,但是闻人臻若真成了自己的情敌,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其实,男人跟男人之间,论的不是实力,而是他们在女人心中的份量。 季璃昕不明白严可欣为何撒谎,说她住朋友那了,可是眼前的境况,她觉得手机里根本就说不清楚,太复杂了。 而且,这两三天的事情,全然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太过戏剧性,连她自己如今回想,都觉得过于匪夷所思。 踌躇了良久,却不知道从何开始解释。 她的沉默,时间越久,冷天澈的心神越慌,她为何不解释?为何不解释? 他的心,开始不断地叫嚣着,一拳砸在窗橼上,手背淤青,皮破了一小角,渗出了血。 “住哪个朋友家?” 他内心的嫉妒,在蔓延,忍不住质问起来。 “你挺着个大肚子,住朋友家多不方便,还是住家里好,妈跟陈嫂她们还可以照料下,再说你预产期也近了,诱惑酒吧,就别去了,来回奔波,万一有个意外,我又不在你身边,就不好了。” 季璃昕张了张口,发现还是吐不出来。意外在他离开当天就发生了,如今的叮嘱,听在耳中,虽然为时已晚,但她还是有几分感动。 这三年来,天澈跟宋柯总是不遗余力地对她好,这些,她都清楚,她感激,她甚至觉得无力报答他们对自己的付出。 每次他们都笑笑,说她一个女的,独身在国外,就要享受娇花般的细心呵护。 冷天澈说她出国,是他怂恿的,所以要对她负责。宋柯说她只要好好享受生活的乐趣就行了,很多事情,交给他解决就行了。 “你的新手机号码是我找莫菲菲问来的,我以为你住她那去了,没想到她出差了。” 冷天澈的声音将季璃昕从漫天飞雪般的思绪中拉回。 季璃昕知道若是自己今天不给个解释,他接下来肯定会不高兴。 虽然瞒着他是为他好,但是这事,等他回来迟早要穿帮的。 他,应该快回来了。 还是,坦白了吧。 “天澈,你冷静一些,接下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冷静,切不可以冲动行事。” 她叮嘱道。 冷天澈浑身一颤,呼吸一窒,心跳嘎然而止,他发现自己忽然丧失了聆听的兴趣了。 她,要跟自己说的,八成是跟闻人臻有关,难道她要告诉自己她跟闻人臻好上了?然后…… 他忽然,什么也不想听了。 “有人找我,是分公司的负责人,我要立刻出门了,晚上再说。” 他发现自己该死的懦弱,竟然选择了逃避,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眸光冷郁,胸口闷的有点透不气来,他受伤的那只手往窗橼上头扶了扶。 优雅的身子颓然落寞地倚靠在墙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窗橼,从上而下,从下而上,来回反复,这动作,恰如他此刻的心声,仿若一个硝烟弥漫过后一片狼藉的战场。 紧绷了两三天的神经并没有因为这个电话而慢慢放松下来,他的神智,开始变得恍恍惚惚起来,他觉得这个房间异常的迷糊昏沉,令他头痛欲裂。 脑子出现短暂的空白,然后挺拔的身子缓缓顺着墙壁滑了下来,筋疲力尽,他太累了。 阖上眼的那一刻,他眼前模糊出现了闻人臻嘲弄冷冽的眼神。 受伤的那只手,不由握成了拳头,死死地握着,在陷入昏迷的那一刻,还没有松开的迹象,指节泛白,乌青明显,泛着血丝。 季璃昕眼神一敛,叹息,这次没开成口,下回不知道还能不能坦然说出,鼓足的勇气,被冷天澈突如其来的挂断,打回原形。 机场那一段,明显是带着悲晴色彩的心悸回忆,她的孩子,差点因为意外丧生。 …… 闻人臻跟沈念初并没有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谈话,沈念初建议去咖啡馆,这机场医院附近有家设有包厢的咖啡馆。 医院的走廊虽然人少但还是偶尔有人走动,她不想大庭广众之下谈那些不雅的话题。 沈念初是个重面子的女人,闻人臻知道自己若是不遂她愿,接下来她肯定不肯走。 他在思考,要帮季璃昕转院。 今天看小初对季璃昕不善的目光,他想,他接下来需要帮季璃昕转院,季璃昕喜欢清静,若是三天两头有人上门挑衅,她八成愈发的恨自己入骨。 虽然她口头上不承认恨自己,但是怨气,肯定是不少。 三年前,自己处理那段婚姻的结局,确实不太尽如人意,似乎,太过残忍了些。 残忍? 他轻扯唇角,牵出了一抹嘲讽的笑。 很多人用这个形容词形容过他,他都未置可否,如今被自己拿来施加于自己身上,似乎有些可笑。 他一贯坚信,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并不认为残忍是一件坏事,残忍能够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让别人攻击不到自己的软肋。 他为何这般尽心尽力帮季璃昕? 为了弥补三年前的亏欠? 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 “臻哥哥?你在想什么?” 闻人臻终于回神,眼神一敛,直直看向她,审度的眸光异常深沉,“没什么。” 显然,不愿意透露心扉。 酷男靓女的视觉冲击力是大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少路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若是平常,沈念初肯定是高高兴兴地挽着闻人臻的手臂,可是今天,她没这心情。 眼瞳微微眯了起来,咖啡馆,这么快就到了。 上咖啡之前,两个人异常的沉默。 包厢里,静谧得可怕。 沈念初头一次觉得安静是一种折磨人的酷刑,幸而服务生进来,将两杯咖啡分别摆放到他们面前,总算是打破了僵局。 沈念初要了一杯kapiwak(麝香猫咖啡),闻人臻要了一杯曼特宁,他优雅地品着咖啡中明显的苦味与碳烧味,眉头也不皱下。 舌尖体会着浓郁厚实、风韵独具的香醇风味,喝后有攸长的回味和余韵。 曼特宁咖啡被认为是世界上最醇厚的咖啡,在品尝曼特宁的时候,你能在舌尖上感觉到明显的润滑,它同时又有较低的酸度,但是这种酸度也能明显地尝到,跳跃的微酸混合着最浓郁的香味,让你轻易就能体会到温和馥郁中的活泼因子。 曼特宁被评为咖啡中的绅士,显然闻人臻并不是一个绅士,尽管他此刻的动作如绅士般优雅,能够勾人心弦。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闻人臻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质问意味,柔柔的。 沈念初却是手指一颤,险些将咖啡杯滑落。 沈念初的手从咖啡杯上抽离,抚着额头,轻拧着眉宇,有点头痛。 她发现两个人的空间,更加不适合谈话,她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他越淡然,她越紧张。 “臻哥哥,”她半晌后喃喃开口,“对不起。” 他轻悠晃荡着眼前的咖啡杯,将那杯子当成了喝水用的水杯,但是拿在他手上,还是该死的好看,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他轻轻淡笑着,但是这笑,没让沈念初感受到半分的暖意,迎上那一双充斥着满满讥诮与嘲讽的阴冷黑眸,沈念初手中的半杯咖啡不小心被她忽然无力垂下来的手碰到,烫着了,然后滑落,哐当一声,玻璃碎片在地上溅开一地。 “为什么跟我道歉?” 闻人臻沉默中再一次开口,语气很高深。 沈念初的心口猝然一颤,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男人。 他慵懒惬意地斜靠坐在设计精美简洁的椅子上,半眯着星眸,一手向后轻搭着椅背,神态恣意,像在问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沈念初白了脸,她忽然有些明了自己带他来这间咖啡馆是错误的一个决定,又或者说他早就不打算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了。 无论自己解释与否,他都不会在意。 因为,自己彻底失去了他。 曾几何时,他对自己的态度,开始转变,似乎从自己回国后没多久。 可是,既然已经来了,她还是需要做点什么,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舍弃自己。 她道歉,证明前晚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但是,她又无法不道歉,难道她硬着头皮跟个泼妇般的否认吗? 昨晚,他离开之际,就表明了他信这是真实的,她的否认,只会让他反感,敢做不敢当。 “臻哥哥,前晚我喝醉了,我真喝醉了。” 她一向不屑跟人解释,但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只能拉下高傲的自尊,求取他的原谅。 “酒后乱性,这个理由被人用烂了。你跟照片上那男的,在国外便是男女朋友,也许你还是贪恋他给你的温暖。小初,他比我更适合你。” 他低沉的嗓音,明明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为何在她听来,是如此的寒冷。 酒后乱性? 闻人臻嗤笑,当初他跟季璃昕走到一起结婚,似乎是因为一夜情,也可以解释成为酒后乱性,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清醒的,只是有几分朦胧的醉意罢了。 他允许那个女人撩拨他,允许她跟他上床。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用酒后乱性那四个字来归纳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其实他潜意识里还是认定酒后乱性比较适合两个陌生的人之间,而非是两个对彼此身体熟悉到了极点的。 所以,他不认为小初跟那个左皓人是酒后乱性,估计是半推半就,任由欲望主宰身体。 “臻哥哥,国外是国外,我早跟他分手了,在回国之前,你在我回国之前身边也不是没女人,我早跟他一刀两断了。我们之间,不该翻旧案的。而且,我从来不认为他适合我,若是他真适合我,我早就跟他在一起了,怎会跟他分手,怎会回国找你呢?我跟你订婚,我想要跟你结婚,这难道还不够说明我爱你吗?为何你要质疑我的真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沈念初努力压抑着这咋然窜起的紧张与不安,故作镇定的直视着他。 “是不是因为那个季璃昕?” “那个女人是已婚妇女了,你这么做,到底拿我置放在何地,还有你这么做,只会让闻人家丢人现眼,爷爷肯定不会允许你做有毁闻人家跟sisira声誉的事情出来的!” 闻人臻开口,声音冷清而理智。 “小初,你似乎忘记了,闻人家那帮人的意愿跟sisira的声誉,我如今全部不放在眼里了,sisra如今没了我,根本就运转不了,老爷子再生气,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他看着沈念初的眼神甚为犀利,仿佛要将她看透般。 沈念初闻言,前一刻的气焰已经全然消散,剩下的是满心的郁卒,他说的很对,如今他成了sisira真正的掌舵者,没人能拿他怎样。 除非董事会的股东造反,可是股东们凭什么造反?sisira在臻哥哥的引领下,发展良好,他们年终分红拿得手软,怎会做有损自身利益的事情? “臻哥哥,我只想问你你是不是为了那个女人想甩掉我?”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一定要从他口中盘问出他对那个女人的感觉。 她骄傲,宁可他推开自己是为了自己跟左皓人发生的那一晚,也不愿意承认他是为了季璃昕那个女人不要自己。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从他的眼眸,落至他性感的薄唇。 这个瞬间,她忽然产生出一种冲动,想要吻他,想要感受下他的唇,到底是暖的,还是冷的。 可是,她的身子宛若被钉子给钉在了原地,连抬起脚,都是那般的困难,沉如千金。 “我不知道。不过,不管怎样,小初,你别去为难她。” 他淡淡的开口,说的很慢,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晰,也很清冷。 他虽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但是这言辞,比肯定的答案,更让她心寒。 此时沈念初的表情,是全然的震惊。 她抛弃了自尊跟骄傲,得来的答案,却狠狠一刀扎在她的心口。 相对的距离,近在咫尺,可是此时此刻,沈念初只想逃,逃得远远的,可是身体背叛了她,双腿诡异到往前迈不出一个步伐。 别去为难她? 这个男人,虽然从来不说甜言蜜语,但是言简意赅的几个字,却让她生出疯狂的嫉妒。 这五个字,比甜言蜜语,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男人,她若是得不到,她绝对绝对不会让别人去得到。 “臻哥哥,要是能够回到我们小时候,多好。” 她忽然感慨万千起来。 “我的童年并不快乐。”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幽深的眸光里黑亮逼人。 而她,却是他童年中唯一的一抹彩色。 眼眸一黯,如今两个人走到这样的地步,并不是他所愿的。 但事已至此,他们没必要纠缠下去,长痛不如短痛,他,应该是喜欢过她的,真的。 他长这么大,也就宠过她一个女的而已。 “小初,解除婚约,对我们两个都好,我不想我们一错再错下去了,你还是适合当我妹妹。” 童年的彩色,让他心中生出了几分柔软,于是,他的声音也跟着柔了几分,不再是先前的冷漠。 沈念初觉得自己真悲哀,需要用童年来勾起他的怜惜。 “臻哥哥,我是不会解除婚约的,我就犯了这么一次的错误,死刑犯都有判缓刑的机会,何况是我?你不该因为我一次的犯错误就否认我对你的感情,我想,你需要时间,我会给你时间冷静冷静的,暂时不会打搅你。” 她认真地说完,耗尽了最后一丝的气力,然后抓起了椅子上的lv包包,吃力的转身,一步一步离开闻人臻的视线。 闻人臻皱眉,还是没有解决。 不过,眼下她也不会听进去。 回到医院的病房里,发现某人在发呆。 温煦的阳光因为打开窗帘,落在了她半边的脸颊上,有了几分生机,让病态的素颜看上去不再那般的苍白无力。 “闻人臻,你怎么这么闲?天天来医院,难道sisira倒闭了吗?” 还以为她在发呆呢? 问的问题这般的犀利,敢情她是不高兴自己天天前来报到? 他明知道自己不该来的,却管不了自己的双腿。 不过,他向来不喜欢在人前泄露自己的情绪,仅是一凛眉,冷冷道,“你以为我爱来吗?是你的杜叔叔拜托我在你妈最后的期限里跟你好好相处,别给老人家留下毕生的遗憾。sisira倒闭不倒闭都不关你的事,即使倒闭了,我也不会饿死。” 季璃昕被他这劈里啪啦的一席话,惊得当场愣住了,他若是被打开话匣子,简直就是不给别人活路,讲话着实太犀利了。 还有,她拧起眉心,杜叔叔拜托了他? 自己怎么不知道? 难道杜叔叔已经知道了自己跟他离婚的事情了吗? 应该不知道,闻人臻这样性格的人,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这个的。 那就是杜叔叔看出来了? 杜叔叔关心妈妈的病情,应该没有那种侦探般的心情研究这个。 那…… 她都被搅和得开始糊涂了。 “闻人先生,真不好意思,为难你天天来报到,杜叔叔那里,我会跟他明说的,我们家的事情,确实不应该麻烦到你。” 她客气有礼,态度疏离地道,拒他于千里之外。 “季璃昕,别不识好歹,我都说了不是在帮你,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杜远哲,便不会食言,跟你无关。” 他眉头开始锁起,眸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黑。 手机振动,他接起电话,没有吭声,像是在听对方讲话,最后他说了一句,“我就过来。” 他走了,季璃昕无聊地把玩着手机,坐月子的日子,真的是度日如年,无聊透顶。 甚至,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讲话的人,一个可以打发时间的玩意。 其实,她也并不是反感闻人臻天天前来报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看不惯他那一副冷然,想要激怒他。 可惜,很少成功,不得不承认,闻人臻是她季璃昕活这么大头一个佩服的人,她佩服他的处变不惊。 她想,他如今的成功,估计跟这脱离不开关联。 接下来的三天,季璃昕的病房,处于空前的冷寂,没有一个人前来报到。 期间,她跟杜叔叔的通话中,得知母亲已经被安排入院了,听取的自然是陈蕞医生的建议。 母亲的医院跟机场医院离得有些距离,她又不能下床,需要等到坐完月子才能去看她。 母亲最终还是知道了她的病情,坦然地接受了治疗。 他们本想瞒着她的,可是陈蕞医生说若是瞒着病人,病人猜疑心太重,不利于治疗,需要病人积极配合,治疗才会有效。 母亲的病情,不能根治,陈蕞医生说好好配合手术后的治疗,能够活上两年的时间。 母亲在电话里跟自己说,“我想看小外孙一点一滴的成长,不想就这样错过。” 季璃昕听了是欣慰的,至少,母亲有了生存的目标,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母亲会为了宝宝想要活下去。 母亲的事情,都是闻人臻派人在安排处理的。 天澈在电话里说,明天就要回来了。 三年后 第二十九章 在天澈回来之前,季璃昕打过电话回冷宅,是冷振雄接的。 她跟冷振雄说在朋友这借住几天,事出有因,来不及转告,麻烦他们帮忙照顾小宋了。 冷振雄说没事,还说小宋很乖巧。 还叫来正在楼上陪小宋玩的严可欣听电话,严可欣讲话的时候,不知道是否是季璃昕的错觉,总觉得她带了几分紧张。 其实季璃昕挺喜欢严可欣的,她很喜欢孩子,对人也没一般大户人家的女主人那般刻薄,说出的话,挺有见地的。 从之前跟天澈的通话中,她知道严可欣帮她撒了个谎,虽然不明白,但季璃昕认为,严可欣应该算是在帮自己吧。 她还是没有跟严可欣托出自己已经生了孩子的事情,免得他们冲医院来,还是等天澈回来再说。 小宋对季璃昕谈不上多热诚,小宋对天澈,明显比对自己好。 或许是冷宅的那些人对她不错的缘故,她似乎更为融入冷家的大团体中了。 有时候,季璃昕甚至怀疑是冷家的人领养的小宋,而非自己,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已,小宋至今对自己还存着戒备。 她想着想着,忍不住欺上自己的脸颊,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脸,难道长得太不够亲切了? 天澈总结过原因,“你笑得太假,不够真挚。” 她牵动了两下嘴角,现在倒是笑不出来,没那好心情。 她那笑,是规矩的笑,至于有没有放了真心,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了,就算笑,也是习惯地微笑。 这一晚,还是没人来报到,季璃昕把时间都浪费在胡思乱想中了。 晨曦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的时候,季璃昕就醒来了,因为昨晚睡得早,昨天下午又睡了一觉,醒来便再也没了睡意。 冷天澈来的时候,是晚上八点了,机场的时候,他打电话给她,开口就是,“你在哪里?”不容置喙的语气。 这事,哪里瞒得住,他都回来了,她自然是老实招了,说在机场医院。 “你在医院干什么?” 冷天澈原本不悦的声音顿时掺杂了几分紧张,原本大概是存了一肚子的怒焰想要教训她,被她抢了话,一时之间,其它脑子里的淤积物,豁然一空。 “生孩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分的迟疑,倒是听者冷天澈同志,当场石化。 机场出口,不少人经过,便看到那么一副古怪的现象。 一个风尘仆仆且英俊潇洒的男人,右手散漫地搭在拉杆箱上的拉杆子上,左手拿着个款型别致、炫亮的黑色薄片手机。 在听完季璃昕所说的三个字后,他整个人定住不动了,俊容上神色是极其的震惊。 良久之后,季璃昕听到吞咽的口水声,“生孩子?”还是不敢置信的声音。 “嗯,其实,已经生了。” 她小心斟酌着用词,还不忘补充道,“天澈,你一定要冷静。” 狗屁的冷静,都见鬼去吧。 冷天澈十几分钟后连人带拉杆箱,站在季璃昕的病房门前。 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上完厕所,由女护工扶着小心翼翼上床,女护工对于推门进来的陌生男子皱了皱眉,出口的“先生,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被冷天澈冷凝的一声给原封不动挡了回去,“你先出去。” 他这话,自然是对着房间内的闲杂人等说的,他有满腹的疑窦,等待刚上床的季璃昕解答,女护工的存在,严重碍了他的眼了。 女护工没有立刻走,而是询问的眼神睨向季璃昕,她倒是还没忘了是谁请她来的。 “你先出去吧。” 季璃昕自然是知道接下来要进行长而繁复的盘问工程,女护工可是闻人臻的人,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让她掺和其中,免得听去了回头告诉她的主人,这可不是自己所乐见其成的。 女护工一走,冷天澈随身进门,将手中的拉杆箱往门边一弃,整个挺拔的身躯,就朝着季璃昕靠近。 季璃昕觉得空气变得有些稀薄起来了,天气也风云诡谲起来了,因为某男的脸色阴晴不定,明显写着“我很不高兴”。 她叹了口气,双手一摊,“你要问就问吧,别憋坏了。” 他已经主动拉过窗前的那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却一声不吭。 他进门来,唯一吭的那一声还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女护工说的。 天澈向来很少对自己发脾气,就算是真的发脾气,也是来得快去的快,没必要放在心上的,但是此刻,季璃晰不由打气十二分的小心,因为他这次生气的程度,似乎是前所未有,需要慎重对待。 因为即便她说了那么一句,他还是没有丝毫松口的迹象。 他是不是在等自己开口道歉,哎,季璃晰想了想,觉得有这种可能,于是乖乖地道歉,“天澈,对不起。”主动承认错误,这下他总可以消气了吧? “天澈,你到底要我怎样?” 这男人,脾气真臭,她倒是非常怀念他嬉皮笑脸的模样了,可是,脑子里像是短路了一般,就是勾勒不出那样的一副画像来。 “天澈。” 她无奈的唤了一声,他再继续生气,她也拿他没法子了,这男人,越活越回去了,他外表倒是一年年成熟起来,为何他的心智,一年年在倒退? 返老还童,也不带这样的。 “嗯?” 他终于大人大量,出声了,尽管是轻微到不注意根本就当不存在。 “我不是故意想要瞒你的,我怕你担心么。” 语气柔了几分,试图说服他接受这个事实。拿下冷天澈,严可欣跟冷振雄那边,就好说话多了。 她的本意,确实是不带欺骗性质的,奈何一切已经偏离了预先的轨道,朝着她设想最坏的方向运作。 “为什么会早产?” 原来不是住在朋友家,可是她发生早产这样的大事,却瞒着自己,这让他觉得难受,即便是善意的谎言。 还有她的手机,为何到了闻人臻的手中?而她,似乎还犹未知之,换了个新手机。 房间内的那一件黑色西装,他一进门便察觉到了,但是克制不住余光扫向那处,那件西装到底是哪个男人的? 看质地,应该价格不菲,难道又是闻人臻的? 她来医院,难道所有的一切,事无巨细,都是闻人臻帮忙处理的?她一个女人,不可能亲力亲为,因为她根本就连离开这个房间都有困难。 脑子里炸开了锅,他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有耐心,他要等她给出的回答。 当然,他贪心地奢望她所有的回答,都能够让自己满意。 过了几秒后,一声轻微的叹息声传来。 “不小心绊倒了。” “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听见那似是远自天边的叹息,轻轻的,却牵起了他漫天的愁绪。 他的手指,慢慢地捏紧,她这句话,不知道把他推向天堂还是地狱。 脑海中渐渐浮现那样的画面,心中一颤,仿佛被人打了一个耳光,除了疼痛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他胸膛起伏不定,气息也不均匀。 瞬时,室内陷入沉默,久久,她动了动嘴角,“我看到了宋柯,”说完,她情绪多了几分激动,像是为了说服他接受一般,声音扬高了些,“天澈,是真的,我真看到宋柯了,在机场。他肯定没死,我就知道他还活着。” 机场。 冷天澈眉头一蹙,什么闻人臻什么醋意暂时烟消云散了。 “你别告诉我就在你送我离开的那一天?” “就是那一天,我在机场看到了宋柯,我追了上去,可是却不小心被绊倒了,最后还是没有追上他。我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却没有回头,天澈你说他是不是被救起来失忆了,忘了我们的存在呢?若是他记忆没有丧失,为何不来找我们呢?我们都在找他。” 她说出了心中浓浓的困惑。 可是,也只有她知道,心里,有一角,有一处阴暗的角落被触及了,硬生生的疼。 在机场看到宋柯的背影后,这个困惑便一直在她脑海中翻腾了,可是却没有可以倾诉这个话题的对象,一直滞存着。 好不容易见到冷天澈了,她迫不及待想要跟他商讨。 “你是肥皂剧看多了。” 冷天澈避重就轻,不以为然地道。 他伸出的手,在半空垂了下来,很想在她额头上给个轻弹,踌躇了下,还是作罢了。 “我不会认错人的。” 季璃昕对于冷天澈的不捧场,没有在意,毕竟他没跟自己一样,亲眼目睹,自己口中吐出来的,之于他而言,定是打了几个折扣。 “早知道那天就禁止你去送机。” 他,想想,还是心有余悸。 对牛弹琴,她要跟他商讨? 第 10 部分阅读 第 11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11 部分阅读 季璃昕对于冷天澈的不捧场,没有在意,毕竟他没跟自己一样,亲眼目睹,自己口中吐出来的,之于他而言,定是打了几个折扣。 “早知道那天就禁止你去送机。” 他,想想,还是心有余悸。 对牛弹琴,她要跟他商讨的是宋柯的事情,他怎么绕来绕去,还是绕到她身上来了,批判大会搞得似刚开幕一般。 “天澈,最近乔晓静有没跟你联系过?” 乔晓静看季璃昕不爽,甚至谈得上恨,季璃昕知道乔晓静还是无法忘怀宋柯意外坠崖,是因为自己。 乔晓静觉得若是没有自己,宋柯便不会死,自己是害死宋柯的罪魁祸首。 从宋柯出事以来,乔晓静每次看到自己,便没有好脸色,再难听的话,也会从她口中吐出,她俨然忘记她的淑女品质。又或许说,宋柯的丧生,让乔晓静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 也是,她是那样的爱宋柯,爱得那般的浓烈,宋柯的意外,她得知后,就当场崩溃了。 悲剧已经诞生,宛若梦魇一般如影随形,乔晓静不好受,自己又何尝真正开怀过? 那场意外,只是被自己深埋心底罢了。 冷天澈看季璃昕神色中夹杂着一份凝重,就知道她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那片记忆又被重新勾起了,因为机场她所言的那一幕。 他呼出的气息,也一点一点凝滞。 明知道她对宋柯的在意,是因为宋柯的意外,然而他还是心生酸涩。 或许在她心中,自己连宋柯也及不上。 宋柯为她付出的,并不比自己少。 他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最后却舍不得,舍不得对她大怒。 宋柯跟自己说过,无论何时,都不要拿她当发泄品,她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是要用来呵护的。 最初,他记得自己是嗤之以鼻的,后来,却在不知不觉中,将这句话奉为了金玉良言。 时间就像沙漏,一点点消失,记忆却像推起的沙砾,一点点丰足。 他听到自己冷静地开口,“乔晓静怎么会跟我联系,自从我们回国后,跟她音讯全无了。” 他虽是平淡的语调,但听的人若是稍微敏感一些,便能感觉到他有丝烦躁的情绪。 他看到当自己这话出口的时候,季璃昕神色倏然落寞起来。 他薄唇紧抿,最终还是松了口,“不过我听以前登山队的一个队员说她最近回b市,宋市长的五十大寿。” 宋市长五十大寿,应该是个大日子,若是宋柯还活着,应该也会去恭贺吧。 “我没收到邀请函,所以无法带你去。” 她扯了扯唇角,“我现在还在坐月子当中,就算你有邀请函,也不能去。乔晓静舍得回国,也许有宋柯的近况也未必不可能。毕竟我在机场看到的那个人,跟宋柯真的很像。” 她想了想,又十分肯定道,“一定就算宋柯,我不会认错的。” 冷天澈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抓住了她话中的语病,收回视线,嘴角再次扯出个弧度,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换而言之,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正面,你只是凭一个飘渺虚无的背景断定那个人就是宋柯,然后还为此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差点性命垂危。” 男人的英俊的五官坚硬的犹如雕像,季璃昕知道冷天澈,是生气了,他气的是自己不爱惜身体。 可是,若是机场的那场景重现,她还是会毅然那般做的,不会迟疑片刻。 因为那个人是宋柯,若是没有亲眼证实他还活着,自己于心不安,心底裂开的那个洞,永远不会愈合。 “天澈,那个背影并不是飘渺虚无的影像,而是真实存在的。就算仅凭一个背影,我也不会认错。” 她始终坚持着自己先前的认知。 冷天澈开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他背着光,目光深深浅浅,看不真切。 宋柯因她坠崖,她因宋柯早产,因果循环。 她这般肯定,也许宋柯真的还活着,但是也不否认她闪了眼睛。 也许…… 也许…… 为何自己不肯承认宋柯还活着呢?难道自己潜意识里希望宋柯死了吗? 他的内心,肯定是被魔鬼侵占了,涂了黑色的污渍。 他甚至理智被抽离,嫉妒起宋柯起来。 冷天澈,这并不是你的本性。回来吧,让原来的你回来,别做出令你一生懊悔的事情来。 室内的沉寂,是被季璃昕的手机铃声给打破的,是严可欣打来的。 接起电话的时候,季璃昕忍不住看了一眼神色怔怔的冷天澈。 “小昕,天澈是不是在你那?” 严可欣急切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头传来,真是知子莫若母。 “在我这。” 她实话实说。 “他说今晚回来的,这时间都过了,还没到家,王伯在机场也没看到他人影,我就想他肯定是上你那去了。你让他快回来,家里出了事了。他爸不在家,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这孩子,打他电话也不接。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让人省心下。” 严可欣说道,顿了顿,“你要是有空,也跟他一块儿回来吧。” 严可欣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总觉得她说这话,似乎话中有话。 她根本就走不动,是不能跟天澈一块儿回,不过他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让天澈跟你听电话。” 将手中的手机递给了冷天澈,对上冷天澈匪夷所思的眼眸,她淡淡地道,“是你妈。” 冷天澈眸色一沉,你妈? 记得之前,她跟自己叫妈,叫的很顺口,现在却添了一个你字。多了一个字,意义大不同了,多了疏离。 “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之前,季璃昕听到冷天澈脸色大变道,声音也透露出了几分焦虑。 “发生了什么事?” 季璃昕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宋她在学校里不知道吃了什么,刚刚上吐下泻,严重着。我得回去看看,你在这好好休息,反正也走不开,到时我会给你电话报告进展的。” 他是仓促离开的,连行李也忘了拿走。 季璃昕的目光落在门边的拉杆箱上,停了好一会儿,才收回。 闭上眼,希望小宋安然无恙,只是小病小灾。 自己今天没跟天澈回去,不知道严可欣会怎么想。 哎,天澈应该会跟她解释的,若是解释了,想必她也会赶来。 毕竟,她认定宝宝是天澈的。 不该瞒着他们,应该选个适合的契机,跟他们明说的,欺骗毕竟是不对的,即便是善意的谎言,谎言跟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终会落到难以收拾的下场。 同一时间,闻人臻跟沈童在诱惑酒吧喝酒。 沈童抿了一口酒,目光却不在闻人臻身上,而是跳跃性地在周遭寻找着他的猎物。 穿梭了两圈之后,选的位置在角落,但还是不少女人目光朝着这边看过来。 欣赏自己的出色是没错的,但是闻人臻抢了自己大半的风头,沈童粗略得算计了下,觊觎闻人臻的好色之徒比自己多。 悲哀。 从小到大,闻人就是比自己受欢迎,尽管他冷冻得人家哆嗦到发抖,还是有前仆后继的女人不怕死地接近他。 “闻人,你今天怎么这么无聊?” 沈童觉得应该找个好点的开场白,让场面热闹下,毕竟周遭的音乐喧嚣着,他们也应该适合应景下。 不过,他可从来不指望闻人能够主动配合,闻人榆木疙瘩的闷骚性子,这辈子是扭转不了的了。 哎,啥时候能够看到闻人崩溃的模样呢? 他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三十多年了,还没盼到个影子,难道是老天下红雨的那一天或者太阳从西边出来的那一天,才是闻人崩溃的那一天来临吗? “是你找我来的。” 闻人臻俊眸半眯,挑了挑好看的眉峰。 沈童嘿嘿一笑,这不是想要活络气氛吗?确实是自己太过于无聊,找了这么一个木的人来陪喝酒。 “闻人,有件事情哥哥我很好奇。” 沈童巴巴地看着他,脸上浮现浓浓的兴味,眸中却是漾着满满的好奇。 “你不是我哥。” 闻人臻漫不经心地强调,眸色是一贯的冷冽,喜怒难辨。 “好好好,我不是你哥,真是的,在你身上真是一点小小的便宜也占不到,太无趣了。” 他抱怨道,抱怨归抱怨,还是不气馁地继续打听,“闻人,听说你跟我堂妹吵架了?” 闻人臻懒懒地觑了他一眼,举止优雅,继续喝酒,没有理会某人的八卦,未可置否。 “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沈童飞快地拍板钉锤。 “你肯定是好奇我为什么知道是不是?” 某人继续自言自语,似乎很高兴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闻人臻深感佩服,沈童自得其乐的本事越来越高竿了。 “我不小心经过我堂妹的房间,不小心听到的,她真粗心大意,连卧室门没关紧都不知道。首先申明,我绝对绝对不是故意的,我绝对绝对是无意的。” 沈童笑嘻嘻的说完,脸色倏然一凛,认真地道,“闻人,你可千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个左皓人,提防下,这男人不是一般的货色,黑道中人。” 闻人臻握着酒杯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大拇指微微翘起,一圈一圈地抚摸着杯沿,酒色晃动,也跟着妖娆变幻。 看着被子里的液体,他极缓慢地,极清晰地说出每个字,“我知道了” “童,谢谢你。” 平静得异常的口气,让沈童一下子联想到了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三年后 第三十章 沈童以手指点着下颔,做沉思状,“闻人,后天是宋市长五十大寿,你去不去赴宴?” “你不也收到请帖了吗?” 闻人臻不答反问。 “是我在问你,怎么变成了你问我了,你去的话,我也去,你不去的话,我也推托掉。” 沈童郁闷地瞪着他。 “宋市长没给沈家送请帖,却单单给你送了,老爷子那边八成要气死。” 闻人臻难得开尊口为沈童分析。 “你怎么知道没给沈家送?” 沈童觉得太不可思议了,闻人简直就是神棍在世,这都被他给料中了,虽然很想告诉自己他是瞎蒙的,但这似乎贬低了闻人自身的能力。 “若是给沈家送的话,小初早就透露了,等不到你来告诉我。” 闻人臻轻描淡写地道。 沈童愕然,靠,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泄露了消息,而犹未知之。 跟闻人相处,真是吃力,需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谨慎,幸而自己是他的朋友,而非是他的敌人。 “那你说宋市长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给沈家送而送我呢?这分明是让沈家那帮人嫉恨我,把我往油锅里煎往火坑里推,此举明显陷我于不义之地么?” 沈童不满地抱怨道,但是脸上却是轻佻的神色,比较偏向不在乎。 “童,你自己觉得呢?” 闻人臻挑了挑眉,将杯子中的液体一下子全部喝了下去,酒水入喉,喉结微微滚动,性感的要命,连沈童都看得有些痴迷,闻人优雅起来真是要人命。 “是我问你,怎么又成了你问我了?” 他咕哝道。 继而轻浮一笑,“有人想要挑拨离间,想让我跟沈家窝里斗,不行啊?” “童,我觉得是你想脱离沈家了吧?” 闻人臻眸色微沉,唇瓣逸出的字,很轻,但是却一针见血。 沈童蓦然一惊,然后释怀,叹息,“闻人,真是什么举动都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接下来我怎么混啊?” 沈童再次庆幸自己跟闻人不是站在对立面的位置,不然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心思流转也就是瞬间的事,他脸上一点也没有表露。 闻人臻目光流转之间,眼里是神色明显就加重了几分,嘴角浮现一种意义不明的味道。 “童,怎么这么快就急着脱离,是不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沈童的表情慢慢变得深沉,眼里浮现出些微失落复杂的情绪,也只有在闻人面前,他才会偶尔流露出一丝真实的情绪。 “老爷子又想逼婚,我不想再过这种寄人篱下般的日子了,我现在表面是光鲜了,但是沈家没一个人把我放在眼中,都当我好欺负。不屑的眼神,我真是受够了。我早就想离开沈家了,把我养大我是受了他们不小的恩惠,但是沈氏出的问题,好歹我也暗中帮了很多回,他们明摆着要跟我翻脸,只是拉不下那张脸而已。该还的,我觉得还够了,他们不仁,休怪我不义了。” 良久是凝视后,闻人臻开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童,要是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别跟我客气。” 沈童呼出长长的一口气,“闻人,还是你实在。” 他眸子转了转,“那么宋家的寿宴,你是去不去?” “自然是要去的,你都去了,虽然是敷衍,但是宋家在b市呼风唤雨,这样的家族不给几分薄面,将来在b市的生意出了差池,不帮忙就算了,要是被嫉恨于心、落井下石可就得不偿失了。” 闻人臻难得心情不错起来。 “童,其实你没必要借助宋家的。” 沈童这次让宋家这么做,肯定是拿出了很大一部分利益作为橄榄枝抛向别人,不然人家没必要白白为自己树立一个敌人。 “闻人,我不想把你拖下水,此番跟宋家合作,是互利互惠的事情,我不会让自己吃太大的亏的,沈家还不至于让我们付出不计一切代价这等后果。再说沈家现在在走向没落,不然你以为老爷子跟我堂妹这么着急想把你绑住吗?” 沈童站起身来,招来服务生,“买单。” “用我的卡。” 闻人臻掏出钱包,被沈童推了回去,“今天是我找你出来的,这顿自然是我请。” 闻人臻知道他说不通,于是默默将钱包塞回笔挺的西装裤袋里。 “童,我不会娶小初,所以不存在你拖我下水。” 迟早还是要跟宋家对上的,不过闻人臻相信自己会解决这事的。 “闻人,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勇气,你自信到了极点。” 他说完,顿了顿,“你确信你能够有能力抗衡闻人整个家族吗?” 闻人家族,比起沈家,更为根深蒂固。 “连我大哥二哥都被我拉下马了,闻人家已经没有可以跟我对抗的人了,老爷子年纪大了,他不会想不开的,为了区区一个沈家为难于我。” 闻人臻不疾不徐地道,“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这事,还是有些棘手的,因为牵连到了两个家族的声誉,毕竟联姻这事已经广而告之了,若是反悔,任何一家的颜面上,都不好看。 “闻人,看来我们要并肩作战了,难得一起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沈童恢复姿态懒懒散散有些痞里痞气,咧嘴一笑,这酒吧,来得值,心中的阴霾,都豁然一空了。 “走吧。” 收好卡,他跟闻人臻走出诱惑酒吧。 夜色阑珊下,凉风吹来,呼出的气息似乎也染上了微醺的酒意,两个人的脚步声却轻快起来。 两个人因为喝了酒,都没开车回家。沈童找了个朋友,先载闻人臻回家,再让人家送自己回家。 闻人臻到家之后,掏出口袋里自己的手机看了下,没有一个未接电话,也没有一个未查看的短消息。 又翻出季璃昕的手机,上头也没有未接电话跟未查看的短信。 他挑了挑眉,面无表情地斜靠在客厅的组合沙发上,坐了小半会儿,觉得这姿势不舒服,又重新调整了下,整个身子都挪了上来,头靠在一头,修长的双腿交叉重叠,摆在另一头。 右手盖在额头上,挡住了双眸的光线,阖上了眼,却准确无误在摸到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开始吧。” 他的声音因为喝了酒,比以往,沉了些,但是更加的好听了,多了几分醉色。 “今天一切正常,就是晚上的时候,来了一个男人,刚走没多久。” 闻人臻的眸子倏然半睁,右手的食指,轻捻着右边的太阳穴。 有一下没一下的,动作极其缓慢,有时候停下来的时间过长,甚至令人怀疑他不继续下去了,谁知在下一刻,他又开始重复这个单调乏味的动作起来。 “是谁?” 静默了十来秒钟,他开口,声音异常的冷静。 “那个男人进来的时候,我就被赶出去了,他风尘仆仆赶来,还带了拉杆箱,走的时候连拉杆箱都忘了拿,来去匆匆,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的。” 女护工是声音颤了颤,这个请她来的男人,总会令她心生畏惧,不管是面对面还是没有面对面。 那个男人的气势,太强大,太冷漠了。 “我知道了。” 然后,闻人臻挂断了电话,他重新阖上眼,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晚上到来的男人,应该是冷天澈。 今晚,他不想动了,明早去一趟吧,明天下午去b市,后天是宋市长的寿宴,行程很紧凑。 季璃昕在冷天澈走后,一直拿着手机,迷迷糊糊睡着了,被手机铃声吵醒。 “喂。” 惺忪得揉了几下眼,想要抓回几丝离乱的神智来。 “小宋没事了。” 冷天澈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疲惫。 也是,他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一下飞机就奔赴到自己这边来了,然后又碰上小宋生病,忙得不可开交。 “嗯,我知道了,天澈,你早点休息吧。” 她忙说道,不打扰人家了。 “知道了,那再见,我明天过来。” 他挂了电话,躺在主卧室外头的大床上,这原本是他的卧室,后来让给了她,她如今不在,他也懒得进里面去了,干脆在外头躺下。 四肢惫懒,连动下都没气力了,只是头脑倒是还有几分理智。 被子上还留着她的气息,他用力呼吸了两下,抓过被子,将自己给严实捂了起来,其实天气一点也不冷,他和着衣,也没脱,但是就是贪恋这种味道,属于她的味道,很好闻。 但是似乎在飘散,怎么抓也抓不住。 他恼恨地瞪着天花板,前几天病了昏过去的时候,很想见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回来,最后还是忍住了。 如今,真正当着她的面,太多的困惑,都问不出口。 就怕答案,让自己失望,其实失落在病房里触及那件黑色的西装就开始产生了。 口干舌燥,挣扎着起身下楼,想去厨房找点喝的,没想到经过客厅的时候,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那里,吓了一跳。 忙开了灯,不敢置信地对上,“妈,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这都十二点半了,母亲严可欣的作息规律一向很准时,一般晚上是十一点之前就跟父亲回房了,今天因为小宋出了点事,回来晚了,母亲安置完小宋睡下便回房了,还以为她睡下了,没想到却在客厅楞坐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不经意间看到了母亲眼角似乎有未干的泪珠。 他一下子忘了自己要去喝水,在母亲对面的沙发前坐了下来,双手懒懒地搭在曲起的双膝上。 “睡不着,我就下来了,怕影响到你爸休息。” 严可欣也是被冷天澈吓了一跳,但是很快敛起心神,镇定地站了起来。 “天澈,你怎么下来了?” “我下来弄点喝的。” “我在想小宋,这孩子真可怜,就睡不着了。我上去看看她睡着了没?你也早些睡,刚回来就忙得团团转,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年轻的时候,还是要顾着身体些,别拿身体不当回事。” 严可欣说完,转身就走。 冷天澈睨着她的背影消失,总觉得母亲那背影看上去十分的落寞,而且,刚才那架势,有那么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很怕跟自己谈话似的。 到底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离开没几天,但似乎过了一个轮回,身边出现了太多的谜团。 小昕身上有秘密,母亲,似乎也有不少事情瞒着自己。 还有宋柯? 小昕这么肯定他还活着,也许是真的也不一定。 宋市长的寿诞,看来需要弄张请帖来,之前不是没邀请,只是自己怕在国外赶不回来,推掉了,本就对这等应酬没兴趣,人在国外,本是最好的搪塞借口。 看来,明天要跟宋市长的秘书联系下,能不能搞到请帖,去宋家,也许能够查到些蛛丝马迹,也不无可能。 若是宋柯还活着,应该多少会给家里人留点信吧,听说他可是宋市长最疼爱的儿子。 喝完水,经过书房的时候,他听到书房里有声音传来,似乎母亲在跟人通电话,不过书房门紧闭,听得不甚清楚。 她明说去看小宋睡着了没,怎么去书房了? 母亲今晚的行为,太过匪夷所思。 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母亲要出来了。 他觑了下周遭,发现有个角落可以藏身,身姿矫健一闪,躲了起来。 昏暗的光线下,他分明看到母亲拭着眼泪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打消了一窥究竟的念头,眼下的情景,愈发的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母亲回房了,脚步声渐行渐远,听不见了,他在原地依然站了很久,然后进书房。 书房里的那个号码,没有被删去,母亲大概是情绪波动太大,忘了,又或者她不在意这个号码外泄。 毕竟这只是自己的揣度,书房的门,被自己阖上了,很紧,就算自己在里面讲,也听不清出的,就如刚才自己趴在门板上听,还是听不清楚他们讲话的内容。 冷天澈犹豫了下,还是按下了重播键,他等着那边接通,“喂。” 闻人臻的声音,冷冰冰的,尽管只是一个字,冷天澈知道自己不会听错。 小昕跟他有了牵连,母亲怎么也跟他有了无端的牵连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想的头都有些大了,“严可欣,难道你想通了要跟严振雄离婚?” 一字一字,冰冷的字眼,说的极慢,每个字钻进冷天澈的耳中,让冷天澈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俯身,看到自己的胸膛起伏的幅度,一上一下,起伏的幅度很大。 “严可欣,你打电话给我,难道还是没有想通吗?这下想要怎么求我?你又想要我放过谁?” “放过季璃昕,还是放过冷天澈?” “怎么,打电话给我却丧失了说话的底气,这可不像你。你想要我原谅你,就需要拿出诚挚,不是吗?我闻人臻向来最讨厌空口说白话的人。” 接着是一阵冷笑,字里行间,嘲弄跟讥讽的意味,很浓。 冷天澈忽然明白了母亲为何要哭,这样的口气,母亲何尝能够受的了? 只是听闻人臻的口气,母亲像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中,又像是母亲亏欠他一般。 冷天澈的心思,在瞬间百转千回,他接受的自然是前一个,母亲跟闻人臻,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两个人,怎会产生交集呢? 那只有是母亲无意间做了什么,得罪了他。 只是,这个男人,拿自己跟季璃昕来威胁母亲,简直是太过分了,这是一个男人的正常所为吗? 看来,他跟季璃昕的接触,不是无意间的,而是他可以安排的。 以一个救命恩人的姿态出现,然后……呵呵,这男人简直就是不把人当人看,把一切都玩弄在他的鼓掌之间。 也许,季璃昕的意外,也是来自他动的手脚。 闻人臻的风评,向来不好,残酷冷漠如阎王,连自己的大哥二哥都能够手起刀落,不留半分情面,还有什么事情,他能够干不出来呢? “我是冷天澈。” 冷家的人,不欠他,自己需要作出反击,无论是为了母亲,为了小昕,还是为了自己。 冷天澈说这话的时候,面孔冰冷严肃,语气坚定。 他的身后是一整片天立地的书籍,几十排开列在那里,各行各业的书,应有尽有。 他的目光落在门边矮几上的那一套茶具上,小茶壶的壶嘴还冒着热气,朦朦胧胧,在这样寂静的凌晨,显得愈发的迷离、不真切。 父亲喜欢喝茶,不用喝,他也知道那茶水,给人的滋味,是满嘴的苦涩。 不过,父亲喜欢慢条斯理地浅尝,他觉得这样喝茶,才能喝出茶的真味来。 一阵沉默。 “是你啊。” 他听到听筒里传来轻悠的声音,相比自己的紧绷,那个人,过于自在,他似乎并没有被自己所吓倒,很快就拾掇好了他的情绪。 相反,自己倒是在这个时候落至了下风,可能是之前的过于惊愕所致。 “听说你晚上回来了。” 听到这话,冷天澈眉头一蹙,他怎么知道的? 从季璃昕口中得知还是从母亲口中得知? 母亲应该不会跟他闲扯这般无聊的事情,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如此一想,他的心,蓦然一沉。 “你要怎样才放过我母亲?” 冷天澈的脸隐在阴影里,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杀戮之气。 他不想跟闻人臻有过多的牵扯,只想快快了结这事,不想让母亲暗自垂泪,也不想让季璃昕陷入险境。父亲不知道,表明母亲想私下解决,不想麻烦到父亲,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一贯都是母亲宠溺着的,如今是该为母亲做些事情了。 于是,他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 “你母亲?”“呵呵,是啊,是你母亲呢?” “果然是母子情深,老的叫我放过小的,小的又让我放过老的,母子连心啊,我都有些感动起来了。” 冷天澈的眉头拧得更紧,明明是在说正经的,可是这男人分明不拿这事当回事,仿若是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闻人臻,你到底想怎样?” 冷天澈怒意涌了上来,直逼脑门,气血翻涌,他手握成拳,重重敲向面前的书桌,在英国受伤的那只手,刚愈合的伤口,经不起他这一折腾,裂开了,然而他却浑然未觉痛意。 “我到底想怎样?” 声音还是一贯的轻慢,“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怎样,不过我很肯定的是我不想看到你们好过,怎么办呢?” “闻人臻,你简直就是一个变态。” “冷天澈,你不是个说我变态的人了, 这两个字,也不会激怒我。至于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何要为难你母亲,不妨亲自去问问,你心中的好母亲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需要恳求我的原谅呢?不过我真怕你问到了,你会唾弃那个女人了,还是别问了。这个世界,肮脏的事情,出乎你的想象,你高贵的母亲,并不高贵。” “就算我母亲得罪你了,你至于需要逼迫她跟我父亲离婚吗?我母亲跟我父亲伉俪情深,人尽皆知的事情,你这是嫉妒,嫉妒他们恩爱,想要拆散他们,闻人臻,你见不得人家幸福。” “对,我心肠歹毒,我就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不但要拆散你父母,还要拆散你跟季璃昕。我就是见不得人家幸福,我就喜欢看人家痛苦。” 闻言,冷天澈的身体僵硬在那里,片刻之后才沉声回道,“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那我拭目以待。”声音明显顿了顿,听上去似乎带了几分淡淡的失落,“我很期待你成为我势均力敌的对手,很不幸,我们的合作要提前结束了,我原本还甚为期待跟你合作那项目。” “那不过是你为我设下的陷阱罢了,没想到因这通电话提前结束,我很抱歉,同时很庆幸看穿你的阴谋。” 冷天澈咬着牙齿挤出字眼来。 “冷天澈,其实你很聪明的。” 难得闻人三少抬举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砰的一声,冷天澈挂断了电话,顺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11三年后 第三十一章 “冷天澈,其实你挺聪明的。” 这句话,重复地在他耳边萦绕,为何听起来讽刺的意味是这般的浓呢? 在书房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才起身离开这,离开之前,将所有的一切都整理好,记下了闻人臻的那个号码,根据记忆收拾了一番,抹去了自己进来留下的一切痕迹。 第二天,睡得很沉,是母亲过来敲门才醒来的。 “小宋呢?” 从麻上撑起半个身子,用力揉了一把眼睛,随意的问道。其实,神智俨然已经十分清醒了,他在踌躇,要不要在这个时候问母亲那些烦心的事情呢? 不知道抽丝剥茧之下,到底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知情的人真的是难以揣测,猜的很费力。 “小宋还在睡觉,今天就不让她去学校了,已经给她请好了假,好好在家养养身子。” 严可欣一边说着一边将地上他散落的衬衣跟长裤给捡起来,放一边的椅子上去。 “妈。” 冷天澈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心底,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滋长,凌晨跟闻人臻的通话内容,又开始辗转于脑海之中了。 “嗯?” 严可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问道,“什么事?” “嗯,没事,”他叹了口气,语调有些低沉,“我是说地上那些衣物是我昨天换下来的,不打算穿了,不用放椅子上了,直接扔浴室装换洗衣物的篓子里去。” “噢。” 严可欣应了一声,然后又重新将椅子上的那些衣物捡起,往浴室而去。 冷天澈心底一顿,有片刻的恍惚。 看着自己的母亲往浴室进去了,轻轻牵动了下唇角,暗自苦笑,竟然问不出口。 等到严可欣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起身了,正在衣橱前找合适今天穿的衣物。 “妈民,昨晚你没事吧?” 内心,还是按耐不住,他觉得自己的心态还真是矛盾,想问出口的话,干脆利落不起来。 严可欣的笑容似乎有些倦意,整个人的精神好像不太好。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明显不愿意透露更多的事情,即使眼前这个人,是她的亲生儿子。 冷天澈微微失望,母亲对自己还是不够坦白,自己不知道,父亲,八成也是不知晓的。 “妈,我觉得你有心事。” 他想了想,还是继续纠结于这个话题。 “心事?哪有?天澈啊,你不要多想了。” 她宽慰道,忽然想起什么来,眼神一凛,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天澈,你是不是在外头听了谁的胡言乱语啊?” 那眼眸中一闪而逝的慌乱,冷天澈看得清清楚楚,闻人臻不像是说假的,连他自己都很确信,母亲定是隐瞒了自己什么。 “妈,你指的是谁?” 在沉默中冷天澈慢慢放松自己的情绪,忽然觉得心中的那些复杂情绪,在渐渐消散,过于纠结,只会让自己更加的心生烦乱。 这种心境转变的很忽然,他似乎也就是在一瞬间才忽然想通他有必要和母亲说清楚,他们两人都需要解脱。 母亲不愿深谈,自己应该需要激励她将心底压抑的那番话给坦露出来,她藏着捂着,只会让这滩水,更混乱不堪,只会让闻人臻那变态满意。 “没有谁啊。”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到闻人臻手上又不好告诉我跟爸的,你是不是被他威胁了?” 冷天澈的面上显出苦涩,他沙哑着声音说,“妈,你有什么事儿,不告诉爸,也该告诉我,我会帮你的,你怎么连我这个儿子都不信,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昨晚我也没看错,你肯定是一个人独自待客厅里哭了。你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合计合计,也有个商量的伴儿,好解决。” 冷天澈的话让严可欣瞬间从心底升起一阵心酸,一股泪意涌上眼底,她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眨掉眼底的那一点泪水,随着泪水退去的还有眼前那个氤氲的影子。 她很累,最近跟臻儿周旋,真的很累。 臻儿不原谅自己,还迫使自己跟雄哥离婚,她有那么多的难言之隐,但是偏偏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只得将这个阵年的秘密,和着苦楚,深埋心底。 她想要找个宣泄口,却不得其入。 好几次,对着雄哥,她想开口,却发现自己不想破坏自己在雄哥心目中的形象。 她就那么丁点儿的骄傲,可是如今却被人狠狠踩在脚底,如果跪下来求臻儿,臻儿原谅自己,她也愿意,为何臻儿偏偏强求自己亲手去摧毁唯一的那点幸福,那点眷恋呢? 母亲神情支离破碎,眼神空洞仿佛心思飘忽在远处。 他没有吭声,扭头看着母亲,耐心十足地等着她的回答。 随着母亲静默的时间越久,他的心,愈发的沉重起来。 过了将近十分钟之久,严可欣才酝酿好了,迎上冷天澈的眸子,那里面承载着最纯粹的关心,足以可以融化冰山。 她伸手拭开眼角的泪花,胸中的酸痛苦涩逐渐散开,心绪也慢慢平复,抬起头对冷天澈柔柔的一笑,可是这笑,却不成功,极为牵强。 “澈儿,你是不是想知道一切?妈都告诉你,这些往事,妈藏心里很久了,一个人捂着,连你爸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妈真的很苦。” 看到天澈点头,安慰的眼神,她缓缓开始道出事情的始末。 “澈儿,你听了别激动,闻人臻,臻儿,他是你的哥哥。” 冷天澈闻言,当场张大了嘴,错愕不已,喃喃道,“哥哥?”明显的不敢置信。 “同母异你的哥哥,雄哥不是他爸。” 严可欣知道托出这一段事实,需要极大的勇气,尤其是当着自己亲生儿子的面。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威胁自己母亲的变态,怎么无缘无故成了自己的哥哥了,同母异你的哥哥了? 这个事实,对他而言,着实有些接受不了。 难怪母亲不好说出那一段丑陋的过往,自己从来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还有那样的一个哥哥。 面对儿子的质问,严可欣心底的某根弦突然被触动,“澈儿,妈在嫁给你爸之前,做过闻人墨的情妇。” 严可欣侧头看他一眼,但见平静如常,看不出丝毫的波动。 她说这话的时候,真的觉得难以启齿。这是硬生生在儿子面前撕裂自已早已愈合的伤口,那些丑陋的过往,在儿子面前,会呈现不堪的另一面,让他接受他完美的母亲,实则不是他所认知的,这一切都是玻璃堆砌出来的幻象,这让他情何以堪? 冷天澈实则并不像表面那般冷静,他的心中,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忽然想到了闻人臻的那句话,“这个世界,肮脏的事情,出乎你的想象,你高贵的母亲,并不高贵。” “妈,你为什么愿意委身于闻人墨?” 他抿了嘴角,认真地看着严可欣。 “年轻不懂事,太过无知了。觉得金钱是万能的,觉得才貌比家世更为重要,所以吃了个大亏。” 严可欣发现自己还有心情自嘲。 “妈,那你为何愿意离开闻人墨呢?” 他依然是那一脸的神色。 “受不了闻人家的狗眼看人低,受不了闻人墨的喜新厌旧,受不了正房的刁难奚落,受不了侮辱,我最后选择了离开,但是臻儿的存在,一直让我犹豫不决。后来有一次,闻人墨妻子设计陷害我,我若是不逃,肯定会落到生不如死的下场。我想过,若是臻儿跟着我,肯定是要吃苦的,那个时候,我甚至想到了死,我觉得死是一种解脱,比生不如死来得强。后来,我还是没死成,我遇到了雄哥,雄哥很上进,我很欣赏他的为人,他对我也不错,我们就这样顺其自然走到了一起,还有了你。我渐渐开始尝试遗忘那段过去,我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想臻儿的存在,但是偶尔还是会想到他,想到他,便会让我想起那段阴暗的过去。” “澈儿,对于臻儿而言,我是个失职的母亲,如今他想要报复我,我心甘情愿承受,只是我总是下不了那个决心离开雄哥。但是我若是不离开,臻儿肯定会对你们意图不轨的,他现在都开始染指小昕了,我怕他是想要借机用小昕来牵制于你。澈儿,妈年纪开始大了,不想你出任何的意外,妈喜欢你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人生每一步道路都平坦。” “妈知道你喜欢小昕,你这个人是个死心眼,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跟你爸一样,都是死脑筋,妈不想你受苦。小昕这女孩子其实有些复杂的,不像是表面那般好讨好,妈其实并不喜欢这样心思内敛的女孩子的。妈喜欢活泼开朗的,心思写在脸上的媳妇,不过你喜欢,妈不方便说什么,也跟着喜欢了。” 冷天澈重新躺在床上了,母亲已经走了。 双手交叉叠在脑后,心中撕不开扯不断的阴霾令人心情莫名的烦闷。 他记得自己最后叮嘱母亲的话是这样的,“妈,你别犯傻真跟我爸离婚,这事儿,暂时瞒着我爸吧,以后若是真瞒不住了,你再找个适当的时机跟我爸坦白吧。我想我爸会原谅你的,这世上,哪有人没犯过错的,再说你犯错也是在遇到我爸之前,我爸再懊恼,也怪他自己没早点出现当个拯救落难公主的王子。” 心情很乱,安慰归安慰,其实他心里,此刻也没底,不好受,沮丧、郁愤、悲哀……很多种情绪反复交织。 他真的,真的,很不想承认那个变态跟自己有二分之一的血缘关系。 当年,母亲是有不对,抛下他,但是若是他跟着母亲,也不一定就能过上好日子,母亲是想过死的,难道带着一个五岁的孩童一块儿赴死,这样决然的事情,一般人都做不出来。 冷天澈在床上躺了良久,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秘书程灵,“帮我联系下宋市长的秘书,搞张明天的请帖来。” 虽然母亲所说的事情,很出人意料,但是他还是不会为此打乱碑的计划。 即使那个变态真是自己的哥哥,他也约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自己的幸福,跟母亲的。 他就不信了,自己会被那个变态给扳倒,他冷振雄的儿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季璃昕以为今天闻人臻不会来了,没想到他一大早就来了,心情看不出所以然来。 她希望自己这月子快点坐完,烦死了,处处依赖别人的感觉真是糟糕。 闻人臻对于这地盘,如入无人之地。 自己的身边,还有个女护工,是他派来名义上照顾自己,实际上分明就是监视自己的。 他进来的时候,目光落在门口的高档拉杆箱上。 “很热闹,日子过得很滋润么。” 他挑眉,饶有兴味地下了定论。 “你心情很好?” 季璃昕觉得他说这话,像是刻意的。 “还行。” 他的嘴角隐隐的抽了抽。 季璃昕开始认真的注意起他来,他倒是不客气,在她床前坐了下来,任由她肆无忌惮的目光盯凝。 “你今天来,所为何事?” 良久,她收回视线,淡淡地道。 “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他冷哼一声。 “能来,你如今是我恩人,我岂能为难于你。杜叔叔还特意吩咐让我好好感谢你,闻人先生的人情债,我还真还不起。” 她嘲弄地笑笑。 “那就不用还。” 他眼眸中,兴起了耐人寻味。 “你若是非常在意的话,那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抵过着人情债。” 冷天澈正欲要推门进来,听到里面传出闻人臻的声音,忽然脚本步滞了滞。 闻人臻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抿起,“你陷入昏迷之前叫的是宋柯的名字,而非是冷天澈的名字,这是为何?” 12三年后 第三十二章 季璃昕不明白他无端冒出的这一句,正在揣度其目的,又听到他开了口,语气适度而声音和悦,“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还用得上想想再回答吗?” 季璃昕察觉他的目光专注于自己的眼眸,他瞳眸中那份探索显得十分的锐利,竟似不容许自己回避或有所隐瞒。 季璃昕极为厌弃他这种神情,像是普天之下没有什么能够把他给难倒,一切都早已掌控在他手中一般,“我叫他是顺从我的心声,不知道这个答案能令你满意吗?” 具体的,她才不会告知他。 因为机场那一声呼唤,是有缘由的,是因为自己在机场看了宋柯的背影。 “满意。” 他唇边挂着一抹似笑非笑,脸上的浮动着趣味的神色,修长的双手,似乎为了应景一般,用力地拍了两下。 “我叫他是顺从我的心声,不知道这个答案能令你满意吗?” “我叫他是顺从我的心声。” “我叫他是顺从我的心声。” 他一向极为眷恋的声音,让他搁在门板上的手,缓缓收拢,最终无力地在身侧垂了下来。 他忽然丧失了推门而入的勇气,至少现在,他不想进去。 其实,他是没有跃然的底气,若是小昕跟自己袒露过“爱”这一个字,他都会不客气地推门而入,可是,可是,她从来没有过。 宋柯,难道宋柯在她心中的份量,都比自己来得重? 他忽然觉得悲哀,那是一种无力的悲哀,浸透了一颗心。 在母亲面前的信誓旦旦,实则是佯装出来的,如今摆在事实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说要做闻人臻势均力敌的对手,不管何时,他都不会退让。 怎可因为眼下轻微的打击,便落荒而逃,让敌人趁虚而入呢? 闻人臻接近小昕是刻意的,他是为了报复自己,报复母亲。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正好听到闻人臻从西装裤袋里掏出一支精巧的手机了,递给小昕,“这是你在机场遗落的手机,我派人找回来了。” 闻人臻明明看到自己的出现了,竟然还说着瞎话,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功力足见高深。 他就这么自信自己不会揭穿他的阴谋吗? 该死的,自己真的无法坦露,因为此事牵扯到母亲,他知道自己母亲不想她的过去让太多的人知晓。 “天澈,你来了。” 季璃昕显然比较欢迎冷天澈的到来,相对于闻人臻。闻人臻? 她想到这个令自己头痛的人物,如何跟天澈解释自己跟闻人臻的熟识? 在天澈的认知里,因为仅止于订婚宴上两个浅显的几句寒暄,应该不至于熟悉到医院的探望。 冷天澈当闻人臻不存在似的,径自走到病床前,应了一声“嗯。” “身子怎样了?” “还好,就是躺得厌烦。” “小宋怎样了?” “在家,妈照顾着昵,帮她请了一天的假,不去上课了。”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交谈起来,十分有默契地,当房间里的第三个人不存在,尽管那人存在的气场很强大。 闻人臻也不窝火,兀自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也没有打扰他们的交谈,直到手机响了起来,他也不避开他们,直接接起了,“童?” “嗯,下午去b市一道走,我知道了,两点你来我那。” 冷天澈跟季璃昕实则并没有真正将心思放在谈话上头,这房内有第三个人,很多话,还是不便说的,扯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冷天澈猜测闻人臻去b市是去参加宋市长的寿辰的,最近b市也就这么一出大活动了。 看来,闻人臻都去了,自己还非要去不可。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闻人臻的双眉忽地往上斜飞,笑着盯紧季璃昕,但是这笑,根本就没有映入眼眸深处。 一脚出门,闻人臻掉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以及空白的墙,皱了皱眉。 他没有当下就走,而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冷天澈问,“就是他在机场救的你?” 在屋内的人停顿期间,他的眼神变得幽深,然后听到不温不火的答话,简洁明了,“嗯。”还真是言简意赅。 接下来,不知为何,冷天澈没有提及自己了,而季璃昕自然不会主动提。 他扯了扯嘴角,觉得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刚才自己是故意在房间内接那个电话的,也是故意提b市的,以冷天澈的精明,定是猜到了自己去b市的目的。 自然而来,也会跟着来。 一切,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不过,之前瞧冷天澈眼神中对自己的火药味十足,呵呵,两个女人,他都想保护,人心啊,贪,贪多了,小心得不偿失。 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应该让那个天之骄子尝尝。 世上哪有这么多便宜事,都让他占尽了,他怨的,应该是严可欣,原本天之骄子的人生还会继续一帆风顺,谁叫他偏偏成了严可欣的儿子? 闻人臻这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程灵打电话过来,通知冷天澈,“请帖已经拿到了。” “我下午要去b市。” 冷天澈跟季璃昕提了下,“宋市长的寿辰。” b市,季璃昕觉得从闻人臻口中吐出跟冷天澈口中吐出的字眼明明相同,为何她却觉得不尽相同。 不过,她眼珠一转,还是明白了这两个人去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去赴宴的。 “我会有机会见到乔晓静,不知道你有没话让我带给她?” 季璃昕还真老实地想了想,蹙着眉头说,“没有。” 事已至此,无论自己说什么,对乔晓静而言,都毫无意义。 真若天澈所言,宋柯若是真的未死,为何迟迟不现身呢? 也许,这真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天澈,你不想去,那就不要勉强了。” 她心中有了决断,若是自己坐完月子,乔晓静还在b市的话,应该有必要去见一面的。 这几天,躺在医院,她想了很多,觉得自己不应该太过依赖别人。 三年前的自己,实则还是独立的,后来,跟着宋柯和天澈,人虽然开怀了,但是却对别人多了依赖。 像这次,母亲的突发状况,就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应付的自己手忙脚乱。 冷天澈苦笑,他原先是真不打算去的,现在还非要去不可,闻人臻故意在房间内听电话,就是对自己的一个挑衅,若是这样的挑衅,自己都不正面迎对,选择逃避的话,不知道他怎么想自己。 他要去b市,不是为了她,原先是为了宋柯,现在是为了自己。 可是,这样的话,他并不想告诉她。 如今的他们,跟在美国相处,有些不同了,各自有了秘密,跟不便向对方坦言的事情。 这样的转变,实则不是自己所愿的,而是命运的转轮逼迫的。 “小昕,我不在期间,好好照顾身子。” 女护工敲门,手中拿了个保温桶,枸杞鸡汤,递给季璃昕。 冷天澈眸子一沉,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天澈,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离开的时候,她的叮嘱,他扶着门把的手,滞了滞,轻轻应了一声,提了拉杆箱才走。 不管闻人臻是真心还是假意,季璃昕产后的营养是要跟上去的,他没有理由阻止她进食,而原本这些应该由母亲跟陈嫂弄的,但是母亲如今够烦了,他也就不便添乱了。 他可记得母亲说,季璃昕实则并不是她所中意的媳妇。 冷天澈走后,季璃昕打了个电话给杜哲远,详细问了下母亲的身体情况,得到的是好消息,说母亲的体内癌细胞被抑制住了,暂时没有扩散的迹象。 这样的话,若是动手术,成功的机率多了几成。 母亲眼前正在调理身体,打算调理的差不多了,就着手动手术的事情。 不知道闻人臻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母亲没有偷跑出院,跑来看自己,而是安心静养。 母亲接过杜叔叔的手机后,又叮嘱了自己几句,“小昕,你对闻人可要好些,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跟闻人那样通人情世故的,听你仁叔叔说,他对我的病情也挺上心的。我现在的那个主治医生,听说特了不起,还为了妈在a市留了下来,一般人听说根本就请不动他。” “妈,听你这话,像是炫耀来着。” 她不以为然,闻人臻的势力颇大,请到个名医,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她不知道那个医生的名字叫陈蕞,闻人臻请陈蕞,甚至欠了季默然一个人情。 要知道,闻人臻一向最讨厌欠人人情,他宁愿金钱交易,也不想欠人一分二厘。 母亲俨然就被闻人臻那些对他而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的举动给收买了,一颗心偏向了他。 她叹息,闻人臻这人,根本就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跟他结婚一年多,自己都没将这人看通透,过于高深莫测了些。 这样的男人,还是躲远一点为好,她可不想泥足深陷,落得个什么都不是的下场。 今日冷天澈来,没有提到过严可欣,她便知道了自己生了孩子这事,他还没告知母亲,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既然他不想说,自己也不便多问。 毕竟自己的孩子,跟严可欣什么关系也不是,倘若她知道真相,倒是尴尬。 b市宋家 沈童跟闻人臻到的时候,宅子里已经是灯火通明了,人来人往,热闹的很。 宋市长邀请的人物,都挺有分量的。 闻人臻知道自己此行,就是露个脸,倒是沈童还有很多事情跟宋家的人商量。 沈童离开的时候,闻人臻跟人浅酌了几杯酒,便宜往后院走。 经过花园的时候,看到几个小孩在嬉戏玩闹。 因为是晚上,外头的光线不是那么明亮,闻人臻还是忍不住上前,映入眼的几个孩童长得都很出色。 其中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身上穿着缩小版的警察制服,手上还拿着一根小木棍,追着另一个明显比他年纪大的小男孩跑。 明明腿短,却不服输,嘴上嘟嚷着,“费列罗,有本事你别给我跑。” 小男孩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轮廓倒是长开了,足以预料长大后会是一个美男子。 “冷予淮,你是不是女人?” “我爸爸说了,想要证明我是不是女人,首先要证明你是不是男人。” 小女孩冷哼一声,很不屑,还是追着小男孩绕圈圈地跑。 小男孩被她的话给惊骇住了,忘记了往前跑,停了下来,阴沉着一张脸问道,“冷予淮,这话你都说得出口,简直就不是女人。” 冷予淮不客气地将小木棍袭上小男孩的腰,小男孩吃痛一声,半蹲了下来,咬牙启齿,酷酷的气质,荡然无存。 冷予淮倒是自在,浑然不觉小男孩对她说的话是一种侮辱,绕着小男孩走了一圈,摸着小下巴,得意地翘起嘴角,“其实,我挺喜欢费列罗……” 这话还没说完,小男孩脸色涨得通红,发飙,“冷予淮,你……太……” “巧克力。” 她指着被自己欺负的小男孩,哈哈大笑起来,“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真不要脸,羞羞羞,我可是名花有主的人,我喜欢的是欧阳靖,费列罗巧克力,你别自作多情了。” 费列罗恼羞成怒,也指着冷予淮,但是他说不过牙尖嘴利的小女孩。 此时,旁边坐在草坪上的一个小男孩站了起来,闻人臻原本正在欣赏着冷予淮的牛逼表现,难得小女孩这么张狂的,当草坪上那个小男孩上前的时候,闻人臻眼前一亮,这小男孩就跟刚才被冷予淮欺负的小男孩长得一模一样。 显而易见,这两个小男孩是双胞胎,只是不知道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这刚上前的小男孩明显比那被欺负的那个气势强,小小年纪的,这应该是哥哥。 小男孩一伸后,轻轻松松夺走了冷予淮手中的小木棍,在场的小孩子自然是看不出来,但是闻人臻却看清楚了这小男孩出手很快,用的还是空手道中的一物法。 小男孩的声音虽然稚嫩,但是听上去还是颇具威严,“冷予淮,别欺负我哥。” “我哪有欺负他了。” 冷予淮狡辩道,声势明显弱了几分,对上费列封,她向来没有胜算,以前她觉得自己是只打不起的小强,可是自认为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自己,在费列封面前屡战屡败,越挫越勇的精神逐渐递减,如今一看到费列封,便如一枯萎的花儿一样。 “小周周,你过来,帮我作证,你有没看到我欺负费列罗巧克力了?” 一个长得清秀的小女孩上前,她五官不如穿警服的小女孩,但是小小年纪,给人的感觉却很舒? 第 11 部分阅读 第 12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12 部分阅读 一个长得清秀的小女孩上前,她五官不如穿警服的小女孩,但是小小年纪,给人的感觉却很舒服,身上有一种怡然的特质。 “小周周。” 费列罗也站了起来,想要拉拢援军。 “小周周,上次你看中的那套精装本漫画,”冷予淮哪会容费列罗抢占先机,忙将卫嘉周拉了过来,凑近压低声音道,“我送你。”她真不舍啊,但是还是要下重心收买啊。 要知道费列封一向很拽的,但是只要小周周开口,他身来都会听的。爸爸好像说过,这叫妻管严,所以,费列封再拽,只要收买小周周,一切问题,都将不会成问题了。 清秀的小女孩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我还要那个音乐盒。” 冷予淮犹豫了下,痛苦地咬牙答应下来,“好。”欲哭无泪,她亏大了,那个音乐盒可是欧阳靖送给自己的,不对,是她从欧阳靖手中抢来的,为此欧阳靖还三天不理自己,听说那个音乐盒是他爹妈旅游回来送他的礼物。 可是每次看到费列罗,她就是忍不住想欺负,谁叫她没本事挑衅费列封,看着跟费列封长的一模一样的费列罗,就想欺负回来,爸爸说了,她需要长大,她也想长大啊,可是她怎么长大,都没费列封长得快。 只要不碰到费列封,她冷予淮就是孩子王,费列封一来,她不得已,只得乖乖退让,幸好两家没住一起,不然她肯定要发疯。 算了,反正见小周周的机会不多,就当是送她礼物好了。 如此一想,冷予淮又高高兴兴起来。 卫喜周跟冷予淮达成了协议,于是淡淡地了睨费列封一眼,很认真地说道,“小罗哥哥,这是你不对,予淮是女生,你不能在言辞上侮辱她,你应该向她道歉。” 费列罗傻了,明明自己是受害者,怎么成了罪魁祸首了? 他正要狡辩,听到自己的弟弟说,“哥,道歉。” 费列罗沉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声“对不起。”谁叫他打不过弟弟?今天若是不在他面前服软,回头可不是冷予淮的小木棍这么简单了,摔得鼻青脸肿,是最轻的了。 闻人臻看着这一出戏剧化的场面,不禁暗暗好笑。 看了这么一出,他差不多了解了个透。 那一对双胞胎是费泽阳的,那个冷予淮,应该是跟费家交情不错的冷家的,冷少扬的,而那个小周周,倒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应该家世也不错。 “叔叔,为什么你不在里面玩?” 冷予淮发现了新目标,上前跟闻人臻搭讪。 “里面不好玩。” 闻人臻对小这小女孩还是挺喜欢的,声音难得的,柔了几分。 他蹙眉,想起了在产房门外抱起的那一团肉,那个皱巴巴的小人,长大后也会跟这帮童真的孩子一样吧,各有千秋。 虽然费列封小男孩在这帮小朋友中是老大,但是闻人臻的心,还是不自然地偏向了这个冷予淮,对她印象极好。 他理想中的童年,便是跟冷予淮一样的,但是在那个时候,根本就是奢望,连大哥二哥都没有过得跟冷予淮一般恣意张狂。 “叔叔,我也觉得里面不好玩,但是我爸爸在里面,他都不陪我玩,还说里面比外面好玩,真是个没趣的男人,我妈怎么那么没眼看上那样的男人,真为她悲哀。” 冷予淮装模作样评论道,像是个小大人一般。 闻人臻莞尔,他爸是不想她在里面无聊,这小女孩的性子,根本就是闲不住的那种,在里面怕闷了她,在外头有小朋友玩,怎样也自在,她还小,根本就不明白里面的应酬,是最乏善可陈的。 天真的童颜,以后希望不要被世俗玷污永远无忧无虑,多好。 “叔叔你要走了吗?” 小女孩有些依依不舍,看闻人臻的架势知道他要离开了。 “嗯,叔叔要走了,叔叔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你跟小朋友好好玩。” 闻人臻看了下腕间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沈童应该谈完了,可以走了,还有刚才,他似乎看到了冷天澈,应该去打个招呼,难得人家这么捧场赶来。 “我才不要跟他们玩,叔叔,我跟你一起去里面玩,我去找我爸爸。” 小女孩主动牵起闻人臻的手,然后一本正经地拉着他往里走。 “冷予淮,你不要你的欧阳靖了?” 费列罗的声音,小女孩小高兴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闻人臻笑了出来,这小女孩真的很有趣,想必冷少扬的生活,很精彩。 一进大厅,闻人臻手中的冷予淮猛地挣脱了他的双手,眼神晶亮,蹦蹦跳跳地跑向了人群中那个惹人注目的英俊男人——她的父亲冷少扬。 而沈童,正朝着他走过来。 “闻人,刚才那小女孩你从哪里拐带来的?” 尽管小女孩牵他手的时间不长,沈童还是注意到了。 “花园。” 他抿了抿唇。 “童,你去车上等我,我去跟人打个招呼我们就走。” 闻人臻的目光落在正跟一个女人说话的冷天澈身上,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刚才进来的时候,正是这个女人迎接的他们,叫乔晓静,是宋家的养女,也是宋市长家二公子的未婚妻。 13三年后 第三十三章 沈童顺着闻人臻的目光看过去,了然一笑,然后很自觉地往外而去。 别人不知道闻人跟冷天澈的关系,自己可是最清楚不过,冷天澈可是闻人臻前妻的现任丈夫。 这关系,确实是有些复杂。 沈童这一起,闻人臻朝着冷天澈的方向走去,这两个人站在角落比较偏,像是在起争执,隐约地,看到乔晓静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们两个专注于争执,也没有察觉外界的异样,连闻人臻逐渐逐渐靠近都没有察觉。 “宋柯?” 他听到乔晓静微微尖锐的两个字,那一句话的主谓宾都被他给自动过虑了,剩下了这熟悉的两个字。 最近,处处听到这名字,真是挺讶异的。 “晓静,宋柯是不是没死?” 接下来,他听到这么一句,从冷天澈的口中吐出,而乔晓静闻言,神色愈发的不快,“宋柯死了。”她肯定地回道,死死地盯着冷天澈,那眼神如刀似箭。 “晓静,你我以前关系没这么僵的。” 冷天澈试图用婉言来去安抚她,找回她的冷静。 “是啊,可是你站在的永远是季璃昕那边,而柯,他爱的人,一直是季璃昕,到死都是。” 她很不情愿地道,脸色稍霁。 冷天澈沉默,乔晓静继续道,“天澈,你知不知道季璃昕大学的时候暗恋对象是谁?” 闻人臻心头一窒,脚步似乎提不起来了,偷听不对,但是他还是克制不住。 “是谁?” “是你。” 冷天澈定住了,脸上是全然的不敢置信。 像是为了说服他一般,乔晓静挑了挑眉,平静地道,“是她大学时候的室友桑青无意间透露给我知道的,但是我一直都不说,我想关于这一点,柯大概比我还清楚。可惜,他不在了。” 乔晓静离开了,转身之际,看到了闻人臻,尴尬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走了。 冷天澈恍若未觉,依旧肢体僵硬地站着,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当中。 闻人臻眸子转了转,心中有了个腹稿,这个宋柯,听乔晓静这么亲密的语气,应该是跟她关系匪浅,一些阴霾从他心底渐渐涌起。 宋柯又姓宋,原先自己不曾想到,这宋柯八成是宋家的那位二公子,不在上流社会抛头露面,极为神秘,所以自己迟迟没有联想到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的心绪,百感交集,从一个女人口中听到另两个男人对自己的前妻都有着极深的感情。 为何会产生莫名的不快呢? “闻人臻,你怎么在这里?” 冷天澈恢复镇定,猛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闻人臻,这个严重干扰了自己生活的强势变态男。 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眉头微微蹙着,好象被困扰了许久。 “参加宋市长的寿辰。” 被迫被冷天澈打断思绪,闻人臻心里头有些不痛快,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这个我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站这儿来的?” 听了他的话几乎气结,冷天澈的声音有些不稳,原本就郁闷的心情更添一层气愤。 冷天澈在旁敲侧击他偷听了多少,还真偷听了不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闻人臻上前,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亲爱的弟弟。” 极其冷酷的声音,在冷天澈听来,有着毛骨悚然的阻塞,周身被一种极度的寒冷包围。 冷天澈极力地控制自己,深呼吸好多次,才算让心绪稳定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闻人臻很有本事,总能够惹火一向还算泰然的自己。 素来自傲的自控能力,在闻人臻面前,总会处于崩溃的边缘。 低头,看到闻人臻他的手指握紧,紧的可以看见毫无血色的指骨。 他忽然释怀了,其实自己并不是总是处于下风的。 闻人臻,不见得无动于衷。 冷天澈找到了这个可贵的异样,心情大好,尽管是扳回一点点,都让他精神大振。看着闻人臻,对他露出最灿烂的微笑,“我亲爱的哥哥,我知道你并不会告诉我的。不过,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自己跟乔晓静之关的谈话,不管有多少传到他耳中,都不会对自己有大的影响。 而且,借由乔晓静之口,提及了小昕大学时的暗恋对象是自己,闻人臻听到,只会有益无害,希望他识相放手,用一个女人来威胁自己是最卑鄙之举。 闻人臻冷笑,看着冷天澈转身以完美的姿态离开。 他以为自己这么好应付吗? 刚九那个动作,自己是刻意的,不想他这么早就溃不成军,极力地将他引到一个势均力敌的位置上,没想到他还是没看出来,到底是自己高估了他。 微微的失望,从心底涌了上来。 严可欣,你造就的儿子,实则不怎样,莫怪我出手无情、狠辣。 “闻人,你看上去很累。” 后座多了一个人,沈童睨了刚上来的这个男人一眼。 “是吗?” 闻人臻伸手盖住双眸,淡淡地道,“那早些回去吧。” “你跟冷天澈说了什么?” “童,这是我跟他之前的事情,你别插手。” “闻人,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我觉得你没必要如此针对他,他又没得罪你?” 沈童摸摸下巴,难得正经。 “那是他应得的。” 闻人臻明显不想多说。 “闻人,你为了一个女人为难他确实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你要复婚,就去跟季璃昕说啊,去接近她,干嘛拼命打击情敌,我头一次看到有人追女人追的这么窝囊的。基于你是我好朋友,铁哥们,我才没有藏私,传授我的经验之谈,对你行点拨之举的。” 沈童觉得闻人臻这男人太别扭了,喜欢就是喜欢,间接之举有时候是比直接之举来得有效,但是他都三十多岁了,还这样过于迂回曲折,长路漫漫,何时是个尽头,自己都看不过去了。 闻人臻看着沈童,牙齿剧烈地摩擦。 沈童这下不敢吱声了,闻人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火气,心情肯定糟糕透了。还有,就是肯定恼羞成怒了。 在闻人臻跟冷天澈去了b市,就在宋市长寿辰的当晚,季璃昕这边出事了。 君威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季璃昕正准备睡觉。 酒吧那边,一向甚少有人主动联系自己的,看到屏幕上不停闪烁着君威两个字,季璃昕脑子里的个反应,便是出事了。 诱惑酒吧一向甚少出事的,季璃昕觉得有后台罩着,但是她接手以来,也没个人主动登门跟自己收保护费什么的,唯一值得匪夷所思的就是前阵子的那一笔无名账目支出。 难道是那一笔安定费的支出,才换来酒吧的安宁?宋柯,怎么看也不像是息事宁人的人? 她不知道自从宋柯坠崖后,诱惑酒吧暗中行保护之职的人,也跟着撤离了。 她还是接了起来,一接起来,就听到君威急促的喘息声,手机里的背景很嘈杂,音乐声不断,还有类似鬼哭儿狼嚎的声音,在干架,应该是。 “老板娘,酒吧里有人打起来了,来了一帮挑事的人,保安被打伤了,这帮人像是有准备的,来势汹汹。” 君威大概自己也被打伤了,抽气声很响。 肯定是出大事了,不然君威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搅自己,之前跟君威说过要有阵子不去酒吧了,自己生了,正在坐月子中,一切都由他负责先。 “君威,报警了没?” “没报,一提110,那帮龟孙子盯得紧,刚才小李因为报警被啤酒瓶给砸的头破血流。这帮人像是混黑道的,不像是善类。” 君威说了这话后,手机被人给夺走了,然后季璃昕听到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这只是给你的一个小小警告而已。” 警告? 季璃昕睡意全无,回味着那个男人口中的那两个字。不过,她还是不放心,报了警。 希望酒吧里的员工受伤都不甚严重,不然,哎…… 这祸,似乎是由自己引起的,她安分守己着,也没得罪人啊,怎会无缘无故惹上冤家呢? 诱惑酒吧是宋柯的心血,她一家要护好,不能让他的心血毁于一旦。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只是诱惑酒吧在,宋柯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 做酒吧这一行的,图安全跟氛围,安全是位,若是天天有人闹事,酒吧生意便会一落千丈。 这一点,她明白。 到底是谁? 她想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想出个人影来。 此刻,她恨死了自己的无能国力,因为躺在床上,连现场都不能去。 这月子,啥时候坐到头啊,才一星期过去,还要三个星期。 闻人臻回a市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回到家,便倒头就睡,沈童也懒得回家,非要跟来住,闻人臻倒是没有赶他走。 第二天起来,公司那边说有个重要的会议需要他出席,还有一个谈判行程很紧凑。 第三天,他出差去了,美国那边一个大客户忽然反悔,取消了跟他们的合作计划,那合作项目,是他筹划了很久的,甚至在大哥二哥还没下马之前就开始了的。 等到他忙完的时候,季璃昕已经出院了。 而这段期间,说起来,冷天澈也很忙,他致力于的一个开发项目,出了问题,一直为这个问题周旋不休。 从b市回来后,季璃昕也看出了冷天澈很忙,天来的时候,屁股还没落座三分钟,公司就有电话来了。 冷天澈原先都是喜欢按自己计划行事的,但是自从跟闻人臻对上之后,他就明白,他如今唯一珠资本便是冷氏,就如闻人臻拥有sisa一般。 若是失去这背后的财势,他将一无所有,空手如何跟闻人臻对峙。 他不是笨蛋,知道眼下,冷氏不能出任何的差池,若是出点差池,被人大张旗鼓地宣传、利用一番,那么下场堪忧。 季璃昕原本是想要跟他说诱惑酒吧出事的事情的,但是每次到了嘴边,他说电话不休,他似乎有着接不完的电话。 这是自己的事情,都说了不能再过分依赖他们,这事,还得自己解决。 幸好,接下来相安无事,听君威说,他们没有再来,酒吧收拾了一番,又正常开业了。 保安被打了,季璃昕让君威给他们一笔医疗费,在家先安心休养,再重新请了几个。 季璃昕每天数着日子,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日子快点过去。 终于,终于熬到了这么一天。 这是出院前的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一晚,她兴奋得睡不着,在盘算着明天的行程。 可是,棘手的事情,偏偏多的冒泡,人若是背运起来,真的是挡也挡不住。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收拾好了,等护士把宝宝给抱来。 护士迟迟没来,她等不住了,自己推门,打算自己亲自去一回。 走廊上,却碰上了那个回来的护士,那护士神色慌张,惶恐不安,季璃昕眼皮一跳,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看到她空荡荡的双手,眉头当下一蹙,“我的宝宝呢?” “宝宝……宝宝不见了。” 护士的眸子,瞬间黯淡,心中有丝不忍地开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宛如万蚁钻心的刺痛,让季璃昕刷白了脸。 季璃昕自认自己是个冷静的人,但是在这一刻,听到如此睛天霹雳的一个消息,她若还能冷静自持,她就不是人了。 八个多月的相处,从在腹中到出生的几次相处,她一点一滴地感受着孩子的存在,如今骤然给了她如此大的一个打击,饶是再坚强的人,也接受不了,这毕竟是自己的骨血。 她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几乎是吼了出来,但是此刻的她,哪会去管什么形象,什么气质,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 她在意的,满心萦绕的,只有她的孩子。 护士被季璃昕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吓住,颤了颤,咬着牙关,“这事透着诡异,昨儿个还好好的,守夜的那护士也说没出什么异样,她今天也没离开,就上了一次厕所而已。难道有心之人趁着她付出厕所给偷偷抱走了?” 在季璃昕发狠的目光瞪视下,护士的声音弱了几分,“难道是有人抱错了孩子?” 季璃昕没说话了,只是用复杂伯神色盯着她。 护士瞧她神色变化极大,眼下面色冷淡,看不出思绪,犹豫了会,“季小姐,我再去瞧瞧,问问哪房的产妇抱错了孩子。” 季璃昕没有阻拦她的离去,她的心境,极其复杂,低落、失望、绝望、悲哀…… 太多了,在心头恣意翻腾着,难受的紧,而却被也竭力给压制住了。 她转身,往病房的方向走,每一步,走得极其的缓慢,极其的沉重。 一肢踏入房间,她砰的一声用力地甩上门,整个人顺着冰冷的门板,身子瘫软了下来。 她的身体弓了起来,双臂抱住曲起的小腿,下颔搁在膝盖上,身体克制不住地发颤。 眸中的冰冷越来越甚,到底是谁? “这只是给你的一个小小警告而已。” 恍惚间,脑海中蹦出那个一个个字眼,她心一凛,会不会跟诱惑酒吧出的那件事有亲呢? 抱错孩子,机率这么小的事情,她虽然很想去相信,但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小。 眸中渐渐浮现出一抹嗜血的狠绝,她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 她向来不喜欢引火上身,但是若是这把火是主动找上门来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天澈原本打算今天来的,但昨晚程灵说香港那边有个竟标,要跟香港政府打交道的,老板不去,那边的人会觉得看清他们,所以昨天天澈便走了。 离开的时候,说了很多抱歉的话。 季璃昕记得自己笑着说没事,她察觉到天澈最近的拼命程度,像是为了积攒实力,为了全力跟某人决斗一般。 他对事业上心,无可厚非,男人没有事业,谈何成熟? 她自然是不方便回冷家,严可欣自打天澈从伦敦回来,便没给自己打过电话。 小宋还在他们家,她原本是打算自己安定下来,去将小宋给接回来,如今想来,小宋需要继续寄在冷家先,孩子莫名的失踪,实在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在地上僵硬地坐了将近一小时,身体都接近麻痹,那个护士回来了,说“没有发生孩子抱错事件。” 季璃昕知道继续留在医院,也查不出事儿来了,这护士分明是一问三不知,她还是找了那个去上厕所的护士,她也是跟这护士相同的答案。 出了这事,医院自然是要给一个交代的,加上季璃昕住的还是高干病房,去上厕所的那护士被撤职了。 院方说,会积极配合,尽快找出这孩子的。 季璃昕冷眼看着他们做戏,她是当局者,在这一刻比旁观者还来得清醒。 此刻,她万万不可自乱阵脚,她想,若真是那帮人干的,应该会再联系自己的吧? 自己到底无意间得罪了谁? 她在a市算起来,没有落脚点,她只得暂时住酒店。 将行李在酒店一扔,她打算先去一趟诱惑酒吧,听君威跟那些酒吧员工再次详述那一晚惊心动魄的经过。 在酒店门口拦出租车的时候,一辆白色的丰田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车窗摇下来的时候,季璃昕一惊,竟然是好久未见的莫浩楠。 “上来,我送你一程。” 莫浩楠修长的双手惬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他应该是无意经过巧遇的。 “莫大哥,不麻烦你了,我等出租车。” “上来,都叫我一声莫大哥了,碰到了却这么不给我个面子,难道我长得很猥琐?” 他还装模作样对着后视镜照了下,黑着一张脸。 她心烦意乱,被他这么一搅,心境莫名平静了些。 还是上了车,“莫大哥,你送我去下诱惑酒吧。” 诱惑酒吧,本市有名的酒吧,莫浩楠自然也是去过的,只是,他疑惑的是季璃昕一介刚坐完月子的产妇,莫名其妙在大白天去光顾。 再说,就算她有钱,人家诱惑酒吧也未必开门啊? 脑子没秀逗吧? 莫浩楠发动引擎,还不忘吐露困惑,“璃昕,”他发现这么叫有点怪怪的,但是忍了,总不能叫“季璃昕”吧,太没礼貌了,人家她都叫自己‘莫大哥’了,他是不能叫“季小姐”了。 “你去诱惑酒吧做什么?” 他顿了顿,侧目看她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那不适合你去。”他组织了下语言,发现自己有些词不达意,哎,真是衰,他莫浩楠何时沦落到这地步了? “莫大哥觉得什么时候地方适合我去的呢?” 季璃昕勾了勾唇,反问道。 莫浩楠还认真想了想,良久吐出两个让人吐血的字,“学校。” “莫大哥,我早就毕业了。” 季璃昕无语,她也知道自己看上去比较乖巧,但这几年来,她以为自己有所改变,没想到在莫浩楠眼中,还是没有提升。 “也是。”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比较适合学校。” 季璃昕无语,保持沉默。 莫浩楠发现自己一向话不多,对着季璃昕,总有说不完的话题,问不完的疑惑。她身上有太多的谜团,生活中从未出现过跟她一般外表乖巧却神秘的女人。 “你刚坐完月子就去酒吧,孩子呢,找了保姆没?” 他问完,觉得自己这问的是哪门子的话,之前在医院不是瞧见过闻人臻的吗? 这男人对自己的前妻,似乎并不是无动于衷型的,想必应该周到地给安排妥当了。 “孩子”? 莫浩楠不经意间提及的这两个字,又触及到了季璃昕心头的痛处。 可是,她还来不及沉淀自己的思绪,又听到莫浩楠的追问,“你怎么哭了?”他的声音,有着无措,还有车子,吱嘎一声,猛然停了下来。 14三年后 第三十四章 季璃昕从后视镜中看到自己眼角红肿,但是没有泪,那红肿的眼角是被她给憋出来的,给人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 在莫浩楠看来,这是哭的最高境界,无声的哭泣。 “开车吧。” 她淡淡地道,并没有打算要解释。 “璃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莫浩楠关切地问道,季璃蝗一向坚强,还未看过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没事。” 她不是不想说,而是觉得没脸说。 莫浩楠重新发动引擎,将季璃昕送到了诱惑酒吧。 在门前,君威已经侯着了,季璃昕一下车,君威就冲了上来,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老板娘。”那一声老板娘,宛若喜极而泣。 莫浩楠听到了,“老板娘?”这君威是诱惑酒吧的,他来过几次,都是见过的,季璃昕还真让自己诧异,竟然是诱惑酒吧的老板。 这个女人,今天又让自己见到了她不同的一面,她像是前面伊人,每回相见,总会给自己一种不同的面貌。 “莫大哥,谢谢你送我来。” 季璃昕没有理会君威,而是示意他摇下车窗,朝着他道谢。 “若是你有需要让人帮忙的事情,可以找我,别硬撑着。” 莫浩楠意味深长地说道,季璃昕知道刚才那一幕,让他记着了,点了点头。 莫浩楠走了,季璃昕随着君威入内。 酒吧员工都在,被君威召集来的,季璃昕开始盘问那一天有人蓄意闹事的场景,几个人说的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那天灯光也暗,加上来人一进来就打,所以有几个人被吓到了,连人都没看清。 君威看得倒是仔细,“有六个人,带头的那个长得很斯文,长发,戴眼镜,大概有一米八那么高,身材也不错,看上去有经常健身的习惯,其余五个打扮成嘻哈的混混类型,拿着棍棒,打人的时候跟恶霸一样,下手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 “要是我再看到那个人,一定会认出来的。” 听完君威的话,季璃昕陷入了沉思,男人留长发,还能斯文,这个带头的人,应该是较为独特的,应该不会难找。 他的手下揍人凶狠,应该是习惯了做这种事,会不会黑道中人呢? 虽然她没得罪什么黑道中人过,也许身边的人得罪人了,借机报复,挑自己下手,也不无可能。 让君威进了内置的办公室,一进门,她就将门给阖上了,“君威,你帮我找a市最好的私家侦探来。” 君威点头,季璃昕接着说,“这酒吧独独保安不行,你再给我找几个受过高压训练的保镖来,钱不是问题。” 她微微眯起瞳仁,心中明白若是孩子真被人抱走了,接下来肯定会继续为难自己,那人不会不吭声,只希望他别为难孩子。 君威答应下来,知道老板娘心中定是有分寸的。 君威出去之后,季璃昕打开了电脑,看了上回划过去的账号,故意又划了一笔钱过去,她接下来期待对方的反应。 不到一小时,她的邮箱里多了一封eail,这个邮箱也谈不上是她的,是宋柯的。 她捏着鼠标的手指,无端地紧了紧,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点了开来。 “宋,这个月还没到日子。” 寥寥数字,听出来应该跟宋柯挺熟的。 季璃昕回了一封,“我觉得你应该需要。” “宋,你大难不死,开窍了啊,懂得孝敬我了。” 那人开玩笑的语气,但是“大难不死”这四个字映入季璃昕的眼中,让她陡然浑身一震。 僵硬的身子,半晌才恢复了知觉。 这人,宋柯? 脑子里乱成了一团,自己看到的背景,跟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他没死,这滋味,是两种截然不同的。 手指不受控制,又间顿性在键盘上敲下了几个字,“你最近在干什么?” “收集情报,大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手下的闹哄哄的,都快镇不住了。你诈死也过了一段时间了,难道真想脱离组织?” 对方这回多透露了些东西。 诈死? 她顿了一下,突然就觉得有点胸闷气短。 这两个字听到,比起刚才宋柯大难不死,更让她来得错愕。 她一口气抓起桌上的那一杯茶灌了下去,灌下去有些急,入喉后,只觉得胃已经有些翻腾。 自己一心以为那是自己的错,没想到那是他早就算计好的,若是如此,他怎会料定自己会跟他换那根安全绳,他也太成竹在胸了吧? 若是自己不跟他换,那么死的人应该是自己,坠崖既然是一个虚构的假象,那么就算自己拿了那根安全绳,也不至于死。 这……这消息,太出人意料了,完全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平淡了二十多年的人生,一天之内接二连三发生了那么多透着诡异的事情,着实让她烦躁。 爬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早上是孩子失踪,如今又得知宋柯诈死,接下来还有什么? 这个跟自己eail的人,应该还知道不少跟宋柯相关的事情。 她想,若是错过,必然可惜。 她慢慢地打字,每打一字都像在努力地思索。 “我最近在办事情,近期内不会回去。” 对方这下发来很快,“你置之死地而后生,放了那么多,你真舍得?” “有舍必有得。” 她继续发送,这似乎纯粹出于自己的感慨,忘了自己是跟那个人谈话。 收集情报? 季璃昕灵机一动,这人应该从事的是黑暗工作的,那么换而言之,孩子的下落,若是由这人来着手,说不定比私家侦探来得更有效率。 不管如何,为了孩子,她需要踏出这一步。 她对黑道其实并非反感,但是帮派之间的火拼,还是知道很激烈很危险的,从香港的那些警匪片中看来的,或许现实没有那般的残酷,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听君威的形容,那警告自己的人,应该是黑道中人,若是还有黑道中人帮忙,也许事情容易许多。 “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我最近脱不开身。” 季璃昕打完这一行字,一颗心提了上来。一边是害怕对方识破,另一边是担心他拒绝,这并不是他分内之事,再说,他跟宋柯应该是名司其职,不会越位。 “什么事?” 那人没有直接给回复。 季璃昕犹豫了下,继续道,“我一个朋友的孩子不见了,你帮我找下。” “可以。” 那人痛快地给了回复,可能这事,之于他而言,仅是小事一桩。 “失踪的地点?” “a市机场医院。” “谁的孩子?” “季璃昕。” 打自己的名字时,季璃昕手指还是滞了滞,之于一个母亲而言,丢了孩子,是一件耻辱的事情。尤其此刻,她还需要拜托人帮自己找回孩子。 “季璃昕?” 对方似乎不确定,以为自己找错了。 “是。” 她给予肯定。 “宋,你没搞错吧,她的孩子丢了,你竟然不主动去找,还拜托我。” 对方明显不信。 季璃昕不知道对方也是知晓自己的,或许从宋柯那得知的,只是为何就不能拜托别人呢? “你不是宋,你是谁?” 在季璃昕还在纠结如何给予回复,对方又发来一句。 季璃昕做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假设,然后重重在键盘上按下,“我是季璃昕。”既然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怀疑,何不大大方方地承认,她在赌,她知道,赌他会帮忙。 “很高兴认识你。” 季璃昕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一点也不吃惊,果然不是一般的人。 宋柯跟他交情应该不错,不然也不会跟他谈到自己。 “我一直对你很好奇。” 对方又冷不防发来这几个字。 季璃昕哭笑不得,明明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被这人这么一套话,无端打乱,如同打得七零八落,成了一盘散沙。 “宁柯现在在哪里?” 她想了想,问道。 “他没跟你联系过吗?” 对方很快又发来。 “没有。” “那我就不能详细告知了,不然回头要是被他知道是我出卖他,我肯定没好下场。”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宋柯?” 季璃昕凝思了几秒钟,吐出了心中的这个疑惑,跟自己发eail的这个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现在静下心来想想,这人之前的言语有漏洞,似乎挖了一个大陷阱,就等着她勇敢地跳下来,而她,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想要傻傻地听人摆布,而是在这个时候,她真需要一个实力派人物帮忙。 “是。” 那人倒是承认得痛快,一点也不心虚。 “你找上我,还不是心怀不轨,故意给我一笔办事费,这让我是想推拒也推拒不了。” 那人的中文水平似乎不是很好,‘心怀不轨’应该是个贬义词,也不适合在这句话中搬来套用。 季璃昕完尔失笑,她划这笑钱的目的,是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没想到效果发挥超常。 “季小姐,你很聪明,本来你不给我这笔钱的话,我就当宋柯欠我一个人情,你这下塞给了我钱,这下两清了,真不划算。” 那人明显抱怨道。 “季小姐,给我一天的时间。” 那人最后给出的时间,一天,虽然不是很长,但是对季璃昕而言,却很漫长。 君威找来了私家侦探,季璃昕没有让他们走,而是也出钱让他们找,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任何的蛛丝马迹,她都不会放过的。 还有抱走孩子的人,她绝对会一严惩不贷,她季璃昕,绝不是好欺负的。 当天晚上,她就留在了酒吧,酒吧快要打烊的时候,她也起身准备离开。 今天下午跟晚上,她都在处理酒吧这段时间堆积起来的事情,大半被君威给承担了,但还有不少君威也做不了主的,需要她本人签字的。 出门的时候,风有些微凉,吹起了她额前的刘海,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本来打算晚上就住酒吧了,想起自己在这没换洗衣物,想想还是作罢,要回酒店去。 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她没有理会,继而往前面走。 “季璃昕。” 有人叫住了她,她皱了皱眉,转身。 微微扬了扬眉,没想到是沈童。 “送你一程。” 沈童朝着她笑得高兴,像是天上掉下馅饼来似的。 季璃昕本能拒绝,这人是闻人臻的发小,自己是知道的,而且这人,说好听一点是风流倜傥,说难听一点是吊儿郎当,自己一向不怎么喜欢这类人,嘴巴抹了蜜糖一般,说出的话,分不出真假,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武装到了牙齿。 她显然是个不想跟沈童扯上关系,今天也真是的,出了事, 还老是碰上熟人,早晚各一个,早上是莫浩楠,晚上是沈童。 她已经簋经了,不想再跟人打交道,只想回去早些洗洗睡了。 她的声音透着倦意,“不必了,我开车来的。” 有时候,谎言真的是必不可缺的。 “我看你很累了,还是上来吧,我今晚虽然去了酒吧,但是感冒了没喝酒,所以没必要担心你的安危。” 沈童像是跟她僵持上一般,不遗余力说服她。 季璃昕头开始痛起来,觉得这个沈童真的是比牛皮糖还难缠,算了,他要送,就让他送一回。 这离自己住的酒店并不远,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季璃昕勉为其难上车,理所当然开了后座的车门,上了车,发现身边还有一人,定睛一看,嘴角抽了抽,难怪沈童一直怂恿自己上来,就是为了看场好戏。 身边坐着的人,是许久未出现的闻人臻。 “我要下车。”她正想这么说,想想又作罢了,如此说,倒是显得自己矫情人,闻人臻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又不会吃人,不就是一皮相不错的男人,高深莫测了点而已。 他,应该喝了不少,脸色有微红,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大概是有些难受。 尽管有些狼狈,但是他身上尊贵强硬的气质依旧锐不可挡。 “季璃昕,你要去哪里?” 沈童装模作样回头,问道,对季璃昕的瞪视,十分的不以为然。 “非凡酒店。” 她不动声色地报道。 “这么俗。” 沈童讶异了一下,忍不住又转身看了身后一眼。闻人不会真被自己给灌醉了吧,他酒量不错来着,虽然喝了不少,应该还不至于神志清了。 从季璃昕上车开始,他连眼眸都没掀下,沈童觉得这情形,不是他所预料的。 难道自己所猜的他想要追回前妻复婚,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设想,闻人并不是这么认为的,闻人这人的心思,真的是越来越难猜了。 回想他最近所为,不是为了季璃昕,他这般跟冷氏作对,行为比较古怪,到底是为了啥? 觉得他没有理由会做于己有害无益的事情,甚至为了打击冷氏,低价处理新产品,自降最近一个月的销售额。 sisa内部倒是没有什么大反响,以为三少是为了促销,为下一季的产品做个宣传,搏个好名声。 沈童却知道事情并非是这样的,以他对闻人的了解,闻人从不做这种降价的活,如今这般行为,定是存了内因的。 季璃昕对沈童的嘲弄,并不打算给予驳斥,沈童这么说,分明是想要激怒自己。 身边的男人,呼吸比较重,似乎不像是喝醉了酒这般简单。 余光触及,他好看的眉,蹙得更紧,身子歪斜,季璃昕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有着不好的预感。 果真如此,他的身子,朝着自己斜过来,她浑身一震,他的头,落到自己的肩膀上,滚烫的呼吸,喷薄在自己的颈边,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 肩与肩,只有一线的距离。 他就这样靠着,无需说话都是一种先声夺人的存在感。 时间一秒秒地流过,他还是没有坐正的动静,这,分明惹到了季璃昕,今日个她是得罪谁了,个个都当自己好欺负的,在她脚上踩上那么一脚。 她分明瞧见了沈童在窃笑,嘴角都快到了耳边了,笑得异常辛苦,因为憋着,不敢大声笑出来。 她用力伸手一推,将闻人臻往反方向一推,他的上半身,不受控制一般,朝着另一边的玻璃窗倒去,额头撞到了玻璃窗,砰的一声,清脆有力。 她折了下眉角,猛的回吸口气,没想到他如此不堪一推,难道说刚才他斜靠过来是无意的,不然的话,他应该凭本能能够避开自己这一推的。 沈童转头安慰闻人臻,可他声音中的笑意欲盖弥彰,“好痛。” 得来的是闻人臻的闷哼一声,然后没了下文。 季璃昕眼神挑起,想要看他们耍什么鬼花样。 不过指尖的炙热温度,还缭绕着,没有褪去,是刚才从他身上触来的。 季璃昕眼睛闪了闪,双眸里流光颤烁,轻轻的铺漫开来,但还是没有理会沈童装的自得其乐。 “闻人?你还好吧?” 沈童眼底跳跃出小小火光般的笑意,这问候,多少带了些幸灾乐祸,季璃昕听得出来。 闻人臻终于睁开了眼,他的眼睛在注视着季璃昕,如同鹰隼俯视猎物,眼睛里奔腾着岩浆,炽烈而冷冷。 某种冷栗的感觉顺着脊梁的慢慢的爬上四肢百骸,季璃昕脑子里有一秒的空白。 四目一瞬不瞬的相凝,季璃昕选择相信刚才那吤自己的错觉,闻人臻此刻的他轮廓有些沉静,眉峰不自觉淡拢,象是在思索某个问题,颇有困扰。 刚才那个闻人臻,令人不安,给人可怕而窒息的感觉,仅仅那目光,就释放出了危险的信号。 “童,送我回家。” 他重新闭上了眼,遮住了里面炫目的锋芒,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淡漠,却多了一分沙哑的清缓。 “季璃昕,闻人发烧了,要不先送他回家?待会再送你回去。” 沈童忽然变得很好说话,低姿态地跟她商量。 他都说了闻人臻发烧了,自己难道还强硬说要他先送自己回去,想必闻人臻住的应该不会很远。 “可以。” 她不会跟病人过不去,看在他帮母亲的份上。留在指尖的温度,似在燃烧绽放一般,他发烧的温度,绝不低。 只是有些疑惑,沈童为何不带他去医院,反倒是带他回家? 不过,这都不关自己的事,自己的事,已经够自己生烦了,她从来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再说这男人, 连是自己的朋友都谈不上,她也生不出好心来。 她也闭上眼,希望那个人尽快帮自己找到孩子。 是不是应该跟天澈说声,宋柯没死,算了,还是过阵子再说吧,天澈最近忙。 诈死? 她深沉叹息,乔晓静为宋柯差点发疯,这人与人之间,还真是猜不透。 自己还沉浸于自责跟愧疚当中,以为对不起宋柯,没想到真相是如此的扑塑迷离,宋柯是诈死。 车内的温度很舒服很适宜,沈童的车子,也开得很稳,她有些犯困,可能是之前精神压力太大了。 只是这车,不适合休憩,她强自撑起了精力,不能在这个时候睡过去,比起坐沈童的车,她倒是更好莫浩楠的,起码人家绝对是正人君子,不会趁人之危。 沈童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季璃昕抬头看向窗外,目光里淬过一道利光,一路蔓延,如同迅速燃烧的火焰。 先是眩晕,然后血液逆流,喉头猛地涌上一股灼热。 沈童肯定是故意的,这分明是a市的近郊,这么远,她之前一直在分心,没有注意这车开了多久。 眼前出现是景园别墅区,一栋漂亮精致的白色欧式小洋楼,圈出了有钱人的世界,这边的别墅区偏远,那帮有钱人自己平常也很少来,一般都周末或者节假日光临下。 真没想到闻人臻在这也有房子,她还在恼恨上当当中,听到沈童催促道,“季璃昕,你先扶他下车,辨认下指纹。” 他还握着方向盘,没有回头。 见她没动静,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总要把车子开进去吧,那指纹锁没他的指纹,我们三人难道一夜都待车上不成?” “难道你想留下来照顾他,不打算走了,难道说你对闻人,还心存遐想?” 沈童优雅而低沉的声音,腔调里多了几分戏谑。 15三年后 第三十五章 “你去。” 季璃昕想也不想就拒绝。 沈童那点心思,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肯定是想把自己扔下,然后径自开车走人,想把闻人臻留给自己。 这个妇人很坚持,身上没有丝毫退让之色,估计刚才叫她上车,已经是她容忍的极限了。 沈童虽然很想继续跟她僵持下去,可是眼尖瞄到闻人自个儿开车门,他似乎很不舒服,踉跄着跌出门,估计真的很难受,连身姿都站不稳,这跟他平日里相差太远了。 沈童十分郁闷,自己在为他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奈何当事人似乎一点也不买账。 沈童在踌躇,衡量了下,还是自己下去帮忙扶人。 季璃昕也遂而下车,她速度级快,从后卒下来,转而坐上驾驶座,然后发动引擎,车子绝尘而去,宛若没有听到沈童的尖锐错愕叫声,“季璃昕,我的车……” “你的车,就当借我用下先了。” 她默默在心里道,今天实在没啥心情跟这两个男人周旋。 其实转念一起,留下沈童,也可以帮忙照顾下发烧中的闻人臻,谁叫他带闻人臻到这个偏远的地方来。 摆了自己一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给沈童,徒留他干蹬脚,后续发展,已经跟自己无关了。 孩子的失踪,在她心中比起任何都来得得要,她一向不主动招惹人,沈童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典型的欠揍型,他的生活太无聊了,就该让他忙得焦头烂额。 季璃昕开车一直开回到非凡酒店,将车交给泊车的小弟。 原本是不想将沈童的跑车开回来的,太拉风了,幸好被夜色笼罩了,不至于惹出太多的骚动跟风波。 季璃昕这一夜,其实也是睡得不太安稳的,下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却被噩梦惊醒,梦到孩子被虐待。 此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却说季璃昕开车呼啸而去之后,沈童是欲哭无泪,作孽啊,没想到季璃昕这般绝,不给人留后路的。 他傻眼过后,视线绕回闻人臻身上,难道要自己留下来照顾这个男人? 若是闻人臻是女人的话,他是很乐意照顾病美人的,因为美人大病初愈后,会以身相许,问题是闻人是个大男人。 自己的性取向是很正常的,绝没有断袖之癖。 不过难道要自己眼睁睁地抛下闻人走人,情况也不允许啊,万一闻人发高烧把自己给烧成了白痴,以后自己也会觉得内疚的。 几经思量之后,沈童扶着闻人臻入内。 八成是自己好久没锻炼过了,扶闻人扶了一把,觉得有些气喘。 沈童实在不会照顾人,这别墅看上去就是久不住人的那种,平日里虽说有钟点工帮忙整理打扫,看上去还比较干净,但是,冰箱里很干净,没有囤积食物,连罐饮料都没,闻人想必是有一年没来过此处了。 他暗恨于心,自己千挑万选,选的这别墅对一对男女而言,是最上乘幽会之所,若是对一对男男而言,剩下的只是杯具。 鼓出探险的勇气,沈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医药箱,拿温度计给闻人量了下,三十九度半,他还找到了一盒退烧药,喂给闻人吃下之后,悲剧地发现了这药是过期货。 这下,他忙背转过身,将药扔回医药箱,若是被闻人瞧见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死定了,还有,吃过期的退烧药,会不会引发后遗症呢? 他在闻人对面坐定之后,察觉他闭着眼,原本他就寡言,这么一生病,更是惜字如金了。 “闻人,你有没有觉得难受?” 他还是觉得那退烧药不太安全,万一有不良反应,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若是突然发作起来,自己可能应付不过来。 他可从来没有照顾男人的经验,更别担把人照顾到吃过期的药去了。 闻人臻哼了一声,不予理会。 沈童有些着急,他不理会,万一烧糊涂了吃中毒了,后期发现就为时已晚了。 “闻人,闻人……” 他用力拍了两下闻人。 “童,你很烦。” 终于,某人不再吝啬,善心大发,从齿缝间挤出了几个字。不过听上去,十分的不耐烦。 沈童无语,他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这滋味,真不好受。 要知道,他沈童一向很少发善心的。 “闻人,那个……那个,还是算了。” 他想,还是直接带他上一趟医院,以策安全。 等到沈童吃力扶着人去车库的时候,发现更悲剧的事情诞生了。车库竟然是空的,闻人也太小气了,在这车库,好歹也置放一辆车,以血不时之需么。 这下怎么办? 自己的车,被季璃昕那女人给开走了。 沈童无奈,又将人拖回了客厅,扔回沙发上,这折腾来折腾去,闻人臻的温度,竟然诡异的上升了,四十度了。 沈童打了个电话,找了一个发小来,那人估计原本正跟女人在缠绵,听到沈童的召唤,十分的不情不愿,不过她知道沈童这人背地里手段高明,得罪他的下场,绝对是自掘坟墓。 于是乎,他的发小,风风火火赶来。 廖云飞便是那个可怜的家伙,外在跟内在都及不上沈童,平日里只有被沈童拿捏欺负的份,好事轮不上号,找茬每次他皆是不二首选。 在廖云飞赶来之前,闻人臻强撑起精神,洗了个澡。 这别墅虽然没车没食物,衣服倒还是有的。 闻人臻身上的衣物有酒味,发了烧的人不喜欢这种味道,沈童还是有些不放心,真怕他洗着洗着体力不支直接晕过去了。 他原本想要制止闻人臻如此愚蠢的行为的,但是他悲哀地发现尽管闻人生病着,自己竟然还是无法制服他,他的潜能还是巨大的,脱手甩开自己的时候,自己竟然被他一个强硬的过肩摔给狼狈地摔倒于地,浑身的骨头像是被碾过一般,真疼。 他嘴上嘶嘶地叫嚷着爬起身,心里把闻人给骂了千百遍,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叫骂,收敛了些本色。 不过看闻人跨入浴室的路姿,又不怎么平稳,真怀疑刚才被人摔倒那一幕是自己的错觉,身体上隐隐的疼痛,就算他想催眠告诉自己是错觉,也比较难说服自己。 廖云飞到的时候,闻人臻侧卧在长长的组合沙发上,穿了一身休闲装。 半干的头发和这套衣服削减了他的犀利和冷漠,添了几分柔和,使得平日掩盖于他气势底下的那份俊朗愈发彰显出来,清俊尔雅,整个人显出一种慵懒的贵气。 “云飞,你发什么呆,将他给扛到车上去。” 沈童见可以供使唤的人来了,唏嘘了一口气,这下自己总算是脱离了苦海,可以指手画脚了。 廖云飞没想到沈童报的地点是景园别墅,他可是一路飙车过来的,因为沈童这厮限制了自己的时间,他必须在沈童规定的时间内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着实不易,电话里沈童只说需要帮忙,没说具体的。 廖云飞吃惊的是客厅沙发半躺着的那个男人,这不是闻人臻吗? 闻人臻在媒体面前向来低调,认识他本尊的人,倒是不多。闻人家三少的名声在外头极为响亮,廖云飞是沈童的发小,但不是闻人臻的,沾光了几次,才得以见过闻人臻几面。 但他却没怎么敢跟这个男人讲话,如说沈童是只狐狸,那这个闻人臻便是一头嗜血的猎豹,比起狐狸更可怕,狐狸狡猾,猎豹凶猛,都不是好惹的主。 “云飞?” 沈童眯起眼来,这厮是傻了还是残了,竟然对自己的吩咐,视若无睹,这也太嚣张了。 “噢。” 被沈童给唤回了神,廖云飞决定行动起来,虽然内心还是胆怯,总觉得这闻人臻不好相处。 有几次他跟沈童一块儿出来,他整个人冷冰冰的,向来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大家很有默契都不主动去跟他攀谈,免得吃闭门羹。他就偶尔跟沈童搭讪几句,一般不开口,寡言得很。 廖云飞对闻人臻的印象,就止于此,算起来,见面几次了,似乎还从未跟这个傲慢冷漠的男人说上一句话,真够孬的。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不怎的,话说起来,沈童在自己这帮人中,也算是老大一级的人物了,但是他总在闻人臻而前吃瘪,闻人臻三言两语,便能将他那张口若悬河的嘴堵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们私下里还讨论过这叫一物降一物,上天看不惯沈童的张狂不羁,总要派个人来收拾他,那闻人臻呢?也是不是需要一个人来收拾他? 廖云飞接近闻人臻,手就要搭上闻人臻的肩膀时,被闻人臻本能地给避开了。 “童。” 闭着眼睛的某人,抿了抿唇,哑着声音不悦道。 “闻人,干什么?” 沈童很配合地问道,还不忘比了比手,让廖云飞继续执行自己的命令。 廖云飞再次伸手,又被闻人臻给避开了,这下沙发上的男人不耐烦地撑起了眼皮,眸中冷如霜,吓得廖云飞身子忍不住颤了颤,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用哀求的目光看沈童,‘饶了我吧,童大少。’ 沈童忽然想了起来,闻人极为厌恶不相识的人碰触他的身子,看他的意思,是不愿意廖云飞担当扶他的重任了。 沈童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开心得还是太早了,忘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儿。 还是得亲自来,他真苦命。 廖云飞实则心境比沈童更为提心吊胆,他此刻尴尬局促得很,又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惹到闻人臻了。 沈童使了一记眼色,亲自扶闻人臻,朝着傻站着的廖云飞吼道,“傻子啊,快去开门。” 没瞧见他童大爷累死累活的,真进一点眼色也没,活该平日里被自己欺凌。 廖云飞忙不迭去开门,沈童费了好大劲将闻人臻弄上车,廖云飞开车,三个人去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问了原因,将沈童给骂得狗血淋头,给病人服过期的药,发高烧还喝了那么多酒。 当医生提出“洗胃”的时候,闻人臻皱了皱眉,“不要。” 他原本倒是安静,由着医生骂沈童,当医生出此言,他想也不想就拒绝。 医生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不配合的病人,医生自然是坚持自己的,“一定要洗胃,不然一定会有并发症。” 医生还不忘威胁病人,说重话。 闻人臻是谁啊,自然是不会将区区一个医生给放在眼中,他认定的,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童,你有胆试试看。” 他也不忘恐吓沈童,他知道沈童会有法子让医生放弃这念头的。 果真,经过沈童跟医生的一番唇枪舌剑,医生屈于下风,廖云飞在一旁是看得目瞪口呆,今日他算是见识到了所谓的杀人于无形,厉害。 沈童跟闻人臻双剑合璧的话,商场上的奇迹八成都要被他们两个给改写了。 闻人臻最后还是洗胃了,因为挂点滴退烧之后? 第 12 部分阅读 第 13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13 部分阅读 沈童跟闻人臻双剑合璧的话,商场上的奇迹八成都要被他们两个给改写了。 闻人臻最后还是洗胃了,因为挂点滴退烧之后,他浑身起了反应,过期退烧药让他上吐下泻,整张脸白得骇然。 医生乐不可支,总算是恶人有恶报。 季璃昕睁着眼睛到六点,手机响了起来,她撑着半个身子,靠在床头。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响了一声,便挂掉了。 季璃昕眸中一凛,拨了回去,如今任何细小的微动,她都不会放过,到现在为止,那个抱走孩子的恶人还没跟自己联系,到底是有何目的? 加上昨夜那个梦魇,让她浑身都被吓出了汗。 她的内心,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这号码拨回去没人接,是个公用电话。 她在接下来三个小时内,又打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而对方也没有再打电话来,这个号码响一声,她觉得肯定不会是人家打错这么简单。 她还是去了诱惑酒吧,酒吧早上因为没通知人来,君威他们一般都是下午过来准备的。 她进了办公室,打开电脑,登陆了宁柯的那个邮箱,想要查看下对方有没给自己发来回复了。 还没回复,一天的时间毕竟还没到,再说花一天查,确实有点短。 到十一点的时候,她从趴着的办公桌上爬起,发现收件箱内多了一封邮件。 瞳眸一缩,她心跳跳得很快,手指抑制不住颤抖,她深吸了口气,点了开来。 “孩子在丽人公寓a栋十三楼1324。” 丽人公寓? 虽然回国不久,但是季璃昕还是知晓丽人公寓的,丽人公寓是五年前建的,因为那边的小区附设了健身房、娱乐休闲区,当初那房子卖得特畅销,媒体报纸报道都上过。 丽人公寓,是在b市的,不在a市。 没想到短短一天之内,孩子由a市被抱去了b市。 此人在b市购置物业,极有可能是b市人,她所认识的b市人,就宁柯一个人而已。杜叔叔除外。 对方没有提帮忙,季璃昕也不好开口,毕竟对方已经给了有用的消息,私家侦探那边还没这么快传来。 “谢谢。” 她发了回去,对方没有回复,可能不在线上。 她想,自己先前找来的那几个保镖,很有可能会派上用场了,但首先自己还是要先去丽人公寓探下情况,营救工作,侦查地形,是极为重要的。 季璃昕将酒吧再度交给君威,让那几个保镖跟自己分两路去b市,免得引人注目。 她花了高价,租了丽人公寓b栋十三楼1324的房子,那房子的地理格局极好,是跟a栋十三楼1324相对的,敌情的话,在这最适合不过了。 她让几个保镖住入了这里,待命。 而她自己租了丽人公寓a栋十三楼1326的房子,她要近距离观察那房子进出的人以及里头的状况。 1324跟1326,是偶数相邻的,两套房子都有阳台,季璃昕很满意阳台,这样若是有人出来,可以看清,这比屋内好多了。 一天观察下来,她发现隔壁1324进出的只有两个人,里面的不知道多少人,进出的是两个年轻男人,斯斯文文的,不像是混混。 跟那日君威描述的,应该不是同一类人,她也没看到君威形容的长发男。 这两个年轻人朝九晚五,拿公文包,她观察了一天,都开始怀疑那封邮件,是不是耍自己的,都没有看出任何异样来。 而她自然也去过b栋1324观察,可是听保镖说一天下来,对面的窗帘都没拉开过,也是一无所获。 从物业那,她探听到b栋十三楼的1324住的是两个年轻人,这两个年轻人也是租客,从一年前就开始入住了。 管理员大叔那里,季璃昕没去过问,她不敢擅自暴露行踪,万一被人察觉,就完了。 第二三天,还是没有任何异样,她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第三天晚上,她还接到了冷天澈的电话,“你现在住哪里?” 他说他刚香港回来,想跟她见上一面,但是她出院了,也不知道住哪里。 还说刚到家,被小宁追问好久没见到她了。 想起小宋,季璃昕心微微一软,那孩子在冷家应该被照顾得很好,随即心一揪,自己生下的孩子,至今还未见踪影,她快急出病来了。 着实没心情跟冷天澈闲聊,他兴致极高,她心绪低落,但又不敢明显表露。 她知道,若是自己跟天澈托出,他肯定会插手帮忙的,但是自己不能任何事情都麻烦别人,再说孩子是被自己给弄丢的,她一定要靠自己的能力找回来。 她想,抱走孩子的人,肯定跟自己玩的是拉锯战,想要让自己精神崩溃。 “蜡笔小新,你到底在哪里?” 他似乎今日铁了心,想要问出个所以然了,可能是真有了闲暇的时间。 “我有点事回老家了,过阵子回来。” 她知道天澈非要自己给出个能说服人的答案,她绝不能撒谎说自己在a市,因为a市,他主动找上门,谎言一戳就破。 她预感自己不会这么快离开b市的,她还要耐着性子查看隔壁1324的动静。 打电话间,她不知觉推开了玻璃门,正要推开阳台,猛然发现对面阳台上有灯光,灯光不亮,但是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辆粉蓝色的摇篮车。 她探出的半个头,立刻缩了回来,就怕被隔壁阳台上的人给发现了。 小心翼翼探出半个头,看清了隔壁阳台上只有一辆粉蓝色的摇篮车,没有人,摇篮车的罩子放了下来,看不清里头到底有没有婴儿。 她的脚步强行被收了回来,惊喜交加,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有了眉目了。 这1324并不是单单住了两个朝九晚五的年轻人这么简单,两个大男人单住的话,不可能弄辆摇篮车来装饰。 “季璃昕,你魂哪里去了?” 冷天澈的声音,似乎染上了一层薄怒。 她没过多计较,她一颗心依旧专注在了隔壁的阳台上,她从未如此迫切过隔壁的摇篮车中传出几声啼哭声来,好让她确信宝宝是安全无恙的。 “天澈,我现在有事要办,等我回来再说,就这样先,拜拜。” 没再给冷天澈说话的时间,她径自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她置于一旁。她想再确认下。 等到她再探出头的时候,那辆粉蓝色的摇篮车不见了。 看到空荡荡黑漆漆的阳台,她心里头不由浮现几许失落,但是值得活跃的是,总算有了新的线索,这隔壁的1324开始出现纰漏,有问题了。 她就不信里头的人耐得住寂寞,总不现身,这两个朝九晚五的年轻人除外,肯定还有其他的人在。 凌晨两点的时候,她隐约听到隔壁阳台上有人吵架,她晚上没有回卧室,而是僵坐着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所以,隔壁阳台上有人吵架,她时间惊醒了,她将玻璃门推开了些,竖起耳朵,便于听清楚外头的吵架。 吵架声,是一男一女的,吵得有些激烈,变调了一般。 “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走人?” 她听到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 “你走了孩子谁照顾?” 男的声音不咸不淡,像是事不关己一般。 “自生自灭。” 女的残忍地道。 16三年后 第三十六章 隔壁阳台的光线比较暗,又没开灯,她看不清那边的两个人的模样。 听到那女的这么一说,季璃昕的心头徒然一窒,这女人也忒不是人了,自生自灭都说得出口。 有必要手段如此残忍对待一个婴儿吗? 悚然一惊过后,她深深呼了一口气,一定要在他们出手对宝宝使坏之前将宝宝给救出来,不然这两个人真有可能做出不可预料的事情来。 唯一让她安下心来的是,至少此刻的宝宝,是安全的。 她在原地坐了一小会,让自己逐渐静下心来,然后吃力地从半推开的玻璃门出去。她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爬到了自家的阳台上,为了更近距离听清楚两个人的对话,也想更近距离察觉下那两个人的长相或者身上的特色。 阳台的地面上,有些湿,大概是露水。 隔离两个阳台的是两堵半高的墙,中间还有小半腾空的空间。 贴着墙,她觉得跟那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 微微撑起身子,自己这边的这堵一米高的墙,离最上头一寸左右有一个半寸宽的横空条,透过这,她看得比刚才更清楚了,对面的那个男人,是长发的。 他绑了马尾,身材很高,她心中那个隐约坐证了,果然是“他”干的。 那个女人,身材看上去很好。 但自己爬出来后,便没有听过她开口了。 忽然,她听到了那个男的朝女人冷声道,“沈念初,你到底想要我怎样?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你别以为我对你死心塌地,你就可以任意妄为,不把我放在眼底,我左皓人从来不是善主。我若是发起狠来,踩死你如同一只蝼蚁一般简单,还能做到不令人怀疑到我头上来。”话中流露出浓浓的威胁。 “沈念初?” 这三个字仿若虫子爬进季璃昕的耳中,她嗡嗡嗡地脑子炸开了锅,真没想到,竟然是她从中动了手脚。 想必这个左皓人,跟她关系匪浅,所以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季璃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气愤难耐,但是十分隐忍地没有痛骂出口,吸了一口气,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女人了。 冷清的剪剪水眸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她跟沈念初的交集仅止于闻人臻,自己早就跟闻人臻没了关系,为何沈念初执迷不悟跟自己不过去呢?她应该找上的是闻人臻。 那个该死的男人,就知道重新遇上他没好事,他本身就代表了源源不绝的麻烦。 如今甚至因为他,牵扯到了无辜的宝宝。 沈念初定是因为上次听了什么风声找到病房来的那事,在病房里闻人臻没给她几分薄面,以致她怒不可遏,想要找机会对自己下手,终于等来了她认定的最佳时机。 她是女人,想必是最为了解什么对自己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这个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人,果真狠,也许她对闻人臻是真爱,但是这样心狠手辣、为了爱情不择手段的女人,向来是季璃昕所避而远之的。 乔晓静虽说当时把自己当情敌,但至少乔晓静没有沈念初这般疯狂,也不会玩如此下三滥的把戏。 为何她不能把对自己的恨,归咎到自己身上,而选择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呢? 在季璃昕神思恍惚间,那边也没了动静,空气中,除了气流涌动,别无其它。 良久,她终于听到沈念初云淡风轻地开口,“我没叫你将小的抱来,我让你对大的下手,是你误解了我。还有,左皓人,你这些威胁我的话,还是别说了,每次说,我都不会上心的,我知道你爱我,你若是不愿意为我做事,我根本就可能见你。你为见我,做的事,还不够多吗?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动的那些小动作,我一清二楚。我沈念初要的,能跟我匹配的,从来不是你这样双手染满血腥的男人。你若是想要我看得起你,就做一些能让我开心的事,别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了。” “你将孩子掳来,不就是为了能让我跟你相处久些吗?我陪了你好些天了,你精力充沛,我知道,与其你将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处置这孩子。” 沈念初说的后面,声音变得凉薄起来。 季璃昕暗自心惊,她说这话,不知怎的,让自己背脊发凉,唯一没想到的是这孩子不是沈念初抱走的,而是这个所谓的左皓人搞出的乌龙事件。 不过,季璃昕下意识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应该还有下文。 果真,她听到了左皓人略微不悦地出声,“你有了更好的主意?”以左皓人对沈念初的了解,八成是沈念初有了新的念头产生了。 “我忽然觉得这孩子也不是很讨厌,没必要弄死他,不如将他丢给乡下的农妇养。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得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意有所指地道。 闻言,季璃昕的手指下意识拢成,握成拳头,她微微仰起了头,眸色一沉,这个沈念初,简直不是一个人,良心肯定被狗吃掉了。 把孩子当物品处置一般,出口的话,肆无忌惮到了极点。她如此张狂,也无非是傍着左皓人对她的爱。 左皓人对她一再容忍,总有一天会爆发的,这样的男人,爱得浓烈,恨起来也狰狞,本就不是善类,本就是一暴戾份子。 迟早,沈念初会遭到报应的。 余下的,两个人开始和好如初,没有再吵闹,而是在商量如何处理孩子的问题,而沈念初安抚左皓人的手段是再陪他一天。 他们的计划是明天将宝宝送走,不打算亲自动手,而是由那两个斯文男送走宝宝。季璃昕暗想,自己还有一天的时间。 那两个年轻的斯文男,是关键人物,她要从他们开始下手布局。 还有,她还需要另一个帮手,那个在美国跟随怪导师学催眠时坚持熬到最后的一个计算机系的男生。 她所学的催眠,研究的方向是如何使用催眠消除记忆,而那男生研究的方向是如何使用催眠恢复遗忘的记忆。 那个男生,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男生,是b市人,当初他学催眠是因为一个女人,不知道他所爱的女子是否因为他所学已经回到了他身边了呢? 记得他们学成后,两个人难得还庆祝了下,庆祝的是终于脱离了怪导师的魔掌,不过不可否认,内心都是雀跃交加的。 那天的庆祝,双方互留了联系方式,他当时豪爽地说,“若是有一天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当时她只是浅笑应允,没怎么将这事放心上的,如今看来,倒是当时那人的话应验了,人生如戏,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人,总拗不过命运。 不知道是如何爬回放间的,七点的时候,她拨打了那个男生留给自己的联系方式,电话没人接听。 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总是越大。 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给保镖打了个电话,“今天b栋十三楼1324两个年轻斯文男子去上班,你们将他们给绑回来。” 过了一小时,手机响了起来,触及屏幕上的那组号码,她的心,死灰复燃。 &a刚才我去晨跑了,手机没带,真不好意思,没想到是你找我,惊喜交加啊。” “iahe;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她着实连寒暄的兴致都没,虽然好久未联系,一开口就找人帮忙着实不礼貌,但是眼下,这已是燃眉之急的事情了,她本人在跟时间赛跑了。 她要的是孩子安然无恙送回自己身边,不想引起任何不必要纷争,不想承担任何的风险,所以对那两个执行者催眠,是最佳之策。 &a,你真是太见外了,回国后你一直都没跟我联系,肯定是发生了棘手的事,如今你需要人帮忙,能够帮上忙的话,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iahe明显叹了口气。 “iahe,谢谢你。你今天有没空?” “你说呢?” 他低笑,“就算没空,我也会为你抽出空来的。” “iahe,我现在在b市的丽人公寓b栋十三楼1326,我希望你能够尽快赶来,越快越好,具体的事情,我想等待你来了再跟你详谈。” “ok,tenita,我马上就到,你稍安勿躁,记得一定要冷静。” iahe在二十分钟后到了丽人公寓b栋十三楼1326,从猫眼里看到陌生又熟悉的五官,季璃昕感慨交加。 她开门让他进来,又探了一眼外头,没发现异样,才放心关好门。 &a,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季璃昕看得出来iahe是接到自己电话立刻赶来的,他身上的深蓝色运动服还没换下,他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就追问道。 他的视线在季璃昕身上绕了一圈,发现她整个人十分的憔悴,身体比以前丰腴了些,但还是气色却很差,眼白中泛着猩红的血丝,有些骇人。 她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又神经紧绷,整个人如同一张绷起来的弓,稍微一拉,她就能断裂。 显然,她肯定是碰到了对她影响极大的事,难以解决,把自己搞成了这幅颓败的模样,这让他为这女人心疼,到底是什么事,把她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记得在美国的时候,她就算碰到怪导师层出不穷的怪问题,都不会皱下眉头,当初自己是为了一个信念支撑着,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而她是为了什么呢? 他一直记得很清楚,她说,觉得有趣。 一个为了‘有趣’坚持到底的女人,真的很少,因为那门课,真的是晦涩难懂到了极点,连自己这个大男人都吃了不少的闭门羹,碰了不少壁,其中的辛酸,只有真正体会过,才会明白,这也是为何最后只有他们两个人坚持下来的原因。 “iahe,我刚满月的孩子被人给抱走了,抱走他的人中,有混迹于黑道的,我想要你的帮忙。我已经吩咐保镖将两个打下手的人给绑回来,到时我希望我们能够对他们实行催眠。因为你所学的领域,我没有涉及过,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下忙。” 季璃昕发现喉咙有些疼,莫名其妙的疼,突如其来,在攻击喉咙的同时,席卷了全身。 她几乎是忍着疼,将自己的计划给托出来的。 在iahe到来之前,她想了无数个营救方案,不少在想出来的同时就被自己给否定掉了。 她脑子里很混乱,但不得不让自己在混乱中整理出些有用的头绪来。 iahe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她的身子看上去比过去丰腴了些,因为刚生了孩子的缘故。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何她身边没有男人陪伴,孩子的父亲,如今身在何方呢?怎能独自让这一女人来承担所谓的后果? 真的是,太不负责任了。 iahe气愤难耐,但也是知道眼下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为眼前的女人心疼,她这些日子以来,肯定过得如火煎熬。 iahe耐着性子听了事情的由来,季璃昕简单交代了下孩子是在a市的机场医院失踪的,被抱走有好几天了。 并将这几天自己在丽人公寓的观察跟今早发现隔壁房还有两个主谋说了下,她并没有说的很详细,而是将大致交代了下,避开了情感上的纠葛,没说有关自己的事。 “我明白了你的意图,你是想让他们将孩子送到你的手上来,而不是抱走给乡下的人,对不对?” 看到季璃昕点头,他若有所思地睨着她,认真地道,“我们得从长计议,不能让这个计划出任何的破绽,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在保镖通知我们人绑到之前,你最好先休息下,我怕你待会催眠的时候无法集中精力,你也知道催眠时最忌讳这一点了。我帮你注意电话,具体的细节,我也好好研究下,你先睡下。” 季璃昕知道iahe说的极有理,没有拒绝,虽然她不认为自己能够睡得着,在神经高度紧张的情况下。 不过,躺在床上,闭下眼,也是好的,眼睛太酸涩了。 可能身子真的是已经撑到了极限,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可能是心安身边出现了共同作战的战友iahe。 季璃昕是被iahe给唤醒的,她揉着眼睛歉意道,“我竟然睡过去了。” 进浴室用冷水扑了下脸,让自己清醒了些,转出来面对iahe。 两个人回到客厅,iahe说,“保镖说那两个人已经成功绑来了,现在在丽人公寓a栋十三楼1324待命。我们也该过去了。” 季璃昕眯起眼睛,跟iahe一起到那,那两个年轻斯文的男人,被绑得跟粽子一样。 嘴巴里塞了两团东西,两张脸涨得通红,一个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都滑下来了,看上去十分的滑稽。 “一个一个来吧。” 季璃昕朝着iahe建议道。 首先,他们要从这两个人口中问出消息来,那房间里到底有多少人,孩子如今被照料的怎样了,还有那个房间所待着的人的具体分布位置,以防万一,知已知彼方才百战不殆。 季璃昕找iahe来,最重要的是想要尝试一种新的催眠方法,便是注入记忆。 不过,怪导师当年说要两个人联手,才能成功。 结合如何使用催眠消除记忆跟如何使用催眠恢复以往的记忆,才能输入记忆。 他们先在这其中一个绑匪身上尝试了下,盘问消息、清除记忆、恢复记忆都没有出差池,一步到位,很成功。 但是注入记忆,有些难,次尝试的时候,两个人的默契还不够,以失败而告终。 到第三次,两个人松了一口气,终于大功告成。 放两个人走,是下午五点半,平日里他们到小区差不多这个时间,这是先前季璃昕观察出来的。 时间上,不能让这两个人出错,免得引起左皓人跟沈念初的怀疑,从而改变策略,到时他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从两个被绑回来的人口中得知,b栋十三楼1324只有五个人,左皓人、沈念初、一个婴儿,还有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是左皓人的暗线,平日里不怎么出动的,这回的任务,他们两个的居所最适合不过此次行动。 孩子是左皓人给抱来的,不过左皓人不怎么管,沈念初是继孩子到来之后来的,算是当天进驻,沈念初也不怎么照顾孩子,孩子饿了就哭得凄惨,他们两个还算有点良心,看不过去了,去泡点奶粉给他喝,其实归根究底,是受不了孩子饿了的哭声。 孩子平日里,待在客房内,尿不湿一天才换一次,奶粉也是一天喂一次,所以过得并不好。 左皓人跟沈念初平时待主卧室,不让人打扰,不过多半是在床上渡过的,一男一女成天待房间里,上床相对而言,是打发时间最有意义的事情了。 季璃昕不管左皓人跟沈念初怎样乱搞,她在听到孩子被这样对待,一颗心揪成了一团,她可怜的孩子,这都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她一定,要尽快将他给救出来,不知道那小肉团,瘦成了怎样了,本来就是早产儿,她浑身的血液仿若沸腾了起来。 iahe当天留下来陪她,当晚也没有走,他说既然已经插手管这事了,怎样也要管到底,要亲眼见到孩子平安回来。 晚间,他打了个电话回家,说不回去了。 该做的,他们都已经做了,即便是心急如焚,也知道眼下除了等待,还是等待。之前是在跟时间赛跑,此刻是希望时间过得快点。 他们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用“坐以待毙”来形容,总觉得不太妥当,不过他们都心知肚明,眼下是万万不可打草惊蛇,成败已经之于一念之间了。 他们应该相信自己的催眠术,不是吗? 晚上,iahe知道应该说些事,让季璃昕松弛下她那紧绷的神经,于是将自己回国后的一些事,精简了下,捡了些说给她听。主要讲的还是催眠,说他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感动了那个女人,把人家给追回来了。 季璃昕发现他说起那个女人的时候,眉眼很温柔,他应该是很爱那个女人。 iahe还邀请孩子回来之后,请他们去他家做客。 季璃昕应下来了,她巴不得孩子早早回到自己身边。 这一夜,是在断断续续的说话中渡过的,因为最后两个人都有些困了,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了。 当门铃声想起来的时候,她惊了惊,整个人几乎从沙发上弹了起来,iahe没有阻止她,也跟着起身。 昨夜,两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窝了一晚,他身子酸麻僵硬,还没有些反应不过来,她适应的倒是快,可能是精神促使身体的。 若是这种事情换到自己身上,可能自己比起她的反应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昨天,他们为两个绑来的人注入的记忆是让他们将孩子送到他们隔壁的1326。 季璃昕飞快开了门,让那两个人进来,孩子真正被自己抱在怀中的时候,她的一颗心,终于稳稳落了地。 那两个年轻人直接去上班去了,而iahe带季璃昕回了他的家,季璃昕见到了iahe心爱的女人。 她性情温良,见到丈夫跟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一同出现在她家门口,没有很震惊,反倒是很热情地将自己迎了进去。 他们布置了那个婴儿房,提前腾出来给季璃昕的宝宝用了,季璃昕将宝宝清洗了下,又喂他喝了下奶粉。 宝宝瘦了不少,眼窝都深陷下去了,粉润的小嘴,失去了潋滟之色,脸上的肌肤,也暗淡无光,成黄褐色。 在iahe夫妇的陪同下,季璃昕带着宝宝去了一趟医院,开了些药,还被医生狠狠骂了一通说没好好照顾好小家伙。 医生那一句话说的真的很对,“既然你已经将他给生下来了,就要对他负责。” 是啊,无论如何,她都需要对宝宝负责。 出医院准备回iahe他家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杜叔叔打来的,声音很焦急,“小昕,你妈……” 三年后 第三十七章 季璃昕闻言,心头一窒,这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老天也似乎一点也不考虑下她的承受能力。 紧了紧怀中的孩子,她沉声问道,“杜叔叔,你慢慢说,我妈到底怎么了?” “小昕,你妈手术后化疗出现了不良的反应,你能来见见你妈吗?” 杜哲远问道,知道她刚坐完月子,若是还在医院也不想打搅她的,玉梅还想让自己瞒着的,自己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小昕知道。 他身为继父,不是亲生父亲,若是玉梅真有个意外,他如何跟小昕交代? “杜叔叔,我就来,你别着急,还有别跟我妈说些吓她的话,一定要让她心情愉快,我会跟宝宝一起去看她的。” 季璃昕想,母亲肯定想要见宝宝,自从孩子生下来,还没被母亲抱过一次呢,母亲看宝宝也是隔着厚厚的玻璃瞧了一眼。 杜哲远自然是高兴的,宝宝是玉梅如今最大的希翼,也许见到宝宝,能够激起她跟病魔决斗的顽强内心。 其实,真不想她承受化疗之苦,头发越来越稀疏,身子也越来越孱弱。 自从切除了全胃后,她就有咽食困难,吻合口又需要时间消肿、愈合。由于缺少胃的研磨作用,食物不容易消化,所以只能吃流质或半流质,医生说半年一年后,才能逐渐改为正常饮食。 季璃昕知道事不容缓,自己需要即刻赶回a市,不能再在b市滞留了。 于是歉意十足地跟ishe夫妇告辞,ishe夫妇本来在她身边,自然是听出了她家里出了急事,没有强留,说以后再来b市,一定要找他们。 季璃昕原本是要坐飞机的,因为身边有孩子,宝宝刚逃出了生死大劫,比不得一般健康的宝宝,所以她考虑到宝宝,还是选择了坐动车。 飞机自然是最快的,但是第二选择只能是动车了。 ishe夫妇还是热情地把她送到了火车站,直到她上车。 她有些感动,她跟ishe其实谈不上特熟,就是跟怪导师学催眠的时候也没有很大的交情,自己拜托他帮忙,一开口他便给应下了,这样的朋友,一辈子也难得几个。 他的妻子,也是个很好的女人,他们将来,一定会很幸福的。 随着动车开启,渐行渐远,将那两个送行的身影小化之后,她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车上,她碰上了好久不见的程萌,还有闻人弄。 这两个人看到她抱着个孩子,吃了一惊,倒是闻人弄先认出的她。 “季璃昕,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啊。” 程萌显然很激动,跟闻人弄两个人还特意换了位置,一个坐在她身边,一个坐到她身后。 程萌做事向来风风火火的,嘴巴跟机关枪一样,关不牢,有话也藏不住了,直接问道,“你男人呢?”还不忘打量了下周围,没瞧见冷某人熟悉的那张俊美脸孔。 闻人弄比程萌细心多了,拼命跟程萌使眼色,奈何佳人对他视若无睹,闻人弄不得已,身下用脚使劲踢她,想要叫她不要乱说话。 可惜,某人还未理解他的良苦用心,还有些生气地朝着他发火,“闻人弄,你干嘛踢我?” “萌萌。” 闻人弄大呼冤枉,外加对新上任的女友无语。频频叹息,为何自己跟萌萌这么没默契?看来,培养的还不够,需要继续努力,加强锻炼。 季璃昕面对这场面,有些不知所措,她着实没有想到会跟闻人弄跟程萌这么有缘,这么一辆b市通往a市的动车上,都能相遇上。 自从上回在闻人臻的订婚宴上见过一面,两个人算起来也有个把月没有见过面了。 看程萌跟闻人弄的行李,比较轻巧,还有些b市的特产,可能是一同出去旅游或者玩回来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何选动车而不选飞机? 她不知道的是程萌有恐飞机症,从来不坐飞机的,闻人弄哪舍得家人冒险,自然是跟程萌患难共进退。 “他,不是我丈夫。” 季璃昕的程萌的观感不错,这姑娘没几个心眼,脑子一根筋通到底,这年头已经不多见了,她不想骗她。 自己跟冷天澈一块儿出现总是会被误会,而天澈乐意被误会,她又是向来不喜欢跟陌生人作解释的。 以讹传讹的结果,就是如今这样。 程萌“啊”的一声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季璃昕,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怀中的婴儿,想要从婴儿的小脸蛋上查探出些蛛丝马迹。 可惜,婴儿太小,哪能看出人家的父亲是谁啊? “那个……那个……” 程萌还未转过弯来,瞬间无法将完整的一句话给准确无误地表达出来了。 “萌萌。” 这下闻人弄又忍不住出声了,还不忘又在下面踢了她一脚,想要叫她别八卦,这会让人家为难的。 自己是欣赏萌萌这样的单细胞生物,但并不表示世上所有的人都会理解她。 闻人弄这一脚踢得确实有些疼,程萌泪眼汪汪控诉他暴力行径,“闻人弄,你竟然还踢我,你有暴力倾向,我不要当你女朋友了,我们分手。” 这下闻人弄傻眼了,怎么事态朝着超出自己想象能力的方向上走了。 这……也……太……囧……吧。 “萌萌,你过来坐。” 闻人弄叹息,无奈地拍拍身边空余的位置,他身边的那位哥们,刚好去上洗手间了。 他这个女朋友察言观色的本事,简直迟钝到了令人无语的境地。 他都看出了季璃昕的为难,既然她说冷天澈不是她丈夫了,这孩子八成也不是他的。 这事情的内因,肯定很纠结很复杂,而且当事人季璃昕明显心事重重,被别的烦心事困扰着,不想多说,为了防止萌萌继续骚扰人家,他只得将萌萌的座位调到自己身边了,免得再出措手不及的状况。 程萌虽然比较好奇季璃昕怀中宝宝的爸爸是哪位,但是眼下她小腿隐隐作痛,觉得讨伐闻人弄更为重要。 一报还一报,她要在闻人弄身上制造淤青出来,以泄自己的不平。 于是,她同意了,坐了过去。 季璃昕见程萌被闻人弄三言两语忽悠到后面坐去了,朝着他感激地笑了笑。 她现在的心情,确实很低落,在为母亲的病情提心吊胆。 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缓缓出现了上回自己查来的有关胃癌的一些资料:胃癌的病因与食物中亚硝胺有关,某些癌前病变如胃息肉、萎缩性胃炎、胃溃疡等均有恶变可能。虽然手术治疗对早期胃癌患者有较好的疗效,但胃癌术后的并发症亦不容忽视。就手术而言,标准的胃癌根治术包括胃切除、淋巴结清扫和消化道重建3个部分,根治手术必须会改变肠胃道原有的解剖通路,影响胃肠激素的分泌和营养物质的吸收,而且胃肠道生理功能非常复杂。因此,胃癌术后并发症除常见的出血、感染等外,还有一些特殊的术后并发症。 动车到站,身边起了不小的骚动,她睁开眼,发现刚才抱着宝宝竟然睡着了,宝宝在车上没哭没闹,转动着他黑溜溜的眼珠子,可能是觉得坐动车很新奇。 跟随着闻人弄跟程萌出了站,程萌坚持要送季璃昕回去,他们是有人来接的,是程萌的哥哥程晟,也就是上回帮季璃昕弄过造型的斯蒂文程。 季璃昕推拒不了他们的热情,顺了程萌的意图。 “你去哪里?” 程晟也对季璃昕抱着个孩子很惊讶,季璃昕说“早产儿”,程晟才恋恋不舍地从宝宝身上撤回视线。 这三个大人,对宝宝似乎都很有兴趣,宛若当小孩子是最不可思议的动物一般。 程萌问自己去哪里,季璃昕按了下额头,强迫自己拉回恍惚的神思。 “去半山肿瘤医院。” 她说出口后,又犹豫了下,一蹙眉,改口道,“还是去诱惑酒吧吧。” 程萌好奇心又开始泛滥,“季璃昕,你为什么去酒吧啊?” “有点事要去办。” 程萌开始纠结起来,期待闻人弄为自己解答,自己的思维难道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吗? 去酒吧除了喝酒,还能去办事的啊,看季璃昕那脸色,绝对是一本正经的。 能办什么事啊? 不过,程萌的话,倒是问出了在场另两个男人的心声,他们也是不赞同季璃昕带宝宝去光顾酒吧这样的场所。他们想到的自然是比程萌深一层度,想到季璃昕带宝宝去见人,约的地点在酒吧。 不过,基于他们跟季璃昕不是很熟,这话自然是不好问出口。 “办什么事?” 程萌还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 “去找人。” “要不要我帮你带宝宝?” 程萌还是觉得宝宝不适合入酒吧。 闻人弄错愕,没想到萌萌这么有爱心,不过要是自己是季璃昕,也绝不会放心把孩子托付给萌萌,以她好玩的性子,宝宝肯定会被她当成玩具。 “不用了。” 季璃昕拒绝了。 接下来,闻人弄引开了话题,跟程萌一同跟程晟谈起b市之旅。果然不出季璃昕所料,他们两个果真先前是去旅游的。 可能车上一直有人在讲话的缘故,季璃昕觉得这一路并不漫长。 下车前,她谢了车上的一行人。 没进酒吧,她站在外头,给君威打了个电话,叫他出来。 找到宝宝,她便立刻给君威电话,叫他帮忙给找房子。 冷宅,她是不打算回了。 如今母亲出了事,若是君威还没找到,应该找个跟半山医院比较近的地方。 “老板娘。” 君威看到季璃昕抱着个婴儿,忍不住凑过头来,有些疼惜地道,“小宝宝瘦了不少。” 他是知道孩子失踪的事情,整个诱惑酒吧就他知道。 从找侦探到雇佣保镖,这些琐事都是君威一手包办的,下意识里她已经把君威当成了自己的心腹,所以这事,也没瞒他,他知道了,会更加尽心。 “君威,房子找到了没?” 她想休息一晚,明早再去看母亲,自己身体不济,神色憔悴,去见母亲,反倒会让母亲担心,这并不是她所乐见的。 “还没找到,哪有这么快?” 君威郁闷地道。 季璃昕暗暗思忖,自己确实也难为君威了,早上叫他找房子,一天还没到,哪有这么快的,自己是期望过高了。加上今天脑子总有些转不过弯来,也没有多想,直接仓促过来了。 “老板娘,要不我那地儿腾出来给你住先,我去我姐那窝几晚,等帮你找到房子再说。” 他爬了两下额前的碎发,好心建议道。 “不用了君威,在找到之前,我还是住酒店吧。是我自己考虑不周,也忘了先前给你打个电话就赶来了。那我先走了,酒吧的事情,你先帮忙看着,我最近大概都没空来。” 季璃昕叮嘱道,跟君威告辞。 非凡酒店,她还没退订,直接住了进来。 找房子,是当务之急,君威的效率应该不会很高,她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找房子,他应该能帮忙上。 莫浩楠,他在创业之前做的是房产中介公司经理,手上因为还有房源的,她没多少时间再耗在找房子上了,虽然不想麻烦别人,但此刻也顾不得了,她要尽快找一间离半山肿瘤医院近些的房子,手术后化疗不良反应,这几个字,让她乱了心神,直接跟危险两个字划上了等号。 拨通了莫浩楠的手机,响了一声,他便接了起来,效率可真快,他心情似乎挺好的,听到她打来的,直接道出自己这么快的理由,“我正在发短信呢,没想到你的电话就进来了。” 季璃昕觑了一眼手机上头的时间,晚上十点半,没想到莫浩楠有这等兴致,着实无法想象他认真发短信或者惬意发短信的场景。 “莫大哥,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她也不跟他见外,有求于人,她最近似乎跟这四个字纠缠不休了。 “难得你有事找我帮忙。” 莫浩楠在那边打趣道。 季璃昕抿了抿唇,“你手中有没房源?我想在半山那边找个一室一厅或者两室一厅的房子。”说完,她补充了下,“越快越好。”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坚信他会有,果真,他痛快地答应下来,问道,“你想买还是租?” “租吧。” 她手头虽说还有些闲钱,但不打算乱花,以后真的买房子,她也不会买半山那边的,一点投资价值也没,那边的房子难以涨价,又在郊区。 “嗯,好的,我明天带你去看房子,有一套一室一厅的,还有一套两室一厅的,都比较适合你。” 莫浩楠没有问她为何要租房子,什么也没问,她自然也不会说的。 结束通话的时候,季璃昕下意识看了下通话时间,一分五十九秒。 宝宝半夜哭醒了,她撑起身来,发现宝宝乱尿,需要换尿不湿,还帮他翻了个身,小家伙很快睡着了,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 她叹息,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经历而来的吧。 自己如今都晋升为了母亲,母亲如今却…… 大清早,她是被莫浩楠的电话给吵醒的,她哭笑不得,没想到莫浩楠这么积极。 不过,自己也是打算下午去看母亲,上午看房子的。宝宝没人照顾,她只能亲力亲为,带着宝宝去看房子。 莫浩楠找的房子干净整洁,离医院地段也很近,算是不错的了。 季璃昕比较满意,选了一室一厅的那套。 本想请莫浩楠吃饭的,没想到到餐厅后,莫浩楠公司出了点事,要他赶回去处理,季璃昕自然没有留他,说下次请。 他也颇为遗憾,但是没有办法,他的公司初步上轨道,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亲力亲为的。 搬家这等事,她吩咐君威一手帮自己处理,她抱着宝宝去了医院。 在见母亲之前,季璃昕见了杜叔叔,杜叔叔说叫她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听着很刺耳,季璃昕觉得心,愈发的沉重,一般情况下,杜叔叔不会给自己灌输悲观的思想的,八成母亲真的病得很严重。 “你妈听力减退,你讲话时声音大些。”在进病房之前,杜叔叔特意叮嘱道。 她深吸了口气,才进去。 见到病床上骨瘦如柴、形同枯槁的母亲,她有想哭的冲动,一个月未见,母亲怎瘦到这个地步。 上回全胃手术切除的时候,听说很成功。 只是没想到次化疗,就出现了不良反应。 因为食物忌讳,母亲少吃多餐,但还是比不上正常人,消化功能急剧下降。 化疗又导致她脱发,手术后进食跟化疗过程,都会让她锥心噬骨,度秒如年。 杜叔叔说,母亲的主治医生说,一般化疗刚开始的副作用比较小,没想到母亲一开始化疗的副作用就这么大了。 “妈。” 季璃昕痴痴地盯着母亲,声音里是压抑的痛苦,抱着宝宝的手指用劲之大简直掐痛了宝宝,而犹不自知。 宝宝哭了起来,季璃昕低头哄他,没想到越哄,他哭得越带劲。 “小新,你来了。” 李玉梅伸手,那双手,根本就已经是一层皮包裹着。 季璃昕看着母亲接过自己怀中的孩子,吃力地哄着,她的眼泪也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咬紧牙关强忍着哭出声来。 她的心,在滴血,回头发现杜叔叔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边了,她看到了杜叔叔眸中的自己:眼里的痛苦一览无余,嘴唇微微发抖。 杜叔叔一言不发,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季璃昕心里一痛,杜叔叔此刻的心情,估计也难受着。 心像是被一把钝刀在缓缓割着,一下又一下,泪水冲出眼眶,她伸手,用力擦去泪水。 宝宝,终于被母亲哄得不哭了。 杜叔叔说母亲要吃饭,季璃昕这才发现杜叔叔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上头的食物,是为母亲准备的,流质的食物。 季璃昕伸手接过宝宝来,母亲还有些恋恋不舍。 季璃昕沙哑着声音说道,“妈,你先吃饭,吃完了宝宝再让你抱。” 母亲跟个孩子一般,听到自己这么说,才说肯吃饭,但还是将她给赶了出去,说吃饭有人在身边吃不下去。 季璃昕出去的时候,没有阖紧门。 从门缝中,她终于知道了母亲为何赶自己走,不让自己瞧见。 母亲吃了两口,“噢”的一声又吐了出来,污秽几乎全吐在杜叔叔的身上,杜叔叔连忙拍打着她的后背,递过来水给她漱口,又用纸巾给她擦嘴,对自己身上的脏物视而不见。 杜叔叔一直很有耐心地喂母亲,母亲说不吃了,杜叔叔又跟她说了好些话,多半是说以后会怎样怎样。 季璃昕默默地看着杜叔叔娴熟的动作,知道如今这样不离不弃的男人,真的是少见。 虽然母亲常说杜叔叔对她好,但毕竟都是从她人口中吐出的,这确实比不上如今亲眼见到来得震撼。 母亲是真的找了一个对她好的人,为何上天如此不公,如此着急索回她的幸福呢? 杜哲远出来的时候,没想到门口看到季璃昕还站着,他下意识将门给带上。 季璃昕看到杜叔叔的眸中有深切的痛楚,喉结在上下移动,似乎压抑着情绪,低声说,“小新,你妈一直很苦,你接下来要是有时间,就多陪陪她吧。” “杜叔叔,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她心中的那道坚强壁垒顷刻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再也控制不住,呜咽出声,“杜叔叔,我们是不是不该让我妈动手术的?” 至少,不至于让母亲受这样的痛苦。 她的眼神是那么悲恸,声音是那么沙哑,眼泪夺眶而出,她似乎把先前孩子被抢走,也一同给宣泄了出来,强忍的情绪宛若决堤一般。 杜哲远张了张嘴,嘴唇一开一合,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三年后 第三十八章 周围,此时没人经过,死一般的沉寂。 两个人紧盯着对方,宛若溺水之人,紧张、恐惧一波又一波地朝他们袭来。 良久,杜哲远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幽幽的说,“小昕,这也是你妈的选择。我们都没想过你妈的身体会对化疗药物排斥到这个地步。” 是啊,连医生都没想过吧。 闻言,季璃昕心里冰凉一片,有一种刻骨的寒意从脚尖往上爬,冰冻了她的心脏。 “我妈的主治医生呢?我想见他。” 季璃昕颓然的问道,闭了闭眼睛,睁开眼,神色清明了许多。 她想,在杜叔叔面前,在妈妈面前,自己再也不能流露出悲伤的情绪来了。 她需要坚强,她真的需要坚强,即便是伪装起来的坚强,也好。 “陈蕞医生在他临时的办公室内,我带你去找他。” 杜叔叔是这样回复自己的。 陈蕞医生? 季璃昕自然是听过陈蕞医生的大名的,他在医学界是泰山北斗型人物。 治疗癌症尤为一手,若是连他都无法拯救母亲,母亲是真的没救了。 浑身一震过后,她暗暗思忖,真没想到闻人臻将陈蕞跟找了来,他的本事还真大,能够请到她想都没想过的人,还以为是一个有点医术的而已,没想到是陈蕞医生。 陈蕞的办公室,其实不远,就在这栋楼的这一层里,因为此番他留在a市是特意为了李玉梅的病情的。 没想到病人对药物排斥如此之大,这还是他所经历过头一次。 到门口的时候,季璃昕朝着杜哲远扯了扯嘴角,“杜叔叔,你去换下衣服吧。” 杜哲远身上全是母亲吐出来的污秽,他神色自若,她都为之不忍。 “嗯,你跟陈蕞医生谈谈吧,我先去了。” 眼见着杜叔叔离开,季璃昕才敲门进去,陈蕞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让人进来。 眼前的女子,眼眶有些红,但是眼神清亮,身上穿一件白色的上衣,一条米白色直筒休闲裤,脚上一双白色的跑步鞋,头发用一根墨绿色的橡皮筋扎了起来,就其穿着,跟个大学校园里的女学生没两样,偏偏怀中抱了个孩子。 看情况,孩子刚满月不久,身子比一般婴儿瘦了些,大概是早产儿。 这女子,就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自己,气质淡然,唯一破坏的是她身上所笼罩了那股悲伤。 想必她就是杜哲远曾提过的李玉梅的女儿了。 “陈蕞医生,你好。” 她站在那里没说话,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或者在酝酿着什么,然后说。陈蕞挑了挑眉,兴起了一丝兴趣,这女子倒是有趣,怎就如此确定自己就是她口中的陈蕞。 好奇心使然,他问出了口,“也许我不是陈蕞。” “难道我猜错了吗?” 她抿了抿唇,唇上几乎失尽了血色,不过眼神却是了然的肯定。 这女子的淡然,比起季默然来毫不逊色,甚至还多了一份细致,陈蕞眸中这下倒是真正浮现了一许欣赏之色。 “没猜错。” 她看上去淡定,但是不可否认她又是悲伤的,悲伤中又融入了一抹坚强,这女子,分明是个矛盾的综合体,偏偏她将这几份都杂糅到了一块儿,不突兀,刚刚好。 她身上的脆弱,是隐隐乍现的,比旁若无人的昭示出来,更惹人心疼。 她的一字一句尽量将语气放得跟寻常一样,“我想了解下我妈李玉梅的病情。” “坐吧。” 陈蕞难得客气地道。 他看了她一眼,不慌不忙从抽屉里翻找出了一张病历递给她,病理报告为:胃体小弯侧侵润溃疡型黏液腺癌,癌细胞异型明显,散在分布体黏液湖形成侵及生层,全胃已切除,次化疗已结束,病人的药物排斥极强。 她看得极其认真,一字一字地看,神情严肃,陈蕞勉强的牵动唇角,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个笑容来,“化疗药物多为进口和引进后在国内生产的,药物的各种人体实验均非中国人,有些药在国外病人反应很小,在国内病人反应则很大;国人有的反应大,不可坚持治疗,很遗憾,有的反应小可坚持,很幸运,是因人而异;此外、药物反应不仅仅是在消化系统,在造血系统、神经系统、泌尿系统等均可能有反应,但有时可能被忽略,应以重视;你母亲在化疗后对消化道反应很强烈,身体营养都无法保证,对下一步治疗极其不利。” “化疗的目的就是把无法清除的单独存在的癌细胞杀死,因为这些癌细胞单独存在或者少量的几个在一起,无法被观察到,也就无法用手术清除。而所谓化疗,就是用化学药物进行治疗。但是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药物:只杀死癌细胞而不影响正常细胞。因此,化疗的同时,正常细胞也被大量杀死,这就是化疗的副作用。但是有一点:癌细胞的繁殖周期比较长,正常细胞繁殖周期比较短。所以,化疗都有严格的疗程长短,在次化疗后,正常细胞和癌细胞都没有全部被杀死,但是正常细胞先开始繁殖增长,在正常细胞数量恢复到一定程度后、癌细胞还没有能够繁殖增长是马上就要进行第二次疗程了。显然,不可能等到正常细胞完全恢复原样后在进行下一次疗程,那样会让癌细胞也有机会繁殖增长。因此,随着疗程的增加,正常细胞被杀死的也相对的越来越多,副作用也就越来越明显了。 就像我刚才所说,一开始副作用比较小,后来副作用比较大。” “你母亲次化疗的副作用就如此之大了,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还要继续坚持下去,这要听下你们家属的意见。” 陈蕞说了一大堆基础知识之后,平静地问道。 他这并不是在为自己开脱,他虽说是顶尖的医生,但还是有很多连自己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就像病人自身的身体。 他这么说,希望面前的女子能够清楚,不管她做何种决定,病人自身的身体,都是不可忽略的必要因素。 “陈医生,依我妈现在的情况,若是不继续化疗,能活多久?” 没见过猪也吃过猪肉,她也是常听闻过化疗所经历的痛苦,那是非人的折磨。 “三个月。” 陈蕞给出的答案,让季璃昕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视线仿佛被胶着,恍若隔世。 三个月? 不动手术之前,是半年,动了手术化疗,是三个月。 这,明显缩短了一半的寿命。 “陈医生,谢谢你。” 季璃昕忍着酸楚,想要说出来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到了嘴边硬生生转了弯。 她站起来的时候,陈蕞明显发现她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虽然残忍,但是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先给她提个醒,“你妈的身体,我认为不适合继续化疗了。” 李玉梅的身体因素,站在医生的角度而言,他认为确实不适合继续化疗。这回留下来本来是想帮人的,如今看来,不是了,间接充当了一回刽子手。 闻言,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宛若一只断了半只翅膀的鸟儿,在他以为她就要直坠下来的时候,她深吸了口气,挣扎着平衡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坠下,歪斜地向前踯躅前行,声音听上去有些涩,又有些哑,“我知道了,还是谢谢你。” 她没说出口的是,尽管你抹杀了我最后一丝希翼。 当初也许是自己真错了,想要延长母亲的寿命,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不会因为你成了弱势群体,就让幸运站在你这一方。 也许,这一切,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自己不甘心,强硬地想要扭转命运,然而事实则不然,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浑浑噩噩在医院待了一下午,强颜欢笑跟母亲交谈。 傍晚的时候,孩子哭了起来,母亲强行要自己离开,回去休息。 她忍了忍压下去的情绪,离开的时候叮嘱道,“我明天再来。” 喂宝宝喝了奶后,她让他躺在卧室内单人床旁的一张小婴儿床上,这大概是君威为自己布置准备的,之前她记得没有这张婴儿床的存在,君威倒是个细心的人。 若是自己,可能真没心情整弄这些。 宝宝睡得很香甜,之前在医院就一直半眯着眼,真犯困了。 她回到客厅,不想惊动宝宝,坐在地板上,双手环过双腿抱着,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空洞又茫然。 她脑子里其实是一片空白的,隐约地,脑海里浮现了一幕烟花绽放图。 烟花的璀璨,转瞬即逝,至少它曾经灿烂的绽放过,母亲呢?母亲的一生,幸福的日子实在太少。 她还在纠结母亲是否幸福过,门铃响了起来。 她皱了皱眉,不禁错愕,到底是谁?这个地方,就杜叔叔跟君威,还有莫浩楠知道而已。 这房子有个缺陷是没有猫眼,开了防盗门,这不速之客,还是自己所没预料到的。 闻人臻。 他依靠在门边,在慢慢的吸烟,仿佛思考着,长长的吐出一个烟圈,脸色高深莫测,身 第 13 部分阅读 第 14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14 部分阅读 闻人臻。 他依靠在门边,在慢慢的吸烟,仿佛思考着,长长的吐出一个烟圈,脸色高深莫测,身姿稳如泰山。 季璃昕迷蒙的眼睛转回他身上,看着他漆黑深邃的眼睛,她没有将门彻底开了,摆明了不欢迎这个客人。 “让我进去。” 他上一刻还优雅的吐着烟圈,慢条斯理地弹着烟灰,安之若素,下一刻,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烟蒂大力的往门前的垃圾桶上一按,随手扔了进去,喉咙一动,声音低沉。 今天的他,依旧是习惯的装束,上半身一件雪白的衬衣,下半身笔挺的西裤,看上去优雅冷峻。 相对比自己的狼狈,她显然不愿意放人进来,微微俯身,瞧着自己身上穿着一套嫩黄色的棉布卡通睡衣,胸前印着可爱的阿童木。 “凭什么?” 她对他的霸道,十分的不以为然,声音刻意带着几分讥讽,仿佛嗤之以鼻。 她发现自己的呼吸尚是短促而激烈的,不可否认,此刻,她还是多少有几分慌乱跟紧张的,在开门之前,到底未收拾好自己低落的情绪,导致此刻气势上输人一等。 缄默在他们中间持续了很久,他的脸上,总面无表情到面染愠色,沉声道,“你妈让我来的。”他吐出这几个字,就静静地看着她,目沉如水。 妈妈? 季璃昕微微一滞,顿了顿,迷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丧失的理智,逐渐回笼。 被闻人臻这么一说,她猛然顿悟过来了,是啊,他来,肯定是妈妈的指示,杜叔叔给的住址。 蹙起眉头,她发现自己不知觉间,已经打开了门。 她稍微清醒过来,眯起眼睛,他的将手臂越过她的肩,将她推了进去,颀长的身躯随之跨入,门顺带被他给甩上了。 他撑住她身后的墙壁,低头牢牢攫住她的眼睛,他的眼睛中闪烁着厚重的阴霾,这个姿势,带着桎梏的意味。 他的呼吸离得这么近,气息危险,他身上的烟草味,还未散去,离得这么近,萦绕着她的鼻尖,不等她同意,便钻了进去。 猛然抬头,迎上他的瞳眸,他俯身也在看她,在他的瞳眸中,她发现,自己有一丝的慌乱,唇角抽了抽,声音听上去宛若冬日呼啸的寒风,极冷,“放开我。” 他眸光一闪,转瞬之间,眸底忽的不见底。 “听说左皓人找上你了?” 闻言,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久久的,却没有说话,就那样深深的看着他。 闻人臻被看得有几分莫名的烦躁起来,她的目光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让他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季璃昕身子微微一颤,忽而镇定下来了。 真没想到,连他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他知道此事之前,是在宝宝被抢走之前,还是被抢走之后,还是她在b市心急如焚间。 她连呼吸都轻轻的,极力忍住不乱。 这个男人,眼前这个跟自己靠得这么近的男人,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就如他从未了解过自己一般。 两个人的姿势,到底让她有些忌惮,犹豫了下,她还是选择了对峙,不想便宜了他,“这似乎不关你的事。” 他眯起了眼,眸色深深浅浅,像是漩涡一般,想要将人吸进去。 可惜她此刻不被吸引,而他的眼神变得更深,“为什么不找我?” 季璃昕的整个身子僵在那儿,有些恍惚起来。 为什么不找他? 她的胃突然开始痛了,心底突然有令人窒息的寒冷不断涌上,在遏制这种痛楚跟寒意涌上来的同时,她发现自己很不合时宜的笑了,“我觉得没必要。” 是啊,为什么不找他呢?因为没必要而已。 再说当初,也没有想到宝宝被抱走,是受了他的牵连。 闻人臻的眼神锐利扫过她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她说的是真的。 “我妈叫你来就是让你来质问我吗?” 她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带走。 他对牢她的视线,缓缓松手,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她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不喜欢被这样强硬的对待,他并不是自己什么人,她没必要忍受他的动手动脚。 让他进屋,已经是她所能容忍的极限了,她不希望有人不识好歹,变本加厉。 她季璃昕,也不是好欺负的,也会任由人搓揉。 “童告诉我的。” 他的眼睛里冒着火死死的盯住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她不明白,为何他忽然生气起来,但同时又觉得为何要明白他生气的原因呢? 这个男人,原本就是归到了阴晴不定那一类当中。 童? 昏黄的灯光下,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氛在流转。 沈童,她想了起来,之前捉弄自己到景园别墅的那个男人,他想必是恼恨上一回自己行为的,没想到他倒是关注自己。 可惜的是,在自己最为需要的时候,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及时伸出援手。 如今时过境迁,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你想知道什么呢?” 一个僵硬冷凝的面孔终于在她脸上定格,她抬头看着他很缓慢的道。 闻人臻阴沉的目光始终落在季璃昕的面部,他的目光如钉子一样。 他没有说话,不知道到底是心中在酝酿,还是有太多的话,抑或者已经无话可说了。 她倒是好心,主动开了口,“你无非是想问我为何不找你,现在我也大方地给了你答案了,因为我觉得没必要,不管你满意这个答案与否,我想我已经给了。我妈让你来,我也没不让你进来,她抬眼看了下时间,至少你已经在这房子里待了十五分钟了,现在你可以走了。这是我的地盘,我不希望再看到你。” 思及陈蕞,她顿了顿,声音稍微褪去了些冷意,“还是谢谢你为我妈请陈蕞来,我欠你一个人情,凭你闻人臻的实力,我想我也帮不上你任何的忙,所以知恩图报,我想还是免了。” “我没帮上忙。” 沉着嘴角,又是短暂的沉默,他喉咙动了动。 这话成功地让闻人臻的脸上出现裂缝,他脸上不带丝毫温度,比他平时都来得冷淡,他缓了缓声音,继续说,“我从未想过知恩图报。” “我说过我并不是在帮你。” 季璃昕闭上眼,长长地,缓慢地吸了一口气,难得好脾气地道,“那个人是我妈,那我代替我妈谢谢你。” “你可以离开了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在赶人,迫不及待地想赶眼前这个男人走。 “我就走,要是有人再为难你,可以打我的私人电话。” 他离开前,似乎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张贴纸,贴在门板上,然后带上门,离开。 她没有理会,在他走后,连客厅都不愿意再待半秒了,直接关了灯,回卧室。 这些天,她是太累了,筋骨酸软,想要迫不及待地睡上一觉。 她需要养精蓄锐,明天还要去医院。 闻人臻下了楼,小区门口,停着一辆布加迪威龙,他上了副驾驶座,闭上眼,慢悠悠地道,“走吧。” 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是沈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童发动引擎,暗暗思忖,难道闻人吃闭门羹了,不会连人都没见到吧? “人家不欢迎我。” 他扯了扯薄唇,还是没有睁开眼。 “就说你没事别招惹我堂妹么,这下报应层出不穷了,你还没接招,无辜的人,倒是先受了牵连了。季璃昕真可怜,母亲病重,孩子还被人抱走,不过她还真不是盖的,能够从左皓人手中将孩子给安然无恙地抢回来。” 沈童眼角微微挑起,慵懒而性感,意犹未尽地补充道,“要是我提前知道多好,我就能够充当下英雄,季璃昕也许还会对我以身相许来着。” “童?” 闻人臻忽然睁开眼,眯起眼,眸子里慢慢酝酿起危险的风暴,“停车。” 这眼神,看的沈童心中掠过一瞬的惊骇,不由自主地乖乖照办,停了车。 闻人臻已经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下了车来,看得沈童莫名其妙,这到底出的是搞的是什么鬼啊。 闻人臻伸出漂亮修长的食指,轻轻弹了两下车窗,沈童十分配合地摇下车窗来,“下车。”他吐出的每个字都是极清晰极缓慢。 沈童满头雾水下了车,还被他稍稍一推,后退了两三步,而闻人臻趁这个空隙飞快地上了车,沈童微微了然,闻人搞这么多的动作,无非是想要自己开车么。 如此一想,他准备往副驾驶座而去,没想到这脚刚提起,车子疾驰而去,留给他的是一片飞扬的尘土。 他眼睁睁地看着车子消失,郁卒地环顾了下四周,空荡荡的,这狗屁地方,出租车极少,不由低咒出声,“死闻人,不带这样的。” 他对着夜空,欲哭无泪,这下,怎么回去? 三年后 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季璃昕没想到去医院会碰到闻人臻,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母亲的病房里,而杜叔叔正在喂母亲吃饭,母亲消化不良,需要少吃多餐,一天六七餐是少不了的。 不明白为何自己在的时候,母亲不让自己待病房里,而让闻人臻待着,这不知道是不是差别待遇。 她来的时间还算早的,早上八点,没想到他来得更早。 母亲吃吃吐吐,杜叔叔身上的衣服免不了遭殃,闻人臻看着,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习以为常。 “小新,你陪闻人出去说会话,等我吃完再进来。” 李玉梅见她怔怔地站在门口,抱着个孩子,开口说道。 季璃昕本想拒绝,闻人臻却忽然站了起来,朝着自己走来。 她见状,眉头一蹙,瞧见母亲欣慰的眼神,她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陈蕞医生的三个月期限,宛若在她心头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以闻人臻的个性,甚少听人家摆布,难道他起怜悯之心,也是从中听了陈蕞医生的告知。 她转身之际,想起昨晚他的咄咄逼人,眸中一闪而逝一抹嘲讽,他,一点也不像。 自己真是犯了糊涂,才差点看走眼了他。 他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睨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那小小的肉团,在她被推出产房之前,他还抱过。 小肉团,似乎有些瘦了。 他眯起了眼,难道是左皓人绑走他,虐待了他? 两个人心思迥异,在走廊上供休憩的长椅上各自坐了下来。 他侧头,用审视的眼神,盯着那一团小肉团。 他无法想象她一个弱智女流,如何成功将这小肉团给解救出来的。 不可否认,对这个女人,他心中油然而生出了几分对这个女人的敬佩。 童没有说过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她出院那天孩子被抱走了,而她安全地将孩子给抢了回来。 轻描淡写的字眼中,隐藏了多少惊心动魄,隐匿了多少提心吊胆,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最有体会。 这个孩子是冷天澈的,自己却在为她勇敢的行动呐喊,简直就是在为敌人助威。 他一点也不想放弃自己精心布置下的报复计划,按理说,他应该是讨厌这个小肉团的,但是他却对其生不出反感来。 可能是他刚出产房,自己抱了他的缘故。 闻人臻脸上的神色一分一分的收敛,最后脸上眼底俱是平静无澜。 李玉梅的好心,是希望这两个人出去说说话的,给这两个人制造下机会,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似乎在冷战当中。 李玉梅相信床头吵架床尾和,自己女儿的脾性,她多少还是了解的,跟个闷葫芦一样,不喜欢解释。 而这女婿,说到底,从最近他的表现而言,发现他这人其他方面都不错,唯一的缺陷是话太少。 一个内敛,一个寡言,心事都压箱底的这两个人生活中肯定是少不了摩擦,磨合的过程比一般夫妻都要来得长。 微微沉目,他倒是先开了尊口,“冷天澈怎么没来?” 季璃昕本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想到忽然耳畔有声音传来,她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抬头看身边的人,他的表情高深宁谧。 她是听得出来他话中的嘲弄的,望着他极富立体感的侧面轮廓以及近乎完美的身型,她的反唇相讥也在瞬间,“你来得太殷勤了,我怕他来我妈会加重病情。” 没想到她的话,这般的犀利,闻人臻愣了一下,斜眼过来,他其实原本不是想问这个的,不知道为何想到冷天澈是她怀中孩子的父亲,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为何,为何她会跟冷天澈搅和到一块儿呢? 毋庸置疑,他的心中是万分矛盾的,又是复杂难测的。 冷天澈,是自己要报复的对象。 这些天来,冷天澈忙得团团转,自己功不可没。 孩子失踪,母亲病重,冷天澈都没出面,都是她一个人,这女人,似乎过于坚强了点吧。 以前,他从来没有觉得过季璃昕也是个过分坚强独立的女的。 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看上去挺乖巧的。 殷情? 他也不知道今天为何他会过来,也许是她昨晚毫不犹豫的赶人,若是场合换成了医院,她便有所顾忌,而他倒是可以肆无忌惮了。 陈蕞昨天打电话给过自己了,说李玉梅身体不适合继续化疗,只有三个月的期限了。 他昨天听了,竟然陷入了怔松,首先想到的是这女人委曲求全跟自己周旋,最多的期限,也不过是三个月了,三个月,其实很短暂。 加上沈童过来胡侃了一阵子,透露了一些内幕,让他对她愈发的刮目相看起来。 本来,只是想揭穿她的真面目,她将她自己给隐藏了起来,他从来没看透,或者说是以前从未真正去正视她的存在。 如今开始正视起她的存在来,发现她就像是一取之不竭的宝藏,身上全是迷。 他至今,还为理清自己到底对这女人存了什么心思,不过有一点,他分外清楚,绝对不能让她跟冷天澈比翼双飞。 他的前妻,跟任何男人在一起都好,绝对不能跟自己的仇敌走到一块儿。 不知不觉,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杜哲远出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两个人都低着头,半响不吭声。 真是枉费了玉梅的一番好意,杜哲远无奈地苦笑,觉得自己肩负重任,走到他们面前,“小昕,你妈吃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这两个人在外头,寡言的很,还不如进病房,多个人,也许会少去几分尴尬跟针锋相对。 玉梅身上的病,他们多少会顾忌些。 季璃昕应了一声,杜哲远跟他们摆了摆手,“我先去换衣服了。” 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季璃昕恍惚之中,觉得这空气中似乎都飘荡着淡淡的忧伤气息。 闷闷的疼,仿佛有什么堵着胸口,原本以为经历了昨天,自己会变得坚强些,发现自己到底不是无情之人,无法坦然地面对自己身边亲人的生老病死。 进门之前,他俩的眼睛短暂地对视了半秒钟,闻人臻眸色深沉,没有情绪。 他轻抬一下胳膊,搂她的腰,手指不小心触及到了她抱着孩子的手臂,他的指尖冰冷,滑过之处,触感微凉。 她的身子一僵,不明白他为何有这等突兀之举。 她想不着痕迹地挪开,他的臂肌结实,搂得紧了些,硌得她腰间的骨头有些生疼。 “别动。”他灼人的气息喷进她的耳朵,“你妈在看着。” 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低沉中有着一股蛊惑的魔力,但冷冷的,就像此刻他指尖的温度。 她的眉心本能地拧了起来,不明所以,他为何多此一举,这人的心思,真的从来没揣摩透过。 她浑身的神经紧绷了起来,但还是没有挣脱开来,因为病房的门,是敞开的,母亲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像是对这一幕很满意。 她想疾言厉色,但是此时此刻,却不允许,还要牵强地扯下嘴角,为了配合他抓狂的行为,让这一幕看上去更为和谐、更为自然。 她十分不齿他的行为,但是还是顺从了他,因为他卑鄙地利用了母亲。 他俩站着,宛若古时内力高手对拼,僵持了一阵子,表面无波,暗流涌动。 “小昕。” 季璃昕的脸色微微地变了,身子不经意地直了许多,但迅速恢复了镇定。 她腾出一只手试着挣开他顺利退出他的怀抱,但被他使劲一带,整个人连人带孩子都狼狈地跌进他的怀里。 到底,还是他的气势更甚一筹。 她深吸了一口气,她用尽了力气,但是用尽了力气有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那一声“小昕”,让她幡然醒悟,她立刻明白了为何闻人臻会有此举动,是为了做给某个人看,他应该早就发现了他们的时候,还有人。 她不明白他为何很天澈,非要跟天澈作对,此刻,她有些不敢去看身后的那个人了,天澈想必是震惊的,又是痛苦的。 冷天澈用力捏紧了手中的那一个水果篮,他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来的。 知道她在这,还是去了一趟诱惑酒吧,从君威那得知的。 先前刚回国那阵子,都是自己接送她去酒吧的,自己性格还算不错,跟君威他们混得也熟。 之前,她挂了自己电话之后,又借口去老家了,事后自己静下心来想想,觉得应该不是这么一回事。 君威先前还是想瞒着的,经过自己苦口婆心的一番话,他总算是交代了,还叮嘱自己好好照顾她。 原来,在先前的一段时间内,她经历了这么多的打击。 她并不是回老家了,而是先前她生下来的孩子失踪了。 近来,母亲又病情加重,这一系列的打击,对于她而言,确实过重了些。 他觉得自己最近忽略了她,从君威口中探知了地址,便急急忙忙巴巴地赶来。 没想到看到的便是如此一幕,闻人臻搂着她的腰,姿势亲密,她还抱着孩子,很像是一家三口,而自己比较像是个外人。 就这样看着,看着,身上一股钝钝的酸痛,渐渐从周身泛起。 当理智归顺回来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闻人臻的报复。 他想要报复自己,于是借小昕来报复自己。 在将豹爪伸向冷氏的同时,他为他自己博取到了时间,想要抢走小昕。 这个男人,是阴险狡诈的,喜欢把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冷天澈眸色一凛,他察觉到了小昕身子的不自然。 静默了一会儿,他抿了抿唇,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小昕,我找了你很久,没想到你带孩子不告而别,来这了,是怕我担心吗?” 他的声音非常有质感,语调也悦耳,浸润了清爽的凉意。 季璃昕头痛欲裂,这下她骑虎难下,幸好母亲的听觉迟钝,没有察觉异样,不然还真难以解释。 不能让天澈进来乱说话,不能破坏母亲心中自己的形象。 闻人臻又没有丝毫放过自己的迹象,她神色淡然,眸子转了转,倚着他的身子,站端正起来。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阻止自己。 她凝视着他,她习惯了隐忍,不动声色地将孩子往他怀中一塞,“抱着。” 她冷声吩咐道,他大概还没意识过来,双手倒是主动,将孩子给抱着了,她趁机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因为双手抱了孩子,一下子忘记了腾出一只手来抓她。 她如一泥鳅,敏捷地从他的腋下钻了出来,却朝着病房里的人大声地道,“妈,我出去会儿。” 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偷觑了一眼那个自作自受的男人,他棱角分明的那张脸已经开始扭曲,有些骇然。 这一刻,她倒是放心将孩子丢给闻人臻的,在医院,他是玩不出什么花招来的。 再说,他再阴沉,她直觉相信他不会对孩子下毒手。 孩子丢给他照顾,是安全的。 孩子成了他的牵绊,他也不会追上来,破坏自己跟天澈的谈话。 她,确实需要跟天澈好好谈谈。 经过天澈身边时,她主动接过了水果篮,没走几步,瞧见了杜叔叔,便将水果篮给了他。 杜叔叔脸上尽是匪夷所思的神色,但是季璃昕知道此刻没时间解释,杜叔叔不会将这事告知母亲的,这一点,她倒是较为放心。 冷天澈斜靠在路口的铁栏上,右手肘搁着栏杆,指尖夹着一支烟,点着没有吸,神情有些恍惚。 季璃昕站在他身边,天澈的神色有些落寞,多了几分颓废的性感。 当烟燃到了一般的时候,他掐灭了烟蒂。 两个人的心思,都在浮浮沉沉当中。 “小昕,”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他扔完烟蒂的那只手顺势搭在她肩上时,她竟然觉得微微的凉。 这样的冷天澈,对季璃昕而言,是极为陌生的。 她睫毛颤了颤,慢慢地作着深呼吸。 她明白他这个动作,无关情爱,只是需要一种慰藉。 半晌,他终于开口,但是目光直视前方,并没有看向她,“小昕,你跟他在一起了吗?” 他这几个字,说的极慢,说完之后,季璃昕发现肩膀有些钝钝的痛,他似乎不知觉地扣着了她的肩膀了。 他在紧张吗? 只是这问题,也太过露骨了,而且太过突兀了。为何他会怎么说? “没有。” 他没有解释,她也不喜欢多做解释,简单的两个字,便是她给出的答案。 “那你不要见他行不行?” 语气委婉了些,似乎多了一抹哀求。 天澈如此低声下气,她觉得有古怪,她是不想见他,可是每次都是他主动现身的。 若是真不见他,还是有些困难的。 她只能答应,“我不会主动见他。”接下来的三个月,若是他出现,她都是躲避不了的,毕竟母亲那,若是他长久不出现,还真不好交代。 她眸色明亮,叹了口气,目光柔和地望着他,“能告诉我原因吗?”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抬起手,想触摸她的脸,她微微偏过头,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缓缓收回,到底还是闻到他指间淡淡的烟草味。 “我怕你受伤害,他的接近,不是善意的。” 他沉默,半晌才轻轻开口。 她瞪着他,胸口起伏不定。 他盯着她 ,觉得喉中紧窒,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沉默数秒,她终于淡然开口,“是因为你们互相憎恨的原因吗?”所以,自己不可避免,成了闻人臻刻意接近的对象。 是啊,早就想到了,他这么积极在自己面前现身,都是有目的的。 也是,那个男人,做事向来都是不择手段的,之于他而言,只要能够达到结果,过程如何,都不重要。 想象着闻人臻那张线条冷硬的面孔,季璃昕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冷天澈的表情,微微错愕过后,忽然沉了下来,眸光黯淡,似忧似痛。 “小昕,他恨我,想要毁了我,他不会善罢甘休,我也不会任由他宰割,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战争,不管多么残酷,我都会迎刃而上,不会退缩半步的。我唯一的软肋便是你,我不想你因我受到半分的牵连跟拖累。” 季璃昕看着他怅然的表情,听出了他的语带双关。 他虽然没有解释得详细,但是知道他还瞒了自己很多细节,他不想说或者说不能说的细节。 她微怔过后,随即看着他淡淡一笑,“天澈,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真情跟假意,我能辨得出来,你放心。” 她手心,有微微的湿汗,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是多少存了几分心虚的。 她能够对很多人坦然说出这番肯定的话语来,但是若是对象换了闻人臻,一切尚待商榷,他的真心跟假意,又哪是这般好分辨的? 黑眸微凝,心微微纠结,季璃昕抬眸,并未回避他的目光,尽管那双摄人心魄的黑眸里,藏着太多的情绪。 “小昕,孩子失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一个人独闯虎穴,要知道那是很危险的。” 从君威那多少知了些情,想到她一个人冒着那么大的危险,他十分懊悔自己没有及时发现,让她一个人……万一有所差池……他真不敢想象。 她的胆子,也真是太大了,绑票这可不是一般的玩意,她单枪匹马出动,这勇气连一般的男人都没。 若是旁观者而言,会夸赞她勇气可嘉,他整颗心盈满的是心疼,为她这一副单薄的身躯而心疼。 当时跟君威坐在诱惑酒吧里,自己听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握杯的手颤抖,指节泛白,君威不知道详情,但是那几个没有辞退的保镖,有一个酒喝多了倒是无意说漏了嘴,听得自己胆颤心惊。 催眠。 没想到她还会催眠,她到底什么时候学的催眠?自己怎一点也不知晓。 原以为自己对她的了解最为透彻,如今看来,也许也不一定。 “天澈,这三年来,我总觉得我太过依赖你们了,我不想再给你制造困扰了,你也忙,你目前还是专心迎战吧,闻人臻是个强大的对手,你若是稍有疏忽,都将会成为他攻击你的漏洞。” 她顿了顿,又道,“天澈,一直很想说声谢谢你。” “傻瓜,”他宠溺地一笑,“你我之间,说谢谢真是太见外了。” “天澈,你明知道你对我好是因为那一次游乐园的疏忽,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一回我也是不想要那个孩子的,那孩子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你理所当然地享受了那么久得愧疚,我都觉得快要过意不去了,我一直没说我是一个残忍的人,若是那个孩子没有意外丧失,我也是想要将它拿了的。” 她开口,嘴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这样的季璃昕,让他恐慌,她从未主动跟自己提及她的过去,这算是头一次。 他以前,很渴望听到她能够主动提及他的过去,可是如今,他忽然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 “那些都过去了,不值得一提,也不是什么好回忆的故事。” 冷天澈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给蜇了一下,说出口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几年了,他一直被她给深深地影响着,过着身不由己的日子。 他渴望爱与温暖,但是却无法命令她给予,只有陪在她身边,等待她那一颗冰冷的心融化。 喉中梗塞,胸中剧痛,皆因为她那‘愧疚’两个字,这两个字绑缚了他跟她,其实,这两个字从来都没有成为过他的羁绊,但他却从来没有如同此刻这般憎恨这两个字起来。 因为,过去,他在她生命中出现,确实刚开始是因为这两个字。 三年后 第四十章 “是啊,都过去了。” 她连嘴角都没动,用极轻的声音附和,同为感慨。 生活总是因人而改变,这似乎成了一个既定的规律。 “季璃昕。” 良久的沉默过后,他忽然开口,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发现他却又不说话了。 他很少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初识的那阵子是这般叫过自己,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拼命地给自己起绰号,又‘小昕’‘蜡笔小新’乱叫。 她微微错愕,抬眼瞧他,他还是没瞧向她。 他身子倚着栏杆,双手交错在胸前,修长的腿优雅的半屈着,衣角微掀,眼神深如墨渊,像似将一切尽揽眼底。 他的短发亦微微在风中动了动,凌然线条的下巴莫名透着郁结,她调转视线了,像是意识到一般,他瞥向她,从上往下俯视这张熟悉的脸,肤色晶莹,轻锁了眉,睫毛浓密的在眼下投上了淡淡一层阴影。 他的心猛然抽搐起来,就像被什么紧紧的攫住,再也不敢去想。 可是,他还是不甘心。 过了那么久,他还是害怕,害怕她就这样离开自己,翩然而去。 他蓦然俯身,想要抓住些什么,伸手一把将她搂了过来,不受控制的吻了上去。她没有提防,又在想着自己的事情,被吻了个正着。 如玉的脸庞上染上了浅浅的绯色,她有些怒,这出人意料也太出人意料了。 他以往就算没有分寸,也仅止于耍耍嘴皮子,从未有过如此突兀的行为。 他的双臂极为有力,锢得她双肩生疼。而她空有些许气力,还是推不动他,他宛若一颗巨松,纹丝不动。 他的吻,刚开始吻的小心翼翼,紧接着流连在唇齿间的吻,开始加深,任由气息缠绵交错。 季璃昕有些僵硬的立在原地,他身上的味道,有淡薄的烟草味和清浅的酒气,她其实并不反感这种味道的,不难闻。 但是他的行为,她却不敢苟同。 他一再的贴近她,脸上的肌肤相触,激起的温度,烧得人浑身起战栗。 他吻了很久很久,连时间都一再沉沦。 季璃昕的瞬间心情辗转复杂,冷天澈专心地吻,只想让时间在这一刻定格,吻到天荒地老。 不可否认,这一刻的画面,是唯美的,至少在路人眼中。 一个相貌英挺的男人揽着一个安逸淡然的女子,吻得难舍难分,眸中深情,浓烈醉人。 女子的正面看不见,但是长发随风飞扬,那副动与静的场面,结合的极好。 有些人甚至停了下来,纷纷驻足远望,还有人拿了相机,拍下了这动人的一刻。 微微一动,眼眸黑色似墨,终于他松开了她,他慢慢的支起身子,看到她蔷薇色的脸颊,心情蓦然大好,然则视线停在她闪烁着清光的眼光里,愣了愣,她的眼眸中里里外外的都浇得人心里发凉。 然后,他做了这辈子他最丢脸的事情,拔腿背对着她,落荒而逃。 那一抹背影,透着寂寥跟仓促,当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帘当中时,她忽然,忽然原谅了他。 其实,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身不由己、心不由己时而发生。 她往回走,甩了甩头,将这个深吻,给抛却脑后。 冲动是魔鬼,想必此刻的天澈,心里更不好受。 她的唇上传来微微的刺痛,她伸手一抚,有些破皮,微微蹙眉,心里颇为懊恼,这吻,太狂野了点。 她想,估计好一阵子,他不敢来找自己了。 她不知道她走后,那个落荒而逃的男人,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男人指间燃着薄烟,神色倦漠而怔忡。 回过神来,他从轻薄的烟雾中慢慢抬头,掐灭了手中的一点星红,慢慢地从裤袋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熟练的掰开,上头嵌着一枚简洁而大方的钻戒,其实,他想求婚来着,虽然胡打胡闹说了很多次要娶她,但是没有一次正经过,好不容易正经一回,却没有那样的氛围跟情调,还被自己搞砸了。 心里头,滑过浓浓的失望。 其实他也有些不敢,不是害怕被拒绝,而是害怕她说,我对你,从来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情意。 阳光下,钻石很亮,熠熠生辉的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 其实,对于自己而言,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早就直截挑明,什么余地都不要留下。 可惜,他还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心里清楚,她并非迟钝到分不清别人对她的感觉,而是不想让自己难堪。 她多聪明,实在太聪明了,她想要只知难而退,还巧妙用上了‘愧疚’两个字。 比心狠,自己似乎比不过她,比爱深,比爱先,自己永远站在她前方,等得辛苦,而她却在原地,迎风而立。 他撇了撇唇角,想带出几分洒脱,可惜,依旧失败而告终。 手机响了起来,他任由手机响了三声才接,“天澈,你在哪里?” “爸,什么事?” “你妈进了医院。” “那哪家医院?” “仁爱医院。” “爸,妈怎了?” “医生在帮她做检查,你还是过来一下。” “知道了,爸,我就来。” 将手中的轻薄手机滑入口袋,他眉宇紧拧,妈,不知道怎样了。 这阵子老是神思恍惚,压力不小,心里藏着这么一个大秘密,倒下是迟早的事,希望只是心里压力造成的。 他往半山医院而去,车子还停在那。 季璃昕回李玉梅的病房,走廊上的休息长椅上,瞧见闻人臻斜倚,宝宝已经落入了沈童的怀中。 不知道沈童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厮,似乎极为喜欢热闹的场景,巴不得时刻有热闹可凑,一刻也安分不下来。 而且,最人厌的是这厮狗嘴里从来没有吐出象牙过。 果真,他一眼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出现,似笑非笑地睨着自己,尽管这跟他的动作极为不搭,他抱着宝宝的双手笨拙,身子僵硬。 沈童自然是察觉到身边的这个男人也在看那女人,而且,这两人的对视犹如一场静音电影,风平浪静之下却又充斥着波涛暗涌。 沈童见状,不以为意地继续笑,还不忘冲怀里的宝宝也笑。 其实,之前,他是恨不得快点将手中的这一团肉脱手,现在倒是满不在乎了。 抱着抱着,也上手了。 不枉自己大清早起来,往这里钻。 昨晚,被闻人抛下之后,他拦不到出租车,只好委屈自己在这附近住了一晚宾馆。 这边的宾馆设施着实不好,他这一夜,过得痛苦。 不过,醒来也不是很早。 有点预感闻人今日个回来,他自然是来赔罪的,顺道希望搞点顺风车搭搭。 还真被自己猜对了,要是自己以后落魄了,说不定还能摆个摊装个半仙忽悠下人来着。 果然,来还真就看到闻人了,不过看到的是闻人阴着一张脸,坐在长椅上,比较吃惊的是他怀中竟然抱着一个睡得香甜的小宝宝。 一个冷峻阴沉的男人抱着一个纯洁无邪的小娃娃,这副场面,说多惊悚,就有多惊悚,诡异到自己差点掉落眼珠子。 不过,闻人处变不惊,在自己打趣了他三句话之后,便将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娃娃强塞给了自己。 然后,一直僵持到现在,女主角终于现身了,自己也可以松一口气了,抱得双手还真有些酸软了。 “小季啊,回来了啊,坐坐坐。” 沈童热情地招呼道,宛若医院是他家。 见两个人一直不吭声,比眼力一般,不由想要推波助澜下。 于是,挪动了下自己的屁股,在自己跟闻人之间让出了一大半距离。 小季? 季璃昕眉头一锁,记得自己好像不是他员工吧? 也不是他晚辈。 他叫的倒是自然,口头上占人便宜。 她没坐,反倒是朝着他伸出了手,沈童自然是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的,就是想要让自己把小肉团还给她。 还给她不是没热闹好看了? 不行。 “他睡着了,动来动去就会醒来的。” “你们说会话,我抱着他走远点,免得你们声音太响把他给吵醒了。” 沈童一副‘超级酷奶爸’的模样,站起身来,还真轻手轻脚地走远了些。 不过也就十步之遥,就停了下来,这可是安全距离,既不会打扰到他们,又可以安心听他们…… 刚才若是自己没有看错的话,嘿嘿,季璃昕的唇,应该是被吻肿的,自己可是情场浪子。 而且时间没多久,嘴都有些破皮了,想想这个吻,多么的激烈跟晴色。 好好的一幅旖旎场景,到了他脑子里,自然要一波三折,无限扩大化。 以他对闻人的了解,他敢肯定,十分肯定闻人是一眼就瞧见了。 好戏,即将上场。 他就不信,闻人会无动于衷。 奸笑了一声,沈童低头,蓦然发现怀中的宝宝竟然醒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自己,小眉头拧得像麻花,小嘴儿撅了起来,一副……一副想哭的小模样。 “乖乖,你可千万别哭啊。” 沈童压低声音哄道。 宝宝小嘴儿撅得更高了,沈童身子一颤,这娃子真不好伺候。 “别哭啊,叔叔呆会给你买糖吃。” 他已经绞尽脑汁到了口不择言的了,这么小的孩子,连翻身都不会,哪会吃糖,牙齿还没长出来呢? 这话说完,他怀中的宝宝放了一个好响的屁,沈童手一抖,差点将孩子给脱手甩了出去。 内心还不忘咒骂道,这死孩子,真不给自己面子。 不过,这小子,放屁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自己呢? 这屁一放,小娃娃倒是忘记用表情来忽悠沈童了。 沈童忙将注意力摆正,放回那一男一女身上。 那边安静太久了,终于有动静了。 季璃昕似乎打算进病房,“等等。”闻人的声音凉薄,却极有魄力,当下就让人给停了下来。 季璃昕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事?”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丝毫端倪。 “杜哲远推你妈出去转转了,不在房内。” 低哑的声音透着十足的冷情。 沈童挑了挑眉,这一男一女,一脸高深莫测的敛沉男主角,一副置身事外的淡然女主角,要是告诉人家,这两个人曾是夫妻过,八成说出去会没人相信吧。 倒是……嗯……倒是比较像上下级,言谈之中充斥着公式化的冷漠。 季璃昕没有继续往病房走,心里思量着,杜叔叔推母亲出去见见阳光也是好的,不能成天窝在病房里,人都快废掉了,出来转转,有意身心健康。 “你怎么还不走?” 季璃昕的眼光不经意间挪了挪,声音却平波无漾。他这般的悠闲,不是正紧锣密鼓地对付天澈吗? 在医院滞留不走,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若天澈所言,他是想要用自己来击溃天澈。 这手段,确实下三滥了些。 不过,真若如此,那他也太看高了他,看低了自己。 这句话却蓦地让闻人臻眼角微微挑起,很缓的接了一句,“这般迫不及待赶人,很不似你的风格,别忘了我是来探病的。” 季璃昕眼帘轻掩,淡淡然转向外侧,“我昨晚已经赶过人了,不介意再赶一次。很想请教你,我到底属于什么风格?而你又属于那一种风格?” 风格,她在心里嗤笑,她还真没什么风格,如今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而已,不想看到这个能够掀起自己生活波澜的男人。 他的身边尽是些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角色,他跟沈童,都是看不透的人物。 若非要给他安上一种风格,“高深莫测”这四个字,最恰当不过,季璃昕暗暗思忖。 “你的风格便是不自重。” 他顿了两秒再开口时声音已是冷了好几分。 “我怎么不自重了?” 季璃昕接地顺畅,她眯起眼,有些不悦。莫名其妙被一个男人说自己不自重,没有一个女的,会欣然接受。 他的眸中冷意凛凝,“还犹不自知。” 判人刑,好歹也要给出罪的。 唇角扯得弧度大了些,生出几分痛意,她总算是有些明白了这个男人说这话的起因。 不过,这似乎,不关他的事情,他没权对自己斥责。 她的自重与否,从来不需要他人来说教。 她云淡风轻地道,“不关你事。” “要是有人告诉你妈看到你跟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吻得难舍难分,还吻破了嘴唇,你说她会不会激动得不能自己?” 难得地,他大发慈悲,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字。 她听得咬牙切齿起来,这男人卑鄙下流无耻,竟然用起了威胁。 她将这股怒意强压了下去,“你想怎样?” “别见那个男人了。” 她抬头便撞进了一双熟悉的沉邃黑眸中,心一震,这双黑眸,跟天澈的,真的很像。 果然瞳眸肖似的人,说出来的话,也是相似的。 天澈让自己不要见闻人臻,闻人臻让自己不要见天澈。 而且,还都发生在这一天的上午。 “为什么?” 她稍扯嘴角。 “我不想波及无辜。” 闻人臻的表情波澜不禁,口吻却有几分凌厉。 沈童扑哧一声,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无辜? 这两个字,竟然还能在闻人的字典上找到,看他说的还一本正经的,真的很好笑。 原本一副算起来较为严肃的画面,被沈童这一笑给搅和了,然后被宝宝的哭声给彻底毁了。 沈童哄不了人,勉为其难将宝宝还给了季璃昕,到最后,季璃昕还是没给闻人肯定的答复。 杜哲远推着李玉梅的轮椅回来了,此时将近中午了,李玉梅让他们先去吃饭。 “闻人,你有事忙就忙去,别管我这副老骨头了。” 李玉梅自从病后,对闻人态度好转了不少。 “小新,你下午就别来了,不用每天从早到晚来的,宝宝老进医院不好。” 李玉梅也对她说道。 虽然李玉梅也是喜欢宝宝的,但是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外孙不该在医院里成长。 “妈。” 季璃昕眼眶有些发酸,现在每回听母亲的话,总觉得宛若有一把刀在自己的心头上剜下一片肉。 “你先跟闻人去吃饭吧,你这孩子,肯定早饭也没吃,看你脸色就知道了。” 李玉梅有些心疼。 “妈,你进去吧,我这就去吃饭。” 在母亲面前,她一点都不想违背,只想好好地尽一个女儿的责任。 从上高中开始,自己跟母亲就一直聚少离多,高中她住校,只有周末回下家,大学离得更远,寒暑假回一下家,毕业后直接嫁人,母亲也跟杜叔叔走了,三年的美国生活,更是一面都没见过。 如今每次见了一面,就觉得母亲将要离自己而去的速度在无意间加快了。 这种感觉,无由地让她心生恐慌,心里一抽一抽的痛,剧痛将她吞噬,将她缠绕,她只觉得被缠得喘不过气来。 “吃饭去啊,我好饿好饿啊。” 沈童打破了笼罩在季璃昕身上的悲伤之情。 她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转身之际,沈童瞧到了她脸色如常,悲恸被她给深深藏了起来,这个女人,变脸还真比变天还快。 不过,不是个简单的女人,闻人对她居心叵测的程度,自己也看不出来。 闻人到底对这个女人有情还是无情的呢? 沈童瞥了一眼身侧的男人,闻人跟自己身高相近,很清楚地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眼神。 不过还是看不出端倪来,闻人想什么呢? 三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医院门口,季璃昕往左走,身后冷沉的声音清楚响起来,“你要去哪里?” 闻人臻听到季璃昕斩钉截铁的回道,“我没胃口。” “嘴唇破了不能吃还是没胃口?” 他的声音,像魔鬼,从地底莫名浮现的魔鬼,她闻言,身子僵硬几分。 这半山医院地处偏僻,左边是民居,右边倒是有几家规模不大的小餐馆,若是想要吃饭,肯定要往右而走而非往左走。 这个男人,说话从不给人留余地,真够一针见血的。 她默不作声,听到沈童打圆场,“小季啊,童哥哥我饿扁了,千里迢迢来看你,你不会小气到连顿饭都不给请吧?” 言下之意是要她请客,不能半途脱逃,请客的人,自然是不能走的。 沈童虽然讨人厌,但是帮忙照顾了下宝宝,她犹豫了下,还是转身,没看这两个人一眼,往右走去。 沈童瞪了闻人一眼,忙急急跟了上去。 不过心里倒是高兴,关键时刻,还是需要自己沈童出场的,不然这两个人,都是闷骚到了极点,老是动不动就来一场无声的暗潮涌动型的硝烟对峙,他们不累,看的人也累啊。 季璃昕抱着宝宝,进了一家小吃店,吃小炒太慢了,她不想浪费时间跟这两个男人在等菜的时候攀谈。 这一片的店面都挺简陋的,看上去也不够整洁干净,她以为自己走进去身后两个身着名贵服饰的男人会抗议,没想到两个人都跟自己进来了。 而沈童还在一边叫嚣着,“老板,拿菜单来。” 上来一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怯怯地道,“我不是老板。”对着朝她笑嘻嘻的沈童,小姑娘的脸色,涨得通红,“我们店没有菜单,吃的都写在那里。” 她指着指收银台后面的那片墙壁,墙壁上挂了一块红底黄字的木板,字数密密麻麻,倒是有不少。 “我走不动了,你给我报报就行了,捡特色的报啊。” 沈童还当真充当起了大爷,季璃昕也已经坐下了,怀中还抱着宝宝,起来也麻烦,也没有去纠正沈童了。 小姑娘这下倒是不结巴了,肚子里还是有点存货的,背书一般说得挺溜口。 “小季,你先点,你想吃什么?” 沈童这下绅士风度,开始昭显。 “你是客人,没必要客气。” 季璃昕的话,就如冰水冷冷冷的浇下,沈童暗自嗟叹,这年头,女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这不,看季璃昕这种不跟人计较的性格,还是将自己无意说出口的话,给记住了。 这客,她请的,不如愿,自己到底是强人所难了,不过这不也是为了闻人么,好兄弟,自然要帮忙的,不然自己也白出场了。 如此一想,他满脸笑容,把季璃昕的话,当成了恭维。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我要一个蟹黄小笼,一碗牛杂汤,一碗泡椒凤爪,两个卤蛋……” 沈童说得唾沫横飞,看到季璃昕跟小姑娘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干咳了一声,“就先这样吧,等下我不够再叫。” 闻人臻对沈童的好胃口,倒是见怪不怪,飞来一句更吓人的,“我跟他一样。” 小姑娘又怯怯地道,“这位先生,你刚才说的太快了,麻烦你能不能说的慢点?” 三年后 第四十一章 沈童轻轻“啊”了一声,错愕过后,又不慌不忙,谈笑自若、一字一落地将刚才点的菜重新说了一遍。 小姑娘埋头记得认真,字写得飞快,不敢再正视沈童一眼了,免得闹笑话。 “嫂子,你呢?吃啥?” 沈童这下转移了目标,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发出叮咚的声响,十分有节奏感。 季璃昕冷冷睨了他一眼,“注意分寸。” 沈童刚才还“小季”来着,虽然“小季”两个字从沈童嘴里吐出来怪怪的,但是“嫂子”两个字也太怪异了,听着浑身不对劲。 且不说自己跟闻人臻如今的关系,单论沈童的年纪,也是比闻人臻还要大上几岁,旁人不知情,他们三个,哪会不知。 沈童见闻人没有吭声,难道是对自己的行为默认? 他饶有兴味的目光在这两个人面前穿梭,这下意图太明显,季璃昕有些受不了,站了起来,在起来的同时,像是被闻人臻给预料到了,他猛然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腰。 呼吸一紧,僵在了那里,他却连眼神也没有转动一下。 她今日个穿得并不多,他大掌灼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棉质上衣,源源不绝地传递到她身上。 她想,这个人真是怪物,可以时冷时热的,昨天不小心被他碰触到,这个人寒意惊人,今天倒是跟火炉有得一拼。 难怪翻脸比翻书还快,人家身体的温度都快成了可调节的了。 她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他扣住自己的那只手上,示意他松开。 “坐下。” 倒是他很大爷地发话了,纯命令似的口吻。 沈童也跟着点头附和,“嫂子,你这是做啥?这顿饭请的也太勉强了,小气啊,这可不行,今日个你先请,改明儿我做东,你请一顿,我到时请你个十顿,绝不赖账,怎样?够划算吧?” 他脸上的神色可没有半分正经,全然是看好戏的。 季璃昕自然是不屑,她腾出一只手,就要去捉闻人臻还没离开她身上的那只手,太有力了,扣得难受,他倒是面色冷淡,丝毫没有察觉。 “坐下。” 他对她的力气,纹丝不动,全然的忽略不计,沈童也为闻人的行为喝彩,闻人臻抿了抿性感的薄唇,黑眸凝凛,转向沈童,“你可以走了。” 沈童悒郁极了,不带这样的。 吃饭,还是自己劝服季璃昕的,把闻人给顺带上了,没想到他如此小人地反将了自己一军。 他忙抗议,“闻人,别介……别介……有话好好说啊,我保证一心一意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得,行了不?” 他哪能走啊,关键时刻错过,毕生遗憾啊。 不过以闻人的性子,都是说一不二的,他真有这个心的话,自己…… 自己还真能在这里继续待着吗?他童大爷心里也是不确定的。 欲哭无泪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就是眼下童大爷真实的写照。 闻人臻缓缓地道,“童。” 沈童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回头瞧到闻人冷冷的笑着,但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心有余悸,这下不等他再开口,忙急急站了起来,“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仓促走了几步,又猛然回头,“我就在隔壁吃啊,走的时候叫上我啊。”退一步海阔天空,吃不成饭顺风车可不能错过。 沈童这一走,空气间气流凝滞了起来,闻人臻的手并未从她腰间撤离,她僵硬地站着,小姑娘对沈童刚才的离去颇有微词,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沈童在,至少场面没这般闹心,这留下来的两个人气场都太强烈了,她都有些不敢接近。 动作倒是利落,低着头上茶,悬着一颗心去整着,幸好这两个人倒是没将不悦发泄到自己身上来,她摆好一切,回到收银台后头。 季璃昕挣扎着扯回手臂,他却依然不肯放手。 “坐下。” 他说到第三次,脸色都开始不耐起来了,幽幽深深,隐隐透着寒意。 四下很静,本来这家小吃店就极其的冷静,没有他人,沈童这一离开,静得连彼此的呼吸似乎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他很不痛快,她又何尝痛快? 最终,还是她妥协了,坐了下来,而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抽离。 他的大掌一抽离,她紧绷的身子松弛了下来。 接下来,听到他开口问道,“要吃什么?” 季璃昕愣了愣,这下回想起刚才被沈童这一闹,又被闻人臻这么一整,自个儿连菜也没点。 只是,桌上已经摆满了,似乎没了空地可以放了,沈童点的,看上去成色还行,将就着吃吧,不然太浪费了。 “不用了。” 她拾起筷子,开始吃,她自然比不上他的优雅,慢文斯理吃得连动作都是无懈可击的。 她倒是真有些饿了,早上也没吃,不过对面坐着的是闻人臻,倒是稍稍降了她的胃口。 大概桌上摆的小吃太多,有些香味飘进了小家伙敏锐的小鼻子中,他踢了两下腿,不太安分,季璃昕照顾他有小半段时间了,看他的举动就猜到小家伙也饿了。 刚才出来的匆忙,把奶瓶留在医院了,没带出来,小家伙又有些迫不及待,她仓促吃了几口,猛地站了起来,,准备打道回府,先喂饱小家伙。 闻人臻还没吃几口,见她这么快就起来,桌上的食物多半是,还连一口都没动过的。 他的脸迅速沉了下来,盯着她看了半晌,只不说话。 抬了眉毛,心中生出几分烦躁来,猛得用手一扫,桌面上的盆碗“乒乒乓乓”地全部摔在了地上,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声响过后,谁都没吭声,更是静得可怕了。 小姑娘吓了一跳,脸一下子白了,颤抖着声音硬着头皮上前,“那个……那个……”结结巴巴,还是被闻人臻身上闲人勿进的冰冻三尺给震慑住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一会,他才将目光移向了她,冷冷地道:“都不用吃了。” 小家伙忘了哭,也忘了饿,瞪大黑溜溜的眼珠子,拼命从妈妈怀中钻,去看那个发大火的怪叔叔。 经过闻人臻这一闹,四周一片狼藉,盘碗碎了一地。 “结账。” 她从容地转身,往傻愣着的小姑娘走去。 他的脸骤然森冷,眼睛一动不动的逼视着她,眸子几乎要迸出火来了,却还是冷冷地道,“我付。” 大步上前,他从钱夹里抽出几张红色的大钞,递给小姑娘,左右都是钱,小姑娘不知所措,这下不知道接谁的了。 她有一种错觉,若是接了这女的,这男的会不高兴,接了这男的,女的也得罪了,顾客是上帝,上帝让她左右为难,老天爷没教她得罪上帝后怎么办? 小姑娘捏紧了她的手掌心,掌心里德汗一点一点的渗透了出来,心也愈发的凉了下来,这两位没一个收回啊。 “怎么,嫌不够?” 他眼睛里的火苗渐渐的灭掉了,结成了冰,整个就跟天地变色一样。 “够,够了。” 小? 第 14 部分阅读 第 15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15 部分阅读 “怎么,嫌不够?” 他眼睛里的火苗渐渐的灭掉了,结成了冰,整个就跟天地变色一样。 “够,够了。” 小姑娘急急应道,慌忙地拿了闻人臻的。 这男的这一叠钞票,没八百也有一千,就自家小店的经营,抵得上两天的收入了。 这男的,比起这女的更可怕,她若是再不接,很有可能他将整个店都给砸了,气势比起黑道的大哥,更加可怕来着。 季璃昕倒还是记得自己请客来着,“今天似乎是我请客。”她淡淡地道。 “没吃成。” 他嘲弄地勾了勾唇。他钱多,想撒,不关自己的事,随便他,自己走人便是了。 于是,她收好钱,往门外走,门口碰上翘首以盼的沈童,他倒是吃的快,这边还没吃成呢,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算准了,还是原本就等在外头的了。 里头刚刚上演的那一出戏,不知道他到底看了没。 “吃好了啊?” 他嬉皮笑脸地打招呼,显然忘了刚才自己是被赶出去的那一个了。 这人对人都自来熟,真心还是假意都分不清,季璃昕对他从来就没有过好感。 自然是对他熟若无睹的,直接绕过他走人。 沈童看了下外头的那个,想了想,还是往里走,闻人正从里头走出来。 看了自己一眼,“走吧。” 跟吃了火药一样的,也就季璃昕那女人,有这本事挑起闻人的怒气,他向来用寒冰似的气质往那一站,或者冷冷地睨一眼那人,人家就扛不住了。 “去哪里?” 沈童忙跟上,自己还在怔松间,闻人也不等下人,太没绅士风范了。 算来绅士风范向来是对女性而言的,不过闻人对女的,也没瞧出几分怜香惜玉来,如此一想,心下倒是坦然了。 “回公司。” 他刚接了个电话,所以慢了几步出来,给季璃昕逃走的机会。 “什么事?” 听到“公司”两个字,沈童也端正了下态度,变得正经起来。 “我二哥越狱了。” 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 沈童见他面上幽暗不明,也瞧不出什么表情,叹了一口气道,“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有人帮他,只是就不知是否是闻人家的人,我绝不容许有人在这个时段扯我后腿。” 那个人,在这个时候越狱,定是找了后台,自己的复仇计划是先前就定好的,绝不容许出任何的差池,也不愿意为那样的人改变了原先周密的方案。 哪个环节出了错呢? 谁在帮闻人秦? “你二哥的势力不是被你拔得七零八落了吗?也成不了气候,怕什么?” 沈童有些不解。 闻人臻的声音低低的传了过来,“童,你不懂的。” 他的复仇计划,就连沈童,他也没有告之,他怎会有此联想及彼,这中间的跨越,太大了。 “闻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不容许出任何差池,还决定一意孤行地跟我堂妹解除婚约吗?” 沈童没有再在那个所谓自己不懂的问题上纠缠不休,每个人都有秘密,他闻人怎么想的,自己没必要清楚。 “我会再给她一次机会。” 他沉了沉瞳眸,毕竟她还是给自己留下了残缺美。 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提解除婚约。 “闻人,我发现你对你前妻的态度暧昧不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童忽然想起了在医院走廊上闻人臻所提及的那句,“我不想波及无辜。” 显而易见,季璃昕是无辜的,不过若她真是无辜,他犯得着处处跟她过不去吗? 以闻人的性子,应该是对这个人不闻不问才是。 “童,暧昧不明吗?” 他冷冷一眼睨了过来,沈童当场噤若寒蝉,他每回这种眼神出现,自己总是不自主地俯首称臣,回头自己也去勤加练习,以他为参照物,说不定也能震慑一帮人为自己做事。 上了车,自然是沈童开的,闻人臻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童,她是怎么救的孩子?” 孩子是左皓人抱走的,闻人臻眸色一凛,这个男人的出现,让局势更加的混乱,而且这个男人有点极端,一颗心扑在念初身上,有点危险。 他修长的右手食指摩挲着左手掌心,别说沈童,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怒火总是能够被她轻易勾起。 他不喜欢自己的情绪受女人波动,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他的自控能力,向来极佳。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催眠。” 沈童没想到闻人有此一问,不禁纳闷地投一眼视线给他。 “说到这个,我发现我确实是个天才,我偷偷潜入她卧室,在她卧室装了摄像头,没被人发现,简直太有成就感了,这不,本这就是个天大的秘密了,都被我这个大侦探给侥幸得知了。” 沈童意犹未尽。 此时,车子正好经过一条湖,湖水静静流淌着,泛着五颜六色的绚丽波光。 闻人臻的双眸从波光粼粼的湖面掠过,冷峻的面容因沾染上几许迷离,衬托得如晨雾般朦胧,有股说不出的魅力。 慢慢地,他收回了目光,眉眼透出点点零星的迢遥光芒,幽幽的。 慢了半拍,他终于反应了过来,“催眠”这两个字依旧在脑海中回响。 轻轻皱眉,没想到她还会‘催眠’,季璃昕,你还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用催眠智救失踪的孩子,也就她能够想得出,只是,心里头猛然浮现上了一个新的疑窦。 “她怎么知道孩子在左皓人那的?” 难道左皓人通知的她?这样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发问吗? 没想到沈童倒是认真地思索了出来,“这个,好像是她自个儿找上的,对此我也深感佩服,听说事后左皓人都纳闷呢,怀疑季璃昕是不是身后有不为人知的强大势力。” 闻人臻侧着眼眸,侧脸十分专注,线条刚毅,此刻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的目光缓慢地随着路边的建筑物移动,像是要把每一样建筑物都记下来一样,又像是心不在焉。 他目不转睛地看向外头,沈童不明所以,他半边的俊脸埋在阴影下,晦涩莫测,“想什么呢?”沈童忍不住出声,他素来不喜静。 “不过你那前妻,我也觉得不一般啊,我记得她大学里没学过心理学的啊,怎么连催眠都有一手,真不是盖的,改天我让她教教我。” 沈童觉得‘催眠’是一项神奇的活计,对于任何新生事物,他都充满了好奇心,而且是孜孜不倦的那种。 “势力?” 她的家境,自己再为清楚不过,难道她背后还藏了什么神秘势力,真若沈童所言。 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以前没有正视,如今倒是存了几分心,不过总碰壁,这女人是明显不待见自己,人家眼中不能得罪的闻人家三少,在她眼中,连只蚂蚁也不如。 若是此回不是她母亲生病,自己八成更加不招待见。 今日个冷天澈的那几句话,自己是听出意味来了,就是这次孩子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解决的,不然冷天澈也不会找不到人。 她对冷天澈,也不是那般依赖。 眸色一沉,想起那张破皮的红肿嘴唇,他眉心凉意加深。 sisa总裁办公室。 内线响起,他按了按疲倦的眉心,竟然刚才在发呆,天马乱花地勾画出她如何智救孩子的场景,都快成了一部精彩的电视剧。 伸手按下,秘书熟悉的声音传来,“三少,十分钟后有个会议。” “嗯。” 他结束了通话。 从抽屉里拿了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 修长指间的香烟拂起袅袅云雾,脸庞隐匿在蒙蒙烟雾后看不真切。 真是见鬼。 最近也不知怎了,沈童的话时不时在耳边响起,而她的身影总是如影随形。 抽完了半支烟,倒是清醒了些,起身往会议室而去。 闻人秦越狱,至今还没下落,sisa内部倒是有些二少的残余势力,开始有复苏的迹象。 他们也真是不知好歹,不怕自己下毒手,将他们连根拔起吗? 从来都不是怕了他们,而是觉得他们动作再大,也翻不了身,只是没想到闻人秦这般大胆,越狱都敢做。 昨儿个老爷子还把自己给叫进书房了,明里暗里的意思是既然你二哥不小心从牢中跑出来了,别堵死人家的后路,就算不顾兄弟情义帮上一把,也别在后头踹人家一脚。 反正是让自己别添乱,让闻人秦逃出生天,有条活路。 大少闻人炎没让他进牢狱,上回是自己大发慈悲的了,闻人秦那人犯贱,把闻人炎身上的罪都给通通揽下了,自己心甘情愿去里头坐牢,听闻闻人炎去看了他几回,兄弟倒是情深。 闻人炎被拉下马后,倒是挺安分的,在家修身养性,种花养草来着,也不怎么外出,跟他过去的性情,是来了整个颠覆。 想学人家韬光养晦? 闻人臻挑了挑眉,就他,闻人秦这回越狱成功,他就不信他们闻人炎还无动于衷? 这两兄弟向来狼狈为奸,一个狼,一个狈,坐证了“名副其实”这四个字。 “宣传部这一季度的支出超了上个季度三分之一,广告的效果却没来上个季度成效明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人臻坐在首位上,听着宣传部经理在投影前一一陈述这个季度的广告的惊艳特色,不由敲了敲桌子,出声道。 宣传部经理本来说得尽兴,没想到三少忽然飘来一句,将他立刻从天堂扯入了地狱的深渊。 宣传部经理略微臃肿的身子一颤,发现喉咙发不出声来,脑子一片空白,越想搜肠刮肚找出应急的言辞来,却索然无效,周边的同事,没一个敢言,纷纷低头,貌似专注自己手上的文件。 直到三少低沉的声音传过来,“这广告要重做,模特太过妖艳,陈经理,你回头重新整个策划案交给我。” 陈经理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是,三少。” 今天的三少心情似乎不好,连带的,自己也受到了低气压的波及。 “散会。” 听到解放两个字传来,而三少的脚步声走远,众人如释重负,陈经理也跟着回过神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他抬头看向还没被关掉的投影,上头的那个模特儿,浓妆艳抹,确实太过妖艳了些,原先觉得冷艳的效果好,现在想想或许走清纯路线,来得更切合大众,毕竟这回香水推出,主要面对的市场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 闻人臻回到办公室,没坐一会儿,听到内线又响了起来,“三少,沈小姐来找你。” “让她进来。” 闻人臻不动声色地道。 他的目光在办公桌上的日历上瞄了一眼,今天是自己给她的最后期限,她难道还想争取一下? 22三年后 第四十二章 同床共枕 沈念初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即便是心情低落,也没把自己搞得无法见人,外表光鲜,妆容精致,身上上白下黑,搭配经典,踩着一双十厘米高的水晶底高跟鞋,走路摇曳生姿,依旧明艳得不可方物。 “臻哥哥。” 她进来的时候,还是用原来的称呼。 “坐。” 闻人臻示意她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自己起身来,到她对面坐了下来。 沈念初是知晓自己来的目的,今天是最后的期限,他要自己主动提解除婚约,可是这哪是好出口的话题? 左皓人也是知道的,他自然是赞同的,因此,昨晚两个人还为此吵闹不休过,她抚着手肘内侧,那里还有触目惊心的乌青,未消褪散去。 进门之前,倒是鼓足了勇气想要说服他的,可是面对面,发现底气自动消失了。 臻哥哥那脸色,瞧不出他此刻的心境。 这个男人,她多么期盼还能在他眼中找到柔情宠溺,可惜,都被时间给磨砺蹉跎掉了。 他们之间,剩下的只有回忆而已。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到底是谁变了心? 接下来是尴尬的缄默,他不吭声,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在等待自己先开口。 “臻哥哥,能不能……” 她发现喉咙一片火辣,接下来的文字怎么也无法完全地组织起来。 “嗯?” 他挑了挑俊挺的眉,鼓励她说下去。 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机,将那股不适给强行压了下去,“能不能不接触婚约?” “小初,我以为你今天来,你是想通了,我容忍你上一回推迟了,不会再容忍你无止尽的推迟下去,迟早都要结束的,早点结束不适更好吗?” 他难得和颜悦色起来,只是口中的话,却字字如刃,只戳人家痛处。 “臻哥哥,要是再这一刻解除婚约,对沈氏的影响将会很大。” 她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想要放低姿态,博取同情。 可惜闻人臻的怜悯之心,向来少得可怜,沈童脱离沈家,沈氏最近的日子确实不好过,饱受了不小的打击,上回宋市长寿辰,都没邀请沈家,只邀请了沈童一人,明眼人都瞧出了端倪。 沈家想要求助找帮手,也难,这年头,是各自独扫门前雪的时代,处于观望态度的人比较多。 沈家有如此下场,是对沈童不好得来的,就一如当初的自己。 “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淡淡地道,垂下眼眸,明显是不想插手这件事。 沈念初最后一丝希冀都被他给抹杀了,男人若是无情起来,真的是天地都为之变色。 她的心,极凉,极凉。 “臻哥哥,你分明是见死不救。” 她到底还是生气了,她沈念初何时卑微过,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女王殿下,只有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不断地放低姿态,可是放低姿态最终都没有为自己赢得半分的筹码,那何必让自己委曲求全呢? “小初,我都自顾不暇了,你也知道我二哥越狱了。” 闻言,沈念初浑身一震,有些心虚,他二哥越狱,还是自己央求左皓人 帮的忙,以为他二哥越狱,会让他顾不上跟自己解除婚约,只是没想到他这般强硬,依旧坚持故我。 这事,是绝对不能让他知晓的,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够差了,不能彻底毁了。 他瞳眸一凛,不着痕迹地撇开视线,刚才他看出了她身子僵硬,难道说二哥这次越狱成功也跟她相关? 这个女人,越来越可怕了。 他一直克制自己不去主动提孩子失踪她对季璃昕做的事情,就是不愿意再发生些事情,没想到她如今主意倒是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心底里打的那点小九九,自己也是知道的。 他做事一向干脆利落,拖泥带水向来不是自己的风格,他给了她面子让她自己解决,如今开来她是不会听自己的了。 只有发根用上威胁这一招数了,她买不买账,都随她。 “若是你今天不对外发布你我解除婚约这一则消息,明天报纸的头条便是这一则新闻。” 沈念初紧盯着他,目光有些恨意,在这个时候,他都不愿意扶自己一把。 “臻哥哥,我问你,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跟我接触婚约?” “小初,你跟左皓人的事情,若是不想人尽皆知的话,就别追根究底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代表我一直愿意戴绿帽子。” 他冷冷地道,她非要逼自己吐出难听的话来。 沈念初浑身颤抖,都是上一回的艳照惹出的风波。 只是,如今自己跟左皓人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想要摆脱他的纠缠,太难了,他知道太多自己的秘密了。 “好,我今天会对外发布你我接触婚约这一则消息。” 她咬牙切齿地道,“即便你我接触婚约,并不代表我从此就放弃了你,臻哥哥,我们还没完。” 看着她怒意盎然的离去,他按了按酸涩的额角,小初,也许连你自己也没察觉你变得令人畏惧起来了。 若是真爱自己,会跟左皓人殷勤地玩暧昧上床吗?若是真爱自己,她会出手对付自己吗? 二哥越狱,若是真牵涉上黑道,那倒是挺有可能的,不过若是背后势力就单单是个左家的话,那倒还好。 他们的重逢,不是缘分的成全,而是命运的捉弄。 若是猜到这样的结局,当初她就不应该回来的,至少那个时候,她在自己心中,还是美好的。 下午的时候,他接到了沈童打来的电话,“闻人,恭喜你啊,成功摆脱了黑山老妖的掌控。” 他了然,看来沈念初已经对外发布了这一则消息,不管它将会引起多大的轩然大波,他都坦然面对。 他甚至可以料想,待会老爷子将会打电话过来质问。 不过,他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老爷子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会对自己怎样的,他就算真的对自己怎样,也老了,拿自己没办法,他闻人臻向来不把老爷子的威严摆在眼里,因为那个老爷子活着从始至金都是为了闻人家,从未没为过他闻人臻。 既然如此,就无关紧要了。 只是他没想到还没等老爷子的电话,倒是先接了杜哲远的电话,是他帮李玉梅打的,“妈。” 接起电话之后,他发现这个字眼,还不是很难开口的。 之前,还从来没正经叫过李玉梅妈,他不是目空一切,而是并没有把李玉梅当成岳母过。 至少,过去式这样的,不过这阵子经常去医院倒是相处下来,觉得她是个好人,每回去,都会嘘寒问暖,尽管寒暄的那些事,他着实没生出兴趣来。 但,那毕竟也是世上难得真心关心自己的人。 “闻人啊,我要离开了,这阵子谢谢你啊,我想回老家去,度过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时光。你帮我好好照顾小昕,最近几天你没来,还真有些不习惯,宝宝的名字,你有空也取一下,成天宝宝宝宝的也不好,孩子大了会以为自己的名字就叫宝宝。” 李玉梅要走,这倒是闻人臻所没想过的,看来老天要自己断掉跟季璃昕最后的一丝联系了。 这些天,不是不愿意去医院,而是他在想,想自己对季璃昕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为何会对她生出好奇心,可惜,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每回相处,偏偏她总能轻而易举激怒自己。 季璃昕现在的住处,在半山医院附近,若是李玉梅走的话,那季璃昕肯定也不会在那继续住下去,毕竟那边偏僻,离市中心太远,不怎么方便。 “知道了,妈,你多保重。” 他想了想,“我送你吧。” “不必了,小昕的朋友开车等下开车过来。” 她的朋友? 他脑子里不知为何跃出的首先是‘冷天澈’,不是叫她别跟冷天澈相见了吗? 她嘲弄地笑笑,她岂会听自己的。 “麻烦朋友多不好,反正我有空,我开车过来。” 他卑鄙了下,从李玉梅那索取来了地址。 他今天没开他那辆布加迪威龙,而是开了一辆银色的奔驰。 李玉梅跟杜哲远都在季璃昕租来的那个小公寓里,他是去过那的,还被赶出来过,所以对那地儿,不陌生,印象深刻着。 按门铃的时候,是季璃昕开的门,冷不防看到的这张俊颜,并不是自己所期料的。 “你怎么在这里?” 她门还未全然打开,刻意压低了声音,免得惊动客厅里逗宝宝玩的两老。 希望这个男人识相点,在里面的人还未察觉之前,快快离开。 “我来送你妈。” 他挑了挑眉,像是在说别自作多情,我不是来找你的。 季璃昕抿了抿唇,“我妈有人送了,不需要你。” “妈,我是闻人。” 季璃昕狠狠地瞪着这个男人登堂入室,他竟然很小人地扬高了声音,成功让里头的人注意到了外头的动静,害她不得不退让,将他给迎进来。 “闻人来了。” 李玉梅忙招呼他坐下,闻人臻打量了下,发现沙发旁行礼堆了好几个,看来他们是准备好了。 这一室一厅的房子,跟上回来没两样,冷冷清清的,也没布置下,想必她也是没什么空的。 季璃昕抱着孩子坐在副驾驶座上,李玉梅跟杜哲远坐在车后座。 季璃昕从坐上车开始就一直皱着眉头,刚才见到他的刹那,略有吃惊,看来李玉梅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这事。 上车后,她给人打了个电话,对来人的称呼是“莫大哥”,姓莫的,出现在她生活中的,多半是莫浩楠。 原来,原先要开车来送他们离开的是莫洁楠,而非是冷天澈。 没想到她跟莫浩楠交情也这般好了,真是难得。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他将塞了蓝牙耳塞进去,“你跟念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倒是能耐,忍了这么久才发问,比他预料的时间迟了将近两小时。 “就那回事。” 他面无表情地回道,冷峻的容颜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沉郁和寂寥。 “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老爷子显然是怒极,闻人臻都听到那边拐杖敲击东西的声音了。 “没必要。” 车窗玻璃上映着他面无表情地侧脸,漆黑的眼眸窥不出一丝情绪波澜。 季璃昕盯着他忽而沉郁的表情,没有说话。 少顷,又调转回视线,直视前方。 她发现她分外反感他那种强硬的语气,像是世上所有的人都亏钱了他似的。 她径直沉浸于自己的思绪当中,昨晚天澈到了个电话来,她以为他要好一阵子消失了,没想到只是隔了几天而已。 他说他妈妈最近住院了,还说小宋想她了。 小宋,是她想要领养的,如今却直接丢给冷家人了,她觉得这件事上,自己倒是是亏欠冷家太多了。 天澈提小宋,目的还在于小宋的领养,还没正式给办下来,两个月的期限,也快到了。 她最近因孩子跟母亲的病情忙得焦头烂额,都差点将这事给忘了。 她生了孩子后就没回冷家,间接表态了,她以为天澈会懂的,只是没想到…… 那天的那个深吻,可能暴露了他的另一面。 这样的局面,到底是谁造成的呢?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了。 因为冷家的关系,孤儿院才同意自己领养小宋。 她领养小宋是为了愧疚,没想到偶尔得知确实宋柯还活在世上的缘故,他不过诈死而已。 等到她回过神来,发现闻人臻已经结束了通话。 “闻人,你忙的话,我们还是自个儿打车回去吧。” 刚才那一则电话,闻人的冷漠态度倒是让李玉梅有些不习惯了,虽说当初初见闻人,他也是这般模样的,但是现在有些熟稔了…… 闻人臻没有看后头,握着方向盘的手却紧了又紧,“不忙,一个无聊的电话而已。” 是啊,够无聊的,老爷子还未服老。 开车到他们的老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车后座的李玉梅早就睡了过去,趴在杜哲远怀中睡着的,眉宇间轻颦,显然是睡得不太安稳。 季璃昕闭着眼睛休憩,她怀中的孩子,早就睡着了。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一惊,条件反射般睁开眼。 杜哲远也揉了下睡眼惺忪的眼眸,打了个哈欠,推醒了李玉梅,“玉梅,到家了。” 杜哲远跟李玉梅住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的,一间主卧室,一间客房。 李玉梅将闻人臻跟季璃昕给推进了客房,“你们今晚睡这间。” 她主动关上门,跟杜哲远回房去了。 季璃昕抿着唇,这下睡意全无了,宝宝依旧没有察觉到房内的氛围紧张,睡得无比安心。 房内自然只有一张床,不怎么大,一米五的床,若是两个人睡,不可避免,肯定要碰到彼此的身体。 两个人都是极累,闻人臻开车开得眼睛生痛,他很久没有自己开这么久的车了,中间几乎没间歇过。 刚才母亲推自己进来,她是不情不愿的,可是又不能开口推脱。 在母亲眼中,自己跟闻人臻是一对夫妻,哪有夫妻分房而睡的道理?即便真是分房,就他们这地方,也没房间可以分出来? 除非,身边的这个男人主动去睡客厅,这又不怎么妥当,要是两个人相处还好,母亲在这,如同一颗定时炸弹,被母亲看到了,又会生出不知怎样的风波来。 他进门之后,侧身,目光扫过她的脸,没有丝毫逗留,然后很自然地脱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进了浴室。 她胸口微微起伏,觉得自己的脚像是被钉子钉住一般,没有上前的勇气,依旧站在母亲推自己进来的那个位置,没有上前一步过。 房间内的灯光是白色的,白炽灯的那种,瓦数比较高,很亮,光芒晃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他出来的时候,眸色乌黑深沉,藏起了锋芒,脸色犹僵,却没开口。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嘀嗒水珠,垂在额前,挡住眼睛,湿漉漉的脚底满不在乎的踩在地毯上,一步步逼近她。 她的心,在他出来的刹那,瞬间跌落谷底,脸色却是漠然的。 他竟然就这样全身上下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就出来了,一点也不在意房间里还有别人。 虽说他以前也经常这样的,但是如今两个人的身份不同往日,他应该妒忌着点。 可是,这个男人是闻人臻,他向来只管自己,不会去理会别人的思想。 最终,在她面前一步之遥,他停了下来,“傻站着干什么?”声音轻凉,唇角的笑冰凉。 他伸手将她怀中的孩子给抱了过来,她低头,下意识去看孩子有没被惊醒,毕竟刚才他的受劲有些大,动作有些粗鲁,像是怕她不给他一般。 “我不会饥不择食碰你。” 半晌他才慢慢道。 抱着孩子转身,坐到床沿,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她的表情竭力沉稳,气息有些不稳,其实她也不是怕他碰她,而是觉得这样的两个人,共处一室,多少会尴尬。 看了她一会儿,他大概觉得没什么乐趣了,直接冷淡了表情,懒得看她一眼,径直抱着孩子躺了下来。 小小软软的身子,缩在他怀中,一点也不怕生,他发现,他对这个孩子,生不出一丝厌恶来。 看着天真无邪的睡颜,想起了李玉梅的交代,让自己给他取个名字。 脑海中天女散花般飘过很多字眼,却发现没有一个字适合他。 倒是宝宝两个字,朗朗上口,念着好听些。 忽然嘲弄地勾了勾唇,李玉梅失算了,自己即便真给宝宝取了名字,季璃昕也不会采纳,说不定还会恼恨他的多此一举。 季璃昕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接关了墙壁上的灯,进了浴室。灯关了,房间一下子暗下来了。 浴室内没有浴袍,倒是还有一条白色的浴巾,应该都是新买的,虽说客房,为客人准备的,但是倒是没有人来住过,所以一直新着。 这里,她也是头一次来,自然没自己的衣物的,她可学不来闻人臻裹着一条浴巾就出来见人,将身上的脏衣服穿了回去,虽然觉得有些难受,只能这样先将就下了。 赤脚走在地毯上,悄悄站在床边。 他的呼吸均匀,有些粗重,应该是太累,睡着了。他背对着自己而睡的,宝宝自然也是背对着自己。 对空出的半张床愣了会,季璃昕还是顺势斜躺下来。 反正他睡着了,对自己的行为应该是不知情的。 她很想翻身,却克制住,怕惊醒了他。 明明身体很累了,车程还是有些远的,但是躺在床上,却殊无睡意。 “去弄点水给我喝。” 他忽然的出声,吓了她一跳,还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还是醒着的。 她没动静,装睡,反正漆黑的夜里,他不会察觉异样,调适了下呼吸,尽量让呼吸平稳些,可惜挫败得发现他离得自己太近了,而且总觉得黑暗中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在盯着自己,想要看穿自己,不自在,她的伪装以失败而告终。 她身子再度僵硬了下,“懒得去。”翻了个身,又翻了回来,总算是舒坦了些。 “我不认路。”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悦,像是理所当然自己该听他的。 他的专制跟霸道,曾经也不是没有过,在那段自己不愿回想起的婚姻岁月里,他也经常这样颐指气使,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倒是对那些事,做得顺手,也算是心甘情愿地。 “我也不认识。”想都没想救回答说。 他次来此,她亦然,虽然那时参加过母亲的婚礼,但是当时当天就返回了a市,根本就没在这住上一回,加上喜酒是在酒店办的,对于这处住所,她也是在电话里听母亲提了下,没发表过什么意见,母亲健康幸福便是自己最大的愿望了。 23三年后 第四十三章 “孩子在我这。” 他提点道,想要以此胁迫她成全。 季璃昕不为所动,他佯装起身,还抱着孩子准备离开,她挫败地坐了起来,不可否认,黑暗中她的表情很难看。 “我去。” 近乎咬牙切齿地道。 闻人臻如愿以偿,唇边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重新躺了下来,难得孩子还没被他给折腾醒。 季璃昕轻手轻脚地下床,房内的灯没开,黑暗中脚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小腿撞到了,吃痛了一下,不过痛吟声被她强行吞了回去,没有表现出来。 她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门,阖上门的刹那,松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扭曲,俯身看到刚才小腿踢到处,有点红了。 吸了口气,她绕过客厅,转入厨房,动作倒是利落地倒了一杯水。 若是他身边没孩子依傍着,她肯定不客气在水里添加点佐料,保证他毕生难忘,不会再指使自己做任何事了。 回房往床边走的时候,他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季璃昕将玻璃杯递给他,他一时没接稳,有些水渍泄出来,洒在他身上了,他却视若无赌,一口气将水给饮尽,宛若那是沙漠中的绿洲。 将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他又重新躺了下来。 季璃昕也躺了下来。 他每次翻身,都让她神经紧张,又过了一小时,实在撑不住了,才敢慢慢放下眼皮,戒备的睡沉。 没人叫起床,早上醒来有些迟了,发现自己竟然是睡在他怀里,酣然入睡的他一只手臂霸道地横在她的腰间,呼吸在她的耳侧喷薄,一进一出,带动耳边的碎发,灼热得酥到心里。 他腰间的那一条白色浴巾,几乎都滑了下来,下半身的重点部位,隐隐若现,引人遐想。 她强迫自己调转视线,却不经意间抬头,正撞入他黑如墨的瞳眸中,他估计也是刚刚醒来,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是知晓他的,他晨起每次都有一时半刻迷糊期,所以若是强行叫醒他,他会有起床气。 她避开他的视线,将他肌理分明的手臂从自己腰间挪开,这一挪,他身子跟着一动,他腰间的浴巾彻底滑了下来。 然后,她听到他的低笑声,从自己的头顶上传来,他像是乐意欣赏别人的尴尬跟局促。 宝宝在他的背后,床是靠墙的,不知道宝宝何时睡到那个位置去了,不过倒是安全的,不会掉下来,睡在他跟墙壁之间。 他的裸体,她并非是没看过,但是这一刻看,简直让她无地自容,内心羞窘到了无以复加的境地。 而且,自己的动作,似乎就是为了将他腰间的那条浴巾给扯下来,简直就是处地无银三百两。 憋闷地将那条滑落的浴巾,丢回他身上,盖住他那里,她不敢再去看他深邃眸中激荡起的情绪,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往浴室而去。 还好自己穿戴完整,也没被占什么便宜,就当被一只抱抱熊抱了一晚吧,虽然他的怀抱硬实了些,没抱抱熊来得柔软舒适。 他倒是没阻拦她,任由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眯起眼来,瞄向自己的下半身,那里竟然该死的起反应了,都没被碰触一下,只不过被她的眼晴过滤了下而已。 而且,旁边还有孩子在。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欲望,可以在顷刻间就能被人给勾起来。 闻人臻意味深长地睨着那扇紧闭的门,想要瞪穿那。 深吸了口气,从床上起身,回头瞧了宝宝一眼,他好奇地转动着他乌溜溜的眼殊子,一副灵黠慧聪的模样。 这孩子虽然才一个月多大,但是身上倒是颇通灵性,这大概是自己不曾讨厌他的缘故。 想到他是谁的种,想到刚才自己的身体对季璃昕起的反应,他的俊脸,猛然黑了下来。 他发现一想到季璃昕被冷天澈压倒在身下醉眼迷离,冷漠疏离的面具粉碎,血液逆流一般,有一把火从心底里窜了上来,恨不得将一切都燃烧得一干二净。 她出来的时候,发现闻人臻的视线绞在她身上,那目光宛若一头嗜血的猎豹。 在她进出浴室间,似乎他的心境起了变化,但她并没有深入探究,伸手将孩子给抱了起来。 她昨晚踢到的小腿彻底肿了起来,等下问下母亲有没消肿的药膏,讨点来抹下,不然正常走路都不行,装成正常走路,小腿还是很痛,唯一不被人察觉的是小腿裹在长裤下,不易被查探出端倪。 这个男人身上慈湖有一触即发的戾气,她处刻只想躲得远远的,不想被波及。 当出了房门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跟他独处一室,总觉得空气中飘荡着窒息,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闻人臻赤脚从床上下地,站了起来,往浴室而去,镜中的自己,眼白还有少许的血丝,睡眠还不够,神色有些不济。 他拧开龙头,洗了个澡,感觉精神了些,冷水冲下来的时候,刚开贻还是有些冷,渐渐变成了凉,最后觉得舒服。 皱眉将昨天换下来的那套西装穿了回去,外套自然是不愿穿上的。 领口解开了两粒纽扣,领带被他扯了下来,丢一边了,他穿了一双居家的拖鞋,便出了门。 客厅里,很热闹,他站在门口,发现季璃昕坐着,按着遥控板,宝宝被放在摇篮里,看摇篮的成色,应该是新买的,杜哲远跟李玉梅都在一旁逗弄宝宝,电视里在播放新闻,她看得倒是专注。 那才是一家人。 他怔怔地站着,神思有些恍惚起来。 那一家人,自己融入不去,好像被隔离了出来,就算强行加入,他们对自己,多少还是存了几分疏离,并不是真心尽力地把自己当成一份子,李玉梅亦然。 她虽然接受了自己,但对自己还是有些客气的,从不会训斥自己,都是捡好听的讲。 那样的氛围,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家吧。 家就一个宇,但是却不能是一个人,一个人是无法构筑成一个家的。 四口一家的和乐融融局面,和谐到刺痛了他的双目,他即便拥落了全世界,也无法跟普通人一样,拥有一个家。 他童年的时候,极其渴望有一个正常的家,但是在被奚落跟嘲笑中,明白了那是奢望,既然是奢望跟不可能,那他便选择了放弃。 放弃,其实并不难的,真的,不难。 “闻人,你站着干嘛,就等你一起吃饭了。” 李玉梅倒是发现了怔松的他,朝着他唤道。 闻人臻一滞,敛了敛神色,神色自若地朝着他们走去。 季璃昕还坐着,李玉梅忍不住说了一声,“小昕,你也过来吃点。” “妈,我不饿。” 她其实是不想跟闻人臻一块儿吃饭。刚看了人家的裸体,现在要面对面吃饭,吃得下去才有鬼。刚才明明在看电视,实际上脑海中老是浮现那一副图来,像是定格了一般,他肯定给自己施了法。 “你别告诉我你减肥,你妈我每次吃饭都痛苦,你好好的人,年纪轻轻,别给我才搞出胃病来。” 在李玉梅的软硬兼施下,季璃昕没法,还是选择了配合,毕竟跟母亲一块儿吃饭的机会也不多。 闻人臻在这个期间,倒是没有吭声,径自跟杜哲远进了餐厅。 餐厅是圆桌,李玉梅跟杜哲远紧挨着坐,季璃昕在跟闻人臻隔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也算是相对而坐。 桌上的食物,很丰盛,听李玉梅提及,原来是杜哲远做的,闻人臻动了下筷子,味道确实不错。 季璃昕也适时给了几句赞扬,这还是她头一回吃杜叔叔做的菜,听母亲提及,原来在家,都是杜叔叔下厨的,母亲打打下手而已。 那样的场面,应该很美吧。 可惜,如今母亲这病情,也许期盼不到了。 母亲今日心情不错,吃了一小碗粥,没有呕出来。 杜叔叔见母亲吃的多,也吃了两大碗米饭。 母亲这病,胃口小,吃完了就靠着,提到了宝宝的名字。“闻人,你有没想好给宝宝起什么名字来着?” 季璃昕吃了一惊,没想到母亲让闻人臻为宝宝取名。 “还没想好。” 为冷天澈的儿子取名,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他转念一想,李玉梅跟杜哲远都是不知道这孩子不是自己的,而是冷天澈的,也许……如是冷天澈知晓他儿子的姓名,是自己取的,估计会气到吐血吧。 他抿了抿薄唇,启齿道,“让我想想。”他俨然罔顾了季璃昕的无声怒视。 “妈,宝宝的名字还是你来取吧?” 原本是打算自己等宝宝大点再给他取名的,如今看来不行了,这三人都迫不及持了,怎会由得自己慢悠悠的来呢? 只是……只是宝宝的名字若是由闻人臻来取,还不如自己来取,不过眼下让母亲取,是最明智不过的。 可惜,李玉梅并不买账,也没有看到她内心翻涌的悒郁,又继续道,“嗯,你想吧,好好想,慢慢地想。” 闻人臻沉思片刻,“‘灏’怎样?三点水景中页右。” 季璃昕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太复杂了。”她自己的名字笔画也多,小时候刚学写名宇的时候,学的很吃力,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 闻人臻明显是在借以起名宇之举施以报复,纯粹小人行为。 杜哲远莞尔,不做置评,李玉梅倒是颇为赞同,“这字不错,闻人灏,连起来念着也顺口,灏灏,昵称也好听,阿灏,也极好,就这个名字好了,相信小家伙会喜欢的。 对于母亲的临阵倒戈,季璃昕是有气难辩,母亲是彻底被闻人臻这厮给收买了。 名字的事情,这两个人根本就甩也不甩自己,径自一锤敲定了。 “妈,孩子不一定就喜欢。” 她垂死挣扎,想要为自己谋取身为人母的权利。 “孩子还小,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也不知道,大人觉得好,孩子自然会觉得好。” 李玉梅白了她一眼,又道。女儿似乎跟闻人过不去,自己活不久了,自然向着闻人点,希望以后自己不在人世了,闻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能够善待她一些,记得自己好的。 可惜,自己这么做,女儿似乎一点也不懂,真是的,她这些年真不知道有没长脑子,外表看上去是比过去成熟了些,怎么思想反倒退化起来了呢? 季璃昕张了张嘴,无言以对,母亲这不是强词夺理么。 刚才还说小家伙喜欢,这回立刻说孩子还小不知道喜欢为何物。 她叹了口气,算了,不就是个名字么,这已经是自己最后的妥协了,绝不再妥协半分了。 闻人臻却没有走,依旧坐着,不过没坐三分钟,就起身离开,季璃昕收拾好回客厅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回客房了。” 李玉梅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得欢快,季璃昕知道母亲是误会了,但是也不想强加解释,免得引起母亲的关汪。 “好像去接电括了。” 杜哲远朴充道,这一对夫妻一唱一和,季璃昕无语。 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逗弄宝宝玩耍,宝宝装模作样待在摇篮里看电视,宛若不知道自个儿的妈妈来了。 “灏灏。” 宝宝的眼珠子转了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电视荧幕,看向自己的外婆。 季璃昕哀叹,看来宝宝已经被强行灌输了这个名字的重要性,先入为主了。 闻人臻这一石二鸟之计,果真厉害,不过他向来不是普通的人类,应该未归狡猾的兽类。 在季璃昕郁结丛生的同时,闻人臻在客房里接电话,是沈童打来的,问他现在在哪里,去biba没找到他这人,秘书说不知道。 闻人臻记起来自己出来的时候吩咐秘书不要对任何人提自己的行踪,看来她做的极好,明知沈童跟自己交好,都没透露分毫。 “童,找我什么事?” “你到底在哪里?” “在杜哲远老家。” 他倒是没有隐瞒。“你跑那地方干什么?” “自然是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童,你的日子是不是太逍遥了? 某人的口气有些阴,沈童立刻见好就收,某人向来经不起调侃跟戏谑,动不动就威胁自己,但是自己每回都是乖乖投降,实在是抵不过某人的阴险跟腹黑。 “闻人,我打你电话自然是有事要告诉你的。” 沈童忙讨饶。 闻人臻也是知晓他的秉性,非要胡言乱语一通方才步入正题。 “说。” “我昨天去泡夜店,看到了一个熟人。” 沈童神秘兮兮地道。 “闻人炎。” 闻人臻皱了皱眉,他以为听到的答案会是闻人秦,没想到是闻人炎,他去夜店干嘛? “他跟什么人接触?” 他忽然有些感兴趣来了。 “据我观察,他首先在那家夜店坐了一小时,中间不少女人过来跟他搭讪,他都没理,最后倒是被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给勾引走了,勾肩搭背去开房间去了,就那家夜店隔壁的宾馆。然后我在车内守株待兔,他竟然耐力奇佳,一整晚都没出来,害我在车内腰酸背痛,眼睛都痛死了。早上六点,他跟那女人去隔壁的一间早餐店吃了些东西,分道扬镳了。” 听完沈童的话,闻人臻沉吟,“你看那女人的身形像不像闻人秦?” “高高壮壮的那女人,不过依我看,不会是闻人秦。” “看来应该是中间牵线搭桥的人,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你给撞破了,童,谢谢你的无心。” 闻人臻特意强调了‘无心’两个字,沈童叹息,这年头做好事不讨好啊。 “闻人,你还是快点回来吧,我堂妹今日个被老爷子叫回来骂了一通,还说,她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恼羞成怒了。” “童,幸灾乐祸是没有好下场的。” 挂了电话后,闻人臻走到窗口,站了一会儿。 闻人炎跟闻人秦看来已经接触上了,不知道他们下一步怎么走,八成是抱着鱼死网破的最终目的了。 想要转败为胜,他们也难,实力大不如前,不过看得出来,老爷子很可能大发善心下,会占到他们那一边,毕竟自己对他太过不假辞色了,挫伤了他的威严。 “闻人,下午你带小昕回去吧?” 午饭的时候,李玉梅提了下,闻人臻毕竟负责大公司,哪会这么闲,虽然有些舍不得。 “妈,我想留几天,我迟点回去,反正我回去也没事。” 她明显是不想跟闻人臻一道。 “妈,我也留几天吧。” 闻人臻拨了一口饭进嘴里,优雅地咀嚼咽下去之后,缓缓道。 他垂眸时,眸中一道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过,就当大发慈悲让闻人炎跟闻人秦继续偷偷摸摸联系下兄弟之情吧。 李玉梅还想多说,杜哲远适时出声,“那就让他们再多留三天吧。” 饭后,季璃昕准备留下来收拾,听到母亲说,“小昕,你们既然要留下来多住三天,还是去买下衣物吧,我这也没有你们的备换衣物,有些不方便。” 李玉梅是看出了闻人臻的不适,他掠及自己身上的衣物时,会轻拧眉心,想必是有些洁癖,但是不得不忍受。 “你陪闻人出去采购下。” 李玉梅又追加了一句。 季璃昕懊恼,这男人留下来,根本就是个错误,是为了折磨自己的。 想想自己接下来三天都穿这件衣服,她自己也觉得有些难受,勉为其难地应承了下来。 宝宝被留了下来,季璃昕跟闻人臻被赶出了门。 这小区是没电梯的,房子也不高,是老式的,总的就六层楼高度,杜哲远住的是二楼,所以走楼梯也还好,不怎么累。 以往是不累,昨晚撞到小腿了,在平地上走走,季璃昕还算平稳,高往低走,她差点一脚踏空,闻人臻是走在她身后的,眼疾手快捉住了她莹润的皓腕,拉了她一把,没让她直接滚落下去。 她险险一惊,差点就要成悲剧了。 若是别人出手帮忙,她肯定是乐意之至道谢,可惜这人偏偏是自己鄙夷之人,他早上还小人他帮宝宝取名,她心里似堵了,就是不怎么痛快。 宝宝自然是要跟自己姓的,“季灏”,“记号”,多不好昕,宝宝的名字就这样被他给毁了。 她强行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给抽离了出来,肌肤相处,他似乎不以为然,她却泰然自若不起来。 他这回倒是没有强加为难,她一挣扎,他就松手了,没给她难堪。 两个人不声不响走路,下了楼梯,两个人并肩而走了。 他大概是故意放慢了速度,不然以他那两条长腿,有已是怎样也跟不上的,小腿一抽一抽的,疼。 她脸色有些难看,闻人臻以为她是不高兴跟自己一道出来。 “等等。” 走到小区门口,他忽然想起自己是开了车出来的,用不着走路,虽然这样走路也不错,但这地方离卖衣服的商场大概挺远的,昨晚开车过来天色比较暗,粗略也发觉了这周边就一些小吃店跟小型的超市。 季璃昕愣了愣,蹙眉看他,“我去开车。” 他看着地,发现她肤色有些苍白,咬着唇,“你没事吧?” “没事,不用开了,小区出去就有环线公交了,直接可以去耀大商场。” 不想跟他两个人相处,乘公交的话,车上人多,也免去了不少尴尬,也不怎么需要搭理他。 她有自己的思量,闻人臻也没怎么想,同意了。 季璃昕若是知道跟闻人臻一起乘个公交车都能闹出事,她肯定是打死都不会去乘。 24三年后 第四十四章 闻人臻不动声色地跟着她走,环线公支站台在哪里他都不知道。 季璃昕也没乘过,早上吃早饭之前听杜叔叔跟母亲的对谈提及的,自己随便问了句,说能到耀大商场。 她没仔细听清楚要坐几路车,上了站台,在广告牌边瞧线路图,找了下耀大商场那一站能停的是环线十一路,还有环线十三路,这两路车都能到耀大商场。 环线十一路到耀大商场中间要经过五站,而环线十三路要经过七站,她思量了下,等下还是坐十一路吧。 不过若是十一路迟迟不来,十三路也是可以考虑的,毕竟等候的时间太久,不划算,两站路也快的。 她在想着这线路的事,闻人臻没怎么觑,睨了一眼广告牌,上头的人物很熟悉,那个不就闻人弄吗? 虽然平日里跟他接触不多,他在宅子里充当的也是默默无闻的角色,但是闻人臻凭过人的亿忆力,还是一眼就瞧出了这个经过变装的男子,便是斯文败类闻人弄,广告牌上的他,狂野又邪魅,一般人还真难以辨认。 看来,闻人家卧虎藏龙的人物,还真不少。 一个明不见经传的闻人弄,竟然是当红超级男模苡米。 季璃昕打定主意后,觑到闻人臻对着广告牌发怔,好奇地凑过来瞧上一眼,毕竟她从未想过闻人臻会有追星的癖好。 这么一瞧,她也是隐约觉察出了这个人有些熟悉,脑子运转了下,她喃喃迸出一个人的名宇“闻人弄”。 闻人臻有然是听到她的呢喃,英挺的眉宇下染上一丝阴翳,她何时跟闻人弄也有了交集。 “你认积他?” 他敛起神色,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似乎不关你的事。” 她白了他一眼,她看他的不爽劲还没淡去,怎会如实告知呢?心里暗暗道,最好猜现你。 闻言,闻人臻脸色一沉,显然是被激怒了,此时环线十三路来了,季璃昕想也没想,就先前一步上了去,她余光可是扫到闻人臻的不善神色了,傻子才会继续留下来承受他的怒火。 闻人臻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不痛快,长腿一伸,也跟了上去。只是季璃昕不知何时挤到前面去了,自己迟疑了下,两个人中间隔了四五个人。 这环线公交人还真多,几乎都是挤着的,他从来不知道公交车上人会这么,空气是如此的混浊,呼吸都觉得困难。 而且,他最讨厌跟人身体碰触,这辆公交车上了,他就有下去的冲动,但是车子已经开了,而他前后都有人,无法从中脱逃。 他的位置靠近司机这,眉头越皱越深后发现身后有人拱了他一下,他欲要回头发火,听到一个浑厚的男音转来,“喂,这个穿白衬衫的,你没投币。” 这声音刚一落下,他发现身后又有人拱了他一下,脸色愠怒,着实难耐肚体接触,何况在这样拥挤的氛围里,他虽然童年过得凄苦,但闻人家的人倒是没有在金钱上亏待过他。 虽然他的零用钱抵不上大哥二哥,但是在相同年级的伙伴里还是富足的。 上学的时候,家里司机多,陈怕年纪大几乎不怎么出行,又可怜他,还是会偷偷地载他去。 算起来,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乘公交车。 所谓的公交车,让他倒足了胃口,一点也没觉得新鲜,油然而生的是无比的厌恶,若有似无的汽油味还有那些人身上的汗渍味臭味鱼腥味夹杂,令人作呕。 他觉得早上那澡是白洗了,此刻恨不得将自己从头到脚冲个干干净净,去掉那些味道。 “说你呢,怎么爱理不理的,想坐霸王车啊。” 浑厚的声音再次钻进耳中,闻人臻恍若未觉,车厢毕竟有些嘈杂,而且他从不认为那人就是在对自己说。 只是,后头又有人拱了他一下,这都是第三次了,他忍无可忍,也不想再忍了,直接回头,黑着一张脸冷着眼神,想要用眼种杀死别人。 他以为身后的是一个女人,确实他身后确实是一个女人,只是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可以简称为大妈,大妈年纪大概五十来岁了,身上乡土气息浓郁。 闻人臻的视线落在她手边的篮子里,有鸡,有鱼,还有些蔬菜,活物都是杀好的,看来刚猜那些血腥味便是从这位大妈这传来的。 自己跟这位大妈之间隔的就是那竹篮,看来她刚猜就是用这个拱自己的,想到这,他有砸掉这篮子的冲动。这竹篮着上去脏兮兮的,还沾有泥巴,还有些无名血渍,可能是她篮子里那只杀好的鸡的,又或许是那条鱼的。 “小伙子,司机在说你呢,咋当成没听见,不会真想做霸王车吧?” 大妈觉得这小伙子长得不错,就是脸色有些可怕,像电视上演的黑社会,但是车厢里这么多人,她也不怕,壮了壮胆,声音听上去还有洪亮。 萦绕在心头的那口浊气,纾缓不了,闻人臻摆出一副扑克面孔看向司机,等持他的解释。 司机本就是一个暴躁脾气的人,见这男的丝毫不受影响,连嘲讽都听不懂,明或暗摇曳的那簇火焰,仿佛一瞬间被挑起,燃成熊熊烈焰。 阴沉着脸,直接吼道,“投币,别想坐免费车。” 大妈的眼角眉梢,已经开始隐隐有着几分不屑。 闻人臻的眼种很陌生,还有着一丝捉摸不定,他目光绕过几个人,落在司机鸳驶座边上的那个涂了自色油漆的铁皮箱,上头印着硕大的两个字——两块。 那个铁皮箱上的洞孔很小,大概只能塞下一块钱的硬币。 刚财被人羞唇了一番,他总算是明白了人家的冷嘲热讽,对象是自己,耳边浮掠过可疑的红色,他还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当成一个坐霸王车的贼。 他其实是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程序而已,但是以他的个牲,又怎会跟人解释。 若是被人知道他闻人臻的人格,连区区两块钱都? 第 15 部分阅读 第 16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16 部分阅读 他其实是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程序而已,但是以他的个牲,又怎会跟人解释。 若是被人知道他闻人臻的人格,连区区两块钱都不值,八成说出去没人信,人格被践踏至此,他是有气没处撒。 周遭不少人在看热闹,他知道,不知道那个看热闹的人中,有没季璃昕那女人,说不定她看得最为热切。 不紧不慢地从裤袋里掏出皮夹,懊恼地发现想一雪前耻,可惜皮夹里没零钱,翻遍了皮夹,连一个硬币都没。 除了一些纸钞,便是各色各样的卡,银行卡、健身卡、会员卡……种类倒是齐全。 闻人臻开始有些头痛,纸钞是塞不进去的。 旁边的人,继续看热闹,司机有些不耐烦,或许是看不惯闻人臻这副嚣张的神态,冷哼一声,“快点投币,不投的话,这车还不开了。” 司机明显是想要惜由公愤来打击闻人臻。 季璃昕其实早在听到司机那声‘白衬衫’,心头便是猛然一悸,果然顺着目光看过去,是闻人臻那恶男。 她好笑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发现某男竟然是个生活白痴,连公交车投币都不知道。 她本想再静观其变,让他吃些苦再去解救那男人,没想到那男人态度倨傲,一点苦头也不吃,连司机都忿然,还引起公愤了,这下,她是死也不会站出去的,只能靠他自己了,这个时候自己站出去,肯定也会被他引起的公愤给波及。 为了自己的清誊着想,她往后退了两步,跟人换了个位置,保持愈发安全的距离出来。 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些好奇的,想看看最终这事是以怎样的结局收场的。 看得有些解气,周边没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帮那男人交两块钱,足见他身上没有丝毫的亲和力。 脸色越来越沉,他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盯住了季璃昕,尽管她留给他的是半边的背影。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眼神中,有一小簇火焰在隐隐跳跃,他静默了片刻,冷冷地道:“季璃昕,你给我出来。” 尔后,自若地用修长的手指啪地一声合上皮夹,不紧不慢地放回了西装裤袋里。 李璃昕只想当看不见,只相当没听到,只想压根不理,反正这里没有人认识季璃昕,自己只要不站出去,就是安全的。 只是,错愕还是避免不了的,没想到闻人臻这么阴险,想要将自己拖下水。 置若罔闻,不理不睬,几乎半眼也不看他,她在心中拼命说服自己,本来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不是吗? 闻人臻自然是瞧得出来某人想要隔岸观火见死不救,干是四两拨干斤地,轻描淡写地道,“季璃昕,你把我的零钱都卷走了,就想让我在大庭广众下出丑,现在气消了没?” 他的口气,甚至还有几分无奈。 众人开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季璃昕无所遁从,很快被众人谴责的目光淹没,她从不知道闻人臻演挤是入此的精湛逼真,生动起来,足以扭转局面,转败为胜。 这下,连他身后的那位大妈跟司机都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季璃昕了,临阵倒戈相向,站在他这一边了。 那位大妈还帮衬着说话,“男女朋友吵架了吧,这女朋友生气么,也要有个分寸,别太不给男朋友面子。” 周遭不少人纷纷附和,闻人臻丑陋的形象在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明明没怎么吭声,立刻成了新世纪绝种版的好男人形象代言人了。 季璃昕看得目瞪口呆,这局势不利的一面正朝着她袭来,而那个罪魁祸首便凭几个欲盖弥彰的字眼,就将她从旁观者扯入了当局者的范围之内。 身边原本间隔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乘客,纷纷给她让出一条狭窄的小道来,要知道在这样拥挤的一辆公交牛上,这已经是极限了,至少可以让她畅通无阻地走到他面前。 她僵硬地站在原位,旁边有人看不过去了,推了她一把,她几乎是踉跄着被推进了他的怀中,他身上的味道不甚好闻,她本能他推开了他,但又被推了回去。 她有些恼恨地从他结实有力的胸膛中抬起头来,想要去看到底是谁那么八婆,竟然是刚才那个一直鄙夷他的大妈,大妈还在一旁吹嘘,“你这女孩子,长得乖巧,怎么这么不识相,人家已经很有诚心诚意让你欺耍了一回,你怎么还不开窍,可以见好就收了,不然小心男朋友跟人跑了。” 诚心试意? 季璃昕有些不敢置信,这大妈也太会睁着眼晴说瞎话了吧。 闻人臻的默不吭声,正好给了这些旁观看热闹的人返想。 她的身子被他有力的肩膀紧扣着,他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吹气,“付钱。” 她不为所动,他继续吹气,“不想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亲热戏的话,可以截止了。” 她白皙的面色涨得通红,绝不是害羞,是被气出来的,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也只有他说得出口。 她绝不认为他这样抱着她是他好心,而是他想要将他身上那股血腥跟鱼腥味让她也闻闻,这个报复心极重的男人。 “想付钱的话,快点松开我。” 她咬牙切齿道,只不过脸埋在他胸前,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听上去,像是在赌气。 她狼狈地从他怀中钻出来,掏出两个硬币,投了下去。 她不曾料到,她这一举动,还能造成轰动性的效果,周遭纷纷不一而同地鼓起了掌声,雷鸣般的掌声,她耳朵有些刺痛。 幸好,不再有后续,因为十三路环线到了耀大商场那一站了,总算是避过了接下来的难堪。 她泄愤似地从后门逃了出来,他长腿大步,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没有选择跟她并肩行走,大概还有点良心,没有趁机火上浇油。 耀大商场在这小县城而言,已经算大了。 一楼是化妆品跟女鞋,季璃昕打算买下洗面奶爽肤水跟乳液,她很少化妆,但是皮肤最基层的保养,认为还是需要的。 昨天她没用洗面奶,感觉有些不舒坦,转了一圈,没自己用惯的牌子,退而求其次,买了一支露得清的洗面奶,还有雅漾的爽肤水跟乳液。 闻人臻很想在电梯口等她,但他刚才捉弄了她一回,她很有可能会直接闪人,不得已,只能选择跟着她,当她的跟班。 他相貌俊美,身上的衬衣跟西裤虽然有些褶皱,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在人群中,还是出色引人注目的。 他的本意是当季璃昕的跟班,但是似乎更多人将注意力投注到他身上,甚至他还耳尖地听到一些家窃窃低语,是关于自己的。 这边的化妆品专柜,柜员以年轻靓丽的女性为多,平日里顾客接的多半还是女性,好不容易见到个大帅哥,议论自然是不断。 季璃昕有些厌烦,刚有闻人臻站在柜台外,甚至有柜员旁敲侧击向她打听那男人的来路,有个还大大咧咧地向自己索取那男人的手机号码。 她有些后悔在半山附近的小套房将他那张写有手机号码的纸头给扔了,那个可是他的私人号码,扔掉实在是太可惜了,不然还可以携怨报复下,让八卦女恶狼扑虎似对他纠缠不休。 想想那样的场面,着实痛快又解恨。 站在一楼往上的电梯口,季璃昕看了下上头悬挂着的标志,二楼是女性内衣,三楼是品牌女装,四楼是精品男装,五楼是男士鞋区,六楼是箱包区,七楼市婴儿用品。 女性内衣,这个她自然需要采购的,只是身边若是多个男人,买这东西,多少会尴尬,相信身边的这个男人,也是不乐意跟自己一块儿进内衣区的。 她用商量地口吻道,“我们还是分开行动吧?” 她这商量的口吻,在闻人臻听来,分明是赶人的口吻,似乎恨不得将自己给撇下。 他想起等下回去若是她还要乘公交的话,那么自己还是没有零钱,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来,他是可以用纸钞去购物兑换零钱的。 “一起。” 他想也没想,回绝了她的提议。 季璃昕听闻此言,垂下眼帘,低声而清晰地截住他的话,“你别后悔。” 他一瞬不瞬地,略带探测地注视着她,不容置疑地道,“不会。” 季璃昕略带嘲讽地,微笑了一下,先踏上了电梯,他在她身后,隔了一个台阶。 当电梯在二楼停下来的时候,周边映入眼命的是五彩缤纷的女性内衣裤,看得人眼光缭乱。 顾客不少,看来这耀大商场还是有人流量的。 同时,他总算明白了跟她先前无厘头的对话,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后悔了,但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以他执拗的性子,是容不得自己半推而退供她窃笑的,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跟化妆品专柜不同,这回柜员看自己的目光,是暧昧的,还有些嘲弄的,八成觉得他有见不得人的变态倾向。 这女人,着实可恨,像是为了报复自己一般,慢慢地挑选,他迫切期待时间过得快些,她却折磨人一般,像是慢镜头重播。 她侧对着他,柔顺的长发静静地覆在肩头,穿着一件束腰的浅色无图案的针积衫,深色牛仔裤,那个纤弱的背影,带着一种淡淡的坚定。 她白皙而沉静的侧脸,带着些许若有所思,又似在恍惚,明明在看手上的紫色胸衣,心却飞扬道了千里之外。 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希望店员发现她的怔松,提醒下她,这样站着发呆,浪费时间,他等得有些烦躁,他自然是没有跟进店里面去,而是站在外头的走道上,单单站在走道上,来往不少的女人目光各异,都是往他身上投,饶是他寒冰般的气质,都吓不退那些锲而不舍的探索目光。 “季璃昕。” 最终,还是他不耐烦了,出声想要唤醒那个径自发呆的女人,他自认为她是故意的。 这一声,倒真是惊醒了她,她回头,目光迷离,投向他,顷刻,眸底澄澈,宛若一汪清泉,她又恢复了那个她自己一贯的神色。 他们相隔三米多远,如间两尊塑像般,都是一动不动。 终究是她顿了一下,看到了他嘴角浮现的那一抹嘲弄的笑,她知道他等得不耐烦了,但是她的心情却是蓦然转好。 她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也丝毫不理会他的略带讥笑,不紧不慢他拿起手中的内衣,朝着他勾了勾,他眸色深深浅浅,踌躇了下,还是踏进店里来,对她的行为,十分的不明所以。 不过,李璃昕还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尽管他装得若无其事。 她对他的些微局促,根本就视若无睹,甚至还想变本加厉,让他吃瘪一回。 她难得用柔婉的语气朝着他问道,“你觉得这个怎样?” 此时,她余光扫到这个店门口,又进来了一个女人,这正是她招他进来的缘由。 在公交车上他给的难堪,她也要以牙还牙,让他下不了台。 如此一想,她还真有些期待起他的独特见解了。 跟自己的前夫在内衣店讨论内衣,这样的场景,今后若是回味起来,也是好笑的。 相信对闻人臻而言,这也是以让他毕生难忘。 从他们相识以来,眼前这个季璃昕从来没有用这种很家常的,带些柔婉的口气跟他说过话,即便是他们结婚的一年多来,这还是头一次。 他不经有些诧异,但是心如明镜,还是知晓她这般行为,是想要自己难堪,周边还有别人,不止他们两个人,他甚至觉察到身后那个装模作样挑选女性内衣的女人迟迟不走,就是为了等自己的下文。 季璃昕发现闻人臻在蹙眉,脸色变化莫测,一副奇奇怪怪的模样,可能在酝酿着发火。 毕竟,这对他而言,是一种极致的侮辱。 他神色有些僵硬,似是难以启齿般,半天,压低了嗓音,终于开了口。 “你不是只穿白色跟肉色的吗?” 25三年后 第四十五章 季璃昕十分意非,继而悻然不语,没想到他思来想去,会忽出惊人之语,她甚至听到了他身后那位女士的肩膀在不停地颤动,那绝不会是哭泣,八成是憋笑憋得难受,恨不得笑出来又基于礼貌往死里忍。 从惊讶到孤疑,她看着他,顿时升起一把无名之火,为什么好好一句话非要用这种带讽刺的口吻说? 穿白色跟肉色,从他口中吐露,像是见不得人的奇耻大辱一般? 还有,他何时主意到自己只穿单调的两色系列,细想一番,自己在跟他相处的那阵子,确实好像是只穿这两种颜色,当初的想法一点也不复杂,只是觉得穿这两种颜色,最方便搭配衣服罢了。 没想到他这种从来都不管她穿着,也不会对她的穿着发表意见的男人会注意到这一点,还真是出人意斜。 不过,威助是没有的,不悦倒是随之萌生、滋长、蔓延。 “其实我并不只穿这两色的。” 她拖长声音,又恢复到往常淡淡然的声音,“我挺喜欢紫色的。” 她这话分明是在提醒两个人离婚后她改变颇多,连选内衣的颜色,都改变了,所以别借机以此来砸她的脚。 “小姐,这一款有没32b的?” 她招来店员,撇下闻人臻,径自跟店员谈得融洽,他着实想象不出一件胸衣有什么好谈的。 不过,女人谈这方面的事情,他还是挺有风度地站在一边,没有插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情形,还是颇为尴尬的。 她终于好了,他拿出卡递给她,她推了回去,“我不至于连件内衣都买不起。” 她不想占他便宜,也不想借机跟他攀上关系,所以各付各的最好。 他没有再客气,收了回去,也不发表意见。 等一同走出了这家店,他抿了抿唇,视线又落到她的胸前,她自然是注意到了,眉头轻皱,有些忿然地道,“我今天穿了黑色,所以没必要研究。” 他哑然失笑,没想到她误会了,黑色,以她白皙的肌肤,配黑色确实很不错,不过对于她的裸体,请些年了,加上那时也没有多过注意,一时觉得有些想象不出来这样撩人的场景来。 将别的女人的胸部往她身上搬套,毕竟女人的胸部十之八九都大同小异,只是尺寸不同罢了,可惜最终发现都觉得不理想,都被他推翻了。 他虽然记忆里没有储存她的胸部,但是正如胸衣颜色,尺寸他还是记得的,刚才他盯着她那看,也是有些纳闷她还能继续发育。 他抿了抿唇,“你不是32a的吗?” 季璃昕浑身的血液轰的一声全部往上涌,脑海被全部侵占,半分余地也不给留。 这下轮到她恼羞成怒了,“那是以前,我现在大了不行啊?”她很想挺一挺胸,显摆下。 残存的理智提醒着她,这是一种幼稚的行为,她向来不屑一顾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将这股近乎孩子气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差点中了他的圈套,她走路的步伐,猛然加快了,小腿还是疼,但是这种疼,原先对她而言,确实是疼的一抽一抽的,此刻再好不过了,她觉得这种疼在提醒着她要镇定,她正在面对一个强劲到不容小觑的对手。 她恨恨地咬了咬唇,女人对于胸部,真的是经不起激的,饶是自己,都做不到漠然以对。 她原先确实是a的,杯孕之后成b了,生了孩子之后,也没浓缩回去。 想要给他难堪来着,没想到倒是间接取悦了他。岂有此理? 她一言不发,脚步坚定,结束了她的内衣裤之旅。 三楼是品牌女装,到了三楼后,她恢复过来了,其实他的尴尬,也随之消退了。 她似乎并不钟爱裙子,挑选的都是长裤跟上衣,记得以前她很爱穿那种浅色系列的棉质长裙,看上去还能跟贤良淑德这四个字扯上关系。 品牌女装区,女装自然是争奇斗艳的。 他陪过沈念初买过衣服,在他理解观念里,女人多半是对有己的衣服精挑细选的,然后高高兴兴试穿,再出来转几圈让身边倍同的伴以及专柜的店员点评一番,溢美之词总会让女人有消费的冲动性。 她倒是特别,走马观花似地逛着,进去首先看的是标价,然后撇撒嘴,这动作在店员看来,便是这女的根本买不起,鄙视的神色,自然是随之而来,连他都受到波及。 他其实挺厌恶那些势力的人,见钱眼开,以前也不是没见过,都甚至习以为然了,但他自身倒是没有受过如此待遇,以前跟沈念初去店里,那些人都是热情谄媚的。 自己向来低调,人家不认识自己是正常的,念初回国后很快便跻身各色party,形形色色的人,见得也多,人家对她多半是有些了解的,家底丰厚、艳光逼人的社交名媛,巴结是少不了的。 他此刻回想起来,也许那个时候自己可能沾了会初的光,所以没有如此不招人待见,又或者是城市大点,店员的眼光犀利些。 又进了一家,她又是一如既往,他有些不耐起来,她进出这么多间,选的也不少了,却没有拿起任何一件去试。 他今天倒是因此受了此生最多的白眼,他脑子中灵光一闪,她实则没有高昂的兴致去探索那些店员的势力,那么只有一个答案,她这般的行为,是报复之举。 差点忘记她本身也是一个女人,睚眦必报,放在她身上,总觉得突兀,如今看来,则不然。 她身上,还是挺有女人的自觉的。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买?买不起就别看了。” 店员尖锐刻薄的声音响起,让入门的两个人为之一愣,那女的甚至不耐地瞥了一眼闻人臻,“你这男人也是,不害臊,明明没钱还带着女人往名牌店里钻,看看能饱眼福啊,真是的,买不起就别丢人现眼了,你们都第二回进我们店了。” 季璃昕一愣,她倒是没注意第二次入这家店了,就闻人臻阴沈下来的脸色而言,看来他也是没察觉。 他那一切了然的眼神让她打了个冷颤,似乎已经看穿了自己蛰伏的意图,深深有一种做贼被抓的感觉。 不过,随即坦然,反正他也不会拿自己怎样。 她倒是不怎么生气,毕竟没面子的是他。 看来,仅凭俊美的外貌,还是没用的,这年头真正吃相的是本钱,没本钱瞎逛也是要被人鄙视的。 他身上的这身,都是纯手工的,高级品,没有牌子,定身制作的,所以刁钻的店员没有眼光也是正常的。 “买不起难道连看都不能看了吗?” 闻人臻忽地说话了,打量店员的眼神变得游离、不可捉摸。 他此刻明明是在为自己伸张正义,但季璃昕却一点也没有将自己当成落难公主、将他当成英雄的感觉。 她只是颇为好奇他如何将此事收场,如何让那个高傲的店员俯首称巨,脑子里飞快转了很多个版本,无非都是他拿钱砸人,让店员无地自容。 不过那些毕竟是自己臆测出来的,真正上演的情节,还是有点商榷的,心中还是动了心思,期待他的演出能够与众不同些、一鸣惊人些,毕竟这周遭出了自己这个当局者,还有不少围观者。 “不能。” 店员见人多起来,自然是不甘心下台的,也跟他杠上了。 有钱的男人不会选女人品位这么低的,一进店门便是急于找衣服上的标签。 看了一眼后,又撇嘴,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当店员这么多年了,这点浸淫都没,早就收山回家种田地去了。 如此斩钉截铁的回复,季璃昕都想为其喝彩了,她此刻是典型的身在曹营心在汉。 闻人臻似笑非笑他睨着她,俊颜上俘动着趣味,“很好。” 季璃昕发现他一把从衣架上粗鲁地扯过她刚才看的那件白色薄外套,来回看了个遍,周遭的人屏息以对,都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季璃昕亦然,好奇他接下来的惊人之举。 果真,他惊人了,这一举,还造成了轰助性的效果,他两只手微微分了开来,神色自若地朝着那个纳闷中的店员道,“这上衣有个裂缝,就算我买得起也不会买这样的瑕疵品,还不容许人看了,果真是经不起人看,一看就能够看出端倪来。”季璃昕震惊过后,总算是明白了刚才他看来看去,无非是在找这件衣服的薄弱之处,哪里最好下手,众人都是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 不过他这等行为,还是太雷人了,很囧,接下去如何下场? 她凑上头去看那个裂痕,他所谓的裂痕是这件外套腋下的线头松掉了,才个一粒米大的小洞,被他翻开看了下,特明显,若是挂在那,根本就不易察觉。 只有她一万个肯定,这个小洞,绝对是被他给制造出来的,世上哪才这么多巧合,她所看的那一件正好有瑕疵。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调转到店员身上,店员已经上前了,还甚至从闻人臻手上抢过这件衣服来认真看,果真发现了上头有个小洞,围观不少人已经开始凑热闹起来了,“这家店的衣服果然质量有问题,这么一个大的洞,明摆着,还敢卖给人,白送我都不要。” “是啊,是啊,不经穿。” “我昨天刚买了一套,能不能退货?” “哎呀,我前天也来光顾过,商标都还没拆呢,我也想退。” …… 季璃昕暗想,闻人臻不愧是个成功精明的商人,在瞬间就拿握了主导权,让舆论发生效应。 这店员手足无措,被顾客吵得头都大了,但她还是记得谁是导致这场面的罪魁祸首的。 “这个洞,定是你弄破的。” “小姐,你哪只眼晴看到是我弄破的?我只不过拿起来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下质量,你们自己的衣服不过关,别赖到顾客头上来。” 他的双眉忽地往上斜飞,特意强调了“顾客”两个字。 不期然,这位不幸的店员,又遭到了顾客的奚落,刚才闻人臻做的着实漂亮,连季璃昕都没有察觉出漏洞来,她这般肯定,无非是基于对他本人的一些了解。 “我们可以作证,这位先生确实只是看了下,这么大的动作,要是是他弄的,我们能看不出来吗?” 顾客都为之带动了氛围,变得激昂起来了。 最后,甚至还出动了耀大商场的经理,人家了解详情后,逼那店员跟闻人臻道歉,还表态了这位店员必将为此事负责。 在经理的犀利言辞下,这个店员如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刚才的嚣张,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璃昕又明白了一件事,他无非是想把事情弄大,让她的上级来压死她。 在经理的暗示下,店员要像闻人臻道歉,被他给拒绝了,他语调波澜不惊,指了指季璃昕,“向这位买不起贵店衣服的小姐道歉就行了。” 季璃昕无语,无法形容心头“呕死了”的减觉,从来不曾被人如此猫捉老鼠般戏耍过。 她真想告诉这帮被假象迷惑的众人,衣服上的那个洞,都是他搞出来的。 不过,还是没有胆量,若是自已真这么做了,等下反过来道歉的,极有可能成了自己,让她跟店员低声下气地道歉,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么。 在众人呆若木鸡的眼光中,闻人臻最终还是把这件破了个洞的衣服按原价给买了下来,出来的时候,直接扔进了店门口的垃圾捅,动作潇洒恣意,她甚至还听到了人群中传出一声漂亮的口哨声,为这一幕划上戏剧性的最后一笔。 因为这一轰动性的效果,在二楼的店面里,很快就闹得人尽皆知,季璃昕这下随便捡了几件,就刷了卡,往四楼去。 上了四楼后,她终于将心中的疑感给问出了口,“你是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天衣无缝地弄出一个洞来的?” “你不是看到了吗?” 他反问。 她是看到了,但还是没看出破锭,太神奇了。 “好奇吗?” 他看她在发呆,不由又停了下来问道,她颔首,他扬了扬眉,“回去教你。” 又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她手中提的几个袋子,“衣服买的太少了,不够练手。” 她无语,她只是问下又没答应让他教自己毁衣服。 “你多买几件就行了。” 她白了他一眼。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他顿了顿,“你付。” 这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这下是彻底不想理他了,将那疑窦扔回心头,任由它自行溃烂。 他倒是颇有自知之明,没有问她哪里看出自己的破绽来。 刚才他那一番行为,那名店员八成是要失业了,拿钱砸那店员,对闻人臻而言,实在是太便宜那店员了。 季璃昕眯起眼来,看那个男人在选衬衣,目光专注,选的实在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件白色,两件黑色。 他买衣服自然是很快的,也不试穿,看中意了,直接报了尺码,让人给打包。 当电梯继续往上的时候,季璃昕以为他会在五楼停下来,没想到五楼到了,他继续往上,直到七楼才停下。 七楼是婴儿用品,她是有打算给宝宝买的,可是经过刚才那一出闹剧,给忘得七零八落了,没想到他倒是留了心。 “要给灏灏买什么?” 他停了下来,一本正经地问道,眉宇间掠过一丝苦恼,看来也又他做不了主的事情,向来强势的闻人臻,对婴儿用品,实在是谈不上了解。 只是季璃昕没深入想,而是他迸出的‘灏灏’两个字,让她郁卒,记号? “你说呢?” 她明知故问,自己先前一步,将他给抛下,她在一家婴儿服饰用品店停了下来,宝宝的衣服都小小的,很可爱。 闻人臻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了,站在她旁边,似乎颇有兴趣,他这表情跟逛内衣店是截然不同的。 此刻的他,神色比较自然,没有僵硬跟不自在。 “这套不错。” 他还帮忙出主意,季璃昕原本也是看中这套的,但是被他先说了,语气极其轻蔑,“没品位。” 他嗤笑出声,目光反噬,装模作样地打量起她的一身行头来。 季端昕指了另一套不相上下的,“要这套。” 他说的那一套是粉蓝的,自己现在指着的这一套是粉绿的,粉蓝的那一套比较酷图案而言。 不过,她就算是死鸭子嘴硬,也不会赞同他的抉择的。 她眼尖,看到了前头的奶粉店,没想到闻人臻没有跟过来,她也没理会,径自买了奶粉跟隔壁的尿不湿。 回头,发现,他似乎没有跟过来,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找人,继续逛会,他还是玩失踪,就别怪她先走人了。 正要下电梯的时候,他大步追了上来,她皱着眉头,停顿,眼神变得幽深,“你刚才玩失踪,就是去买这个了?” 他手上拿着一个颜色鲜艳的拨浪鼓,这么古董的玩具,都能被他给找到,她还真是佩服。 他根本就没必要讨好宝宝,他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刚才明明可以袖手旁观的,但是他还是选择插手那个店员的事,以他的性格,这些都是向来不会去做的。还有亲自开车送母亲回来,种种迹象表明,闻人臻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他的不一样到底又带了什么样的目的? 这个男人,做这些事情,若是都抱有目的,那太可怕了,但是若是不抱目的,那更加可怕。 忽然,看着他手中的拨浪鼓,她有些畏惧起他来了。 他这般尽心,迫自己虚与委蛇,看来他真的是痛恨天澈,为了报复天澈,还真是不遗余力。 逼出她真实的情绪对他而言并不具任何实质的意义,但对她而言却意味着失去一层自保的屏蔽。 她神色忽然冷淡下来,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态度变得这般快。 他顺着她的视线落到自己的手中,干咳一声,有些不自在,“我本来是想买遥控汽车的,但是灏灏太小了,店员提议买这个比软适合。” 他明显是嫌弃拨浪鼓的,觉得这玩意没半点气势,小男孩就该玩玩具枪跟遥控汽车,再不然积木也可以将就的,拨浪鼓这东西,他童年里还真没出现过。 婴儿玩具店的玩具真的是琳琅满目,他童年时也没怎么玩过玩具,但是看过大哥二哥玩得满头是汗,也是甫有些羡慕的。 但是父亲不待见自己,母亲又忙着如何让父亲心思放自己身上,玩具什么的,从来也没给自己买过,唯一记得印象深刻的是一把玩具水枪,那还是自己五岁生日时念初送自己的。 他实则没必要解释的,他向来不擅长对人家解释,觉得那是毫无意义的,若是信任,不管人家谣言满天飞,还是会信你的,若是不信,任你说破嘴皮人家也不会信一个字的。 也不知道怎的,看着她那表情,自己就脱口而出了,出口之后,她神色依旧,他又觉得自已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了。 她接下来似乎心情不好,他也没有多言,以为她会坐公交回去,这回倒是出人意料,又没猜对,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乘出租车回去。 下出租车后,他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本对自己就不假辞色。 小区往里头走,他忍不住出声,“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 “你是不是喜欢这个拨浪鼓?以为我是买来送给你的?” 她目瞪口呆,从不知道原来这个人也是自恋的可以,她哪里看出来有这等不为人知的癖好来了。 “别自作多情。” 她反击道。 他忽然轻笑了出来,挑了挑眉,“季璃昕,你是在害怕。” “让我猜猜,你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 “别告诉我你害怕跟我接触,”他顿了顿,她直接转身走人,“害怕受我吸引。” 这个男人真不要脸,越说越离谱。 她冷不防回头,斜盯着他,眼内尽是蔑视,视线漠然地从他脸上扫过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26三年后 第四十六章 按门铃的时候,两个人倒是颇有默契,没有板着张脸,李玉梅开的门,杜哲远在厨房包饺子,打算晚上吃饺子。 闻人臻颇为尴尬地将拨浪鼓递给了李玉梅,然后回房整理衣物去了。 季璃昕在些发上坐了下来,不小心碰到了小腿,疼得厉害。 “妈,家里有没医药箱?” “你怎么了?” “我不小心撞到小腿了,有点疼,有没消肿的药膏,我涂点揉揉就行了。” 她轻描淡写地带过,本不想让母亲知晓的,但是这公寓她早上粗略看了下,都没察觉那东西的下落。 “怎么这么不小心的,”李玉梅念叨道,一边朝着厨房问道,“哲远,家里的医药箱在哪里?” “在客厅多角柜的第三层。” “妈,你坐着陪宝宝玩,我自己去找。” 她按住欲要起身的母亲,李玉梅看她走路正常,也没怎么放心头了。 她忍着疼,在医药箱中找了支消肿止疼药膏,回头看到母亲拿着那个碍眼的拨浪鼓摆弄,逗弄宝宝玩,叹了口气,天伦之乐,母亲还是没福享久些。 她自然是不会让母亲看到自己小腿上的红肿,直接打了声招呼回房。 闻人臻刚洗了个澡出来,人正斜倚在窗橼打电话,侧面刚毅分明,她开门进去发出的声响,他自然是察觉到了,猛然一惊,回头瞧到她,眸色深邃起来,又转了回去,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他应该是在跟他的秘书通话,口中的用词多半是吩咐。 很快他结束了通话,发现她挽起裤腿,在涂药膏,她小腿肿的老高,看情形还不是今天肿起来的。 他恍然意识到今天出门的时候,她下楼梯差点跌下去,其实是有原因的。 但是她闷声不吭乘了公交车又逛了商场,这女人的能耐,还是令人肃然起敬。 像他,一回来恨不得将自己彻底请洗一遍,公交车上那个大妈的鱼腥味,如影随形,令他作呕。 她低头涂得很仔细很认真,露出了姣好白皙的颈项。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到她神色淡然,似乎那腿不是她的。 “怎么撞伤的?” 她也对上了他的眼,室内的氛围太过沉寂,他主动打破了这种僵滞的气流。 “昨天某人支使我倒水。” 她将药膏上头的盖子重新拧好,不疾不徐地道,视线却没有离开他的脸。 他竟然只是皱皱眉,用一种异常倦怠的神色慢慢的反诘:“噢。” 他竟然也没有不好意思,更没有道歉的倾向。 她还以为他怎样也要有点周折的情绪,没想到他波澜不兴。 也对,到底是自己太高估他了,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残忍、自私、高深莫测,偶尔的情绪流露,都是带有目的的。 室内明明不闷热,窗户开着,秋日的凉风,很舒爽,然而季璃昕却觉得总有股气流哽噎在胸腹部,上下不得流通。 他拿着个玻璃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又不放下,半晌不讲话,另一只手拿了遥控板,开了客房内的电视机。 他应该是很少看电视的人,按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中意的台,最终屏幕定格在电视剧上,那个频道正在放映泰剧《临时天堂》,讲得是爱与救赎。 季璃昕之前在看过这一部电视剧的,因为之前好多个电视台都在放,情节极度的小言,该剧前半段讲述傲慢嚣张的男主角绑架女主角对其进行人身折磨,而后半部分则是他爱上女主角,被女主角进行心灵折磨。 剧中男主四次nape(弓虽。暴)女主,很狗血很销魂很暴力很有爱,但是偏偏还是风靡一时。 季璃昕本也不是很爱看的,但是剧中的男女主角演技太好,把狗血的情节都演得入木三分,迫使观众引起共鸣。 季璃昕记得最深刻的那一句台词是男主说的,“没我的充许你哪都不许去,你哭啊,你越伤心我越得意。” 闻人臻看的时候,场景正在放本剧的第三次nape,场景是在水里。 季璃昕干咳一声,一对离婚三年多将近四年的夫妻同处一室,看销魂的弓虽。暴情节,这似乎有点诡异。 幸好这个时候,杜哲远来敲门,叫他们去吃饺子。 季璃昕松了口气,免去了一场尴尬,杜叔叔来得真及时,杜哲远莫名其妙得了季璃昕感激涕零的目光。 芹菜鲜肉饺子,味道鲜美,杜叔叔厨艺真的很不错,季璃昕倒是真有些饿了,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后,她主动帮忙收拾,杜哲远这下没推辞,洗了下手,过去陪母亲跟孩子去了。 她出来的时候,母亲主动告诉她,“闻人出去了,也没说什么事。” “他那么大个的人,又不会丢。” 她不以为然。 若是他真迷路了,相信也没人把他这样腹黑阴险的男人捡去,那叫活受罪。 闻人臻回来得很迟,她洗过澡,穿了一套保守的睡衣,胳膊跟小腿都没露下,先睡下了,免得待会一起睡尴尬,睡着了想必他就不会打扰到自己了。 她醒来是第二天了,床头放了一支药膏,消肿的,还是特效药。 他俨然已经起来了,床上不见踪影,浴室里也没听到洗漱的声响。 进客厅的时候,她发现闻人臻在跟杜哲远交谈。 那药,她没动一下,晚上的时候,他发现了,纳闷地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多做询问。 她知道这药膏,是他放的。 看来昨晚他出去是买药膏去了,她想入非非了下,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人家是顺带的,可能出去是为了别的事情,他没这等闲情逸致专门去买药膏。 三天其实过得很快,一晃眼,便迎来了离开的日子了。 母亲有些不舍,但还是目送了自己抱着宝宝上了车,闻人臻已经坐进驾驶座了,她没坐副驾驶座,坐到后座上。 后座空间大,不想跟他靠得太近。 这三晚,她其实睡得并不是很好,毕竟是跟他同的床。 车子驶入a市的时候,她松了口气,要跟这个男人分道扬镳了。 再相处下去,情况对自己极为不利,他的举动总是出人意料,虚情假意的这一套,愈发的逼真了。 他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她有点困了,这都晚上12点了,街上行人已经不多,车辆还是有几辆,道路畅通无阻,对面车子开过来,眼睛比较刺痛。 “你开哪里去?” 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这小区是两个人结婚时搬入过的,离婚时,她也要了这一套房子,没要他名下任何资产。 也是靠着这套公寓,她才得以出国。 他此番带自己到这里来,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不得不令人匪夷所思。 “今晚你就先住这里吧。” 他开了口,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可能开车太久了,夹杂了些许的沙哑。 太过震惊,她几乎说不出一句话。 从云端回归到尘土里,挺直了背,她笑意深深:“送我去酒店。” 昏暗的光线下,他宛若一个剪影。 他怔住,忽然正色,“酒店不安全,你身边还有孩子。” “我不认为你这是安全之所?” 她挑了挑眉,有些不耐起来。她宁可屈就酒店,这儿多少有自己残存的记忆片段,她不想去回想起来,那些旧事,都已经被她给尘封起来了。 “你放心,我不住这。” 他眯着眼晴思忖的看季璃昕。 闻言,她非但没有放松,反倒身体愈发的紧绷起来,摇下了车窗,入夜之后微冷的风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席面而来,她斜眼仰望夜空。 秋日的夜空是无比沉寂,几点不知道名字的星星寂寥的眨着惺忪的眼睛。 他翘起了嘴角,“季璃昕,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这一句话,倒是勾起了她的回忆。 那天耀大商场回来下了出租车后,他说,“季璃昕,你是在害怕。” 他说,“让我猜猜,你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 他还说,“别告诉我你害怕跟我接触,”“害怕受我吸引。” 她如今有些不确定了,她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 其实,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原本她并不畏惧这世上的一切的,然而生了孩子之后,她不能只为自己,还要为孩子打算。 闻人臻淡淡的斜了季璃昕一眼,继续道,“你就在这住下来,我知道你在a市没住所,半山那边的房子,你已经退了。” 她眸中浮现警备,有些艰难地开了口,“你调查我?”目光犀利。 “我没那么无聊,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眼角微微挑起,漆黑狭长的眼晴溢出淡淡的流光。 她目不转晴地盯着闻人臻,一双腿绷得直直的,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带给她力量和勇气,让她支撑下去。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到底还看出什么来了? 这个人真的很可怕,从不说他的心思,但是他的心思,却又宛若包罗万象,该知道的都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 她抿了抿唇,问道。 “你想我知道什么呢?” 他侧着头,认真地问她。那是怎样的神色,仿佛看透了一切,却又带着不自觉的怡然。 他在注视着她,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侧的头发顺着脸颊流泻而下,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下如黑缎般光滑亮泽。 “你跟严可欣关系不好吗?”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严可欣最近都快销声匿迹了,什么动静也没,她倒是沉得住气,彻底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一边哀求自己原谅她,放过她儿子,另一边又贪图着自己的安逸跟幸福,一点也不肯为自己做任何一点的牺牲。 这就是所谓的亲生母亲? 他是绝不会承认的,他绝对会让她尝到苦涩的味道。 “为什么这么问?” 她提了几分神,终于他肯开口谈及冷家了,冷家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希望可以窥探出些端倪来。 嫁他那阵子,以及结婚那阵子,她丝毫不知道他跟冷家还有仇的,只知道闻人家他待得并不自在,他在闻人家的他位并不高。 “你生孩子她都没来。” 他扬了扬眉梢,略微提高音量,那阵子他经常出入,即便不去,也是在她身边安了看护的,她见什么人,他自然是个知晓的。 她下意积地动了动膝盖,依旧只有僵硬和吃力的感觉。 “你跟她有仇吗?” 她其实也只是试探地问,心中那若有似无的念头,总是如云烟般飘渺,抓不住。 没想到倒是让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来严可欣跟他是真的有过节,也许他这般针对天澈,只是为了严可欣。 自己对天澈的了解,他跟闻人臻应该不熟的,那天参加他的订婚宴天澈也提及了跟他没什么交情。 一切莫名转变,似乎就是在订婚宴之后,闻人臻甚至还主动找上天澈谈什么合作计划,那个技术专利的开发,天澈所谓有利可图的项目。 她将目光锁在他脸上,眉头深深皱起,慢慢地道,“看来我猜对了。” 闻人臻是私生子,他这般痛恨严可欣,甚至不惜想要借由天澈来打击严可欣,加上初识他时,她是为他的那双逼人相似的眸子震慑,答案呼之欲出。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喉咙里飘出一句话,缓慢地开口,“她是你亲生母亲。” 她的表情带着一丝凝重,漆黑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声音清晰无比,直直地钻入耳朵,扣着方向盘的修长食指运了几分力,脸色一片惨败,明显是被人说中了心事。 矗立在小区里的路灯泻下一圈圈晕黄的光影,静静地投射到漆黑如墨的地面上。 车厢内安静得可怕,她控制不住背心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季璃昕却能闻见他那一丝沉重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显然是极力压抑自持的怒意,他死死的盯住她,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穿透,眸中灼灼的自嘲其中的苦涩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不畏惧地迎视,这样的目光,让他如此的无力,他恨不得此刻撕裂了她这样的目光。 闻人臻额头上青筋微微跳动,身侧的手掌,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他强压抑着排山倒海的怒气嘶哑着声音道,“下车。” 她闻言,开了门,不慌不忙地下了车,他摇下车窗,扔下来一把钥匙。 然后,车子扬长而去。 她抱着孩子,站在原他,目送着他的车子绝尘而去。 说中了他的心事了,他八成不让人看穿他这点心思吧,死死地捂着,撕裂开来,看来是很疼啊,疼的他大发雷霆。 今天倒是有所收获,总算明白了闻人臻针对冷家的根源。 她脑海中浮现严可欣那张端庄明秀的脸蛋来,微微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曾以为严可欣也算及得上是天下幸福的女人了,没想到她还有不为所知的不堪过去。 闻人臻怒极而去,宝宝的尿不湿跟奶粉还在车上,幸好自己随身的包中塞了少许,不用这么晚还出去为此奔波。 她拾起地上的那串钥匙,往里头走,今夜看来是要住下来了,闻人臻被自己这么一刺激,今天是不会回返了。 她开了门,进了握,一切没什么改变,跟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一样,这边自己没带走的衣服也都在,倒是没闻人臻的衣物,当初他让秘书打包走的,看来,这房子被他买下之后,他几乎没真正入住过。 她不明白,为何他将这套房子给买了回来,毕竟他当初卖主不是他,不过凭他的本事,周折之后,又落回他的手中,也不是不可能的,这年头很多事情,金钱能够解决,金钱不能解决的事情,就大条了。 不知道闻人臻接下来打算如何对付冷家,天澈这两天也没给自己打电话,可能比较忙吧。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在这场避免不了的决战中,谁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宝宝睡得很熟,她洗洗过后,也躺了下来,房子虽然没人居住,但是床单那些还是清爽的,看来经常有人清洗。 这一觉,睡得很沉。 醒来的时候,宝宝也醒来了,睁着眼殊子,好奇地转个不停,大概这是新地方,他觉得新鲜吧。 小孩子总是这样,贪新鲜劲,可能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三岁之前的记忆,她还真没了。 一进客厅,发现全是熏天的酒气,闻人臻倒在沙发上,烂醉如泥。 客厅的茶几上,还有很多烟蒂,他什么时候来的? 她竟然睡得死猪一般的沉,没发现他的到来。 按理说,昨晚他受了一番刺激后,应该不会回来的。 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她纳闷,怎么除了闻人臻还有人? 沈童在倒水,她站在厨房门口,差点被他给撞上,他也喝了不少酒,一开口酒味就飘出来了,“嫂子你怎么也在啊?” 季璃昕看清楚他眸中的震惊,看来他是不知晓自己昨晚在这的。 她皱了皱眉,“我不是你嫂子。” 虽然觉得多此一举,他不会听进去的,但还是忍不住强调一番,这个纨绔子弟的言行举止,她真是看不惯,真不知道以闻人臻的性子,怎样受的了这样的男人,还成了好友。 “你去整下闻人,他昨晚喝醉了,没想到你在,早知道我就不留下来陪他了。” “是你带他来这里的?” “这里比较近。” 他说完,又顿了顿,“嫂子,那我走了。” 离开的速度,绝对惊人,季璃昕真怀疑他没喝过酒,动作迅捷至此。 沈童到底是真不知道自己住这还是假不知道呢? 她揣度沈童是知晓的,喝酒之前闻人臻可能跟沈童吐露过,沈童留了心思,故意而为之。 只是故意也就罢了,真若此,应该如他所言,扔下直接就走人了。 她还真想不通沈童这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闻人臻翻了个身,竟然直接从沙发上掉了下来,他大概还没觉察到自己躺着的是沙发,不能随意乱翻身。 额头不小心撞到了茶几,有些疼,他伸手去揉,眉心拧了起来。 她踢了他两脚,他还是老样子,无动于衷,她懒得理这酒鬼,照顾宝宝去了,给宝宝泡奶粉喝。 回卧室,跟君威通了下电话,说让帮忙找个有经验能带孩子的保姆,若是自己有事脱身不开,有人照顾宝宝也好一些,老带着宝宝在外头奔跑,他的皮肤都不如先前白嫩了。 她自认为宝宝还是白白嫩嫩胖乎乎的比较可爱,上回他被左皓人那一行人绑走,瘦了很多,这阵子悉心调养,补了不少回来。 闻人臻是中午11点醒来的,她早餐没吃,中餐本想出去吃的,觉得还是算了,这边闹市区中午餐馆生意比较好,有己随便糊弄应付下好了,前提是发觉了冰箱里有食材。 她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听到宝宝的哭声,赶过去了。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刚才宝宝还在睡的,现在想必是醒来了,她急急上了去。 哄完孩子下来的时候,发现那碗摆在餐桌上的番茄牛肉面,已经被某人吃得差不多了,正在喝汤。 他脸色还是有些不好,大概昨晚的事情,他还记着。 她有些恼恨这个男人,明明记恨了,还把自己的面给吃了,不过随即一想,这儿是他的地盘,食材也是他的,若真跟他计较,倒是自己不知足了。 她不作声转入厨房,重新做了一碗,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餐厅了,转了下房子,都没他的踪影,茶几上本留有他的车钥匙的,现在也不翼而飞了,看来他走人了。 她松了一口气,他若是不走,自己还没想好用什么脸色面对他。 想了想,住这跟酒店都不是长久之计,这里的摆设,她太过熟悉,心绪有些浮躁。 找房子,是当务之急。 莫浩楠,看来自己又得麻烦他了。 哎,对于莫浩楠,她真是歉疚,自己每回找他,都是麻烦他事情。 莫浩楠听她提找房子,说有房源,他建议她买套单身公寓,租房比较麻烦,既然她打算在a市定居的话,不如买套单身公寓,以后房子不想要了,可以租出去也可以脱手转卖,现在房价还在不断上涨,十年内是不会下跌了。 单身公寓价格也还好,听了莫浩楠的建议,她也觉得中肯,有意向买。 莫浩楠说他下班后过来接她去看房子,她同意了,说让他别吃饭了,她请客。 莫浩楠低笑道,“上回还欠我一顿,这回的一顿不算上回的啊,别忘了还欠我一顿。” 她知道,他这般消遣自己,是想要自己不要太放在心上,跟他相处随意一些。 27三年后 第四十七章 闻人臻坐在办公室内,身上的永衫虽然换过,还是难掩他身上的颓废之色。 他手上拿着个顶级的镇纸,在细细地把玩摩挲着,桌上还散乱着好几份需要签名的文件。 他的秘密,轻而易举就被季璃昕给窥破了,这让他悒郁极了。 严可欣还未俯首臣服,冷氏还未分崩离析,一切的细划,还未展开,就被她打乱了。 他总觉得昨夜她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目光,闪过的有同情、有怜悯,这些令自己恨不得一下子就挥退的情绪。 他的一切,都习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不喜欢失控的那种感觉。 最近却因她频频起了变化,这让他厌烦、浮躁、不耐。 无非是一个女人而已,而且还被自己拥有过的女人而已,时隔将近四年了,按理说自己应该将她丢在一个冷冻的角落里,任由她无声无息,而非是让她处处跟自己过不去。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原先以为好奇,对她的接触,着实太多了,导致如今的局面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只往前狂奔,根本是怎么拉扯,也无济于事了。 也许,在当初自己针对冷天澈没有将她当成报复工具的时候,情形就对自己不利了。 他应该毫不犹豫地拿她来针对冷天澈的,这对冷天澈而言,是绝对的打击,比任何别的行动都来得有效。 虽说这有些卑鄙,但是一贯攻击敌人的软肋,都是自己所亲睐的,哪管什么卑鄙低劣,这世上阴暗多着,过程不重要,结局不落偏差,就是自己所求的,不是吗? 自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他习以为常,一点也没觉得突兀。 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个不停,他被迫中断了思绪,注意力到手机上,接了起来,是沈童。 昨晚还没跟他算账呢,没想到今天他倒是主动送上门来找死。 昨晚他怎么去那公寓了呢? 肯定是沈童搞得鬼,他离开之前明明说不住那的,结果又自己被自己给毁了,那女人肯定以为自己是个出尔反尔的人。 “闻人,你现在在哪里?” “公司。” “你怎么去公司了?” 他那声音,明显抱怨着的。 “我怎么就不能去公司了,昨天你怎么把我送那里去了,哪里不好去?” 闻人臻声音忽然变冷。 “嘿嘿,闻人,我就知道你会不认账,我可是特意录音了的,是你自己说的要去那的。” 紧接着,闻人臻便听到了沈童所谓的录音,断断续续的,应该是他醉意熏然间胡言乱语的,是沈童问自己要去哪里?自己意识不清,怎的就报了那一处。 他沉默,有些头痛,可能是只记得不要去那个地方,意识不清间,就不着了自己的道。 逼迫自己捡回残余的理智,他清了清嗓子,撇开了这个话题,“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我今天有个重大发现,他神秘兮兮地道,“有关嫂子的。” 闻人臻心境已经很复杂了,明显不想跟沈童谈任何有关季璃昕的话题,可是某人偏偏不识相。 沈童的重大发现是什么呢?他发现自己应该是禁止沈童提的,可是出口却是,“是什么?” 出口之后,为时已晚。 沈童笑得恣意,“我说了你一定要给我点好处啊,不枉费我当了一回侦探。” 他说完,又刻意扬高了下声音,“我发现嫂子跟冷天澈没有结婚。” 沈童的话像是触及了他的心,那一处徒然一振,几乎难抑。 这个发现,确实是重大的,闻人臻脑子里嗡嗡作响,手中把玩的那个镇纸,滑出了拿心,坠入了地上,他发现自己一厢? 第 16 部分阅读 第 17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17 部分阅读 这个发现,确实是重大的,闻人臻脑子里嗡嗡作响,手中把玩的那个镇纸,滑出了拿心,坠入了地上,他发现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竟然全是错的。 他愕然,嘴巴微张,心底里却淌过一种奇异的感觉,那抽丝剥茧之后,有一种熟悉的,分明是雀跃。 他拼命想要去否认,但不可否认,那几丝雀跃,在他身上有扩散的迹象,他的唇角,开始不受控制地上扬。 她跟冷天澈没有那么深的关承,但是灏灏又是谁的呢? 若是她跟冷天澈两情相悦,又有了孩子,应该会结婚的。 她回国没多久,推算了下时间,灏灏应该是她在国外怀上的,难道是宋柯的? 抑或者是别的男人的? 按理说,她的孩子不是冷天澈的,他应该高兴的,证明自己当初所为,没有错。 他深吸一口气,呼吸郁结,心里的喜悦一丝丝消散,无力捕捉,形容不出其中百种陈杂的滋味。 为什么他还是不高兴? “闻人,你怎么没声音了?不会激动到了无以复加吧?” 沈童夸张地取笑道,开始后悔没有主动去找他,察看闻人神色变化,绝对更加精彩。 “你怎么知道的?” 闻人臻眼神愈见阴鸷,可一番挣扎后,他绷紧脸,语气中夹着些微的愠怒。 “我今天去参加一个饭局,冷振雄也在,席间有人向他推销女儿,冷振雄笑着答应可以让两个年轻人见个面,我听了后才发现冷天澈还是未婚的。” 沈童自然是没有隐瞒地招了出来。 闻人臻闻言手指捏紧,肺里吸入了新鲜的空气顿时舒畅了几分,“我知道了。” 然后挂了电话,没想到沈童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他按了,他继续打,有些烦他,正想关机,忽然来了条短信,不小心被自己点开了,“不接你会后悔的。” 他接了起来,沈童恨恨她骂他,“闻人,靠,我还没说完呢?你就挂我电话,老这样,老子它奶奶的怒了。” “我挂了啊。” “别,别……” 沈童忙嚷着,“我看到嫂子现在斐然西餐厅,跟一个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男士,共进浪漫旖旎的烛光晚餐。” 当然,他省略掉的是他们之间,季璃昕还抱着孩子。 斐然西餐厅是沈童的,闻人臻是知道的,但是季璃昕并不知道,她若是知道,是定然不会去那的。 斐然西餐厅是旋转餐厅,顶楼能够看到湖景,虽说是人工的,但是在闹市区看到这样的湖景,已经是一种享受了,自然是门庭若市远近闻名的。 这家餐厅虽然是沈童的,但是并不足为外人道也,只有少数几个至交好友才知道,在沈童跟沈家还未彻底决裂之前,他名下的产业,不少都是隐秘的,他当的是幕后的老板。 沈童这下说完,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这回可是他先挂的,每次都被闻人给先挂,太没面子了。 他刚才可是在包厢里打的,刚才进包厢无意间瞥到那个人影很熟悉,然后细下一看,果真是季璃昕。 闻人那人温吞吞的,不知道啥时开窍,自己自然要推波助澜一番,他死鸭子嘴硬,老是不承认他对季璃昕是特殊的,傻子才信,自己这个旁观者都看出来了,不然他昨晚无意识之下,还能报出那个地址来吗? 沈童招来一服务生,不动声色他吩咐道,“16桌的,你注意下,他们结账之前一定要来跟我报告一声。” “知道了,沈先生。” 沈童挥了挥手,让人家滚蛋。 他有一种直觉,闻人会赶来的,自己这么吩咐服务生,无非是万一他们是的早,闻人还没来,自己使计拖上拖,让他们迟点离开,他还想看看闻人前来的热闹场景呢? 沈童承认自己不厚道,吃饱了挣着没事干,但是生活本就无趣,他只能自找乐子,让自己的生话充实些罢了。 闻人臻将手机丢回办公桌上,人坐了回去,他眉头紧蹙,在思考着沈童刚才的一番话,沈童透露了很多消息,每个对自己而言,都是有用的。 他刻意去忽略最后一个,看了下墙壁上的钟,已经是傍晚六点了,平时这个时间自己已经下班了,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今天滞留不走的原因。 只知道今天过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做事情没有一点效率,重新整了整办公桌上散乱的文件,他迫使自己去看、下笔签名。 明明时间已经把他洗练得沉稳洞达了,为何他还会静不下心来,他有些厌弃地将桌上的文件都挥散于地,站了起来,不得不承认沈童那句话在自己心中起了多大的波澜,他想要亲眼去目睹那所谓的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男人是何方神圣? 同一时刻,冷宅,也是热闹非凡。 这些时日,冷天澈是极其忙碌的,母亲最近从医院搬回家来住了,父亲见自己忙不过来,有些交际,也忙自己去应酬了,小宋很乖巧,一放学就乖乖去做作业,做完了就去陪母亲说会话。 冷天澈觉得母亲自从那回晕倒之后,精神不济,神色也比以往憔悴,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来岁。 他突然发现母亲其实也老了,眼角的细纹明显都暴露了出来。 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回来,没想到父亲母亲都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小宋也在,看的是小宋喜欢的喜洋洋与灰太狼。 看到他回来了,陈嫂擦了擦手,招呼道,“老爷、夫人、少爷、小宋,晚餐已经摆好了。” “先吃饭吧。” 冷振雄首先站了起来,吃饭的时候,冷振雄道,“天澈,你最近怎都不怎么回家来了,你妈老跟我抱怨,无论工作如何晚,都给我回家来知道不,成家以后才准许搬出去。” 有些不明所以父亲为何出此言,冷天澈轻轻“嗯”了一声,最近经常出差,不出差也忙,就直接以办公室为家了,回来也烦的,卧室处处有季璃昕的身影,总提醒着自己她曾经的存在。 他知道她回老家去了,她妈没多少好日子可以活了,不想在这个时间段打搅她,想给她腾点时间,让她好好想想,若是这个时候非要逼她,他做不到,她也不会接受的。 上一回,孤注一掷的吻,他就意识到了她的挣扎,她还是不情愿的,一直不去正视,就是想要给自己留点空想的余地,不想死心。 只要她还是单身,自己就有追求她的权利,他所拥有的,无非是一颗真心,一颗爱她的真心。 闻人臻对她存的心思,自己也知道,无非是想要错机来报复自己,以她的聪慧,想必是不会上当的。只是不管怎样,自己还是快点斩断与闻人臻之间的乱麻,不想因自己给她造成困扰,闻人臻这种男人,强势惯了。 前些日子,他甚至跟沈氏的千金沈念初取缔了婚约。 这日期,离他们订婚不过才一个月而已,速度之快,闹得满城风风雨雨,引为轰动。 报抵上、媒体上,报道的皆为沈家单方面解除与闻人家的婚约,但是明眼人都知晓此事定与闻人臻有关。 沈氏如今是外强中于了,若没biba的财力支持,沈氏很快就要没落了,成为沧海一粟。 在这种时刻,沈家人是绝不会做这种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至于各种详情,就不得而知了。 好事者传言当初就预料到了,因为当初两家的订婚宴,都由沈家策划的,闻人臻几乎没插手过。 闻人臻对这场订婚宴的期许本就不高,所以草草收尾,也在大伙的预料当中之类的。 反正传闻很多,版本各色不一。 这一顿饭,中间没有其它的话题,吃的自然是极快的,吃完之后,他听到父亲对自己说,“天澈,你跟我来下书房。” 母亲被留了下来,继续陪小宋看刚才还没看完的喜洋洋与灰太狼。 冷家的书房内。 父子两相对而坐,父亲盯着自己的时间越久,眉间的皱褶逐渐加深,冷天澈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得趣来越厉害。 一贯而来,父亲跟自己谈话都是很轻松的,从来没又这样谨慎而局促的氛围,向来父亲都会泡上一壶茶,然后递给自己一杯,父亲饮茶的动作潇洒优雅,是个茶道高手。 这一回,他连书房内那一套他的宝贝茶具都没看一眼。 “天澈。” 父亲哀叹一声,他莫名的出声,让他浑身一震。 冷振雄收回自己唐突的视线,只是不过一会,他又禁不住看向自己的儿子,上头有自己年轻时的轮廓跟风情,是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 “天澈,你也该成家了,你李伯伯的女儿比你小了三岁,人长得挺不错的,又懂事,也出国留学过,应该跟你有共同语言的。找个机会,跟你李伯伯一家吃顿饭吧。” 冷天澈一愣,惊诧过后又不怎么自然地笑了两声,眸中尽是不敢置信,“爸,我又不大,我才二十八,你着急什么?” 季璃昕这么久没回来,父亲想必是意识到些了,母亲没提,父亲想必是不会主动去过问这等事的。 冷振雄叹了口气,直把冷天澈的一颗心叹到深渊地底,后面的话全部卡在喉咙发不出声来。 “天澈,你母亲有心结,你跟那个季璃昕到底怎么回事?爸虽然老了,但是有些事还是逃脱不了爸的眼晴,我们家本来好好的,我也是欢迎她的到来的,可是她来之后,这个家,似乎越来越不安宁了。爸也不是迷信之人,但是她这个时候应该生完孩子了还没回这个家,这孩子应该不是你的。” 冷振雄定定地看着冷天澈,“你是爸唯一的儿子,爸自然是为你好,你若是有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女朋友,爸自然是期许你能喜结连理的,但是那个女的,并不适合你,她太复杂了,连爸都看不透她,她对你也不像你妈对我。” 闻言,冷天澈只觉得胸臆同的哀凉一寸寸浓烈。 “爸,你是不是因为她的孩子不是我的,所以才反对我们的?” 尽管心中有些明了,但是他还是想要殊死一搏,宁可在支离破碎的那颗心上再践踏上几脚。 爱上季璃昕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那种不跳黄河不死心的人。 “天澈,我并不是那般心胸不开阔的人,孩子不是你的,我可以接受,我连小宋都接受了,难道还会介意这个?你身为男人,都不介意了,我怎会介意。天澈,我希望你能够幸福,固执下去,遍体鳞伤的会是你,你妈跟我。我冷振雄的儿子应该顶天立他,不应该郁郁寡欢的。我现在十分杯念过去的你,年少轻狂,觉得世间没有任何能够拴住你飞扬的心” 父亲的话,一针见血,字字如刀,冷天澈心痛到了无以复加。 他想表现得自然一些,但是难度太高,他根本就做不到,他甚至为了克制自己的手颤抖,握成了拳头,指关节上的那抹苍白,是如此的无力。 冷天澈一言不发,他看着父亲,目光流转,喉头滑动着。 他无奈地笑了笑,苦涩盈满了整颗心,“爸,我做不到,我努力过了,还是无法放手。” 其实,人就是这样,有时候理智明明告诉你应该怎样,偏偏,情感却是背离。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当初还是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冷振雄听到儿子沙哑的声音,坚定而决绝,“爸,要知道迷上一个人只需一分钟,喜欢上一个人需要一个小时,爱上一个人需要一天,但是忘记一个人却需要一辈子。生活中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等待,然而最美好的事是拥有值得等待的人。” “爸,爱情是没才任何定律可言的,爱上了就爱上了,我爱得义无反顾,我曾害怕过,当这种眷恋忽然消逝,那个时候,我将一无所有。我不是个懦弱的人,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要争取,我不会在这个时候退却。” “我还想努力,我不想说再见。我仍想继续,我不想轻言放弃。” 满腔压抑的东西一股脑儿地蹦出。 冷振雄吃惊地看着自家的儿子,从不知道儿子心中是这般的苦,他自以为能够拯救他脱离苦海,而他却心甘情愿沉沦,宁可自己伤的体无完肤,也不想以后让自己后悔。 他不知道自己儿子原来已经长大了,对爱情,他有自己的见解。 他从没想到他的爱,已经到了如此无可挽回的境地。 是啊,一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女人所怀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这已经是多大的妥协了。 饶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做到。 冷振雄这一刻,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什么,说任何的话,都是矫情的,天澈都不需要。 同时,他清醒的意识到了,对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的还不够深。 冷天澈一直以为自己的自动愈合能力很强,但是这一刻,他开始质疑起来了。 这番话说出口之后,他只感觉浑身都充满着钻心的痛。 他想看她,想抱抱她,想吻她。 他最恨见不到她,他知道自己见不到她,会痛苦。 他知道自己不能把她给逼紧了,她这人,若是逼紧了,反弹的厉害。 于是,他选择了妥协。 于是,他选择了最无奈的方式——默默的守候。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们没有结束,也不会就这么的完了,她只能是他的,所以他耐心,留在原地,希望她早日走出来,眼见到的便是自己,所以宁可自己忍受苦苦的煎熬。 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只会坚持到底,绝不会半途而退,踌躇只会让自已伤害更深。 冷振雄在儿子的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决绝,这辈子大概他最深的执着,便是那个女人了。 他开始为儿子心疼起来了,他希望儿子能幸福,但是儿子所选择的这条路,必将会让他满身处于荆棘之中扎得血肉模糊。 他想说些什么,这氛围太过沉重了,可是话似乎是哽在喉管怎么地也挤压不出来,天澈下巴新生的胡渣,眼角的血丝,更是令自己泛起一阵揪心的疼。 冷天澈一直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星辰,看着那么近,却隔着世间最遥远的距离。 “爸,你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他从裤袋里掏出烟,点燃,狠狠抽上了几口,却发现自己夹着烟的手指,在情不自禁地颤抖,他失笑,唇边苦涩蔓延。 28三年后 第四十八章 冷天澈不知道自己怎样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在浴室里,他狠狠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借以驱逐挥之不去的寂寥疲态。 浴室的镜中的那个他,蜜色的肌肤,肌理分明,这是一具年轻健康的男性身体,被氤氲的水雾包围了起来,这些水雾像是冲不破一般,将他囚禁在一个宛若铜墙铁壁的牢笼中,脱困不得。 而他,挣扎、反抗,无所不用,囚笼依旧纹丝不动。 当冷意冰冻了他的四肢,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嘶哑不堪,似乎有了感冒的迹象,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去触及开关,手指在那个关卡中游移了刹那,最终还是扳了回去,水雾骤然停止。 他穿了一件浴袍,甩了两下头发,额前的碎发有些长了,看来有必要去下理发店了。 有人在敲门,“进来。” 进来的是母亲,“妈,你找我啊?” 严可欣看了一眼他略显苍白的脸色跟手背,皱了皱眉,“又冲冷水澡了?这都什么天气了,也不顾惜下自己的身体。” 母亲的训斥,他自然是不会去驳斥,他这阵子经常冲冷水澡,但都没被逮住,没想到这回冲久了,被逮了个正着。 叹了一口气,招呼母亲在床沿坐了下来,自己也一屁股在同一头坐了下来,母子两人算起来,好久没闲聊过了,打从上一回母亲告诉自己那个惊天秘密后,母亲的身子每况愈下,自己也忙得不可开交,两个人一直没得父亲不在场的空闲。 “澈儿,你最近瘦了不少。” 严可欣一瞬不瞬地瞧着儿子日渐消瘦的英俊脸庞,她是看着他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如今长身玉立的轩昂男儿的。 顿了顿,她有些惆怅地开了口,“澈儿,是不是臻儿他为难你了?” 她有些不安,真的很不安。 因为自己的自私,所以让澈儿陷入如今这等进退不得的局面,她真的很自私,臻儿恨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吗? 这样偷来的幸福,越发的令她惴惴不安,她最近时常还会犯噩梦的侵扰,回想起来,头又开始隐隐作痛,雄哥都会被自己夜里的噩梦给惊醒,也许发现了端倪,也未必没可能。 可每每对上雄哥的眼神,自己总会情不自禁地退却,害怕一开口,会遭到他的唾弃,想要再贪上那么一天温暖的怀抱,人的贪欲真的是很可怕、很可怕。 冷天澈没想到母亲会发问,也许是因为饭后父亲让自己进书房,遭母亲质疑了。 这是自己跟闻人臻之间的斗争,他不希望母亲为此心烦,但是他同时也知道母亲不可能当这事不存在。 “妈,这事你别管了行不行?” 他央求道,又坚定的保证道,“我是绝不容许他破坏我们家的幸福的,他早就不是小时候你认识的那个他了,如今的他,恨不得我们不得好死,我们若是退一步,他岂会善罢甘休?你别傻了,你若是真听了他的话,跟爸离婚,你以为他就会放过我们吗?不可能的,他只试探你而已,说说罢了。” 冷天澈暗暗思忖,鹿死谁手还有待商榷,闻人臻是很强势,但自己手中也有筹码,宁可两败俱伤,自己也不想让闻人臻有那么一丝余地赢自己。 “澈儿,妈都知道,可是妈过去真对不起他,他如今若是想要,妈真想弥补的,可是……” “妈,他现在是在强人所难。” “我知道。”严可欣眸中伤感又增多,“澈儿,妈想好了,一个月后要跟你爸离婚,不管怎样,我都应该试一试,不是吗?” 一个月,一个月,让自己再拥有最后一个月吧,好好珍惜这一个月的时光,以后可以当成刻骨铭心的回忆。 “妈,你怎么还是冥顽不顾呢?你更年期呢,说啥傻话。我就当自己没听见你的胡言乱语好了。” 冷天澈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母亲,觉得她真疯了,是闻人臻给逼的。 他到底想要怎样? 自从他的出现,很多事情都脱离预先的轨道。 父亲不明所以,所以说小昕的出现,家里开始不得安宁起来了,事实则不然,而是闻人臻的复仇之手向他们冷家伸出之后,一切都开始不同了。 “澈儿,妈没犯傻,妈思前想后,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不管怎样,妈都该求得臻儿的原谅,臻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妈也有责任,妈不想看到你们兄弟相残,妈不想看到雄哥白手起家的冷氏因为我当初的错毁于一旦。我不是个好女人,也不是个好母亲,更不是一个好妻子。” 严可欣不由哽咽起来。 “妈,我绝不同意你这么做。” 冷天澈也坚持。他的家,不能因为闻人臻而毁了,那个男人,对自己何来兄弟这情,那么反之,自己对他,又岂会生出兄弟之情来?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开门后,发现是自家父亲冷振雄,冷天澈眼角一抽,视线不由跟母亲对上,两个人面面相觑,神色都是一僵,不自在这样的情形,出现没有臆想到的人来。 “爸,你怎么来了?” 母亲眼角的眼泪还未拭去,他不想母亲因为面对父亲,徒生尴尬,朝着父亲扯了下嘴角。 “你妈不在主卧室,我想她是到你这来了,看来是真的,她身子孱弱,医生说晚上一定要早点歇息,不能太过劳累,免得旧疾复发。” 冷振雄掩去了自己眸中的精锐,以一个慈父良夫的口吻道。 “妈过来跟我说小宋的事呢?说到小宋的凄楚身世,觉得她很可怜,我们说的浑然忘我,耽搁时间也没注意。妈,是该回去休息了。” 冷天澈朝着父亲莞尔道。 当父亲扶着母亲走出自己的房间后,冷天澈躺在床上,双手叠叉于脑后,暗暗发誓,绝不能坐以待毙,他要出手,夺得先机,父母是一对人人艳羡的伉俪,绝不能允许第三人破坏自己美满的家庭。 闻人臻开着银色的奔驰,驰骋在夜幕之下,可惜畅意没有持续几分钟,前头就开始堵车了。 他眉宇染上一层薄怒,该死的高峰期。 本来十来分钟车程,自己挪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到达。 当将车钥匙交给泊车的小弟后,他踏进了斐然西餐厅这栋大楼,一入大厅,就立刻有人赢了上来,“三少,沈先生已经在顶楼的包厢恭候您的大驾。” 闻人臻蹙眉,凌厉的眼神落在这个服务生打扮的年经男孩身上,这男孩可谓是沈童的忠仆,叫沈狐。 原先叫什么,自己倒是不清楚,沈狐是他跟了沈童后改的名。 这个沈狐据说是沈童有一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捡来的,原先是个不成器的小混混,双亲早亡,寄人篱下,受尽嫂子的欺凌,走投无路才做的混混,想要靠自己的一已之力牛逼闪闪下,可惜还是被沈童给收服了,改邪归正后,对沈童死心塌地。 沈童有意将他培养成他自己的左右手,沈狐便开始了漫漫长路的训练。 沈狐身手如今已是一流,对外的身份是个金融分析师,在那个领域还颇有知名度的。 好久没见过他了,没想到他今晚都出现了,看来是被沈童给抓来一同看热闹的。 闻人臻闻言,径自入了沈童的专用电梯,这电梯只有自己跟沈童的指纹。 电梯顺利上了顶楼,停了下来,他没有按沈狐的吩咐直接入顶楼的包厢,而是推开了那一扇半掩半掩的磨砂玻璃门上,一盏暗蓝的灯光斜斜照来,他便看到了那碍人的一对——季璃昕与莫浩楠 斐然的顶楼;就整整一个t形的厅堂,全封闭的设计,墙壁都是特质的强效玻璃堆砌而成的,一桌桌也是用玻璃隔出来的,虽然是用磨砂玻璃隔的,但是他不知怎的,眼就看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灏灏竟然待在莫浩楠的怀中,季璃昕在吃牛排,然后跟莫浩楠谈笑风生,莫浩楠双手托着灏灏,没动食物,大概是已经吃好了,帮忙照顾灏灏,绅士风度尽显。 偏偏身边有一对情侣经过,是要往外走的,还在小声议论,他听到那个男的对女的说,“那对夫妻感情真好,那个宝宝真可爱,亲爱的,要不我们也生个玩玩。” 闻人臻瞳仁骤然一缩,眯起眼再望去,季璃昕今日将长发都给挽了起来,别了个发髻,上头有几缕乱发落了下来,倒是有了点与众不同事古典风情,配上她今日一身的嫩黄风衣,周遭的所有人,相形见绌之下,都乍然失了颜色。 影影绰绰罩到季璃昕的脸上,流动着光影,一时间,仿佛一幕停止不动的电影画面。 她是跟自己所站的位置相对的,所以他不太看得清莫浩楠的神色。 不知道莫浩楠跟她说了什么让她高兴的话,她抿唇笑了出来,整张脸水润盈盈,闻人臻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深邃乌黑的瞳眸里有隐忍压抑的怒火。 身后传来的声音轻柔得近乎蛊惑,“闻人,怎么不过去打个招呼?” 转身,看到的是意料中的人,沈童微微扬起眉,英俊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闻人臻这才发现自己的情绪竟然有些失控,不禁微微闭了闭眼睛,将胸口的怒火强行压抑下去。 眼神斜斜睨过去,眼底墨色流动,声音略微的低哑,“童,别多事。” 闻人臻知道沈童眼下很想看热闹,但是自己又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上前呢? 呼吸未定,他有些许的恍然,刚才那一瞬而过的,仿若是嫉妒。 她嫉妒莫浩楠,嫉妒她跟莫浩楠谈笑自若,跟自己相处时,小心翼翼恨不得自己离她远远的,全然当自己是病毒细菌。 “闻人,你嫉妒,在嫉妒莫浩楠,别否认了。” 沈童唇边的似笑非笑依旧存在,他的声音,带着可疑的嘲讽和揶揄。 他在逼迫闻人臻认清他的心,都看不过去了,为何时否认,嫉妒就嫉妒,没啥好可耻的,不是吗? 闻人这个男人,对感情总是不承认,也许害怕他会束手无策,毕竟这是一种陌生的全新的体验,感情是人无法掌控的,不是吗? 闻人向来习惯令他自己处于主导地位,精心布置陷阱,引诱敌人一步一步中招,入网也犹未知之。 “童,你想试试我的拳头吗?” 闻人臻身侧的拳头蠢蠢欲动,宛若沈童下一刻再出令他不快的言辞,就袭击过去了。 沈童鄙夷地瞪着闻人,终究是一言不发地走了,懒得理会这死人,以后哭死也别找自己。 不过,他转身,还是窃笑不已,刚才自己那三言两语,还是在闻人的身上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自己跟闻人相熟已久,这一点,他还是能够觉察出来的。 他就不信闻人会傻傻地站着,这可不是闻人一贯的风范。 闻人会因自己的一通电话来,就不会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一幕,自己拭目以待,肯定很精彩。 沈童回到了包厢,吩咐沈狐上牛排跟红酒,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这包厢里都是高级设备,不用自己亲自出马,还是能够看到他们的精彩表演的。 季璃昕已经吃完了牛排,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拔动着汤匙,灯光下银器闪亮异常,也更衬得她的皮肤白皙幼滑,如同婴儿一般。 这一顿,是她请的,莫浩楠陪她帮忙找了令她满意的房子,莫浩楠总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她的,这一点,倒是令她有些诧异,不过他没当成回事,她下意识认定他识人比较精准。 这一顿饭,吃得着实久了些。 当莫浩楠说了他年少不少事后,她也谈了一些,留学那段生活,人生中唯一的一点亮色。 莫浩楠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他侧身,瞧见了闻人臻,吃了一惊。 他是知晓闻人臻跟季璃昕之间的关系,但是季璃昕却从未提过,前些天闻人臻跟沈念初的婚约没了,他便知道闻人臻定是因为季璃昕。 上回自己看到是他开的车送季璃昕一行人回的杜哲远的老家,自己亲眼目送他们离开的,他们当中没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璃昕,我想去下洗手间。” 他递过宝宝,季璃昕接了过来。 她长长的眼睫毛覆盖下来,颤动如蝴蝶在风中的薄翼,她停了停,才轻挑唇角接着说:“莫大哥,谢谢你。” 她自然也是看到那个男人了,闻人臻那样出色冷峻的男人,岂能被人轻易忽略。 她知道莫浩楠不想令她难堪,因为闻人臻就要过来了。 “需不需要我等你?” 他没想到她那般剔透,这样一个晶莹的女子,闻人臻没有好好珍惜,莫浩楠都有些为之气愤了。 “不用了,莫大哥,你先走吧,真不好意思,我会记得还欠你一顿的。” 她略一沉吟,歉疚地道。 她心头泛起微微的苦涩,那个男人,为何就不肯放过自己呢? 她的生活,已经容不下他了。 灯光深深的蓝色,一盏一盏缓缓展开,犹如幽蓝海水步步进逼而来。 高挑修长的身形越来越近,他的眸色深沉难辨,他的目光是慑人的。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讽刺,“这么快又找了靠山了?” 他在自己的面前坐了下来,她的怀中还抱着灏灏,莫浩楠已经走了。 她的身子闻言,明显的一震,下一秒,将所有的外露情绪收拾妥帖,静静地凝视着他,幽深的眸光黑亮逼人。 “三少对此也有意见吗?” 她也学人这般的叫他,左边的眉峰高高挑了起来。 在他眼中,自己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换过一个又一个男人。 闻人臻阴沉幽邃的眼瞳直直凝望着她,沉潜着一种诡然的深沉。 他心头燃起了一把熊熊巨火,声音冷到了极点,“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甩开我吗?找的男人一个不如一个,我从不知道你对男人都是可以如此将就的。 季璃昕听了,只觉得好笑,“三少,我怎样迫不及待地想要甩开你了?我们没有开始过,何来甩之说,三年前离婚还是你主动提的,算起来,还是你甩了我,别把你自己当成被人抛弃的,以你三少的身份,只有你甩别人的,哪有人敢大逆不道甩了你呢?” 她其实是明白他那个甩开,不是这个含义的,偏偏恶意曲解,想要看到他的窘态跟狼狈。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我找的男人即便是一个不如一个,那也跟你无关,我是将就过,当初将就了你,所以自作自受。” 她的语气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闻人臻回视着季璃昕,深色的眼瞳浮起一抹深邃的抑郁。 她是故意的,他知道,明明看出来了,但还是恼。 “莫浩楠不适合你。” 深吸了一口气,他平静地道。 “那三少觉得谁适合我?” 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这个女人,只是勾起了自己的兴趣罢了,为何他对她,耿耿于怀,沈童还说自己嫉妒莫浩楠。 谁适合她? 他也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冷天澈,个被自己给否决掉了,那个宋柯,已经销声匿迹了,也给pass掉,莫浩楠,也被自己没有理由地给淘汰掉了。 “还没出现。” 他觉得自己其实有点强词夺理了。 季璃昕嗤笑了出来,反唇相讥,“三少不会是想要毛遂自荐吧?” 看她眸中的嘲弄越来越深,闻人臻为了扳回点面子,微微挑起眉开口道,“季璃昕,你不觉得你太抬举你自己了吗?” “三少你自己的态度,迫使我往那个方面想的。” 她倒是处变不惊、轻描淡写地道出事实。 同时,也是在借以提醒他,做事别忘了分寸,他跟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别太过介于自己的事中,徒然造成自己的困扰。 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让眼前这个男人的心臣服,他只是不甘自己不给他颜面罢了。 这样的男人,她其实也见的多了。 她不慌不忙站起身来,招来服务生要结账,服务生却告诉她,“刚才那位先生走之前已经付过了。” 她拧了拧眉,没想到这顿饭,还是让莫浩楠给付了。 看来,两顿都不够,欠他三顿了。 她起身,往外走,却一把被他给捉住了手,手腕本来是托着孩子的,被他那力道捉的隐隐生疼,但又不能任意去甩开,怕孩子抱不稳。 她死死地看向他,目光生寒,抿唇不语,想要借以眼神逼退他。 他岂会如此善罢甘休,刚才被她讥讽一番,他满腔都是无处发泄的火,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活活凌迟泄愤,但又舍不得她轻易死去,于是,只能僵持,互相站着,她抱着孩子,他捉着她的手,男的高大俊美,女的气质淡然,还有个孩子。 在外人看来,这一家三口在闹别扭,不过倒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季璃昕不想继续跟他僵持下去了,她托着孩子的手都有些发酸了,很想调整个姿势,可是被他这么一整,她根本就不能乱动,怕摔着了孩子,他定是看出了孩子是自己的软肋,这般的要挟自己,逼自己低头。 她是一点也不想道歉,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她是伤了他的男性自尊,但是那又怎样? 他的咄咄逼人,都是事出无由,她不过是出于自卫罢了。 所以,她没错。 所以,她不能低头。若是这一回低了头,下一回他说不定蹭鼻子上脸了。 到时,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不是自己所期许的。 她不过早想好好将孩子抚养长大而已,为何他就是不肯放过自己呢? 包厢内,沈童看得饶有兴味,还不忘问一边的沈狐,“小狐狸,我们来打赌,你猜他们谁会先低头呢?我猜闻人。” 29三年后 第四十九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季璃昕觉得闻人臻捉住她手的那一处肌肤像有火焰掠过一般,发出灼伤的细碎感觉,在拉扯着皮肉。 她的眸中,透露出倔强跟固执。 四目相交,由电石火花到燎原大火,在空气中擦出的霹雳火光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广,似乎谁也不想善罢甘休。 两个人站着的是靠桌边的小道,本来小道就不怎么宽敞,如今他们拉扯,占据的范围更广了,经过的人,总要看他们一眼,或好奇,或有趣,或别的原因。 沈童有些看不过去了,“小狐狸,你说闻人这到底怎么回事,都保持这姿势十五分钟了,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枉为男人啊。” 沈狐舔了舔手中的冰激凌,“少爷,这么着急到底是真关心三少还是关心你的赌注输给我啊?” 沈狐在外人面前称沈童为先生,只有两个人相处才会称少爷,私下两人的相处还是蛮接近朋友式的,毕竟想要沈童一本正经地当个颐指气使的大少爷,难度系数大大的。 沈童被人看穿心声,不由嘿嘿奸笑两声,“小狐狸,你真是越来越得你童大爷的真传了。” “少爷谬赞了。” 沈狐抿了抿唇,笑得阳光灿烂,心底里却将少爷给彻头彻尾给鄙视了一番,少爷本性难移,三少以前还不是很拽,现在遭报应了,少爷也会,现在捉弄三少,以后定是要被三少捉弄回来的,真不知道有啥好得意的。不过这是少爷唯一的生活乐趣,自己怎样也不能剥夺得了的。 这回赌注,哎,输了竟然要在国庆节去大街上扮圣诞老人,享受路人诡异的目光,少爷的玩闹的心思啥时能够收敛下啊。 “有动静。” 沈童眯起眼来,挑了挑眉道。 沈狐忙抬起头来,望向屏幕,确实有动静。 一个女人经过季璃昕跟闻人臻身边,这女人身子有点彪悍,季璃昕跟闻人臻只顾着对方了,没察觉有人走近。那女人撞了下季璃昕,季璃昕没防备,往前跌去,闻人臻是在她身后的,他下意识使劲往后一扯,季璃昕往前倾倒的身子往后偏移了。 闻人臻身子震了震,季璃昕抱着孩子撞入了闻人臻的怀中,冲力太大,他差点没站稳。 季璃昕吓了一跳,抱着孩子的手,都在颤抖,怕摔着了孩子,幸好没出什么事。 回过神来的两个,心有余悸,那胖女人早就趁机离开不见踪影了。 沈狐又添了一口冰激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少爷,我赢了。” 季璃昕先动了,就算自己赢了,虽然借助的是外界的力量。 沈童瞪着他,“反了啊你,明明是那个女人的缘故,少爷我没输,我们打的赌是谁先低头,不是谁先动。” 沈童可不管,瓮声瓮气地说。 沈狐无语问苍天,听了很不屑地撇了撇嘴。 若是少爷打的赌是季璃昕,那他肯定强词夺理说他赢的,少爷真的是越来越无耻了,耍赖这一招都派上用场了,不过自己也没肖想过他会傻逼地穿个圣诞老人服在国庆节去街上客串可疑的恐怖分子。 季璃昕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还未松开她,她抬起头来瞪着他,“放开我。” 她本是应该谢谢他的,毕竟因他免除了一场灾难,但是转念一想,她落到这地步,还不是因为眼前这男人? 若非他捉着自己的手不放,自己早就离开此处了,哪会被人差点撞得人仰马翻。 所以,归根究底,这冤有头债有主,她找的不是那胖女人而是闻人臻这个撒泼却伪装成正义之士的恶棍。 季璃昕的语气平淡无奇,闻人臻的眸中闪过一道光芒。 他还是松开了她,她转身便走,连头也没回一下。 他想追过去的,但又不想惹她厌烦,她不待见自己,是真的,绝不是跟别的女人一样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这一点,他还是了解季璃昕的。 在原地站了五分钟后,他还是跟着下去了。 沈童抚额叹息,“真不好玩,这样就结束了,一点也不够精彩,怎样也要来个惊天动地的深吻来吸引下人家的眼球,宣示下自己的主权吧?闻人臻的水平实在是太差了,改天我得好好教上他两招,连个女人也收拾不了,这说出去可真丢我沈童的脸。” 沈狐不理会他的自怨自艾,少爷是唯恐天下不乱,三少的性子内敛,哪会轻易爆发? 少爷的期望太高了,不过若是换成少爷,这情形发生的可能性比较大。 只是少爷身边的女人没一个待的久,以前倒是有一个,在他结婚之前,跟他好了三四年,可惜最终还是分开了,分开后,少爷颓废了一阵子,学了抽烟跟喝酒,还开始了乱交生涯。 沈狐心神一凛,暗暗道,每个浪子,都曾经纯真过,这话果真不假。 闻人臻开了车过去,她还站着,抱着孩子站着,夜风有点凉,她拦不到车,风拂过,吹起她几缕飞扬的发丝。 他下车来,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命令道,“上车,这个时间段不好拦车。” 他知道自己若是跟他好好说话,她定是要违抗的,这女人跟自己作对似乎上了瘾,重逢之后,从来不掩饰她对自己的疏离跟厌恶。 他从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厌,沈童说即便自己无动于衷坐在酒吧里爱理不理,一脸冷淡,行情还会比他好,可是到了她身上,一切都行不通了。 曾经,他是太过残忍,但是他觉得她对自己也没什么感情,但是如今要自己去承认这一点,真的很不甘。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对自己,真的是无心。 她对莫浩楠笑得花枝招展,在冷天澈旁边和谐如画,偏偏在自己面前,冷着一张脸,不给一点好脸色。 她没上车。 他皱了皱眉,不悦地道,“你跟你自己过不去也就算了,孩子跟着你受罪,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闻人臻,你在跟我讨论何为良心吗?你若还有点良心,就把车给我开走,我不想跟你站在大街上讨论这个没营养的话题。” 她挺了挺背脊,嗤笑一声道。 她看了一眼孩子,宝宝睡得很熟,还好帮他外头套的多,自己抱着的手倒是冰冰凉凉。 眼疾手快拦了一辆正经过的出租车,上了去,上去之后松了一口气,他没追来,还好。 今天她打算直接入住莫浩楠给她找的房子了,莫浩楠人真不错,还给她推荐了一个保姆,人既勤快又能干,据说是他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农村来的,家里老伴断了一条腿,她出来找活干。 本来季璃昕不打算找没经验的,但是莫浩楠推荐的,她又不好拒绝,毕竟莫浩楠办的事效率极高又有质量,从找房子这一点就能够看出来了,若是他都看不上的,定不会推荐给自己的。 如此一想,便答应下来了,他说明天带亲戚过来让她看看再做决定。 若是看不上,就罢了。 她今天不想上闻人臻的车,有一目的就是不想暴露了自己新的住址。 若是闻人臻送自己回来,她以后少不得有麻烦。 闻人臻坐上车之后,踌躇了下,回了老宅,他早就搬出来了,但是老宅里还有自己的房间,他很少回去住。 今天老爷子给他打过电话,说叫他回去,电话里说他父亲闻人墨受伤了,具体怎样程度的伤,不详。为何受伤,似乎是跟人起了争执,那人没卖闻人家面子,老爷子是极为在乎自家面子的,少不了一番说教,想要叫自己出马去收拾那个看不起闻人家的人吧。 可惜,自己回去,只是纯粹去看下,不会插手此事的,人家没卖闻人家面子,他又不会在意,若是没卖他闻人臻面子,倒是要考虑下反击了。 一下车,陈嫂就迎了上来,说“三少,老太爷在二楼书房等你。” 在玄关处换鞋,他碰上了闻人炎,许久不见的闻人炎,听说他最近在暗地里跟闻人秦捣鬼,招兵买马来着,想要打败自己。 闻人臻唇角勾起了一抹讥笑,尽管放马过来,拖着他不难受吗? 听秘书说昨天有一份签约没签成,看来是闻人炎的杰作,那份合约可有可无,他闻人臻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就让他们自得下,免得一点复仇的动力也没。 想自己当初在他们的手下,吃了不少白眼来着,风水轮流转了,他们的兴风作浪,只能在自己眼皮底下,他们自己不能入主sisira了,只能靠残余势力,但是那些残余,早就苟延残喘了,他们难道不知道吗? “三弟最近很忙吗?爷爷三番两次念叨你,说给你打电话也不回来,架势是越来越大了,连爷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闻人臻闻言,眼角一抽,某人不是正在韬光养晦中吗? 怎么自己还未开口,他倒是破功了,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也不想想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韬光养晦了一年多,某人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他懒懒地回道,“我哪有大哥这么闲?我每天还要上班的,大哥这等无业游民是体会不到我的辛苦的。” 闻人炎的嘴角在抽搐,极力抑制怒气的上扬,皮笑肉不笑地道,“三弟这是说哪的话?大哥也想朝九晚五来着,在家待着人的斗志都丧失了,既然三弟这么辛苦,不如我回公司帮三弟分担些,可好?” 闻人炎此刻在心底里将闻人臻骂了千百遍,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但是他先前败在他手下,不得不服输。 “原来大哥不想当无业游民啊,想上班啊,人事部最近好像是有在招聘人员的,只不过我想那岗位不太适合大哥,简直就是屈就大哥这样的人才。” 闻人臻没有立即回答闻人炎,不知究竟都在琢磨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拿余光重重地扫了他一下,然后才慢腾腾地站起来看着他说。 闻人臻的声音倒没听出什么不对劲儿,“这么说三弟是同意我回公司了?” 虽说闻人臻要自己走人事部那个面试过场,但是人事部有自己的人,若是真去了,他也不怕,闻人臻这点刁难都没,倒是会引起自己的质疑,他这般说,闻人炎也没往心里细想。 闻人臻低头扫了一眼腕表貌似不经意地答,“大哥既然愿意,那明天去人事部报到吧,不过我真觉得那岗位不适合你。” 他特意强调了下“岗位”两个字。 闻人臻微微一笑,笑容却并有没完全进入眼底,顿了顿,“保洁人员,大哥若是觉得这岗位适合你的话,明天就来公司吧。” 闻人炎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胸腔里积郁的怒气像是夏季暴雨来临前变幻莫测的乌云,一刹那间倏地凝成一团,他狂躁起来,准备发火,发现闻人臻已经往二楼走去了。 而留在原地的闻人炎,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本来还想忍一阵子再出手的,没想到闻人臻这个贱种,这般的侮辱人,也不想想他不过是一私生子。 老爷子曾经还抬举了他,瞧瞧,如今必定是后悔了,这样的私生子,一点家族荣誉感也没,一朝腾飞了,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了。 二楼书房。 闻人臻礼貌性敲了三下门,“进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爷爷找我什么事?” 虽然明知了,但还是故问道。 这个老宅里,每个人都戴着面具生活,眼前这个老人,亦然。 “去看过你爸爸没?” 老爷子一身棕色的唐装,头发花白了,但眼神却是凌厉精明的。 老爷子比闻人炎道行不知道高了多少倍,这些都跟老爷子的经历分不开,闻人炎还是过得太一帆风顺了,老爷子以前是当过兵做过上将的。 所以跟老爷子对谈,还是需要提防的。 “没,我先过来见爷爷了。” 他还是一贯的态度,冰冷不起波澜,也不带丝毫的感情,宛若自己是一台机器。 “等下过去看看你爸,这样也说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世上,任何事物都可以改变,但是怎样也抹不去血缘亲情。” 老爷子说的轻描淡写。 闻人臻扯了扯嘴角,没有多言,心中对老爷子的话,还是极为不屑的。 血缘亲情? 他跟闻人墨是有血缘,但是没亲情,若是可以,他真不想跟闻人墨扯上任何一丝的关系。 成天只知道玩女人,这回八成也是因为玩女人出的事受的伤。 闻人墨从年少开始就开始多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生活了,这些年照旧,丝毫没有改变。 所以老爷子没有将公司交给闻人墨管过,闻人墨自然也乐得清静,他是有股份的,虽然不多,只有百分之十,也够他花天酒地了,有钱花,又不用去上班,他对他自个儿的生活是极为满意的。 闻人墨最爱的是谁? 是他自己。 从小到大,闻人墨抱过自己不下五次,那几次还是他那个阵子跟严可欣打得火热的时候。 每个小三都想自己被扶正,可是扶正的难度天大,即便是被扶正了,还是要面对处心积虑的小四、小五…… “我待会会过去看下他的。” 他没有叫闻人墨爸爸,从五岁开始就没叫过闻人墨爸爸了。 闻人墨不当自己这个儿子存在,自然是不在意的。 不过,从自己将大哥二哥拉下台,掌控sisira之后,他开始对自己另眼相看起来了,害怕的无非是他那百分之十的股份。 闻人墨的百分之十股份,自己本就没看在眼里,自然是懒得动,不过也没跟他说,任由他自个儿着急,就当欣赏跳梁小丑的表演。 “秦儿有下落了没?” 老爷子话题转的可真快,闻人臻暗道,这应该是你叫我回来的最终目的吧,借由闻人墨当幌子,借以打听自己对闻人秦了事态处置的态度跟进度。 “这个,爷爷不妨问大哥,我想他应该比我清楚。” 闻人臻不咸不淡地道。 “那孽子怎知道秦儿的下落,成天在家只知道摆弄花花草草,说得倒是好听,什么修生养性,我看他是不知进取。” 老爷子提及这,脸色就变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闻人臻听了挑眉,闲闲地拿眼扫了一下老爷子,“大哥不跟二哥狼狈为奸,我会放他一马,若是他硬要跟我斗,爷爷,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说完,顿了顿,“爷爷,我去看他了,晚上回去还有几份文件要审批,就不久留了,以后爷爷找我,电话里讲讲就行了,不用这般麻烦。” 完全没有去理会老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闻人臻转身,就往外头走。 自己老老实实听了他几句,就已经足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跟他周旋,撕破脸是早晚的,现在已经处于半撕破了。 自己也借机提醒过他了,别放任闻人炎撒谎,否则后果自负。 他敲闻人墨门的时候,闻人墨的妻子也在,闻人臻也不叫人,看了几眼躺在床上的闻人墨,他腿上绑着石膏,神色憔悴,倒是有了几分可怜的模样。 不过他闻人臻最缺少的是同情,看了几眼,觉得已经够了,连跟他讲话的兴致也没,直接给走人。 闻人墨其实是有些怕自己的,这一点闻人臻是知晓的,从二哥入狱之后。 自己对闻人墨爱理不理,闻人墨就算有意见,也是敢怒不敢言。 闻人墨的妻子,那个在自己的童年留下阴影的女人,一贯看自己不爽,她的亲生儿子被送入牢狱之中,自己可是功不可没,算起来,自己还是她的仇人。 自己进门,他就听到那女人的冷哼,但还是不敢太放肆,大概老爷子叮嘱过她。闻人臻关上门后,听到房间里有重物被扫落于地碎裂的声音。 某个女人在发泄,估计憋得难受死了。 当车子离开老宅,他觉得空气新鲜了不少,也隐约觉得自己肚子有些饿了。 之前从公司去的斐然,没吃晚饭,又跟季璃昕僵持,回了老宅,米粒滴水未进。 他自然是不会去斐然的,看了下时间,这都晚上11点了,附近将就吃了点,就驱车回去。 不知怎的,回的是昨晚的住处。 他开车时意识处于游离状态,停车下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点,不由拧起了眉心。 闭上眼,他不得不承认,季璃昕已经步入到了自己的生活里面,还影响颇大。 入了室内,拧了开关,发现她没回来,离开的时候那般的决绝,死硬不上自己的车,定是不会回来了。 他竟然还残存了一丝希翼,最终还是被无情的现实给抹杀了。 无情的现实? 他慢腾腾地朝着客厅的组合沙发走了过去,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下来,他最近确实有些不正常了。 伸出右手的食指,按了按发酸的眉心,闭上眼睛回想在斐然的那一幕,季璃昕对莫浩楠巧笑倩兮的那一幕场景。 想到那一幕,他心里头就生出了几丝烦闷来。 嫉妒? 沈童说这是嫉妒,这真是嫉妒吗? 但是,自己为何要嫉妒呢? 嫉妒她吝啬给予自己这样灿烂的笑靥吗? 穷其一生,他估计也不会得到如此朝霞般的灿烂笑颜,她对自己,多半是有怨怼的。 从触及到她另外的一面,开始对她起了兴趣之后,她对自己的影响力也在随即骤增,每每的状况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那个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自己,到底哪里去了? 如今的这个自己,他一点也不熟悉,太过陌生,陌生到令他无端生出一种恐慌来。 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无端地做一些令自己徒生困扰的事情来,明明自己可以远离这个女人,不管任何与她有关的事情的,为何总是主动牵绊进去。 “我找的男人即便是一个不如一个,那也跟你无关,我是将就过,当初将就了你,所以自作自受。” 她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在脑海中重播,将就?他自嘲地道,之于她而言,自己仅是将就的。 30三年后 第五十章 季璃昕自然是不晓得闻人臻有如此烦杂的心绪,她只图自己有个安逸的小窝就可以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保姆范菊花在莫浩楠的带领下来了,她大概在四十岁左右,身上穿一身白色棉布质地的外套跟长裤,纤尘不染,虽然这一套衣服看上去洗的有些发白了,但是干净朴素,给人的印象分倒是不错。 莫浩楠为双方介绍了一下,他在这个时间段带范菊花来,季璃昕多少有点察觉到了,想必是让她展示下厨艺。 季璃昕正在盘算着如何启齿,那范菊花倒是主动问,“不知季小姐吃中饭了没?” 她问得极为礼貌诚恳,称呼自己为“李小姐”,明知道自己手中抱着孩子,而她脸色却没有任何的鄙夷。 季璃昕内心已经认同这人了,她点了点头,“冰箱里有素材,你随便做点饭菜吧,”又冲莫浩楠道,“莫大哥,我还欠你三顿,今天你留下来吃吧,算是偿还一顿。” 范菊花应下了,便去厨房忙碌了,这单身公寓不大,但是五脏俱全。 “璃昕,你真会算账,就这样骗去了一顿,哎,白白便宜了你啊。” 莫浩楠笑着揶揄道。 “是啊,是啊,我这人很有生意头脑的。” 她也笑着答。 “菲菲怎么还没回来?” 她想起自己真的是好久没见这朋友了,不由纳闷地问道。 莫浩楠叹了口气,沉吟片刻,答道,“这家伙都快三过家门而不入了,前阵子跟她上司出差,本该是时候要回来了,没想到那边的工厂产品出了些质量问题,便留在那边处理后续发展了,估计还要挺久才回来。说起来,我妈也老念叨着她,她在亲戚中还是挺吃香的,人缘特好,这一点我是望尘莫及,挺佩服那小丫头的。” “菲菲现在还当月光族吗?” 其实她刚到国外那阵子也跟莫菲菲有sn联系的,后来大概距离离得远了,联系自然是没有在国内频繁,渐渐地,大家生活有了新的重心,就淡去了联系,最终杳无音信了。 莫菲菲以前都是 第 17 部分阅读 第 18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18 部分阅读 莫菲菲以前都是倡导提前消费来着,说她是月光族还真是抬举她了,她根本就是半月光。 “她如今经济应该有好转了,都没好久没向我敲诈了。以前啊,她总是威胁我这个那个的,就为了骗点钱去花花。” 莫浩楠回想那些日子,都宛若在昨日,印象深刻着,如今那小丫头是真的长大了,知道了节制,也许那个男人,真的是适合菲菲。他下意识里还是有点古板,觉得女人得来太容易,男人总不会太珍惜,有点为菲菲那个莽撞的丫头担心,害怕她在感情路上跌跤。 “我看你分明是乐在其中,巴不得人家敲诈你,莫大哥,你已经完蛋了。” 季璃昕取笑道。跟莫浩楠的相处,其实挺融洽的,以前不怎么熟悉,觉得他这人过于严肃,不好接近,当时他是房地产中介公司的经理。 回国后,几次三番碰上他,自己有困难他都出手帮忙,而且是义不容辞的,这自然是有菲菲的关系,但是跟他本人的真实性格,也是必然的联系的。 这年头,毕竟是个人情淡漠的世界,谁离了谁,地球还是照样转,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菲菲从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 他颇为感慨道,又睨了一眼她怀中的奶娃娃,“以后你自然就能够体会到孩子长大的滋味了。” “搞得菲菲是你女儿一样的,莫大哥,你怎老喜欢把自己说的很老。” “我的心境跟你们这一代人可有着明显的代沟。” “得了吧你。” “璃昕,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莫浩楠敛起神色,一本正经地问道。她叫自己帮她找保姆就知道她心中肯定有了计划,“若是找工作的话,我可以帮上点忙的,在这个城市,我还是有不少朋友的,接纳你的就业是没问题的,可以帮你找个适合你的工作,工作时间最好是弹性设置的。其实我觉得你在美国待了三年,英语水平定是不错,可以接一些翻译的单子,在家翻译也挺不错的,不用跟人打很多交道。” “莫大哥,我找工作是想扩大下自己的交际圈,不想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我对翻译,其实也没多大的兴趣。” 莫浩楠闻言,有些吃惊,没想到她找工作是为了这个。 诱惑酒吧的盈利,这些年,虽然都入了季璃昕的囊中,但她并没有动用过,都存了起来。 她在国外有打工的,或者说,从跟闻人臻结婚后到如今,她都没有再为金钱发愁过。 这些年,那套公寓卖得钱,还有些剩余。 不然,在a市这个寸土黄金的城市,自己不会毫不犹豫地买下一栋精装版的单身公寓。 酒吧,她打算让君威接手,培养他全权负责酒吧的一切事务,自己想尝试放手了。 总是有机会重新碰到宋柯,她一定会将诱惑酒吧还给他的,不是原谅不原谅,欺瞒不欺瞒的问题,而是她觉得自己对经营酒吧没有兴趣。而且,这酒吧始终不是自己的。 自从得知宋柯诈死后,她对宋柯便没了那份所谓的愧疚。 季璃昕发觉,其实自己一直没有多大的抱负,只想做个平凡的人,有着平凡的生活。 冷天澈曾跟自己提及去他的公司帮忙,原先以为是闻人臻有意针对天澈,如今自己是不打算插手了,也不会去帮忙,他们之间关系纠葛复杂,牵扯到上一辈了。 这种事情,只能靠他们自己去解决。 “那你有意向做什么工作?” 莫浩楠有些好奇。 “不知道,还在考虑中。” 她想了想,才回道,神色自然,没有丝毫的羞窘。 “璃昕,我曾觉得你这人不好接近,总是跟人隔起一屏障,如今想来,也许不是这样,只是人家对你的了解还不够深,那只是一个假象罢了,你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听莫大哥的语气,似乎很了解我了?” 她不由失笑。 “还是不够了解,你身上藏着太多没被挖掘出来的秘密,等你坦言了,或许可能才算得上了解两个字吧?” 莫浩楠说得轻描淡写,视线掠过她怀中的孩子。 “莫大哥,我哪有这么多秘密,我觉得你才是一个秘密多的人。” 虽然莫浩楠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是季璃昕并没有觉得要将自己的隐私告诉他的必要。 每个人心中多少有点秘密,不是吗? “我能有什么秘密啊?” 莫浩楠脸上倒是一闪而逝过些许的错愕。 “比如说莫大哥的心上人。” 莫浩楠苦笑,“我正想要跟你告白来着,没想到倒是被你给捷足先登了一步,看来我注定是孤寡的命。” “莫大哥,你只是在我身上找跟那个人相似的地方罢了。” 季璃昕倒是一针见血地道出事实。 “你还真是火眼金睛。” 莫浩楠涣散的思绪也开始凝聚,喃喃道,“跟你相处压力太大了,你太聪明了。这都能看出来,看来我早就暴露了目的,亏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原来你早就在欣赏我丑态了。” “莫大哥,为何不去追回人家呢?” “她结婚了,缘分这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可挽回,我迟到了一步,这一生注定跟那人擦肩而过。” 他这话吐出,又紧接着补充上简洁的两个字,“杯具。” 一手托着下巴,他并没有执着去回想过去,过去的心灰意冷因岁月的沉淀被冲去了不少了,他微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杯子,淡淡地问道,“璃昕,你跟闻人臻为何离婚了?” 他知道自己问的突兀,但觉得这事透露着诡异,他如今自己都被她给看穿了,也无所谓追问上一回了,反正在她面前,自己狼狈过了。 她对他这提问,倒是不惊讶,他在医院碰上过闻人臻,闻人臻这样的人,若是没有一点关联,又怎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莫浩楠应该是通过菲菲问来的,所以季璃昕没有觉得匪夷所思。 她扯了扯嘴角,一字一字的道,“他提的。”她也没隐瞒,声音里却透露出明显的陌生。 莫浩楠欲言又止,正想说些什么,范菊花已经做好了中饭了,招呼他们去吃。 莫浩楠便没继续提这话题了,这个答案,也是在自己的预料之内,忽然之间,他绞尽脑汁也没找着安慰她的话出来,总觉得在这个时候说任何的话,都是矫情的,毕竟人家都已经离了婚,还是男方主动的。 但看闻人臻看自己的神色,又不像是对季璃昕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们之间,未必跟季璃昕所言的这般,或许当初是闻人臻的错,可是如今他想走回头路,偏偏他碰上的是季璃昕,她骨子里有着异常的倔强跟固执,闻人臻想要绕指柔,难啊。 莫浩楠是过来人,一颗心沧桑百孔了,开始为闻人臻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范菊花做了几个家常的小菜,四菜一汤。 口感很好,色香味俱全,季璃昕自己厨艺也很不错的,自然是品得出其中的好坏来。 季璃昕跟莫浩楠吃过几次,他吃相都是斯文的,不管好吃的还是难吃的,他总是能够保持着一副优雅贵公子的吃相。 她记得以前闻人臻吃相也是慢条斯理的,但是他这人异常挑食,不喜欢的会直接皱眉头强烈表现出来。 季璃昕叫范菊花也一直吃,她怎么也不愿意,说自己吃过了。 季璃昕拿她没办法,对她是极为满意的,当场就说好了,让她留下来。 但值得她苦恼的是,这单身公寓,没有多余的房间,范菊花是从老家来的,在这边自然是没有住处的,她晚上到底住哪里好呢? 总不能让人家另外租房吧? 她出的钱虽然比一般保姆多上几百,但也不会给过高,若是租了房,对她的收入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这一点,莫浩楠考虑到了,说住隔壁,隔壁他也买了一套单身公寓,但是一直都没有入住,他自己上班都住家里,母亲大人要求的,这套单身公寓买来也是等增值的。 季璃昕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说帮范菊花付房租,莫浩楠自然是不愿意的,说范菊花是他亲戚,帮点小忙是应该的,再说,他那房子若是范菊花入住了,也免去请钟点工打扫,一举数得。 最终,季璃昕还是被莫浩楠给说服了,范菊花搬入了季璃昕隔壁这一套的单身公寓。 自从有了范菊花后,季璃昕发现生活轻松了很多,不用处处围绕着孩子转了,范菊花带孩子,比自己好多了,还传授了自己不少她的切身经验。 闻人臻第二天下班后回了结婚时的公寓,她还是未归,他有些明了了,这地方,她是不会再来了。 想到她不会再来了,他竟然察觉自己心里头浮现了些许失落。 他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少的可怜,她这一走,便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之前自己找她,很多次都是沈童主动透露给自己的。 这房间,她才住了一晚,他总觉得处处充斥着她,如影随形,害他心浮气躁。 面对任何敌人,他都能做到冷静自持,偏偏拿那样一个女人,毫无办法。 从茶几上抓起车钥匙,在路上胡乱晃荡着,晃荡了三小时后,他的理智才回笼了几分,他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在找她吗? 明知道这样偌大的城市,碰上几率是几十万分之一,何况她根本就是存了心躲自己,他还是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地寻找。 车子在天桥上停了下来,他下车,倚靠在栏杆边上,吹冷风,想要让自己清醒下,自己最近被那个女人折腾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个人,软玉香怀依偎上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几步,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距离。 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开始喜欢纯天然的打扮,不喜欢鼻尖萦绕着脂粉味了。 他微垂眼睫,颇为不悦地道,“你跟踪我?” 他也太粗心大意了,连被人跟踪都犹未知之,如今是非常时刻,他提醒自己道。 “臻哥哥,你在外头晃荡了好几个小时了,你到底因何事困扰呢?” 她眸中划过一丝悲哀,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彻底毁了不是吗?连自己的接近,他都下意识避开了。 看着眼前修长的身影,冷峻的五官,思念如潮涌,激动跟悸动交织,她真的很想、很想扑入他的怀中,诉说自己对他的相思之情。 一阵子未见,她发现离了他之后,自己的日子越过越乏味,没回国之前没觉得,回国之后,尤其是自从上回他将那个档案袋扔给自己后,她愈发地觉得失去了他,自己的日子过得真是糟透了。 虽然左皓人对自己唯命是从,但是她沈念初并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她喜欢强势的男人。对臻哥哥,她很喜欢撒娇,但是面对左皓人,她似乎从未撒过娇。 还有沈氏,快要破产了。 她悲哀地发现,她这次鼓足勇气前来,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沈氏,不是为了自己。 他这般的不待见自己,饶是自己说破嘴,他也不会回头的。 “小初,我的事,你别插手了。” 他奉劝了一句,起身打开了车门,袖子却被她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她觉得鼻子很酸,但还是勉强自己弯了弯嘴角,“臻哥哥,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 “我知道,你有事情要找我帮忙。” 他平淡地道。 沈念初的手指倏地收紧,极力忍耐,她直觉得胸口有股血气往上涌,突突地冲击着声带似的,情绪波动极大,“臻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微微低头,有几分讪讪,“最后一次。” 闻人臻没回头,只是万分的平静,“这一次,我帮不上忙。” 她的手指在颤动,眸中蛰伏的惊慌闪烁个不停,但见他目视前方,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侧面,心中的恐惧和焦急开始无力到苍白。 他拒绝了自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自己。 他身在商界,又曾注资过沈氏,对沈氏的内部自然是极其了解的。 他明明都知道,明知道沈氏如今正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而他偏偏却连手也不抬一下,一点帮忙的迹象也没,连自己的恳求都打动不了他。 她拖迟了左皓人跟闻人炎的行动,若是他给自己几分薄面,会让左皓人从这事态中抽身出来,而到时闻人炎势单力薄,必定是成不了气候。 “臻哥哥,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沈氏在我的手上垮台,你是我最亲的人,怎能如此的无动于衷,见死不救呢?” 沈念初神色凄楚,红着眼睛,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她知道臻哥哥不插手,是因为沈童,原来在他心中,自己连沈童的分量都不如了。 沈童想要脱离沈家,想要报复沈氏,他成功了,就差临阵一脚了。 一向对自己疼宠有加的爷爷也训斥了自己,事关沈家从此没落,如果沈氏完蛋的话,爷爷发火,也是情有可原,自己能够理解,毕竟他们沈家的荣辱与共,都跟沈氏的存亡息息相关。 “小初,我说过,对于此事,我无能为力。” 他冷漠地挥开了她扯着的衣袖,她手中攥着的是他西装外套上的一个钻石袖扣。 钻石在掌心,越来越冰凉。 他对她的耐心,已经用尽了,上一回他最终是原谅了她,一笔勾销过往的恩怨,她怂恿左皓人策划的那出绑架案,他没跟她算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她苦苦纠缠,不会再讨到半分的便宜了。 “臻哥哥,你……” 她的脸色霎时惨白,紧紧地攥着手,指甲几乎嵌进了几分,咬了咬牙,半晌终于开口,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 “别再让自己陷入最终的困境,你可以跟左皓人到国外去,凭你们的谋生技能,足以让你们过得很好。跟闻人炎闻人秦一块儿联谋,你届时后悔了也抽身难退。若有朝一日,你成为我的敌人,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说完,拉开了车门,沈念初突然觉得脑门上闷疼一记,竟有些恍惚。 她傻傻地站着,看着可以远去的车影,有几分模糊,在一瞬之间化作小小的一点,分辨不清。 而眼里余留下的,只是融入夜色之中满目的尘埃。 很多东西,都需要漫长的一个过程,原来,他都是知道的,自己所作所为,在他眼中,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他肯定是当自己是跳梁小丑,看着自己愚昧地耍花枪,还洋洋得意,殊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穿了,看透了。 他劝自己放手,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已经太迟了。 她已经没了退路,在他出口拒绝的那一刻,再也没了退路了,只能卯足劲道往前了。 如今的自己,就像堕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里面硬生生绵延出藤蔓来把人给缠得透不过气来,怎也脱不开。 最终,他们还是要走到决裂这一步了。 敌人,他的敌人一贯不好当,她都知道。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软肋,她已经知道了。 他们这些人,走的自然不会是正常的竞争途径,上回他们的防备松懈了,让季璃昕有机可趁,这一回,百密无一疏漏,定会让那人手到擒来的。 臻哥哥,你对那女人,定了存了几分心思的,尽管你不承认。 要逼迫你去承认你的心意,我是多么的不甘心啊。 我以为你不走回头路的,没想到那个女人是你因我而不要的前妻,你对她穷追不舍,想必是喜欢上了人家,又或者爱上了人家,而犹未知之,不然你怎会放任自己跟她纠缠不休呢? 尽管我多么的不甘,但是我没了退路,沈氏不能坍塌,这是我手中唯一的筹码了,我绝不容许自己以后无法现身上流社会的任何场合。 我走到这一步,都是被你给逼出来的。 她,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了。 31三年后 第五十一章 孩子有人照顾后,季璃昕第三天去了小宋的学校。 这孩子是当初因自己出的孤儿院,算起来自己着实不敬业,将她丢在冷家几乎不闻不问。虽说她待在冷家比跟随自己的待遇好,但还是有点说不过去。 小宋的老师自然还是识得自己的,小宋放学后,她便把她接了出来,还打了个电话到冷宅,免得那边因为没接到人当孩子被绑匪劫走。 电话是陈嫂接的,所以没有碰上什么麻烦事,除了陈嫂追问了几句自己在哪里,为何不回去之类的,她苦笑,只得推说一言难尽。 坐在肯德基店里,小宋显然吃的很开心,她说平时爷爷奶奶都不让她吃这个的。 季璃昕暗道,看来小宋已经接受冷天澈的父母了,都开始改口叫人了。 冷天澈出现的时候,季璃昕正在询问小宋,“以后愿意跟我还是留在冷家?” 显然,这个问题,对她而言,有点费解,“为何不能跟以前一样,两个都在一起呢?” “若是只能选一个呢?” 她不得不循循善诱道。之前没接她,是因为自己还没安顿下来,东奔西跑的,她若是跟自己,没人照顾,她这么小的一个人,总不能让她自己照顾自己吧? “小宋。” 冷天澈颀长的身影,随即朝着他们走近。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下轮到季璃昕惊讶了。 “经过看到的。”他答的漫不经心。 实则不是这样的,她打电话给陈嫂之后,碰巧他也打电话回家,说迟点回去,陈嫂便无意间透露了这事,他去了小宋的学校,已经迟了,小宋已经被她给接走了。 于是他沿着学校那一路找,找了将近半小时才找到的。 中间找人的辛苦,他不想让她们两个知晓。 他其实明明可以打电话的,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但是他还是…… “小昕,小宋还是留在冷家吧。我爸妈都挺喜欢这孩子的,你带小宋过去,也照顾不周,你身边还有个更需要照顾的孩子。” 冷天澈知道她接小宋的意图。 “小宋想要爸爸,也想要妈妈,妈妈为什么不愿意跟爸爸在一起?” 小宋觉得鸡腿越吃越索然无味,她一点也不想要分开,她等了这么久,就是想要全家都在一起,家里有爷爷、奶奶、爸爸跟妈妈。 “妈妈是不是有了弟弟,就不要全家了?” 她甚至闹起了脾气,嘟起嘴吧,明显很不高兴。 小宋在冷家,性格都开朗了很多,季璃昕对此有些欣慰,她会发脾气了,之前她总是沉默寡言,一点也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 季璃昕还是哭笑不得,没想到小宋会说出这种话来。 季璃昕在愁死如何开口打消这孩子的疑虑,没想到她又开始努力压抑着这猛然窜起的紧张与不安,故作镇定的直视着自己,“妈妈,奶奶说爸爸跟妈妈不在一起了,小宋就要被送走了,是不是真的?” 她口中那一声“奶奶”,自然是孤儿院院长。 她打量了一下季璃昕,又看了看冷天澈。 “难道是真的?”表情有点受伤,微颤的声音有点不知所云。 季璃昕忽然开始有些头痛起来,本来她是想跟小宋好好探讨下这个问题的,但是眼下多了一个不在预料中的人物冷天澈,这抢人一般的行为,她还真有些为难。 毕竟,冷家没人亏待小宋,冷家人都挺好的。 自己跟冷天澈之间,关系有些尴尬,中间的繁琐,她一下子也无力跟年纪这么点的小宋解释个清楚。 “小宋,你不会被送走的。” 沉默良久的冷天澈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苦涩,暗哑。 季璃昕有点错愕,“我会让我爸妈正式收养你的。” 他明可以以此来要挟季璃昕的,为何……为何不愿意见到她陷入两难的境况呢? 明知道这一步退让,很有可能让两个人从此失之交臂,但他还是没好好利用起来,他怕她将来后悔,看不起自己。 他的话让季璃昕身体微微一凛,眼神也随之黯淡下来,他表面上是在对小宋说的,实际上是对自己说的。 天澈,他真的很好,为何自己却不愿意接受他呢? 她不是没尝试过,他明里暗里表现的很明显。 或许就是因为他对自己太好了,好得不真实。 大学时候,她选择了暗恋不敢表白,或许从那个时候便注定了两个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走到一块儿。 若是那个时候,自己勇敢点,或许今日,也不可能走到这地步了。 她抬手放在微微扯痛的胸口,试图安抚自己。 他眼神沉沉,“我依然会等你。”依旧低慢的声音。 脸颊上有两行冰凉的东西一滑而下,这久违了的东西,季璃昕用手背抹了去,吸吸鼻子,“天澈,别对我这么好。” 她发现眼泪止也止不住,她很少如此感性的,但是他这话,对她而言,太过沉重了,她根本就扛不起。 她很怀念三年前的那个他,那个开朗喜欢捉弄人的大男孩。 他没想到这一句话,会逼出她的眼泪,她几乎不曾在自己面前流过眼泪,她是那般坚强执拗的人。 她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像是水龙头的开关坏了,流个不停。 看着她的眼泪,他的心,也随之一悸,手足无措,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了,举起的那只手想去拭她晶莹的泪珠的,却梗在半空,迟迟未落下去。 如果眼泪能够偿还他所付出的情意,她愿意流干眼泪。 这辈子,她欠他的,怎样也还不清了。 这世间,最难偿还的,便是感情了。 在自己最落魄最狼狈的那阵子,都是他,陪在自己身边,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妈妈,你怎么哭了?” 小宋这下也茫然无措了,声音喃喃,“爸爸,妈妈哭了。” 小宋也觉得有点委屈,刚才是因为自己的话题,把妈妈给弄哭了,她只知道大人之间的复杂,哪是她一个小毛孩想得通透的,尽管她比一般的小孩老成多了。 小宋也哽咽起来。 一大一小泪流不止,引来周遭的人频频观看。 冷天澈怔然过后,突然凑近了,一脸诡异的说,“这是你次为我流的眼泪。” “这辈子,你总算为我哭过,就冲这个,我等的也是心甘情愿。” 他突然有些黯然的垂眼,顿了顿才说。 季璃昕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猛地听他这么一讲,愣住了。 他伸手轻柔的拂开她脸上的一丝乱发,不允许她回避的,直视她的眼睛,“请允许我霸道一回。” 铮铮字眼,铿锵有力,然而,她的心绪,却是纷乱如麻。 他至少宣誓了他的心,但是她却知道,两个人,再也回不过过去那样的平稳了。 他将沉浮都揭了开来,将他的心,明白地坦言了出来。 眼前男子俊美的五官,比猛烈大火更能灼烫她的双眼。 她深深看进他眼底,一字一字道,“天澈,对不起。” 上一回他的吻,她转身离去,他就应该明白了自己的抉择了。 苦苦相逼,他要的是什么呢? 他的号,非要她一辈子铭记于心,刻骨蚀髓。 若是他不爱自己,或许他们可以在一起过日子,谁也不欠谁,但是他爱自己,现在他即便不强求自己偿还什么,她心中有了一道裂痕,而他,将来会怨自己的,定会想要更多,而更多的,是她给不起也给不了的。 他苦笑,他孤注一掷,放手一搏,还是得了这般的结局,她真狠心,到底是谁说女人的心比男人的心软,以他看来,她的心,是铁石雕琢而成的,无论他怎样捶打,都纹丝不动。 而他的手,敲打到了神经麻痹掉了。 爱情这玩意,首先爱上的人,注定要磕得头破血流,但还是不想放弃。 他的爱情,他的守候,终逃不过天意弄人。 即便到了穷途末路,他还是不想就这样松开手,他粗声道,“说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还是选择了逃避,不是他变笨了,而是他故意跟她装傻。 她笑,却阻止不了不停涌出的眼泪,只得平稳下声音,“天澈,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出肯德基门的时候,季璃昕才意识到她今天出来的目的,是询问小宋来着,结果造化弄人,大大偏离了结果。 看着小宋爬上了冷天澈的车子,她没上去,只附身对着摇下车窗的小宋道,“小宋,以后想妈妈了,就打电话给妈妈,知道吗?”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包中抽出一张小卡片,塞给了小宋,小宋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妈妈,我会想你的。”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样。 其实不管有没结果,她相信小宋都会过得很好。 小宋会不会给自己打电话?她不知道,不会去强求她非要给自己打电话,顺从孩子的心意比较好。 冷天澈知道今天她不会上自己的车的,所以他载着小宋离开了。 季璃昕不想打车,她也不想乘公交车,她想走走,需要冷静一下,凉风吹来,眼角有些酸涩的疼,刚才流了太多眼泪,她的肌肤比常人来的薄,多半眼睛已经肿了起来,但是她却不管不顾,任由自己毫无目的地四处漫走。 “季璃昕。” 似乎有人在叫她,她摇了摇头,觉得这肯定是自己的错觉,继续往前走。 当袖口被人扯住的时候,她才回了头,竟然是程萌跟闻人弄,程萌大概是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闻人弄大步跟了上来。 程萌松开她袖口的时候,闻人弄霸道的手随即揽上了程萌纤细的腰肢。 这两个人,无论何时何处,都不忘展现甜蜜。 看到他们这一对,才猛然惊觉生活中还是有童话的存在的。 “真巧。” 季璃昕想了想道,觉得找不到适当的寒暄词来客套了。 程萌忍不住附和,“是啊真巧,我刚才在后面一直叫你你都不应,害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这死男人,也不发表下意见。” 季璃昕微微一笑,这程萌,还是老样子,一点长进都没,这样直爽的性子,八成只有闻人弄才能够受的了。 “季璃昕,谁欺负你了,你眼睛都肿了?” 程萌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嚷道。 闻人弄手紧了紧,她还犹为之之。 季璃昕莞尔,“刚才不小心吃到了辣椒。” 这般蹩脚的借口,也只能拿来搪塞下程萌,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都是行不通的,显然她身边的闻人弄,就不信,不过人家道行高,自然是不会点破的。 闻人弄还歉意地对自己笑笑,表示他也拿程萌这率直的性子也没法子。 闻人弄斯文的气质跟那个狂野又邪魅的当红超级男模苡米,还真不怎么能搭上边。 季璃昕直觉认定程萌必当还不知道闻人弄的真实身份,若是知道了,以程萌的性子,必定会让闻人弄头痛不已。 “季璃昕,你晚饭吃了没,我们还没吃,相见不如巧遇,不如我请你吃饭?” 程萌很热情地邀请道。 “不用了,我吃过了,你们去吃吧,我还有点事情。” 她推脱道。程萌这人总是不分场合的,也不看看她自己手上还捏着几枝玫瑰,想必是闻人弄单独请她出来玩的,想共度两人的良宵。 好说歹说把程萌给打发走了,经由程萌这一闹,她发现自己的心情明显好转了很多。 季璃昕继续往前走,好久没有这样散步过了。 不知不觉,发现自己走了很多路,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所走的这条路是通往诱惑酒吧的。 既然都走到这了,那就干脆去一趟吧,好久没去过了,不知道君威将酒吧经营的怎样了。 前面一个拐角处,她听到打斗的声音因,还有棍棒劈里啪啦的声音。 按理说,她应该避而远之的,但是为何有一种陡然生出的情绪驱使她往前走。 她缓缓靠近,银色的月华下,她看到了一个身姿矫健的熟悉身影,他持着一根木棍,面对被十余人包围的困境,从容不迫。 那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上下之间,总觉得他整个人随风而飞,每个动作,像是电影中武打动作片一般,漂亮而优雅。 明明是在激烈的厮杀,他却像是玩弄这群人一般,狡猾地消耗着那群人的体力。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就怕自己忍不住发出声,惊扰了这帮人。 她眼睛像是被胶水绞着一般,死死挣脱不开,随着那个不羁的身影飘舞。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 以为再见他的时候,自己心中会无波无痕。 原来,并不是这样,原来,她还是有情绪波动的。 不过,对于他的愧疚,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个男人,真够狠心,诈死这般残忍的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他分明是想要自己愧疚,他分明是想要乔晓静哭瞎眼睛。 他分明是想要让她们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深谙人心,宋柯,她一直以为自己最为了解他,从他诈死开始,她就不明白这个人了,一点也没能明白。 原来,他也是一个深沉的人,原来,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她曾天真地以为,他不过是一个身家清白的高干子弟而已,没想到……没想到这世间有这么多的没想到。 灏灏,若非他诈死,怎么有灏灏的存在,他的出生呢? 曾几何时,她是怨过他的,当灏灏还是个胚胎的时候,她被逼着去认清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实。 当肚子一天天长大之后,她才开始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 若是没发生他的诈死,便不会有灏灏,也不会有小宋,更不会发生她去冷家住过的事实…… 他的诈死,引出了一系列的后续波折,棘手又麻烦。 她的人生,她的生活,因为他的诈死而硬生生地被扭转了开来,被改写。 她靠着墙壁,死死地靠着,牙齿不知何时已经咬近了掌肉,有一股腥甜的味道涌入了喉咙之中。 当十余人被打趴下的时候,他拍了拍手,她听到他冷漠而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以后别选择在诱惑酒吧生事,这回单挑我接下来了,回头去跟你们老大说声,别滋生事端,不然我绝不会坐视不管。跟我作对,便是跟dank作对。” 他最后一句的分量大概很重,那些本来一动不动做浮尸状的人都畏畏缩缩爬了起来,仓皇而逃。 “谁?”那帮人在瞬间跑的一个都不剩下,他冰凉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给我出来。”带了点薄怒。 季璃昕吸了口气,以他这样的高手,自然是察觉到了身侧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站了出来,不慌不忙地在他面前站定。 他显然吃了一惊,没想到会是自己。 看来,他还是认识自己的,他虽然诈死,还是没有失忆的,她忽然想笑,于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笑了出来。 她想起了机场那一幕,那个男人,越走越远的男人,应该是他吧。 那个时候,为何无视自己的呼唤,走的那般的决然呢? “你笑什么?” 他蹙眉,她疏懒淡漠的笑,让他不自在,恐慌不已。 他知道自己诈死,利用了她,但是不想在自己不能出现在她面前的这段时间内,让她淡忘了自己,于是,选择在她面前诈死,并利用她的愧疚,足以让她刻骨铭心,不会忘掉自己。 季璃昕仰头静静凝望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伟岸男人,眉目间一片疏淡。 “我觉得好笑,活见鬼了,有人死而复生,站在我面前,难道我不该笑吗?” 宋柯负手立在她面前,轩昂身形在这一刻竟似有些僵直。 “不要笑了。” 他的声音低沉微哑,一声声,一字字,都似断肠。 她的笑容,让他的心,一点一滴地沉了下去。 她仔细的看他的眼睛,墨黑墨黑的,深不见底,“真的很好笑,不是吗?” 她应该装成一副害怕的模样,这样更加的逼真,才更有说服力。 但是她装不出来,她只想笑。 她今晚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所以,她只能笑。 宋柯盯着她,心里慌慌的,他能够从容地撂倒十来个人,却总是拿眼前的这个女人没有办法。 他从大学开始便认清了这个事实,也没有去逃避过。 他知道,他的诈死,对她影响很大,大到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他把什么都预料进去了,却没预料到灏灏的出生。 今夜的相见,是个意外,他还没做好准备,真的还没做好准备跟她相见的。 他以前,是很喜欢她笑,甚至愿意为她的笑容赴汤蹈火。 但是这笑,却是冷笑,冷到了他的心里,凉意浸透了四肢百骸。 心里跟着一抽一抽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都没这来的揪心跟生疼。 渐渐地,他觉得心里就木木的感觉,似乎神经都已经被掐断了。 “对不起。” 他委实找不到更加贴切的话语来,良久,他开了口。 她胸口狠狠的刺痛,看他的眸光渐渐变冷变黯,她嘴角的笑意也点点逝去。 她对冷天澈说对不起的时候,他还能昧着良心说“说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 可是这事转到自己身上来,她却像是失了声一般,那理直气壮的话,怎么也出不了口。 “我知道你不会这般轻易的原谅我。” 他又开了口,语气很认真,神色很严肃。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转身离开。 她走一步,他紧跟一步。 忽然,她转过身来,他没停住,不过倒是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皱着眉头离了他几步,站稳了身子,“既然你没死成,那么诱惑酒吧,就还给你,这几年的盈利,我会打到你的账户上去。” “小昕。” 他心里头泛起了苦涩,“我们能坐下来谈谈吗?” 他不想,他们之间,闹得这般的僵。就算回不到过去,也想要挽回些来。 三年后 第五十二章 “可以吗?” 似有苦衷般,他哀求道。 她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她也想弄个明白,自己白白愧疚了那么些日子,到底他是为了怎样的难言之隐? 好不容易见着了他,好不容易等到了他的出现,若是就这样白白的错过,算起来,她还是有点不甘心的。 宋柯自然是随意的,他跟着她进了一家就近的咖啡店,两个人坐了下来。 她纤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咖啡,在等他的下文。 听不听是一回事,原谅不原谅,理解不理解是另一回事。 咖啡店里的暖气很足,坐下来的时候,他将黑色的风衣随手脱了下来,恣意搭在椅背上,露出铁灰色的亚麻棉布衬衣,下身是一条黑色没有任何图案的直筒裤。 店内的空气,似乎也染上了香浓的咖啡味道,呼吸间,鼻尖萦绕的是挥之不去的咖啡味。 看着她疏离的神色,他眸色黯然,一颗心沉沉的直往下坠,脑中乱作一团,但还是贪婪地盯着她看,像是要将那些错过的日子,都给补回来。 但是他这般想,她却未必,她或许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上次听到那人笑嘻嘻地透露了有关她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自己差点跟那人打了起来。他根本就还没做好准备,这样突如其来的劲爆消息,之于她而言,也是玩玩不可能刹那接受的。 他在等,寻一个恰当的时机,没有等来,却让她给先知道了。 被知道后,他倒是有些胆怯了,他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是组织里胆量最大、心思最为缜密的一个,殊不知独独碰上了她,他就会变得不一样。 她等了良久,抬头,发现他只顾着看自己,没有开口的迹象,不由心里头堵得慌,恼恨地道,“这么难开口吗?还是想怎样绞尽脑汁说服我?” 明明咖啡馆里的生意是极好的,但他却还是觉得冷清,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浑身散发着凛冽的缘故。 他摩挲着咖啡杯上淡褐色的底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炸死,是不得以。在美国时,我出了一趟任务,出了些意外,组织内部发现了内奸,而那内奸是针对我的,上头命令我炸死避过这一劫,不然我将被记录到联邦调查局的档案里,以后也会过着四处躲难的逃亡生涯。组织内部已经着手调查内奸了,但不希望我受到波及,炸死是我最好的选择,也不会连累身边的人。” 他说得轻描淡写,她听得木然,但她的头脑异常的清醒。 是的,异常的清醒。若是在旁人听来,“组织”两个字就够纠结了,他似乎猜到自己能够听得懂,也没有在这多做解释。 之前,他在巷子里跟那十余人缠斗的时候,她听到了他所谓的组织的名字似乎是“dark”。 够黑暗的,果真是黑暗社会,连名字都是这般的有标志性。 他没问她有没有听懂,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手指在杯底一圈圈打滑,像是上了瘾一般,“那一次,我没想到你找我去登山,原先我不是这样打算的,你找上我,我又无意听到你跟晓静的保证,我很气,觉得你不重视我,我想若是我炸死,你没见到,定是会很快忘了我,我不想你忘记我,我想让你铭记于心,所以便有了后来的事。我知道我很卑鄙,但我知道我从来都不是圣人,为了达到目的,我向来都是不计任何手段的。我从未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将我所学的用在你身上,头脑发热的下场,促使我这么做了。” 季璃昕维持缄默,没有说话。 宋柯继续说,“在机场的那个时侯,那个人确实是我。不过我当时还是个死人,不能跟你接触。你叫我的时候,我很想回头,但是死命逼迫自己不能回头,因为回了头,一切便前功尽弃了。值得欣慰的是,你还记得我,你那样的激动,我想,即便在这一刻死去,你也不会忘掉我的。” 他声音低了几分,“若是你不怨我,不恼我,不恨我,或许我会更加的痛苦,至少那还是有情绪的,表明我宋柯在你的生命中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我曾羡慕你跟天澈的交情,你们打打闹闹,相处融洽,但是无论我怎样对你,似乎都差了点火候。你知道我一直是喜欢你的,你却非要迫使自己拉拢我跟晓静,你明知道我对晓静只有兄妹之情,不会有男女之爱,却偏要搅和进来,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事情是令人如愿的?” “我曾跟天澈说你是个值得疼惜的人,我没想到有一天我自己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尽管是情非得已,但是对你而言,这或许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终其一生,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人生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旅途,我们谁都不能结束它。我一直在寻觅那条通向你身边的路。” 一直都是他在说,他说说听听,神色肃然,没有丝毫的戏谑,颇为感慨。 “你为何进入你所谓的组织?”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杯沿,微微顿了下,说。 他揉了揉手指骨,眼里仿佛流出了血,仿佛……经历了太多的死亡,那么悲伤。 “我的母亲不是正常死亡的,她那天看到了一群混混抢劫,被灭了口,也是在一条小小的巷子里,等到她的尸体被人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那天,是我的十岁生日,母亲去街上为我买蛋糕。在发现尸体的时候,蛋糕散落了满地,新鲜的奶油溶于鲜血当中,是那么的触目惊心。晓静是母亲带回来的,是她朋友的女儿,所以这些年,就算我再不高兴她的所作所为,我也会克制住自己不对她发火。” “母亲的死,虽然没有人怪我,但是我总觉得若是那一天我没有说要生日蛋糕,母亲是必定不会去街上的,也不会发生那样的天人永隔的一幕。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加入了那个组织,虽说都是黑道,但是黑道中也分好坏的,至少我们组织从不做贩卖毒品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加入组织后,我个任务便是围剿了当年的那群混混,那个害了不少人的b市小帮派。” “难怪,你从来不为自己过生日。” 季璃昕呢喃道。 她记得大学里她过生日的时候,他从不给她买生日蛋糕,都是送些小玩意,请吃饭的。 她以为,他觉得生日蛋糕太俗,所以不愿意买。 可是有一次,她的室友生日,交上了他,当她把寿星切好的蛋糕送到他手中的时候,他没接,说他不喜欢吃。 那个时侯,自己还笑着挪揄道,“这点面子也不给,小心我生气哦。” 他那时绷着一张脸,难得生了气,她也没有勉强,毕竟他一向很少那样的。 也许是真不喜欢吃,何必强人所难呢? 大学的时候,都是他讨好自己的,自己从未在意过为何他从来不过生日。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曾经有过如此凄惨的经历。 “我的生日是我母亲的忌日,这样的生日,过了比不过更加的痛苦。” 他目露痛楚,平复了一下紊乱的气息。 她本来是不打算原谅他的,恼他连死这样的大事也敢拿来作弄。当得知他提及自己母亲时,他母亲是在他生日当天死的,她又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追究的理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他的炸死,是乱了她的命盘,但是这冥冥之中,或许早就是命中注定了。 灏灏,也许是上天怪她四年前没有好好珍惜那条生命而还给她的。 长长嘘了口气,他漆黑的眼睛对着她,语声凄凉,“从母亲死后,我从未主动跟人提及,我介意她的死。谁都知道母亲是我的忌讳,也没人敢在我的面前提起。我今天跟你说开了,倒是有些释怀了。小昕,不管你原谅不原谅我,我都觉得这些话当着你的面说了,心里头好过了许多。” 季璃昕的眼神清亮剔透,勉强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笑容苍白而哀伤,她站了起来。 “我要走了。” 她俯身,拿了椅背后的包,没说原谅不原谅的话,但是她自己清楚,自己已经放下了。 不过,一下子叫她说一点也不介意,她做不到,也说不出口,她还需要一个时间的过渡缓冲。 “我送你。” 他也起了身。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轻,有点慢。 原来他是开车来的,他叫她等等,她拒绝了他的好意,他苦笑,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甚至细心地记住了上头的车牌号码。 看着她坐上出租车的背影,他黑色大衣的衣摆被风吹的鼓了起来,衣袂飘飞,整个人单薄得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他忽然很想抓住她,但是双手拢在大衣口袋里,紧紧握紧了拳,短短的指甲在掌心里似乎要抠出了血,又冷又疼,最终没有掏出来。 当那辆出租车离开自己的视线时,他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唯独只能依靠手心中的疼痛来强子维持着镇定,心中陡然生出几分不安来,没有再犹豫,他还是拦了一辆车,跟了上去。 季璃昕坐在出租车上,她的思绪很乱,很杂,没想到今夜会无意碰上宋柯,他八成错愕,其实她又何尝不震慑。 闭上眼,靠在车后座,她觉得筋疲力尽,明明两个人谈话的时间很短,但却宛若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目视前方,所乘的出租车在他的催促之下,追上了她的那一辆。 前面的那辆车在一个新开发没多久的小区前停了下来,这小区他是知道的,里头全是单身公寓。 他下了车,发现她所乘的那辆出租车一直没动静,不由纳闷起来,以为出了事,心一慌,不由大步上前,一把打力拉开了人家的车门。 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场面,她侧着脑袋,靠在椅背上打盹,长长的头发遮掩了一部分脸,却越发显得她侧脸的线条柔和起来。 他原本慌乱的心渐渐沉静下来,抬手揉了揉眉心,接着跟司机做了个手势,付了钱,想要将她轻手轻脚抱出来,却不曾料到当他的手触及到她的肩膀时,她便醒了过来。 她神智还没归拢,揉着惺忪的眼,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他一把将她给拉出了人家的车子,她的手,摸起来很凉很滑,水一般的触感。 他径直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声音里含着怒气,“在出租车上也能睡着,若是人家把你载去卖了,你都不知道。” 她歪着脸,长发遮着大半个脸颊,“我上去了,你也回去吧,我以后会记着的。” 他愣了愣,没想到她又变回了那个疏离的她。 他眼睁睁地目送她上楼,站了两个小时,浑身发凉,才拦了一辆车回去。 季璃昕上了楼,范菊花还在,看到自己回来了,明显松了一口气,“你总算回来了。” “孩子呢?” “孩子已经睡着了。” “那你也回去睡觉吧。” 范菊花走了,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身子疲软的厉害,她坐了半小时,才恢复了些气力,站起来回房,草草洗了个澡,便爬上了床。 这一夜,她竟然还做了那个噩梦,梦中,她喊得撕心裂肺。 她惊醒之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湿汗,告诉自己,宋柯不过是诈死罢了,昨晚,她是真的见到他了。 后来,又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便到了天亮。 季璃昕自打这一次碰巧撞上了宋柯之后,接下来有一阵子没见到他,她甚至一度以为那一夜,是自己异想天开来着。 接下来的这一个月,她过得很惬意,网上投了几份简历,无疾而终,她也不着急,像是大海捞针一般,慢慢地找。 期间,跟母亲每天通电话,每天跟母亲细说宝宝的成长史,还给母亲寄了好几张灏灏搔首弄姿的照片,还恶作剧一般地给他拍了一张裸照,以后长大了若是不听话可以拿来威胁他。 她有些头痛,不知道是不是做了母亲的缘故,一想就开始想灏灏长大后。其实孩子还这么小,她想得也太遥远了。 这一个月,闻人臻每天都去公司报到,他在布局,将闻人炎跟闻人泰,甚至他们幕后的那一股势力,他要将他们给一网打尽。 所以他对冷氏的打击,稍稍松了些,但是冷天澈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良机的。他开始挖sisa的一些老客户,冷氏为此组了不少人马跟小分队,不遗余力地给sisa制造麻烦,想要趁机削弱sisa的实力,侵占人家的市场份额。 sisa总裁办公室。 “三少,企宣集团的老总秘书打电话过来,说原先跟我们谈好的企划案取消,他们公司找了另外的合作公司。我跟那秘书平素交情还是不错的,追问之下,才知道人家找的新的合作公司是冷氏。三少,这已经是这个月冷氏在我们公司挖走的第五个客户了,再这样下去,对我们公司大大不利。董事会不少董事都对三少您有些不满了,说要开董事会。” 按下秘书的内线,闻人臻听完,脸色阴晴不定。 “我知道了,先不要惊慌,我自有定夺。” 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冷天澈,他冷哼了一声,你开始反击了,只是这还不够,这只是小打小闹。董事会的这点骚动,闻人臻最为清楚,不是因为冷氏,而是闻人炎跟闻人泰。 煽风点火的小人,故意拿冷氏来做文章。 董事会那帮老人,日子过得太悠闲了,开始蠢蠢欲动。看来,自己也该下点狠招了,他眯起眼睛来。 或许,想个更好的法子,刺激那帮老头抛售他们手中的股票,低价收取。 如今这样的动荡,或许是天赐良机。 闻人臻唇边,缓缓勾起一抹嗜血的讥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还之。 门被推开,沈童缓步踱了进来,闻人臻挑了挑眉,见沈童朝自己耸了耸肩膀,眼神无辜。 “你怎么来了?” 闻人臻开了口。 沈童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两张纸,故意凑到闻人臻面前甩了甩,“好东西,自然要拿来关照下兄弟的。” 闻人臻懒得跟他周旋,伸手过来,坚决而用力地按住了他的手,从中抽出那两张纸。 纸头上是两份简历,应该是沈童给打印下来的,只是上头的名字,让他的眼珠子跟着晃了晃。 没想到……自己找了她这么久,都没有着落,她却送上门来了。 她应聘的其中一家公司,是沈童跟自己私下合开的,两个人都在幕后,没有在幕前挂名。 应聘的岗位,一份是广告部的文案策划,另一份是技术部的工程师助理。 他唇瓣微微上扬,倒是不知道她所喜欢的岗位差距这般的大。 “我吃了好大的一惊,没想到季璃昕找工作找到我头上来了。不过为了不徇私,我不打算录用她。” 沈童的眼角余光扫过闻人臻,语调是强忍笑意的镇定。 闻人臻不禁眼角抽搐,气结,半晌站直了身体,扬眉道,“你想怎样?” “我能想怎样啊?我好心拿这东西过来给你瞅瞅,你那前妻落难了,都落到我工作的份上来了,你难道还不伸手救济下人家?人家如今还要养家糊口,要赚奶粉尿布钱,不容易啊。” 沈童说得跟唱的一样。 闻人臻听了,鼻子里“哼”了一声,嘴一撇,“说完了?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听到她找工作,自己的心底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到的个是她缺钱,但是以她的性子,定不会找上自己的,宁可自己忍着,独自解决。 只是就算找了这份工作,这点微薄的薪资,也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实际困难的。 沈童到底是没走,闻人臻拿起简历,瞅了两眼,上头的那个地址,让他为之一愣,单身公寓。 难怪没找到她,没想到她会住单身公寓。 “我才不走。” 沈童不请自来,哪有这么容易被赶走的。 “你很闲?” 闻人臻有些不耐地挑了挑眉头。 “是啊,我很闲。沈氏垮台了,我这不是天天睡着了都能笑出来么?再也没有人能够给我气受,我农奴翻身做主人了。” 沈童开心地笑了出来。 “要不要我帮忙来着?” “不用,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难道你觉得她会接受你的馈赠吗?” 沈童变得一本正经起来,顿了顿,“所以说,看在勉为其难的份上,我就开一次后门,让她进公司来。” 闻人臻冷哼一声,未可置否,也没有多说,算是默许了他的意见。 “念初今天跟左皓人从日本散心回来,你小心一点,别让她有漏子可钻。前阵子有人调查季璃昕,也许人家会找机会对她下手,你小心一些,别光顾着自己,牵连到了无辜的人,可就得不偿失、后悔莫及了。” 沈童想了想,又压低声音道。 闻人臻眯起眼来,“我知道。” 他这阵子没找私家侦探探查她的下落,就是忌讳这一点。 桌上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有些诧异,看了下屏幕,竟然是严可欣打来的。 她儿子不遗余力想要挖空自己的公司,她销声匿迹这么久,这会打电话过来,又是为什么? 他还真想不出来,手指跟着一动,接了起来,“喂。” “臻儿,你今天有没有空,我想跟你见一面。” 严可欣怕他挂电话,忙开门见山地道。 “没空。” 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我决定离婚。” 她的声音有些沉重,但是极为肯定,想必是做了这个决定,让她痛不欲生了。 三年后 第五十三章 这下轮到闻人臻错愕了,没想到她倒是愿意离婚了,想必过去的这段时间之于她而言,处于极度的挣扎彷徨当中。 不过,他错愕归错愕,倒是没有生出一分怜悯之心来。 “可以。” 他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期待起来了。她的决定,让如今的局面有了戏剧化的突破。还以为她宁死不屈,没想到这么早就屈服了,八成是因为她的宝贝儿子冷天澈,又或者是为了冷氏不垮台。 于是,半个小时后,闻人臻跟严可欣相对而坐于一间会员制的私人俱乐部的包厢之内。 闻人臻冷眼看着她,察觉到她拿杯子的手,微微颤抖,水洒了几滴出来。不过她很快拿纸巾去擦,多半是想要借由动作来安抚下她此刻忐忑的心绪。 他优雅地喝着杯中的酒,酒香扑鼻,琥珀色的 第 18 部分阅读 第 19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19 部分阅读 闻人臻冷眼看着她,察觉到她拿杯子的手,微微颤抖,水洒了几滴出来。不过她很快拿纸巾去擦,多半是想要借由动作来安抚下她此刻忐忑的心绪。 他优雅地喝着杯中的酒,酒香扑鼻,琥珀色的液体晶莹剔透,宛若无暇玲珑的美玉。 她应该喝点酒的,定定惊,不是吗? 严可欣其实也是想喝酒的,但前阵子生了一场大病,医生耳提面命,不得喝酒。 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也不想家里人担心,尽管心情不佳,她也力持自己不去碰酒。 她喝完了满满一杯子的水,觉得喉咙不再干燥,才开口,“臻儿,妈对不起你。” “这句话,我听厌了,能否换句话来听听?我的时间宝贵,不想浪费听你无聊的道歉语录。” 他抿了抿唇,不以为然道。 他不信她没下文,不过陈词滥调,这开场白选得确实不怎样,太没品位了。 只能说,这些年,她还是没长进,在冷振雄的呵护之下,日子过得太过舒坦、太过滋润了,精辟点的措辞都没学到半招。 也不知道冷振雄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臻儿,”严可欣被她这么一说,眼角被逼出了莹润的泪花,“臻儿,我都决定离婚了,难道那也不愿意退一步吗?难道妈无论做什么都弥补不了当初对你的亏欠了吗?” 她声泪俱下,如泣如诉。 “你离婚是你的事,这是你的选择,我当初说这只是步而已,再说你单凭小小的离婚就想赢取我的信任,还太早了,这世上哪有这等一步登天的好事?弥补?” 他冷哼一声,“笑话。是,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弥补不了的,因为过去的历史不可能被改写。” “退一步?”他顿了顿,声音微微杨高,“你所谓的退一步是什么?你离婚还附带条件的是不是?没诚心还想要我的原谅,你扪心自问,你这趟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别说是为了我。” 他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周遭的气压,也随之骤降。 严可欣忽然说不出话来,像是被他给堵住了一般。 是啊,她此次前来,说一点私心也没,是假的。 她明明可以说,不想让他们兄弟互相残杀,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却怎样也开不了口。她若真这样说,在臻儿听来,定是欲盖弥彰。 “还有,”他忽然站了起来,身材高大,气势迫人,轩昂的身子微微前倾,朝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只是决定离婚,还没离成婚,没做成的事,突变很大,别急着下定论。下次见我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带着你的离婚证书过来。” 他喝完了杯中剩余的液体,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严可欣依然坐着,身子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般,起不了身。 是啊,还没离成婚呢。 就妄想来谈条件,臻儿经历了那么残酷的童年,如履薄冰地爬到了如今这样辉煌的地步,怎么能容忍旁人对他指手画脚来着呢? 惧怕,是啊,刚才,真有那么一刻,她对他生出了几分恐惧之心。 明明是自己生的儿子,她怎么会害怕呢? 闭了闭眼,身子往后靠了靠,脑海中思绪纷乱。打电话给他之前,她想了很多,还想劝他别跟天澈为难了,但是面对他之后,一切哪会按照自己的剧本上演,他又岂会容忍? 她发现自己这个母亲真的很失败,劝服不了天澈,也劝服不了臻儿。 天澈似乎下了决心要跟臻儿过不去了,臻儿也亦然。似乎不拼个鱼死网破谁也不会罢休。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希望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如今这个下场,都是因为自己当初的一时之失。报应,就算是报应,她也希望统统降临到自己身上来,老天睁大些眼睛,别乱惩戒。 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极其无力,还是掏了出来,“雄哥?” 听到对方的声音,她还是吃了一惊。 昨晚跟雄哥提离婚,没有任何前兆,雄哥当场就发飙了,认识雄哥这么久,她从未见过雄哥发这样大的火。 今早起来,对自己不闻不问,身侧的一角,冰凉,想必他很早便起来了。 自从将公司交接给了天澈之后,他对睡眠过分注重,不会很早起来。 她心里隐约是明白了,雄哥是想避开自己了,免得忍不住下手掐死自己。 昨晚,他只说了一句,“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是蛰伏其中的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她失声了一般盯着他,贪婪地盯着他,这样的日子,为数不多了。 他从没对不起自己,是自己负了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的场景,成了可望而不可求了。 她出门的时候,听陈嫂说他去送小宋了,在外头瞎逛了一天,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才给臻儿打了个电话。 算起来,今天一天没见到雄哥了,而她,有家归不得。 “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温不火,但是她与他相处多年,知道他越生气越平静。 “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就回来。” “那好,”他滞了滞道,“你没必要为了躲避我离开家,不管你为了何种目的要跟我离婚,我都应了你。” 他说的很慢很慢,而听在严可欣耳中,当下心就被狠狠揪住了。她挂了电话之后,匍匐在桌上,情不自禁哭了出去,想要发泄内心不可言喻的苦楚。 闻人臻离开俱乐部之后,心情愈发的不痛快。 早知如此,宁可不见那女人,那女人居心叵测,说的好听点是挣扎,说的难听点,是…… 在街上溜达了一圈,没目的的漫游,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已然将车开到了季璃昕的小区外了。 他坐在车中,迟迟没下车。 他能够料想到他这样找上门去,定是不被欢迎的,不过他又何尝被她欢迎过? 也许,很早之前,在两个人结婚的时候,她还是喜欢自己能够回家的,从她愿意为自己煲汤下厨,厨艺日渐娴熟这一点来看。 可是那个时侯,自己的心,根本就不在上头。他虽然挑食,但是又何尝没吃过山珍美味。 那个时侯,大哥二哥还在自己上头压着,自己的拳脚,处处施展不开,花了不少功夫建立自己的势力,忍辱负重,想要有朝一日厚积薄发,一雪前耻。 算起来,他也是个毅力极佳的男人了,对自己想要的,一门心思执着。 看了下时间,晚上八点了。 猛然一抬头,发现前方那个身影十分的熟悉,那个人,分明就是她。 八点了,她打算去哪里? 他一边想着,没有头绪,发动引擎,随即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怎么越走越偏,难道被她发现了? 他不明所以,还是跟着她。 她停了下来,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转身回头,朝着他走来,敲了两下车窗,他无奈地摇了下来。她面色有些冷硬,“别跟着我。” 果真,他唇角扯了两下,自嘲道,还是被发现了。 季璃昕有些郁卒,她刚才出来是想去前头的超市买点东西的,但是察觉到身后有一部车子似乎在跟踪自己,那辆车子的车牌号,她是认得的。 于是,往偏的地方走,想要看看他到底有何话要说,若是他识相的话,定是自行离开了。 他偏偏是跟了过来。她有些烦躁,以为躲开了他,好不容易过了一个月清静的日子,怎么偏偏又让他给钻了漏洞? 他察觉到后视镜的异样,已经为时已晚,季璃昕眸中一闪而过一抹慌乱,因为腰间抵了一把枪,若是她乱动,极有可能这男人就一枪崩了自己。 “不想她死的话,就乖乖听话。” 来者不善,有两个黑衣男人,面色有些凶狠,都用上了家伙。闻人臻心中再不痛快,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这两个凶神恶煞较真。毕竟那两个人在拿季璃昕的命威胁他。 季璃昕深吸了一口气,知道眼下的情形,不容他们反抗,自己着实没把握从这两个拿着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手下成功逃脱。她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还不想死,她不想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想才两个月大的儿子失去母亲。 闻人臻其实是最痛恨人家威胁他的,但是在这一刻,又不得不接受他们的威胁。 让一个男人压着季璃昕上了车的后座,另一个拿着家伙上了副驾驶座,命令他开车,全然将他当成了一个车夫。 从后视镜中,他终于明白了这两个家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他们也是开了车过来的,尾随自己的车后。他心不在焉,只看前头,殊不知自己也成了被跟踪的人,人家还借自己的车身做了掩护,趁一时之需,渔翁得利。 他看了一眼季璃昕,她倒是还算镇定,不过脸色略白,泄露了几许几张。 也对,毕竟被抢指着,没人能够做到无动于衷吧,若是这个人不想死的话。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首先得弄清楚,这两个黑衣人趁火打劫还是绑架,为的又是什么。 还有,他们最初的目标,到底是自己还是她? “我们堂主想见季小姐,你自己命不好撞枪口上了。” 副驾驶座上这个,倒是心情不错,大概觉得任务完成的很轻松。 他们的计划是绑了季璃昕拿来威胁闻人臻来着,没想到运气贼好,一并将这两个人都逮了。 季璃昕闻言,有些吃惊,以为他们的目标是闻人臻,没想到绕到自己身上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自己没得罪人,上次宝宝被左皓人抱走,他们应该也给了自己教训,自己跟闻人臻也划清了界限,明眼人应该不会再在这个方面刁难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才是。 “你们堂主是谁?”闻人臻眯起眼来,目视前方,几缕精光从漂亮深邃的眸中闪过。 “见到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副驾驶座上的黑衣人又道,声音有些傲然。 “左皓人?” 闻人臻熟练地转着方向盘,声音略微低沉。明明是疑问的口气,却说得极其的肯定。 他是想起了沈童下午给的提示,说昨天沈念初跟左皓人从日本回来了,沈氏的垮塌,看来他们想要将那笔帐算到自己头上来了。而季璃昕,很不幸被他们选做了目标,想要拿来对付自己。 她若是知晓其中的内幕,八成会恨透了自己。 唯一庆幸的是,她惨遭此等场面,至少还有自己陪伴,多一个人,多一分逃脱的机会。 他是知道若是在这两个人手中脱逃的几率比落到左皓人手中几率大些,但是这两个人手中都有家伙,他不敢轻举妄动,有了顾忌,手脚又岂能施展的开? 他紧捏着方向盘的指骨泛白,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左皓人? 季璃昕没想到自己怎会倒霉成这样,被一个陌生人几次三番地盯上。难不成上一回他们怀恨于心,卷土重来?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沈念初跟闻人臻取消了婚约,沈念初自以为是,不去报复男的,却是将仇恨寻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就知道,碰上他,没好事。 他本身就是一祸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渴求的不多,只想好好过点平淡的日子,怎么牵扯上了他,总是跟平淡脱节。 行程不怎么长,到了目的地,闻人臻还是没有出手。 他着实没把握那两个黑衣人会不会失手上了她。她那副单薄的身躯,若是身上多出几个窟窿来,定是承受不住的。 她不想死,他也舍不得她死。 半路脱逃的几率,被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 他们所到的是昔日繁华的城西,自从城东的几条商业街兴起之后,闹市区近年来是彻底转移了,城西渐渐没落了。 据说a市有意向将城西纳入明年的城市规划当中。城西的这些小区房子,都是九零初建的,将近二十年的历史了,看上去较为陈旧。 车子在城西的一处独门小别墅停了下来,小别墅也是九零初建的,哥特式的建筑,曾经辉煌风光过,如今在城西这片萧条的景象中,还能勉强凑合着独树一帜下的。 季璃昕跟闻人臻一起被一个黑衣人拿着枪指着进入了别墅,另个人一入内,立刻有人上前,用绳子把他们绑了个结实。 然后收回了枪,其中一个还踢了闻人臻一脚,“给我老实点。”闻人臻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他向来是不吃亏的,哪个人对他动手,他定当要将这个人记住,报复回去的。 还好,季璃昕看上去较为乖巧,没人对她下狠手。 两个人是背靠着背席地而坐的。应该是在客厅里,楼上很快有了响动,蹁跹而下的是一个女人,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 沈念初,跟左皓人。 闻人臻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想必他们是跟闻人炎还有闻人泰联手了。 自己对他们做了防备,只是没想到今晚出了这等意外,两个人都被挟持过来了。 之前绑季璃昕跟闻人臻回来的人,上去呈报过的,所以下来的人倒是没怎么吃惊。 毕竟,原先是抓一个的,现在都抓一送一了。 “臻哥哥。” 沈念初声音娇软酣甜,像是浸了蜜糖一般。 她很喜欢这三个字,可惜某人硬要毁了她的人生,不是她狠,而是他逼的。 毁天灭地,他们也回不到过去了,沈氏的破产,彻底击溃了她。 这个沈念初,一袭火红的长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依旧明艳得不可方物,但是季璃昕看着她,却觉得她跟过去的几面之缘,又有了不同。 “小初,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道,季璃昕都看出来了,他怎么能看不出来她的变化呢? 她变得疯狂了,这样的她,任何突兀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臻哥哥,你说呢?” 她朝着他越走越近,季璃昕陡然觉得那袭火红太过耀眼,刺得眼睛生疼。不可否认,今时今日的沈念初,是一个不定性的危险炸弹。 她冷眼旁观,昔日缱绻的一对眷侣,如今倒是成了水火不容的敌人。 男人薄情,女人很辣,他们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沈小姐,你若是想要对这个男人报复,尽管出手,为何要连累无辜之人呢?”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句公道的话,当着这些人的面,为自己出下头,免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当自己是空气。 “臻哥哥,你听听,她是这样对你的,没心没肺,你心甘情愿跟来,这又遭得是哪门子的罪呢?以你的身手,若是不管这个女人,明明可以从皓人的手下手中脱逃的。感情的事情,不可以强人所难,你尽心为人,人家可是不领情着呢。” 她明眸一转,顾盼生辉,潋滟的红唇,一张一合,举手投足,极尽的魅惑妖娆。 季璃昕的瞳孔随着沈念初话音的落下骤然一缩,眼神扫过去,闻人臻的五官刚毅,如刀刻一般,侧面极为冷峻,并不为沈念初的话所动。 她微微低下了头,瞬间有些恍惚起来。若真如她所言,他跟来又是为了什么? 他应该是讨厌被束缚的。 他应该不喜欢被威胁的。 眼中一片光芒闪过,应该是这样的,他于心不忍,因为这次她是受他连累的。 只是,于心不忍这四个字,放在别人身上,她都不觉得突兀,放在他身上,倒是有几分荒谬。 他向来不近人情,雷厉风行,手段狠辣,商场上对他的评价多半是倾向于负面的。 “小初,你别告诉我你抓她来,就是为我不平。” 他的声音听上去,分外的凉薄。 “臻哥哥,就算我愿意为你不平,但是谁又愿为我不平呢?” 她叹息,玩弄了一下自己涂得鲜红的蔻丹。 “沈氏完了,连带她,将我对你最后的一份心意也给摧毁殆尽了。你我都明白,再也回不去当初了。臻哥哥,即便我下地狱,也想找个人一起。” 她说的波澜不惊,但是每个字都在泣诉着自己的不甘。 沈念初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一直都是,如今她的城堡被人摧毁了,她岂会坐以待毙,自然是想要为自己的后半辈子谋划。 还有,她的视线落到季璃昕乌黑的头顶上,这个女人,自己得不到这个男人,更不会对大方的将自己喜欢的男人转让给这个女人得到。 “季小姐,其实我原先是不讨厌你的,你若是要怨,就怨你为何偏偏认识了臻哥哥。认识他,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不幸。订婚宴上,我以为你跟冷天澈是一对,殊不知是假的,你费尽心机接近他,又是为了什么?” 沈念初的语调略微上扬,带着明显的不悦。 季璃昕哑然无语,这歪曲得也太厉害了,她何时费尽心机接近过闻人臻了?避之唯恐不及。 但她说的这般的肯定,活像真是她做了这些事似的。 “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何必波及旁人呢?” 闻人臻眉头轻皱,显然也是不想听她的胡话了。 “初初,别跟他们废话了,还是先跟他们说正事。待会儿,二少要过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左皓人终于开了口。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剪裁合身,领口处还别了一个黑色的领结,黑色的长发被束了起来,像个不然人间烟火的王子。 就他斯文的表象,若是放人群中,定是没人将他跟黑社会联想到一块儿的。 但是他开口,却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三年后 第五十四章 “臻哥哥,我很想看看你到底为这个女人能做到何种地步呢?” 沈念初执起身侧之人递过来的酒杯,啜了一小口,留恋了一下唇齿间的芬芳,才慢慢地开口道。 季璃昕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他们打的算盘,自己算是心知肚明。 只是觉得这群人太过异想天开了,闻人臻这样的人,怎会让他自己陷入困境,沦为鱼肉呢?他们太看得起自己了,心底深处一片冰冷。 闻人臻亦笑了出来,带着些许的冷,但是没有开口。 沈念初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淡淡地道,“臻哥哥,你想掩饰什么呢?你心中有这个女人,而且分量很重,我就不信你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们手中。” 他铁青着脸,冷酷地回击道,“你到底想怎样?” 她仿佛被利刃戳中,脸色瞬间如死了一般灰白,整个人猛地一颤,死? 随即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出来,早知道被这帮人抓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只是没想到沈念初,竟然如此残忍。 她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她需要冷静。 成了怕死之人,让他们为所欲为,这不是自己一贯的作风。怎样,她也要想方设法扭转劣势。 上一次救人,自己在暗,他们在明,地方情形都打探清楚了,才动手,而且还有帮手。 这一回,完全地陷入被动之态,想要逃离这里,她清清楚楚地明白,不是那般简单的。 她不该害怕的,她应该坚强,等着她的人,还很多。 这个沈念初,若是自己这回侥幸逃脱,绝不会让她好过。 一而再的容忍,绝不是怕了她,是不想将麻烦扯上神,觉得她也不过是一个失恋中的可怜女人罢了。 本有几分同情的,但是她这般狠辣,硬生生地割去了自己的一片同情心。 沈念初慢吞吞地道,“我也不想怎样,我就是想要把我所失去的,都找回来。”说得很慢,很慢,像是她记不住一般。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数遍,但很快隐了下去,“没想到你狮子大开口,胃口养得这么大,你能吃得下sisa吗?” 这个女人,心,也太贪了,一个sisa,能抵得上多少个沈氏,白痴都心知肚明,她倒是说得一本正经,一点害臊也没,不知道该说她心太狠还是脸皮太厚来得好。 她不以为意,自顾自地道,“我一个人是吃不下,我要的只是你在sisa的股份而已。” “臻哥哥,你二哥来,也是为此目的,我跟他在同一条船上。你若是不想你身边的女人受伤的话,最好交出你手中的股份。文件,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微微笑了出来,很真诚地道,但是眸中一闪而逝的阴鸷,还是纳入了闻人臻的眸中。 她哪会这般的好说话? 她要的,定是自己的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还有他清楚地知道,念初是绝不会轻易放过季璃昕的。 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怎样才能成功逃脱? 他一点不喜欢被人鱼肉的滋味,真孬。 他猛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压住从心底涌上来的烦躁。 余光扫过身侧的那个女人,她屈坐在地上,黛色的长发垂了下来,挡住了她半边的脸颊,加上她敛眉垂眸,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整个人坐在那,清清冷冷的,宛若跟周遭一触即发的气流,格格不入。 这女人怎么一点害怕也没? 他会为她做到何种地步呢? 沈念初的话,开始在他的耳边回荡起来。 他其实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却知道心底有一处,确实被触及了。 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欺凌,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很为难吧? sisa虽然他或许不喜欢,但是他绝对不会轻易将它拱手让人的,何况还是在授人以柄的情况之下? 季璃昕暗暗思忖道。 她也明白,沈念初就算要了sisa,也不会放过自己,因为凭着女人的直觉,那个女人恨不得自己挫骨扬灰。 虽然她讨厌闻人臻的几番出没,但在这个房间内,谁是敌人,她可是分外清楚的。 眼下,摒除那些杂念,一致对外才是。还有,他们需要外援,怎样向外传递消息呢? 外头的人,会不会有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失踪呢? 平日里,跟人也不怎么联系,这希望,渺茫的很。即便范菊花发现了,她那样一个女人,又能怎样,能将宝宝照顾好,已经是自己最大的宽慰了,不能指望范菊花帮忙。 她将心中的人物在脑海中细细过滤了一遍,都一一被自己给否决了。 不能完全依赖外援,自力更生,也是相当重要的。 左皓人挑着眉毛看着闻人臻,“初初,你是不是把这个女人看得太重了,人家三少至今还无动于衷呢。” 沈念初正要出声,门外有了响动,一行人的视线掠及大门,除闻人臻跟季璃昕外,他们被绑着坐着,不大方便转身,而且他们不用看也猜到了来人是谁。 大门被缓缓打开,闻人泰穿着一身鲜艳色系的西装进来了。 他的眼光盯在某一处,嘴角缓缓上扬,心情忽地愉悦了起来。 一年前,自己溃不成军被他击败,如今他这般狼狈地坐在地上,自己岂会不高兴呢? 高兴到心都快飞上天了。这些时日,一直在想法子对付他,他倒是没给大的漏洞给自己钻,大哥为此跟自己抱怨了很多次。 还是左皓人跟沈念初有法子,想了这么一个高招,没打算绑他来的,他愿意来,倒是愈发的彰显出身侧那女人的分量。 闻人臻啊闻人臻,你是厉害,厉害得将我们拿捏在掌心把玩,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你要自作自受了! “三弟妹是越长越水灵了。” 闻人泰皮笑肉不笑地道,在闻人臻看来,过于龌龊。 “二哥在牢狱之中,差点憋坏了。” 他这话表面上是跟季璃昕说的,但暗潮涌动之下,谁都听得出来他真正想要激怒谁,逼疯谁。 这是个陷阱,很明显的陷阱,若是某人有自知之明,是绝不会纵身往下跳的。 他在试探,试探闻人臻对季璃昕到底在意的程度有多深。 闻人泰的目光流连在自己的身上,季璃昕暗自皱起了眉头。 他笑意欢畅地俯视着她,眼底深处有种狂执的势在必得,“三弟妹,你跟他离了,跟二哥得了,二哥绝对会对你很好,很好。”他特意加重了很好两个字。 闻人臻屏着气,清晰地听到自己忽轻忽重的呼吸声,似乎越来越粗浊了,他知道那是自己要动怒的前兆。 闻人泰将他还无动于衷,一只手抓住季璃昕的肩膀,另一只手捏起她香滑的下颌,扳过她的头,唇狠狠地压了下来,重而狠地在她柔软的唇上吸吮撕咬。 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霎时冷遍全身,闻人臻的眼神蓦地冰冷了下来,锐利地宛若是一把锋利的刀,想要生生地将那个男人给凌迟了。 “闻人泰,你别太过分了。”他口气极恶劣。 他觉得自己的神经在崩塌,胸膛起伏着,喘着气,挣扎不堪,手的温度,是那样的冰凉。 他却没有发现,自己心中的不忍和心疼也全然上涌。 脑袋浑浊,萌生出一股杀人的冲动。 恍惚间,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却气得全身颤抖,他觉得自己要疯了,闻人泰的整张脸都是扭曲而狰狞的。 他感觉双眼酸涩,似乎要凝出血来。 听到闻人臻开口,闻人泰这才意犹未尽地舔了下自己的唇,松开了季璃昕,站了起来,还不忘落井下石道,“味道真不错,比好多女人来得甜呢。” 他很满意,满意闻人臻的反常,这代表自己的胜算,又在无形中增加了。 而那个女人,要被充分利用起来。 舌头有些吃痛,这女人还有些呛辣呢。 闻人臻平日里吃得消吗? 自己的口腔中充斥着一股腥甜的味道,但是他不以为然,小小的代价都不能忍,他就不是闻人泰了。要知道在过去的一年里,自己在里面度日如年,煎熬得多辛苦,而闻人臻这个私生子,却侵占了原先属于自己跟大哥的一切。 就像当初自己跟大哥争斗,他们的争斗,从没想像闻人臻那般狠,想要将人往死人堆的牢里送。 闻人泰以为她会哭闹,却不料她只是愣了一会儿,便安静的别过头去。 季璃昕冷冷地盯着地面,仿佛又恨又厌恶,她竟然被人给轻薄了。 刚才当闻人泰的唇落下来的时候,自己脸上的血色瞬间隐了下去,仿佛在一刹那都被抽离了。 心底的寒气不停的翻涌了上来,她只有将指甲深深的掐到肉里,那让痛意来袭,方才能保持一丝一毫的情形。 她从来不知道对人可以厌恶道这种地步,闻人泰的唇,令她恶心,比当初孕吐还来得难受。 再想到那个吻,她终于忍不住了,吐了出来,翻天覆地地吐,像是把体内的酸水都呕出来方才罢休。 闻人泰原本自得的目光忽然在瞬间冷了下去,他将领带结微微松了松,坐了下来,转头看着她道:“有这么难以忍受吗?若是他这样吻你,你还会吐的一塌糊涂吗?” 他的口气,显然是不悦的,仿佛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气暴雨。 她仰着头,眉眼清宁的舒展开来,看不出忧郁,看不出伤痛,只是淡漠表情,完全看不出刚才那个吐得天翻地覆的那个人是她。 经过这么一遭,季璃昕觉得自己的心,倒是静下来了,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不过闻人泰的话,倒是让她微微一怔。 若是闻人臻这样吻自己,自己会吐的一塌糊涂吗?似乎没有。 她不是没被闻人泰之外的男人吻过,从未吐过,这不能证明什么,她暗暗思忖。 “你是个。” 一点也不怕激怒这个人,她发现自己似乎豁出去了,不再畏首畏尾。 闻人泰不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灭自己的口,只要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只要闻人臻没交出他们所需的,他们便是安全的。 羞辱,闻人泰的轻薄,对她来说,真的是个天大的羞辱,而她,却束手无策。且不论全身被捆绑,就他们手上黑亮的家伙,他们身手自如,也不能轻举妄动。需要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这帮人太过自信了,自己的手机,没上缴,她庆幸头一次没放在包里。 闻人臻抬头看她,她神色还算泰然,但是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感觉胸膛燥痛,喉咙干涩。 这是第二次了。 上一回是冷天澈,这一次是闻人泰。 上一次情形没发生在自己面前,这一次她是因为自己而被羞辱的,她定是恨透了自己。 上一次冷天澈吻肿了她的唇,至少冷天澈是爱她的,上一次自己怒的原因,跟这一次,截然不同。 闻人臻悲哀地发现了,自己该死地在意,在意她被除自己之外的任何男人碰触。 她,是属于自己的。 意识到这一点,他浑身一震,刚才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是自己的? 他慢慢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极缓极缓的一眼,仿佛要将她看个清透,将一切看个通透。 沈童说自己不聪明,会后悔,他不承认。 原来……原来,雾里看花,最看不清状况的,倒是自己。 他终究是个彻底的傻子,自欺欺人惯了。 心底又酸又涩,百转千回,他是喜欢她的,甚至是爱她的,重逢之后,不知何时爱上的。他自己不清楚具体是怎样喜欢上的,只知道自己被她勾起了兴趣,被她新的面貌,勾起了兴趣,总喜欢出现在她面前。 不然,以他的性子,不喜欢,早就抛得远远的,哪会去管,哪会去顾。 他总是不承认,那女人毕竟是先被自己抛弃在先的,所以他下意识地否认,拿愧疚当挡箭牌。 但是,当闻人泰那一吻当着自己的面,吻下去的时候,他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天崩地裂也不为过。 他头一次后悔,没提前对闻人泰下手,竟然放任他拉帮结伙。 他静静地看着她,那眼黑如寒星,仿佛有千言万语似的。 他本是狂喜,此刻却又坠入了冰窖。 原先她便是极其厌恶自己的,这一回她陷入这样的困境,又遭自己的波及,若是这一回脱困,她八成恨不得自己也跟闻人泰一样在她面前彻底消失,落个眼不见为净吧。 嫉妒? 是啊,上回沈童奚落自己,极度莫浩楠,自己还不承认。 他是嫉妒。 他嫉妒,嫉妒她身边出现的所有男人,当初自己的眼睛是被眼屎给蒙住了,没去挖掘她的美好,错过了她这一块璞玉。 过往的一幕幕缓缓的印过眼前。 明明这么近,却已经那么远了。 到了这个地步,他谁也不怪,谁也不怨。 因为他知道他唯一能怪的人,唯一能怨的人,唯有自己而已。 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 且不论沈童,就连念初、左皓人、闻人泰也看出来了,自己真是失败,还一厢情愿地自欺欺人。 不然,这帮人不会将她给绑来。 或许女人比较敏感,念初察觉得那般早,上一回就察觉到了,所以拿灏灏当挡箭牌。 想到她为别人生了个儿子,他心头又生出几分阴翳来。 他们两个之间,错过的何止是时间。 他确实对灏灏讨厌不起来,可能她生产的时候,从产房出来之前,他抱过灏灏的缘故,又可能因为灏灏长得太过可爱。 眉眼弯弯,灏灏的眼睛长得很像她。 她全身上下,最为出色的,就是她的眼睛。 灏灏长得这么可爱,想必他的父亲长得不会差到哪里去。 灏灏的爸爸到底是谁? 她是不是爱那个男人,所以愿意为他生下儿子。 眼下明明不容自己去想这些杂念,为何心底的嫉妒跟扎了根一般,疯狂地滋长着。 自己的脸色肯定很难看,他是根本就无力控制。 在意识到自己爱上身侧这个女人的时候,从不去想的很多问题,都不自觉地被搬上了台面。 若是当年他们没有离婚,儿子肯定比灏灏更大了。 哪会让某个知名不具的男人,跟她有了孩子。 那个男人? 该死的,明明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还着了魔一般地嫉妒人家。 人年轻的时候并不知道最好的已经在身边了,所以总是失去了,才会醒悟。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活目标明确,对于自己想要的执着,殊不知自己也有迟钝的时候,也有无法掌控的事情。 “想得怎样了?” 闻人泰似乎已经重新收拾好了心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惬意地细细品尝着。 闻人臻略一怔忪,刚才他跟自己提了什么?无可厚非,自己是什么都没听到。 刚才,自己陷入了自己的囚笼当中,在那个囚笼中想着自己的心事,周遭的一切,都被自己给隔绝了。 他只知道,他的爱。 “二少,也许我们该给人家点时间想想,毕竟那么一个大的集团,让三少因为一个女人拱手让人,还真有些难以决断呢。” 左皓人轻轻笑了出来,拉着沈念初上了楼。 闻人泰想了想,站了起来,将酒杯放回茶几上,“也对,是该给人多想想。” 他有一种变态的倾向,喜欢看人家挣扎。 闻人臻越难受,自己就越高兴。 再说,他虽然没有给自己回复,但从始至终也没有否决自己的提议啊,所以说,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闻人臻最好给自己识相一点,少吃点苦头。 闻人臻啊闻人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是你自己残忍,将我往火坑里推的,如今不管我使何种手段,无非为了报复这两个字,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足以充分说服人了。 不过,若是自己,在女人跟sisa之间,肯定是选后者的。有了钱,哪会没女人。 所以说,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闻人臻也是逞一时威风,最终还是成不了气候的。王者归来,指的是自己。 沈念初也高兴的太早了,sisa是闻人家的,她一姓沈的,也妄想来分一杯羹,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等解决了闻人臻,到时就轮到她了。 他们被左皓人的手下丢进了牢房,手脚依旧不能行动,唯一庆幸的是,这个房间没人监视,只有他们两个人,外头定是有人监视的。 至少,呼吸没有那般的浑浊了,还能松一口气了。 刚才,她还真有些后怕闻人泰那个变态,怕他为了羞辱闻人臻,做更过分的事情出来。 不过,他们给自己跟闻人臻的时间,肯定不多。 一个晚上,是最多的了。 能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聊胜于无,总是好的。 他轻叹一口气,看向她,她神色好了许多,眉目间依旧是惆怅的。 也是,这样的环境之下,想要轻松自在,也不容易。比起一般女的而言,她已经是极好、极镇定的了。 不哭不闹,他甚至有些期盼她能够流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这样他赢回她的几率还大些。 仅仅是看着她,就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了几个轮回,从人间,到地狱又回到了天堂,然后继续沉沦,来回反复。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明明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考虑两个人如何逃脱,他的脑子里却偏偏植了根一般,想的全是儿女情长。 他从不知道自己也是可以如此感性的。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爱情。 原先,他真是错了,彻头彻尾地错了。 怪不得自己能够轻易放开念初,原来那不是爱。爱情是独占的,在知道她跟左皓人有纠葛的时候,他从未体会过嫉妒的滋味。 对,嫉妒,如今的他,经历了这么一遭,总算是大彻大悟,醍醐灌顶,只是这代价,显然大了一些。 就闻人泰吻她的那一幕,他连回想都不能,恨闻人泰,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放任她受人欺凌。 三年后 第五十五章 看到季璃昕目光游离,似乎在找东西。 不能坐以待毙,某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还在受人威胁当中。 房内没有锋利的东西,他身子一点点挪动到床边,靠着床脚,想要让绑住两只手的麻绳送松弛掉一些。 太紧了,什么也做不了。 木头毕竟不锋利,麻绳可不会轻易松掉。 客房内浅橘色的灯光越过精致简约的水晶链子淡淡洒下来,细碎灯影如溪水一般在他脸上轻晃缓流。 季璃昕看着他狼狈地几乎是滚过去的,那不叫挪动,向来高高在上的冷峻男做这等事,还是挺有看头的。 时间一点一滴滴流逝,他倒是有毅力,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都没有半途气馁,依旧咬紧牙关坚持着。 房内除了床脚的木头是有棱角的,再也找不出不规则的东西了,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幸而这里没人监视他们,外头的那帮人都太自信了,殊不知忘了检查他们的身体,没收该没收的东西。 英挺如剑的眉,深瀚如海的眼,坚毅如山的鼻,闻人臻就算狼狈,依然不可否认,他还是个出色的英俊男人。 形势所迫,就算他平日里再厉害,仍然要低头。 她身子往后稍稍靠了靠,欣赏着他一上一下、来回重复的动作。 身在敌营,她倒是安逸起来,或许是房内除了摩擦声没有其它声音的缘故,又或许是没有旁人监视的缘故,又或许她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松掉他手中的累赘,顺带解救她一把。 亦或者,这样的或许盘算,让自己底气足些,压力得到缓解。 灏灏在家,希望范菊花能够好好照顾他。若是灏灏也被他们抓来,定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包袱。 曾经不想要的小人儿,如今却一点一滴涨满了自己的心,在心中占了最大的分量,融入了她的骨血当中,她根本就无法想象失去他的危险性。 一声极淡的唏嘘传来,随之他的眉峰展开来,她明白,他是磨开了手中粗粝的麻绳。 他垂下睫毛,修长的手指在双脚之间认真地忙碌。 他的唇动了几下,目光转为深邃,朝着她一步一步走来。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水,但却任由它滑落,不去理会。 手工缝制的高档黑西装,将他的身躯修饰的极为颀长挺拔,钻石袖口下,一双手干净修长。当他向自己走过来时,分明是熟悉到极致的五官,却更改了截然不同的气质。 西装上有残缺,一个一个深色的皱痕,是被麻绳勒出来的。 他蹲下身来,眸光沉沉,举手投足间,流淌着浑然天成的高贵气息,仿佛遥不可及的神祗。 定睛看去,他浑身哪来的狼狈?之前的,仿若是自己的错觉。 手上的麻绳缠绕得很紧,打的是死结,他却极有耐性。 靠得这么近,他灼热的呼吸都喷薄在她的身上,令她无端生出几分局促来。 若是以往,早就推开了他,但是这个时侯,她除了眼珠子能动,其他的功能都严重呆滞。 目光落在他的手腕间,本来他的袖口挡着不甚清晰,当他手微微上抬的时候,她分明捕捉到了那触目惊心的绳印,青紫,甚至破了好大一块皮,还隐约渗出血丝,然而,他却浑然不在意。 刚才在他跟床脚做困兽之争时,也没瞧到他脸上吃痛的表情,除了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两下。 她冷不防抬头,望向他,他却没看向自己,依旧忙着手中的正事。 她想了想,他说这话,是否是无意间窥见了自己的不耐,她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你应该先打电话求救的。” 想了半晌,她有些心虚地提醒道。 他嗯了一声,还是照样我行我素地行事,没听她的。 她不明白,若是自己先挣脱了绳索,定是先求救,以他们的智商,都知道只靠自身脱逃的机会不大,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外头有多少人守着。 当手上的绳索被松开后,她发现她的手腕,也多了两圈紫色的淤痕。 他竟然没有立刻推开,温润的指尖,在她的淤痕处,细细滑过,动作温柔到不可思议。 她甚至有刹那的茫然,被他的动作震慑住,忘了推开他。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帮她解脚上的绳索了。 她咬着唇没吭声,或许不想提醒自己去回想刚才的那一幕,全然当自己的错觉。他松了一口气,难缠的麻绳终于解开了。 一抬头,就瞧到她雪白的牙齿嵌入粉嫩的红唇当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纠结的事情。 而她,却不知道,她这个细微的动作令他突然觉得喉头发紧,心里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他强迫自己视线离开她的脸,有些东西,有些人,一旦恋上,便分外上心。 她不过是无意间的一个小动作,竟然也能够让自己想入非非、一阵心悸。 闻人臻忽然有些了悟,难怪自己一直下意识地排斥她,人总有本能,尤其像它这样不喜欢人家掺和自己生活的,避而不承认。 可惜,最后还是清醒了。 躲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一想到她依偎在别的男人的怀中浅笑如菊,他连个好脸色也挤不出来。 不想让自己今后遗憾,现在必须要正视这个问题起来。 他是个聪明人,从来都知道如何做对自己最为有利,可是他却偏偏拿感情这事没办法。他心底慢慢浮出一丝悲哀来,他对征服眼前这个女人,没有半分的把握。 因为,因为她从未展露过她的在意。 他甚至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她像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这样的女人,其实他还是次碰到,也没类似的可供参考。 身边唯一可以拿来参考的女人是沈念初,她跟其他的女人也差不多,偶尔让秘书选个小礼物送过去,就欢天喜地不已。 可季璃昕,跟沈念初的性子南辕北辙,根本就不能拿来照抄照搬。 季璃昕根本就没去想他所想,当手脚都被解救出来之后,她站了起来,活动了下手脚,觉得筋骨舒展开了些,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欲要拨电话,才想起忘了跟他说句谢谢。 虽说这被抓来,与他有着绝对的关系,但是刚才好歹是他帮自己解开的麻绳,他也可以选择视而不见的。 “谢谢。” 反正说这两个字纯粹出于礼节。 她在通讯录上找着,却一时不知道找谁来。 毕竟,这来,是冒着风险来的,而她又不想欠人这么大的一份人情。 很难还的,真的很难还。 被她那一声“谢谢”扯回了现实,闻人臻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我来打。” 他找的是沈童,压低声音跟沈童说了下这边的境况,地点他们两个肉票倒是分外清楚,不然还真让外援难找。 他说的极为简单,他向来是寡言的人。 很快,便挂了电话,在床上斜躺了下来,还不忘冲她道,“养精蓄锐。” 她也没有客套,反正床很大,在离他有点远的另一侧靠了下来。 她知道,沈童不会很慢的,因为左皓人跟闻人泰他们给闻人臻的时间只有一个晚上。 沈童定要在天亮之前安排好一切,赶来解救他们。 她闭上眼睛,想,看来沈童跟他关系真的匪浅,毕竟他在陷入困境的时候头一个找的就是他,还有另一层涵义,便是他信任沈童。 闻人臻还是有些小小的吃惊的,随即释然,他以为她不会听自己的,他只不过随口说说的,没想到她倒是不避讳,跟自己躺在同一张床上。 其实,他被她吸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她的举动,经常会令自己吃惊。 他闭上眼,不去想她就躺在自己身侧。 客房内,愈发的安静起来。 “你睡吧。” 他像是料到她没睡着,陡然出声。 她诧异,睁开眼看向他,他扯了扯性感的薄唇,“来了我会叫醒你。” 他是睡不着的,且不论这是敌营,就是她在自己身侧躺着,淡淡的清香若有似无钻进鼻中,也足以令他难寐。 总觉得这人有点奇怪,但季璃昕也没有放心上去。她对于有些理不清的事,淡漠到极点。是啊,想不通就想不通,有时候,想通了,还不是无济于事,有时还会带来没必要的困扰。 她,向来不喜欢跟自己过不去,素来不喜跟自个儿为难。 这是重逢之后,季璃昕跟闻人臻难得没有争锋相对的时刻,可惜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 不过,也只有这等时间跟地点,他们才会有着如此难能可贵的‘和睦相处’。 她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毕竟还在敌营里,殊不知怎的,闭着闭着竟然睡了过去。 他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也只有这一刻,他才能如此恣意看着她的睡颜。 只是,令他不悦的是她的眉头还是皱着的。 他试探着伸出手去,终于触到她的眉心。她的眉,是那种清清淡淡的,就跟她的人一样。 像是做贼心虚般,他飞快地起身,侧着身子,看她还未醒来,胆子不由又大了几分。 这一回,他碰触的是她的唇,回想之前在客厅里闻人泰的恶态,他心底里猛然蹿出一团火来。 于是,他也没顾及轻重,发了狠一般地吮吸起她的唇来,要消去闻人泰留在上头的味道。 她突然惊醒,睁开眼睛,一刹那目光里仿佛有几分迷惘,过了一会儿,“你在干什么?” 他在她睁开眼的瞬间,身子本能地朝后仰了仰。 他知道自己被逮了个正着,态度倒是较为光明磊落,“消毒。” 她蹙眉,正要说他,他的手机振动起来,他忙接了起来,嗯嗯嗯应了几声之后,挂了电话,朝着她道,“人来了。” 她知道他言下之意是救援来了,于是也忘了先前的,没跟他计较,眼下逃出去最为重要,其他的,都可以抛诸脑后。 “安排呢?” 她想知道具体的安排,这样心里有些底。 “随机应变。” 他薄唇间吐出这四个字,她无语了那么一下下,很适合沈童的作风。 她不知道他是否心中有底,但是看他的神色,轻松了不少,应该是有七八成的把握的。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二楼的客房,所以没有一楼的窗户那般难逃,一楼的窗户外头都加了防盗窗。 二楼的,倒是没。不过二楼有点高,外头的水管又都是生了锈的,年代有些远了,不知道牢固不牢固。下面若是没人接应,万一中途断了,那得不偿失。再说院子里不知道有没有人守着…… 那些人都是身上有家伙的人,所以他们在外援没来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当窗户传来声响的时候,季璃昕有些惊诧,倒是立刻去开了窗,放人家进来。 季璃昕皱了皱眉,这沈童可是真够大胆的,自己就这样爬进来了,也不去想想外头少了个指挥的,会乱成怎样。 再说他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他们里头的可是拼了命想逃出去来着。 闻人臻对此,也是吃惊不已的,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自己上来了?” 季璃昕暗暗思忖,看来沈童是自作主张的,连闻人臻也给瞒着,若是闻人臻知晓,定是不愿让他上来的。 “下面还有个牛人顶着。” 沈童不以为然,神秘兮兮地道。 “牛人?” 闻人臻呢喃。 沈童意味深长地睨了季璃昕一眼,“冲冠一怒为红颜。”文绉绉地念叨了这么一句。 季璃昕脑海中模糊的飘过一个人的影子,随即被自己强压了下去,他应该不可能知晓自己出事了的。 闻人臻没有才出来人来,脸色有些难看,不喜欢自己被忽悠,朝沈童挑了挑眉。 沈童勾了勾唇,笑得痞气,丢出了两个字,“宋柯。” 宋柯这名字闻人臻是知晓的,还知道他是b市宋市长的二儿子,还是……还是季璃昕大学时期的男友。 心思杂乱,一瞬间转了无数个念头,只听沈童又说,“我们从窗户下去。”然后他从窗边扯出一圈粗绳来,应该是他爬上来的时候带上来的。 推开窗户,没有别的固定点,看来他刚才是靠水管爬上来的。 季璃昕听到“宋柯”两个字,怔忪了下,没想到果真是他。 “他在哪里?” 沈童正要说话,忽听门外脚步声杂沓,屋内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显出了凝重。毕竟这下脱逃,即便三个人从窗口跳下去,也来不及了。 季璃昕听到自己的心跳加快,闻人臻忙将沈童带来的粗绳一头绑到了床脚,另一头递给她,示意她快点下去。 她看了他一眼,没有推脱,她知道眼下逃一个是一个,自己在,还会成为他们的后顾之忧,毕竟她势单力薄,又没功夫,一点忙也帮不上。 忽然她整个人又被带了下来,卷到了床底。 三个人都卷到了床底,门被踢了开来,有几个人进来了。 季璃昕的嘴巴被闻人臻捂得严实,三个人都颇有默契一般地屏住了呼吸,不想让进来的人发现端倪。 “沈小姐,他们应该逃了。” 客房的窗户打开着,床脚系着一条麻绳,这一条麻绳通向的是楼下的院子。 地上还有凌乱的断绳,床上的被单有些乱,在逃脱之前,他们应该在床上呆过。 沈念初眸子一沉,倒是小看了他们。 声音跟着一冷,“都给我下去看看,应该没逃多远的。” “不去帮堂主忙吗?” 有人倒是出了声。 “不差你们两个。” 沈念初若有所动,“哧”地一笑,道。 门被甩上了,床底下的三个人,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刚才沈念初的那袭火红耀眼的裙裾一角,已经曳地漫入床底了,就这么一片,够他们心惊肉跳了。 虽然床底下有两个男人,但是沈念初带来的这两个男人毕竟有枪。 “宋柯带了多少人,你又带了多少人?” 闻人臻眯了眯眼,不能再受制于人了。 “他就一个,我带了五个人来。” 他嘴上说着,手却往身上某一处掏着掏着,掏出两把枪来。季璃昕这是头一次看到真枪,黑色的枪管,心头当下一震。 沈童递了一把给闻人臻,另一把自己留着。季璃昕不知道沈童这些枪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也知道若是此刻他们没枪,而外头的人有枪,他们胜的几率会很小。 “宋柯他们肯定是被发现了。我本来是计划我们从窗口逃脱的,避免没必要的纷争。这枪劈里啪啦的,引来警察就比较棘手了。这帮龟孙子,开得倒是痛快。” 沈童啐了一口,奚落道。 季璃昕脑海中随即出现一片血海,想着就觉得胃里酸液大作,想吐,还没看到真实的场景,想想就有些受不了。 不知道外头有没有人死了。 这样一想,心头紧紧地揪了起来。 上次自己将宝宝成功救回,还好用了脑子,那帮人手上都是有枪的,现在回想了下,还是心有余悸。 “你留在这里,我们出去看看,千万别出来。” 闻人臻叮嘱道,他跟沈童有默契一般地从床底钻了出去。 外头情况不明,不知道宋柯被毙了还是左皓人赢了,他们是男人,还是要出去关照下带来的人的。 季璃昕知道他们决心已定,也没有叫住他们,想了想,在他们站起来的时候,道了一句,“小心点。” 毕竟拿的是枪,面对的是生命危险,也许……她遏止自己往好处想,不去往坏处想。 闻言,闻人臻抿了抿唇。 他们走后,楼下又是砰砰砰的声音传来。 季璃昕趴在床底,匍匐着一动也不动,身子像是麻掉了一般。 脑子里很乱,像是有一只蜜蜂在嗡嗡嗡地叫着不停一样,烦躁的很。 主要是外头的情形不明,没有身临其境只凭声音,人总会克制不住往坏处想。 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时间过了多久,听到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她浑身的血液都凝聚了起来。 而且,来人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直接朝着床一步一步走来,目的性明确。 他的身子,慢慢地,弯了下来。 她的心,骤然一缩,手伸了出去,做出袭击状。 正要朝着他的小腿抓取,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我。” 是宋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去,觉得自己好过了许多。 然后钻了出去,轻轻搓了两下手。 宋柯看向她,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多少有些被吓住了。 他很想搂住她,想要感觉下她的存在,但是又不敢,怕她抗拒。 他带着她从窗口爬下去,让她趴在他的背后。他动作敏捷,她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外头的惨象。 上了车,她发现沈童面色凝重,闻人臻俊脸上血色正在流失,蹙着眉头,脸上都是湿汗,像是十分的难受,但是他极力忍耐,没吭声。 因为是很疼,他紧咬着牙关。 “他怎么了?” 还是 第 19 部分阅读 第 20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20 部分阅读 因为是很疼,他紧咬着牙关。 “他怎么了?” 还是忍不住问道。 宋柯开车,沈童的手落在闻人臻的右侧腹部上,紧紧按着。 季璃昕眉心也皱了起来,心里是有些明了了,他是中枪了。 宋柯开的车,东拐西弯,到了一处小型别墅,跟沈童将闻人臻给抬了上去。 门开了,这别墅有人居住的,来人大概还没睡醒,口气窝火着,“宋柯,你三更半夜的搞什么鬼。”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命。” 宋柯抛下这一句话,用身子将他给顶到一边去,然后跟沈童将闻人臻给扶了进去。 那医生颇为懊恼,低低地咒骂了两句,然后转回屋,季璃昕也跟着进去了,虽然人家没邀请她进来。 那医生翻箱倒柜,找了个医药箱出来,懒洋洋地问道,“哪里伤到了?” “你自己看,又没瞎。” 宋柯径自从厨房拿了一杯水,又递给季璃昕一杯,其他的人,他都没怎么理会。 那医生翻了下医药箱里头的器具,又有了一处大发现,“没麻药了。” 沈童头一次发现还有比自己更欠揍的人存在,看闻人的脸色愈发的惨败,他有些没好气,现在救人命呢,这人速度还慢成这样,妈的,真的快看不过去了,真的想一拳揍死这个人。 之前太信任宋柯了,也没问具体的,早知道自己找医生了。 现在后悔,也为时已晚。看这医生的态度,他真怀疑这医生是否是东郭先生。 “我能忍。” 倒是闻人臻睁开眼,出了声,声音极其的沙哑。 他此刻一点也不想讲话,身体上的疼,从腹部蔓延开来,那种疼痛不适针扎一般的,而是火辣火辣的。 刚中枪的时候,还不是很痛,几分钟后越来越痛。 再说,他还没止血呢。 再这样下去,他定不是因为中枪而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了。 懒医生这下倒是正视起病人的存在了,眸中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那好,找个地方,让他躺下。” 最后,闻人臻被搬到了客房的床上,懒医生拿了一把剪刀,将他上身的衬衣从两侧剪开,而他的西装外套早就被脱掉了。 然后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双手术用手套,一只戴在右手上,伸手扒开伤口看了看,“还算幸运,没有伤到骨头。”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用酒精棉球仔细的擦着手指和手臂,声音平板。 季璃昕自然石看到了他的伤口,那一侧,血肉模糊,有点狰狞,甚至可怕。他里面是雪白的衬衣,被染上了妖娆的红色。 不知道他怎样中的枪,看来自己在他离开之前说的那一句“小心点”一点用处也没。 不过听到医生说,“还算幸运,没有伤到骨头”时,她竟然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刚才自己也是有些紧张的,宽慰了些许后,察觉到双手有了少许的湿意。 毕竟,这是中枪。 那医生大概是见怪不怪了,也没问为何他会中枪。 她是知道的,沈童将他送到这边来,一方面是宋柯的提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们自己好,毕竟这一起枪杀案明天会被报导出来,还极有可能牵扯众多,所以自然是不能将他往医院送去的。 取出子弹,用了五分钟。 整个伤口的缝合,前后大概十几分钟,闻人臻躺在那里动都没动过一下,就连神经末梢的颤动都没有。 季璃昕有些佩服起闻人臻来了,他分明是极痛的,但是还是克制住了,医生也没吭下。 屋内,除了冰冷的器具碰撞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安静到了极点。 三年后 第五十六章 沈童看得目不转睛,倒是比中枪的人,还要来得紧张。 本来闻人可以避开这一枪的,左皓人的这一枪是朝着自己开的,他却推了自己一把,结果陷他自己于困窘之地,就差了那么一会儿。 懒医生最后把酒精纱布覆盖在缝合好的伤口上,用绷带把伤口缠好固定住,声音倒是比之前好了点,“取出后疼痛感还会持续三到五天,在伤口愈合之前,最好少动。” 多半是有些佩服闻人的忍痛能力,懒医生的态度才会稍稍好转。 懒医生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伸了个懒腰,提着医药箱就要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来了,“你们自便,我是睡觉去了,别吵我就行。” 然后打了个哈欠,擅自离开了。 沈童觉得这医生真是太没职业道德了,心里将他骂了个痛快。又转念一想,自己这帮人三更半夜将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扯出来,他其实没必要为他们服务来着。 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闻人臻,到底要不要今晚在这留下来。 “今晚你们就留这吧,客房还有几间空余着,明早再走。” 反正没几个小时了,余下的几个人,也没有意见。 看闻人臻伤口的子弹取出来了,季璃昕想了起来,要给范菊花打电话,差点忘记通知家里了,不知道那边热闹成了怎样。 她掏手机的时候,发现手机自动关机了,不知道之前自己碰了啥。 她重新开了机,发现未接电话很多个,有范菊花打来的,也有莫浩楠打来的,多半是自己没回去范菊花担心了,两个人共同认识的人,唯有莫浩楠而已,于是乎,找上莫浩然了。 这个时间段虽然不适合打电话,但是她想想莫浩楠八成还是没睡的,于是拨了个电话回去,果真他没睡,电话打过去,他跟范菊花在一起,在自己的家里。 莫浩楠的语气很急,“璃昕,这么晚了,你人在哪里?打你电话又关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一接起电话,字儿就跟弹珠一样蹦出来。 这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知道沈童他们怎么处理的,明天的报纸又会怎么报导。莫浩楠是个好人,但季璃昕还是隐瞒了事实,“我碰上了一个大学同学,她来了a市,明天就要走了,一定要我晚上留下来陪她,我一时走不开,她太热情了,缠得我忘了打电话回家,加上手机又不知道碰了啥自动关机了。”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解释对自己最为有利。 季璃昕经历了之前那么一遭,体力都快透支了,还好莫浩楠没有继续逼问,接受了她给的理由。 她道了歉,说改天请他吃饭,他答应的极为爽快,说这都第四顿了。 结束了通话,发现房间内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她有些纳闷,狐疑地觑了一眼宋柯跟沈童,床上的伤员,被她自动忽略了。 “你先去睡下吧。” 宋柯目光炯炯,沉吟了片刻道。 沈童却不赞同,“你留下来看着闻人,我跟宋柯去商量善后事宜。” 他推着宋柯出了门,还怕季璃昕不同意,飞快地带上了门。 宋柯其实是知道沈童这样的分配是最为合理的,但是心中就是不太痛快。他一点也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室,虽然明知道以闻人如今的身体状况,出点差池是绝对不可能的。 怏怏不乐地被沈童推了出去,在沈童带上门的瞬间,他还是回了下头,正好撞进了她澄澈的双眸中。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他的眼睛一缕一缕的亮起来,至少她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自己的分量的。 尽管她还没原谅自己的诈死,但她心中至少已经不再排斥了,接受是时间的迟早而已。 闻人臻的神情很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除了脸色惨白了些,伤口还缠着绷带。 屋内却还有血腥味,没有消散。 窗帘紧闭,拉着极其严实,月光透过玻璃窗户的边缘漫了进来,银色的光芒,有一瞬间刺痛了她酸涩的眼睛。 太多的事情都经不起时间的磨损,最后只留下残破的记忆。 她坐在离床有些距离的位置,蹙起了眉头,清淡的眉心出现了两条细细的纹路。闻人臻心头一动,想要伸手抚平,怅然发觉距离太远,微微抬起的手,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他嘶了一声,很轻很轻,还是被季璃昕给察觉到了。 她目光看向他,之前黑宝石一般的瞳仁中的思索,已经涣散,转瞬之间,便成了汪洋般的平静。 “你回去睡吧,我没事。” 虽然极想跟她同处一室,但也知晓她体力早已透支,加上今晚发生的,都快可以拍成好莱坞惊险大片了。 他忍痛体贴地道,此刻的自己看起来定是极为狼狈的。 季璃昕听了,眉头不但没松,反倒是拧得更紧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梢嘴角同时一扬,缓缓带出好看的笑意,深邃的五官生动得让人有抚摸的欲望。 闻人臻这人很少笑的,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宛若时间的一切都为之逊色。 看得出来,他心情是极好,她真不明白中了枪的人,怎么还能气定神闲成这样,若是换成自己,肯定做不到。 “你若是不睡明天就成了熊猫眼了。” 她闻言,颇为无语,这算是哪门子的威胁? 这房内的床,并不大,也没可以打地铺的东西,她想了想,道,“有事打我手机。” 然后去客房稍稍洗漱了下,上了床。出闻人臻这间客房的时候,走廊上没瞧见沈童跟宋柯的人影,途经客房的时候,也没听到响动,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商量去了。 她是累极了,沾枕即睡了,难得的,度过这么惊险的一夜,没有做噩梦。 醒来的时候,发现手脚露在被子外头,不过房内已经开了暖气。她记得昨晚自己忘了开的,不知道谁进来过,身上的衣服倒是还是昨天的那一套。她是和衣而睡的,只脱了外头的那件长大衣。 看了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睡得还真沉。 出来的时候,在闻人臻的客房外停了下,推门进去,发现他人倒是不在床上了,客厅里,就宋柯在,那个懒医生也是刚进来,在边看电视边捧着一碗粥慢吞吞地喝着,环顾了下,也没瞧见沈童。 宋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懒医生倒是看到季璃昕过来了,主动问道,“你要不要喝粥?厨房还有,你自己去弄。” 这人果真是懒到人神共愤了。 宋柯倒是主动站了起来,要去厨房帮忙,季璃昕忙道,“不用了,我要回家。” 顿了顿,又问道,“他们人呢?” “接了个电话,先走了,看你睡得很熟,就没打扰你了。” 懒医生没留人,宋柯看季璃昕决心已定,也没强求,主动拿了茶几上的车钥匙,要送她回去,她也没拒绝。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宋柯停了车,季璃昕没有邀请他上去坐坐,他叹了口气,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这叫什么? 自作自受。 昨晚,左皓人跟沈念初趁乱跑了,左皓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手臂中了一枪。 这帮人,多半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还是有危险的,自己需要就近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他也要在这住下来,这一刻的宋柯,目光坚定,信誓旦旦地在心里头告诫自己。 季璃昕进屋的时候,范菊花也在,说莫浩楠刚走。 范菊花没有多问,拿了钱出去买菜了。 范菊花说灏灏昨晚一直哭闹不休,这会儿刚睡着,多半是累着了。 她进去看了下,小家伙睡得很熟,嫩白的小脸蛋明显有哭过的痕迹,有些心疼。 没再吵儿子,她回了卧室,舒服地洗了个澡,出来开了卧室的电视,她下意识按到了本市电视台。 本市电视台这个时间段是早间新闻的重播,正好放到昨晚的枪击案。 警察将那一处围了起来,记者在采访周边的住户。 不少住户表示昨晚确实听到了枪声,但是都不敢出门,他们这一带附近,夜晚都比较荒凉,没什么出没,平日里也有些乱,经常发生混混拦路抢劫。 季璃昕看得很认真,任何的蛛丝马迹都没放过。媒体报道昨晚的枪击案五死一伤,其中一个死者,是本市刚越狱逃脱的逃犯闻人泰。 画面挪动,落到闻人泰躺在地上的片段,是在那个客厅,他们被捆绑过的客厅。 看着闻人泰眼睛睁得大大的,明显一副死不瞑目的神色,季璃昕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昨晚,那个绢狂嚣张的男人,还轻薄了自己,这才隔了一夜,他已经成了一具死尸。 除了闻人泰死了,还死了好几个,看着已经死去的人,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场景,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骤然停止了。 那个伤者,还未醒来,他陷入了严重的昏迷当中,目前在医院救治。 警察声称怀疑这是一起黑帮火拼案,五死一伤,除了闻人泰,其他几个都有黑帮背景。 接下来,他们会往这方面调查。 毕竟闻人泰曾是本市名人,闻人家在本市又是极有地位的,这则报道报导出来后,自然有好事者去采访闻人家的人,有关对闻人泰之死跟越狱的看法。 闻人家的人,闭门不见,对外声称并不清楚闻人泰越狱事件。 唯一被拍到的是闻人泰的母亲,她是在警察通知认尸的时候出现的,哭得声泪俱下,不过人家问她,她声音哽咽,回答的很吃力,也不愿多说,只说,“我儿子之死,肯定不是普通的枪杀案,不会是意外,肯定是有人蓄意谋杀。” 她只说了这么短短的一句,但是这短短的一句,也足够引起无数人的遐想了。 闻人泰母亲这句话,似乎是针对闻人臻而言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反正季璃昕是这样认定的。 这一起惊天动地的枪杀案,死的人数目众多,引起的自然是上头的重视,还为此建立了专案小组。 季璃昕心头跳动的厉害,不知道闻人臻沈童他们如今在干什么,看到这一起报导,又是什么表情跟心态。 回想起早上宋柯在看报纸时,神色倒是还算正常。不过他们那些个男人,个个不是普通人,装腔作势的本事高杆的恨,不会就这么轻易被人看穿心思的。 宋柯送自己回来时在车上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这事很快就会过去的,别担心。” 他似乎很有把握,但是看电视上的报导,相关人员对此的看法以及重视程度,又够令人胆颤心惊的。 她觉得脑子涨涨的,心口被大块的石头堵上了,脑海中慢动作重播了一遍电视上平拍到的那一幕幕。 自己昨晚待着的案发现场别墅客房都被拍出来了,那些绳索倒是没拍到,这较为诡异,可能有人收拾掉了。 若是查出那个房内有自己的指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事,还真难以令人心安。 警察一边着手调查此案,一边定是在期待那个伤患的醒来。 那个伤患,她认得的,是绑他们来的两个中的一个,是那个拿着枪抵着自己的。 若是他醒来……她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这一则报道报导了很久,总算是过去了,她还没喘上一口气,看到接下来的那一则报道,她的眼睛折射出一点细碎的光,脸部的线条一下子绷紧。 本市新建的度假屋从今天开始正式营业,开幕式上政商云集,邀请的都是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沈童跟闻人臻都现身其中,虽然他们低调的站在一角,但也够季璃昕瞪大眼了。 这接二连三来的,都是令人吃惊不已的。 荧幕上倒是没有放大他们的脸,稍稍过了一遍,倒是没报出他们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私下要求的,闻人臻就拍了侧面,沈童倒是整张脸都露了。 其实,对他们而言,这是最好的,若是太过高调,反而引人怀疑,这般低调,倒是做得恰到好处。 不过,闻人臻,他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了吗? 昨夜那懒医生的劝告,季璃昕还是记得的,让他三到五天内最好不要轻易乱动,否则很可能会撕裂伤口。 就一眼,自己的眼峰从他全身掠过,他一套阿玛尼的黑色西装,系着条纹的领带,西装里面是件灰色的衬衣,手腕的袖口稍稍露出来一点,怎么看都气度不凡。 他向来穿白黑的衬衣比较多,可能是受了伤的缘故,所以穿了灰色,毕竟外头的西装是黑色的了,不想重复成一个色系。 他目光湛然,就跟他平日一样,但是细心的人,还是可以发觉,他的脸色,比起平日里白了几分。 沈童倒是一脸的神采奕奕,嘴角眉尾都勾着轻佻的笑,那样正式的场景,邀请了沈童这样的浪荡子,还真有些不伦不类。 这则报道比刚才那则,时间端上许多,毕竟刚才那一则死了人。 接下来的一则,便是很无聊的环保了。 她关了电视,躺了下来,闭着眼睛,努力驱逐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 刚刚酝酿出一点睡意,就被手机里传来的精致和弦铃声吵醒。 之前被莫浩楠说了一通,她将静音给调成了和弦铃,她觉得有些不适应,她一贯用振动比较多。 接了起来,是冷天澈打来的,想跟自己见一面,说乔晓静也到了a市来了。 具体,就不知道到底是乔晓静想见自己还是冷天澈想见自己了。 乔晓静,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宋柯还没死? 本来是想拒绝的,昨晚那经历,加上今天的新闻,让她的心难得的,静不下来。 冷天澈电话挂得极快,没给她拒绝时间。 等到他再次打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她的小区外头了,说跟乔晓静一起在等她。 她稍稍化了个淡妆,今天她的脸色,比较难看,她不想让人家察觉出异样来。上了点妆,看上去气色好多了。化妆品,有时候真的是一项很神奇的发明。 她对着镜子检查仪容的时候,忽然想到了沈念初那个女人,她从来都是精致的妆容,从未有过例外,那样一个明艳到不可方物的女人,本是男人趋之若鹜的,如今却成了通缉犯。 早上的那则报道,她还记得,警方调查出了左皓人,进而有知情人士提供详细的资料,秘密举报了左皓人跟沈家嫡长女沈念初关系匪浅,而在别墅的主卧室,警察也采集到了她的指纹。 而目前,两个人的行踪不明,警方已经发布了通缉令,重金悬赏他们的下落。 季璃昕在拿包的时候,想通了一件事,警方采集到了沈念初跟左皓人的指纹,却没有查到自己的,看来扫尾工作沈童宋柯他们没忘了做。 希望,别发生遗漏。 小区门前,停着熟悉的那辆车,冷天澈的黑色奥迪a8l。 乔晓静坐在副驾驶座上,季璃昕坐到了后车座。 好久没见到乔晓静了,她蓬松卷微黄长发被打理成了碎发,离子烫成直的,脸蛋瘦削了些,下巴看上去尖尖的,愈发的楚楚动人。原先那张带了少许婴儿肥的脸,一去不复返了。 她变化挺大的,以前特爱穿裙子,一年四季几乎没瞧见过她穿裤子的,今天她一身利落的休闲套装,也不是她特爱的粉色,而是黑色。 车上,乔晓静开口的句话,是冲季璃昕说得,“柯现在在哪里?” 她开门见山追问的是宋柯的落脚处,季璃昕愣了愣,这车厢内的氛围毕竟有些尴尬,且不论上一回自己跟天澈的僵局,就这一回,她也万万没料到乔晓静开口的这么直接,像是一刻也不愿意多等,而且她似乎料定自己就跟宋柯见过面一般,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确信。 “我不知道。” 早上是他送自己来的,但是他住在哪里,她确实是不知道。诈死之后,次碰到是偶然,第二次碰到,也是他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他的落脚点,自己又岂会知晓?她也不会发傻去追问。 “你怎么会不知道?” 乔晓静脸色沉了下来,眸中一片冰凌。 “晓静,小昕说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你何必强人所难呢?我答应带你来见她之前你跟我的保证,你没彻头彻尾给忘掉了吧?” 冷天澈有点看不过去乔晓静为难季璃昕,主动帮她说话。 “你跟柯总是这样,我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值得你们肝肠寸断的。你们付出,她又不一定你们的情,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她悻悻然开了骂。 也不管当着季璃昕的面,让她下不了台。 乔晓静算起来也是个爽朗的人,但是每次碰到宋柯的事情,总是会犯糊涂,变得不像自己。 没办法,季璃昕是自己强大的情敌,她着实给不出好脸色来。 “我只知道他在a市,其他的,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有他的电话号码,你可以自己跟他联系。” 季璃昕还是将宋柯的手机号码给了乔晓静,宋柯的诈死,确实应该给他身边的人一个交代。 她对乔晓静狠不下心来,季璃昕发现,可能是在美国宋柯刚出事的那些日子,乔晓静抓了狂发了疯的态度让自己震慑到了。 那样深沉的爱,她没有,所以敬佩。 但是乔晓静这样的付出,偏偏得不到回报,乔晓静是那种就算到了黄河还是不死心的人,宋柯应该对他的死给乔晓静一个交代。 乔晓静拿了宋柯的手机号码,便要求冷天澈停车,看来她是迫不及待了。 这乔晓静刚一走,气氛更加的古怪了。本来冷天澈是说,乔晓静想要跟她聊聊来着,而眼下主角却走了。 “你不急着回家吧?” 冷天澈说完之后,薄唇抿得紧紧的,季璃昕知道,他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她想了想,出来之前跟范菊花通过气了,是不急着回家,看他脸色凝重,八成是真出了什么事,要跟自己说来着。 只是,她没想到冷天澈直接将她带回了冷宅。 37三年后 第五十七章 下了车,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站在原地没走,等他给自己一个交代,如何解释眼下的情况。 “我妈想不开要跟我爸离婚,他们明天就要办手续了,我想不出还有任何可以挽回的,希望你能帮我劝劝我妈。” 冷天澈近日来确实烦躁,公司里事物众多,很多事,他要亲力亲为,家里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父母闹着要离婚,他自然是知情底细的,以为母亲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父母已经沟通到了这个地步了,明儿就要去民政局办手续了。 自己还被瞒在鼓里,昨晚回来怪不得就觉得气氛怪异,若不是父亲再次把自己叫进书房说这事,自己还真八成等到他们离成了婚才获悉。 季璃昕闻言,也是吃惊不小,没想到严可欣跟冷振雄要离婚,他们两个人,是相爱的,季璃昕就算再懵懂,也瞧得出来这两个人看对方的眼神,都是时间跟感情沉淀出来的。 以冷振雄的年纪跟阅历而言,他爱严可欣,又没有别的羁绊,自然是不可能主动提的,那么只有一个解释,离婚是严可欣的要求。 而严可欣做出这样违背心声的要求,定是跟闻人臻有着密切的关联。 闻人臻恨严可欣,自然是见不得人家幸福的,非要拆了人家原本美满的一家子。 想到那个中了枪忍受剧痛的男人,又想到无间重播的电视新闻上那个伟岸的身影,原本的一点点斥责,刹那消失了。 他其实,过得也不好。 不该是同情这个男人的,但是心在这一刻,偏偏往他那一方倾斜了下。 或许经历了昨夜,泯灭的一些东西,渐渐开始复苏开来了。 也许是佩服,很少人有他那样的毅力,今早在电视上看到他的身影,她是打从心底里头佩服他,敬佩他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从容镇定,气度雍华。 甚至还有隐约的一丝担心,那个高大的身影会不会在瞬间轰然倒塌。 其实,是自己多虑了,闻人臻这样的人,是不会容许自己出任何一点的差错的。 今天他的出席,若是它日伤患醒来,无疑能够让他洗脱嫌疑。 这个男人,永远将他残忍的一面展现给旁人,殊不知他对自己,才是最为残忍。 昨晚,她原本是准备留下来的,只要他开口说一声挽留,自己定会留下来照顾他,谈不上别的,只觉得他受了伤,就该得到照顾。 只是他什么也没说,可能是不想让他狼狈的一幕,在人前展露吧,也可能是想要稍稍休憩下,养足精神。 “小昕,你等下帮我多劝劝我妈吧,我实在说不动她,再说我这人粗枝大叶惯了,也想不通她的那些心思。” 冷天澈又缓缓道。 季璃昕发现自己竟然当着冷天澈的面,心不在焉起来了,忙扯回了漫游的思绪,重重点了几下头,她其实也没有听到冷天澈到底跟自己说了什么,只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看他神色肃重,也问不出口。 其实,这样的是事情,按理说,自己不应该掺和进来的,毕竟是冷家的家事,而且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指望不上,没那么厉害,能够说服严可欣。 再说,从入医院生孩子开始,自己跟冷家已经逐渐断了关联了。 这一回自己以这样尴尬的身份过来劝,着实是有些突兀的,只能说冷天澈考虑的不是很周全,他八成是抱着死马当成活医的念头,想要作最后一搏了。 季璃昕是被冷天澈推进客房去的,这一间客房布置简洁,屋内找不到半点温馨,就三两件最基本的家具而已。 严可欣坐在床上,身上盖着棉被,她的双腿在裹着的棉被下曲了起来,双手抱着曲起的双膝。 这个姿势,看上去绝对缺乏安全感。 今天所看到的严可欣,跟以前看到的,截然不同,眼前的她,形色憔悴,圆润的身子瘦得快不成型了,不施脂粉,眼角皱纹都出来了,老了十来岁一般。 做出这个决定,最痛苦的应该是她本身吧。 离婚,本来就需要勇气的,不管是为何原因,何况他们是一对感情深厚的夫妻。 当初自己跟闻人臻离婚,自己多少都是比较难受的。 倒不是追究自己对闻人臻到底是否存了几分感情,而是觉得有些习惯了,割舍还是颇为不适应,再则,怎么说,都不可否认当初自己确实是输了,败了。 季璃昕在房内站了很久,她在等严可欣发现屋内多出一个人,可是严可欣似乎陷入她自己的思绪中,恍然未觉屋内多出了一个人来。 她踌躇了下,觉得若是等严可欣发觉自己的存在,八成要等到地老天荒了。 于是,开了口,“你好。”她自嘲地勾了勾出,发现自己的声音是艰涩无比的那种。天澈从将自己推入门来,就撤身而走了。 严可欣抬头,瞳眸依旧溃散,渐渐地,有了焦距。 她所有的神经,都像拉满的弓一样绷得死紧,稍一用力就会折断。 季璃昕不知道自己的到来,是对还是错,不过既然来了,她还是要试图说下,即便是表面上,也要做做样子。 她知道,天澈对自己很好,一直都是,对他,她并非不是没有歉疚的,她也不知道大学时候暗恋他,随着跟他接触越来越深,那层旖旎暧昧反倒是越来越淡了。 其实,这世上很多对夫妻都是这样结的婚,双方熟悉,也许对一对陌生夫妻相处得更为融洽。 就她先前的一段婚姻而言,这或许是正确而明智的抉择,而她越懂他的好,越不想委屈了他。若是没这个孩子的存在,还有点可能,当这孩子降临后,她彻底意识到了,她跟天澈,这辈子,可以有任何中可能的关系,然而绝无可能成夫妻。 她站在这里,是想偿还一些欠他的,不管严可欣是否愿意听从自己的。 “小昕,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 “伯母,是天澈让我来劝劝你别做傻事。” 她声音柔和,说到底,她本身也不会说刻意安慰的话,从小到大,她还没真正安慰过人,没经验,自然是一窍不通的,只是顺从心意行事。 “我既然做了这决定,是不会改变的,除非……” 严可欣拖长了除非两个字,又跟着叹了口气,大概她自己也觉得不可能有除非这等事发生。 除非后头的,季璃昕心知肚明,她无非是祈求闻人臻的原谅。 可是闻人臻对自己都那么的残忍狠心,又岂会轻易原谅别人,更何况他是发了狠对付严可欣,不然不会动到冷氏的。 他那样的人,若是上了心的,定会全力以赴拼了命要去达成。 她恍然,自己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了解这个男人骨子里的一些品性。 “小昕,你若是不喜欢澈儿,就别给他任何希望,伯母只有这个要求。” 从臻儿次电话里提及季璃昕的时候,严可欣就心生不安了。 后来,恳求臻儿成全澈儿跟小昕,可是澈儿说,“她本来就是我的。” 再后来,再后来…… “小昕,你是怎么认识臻儿的?” 严可欣眸中带了些许的疑惑。 季璃昕愣了愣,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一夜情? “酒吧里认识的。” 想了想,到嘴边的一夜情还是被自己咽了回去,以严可欣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三个字可能会刺激到她。 “你喜欢臻儿吗?” 她没想到严可欣的下一个问题是这个,她跟着又是一愣,有些苦恼地想了良久,“不喜欢。” 严可欣定定地看着她,不喜欢需要想这么久吗? 也许是有点喜欢的,只是这个傻丫头,还犹未知之吧。 从自己得知她跟臻儿曾结过婚,就知道澈儿跟她是不可能有未来了,做弟弟的,怎能娶自己的嫂子呢?即便他们夫妻关系不再,她也不会眼睁睁地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澈儿那傻子,还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既然他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也不想跟他说这事。 他那人,不撞南墙不死心,这样的关系,对他而言,却不是什么阻碍。 从小到大,澈儿的人生都是一帆风顺的,季璃昕是他的一道坎,跨过这道坎,他今后才会长大,才会成熟起来。 “我这个做母亲的,希望他们有一个能够得到幸福。而这种幸福,我是给不了的,只有你能给。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待臻儿,这些年,他过得肯定很苦,很苦。过分压抑,才造就了如今残酷的他。” 严可欣身上哀伤很浓,很浓。 出客房后,季璃昕微微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明明自己前来是试图说服严可欣打消离婚的念头的,结果被教育的,反倒变成了自己。 无奈地苦笑了下,正好迎上冷天澈的视线,看她沮丧的模样,就知道这事黄了。 不过,这个结局,他其实已经猜到了,连父亲都无法挽回得了母亲,别提任何旁人了。 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小宋放学回来,小丫头长得愈发的清秀起来了,在冷天澈的说服下,三个人去吃了一顿晚餐。 吃饭的时候,小宋悄悄地告诉冷天澈,“爸爸,奶奶昨晚哭得好伤心,把小宋都哭醒了。” 冷天澈眸色一沉,眯起眼来,眸中星光点点,“小宋,你肯定听错了,是陈嫂在哭,昨晚陈嫂跟王伯吵架了,哭得大家都寝食难安。” 他试图掩饰,不过他伤心地想,这事明天就要成定局了,再掩饰,也掩饰不了多久。 他们是在绮罗吃的私房菜,因为冷天澈带小宋来吃过,小宋很喜欢这里的菜式,所以他们便来了这里。 殊不知这里是某人的地盘,绮罗陪着沈童入门,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沈童原先没注意到的,看到绮罗的呆滞,视线挪过去,难掩脸上的错愕,随即又恢复成不动声色的冷静。 “这女人不就是三少的……” 绮罗自然是认识季璃昕的,侧过头看,捕捉到沈童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深沉的光芒。 意味深长地看了季璃昕一眼,露出一抹邪笑。 绮罗看到沈童这等神色,就知道接下来他要玩阴的了,沈童那点心思,一起长大的人,都了解,她又不是小女生,自然不会被他那张漂亮的脸皮给蒙骗。 沈童收回视线,还是跟着绮罗去了9898包厢。 到了包厢,绮罗去准备吃的,他立刻掏出手机来,拼命咳嗽了一阵子,再试着开了下口,来回折腾,直到声音听上去十分的沙哑,方才罢休。 然后拨了季璃昕的手机号码,响了四次,那女人才接起来,太不给他童爷面子了。若非她是闻人的女人,自己定要好好给她上堂课,让她知道他童爷的厉害之处,是不能得罪的。 闻人受伤一个人可怜地呆着,自己过来是想叫绮罗准备点补品,准备拿回去孝敬闻人的,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 沈童气得咬牙切齿,活像自己的妻子被捉奸在床一般,真想扑过去将那个跟季璃昕一起吃饭的冷天澈揍个头破血流。 可怜的闻人,老婆都快被别人追走了。 沈童为闻人不甘,语气自然不好,“你在哪里?”怨怼的口吻。 “在外面吃饭。” 季璃昕本不想接沈童的电话的,想起昨晚闻人臻中了枪,又想到严可欣的叮嘱,于是接了起来。 冷天澈跟小宋紧盯着她打电话,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闻人没人照顾,他伤口感染,发了高烧,从开幕式回来后就一蹶不振了,跟霜打过的茄子一般,可怜的紧,我又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要出面,不能待在他家照顾他,他要是出了事,都没人知道,哎……” 沈童说到这,顿了顿,紧跟着叹了口气,“季璃昕,你要是不忙的话,就麻烦你去看看他,他早上逞强的结果就是伤口裂开了,重新缝了好几针,没人看着他,还真不放心。” 沈童跟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季璃昕难得没打断他,任由他发挥他深厚的唇舌功,明知道沈童的话,不可信,但是季璃昕当晚还是去了闻人臻那,地址是沈童电话里透露的。 沈童聪明之处,是用真真假假这一道迷惑他人,也没说非要绑着她去,就是极度地渲染闻人臻眼下的悲惨境地,一个人孤独寂寞。 冷天澈提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没拒绝,回了一趟家,跟范菊花商量了下,顺便拿了下替换的衣物,才去闻人臻那。 不管怎样,他受了伤,没人关照,总是弱者,虽然她自己总觉得弱者跟闻人臻这两个名词根本就找不到半点的相似之处。 闻人臻懒懒地躺在床上,精神不济,不过几句话就有疲惫的痕迹。 他从开幕式回来之后,确实发了高烧,伤口也裂开了,倒是没有感染,沈童倒是没有全部撒谎。 闻人臻手上还挂着吊瓶,是沈童找了那个懒医生处理的,沈童跟那懒医生打了一架,才把人家请到这来的,沈童嘶地揉了下自己的腰侧,还真是的,那懒医生下手还真是狠,自己的腰啊,差点断了。 不过想起那懒医生眼窝下的青紫,心底里畅快多了,到底也没让他好受,算是礼尚往来,他沈童什么都吃,就是不爱吃亏。人生两大乐趣,一是看热闹,而是制造热闹。 “闻人,你喜欢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啊?” 沈童喝了一口鸡汤,闻人喝了一点,就不喝,为了不浪费绮罗的一番好意,就让这些好货入自己的肚中吧,自己操劳了一天,能量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那个该死的季璃昕,都指点她这么多了,怎么到现在还没个人影,真的是缺心眼。 原先非强扯着让闻人认清他的心意,眼下倒是有些悻悻然了,这不是将闻人变相地往深渊推么。 那女人,没心没肺的,吃亏的,决不会是她,闻人吃亏极有可能,闻人眼下看来是认清他自己的心了。 两个人的爱情,其中先爱上的那个,肯定要吃亏的。 闻人臻闪了一下眼睛,眼眸顿时变得幽深,“雪中送炭。” 定下神,他下意识反问,“你的意思是她要过来吗?” 闻人臻是聪明之人,沈童稍稍点拨下,他便懂其中的深意。眼下这样的情形,若是她来,便是雪中送炭。 他自然是不会持反对意见的,早上若非是为了大局着想,他真想继续躺着,等她醒来看自己。 她平日里对自己不假辞色,但是受了伤后,难得的,她没有咄咄逼人,他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幸而她没有幸灾乐祸,好歹还是有几分良知的。 不然的话,他自己是极有可能被气到吐血。 沈童放下手里的碗,两人的面孔挨的太近,近到只能看清楚对方的眼睛,“闻人,你这辈子是完了,彻底栽了。” 忽然退了几步,像个老头子一般唉声叹气,“你真的陷进去了,不过,这个季璃昕,恐怕不好追。你当初那样对他,如今这也算是报应。” 闻人臻面上本来还有几分笑意的,听沈童这么一说,心一瞬间沉到海底,强迫自己面不改色,“你不是极力想促成我们吗?怎么,现在又打消念头了?” 沈童对上他幽黑似潭的瞳眸,唇角带出一个笑,不过有点牵强,“这事,你我都没底,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你也瞧出来了,我们跟那左皓人斗上,都动上真刀真枪了,而她,却能毫发无伤将她儿子救回来,不得不承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还没她来得心思缜密。” 两个人正商讨间,门铃响了起来,沈童跟闻人臻对视一眼,他迟疑了一下,开了口,“看来她还不算无可救药,她今日若是不来,我就想你这辈子是没出头之日了,她好歹来了,总算令我松了一口气。至于以后,我只能寄厚望于你了,哥们,一定要给我长脸啊,千万别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给我童大爷丢脸啊。” 沈童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要去开门。 “这些东西都给我拿走。” 闻人臻示意沈童将房内那些汤碗给拿走,自己才喝了两三口,都是沈童消灭的,若是季璃昕进来看到这么多空碗,还以为自己过得多么滋润呢?说不定立刻离开,闻人臻怎会容许出这样弱智的败笔呢? 沈童翻箱倒柜找了个黑色塑料袋,将这些东西打包,一股脑儿统统都装了进去,虽然提在自己手中,有些破坏气质,不过为了闻人的幸福,自己就豁出去了。 只希望,某个男人,能够争气些,虽然自己着实没怎么看好他。 神通开了门,确实是季璃昕,他巴结地笑笑,“进来进来,你来了就好,我这正有要紧事要离开,闻人晚饭都没吃,你帮忙打点下啊,他发了烧胃口一点也没,给他带了补品都不喝,只好我帮忙消灭了。” 主卧室里肯定还有那些汤汤水水的香浓味道挥之不去,为免季璃昕怀疑,沈童干脆将那些话给说开了。 沈童没再给季璃昕说话的时间,飞快闪人了。 这里的家具,都是那般的熟悉,季璃昕没想到短短数日,自己第二次入结婚时闻人臻购买的婚房了。 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跟这处房子一样,断断续续,牵连不清。 促使她前来,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想到自己母亲生病那个期间,闻人臻帮了不少忙,陈蕞都是他找来的。 虽然,他确实做了很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但是不可否认,他也帮过自己。 主卧室的门大敞,像是在欢迎人入内,一踏入,屋内的鸡汤味,还残留着,果真如沈童所言,只是她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入了谁的肚子。 他对她的出现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仿佛早就料到她一定会出现。 只是,她没瞧到在她刚进门的瞬间,他的眼眸一亮,意外之余,看着她的表情分明有几分欣喜。 他静静地看着她,这让开始有了些许不自在,毕竟之前他并没要她来,而是沈童自作的主张。 她离他有些近,定了定神,正想开口,却突然发现他缓缓地伸出手,试图来拉她的手,她忙不迭地将手缩了回来,闻人臻的手尴尬地浮在半空中,显得很尴尬。 三年后 第五十八章 强吻 “帮我拔下针头。” 他的脑子有点乱,不过转得却是飞快,电石火光之间,瞄到了吊瓶差不多空了,总算是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季璃昕脑子嗡的一下,一直紧抿的嘴角微微移动,旋即转开眼神,长长地舒了口气,这几个动作在刹那间一气呵成。 不知为何,闻人臻的心底里生出了几分诅丧来。 她就那么的讨厌自己吗?连碰触都讨厌吗?唯一欣慰的是,至少他吻她,不像是闻人秦吻她那般吐得天昏地暗。 人伤人,总是无意识之举。不管她是存心的还是无意的,刚才她那个细微的动作,确实伤到了自己。 他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感觉奇妙,看来真若沈童所言,自己是彻头彻尾栽在她身上了。 她定了定神,动作轻柔地帮他拔掉手中的针头,眉梢微微扬起,“按住棉花。” 他点点头,嘴角微微一扬,按照她的吩咐照做。 他向来讨厌生病,头一次觉得生病也挺好的,至少还能看到她,若自己生龙活虎着,她无论怎样也不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如此一想,心底里的阴霾豁然一空,轻松起来。这一轻松起来,觉得自己还真有些饿了。 胃口因为他而好起来,虽然口腔里涩涩的,没任何味道。 “我饿了。”声音似乎有些疲倦的沙哑。 话一出口,忽然觉得有些多余,她来这,估计已经是她的底线了,自己的要求…… 目光触及到他沉闷的脸色,还有倦怠的眉宇,又掠及他被绷带缠好的腹部,本能地张开了口,“你想吃什么?” 他不敢置信,飞快地瞥了她一眼,紧接着,慢慢扭头看她,眼中似乎一丝亮光闪烁,挑起了眉梢,语气中兴致盎然,“随便。” 只要是她做的,都可以。 他悲哀地发现,他被吃的死死的,患得患失起来,该死的,她还没有任何表示对自己的好感。 “好。”她的回应简单有力。 错愕归错愕,但是她还没有多说,她还是知晓闻人臻的,他对食物分外挑剔,自己不喜欢吃的素材,是一口都不会动的,他从来不会强迫自己去吃,倒是做的不好的,他会尝几口,不过尝的过程中会皱眉头。 她转身离开,她的人影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后,闻人臻慢慢地将目光从门口收了回来。 致命的陷阱,她何时成了罂粟? 怪不得商场上那么多男人,会因女人而落马,都败在男女问题上,自然那些家伙,多半是下半身作祟,被欲望主宰了思想。 他,则因为动了心。 不过,他自嘲地勾了勾唇,在旁人看来,依旧是为女色所惑。 他又情不自禁地将视线投向门口,宛如她的背影还未消失,沉淀下的思绪似乎在这片忙碌的空间中挥散开,一瞬间忍不住低笑起来,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季璃昕,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季璃昕在厨房忙碌,打算熬粥,老实说,他家的冰箱里没多少素材可以利用,她就算想刁难他也难。 看在他受了枪伤的份上,就饶过他一回。 等到她端着热气腾腾的粥,回到主卧室,发现闻人臻已经睡着了。 精壮的身躯暴露在自己眼前,肌理分明,每一条线条,都蕴含着力与美,自然,别去看他被绷带挡着的腹部。 他阖着眼,呼吸绵长,室内一片静谧。 他何时掀了被子,她蹙了蹙眉,将一边的被子随手扯了过来,给他盖上。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心思起伏。 虽然他疲惫不堪,但是无疑,还是英俊的,睡着后,身上的冷漠淡去了,还多了几分单纯。 这样的他,她甚少见到。 不是没同床共枕过,但是一般而言,都是他早早醒来,很少让自己看到他难得的睡颜。 她默不出声地看着,忽然觉得头脑发昏。 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觉得这些杂乱,都不该是自己想的。 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是危险物体,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方才安全,内心也遵照着这个尺度前行。 他的五官,似乎越来越熟悉了,也许…… 两个人明明断了牵连,不知怎的,又会扯到一块儿,若说这是猿粪,有些可笑,就算有缘,无可厚非,也算是一段孽缘。 床头柜上的粥,依旧冒着热气,氤氲着一团白雾,朦胧而迷离,粥的香味四溢,熬的虽然匆忙,但是依旧入了味。 就散发的香味,也足以令人食指大动。 极慢极慢地思考,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尽管坐着,姿势也不怎么舒坦。 闻人臻醒来的时候,眼睛有些不适合光亮,看了下墙上的时间,是午夜十二点了。 目光随即一滞,在她身上停了下来,微微挑起了嘴角,用最深邃的目光看着她。 她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坐着睡着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他的内心,却有一种柔软弥漫开来,这样的她,让他心中无端生出一分怜惜来。 他看了一眼旁边冷却的粥,又很快将视线掉转到她身上来。 粥早已凉掉了,她对自己,也许比粥的温度还要来得低的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他静默地看着她,心中也是荒芜一片,隐约地觉得心痛,却只能徒劳地任由心痛溃散,明明他该疼的是腹部,可是腹部的痛,哪及得上心尖上的那一块呢? 他是想挽回她,想还要她回头,可是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就算是最初,她也没对自己动心过,那个时候的她,到底不知道为了何种原因答应自己的求婚,他们当初是互相利用,她有大半的原因是为了她母亲,那个时候的自己,却没有好好正眼看过她,没有好好去了解这个女人。 如今,他根本就没有半分的资本。 人为何要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的难能可贵呢? 她不是一般可以用金钱能够收买的物质女,她若是贪婪虚荣那一类,还好办,他也不会如此头痛地纠结于这个问题,不会拿她束手无策。 虽然他人高马大,虽然他仪表堂堂,可是算起追女人的手段,贫乏的可怜。 他虽然意识到了自己是爱她的,但是却一点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一步到底要怎么走? 他的缜密心思,在这一刻,在这个人身上,一点也派不上用场了,宛如电脑当机了,电线短路了。 他除了让自己出现在她面前,就没想过其它。 明明近在咫尺,心却远在天涯,宛若中间隔了一条长长的银河。 牛郎织女都比自己来的幸福,至少那两个人是相爱的。 他的脸色,一点一点冷了下来,在鹅黄的灯光下线条僵硬,张了张口,声音低凉,“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她睡着了,没惊醒,自然也听不到。 他挣扎着起身,将床头那碗冷掉的粥,一口一口喝完,冰冰凉凉的,但是他的心,却诡异地舒坦了许多。 醒来的时候,季璃昕发现自己竟然跑到床上来了。 她还未完全醒来,只是习惯性地眨了两下眼睛,没想到透过迷离的视线,瞧到的是如此惊骇的一面。 她的手竟然搁在他的腹部,受了枪伤的腹部。 而他,已经醒来了,目光透亮,灼灼地看着自己,眼底墨色流动,眼角边有极浅的笑纹,似乎有些开心,季璃昕不知是不是错觉,却觉得惊心。 还好,再次对上视线的时候,他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变回了那个正常的闻人臻。 她忙不迭地抽回了手,匆忙下了床,好像他是一条毒蛇。 闻人臻低低地叹了口气,心底涌上几分莫名的失落。 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隔着一道屏障,将一切都隔绝开来,甚至连空气都变得稀薄,因为似乎呼吸困难。 她心中微动,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却被他抢了台词,“你怎么跑我床上来了,还霸道地把手搁我伤口上,还我想要起身都不能。” 他的口吻,理所当然到了极点,好像真有这样的事情一样。 季璃昕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多多少少影响到了自己的情绪。 只是,昨晚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这张椅子上的,她至今为止还未梦游过,不可能主动爬上那张kgsize的大床。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只是那个宣答案的男人,语气过于高深莫测了些,让人摸不透端倪,她一时也找不到拆穿他的把戏,缺乏事实证据。 “是吗?” 她的声音有些清冷,斜着眼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酝酿着似笑非笑。 闻人臻有刹那的恍惚,是被她给看穿了,昨晚是自己将她抱上床的,还差点再次让伤口裂开。 有她躺在身边的感觉,真的是该死的好。 只不过,睡着的她,比较可爱,醒着的她,总会惹人生气。 “我饿了。” 他扯开话题,不想好不容易得来的温馨局面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季璃昕的视线转到床头柜上,那里孤零零地躺着一个空碗,看来昨晚冷掉的那碗粥,被他给消灭掉了。 她没有拒绝,拿了床头柜上的托盘跟碗,径自离开。 闻人臻微微敛了眉,一张英俊的脸上神色放佛有轻微的波动变幻,神色颇为不满,为何每次他都是看着她的身影毫不犹豫地离开? 这样的感觉,真的是该死的不舒服。 他苦着一张脸,脑海中幻想出一副惬意的场景,那个女人,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想着想着,心情蓦然转好,笑出了声。 被自己的笑声扯回了现实当中,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一下,发现自己不过是在白日做梦,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眼下应该关注下公司内部的人事变化,还有昨晚的枪杀案,还有闻人家如今的风起云涌,还有商场上的诡谲多变,冷氏对的sisa进展…… 他其实很忙,但是偏偏脑子里想的都不是那些事,反倒满心装了一个女人,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季璃昕将粥端上餐桌的时候,闻人臻已经走过来了,他穿了一身黑色的家居服,更衬得他长身玉立。 看他走动,她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这个男人,不太在意他自己的身体了,难道他不知道这样的走动,也会牵扯到伤口吗? 若说昨天出席是逼不得已,今天明明可以不这样的。 “你怎么出来了?” 她也忙的,没什么空照顾他,自然是巴不得他快点好转起来,若说病人本身不想身体康复,她就算着急也没用,她的口吻,自然是没好气。 “受不了老是躺着。” 他心情不错,她这是在关心自己吗?虽然她话不多,但是看到她,心里头还是高兴不已的。 “你的伤口?” “没扯到,”他顿了顿,眉宇间染上些许的郁闷,“就是不能洗澡,难受死了。” 她有些吃惊,他这话,分明是抱怨,不过对他而言,不能洗澡确实是痛苦,他有些洁癖,每天都要洗澡,若是不洗澡,会严重降低睡眠的质量。 虽说是冬天,但是他一年四季都一样,这习惯已经成了自然,难以改变了。 就跟人的性子一样,江山难改本性难移。 “喝粥吧,你应该没事了,等下我要走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又在他腹部的位置停了下。 他们如今没什么关系了,他这人,我行我素惯了,就算自己真的对他颐指气使,八成他也不习惯,看他的样子,也不是病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还能自如的行动,虽然走的慢了点,动作迟缓了点。 闻人臻闻言,一言不发,只是侧过头看她,脸上的神情似乎扔是闲散的,可是眼睛里有深深浅浅的光,仿佛在缓慢地流动。 她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避开了他的目光,他挑起唇角,眉间恢复一派云淡风轻,半真半假地道,“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离开我?连我是伤患都无法忍受吗?季璃昕,你的心到底是铁做的还是钢做的?” 她微微一怔,往厨房走去,淡淡地道,“本来我就没必要来。”言下之意,她来,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她伸手去拿勺子,却不知道他何时已经走近了,这人来得无声无息,她根本没时间反应,便已经被人扳住了肩膀。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无论谁受伤,你都会一视同仁,是不是 第 20 部分阅读 第 21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21 部分阅读 她伸手去拿勺子,却不知道他何时已经走近了,这人来得无声无息,她根本没时间反应,便已经被人扳住了肩膀。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无论谁受伤,你都会一视同仁,是不是?” 她抬起头看向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目光微闪,后腰被他抵在流理台上的时候,他的力量大得几乎令她大声呼痛。 她向来不是个善良的人,她自己无比清楚着。 不过若是朋友受伤,又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她还是会伸出援手的。 只是眼前这个,算是自己的朋友吗? 她似乎从来没把他当成过自己的朋友过,不过他过去也算帮过自己,眼下自己容忍他,也算是礼尚往来。看在病人的份上,她不跟他计较,但是他若是仗着他是病人,为所欲为,可不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了。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喝个粥就完事,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是这个男人呢? 似乎就是要本着一种跟自己过不去的性子,要为难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她伸手去推他,被这样抵着也不是个回事,看这人,没有消停的意思。 她到底还是没用太多的气力,毕竟他身上有伤。 “是。” 他纹丝不动,她来了气。 深邃的瞳仁剧烈一缩,他的脸近在眼前,沉着面孔一言不发,只是很轻易地就将她的双手固定在胸前,然后很快地倾下身去,狠狠地吻住了她。 他是想要惩罚这个女人的,但是却沦陷在她的甜美当中。 她的唇是那样柔软温暖,还带着微甜,唇与唇的触感,美妙得不可思议,令他几乎不忍放开。 唯一令他不满的是她的抵抗,他微微吃痛,腹部的伤口好像被碰到了。 他忍着痛,持续加深了这个吻。 她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跟紧绷,察觉到自己的手抵在他的腹部上,还有微微的黏,身子不由一颤,不自觉便松了牙关,让他的舌头有机可趁,刚刷完牙他的口腔内有着牙膏薄荷的成分,伴随着他的男性气息迅速地席卷而来。 她下意识地一皱眉,又想闪躲,下一刻便被他强势地扳住后脑,动弹不得。 手上黏湿的稠度越来越浓,而起她甚至闻到了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而他的动作野蛮而霸道,不容她反抗。 慢慢地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她知道若是自己再抵抗,他八成会失血过多而亡,希望他快点结束这个吻。 虽然不明所以,这人怎么怒了,他吻,一点也一不温柔,带着粗暴的成分,她从来不知道惩罚,还能用吻来封结的。 她想要提醒他伤口裂开了,但是他堵得她根部本就不能开口,空气越来越稀薄,脑子越来越混沌,她觉得自己都快因为吻而缺氧了。 最终,她什么也不做,不得不放弃思考,将身体的重量都交给身后的流理台跟他强有力的双臂。 流理台的棱角硬邦邦的,硌得生疼,她也顾不得,只是唯恐失去气力站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炙热的唇,终于离开了。 而她还没缓过神来,仿若踩在云端,他滚烫的呼吸喷薄在耳边,“别走,留下来。” 她只顾着喘气,微微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片刻,她终于发现了异样,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厨房白色的砖面有整整一块染成了红色。 他的伤口,又一次裂开了。 她这下是,想走也不能了。 这男人,真会作践他自己。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看到地上的那一滩猩红,她整个人僵住了,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紧跟着,想到了昨天早上看到电视里的那几具尸体,心跳得愈发的厉害。 虽然这个男人很可恶,但是她知道,她并不乐见看到他死,尤其是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吃力地将闭着眼睛的他,重新扶回了房间,打了个电话给沈童,让他快点带那个懒医生来,她自己稍稍包扎了下他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止血。 他没吃早餐吗,又加上伤口裂开失了血,脸色接近了透明色,但是那只手倒是死死地攥着她不放,怕她悄悄离开一般。 她有些气馁,坐在床沿,眉头越皱越深,她如今到底把自己陷入怎样的一个局势当中了? 沈童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副场景,闻人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一般,但是那只修长的手,却紧紧攥着季璃昕,他本想发火的,好端端的一个人,丢给季璃昕照顾,照顾成了这样,这都他第三次弄到伤口裂开了。 就算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他身体如今偏弱,免疫能力地下,感染上风寒发烧,简直容易到了极点。 不知道为何闹成这样的僵局,沈童真的是有气无处发。 懒医生也有些生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伤口怎么又会裂开的?” 季璃昕心中微苦,一下子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不能说接吻导致的吧? 其实说到底,还是起源于争执,还有他那个莫名其妙带了惩罚的吻。 季璃昕想要起身,却依旧扯不开闻人臻紧攥的手,沈童冷哼了一声,“白痴。” 真想拍醒这个愚昧的家伙,怎会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来着? 肯定是因为季璃昕的缘故,如此一想,沈童看季璃昕的目光,多了几分敌意。 “你坐开些。” 懒医生这下没强制勒令季璃昕离开,蹙着眉头,重新帮闻人臻弄伤口。 口气有些严肃,“再裂开,就没办法缝合了,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就算是神医再世,也无济于事了。不管有怎样的矛盾,还是等病人的伤口愈合再计较。” 沈童头一次觉得这懒医生有些可爱起来了,总算是说了一句公道的人话,没幸灾乐祸,也没火上浇油。 三年后 第五十九章 喂吃 季璃昕被沈童使唤去送懒医生,她知道沈童必定有话要跟闻人臻说,于是没有过多的计较。 在门口的时候,懒医生拦住了她,没让她再送,只是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看的她匪夷所思,懒医生却漫不经心的道,“宋柯还在我那,你有空来坐坐。还有,别给他找那些没必要的麻烦来了。” 最后那一眼,怎么看怎么的意味深长。 季璃昕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冷天澈跟乔晓静来,懒医生不会说的是这个吧。 她怔怔地在原地站了良久,觉得自己无意间将自己扯入了一个混乱不堪的局面当中了。 她还是想念美国的那段美好时光,那个时候,自己身上没有那么多的忧虑,每天都过得很充足。 回到a市后,倒是越来越淡定不起来了,性格中阳光的那一面都被压抑住了,其实甭提自己,天澈亦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今天严可欣要跟冷振雄离婚,似乎已经成了定局,不知道他们离了没。 若是离了,天澈想必也不好过,冷氏跟sisa对上…… 走回客厅后,她依然没进主卧室,而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重播的新闻。 不知道警方有没查出蛛丝马迹来了,自己亲身历险的枪杀案毕竟牵连的范围很大。 警方往黑帮那个方向查了,认定闻人泰的死,是越狱后跟黑帮勾结分赃不均被杀。 八卦记者不知从哪里搞来了沈念初跟左皓人的一段视频,视频十分的清晰,两个在床上打滚的人都是裸裎相对的,场面异常激烈。 视频配有声音的,沈念初在床上对左皓人的称呼是“老公”,于是周刊记者八卦原沈氏大小姐是个荡妇,难怪跟三少解除婚约,八成是被三少察觉在先。 就季璃昕之间,沈念初的这艳照门事件比起枪杀案引起的关注程度更广,因为在爆掉这段视频之后,有记者采访了平日里跟沈念初相交不错的一些女性友人,人家不少对她颇为不满。 足见她平日里做人还是挺不成功的,趁机落井下石的人多着,宛若是当她这辈子咸鱼翻不了身了。 沈氏虽然垮台,沈家虽然没落,也似乎丢不起这个脸面,一向对沈念初恩宠有加的爷爷,也登报声明跟沈念初断绝关系。 这就是所谓的豪门大户,人情淡薄到了极点,但这是他们的生存法则。 季璃昕闭上了眼睛,靠着沙发,回国后这里的人和事物,都让她觉得累,可是她逃不开也躲不掉,只要默默的承受。 沈童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他坐下来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看向对面那个人,沈童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仿佛要看穿自己一般。 沈童优雅地伸指弹了一下他身上本就没有的灰尘,动作帅气而潇洒,口气却有些冷,“你要报复闻人,也不要在他的伤口上撒盐,等他身子骨好了,任你搓揉圆扁。” 一开口便是教训,而且是那种理所当然的口吻,季璃昕甚为反感,他们这一帮人高高在上惯了,只会命令跟强迫,还会什么。 沈童若是好好跟自己说,可能自己还能听得进去一二,这样的口吻,她是一句话也懒得跟他说,他趣味恶俗,不代表别人都跟他一样。 “这不关你的事。” 她倏地站了起来,当着沈童的面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凉凉的一句话飘进了沈童的耳中,“别把你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别人的身上,等你能做到跟你前妻和睦同处一室后,再来跟我商讨这个话题也为时不晚。” 沈童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什么也不能做,静下心来才发现自己身侧的手,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握成了拳头,刚才那女人的言辞,太过犀利了,明知道他童大爷的前妻,根本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甚至可以跻身到泼妇行列,她竟然还大言不惭地发表那样令人瞠目结舌的高见,果然是有“见识”的女人。 他嫌恶的撇了撇嘴,闻人,这女人你自己看上,就自己留着解决,你童爷也帮不了你,免得自己被气到英年早逝。 沈童想了想,认真地想了想,跟季璃昕对上,明明她身为弱势群体,每每都是自己败于下风,真的是够孬的,回去一定要好好反省。 季璃昕回了主卧室,闻人臻正在看文件,应该是sisa的。 她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一点事也没,无聊透顶,可能前一阵子一直照顾孩子的缘故,如今闲下来了,倒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他看了一会儿,就将文件放下来了,大概是倦了,比起早晨而言,脸色白了不少,多半是因为失血的缘故。 “我饿了。” 又来了,这男人得寸进尺,不过自己的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也是真的有些饿了,本来若是没发生早上厨房的那意外,这个时候两个人应该都是吃过了。 她想起了懒医生的话,他的伤口不能裂开了,若是跟他对峙,极有可能他不顾后果,虽说闻人臻不是冲动型的人,但是他是那种为了目的连自己都可以伤害的人。 跟这样的人对峙,其实是最费力的。 为了避免再发生意外,于是她起身,算是应允了他的要求。 当她端来的时候,他没有起身,也没有动作,慢慢地开口道,“医生说我不能乱动。” 言下之意,是要她喂。 眼睛瞄到他腹部上缠着的厚厚绷带,她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淡定,一定要淡定,千万别被惹毛了。 她拉了一张椅子,满足了他小小的愿望。 用调羹舀了一点,喂给他吃,他摇了摇头,跟个小孩子一样抱怨道,“烫。” 季璃昕真想瞪着他,装出恶狠狠的表情,可惜她一贯没流露过这样的表情,一下子适应不过来,闻言,惊愕了下,回过神来,吹了几口,闻人臻这才心甘情愿地张开了口。 看他咽下的神色,深邃的眸中的光芒一缕一缕地亮了起来,宛若吃下腹的是人世间难得的山珍美味。 闻人臻留恋了一下口齿间的余香,他是真的饿了,他自认为自己有些小人,趁机得寸进尺,但是若是自己不出动点,以她的性子,这辈子等到死自己也等不到这么温馨的一刻。 她目光就是不挪到自己身上,盯着的是调羹跟骨瓷碗里的粥。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可是她却看的那样入神。 而他似乎只要看着她的样子,就觉得内心平静。 主卧室内,很安静,除了调羹跟碗壁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响,便没了其它。 那是一种难得的恬静宁和,此时的闻人臻,觉得屋内洋溢着一种恍惚的美好,那么不真实,却又那么的令人徒生眷恋,舍不得破坏,更舍不得放手。 吃完的时候,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恬不知耻的问道,“还有没有?” 自然是还有的,但是这么一大碗,他吃下去已经足够,若是吃得太多,他又不能站起来乱动消化,也是不行的,撑破的是肚皮,肚皮可是在小腹之上的。 “没了。” 她不打算跟他纠缠于这个问题。 “你去吃点吧。” 他忍不住挑起唇角道,显然不信,但是也没有再计较,心情还算不错。 她也去吃了点,洗了下餐具后,回来发现他盯着天花板,意识到她进来,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他侧过脸来看向她,深眸中仿佛有微光极轻的一闪,里头有她一时之间看不懂的情绪。 他的目光深晦变幻,仿佛正在思索些什么。 她蹙了蹙眉,没人愿意被莫名其面盯着。 然后,更诡异的还在后头,她听到他一字一顿的道,“很无趣,我们看点东西吧,你把那边的笔记本拿过来。” 床头柜边上的矮茶几上有一台精致的白色苹果笔记本,旁边还有折叠的床上笔记本用桌。 虽说这提议,无懈可击,算是正常的,这比起两个人面面相觑来得好多了,但是从他口中吐出来,季璃昕总觉得十分的突兀。 不过,她也没拒绝他的提议,毕竟这主卧室内太过沉寂,有些声音,也让她自在一些。 正在她摆弄笔记本跟桌子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你帮我接。”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隐私在人前曝光。 季璃昕拿了过来,看了下上头的名字,严可欣三个字,她怎会发了傻去接呢。 她将手机提给他,他瞄了一眼,抿了抿薄唇,接了起来。 季璃昕听到闻人臻说,声音有些冷,“就算你离成了婚又如何?这事不用跟我禀告,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他冷哼道,“想要我原谅你?哪有这么容易。别着急,第二步,得让我好好想想,你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先这样,我现在很忙,没空理你。” 于是挂断了电话,结束通话之后,他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怎么不开机?” 季璃昕才发现自己竟然恍了神,仓促间避开目光不去看他,手指去按开机键。 虽说知道严可欣跟冷振雄会离婚,但是真正得知这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你要看什么?” 她想了想,问道,觉得自己脑子里还是有些乱的。 他却只是看着她,极慢地,一字一句地说,“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难得,绅士风度展露了一番。 她也没客气,在pps上选了下,《嫉妒的密码》上次这一部在家还没看完,讲的是复仇的故事。 “你好像很喜欢看泰剧?” 他看了半集,好整以暇的问道。 “没有很喜欢,一般而已。” 她明显敷衍道。其实她选这部电视剧是有目的的,主题是复仇,他必定是有些明了了,但是显然不会轻易放手的。 也对,他下了很多心血下去,怎会轻易罢休呢? 并不是从季开始看的,因为季璃昕看过一些了,从她没看过的开始看。 闻人臻似乎也跟得上思维跳跃的步伐,“这女的挺聪明,男的太笨了。” 他难得的下了结论。 男主角明明是个待人和善、乐善好施的人,在闻人臻看来,却是个笨蛋,没有逻辑分析能力,那么明显的圈套,还傻乎乎的往里头钻,斗不过女主角,是正常的。 她是坐在床沿看的,要侧着身子歪着头看,脖子有些发酸,这看电视也是一项累人的活计。 闻人臻让她上床靠着,反正床这么大,看着舒服些,她没接受,他知道她也劝不通,也没强求。 她看得依旧津津有味,很多电视剧并不是很好看,但是若是一集一集看,也会发现还是不错的,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驱使你继续看下去。 闻人臻本来确实是在看电视的,但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看的对象变换成了她。 她脸上的肌肤白皙柔软,如同某种成熟了的新鲜水果,由于房间里暖气的温度,脸颊边还隐极淡的一抹柔粉色。 等到季璃昕看的眼睛有些酸痛,转动了下脖颈,发现某男早已睡过去了,睡得很沉,眉宇舒展。 他的那张脸的轮廓清晰分明,此刻那双狭长幽邃的眼睛安静的闭着,直挺的鼻子下面是削薄的嘴唇,唇角弧度优美,其实就连下颚的线条也极为漂亮,即使睡着了依旧英俊异常。 最近总是隔三差五瞧到他的睡颜,不知道这是否是自己的幸运。 他睡着的时候,还是很好伺候的,睡相不差。 她想起今天看的新闻,若是将闻人臻的睡颜散播出去,八成引起的轰动性效果比沈念初的艳照门还要来的惊艳。 既然他睡着了,她便将笔记本从床上搬了下来,自己也坐到一边,找了个舒坦的位置看,免得脖子扭断了,伤着了。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看到男主跟女主索要密码,女主成功摆了他一道,让他有苦难言。 她轻手轻脚出了门,出了卧室才接起手机,是天澈打来的,他大概心情不好,父母这下真离婚了。 “小昕,你能出来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若是平日,他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定是不会推诿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闻人臻的伤口若是再裂开,直接要进火葬场了,她连灏灏都顾及不上,别提他人了。 “天澈,我暂时走不开。” 站在落地窗前,她的身体有一半正沐浴在淡金色的阳光中,照的乌黑的刘海都闪闪发光。 “那明天呢?” 他退而求其次。 她还没回答,他以一副笃定的口吻反问,“是不是也没空?” 季璃昕一愣,然后才觉得有些窘迫,眼下她根本就无法脱身离开,这烂摊子,总要有个人收拾,懒医生跟沈童的话,虽然她并没有往心上去,但是也不想任由后果酝酿扩大。 早早的将那个麻烦伺候好,自己也可以早早的脱离苦海。 天澈不知道枪杀案,自然是不会理解自己眼下的处境的,再说,枪杀案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管是源于何种原因。 “天澈,对不起。” 对他,她似乎除了亏欠还是亏欠。 幸好两个人没在一处,他看不到她此刻眼底的情绪。 而另一处的人,也不好受,此时的冷天澈站在桥上,他身上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英伦风格的,帅气而英挺。 但是如此俊逸的男人身上,却散发着无穷的落寞。 他脸上跟人保持着刻意疏离的神色,眸中深深浅浅翻腾着,眸底深处还有极隐约的沉溺与缅怀。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驻留,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却宛若隔了天涯。 他看着桥下湖面的涟漪,觉得那宛若某个人眸中盛着潋滟的波光,是那般的相像。 可惜,那样的涟漪,并不属于自己。 若是知道爱上她,注定是无言的结局,他还会勇往直前的往前钻吗?一头热吗? 扪心自问,答案依旧是肯定的。 偌大的世上,只有她,在自己的生命中,一颦一笑、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特别。 爱一个人,对方也爱你,甜的居多;爱一个人,对方不知道,酸的居多;爱一个人,对方不爱你,苦的居多。 他何尝不知道,只是弥足早已深陷。 爱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留下来的,便是心痛如麻。 人生最大的幸福,是发现自己爱的人正好也爱着自己。 人生最大的不幸,是自己所爱的人一再的拒绝自己。 “小昕,回国后你总在跟我说对不起,你每说一句对不起,我总觉得你又离我远了一步。” 天桥上的那抹身影,愈发地寂寥起来。 她闻言,好一会儿才抽回了思绪,发现千言万语,竟然无从说起。她除了“对不起”三个字,竟然再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 她就算真开了口,想必要讲的话,也都是他不爱听的。 虽然她很想他们之间,回到过去,回到那段欢乐的时光,但是他们也都知道,回不去了。 “十天后,我要去一次美国,在我去之前,你能见我一面吗?” “天澈,我们永远是朋友。” 他说这话,太过见外了。 十天后,闻人臻的枪伤,应该好上些了,不会令她为难到出不了门。 “小昕,不是所有当不成情人的男女都能成为朋友的。” 起码,他做不到,因为他爱的太过深沉,太痛苦了,或许他爱上另一个女人,才能跟她成为朋友。 张爱玲曾经说过,“你的眼睛眨一下,我就死去,你的眼睛再眨一下,我就活过来,你的眼睛眨来眨去,于是,我便死去活来。” 他觉得每次被她拒绝,他都在死去活来之间苦苦挣扎。回头是岸,回头早就没有岸了。 季璃昕知道,天澈不好受,他那样的一个人,从来都是前呼后拥的,从小便受惯了众星捧月似的待遇,可是如今,却被她这样的对待,心底定是存了委屈的。 季璃昕张了张嘴,发现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这是他头一次主动挂断了自己的电话。 季璃昕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当手机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她想也没想,便接了起来,是莫浩楠打来的,莫浩楠今天去了她家,发现她又不在,范菊花说她照顾朋友去了,莫浩楠还是不太放心。 “莫大哥,过几天我回家再说,这事,有点复杂。” 天澈的那些话,还没消化掉呢? 莫浩楠颇为识趣,也没多说,便道再见。 她依旧站着,心底五味杂陈。 回到主卧室,发现已经将近傍晚六点钟了。 开了灯,他还没醒来,其实她并不想管他的,到底还是没忍住。 在床边坐下来,想了想,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覆在他的额头上。 他的烧退下去了些,昨天一直处于反复当中,今天吃了白片,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大概真的是体力不支,才会睡得这么沉,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 有些不放心,又打了个电话给范菊花,她说今天灏灏很乖,不哭也不闹,这下总算她是放下心来了。 门铃响起的时候,闻人臻还没醒来。 她去开门,发现不速之客,竟然是自己没有预料到的人,是宋柯,还以为是沈童。 手还搁在防盗门上,忘了开。 还是宋柯提的醒,“怎么?不欢迎我进去坐坐?” 夜深人静,他站在门外,隔着防盗门,自上而下的俯视她,他说的极其自然,脸上也没有其他古怪的神色,也没有懒医生早上跟自己透露的那什么麻烦上身来着。 反正他很正常,就是太过正常了,季璃昕总觉得有些诡异。 进了门后,她吃惊地看着他,他的肩头犹印着大片的水渍,他却仿佛不在意。 外面明明没下雨,他的米色的西装上,却印有那么一片橘汁色,想必是被人泼的。 她心中,隐约浮现了一个人的名字,但是却又觉得匪夷所思,以乔晓静对他的那份心以及她的良好修养,这样突兀的行为,似乎不太可能做得出来。 40三年后 第六十章 宋柯进来,规矩地坐在沙发上,外套也没有脱下来的迹象。 “你怎么来了?” 按理说,他不会来这造访的。 宋柯这几天买下了她小区里跟她那套房子紧邻的那一套,莫浩楠的在她的右边,自己的在她的左边。 她都不曾回去,今天还是听了懒医生偶然间提及的,说她在这边照顾闻人臻,心中有些愤懑跟不平,她只知道为难他,对闻人臻倒是悉心来着,还特意过来照顾他。 她根本就没必要尽这个责任跟义务,他们早就没关系了。 天澈不知道她跟闻人臻的牵连,自己可是知道的,自己调查过。 “过来看看你。” 他答得顺口,也没可疑的暧昧。 “告诉晓静你的联系方式,你不会耿耿于怀吧?” 这事,虽然有些欠周详,但她自认为自己所做还是正确的。 “我是该给她一个交代。” 他非但没责怪她,反倒将责任都推到他自个儿的身上。 “你到底怎么了?” 又来了,这样的宋柯,还真是少见。明明心里头藏着心事,但是就是不点破,不点破又非要到人家跟前。 哎。 “我被我爸骂了一通。” 他沉吟了半晌,终于交代了事情的缘由。 她苦笑,这是他们家的家事,自己插不了手。 “你做了那样的事,短期内想要你爸原谅你是不可能的,别说你爸,连我要完全接受这样的消息,都觉得一下子承受不住。”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但是你伪造死亡,为难的是活着的人,经历了伤心、失望,情绪是做不到跟弹簧一样收缩自如的。 “我想收养小宋。” 他交叠着双手,声音疲惫的像是从脚底慢悠悠的钻出来。 季璃昕一愣,这话题转变的如此之快,还是出乎了自己的预料之外。 只是,为何他会起这样的念头呢?毕竟小宋在冷家过得好好的,没有受到任何的欺凌,在宋柯身边,并不一定就比在冷家幸福,不是她看不起宋柯,而是宋柯有黑道背景,也许会给小宋带来厄运。 她怔过之后,打量起宋柯来,确定他的表情不是玩笑之后开了口,“学长,我觉得小宋现在过得挺好的,而且也适应了环境跟冷家人相处得十分融洽,没必要换地方。” “本来确实是这样,但是天澈的父母已离婚,小宋定是留在冷家的,天澈平日里工作忙碌,根本就顾及不上小宋,冷振雄离了婚,八成也无心管小宋,小宋或许本在冷家过得好,但是如今,我并不认为。我所能给予的,并不比冷家差,你担心的是我的黑道背景,是不是?我现在已经半脱离了组织,过阵子就能彻底从组织中解脱出来,这还多亏了那一次的诈死,老大特意为我恩准了特例。” 他神色黯然,早知道她不会赞成,但当她真正反对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却不怎么好受。 他的语气分寸掌握得很好,分析能力也是极好的,很多她没考虑过的,他都考虑到了。 “学长,你为什么想要收养小宋?” 就算他说的都是对的,但是目的呢? 她想不通他为何起这样的念头,以他的性子,应该不喜欢被人牵绊才对,多一个孩子的生活,肯定会影响到他正常的交际,而且他想要小宋接受他,肯定也需要耗不少功夫。 “小宋出孤儿院本来为的就是我。” 他的目光落得有些远,但是口吻确实真诚的,不是漫不经心的那种。 “就为这个,没必要的。” 她定定看着宋柯的眼睛,良久后垂下眼睫,才说道。 小宋说起来,真正出孤儿院,是因为自己,季璃昕明白,现在没想到倒是被人抢着要了,这到底是不是小宋的幸福呢? 或许对小宋而言,并不是,周遭的人一直在变,饶是大人接受也需要过渡的时间。对小孩子的影响更大,何况到时小宋跟了宋柯,便是跟一个单身男人,这比起冷家那一家子而言,确实冷清了不少,小宋的性子本就内敛,比一般同龄人老成,季璃昕担心的是小宋跟宋柯肯定是连个共同的话题也说不上。 她在思索着这些有的没的,宋柯倒是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主动交代了实情,“我以后就成了你的邻居,你也可以帮忙照顾下小宋,我一个大男人或许跟她说不上话,贴心话之类的,就指望你了。” 季璃昕吃惊不小,没想到他成了自己的邻居。 “沈念初跟左皓人还没逮住,一天没他们的音信,你就一天不安全。” 他意有所指,强调他本身的重要性。 她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她应该谢谢他的,但是总觉得若是他成了自己的邻居,将来麻烦事,会更多的。 还有收养小宋,他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知道天澈那边愿不愿意松下手,若是天澈不愿意,她真不乐见看到他们两个昔日交情还不错的男人为此闹僵。 “你问过天澈的意向了没?” 她此时的脑子里千头万绪,到底还能整理出些许理智来。 他的嘴角愣是跑上几缕微笑,漂亮的黑眼睛炯炯有神,“这个你没必要担心,他眼下是不赞成的,不过我倒是蛮有把握他会答应的。” 季璃昕闻言,感觉左眼皮跳了几下,不过看宋柯的脸色,说到这,他应该是胸有成竹了。 至于在a市,法律规定单身的未婚男人是不能收养孩子的,她想,以宋柯卓绝的能力跟手腕,这应该不在他担心的范围之内。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离开的时候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的伤口经不起再次裂开了。” 她唇角有几分牵强。 宋柯眸中锐利一闪而逝,那男人,真懂得利用机会,其实自己也是个擅长把握机会的人,但是很多时机,都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对她,他总会犹豫,果断时常脱离了预计的掌控。 “我真怀念大学时候的那段日子,如果时光能够倒退,我肯定是希望大学永远不毕业。” 他静静地道,眸中浮现出对回忆的美好。 有些失望她没有被自己带入回忆当中,转身之际,他叹了口长长的气。 忘掉一段感情很不容易,有的人可以拿得起放得下,有的人,都不行,而自己,属于后者。 等了她那么多年了,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就算最后不能得偿所愿,但是无论如何,不想那个人是闻人臻,毕竟那个男人曾伤害过她。 他不是圣人,其实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自己收养小宋的目的,是为了她,为了制造能够接近她的更多机会。 天澈不放手,其实还不是一样? 他们,或许性情上不怎么相似,但是在某些地方,还是能够找到相同点的。 小昕性情淡漠,但是她内心还是无比在意自己身边的人的,自己没死,她表面上没原谅自己,内心大概已经放下了。 她心中,若说自己没一点分量,是假的,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自己似乎比她还要来得了解她。 也许,早在大学时候那场舞会上被她弹钢琴的唯美一幕吸引后开始的。 那场舞会上,淡淡的灯光,映着她白皙的脸颊,让她看起来就像一朵自晨雾中绽放的白梅,清丽夺目。 那个时候的她,手指在琴键上飞跃,起落的线条流畅,脸上的表情清冷淡定,眼眸却自信明亮。 对,只不过是她弹完后一个破冰般的淡淡笑意,却已有足以摄取心神的魔力,让他心脏一阵不受控制的狂跳,从此走上一条漫长的“不归路”。 平地乍起一阵狂风,吹散了他宁静的心湖。 这些年,每每在她身上碰壁,但是每次只要看到她干净、澄澈的目光,总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克服不了的,因为她的目光,仿佛能一直到达他心里最深的地方。他苦笑,今天真是发了昏来这,他从听到懒医生说她在这,就迫不及待地来了,她不知道他在外头来回走了多久,就是为了冷却下自己烦躁的情绪。 还有他傍晚的时候,本是跟晓静共进晚餐来着,却在中途极无礼貌地起身离开,晓静说自己疯了,其实自己又何尝不知道? 寂静的夜晚,有一种闷窒的感觉,远处乌云密布,看来不久后就会迎来一场暴雨。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棉睡衣,上头没有任何的花纹图案,解下系在头上的浴巾,一头乌黑的湿发便披散到肩头,从半开的落地窗吹来些凉风。 她站了良久,站到头发干了,才关好落地窗,关上的瞬间,突然,一道闪电割开闷窒的天空,接着便是雷声阵阵响起,暴雨磅礴地倾泻下来,噼里啪啦开始打在玻璃窗上,声音清脆而响亮。 这场暴雨来得很急,雨珠豆大,速度又快,凤也跟着大了起来,听着呼啸的风声震得玻璃窗也吱嘎作响,她打了个寒颤,竟然觉得客厅的暖气也能吹得自己身子冰凉了。 回到主卧室,发现闻人臻已经醒来了,看他的姿势,似乎想要下床,徒然气结,“别动。” 几乎是吼了出来,他似乎真被自己这一声吼叫给震慑住了,乖乖地忘记了下一步动作,身姿就僵在那里了,硬扭过脖子来看她。 “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他口气有些不满。 缓缓地,还是调整了下身姿,唏嘘了一口气。 季璃昕也皱着眉头,这男人,一点也没学乖,懒医生的话,没想到还是被他当成了耳边风。 “我在客厅。” 她沉默半晌才道。 他冷哼一声,算是满意她这答案了,不过还是没忘变本加厉敲竹杠,“以后别轻易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看到她脸色一沉,他不情愿地补充了几个字,“在我伤口愈合之前。” 他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一言九鼎还是金口玉言来着,她嗤笑着反驳道,“你睡着了呢?” “叫醒我。” 回答得还一本正经来着。 她懒得理会,径自在一边坐了下来。 “你难道不怕打雷吗?” 室内陷入沉寂,他忍不住开了口,语气没先前那般的恶劣了。 “不怕。” 她说完,狐疑地看了某人一眼,“我看是你怕吧。”她其实不过是调侃而已,没想到他神色一变,像是被她看穿脸上闪过一丝狼狈。 不过,口头上还是恶声恶气的,“我只是讨厌雷声而已。”特意强调讨厌,而非怕。 她心中初步有了个底,看来他对雷声有阴影。 不过,不过她以前还真不知道,没想到这次倒是歪打正着了。以前结婚的一年多时间内,自然是有过这样的日子的,不过他似乎每次打雷都没回过家,那个时候,她以为他出去鬼混玩女人去了,没往别的方面想,打雷的时候,想必他躲起来了,以他高傲的性子,定不会让人瞧见他怕打雷的模样吧? 其实,这男人狡辩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可爱之处的,身上没了那份跟人特意保持距离的疏离感。 闻人臻讨厌雷声,那是因为严可欣走的那一天,就是这样的天气,而且那一天他还被闻人墨的妻子给关了起来,关在一个漆黑无光的地下室,那个时候,他才五岁,所以他分外厌恶。 季璃昕不知道自己为何最后又跑到床上来,应该是闻人臻的杰作。 醒来的时候,瞧到的是他眼圈下青黛色很浓,看来昨天睡得不好,她自己倒是在雷声中睡过去的。 讨厌吗? 她眼眸深处光芒一闪,未必。 其实这个气质冷峭的男人,也有跟不少普通人一样的弱点,只是他太能隐藏了,将真实的自己隐藏得很深,若是他不愿意暴露,肯定难以令人察觉。 日子还算风平浪静,接下来的几天,她跟闻人臻倒是没有再为没必要的小事起争执,关系倒是有了改善。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每当闻人臻转头凝视着她的背影时,俊朗的眉宇间总是充满了深思的意味。 其实,再一次踏入这里后,倒是让她对闻人臻有了更多的一些了解,这个男人有时候深沉得可怕,可有的时候却又像个孩子,为了一点点小事斤斤计较。 这几天,就他们两个人,沈童跟懒医生都没有过来打扰。 他看上去伤口应该好些了,都九天了,她打了个电话给懒医生,将他给叫来,检查下某人的身体。 懒医生宣布病人这几天表现良好,伤口愈合的很快。 季璃昕放下心来了,当晚要离开,闻人臻自然是不同意的,他只是伤口愈合,这女人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过河拆桥了。 他就这样不招人待见吗? 他发了脾气,但还是没留住人,沈童于是留下来照顾某人发飙的情绪。 “你去跟着她。” 闻人臻在季璃昕走后,轻轻地朝着沈童道。 沈童靠在沙发上,目光直视前方,脸色是一贯的平静。 “别盯得太紧,让人家喘口气。” 沈童没有执行某人的命令,反倒是加以良言。 “你知道她去见谁吧?” 闻人臻眼神一凛,淬了毒一般的利刃从他的眸中飞逝而出,射向沈童。 “还能有谁?冷天澈呗。” 沈童目光灼灼,仿佛测谎仪那样看着闻人臻。顿了顿,又道,“闻人,冷天澈跟宋柯对她的情意,并不比你投入的少。你是打定主意付出就要有回报的,他们都熬了几年,还没熬成功,你若是想要一蹴而就,我看你也是个没戏的主,你要是想要抓住她的心,一定要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上次你倒是做对了一件事,对她母亲的病情极为关注,还将陈蕞给请了来,若是不冲你这份面子,你今天就是死了,我看她也不会来看你一眼的。你比他们有优势,你所占的那个优势是你是她的前夫,可是你这个优势,在某个方面来说,又是你的劣势,间接表明了你曾抛弃过她,这一笔糊涂账,你想要抹去,挺难的。” “你瞧瞧我,我就是一个最能说明情况的例子,我离了婚,就觉得自己放虎归山了,我前妻以前爱管我,现在她就算管我,我哪会听她的呢?我避她,不是我怕了她,而是怕麻烦罢了。你要真想让她对你上心,你就要不怕付出,还有你必须要让她察觉到你爱她,不用肉麻兮兮地说‘我爱你’三个字,你要从你的行动上让她感觉得到,最好还能博得她的感动,你必须要虔诚。你现在只是意识到了你是喜欢这个女人的,你或许也是爱她的,但是行动上还是欠缺的。你现在嫉妒都是没用的,毕竟她不在乎你,自然不会在乎你的情绪变化。” “当初你是错了,当初你连了解都不去了解她,如今你即便想要改邪归正,也要拿出诚意来。是,每个人都会犯错,但并不代表每个人都能把错误纠正过来,或者说,保证不再犯。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么你,是真能为自己痛改前非,只是她的他吗?” 沈童一番话,语速不快,甚至说很慢很慢,却是一针见血地道出了不少他的困惑,更多的是他的震惊。 他闻人臻是个英明睿智的男人,但是感情上,他还是个初学者,沈童这番话,倒是成了他的启蒙。 刚听沈童的那一番话时,闻人臻的脸色刷一下白了,慢慢地,血色以一种缓慢的速度重新回到他的脸颊上,但是嘴唇还是苍白的。 没有人在自己的心声被人看破甚至剖析得十分彻底的情况下,还是镇定从容。 他很快沉默下来了,开始细细地思量、回味其中的真谛。 沈童刚刚最后的一句话仿佛带了余音,盘桓在他的耳边,始终挥之不去,不停的重复着。 他有些失神,盯着肉眼看不经的空气,总觉得在恍惚间能够看到了气流涌动的清晰。 他大脑的反应比平时慢,毕竟这不是他熟悉的领域,甚至可以说是初次探索的,但是脑子中却是像有什么东西石破天惊出来一般。 他两条英挺的眉毛略微皱起来,脸庞生动得让人心碎,最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他太久不说话,沈童忍不住抬眼看他。 闻人臻的视线依旧没有看向沈童,似乎在空气中随着气流打转。 千言万语,他不知道自己怎的问出了这样的一句,“童,你说我们几个在她的心里,到底算是什么?” 他左边的脸颊,隐在阴影里,脸色看不真切,他眼睛发亮,脸庞的轮廓也渐渐清楚起来。 沈童微微蹙着眉头,左手抚上太阳穴,一边思索一边问,“为什么问我?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这套兵法,用在情爱上,是行不通的。我对她的了解,或许比起你来,差得远,我只是身为旁观者,不想你还在原地钻牛角尖,让人捷足先登了去,到时候,为时已晚,哭得就是你自己了。” 说实话,他自己也没真正去了解季璃昕,有些方面,对她倒是有着莫名的敬佩,那个清丽的女人,那副纤薄的身躯里,蕴藏着无穷的能量,而且,她比起一般女人来,要来的坚强独立,最重要的是,她尽管淡漠,身上却透露出一股耐人寻味来。 就像茶,越品味道越浓郁。 毋庸置疑,自己刚才的一番话震慑到了闻人,闻人以为自己看得透彻,自己无非是结合了自己过去的经历,在感情上,自己算起来也就遇到一个敌手,但是毕竟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很多事,自己想得比很多人来得透彻,明白。 但是,他也只是在总结过去的失败经历而已,闻人如今的现状,自己还是插不上手的,这番话,算不上点拨,只能当做激励。 至少,闻人比自己幸福的是,他还有机会,不像自己,连丝毫的机会都没。 她嫁了人,生了孩子,生活幸福,自己根本就毫无缝隙可钻。 三年后 第六十一章 旋转木马是这世上最残酷的游戏,彼此追逐,却永远隔着可悲的距离。 曾经,他们就是这样的一对,如今,幸福早就可望而不可即了,早在她嫁人,他娶妻那个时候,就断了。 沈童没想到跟闻人臻讲了一番见解,倒是将自己给带入了痛苦的回忆当中,真不知道到底是在帮闻人,还是在作践自己? 闻人臻看向沈童,童高大俊朗,五官犹如雕像,衣着考究,品味独特,身上总是洋溢着慵懒低调。 他嘻嘻哈哈的时候居多,但他此刻眼眸中死海般的沉寂,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幽暗的眼眸中隐含着一丝深深的疲倦。 闻人臻的眉心微锁,他从来没关注过沈童的感情世界,不知道童心中也蕴藏着无处可去的寂寞,就像望不到边的夜色,几乎吞噬了一切。 闻人臻能够肯定的是童所流露出的这副模样,绝不会是因为他前妻,而是另外的一个女人,但是他却从未提过,难怪当初童跟自己说,“闻人你总喜欢把在乎的人放在心里,你从不提起的人,就是你最爱的人!” 那个时候,童或许也在间接暗示着他自己吧。 他不由苦笑,没想到他们两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却在感情上吃了不少亏。 室内,两个男人心思迥异,一片静谧。 绮罗。 上一餐吃的匆忙,这一次没想到还是来了这个地方,这是冷天澈选的,可能他真的挺喜欢这的,这里的氛围确实不错,菜肴做的也是极其的地道跟入味。 绮罗今天是周年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若非冷天澈提前订了位置,今天他们还进不来绮罗呢?外头订餐排队的人,都排到门外去了。 周年店庆,也是有好处的,平日里的价格打了对折,优惠不少,吃的人满面红光,都是喜不胜收,平日里来绮罗的都是一帮有钱人,虽不差那点钱,但是有优惠,他们还是高兴的。 这就好比天上突然掉下个大馅饼来,砸中了你,你肯定不会傻到将其拒之门外。 这一回,两个人不在厅堂里吃,而是进了包厢,两人间的小包厢。 跟厅堂里的喧闹相比,包厢里头倒是显得过分冷清了。 天澈从上菜开始就没开口,宛若真是专门为了见她一块儿吃顿饭来着,没有别的意图。 季璃昕总觉得不怎么对劲,他定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的,先前将这一面说的尤为重要,好像她不去,这辈子他就不认自己这个朋友了一般。 不过他不说,她这人也是比较闷的,不会主动开口的那种,再说上一回电话里两人闹得有点僵,她此时更加不会主动开口了,免得说错话。 不过,在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打破了沉寂,“宋柯找我要领养小宋了,这事你知道了吗?” 季璃昕看了一下他,他是侧过头来问自己的,身子微微前倾,这姿态是认真的,但是口气却沾染了些许的漫不经心。 她有些不懂他这意图了? “他跟我提了下。” 这事,自己确实是知道的,也并怎么想隐瞒。 “你怎么看?” 他修长的手指执起餐桌上透明的玻璃高脚杯,摇曳着里头酒红色的葡萄酒,张开薄唇,优雅地品着,双眸却下意识眯了起来,黑眸中流芒一亮,稍纵即逝。 明亮的灯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格外深刻。 此刻的他,就像一头沉睡乍醒的猎豹,看似漫不经心打着呵欠,却不知何时会突然一跃而起,击中敌人的死穴,危险迫人。 这样的冷天澈,倒是自己不曾见过的,也是极为陌生的,这种气势,闻人臻身上倒是经常彰显。 算起来,他们体内流淌着一半相同的血液,有时候找到相似点,倒是不值得大惊小怪。 她忽略心头上的异样,认真地想了想,倒是将宋柯说的情况也考虑进去了,“这事,我做不了住,你若是真问我意见的话,我想小宋还是留我身边吧,毕竟她是个女孩子,你们两个都是大男人,多少会有所不方便。” “我看你连自个儿的亲生儿子都快照顾不过来了,还妄想照顾小宋,你就算了,我们两个其中选一个就行了。当初领养小宋,是因为纪念宋柯,如今宋柯还活着,他想要小宋,其实也无可厚非,小宋是你从孤儿院为他特意挑选的,对他而言,意义非凡,我想就是小宋到了他身边,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我如今自顾不暇,或许真的是如他所说,照顾不了小宋。本来小宋都是我妈帮忙看着,我妈现在搬出了冷宅,小宋也顾及不上了。” 这是一桩事实,但从天澈的口中吐露,却带了几分凄寂,这跟刚才那个强势的他,又不尽相同。 这些个男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面貌多变,就跟雾里看花似的,以为看懂了,其实发现还停留在表面程度,越看越迷茫了。 “你妈现在住哪儿?” 严可欣做了这么多年的贤妻良母,加上嫁给冷振雄后一贯养尊处优,早就忘了谋生的技巧,不知道如今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季璃昕抿了一口杯中物,觉得自己分明是过虑了,以冷振雄如今的身家,加上他心里头是有严可欣的,想必离婚了也不会为难她。 像是看出了季璃昕的心思,冷天澈补充道,“我妈拿了她的几件衣服,其它的,什么都不要。她现在找了一份工作,洗碗的,我偷偷给她钱,都被她拒绝了,还让我好好照顾我爸。家里搞成这样,我妈又是个死脑筋,闻人臻分明是想要将冷家往死里整,我肯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冷天澈的眼眸泛着利刃出鞘的锐光,寒意扑面而来,季璃昕心有余悸。 不提天澈,就冲闻人臻的架势,也不会因为严可欣的离婚而善罢甘休,冷家家破,闻人臻的“功不可没”,天澈也不会任人欺凌。 同母异父的一对兄弟,是打定主意要跟对方过不去了。 她忽然想到宋柯说会有法子让天澈对小宋松手,难道是…… 天澈的表情深不可测,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的手心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她缓缓扫过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宋柯是不是答应帮你忙扳倒闻人臻?” 冷天澈的唇角微微牵起,似笑非笑,不可捉摸。 她的内心百感交集,他不回答,并不表示否认,而是默认了。 果真,半响之后,他扬了扬眉毛,“怎么,你心疼他了?” “小昕,他就算接近你,也无非是为了报复我。” 他的话,听着不知为何,有些刺耳。 她回想起这几天跟闻人臻的相处,他害怕打雷,他不喜欢打吊针,强迫人家喂粥,睡颜有几分孩子气,其实,他也没有坏到无药可救,还算是一个正常的人。 不喜欢接近那个人男人,但也谈不上厌恶。 若是他真是为了报复天澈接近自己,那么,那男人的心机也太深了。 若是为了报复天澈,他应该做的,是讨好自己,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天澈,你别自己给自己太多压力了,你们男人之间的斗争,我不想牵扯其中,这事,我不会掺和。你们之间,若是能够用别的方式化解,未尝不是好事,不过以你们的性子,肯定会选择鱼死网破。伯母的良苦用心,我看到最后还是要枉费了。” 严可欣还是太天真了,闻人臻岂会因为她按他的要求离了婚便完了事,离婚只不过是个开始。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棋已开局,便没有回头路了,再说就算我愿意抽身而退,闻人臻也不会放我一马,与其静观其变,不如主动出击。” 冷天澈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他的眼神坚定,看来这个念头,在来见她之前他就打定了,而且不可撼动。 其实如今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今天这一餐,算是为他去美国践行的。 “我明天就要走了,估计要过阵子才能回来,不管如何,我希望回来看到你完好如初。沈念初上回伤害了你,这次她走投无路,我还真有些担心她会对你不利。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美国吧?” 他建议道,脸色看不出所以然来,像开着玩笑。 她没当真,“学长现在成了我的新邻居,你就算不信我,也该相信学长的能力吧?” 虽然知道她会是拒绝,但当真听到她拒绝的时候,不可否认,自己的心底里还是有几分失落的。 明知道宋柯的进驻,对自己极为不利,但是眼下跟闻人臻的这一战,迫在眉睫,他不能轻易言败,虽然宋柯答应帮自己,但是并没有说倾囊相助,只是眼下的这个项目,跟自己合作,为自己提供资金跟技术。 他目前想要侵占sisa在美国市场的新产品份额,找了那边的合作公司,原材料因为宋柯,对方给了优惠,跟美国人做生意其实很麻烦,既要环保又要价格低廉还要质量上乘。 这次他的新产品,产品中有一项新的成分,选择了可循环的能源替代,环保节能,很符合美国佬的品味,他甚至能够预料产品上市后将会取代得无法估量的轰动性效果。 这个项目至今为止还没对外发布,这是内部机密,要的就是效果斐然,在上市之前他都不打算对外公布,这算是自己手中的一张王牌武器。 她待在宋柯身边,总比被闻人臻缠上来得安全。 “小昕,如果我打败了闻人臻,你能不能嫁给我?” 结完帐,上车送她回家时,他忽然开口。 “天澈,我有灏灏。” 他们之间的冷淡,从那个孩子出生开始的。 他发现,当那个孩子在季璃昕肚子里的时候,他并不讨厌,但是当他出生后,事情转向都朝着自己预料之外方向走,他对那个孩子,也逐渐没了好感。 爱屋及乌,他想,若是她嫁给自己,他应该能够做到,但这可能吗? 没有可能,这孩子让他生厌。 “小昕,我多么希望那孩子是我的,”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悠远,后面的话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即便你不爱我,但若是你我拥有一个共同的孩子,我想,此生也无憾了。 可惜,现实是如此的残忍,一点希冀,也不为自己留下。 说一点也不怪宋柯是假的,若是宋柯没使诈死那一招,小昕不可能怀孕,也不会……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他跟小昕也许会有未来,小昕喜欢平淡的生活,他们可以留在美国,共同开辟出一片新天地。 但是有了那个孩子,她心中有了芥蒂,无形之中,将自己推得越来越远。 她正好有电话进来,她接了起来,当做没听到冷天澈的那句话。 没有交 第 21 部分阅读 第 22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22 部分阅读 她正好有电话进来,她接了起来,当做没听到冷天澈的那句话。 没有交通堵塞,他颇为懊恼,送她回家的这一段路,太短了,他头一次期盼这段路多几个红灯,多点车辆。 “要不要上来坐坐?” “好,反正现在还早。” 这都十点了,其实也不怎么早了,还有,她下车的时候,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他当成了真,应允了下来,她怔了怔后,紧随而上,他倒是熟门熟路一般,在前头带路,想来这一代,他是来过的。 开门,她发现今天家里还有客,莫浩楠来了,宋柯跟小宋也在串门,范菊花看到她回来,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小昕,那位宋先生,说是你的朋友,等了你很久了,本来我不打算放他进来的,毕竟对我而言是陌生人,但是浩南在,他说没事,我就让他进来坐着了,你说今日个回来,没想到这么晚回来,倒是让你朋友久等了。” 后面的话,范菊花分明是压低了声音的,怕客厅里的人听到。 范菊花如今倒是把季璃昕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相处一阵后,季璃昕逼她改口,叫自己小昕,也算多了几分亲切感,不然硬邦邦地叫小姐,两个人都不自在。 冷天澈也是吃了一惊,他上来坐坐,是想要熟悉下她这边的环境,她搬入这里来,自己还从来没来过,这宛若像是将他拒之门外一样,本来是没有找到借口的,但是没想到她倒是客套问候,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他想自己的脸皮还算厚,不然不会在她吃惊的时候,还能装成若无其事。 她家看来真够热闹的,宋柯还真是迫不及待,自己还没出国呢?他倒是手脚快,将小宋的手续给办妥了,顺带过来串门了,真的是个高效率的人,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还有那个莫浩楠,到底是什么身份?听说跟她走的极近,她名下住的这套房子,还是他转让的,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底细,这个男人,对小昕,定是存了狼子野心,这世上,哪会有人做好事不图回报的? 或许真有那么几个,但是莫浩楠显然不会属于那一类。 莫浩楠是个商人,商人重利,居心可疑。 季璃昕进去的时候,小宋正在逗摇篮中的灏灏玩,灏灏这么晚了,难得还醒着,而宋柯正在跟莫浩楠对弈,也不知道两个人从哪里拿来的围棋,她能肯定的是自个家里是没那玩意的,这两个人还挺有情趣的,下的也算专注敬业。 这么一大帮人在,范菊花自然是准备了夜宵,宋柯跟莫浩楠下了平局,没有分出胜负,没有继续下下去,起身一道去吃夜宵,看两人的神色,彼此戒备又多了几分惺惺相惜,有那么一丁点的矛盾。 吃完夜宵,范菊花稍稍整理了下,便跟莫浩楠走了,而宋柯带着小宋也要回隔壁了,冷天澈自然也起身告辞,季璃昕出门说送送他,宋柯说不用了,他正好也要下楼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一趟,顺路。 显然,这两人的眼神相交之后,便是有话要商量。 季璃昕让小宋今晚留下来,这两个男人有话讲,将小宋一个人留在家里,虽说时间不长,也是不好,反正自己卧室的床,容下自己跟小宋是没问题的。 宋柯没推拒,小宋也没反对,于是便住了下来,宋柯说明早过来接人。 “没想到她晚上是跟你一道出去的。” 两个大男人进电梯之后,宋柯睨了身侧的人一眼,余光掠及,发现冷天澈正在思考。 “我也没想到你今晚就上她家去了。” 冷天澈蹙眉道,口气有些不痛快,“更没想到那个莫什么家伙也在,真够热闹的。” “天澈,你的肚量似乎越来越小了,”宋柯嘲笑道,“那个莫浩楠,构不成威胁,你若是真在意,不妨注意下那个闻人臻,他对我们而言,威胁系数比较高,以我之见,他对我们的小昕,也动心了。” 冷天澈抬起头,淡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答非所问,宋柯正了正脸色,“你要问我一个还是两个?”还没等到冷天澈回答,他自个儿帮忙作了答,“以我之见,你是两个都想获悉。” “首先,那个莫浩楠,我跟他下了一局,从他的棋风就可以看出来了,不进反退,他这分明是在暗示我他并非我的竞争对手,他若是对小昕有意,肯定会乘胜追击的。” “所以你明明有机会赢的,却故意跟他打了个平局。” 冷天澈挑了挑眉道。 “投桃报李,既然不是竞争对手,他算起来也帮了小昕不少忙,赢了他也没意思。” 宋柯避重就轻地道。 “希望你没看错。” 冷天澈虽然相信了宋柯,但是还不忘反唇相讥了下,他们两个人虽然算是朋友,但是又是情敌,怎样也不喜欢看对方快活,这恶趣,在他们没成情敌之前就形成了。 大学那个时候,宋柯一直以循规蹈矩的形象出现的,别人都被蒙蔽掉,就冷天澈看不惯,非要借机挑衅找茬一番。 事实还真证明冷天澈当年的直觉是正确的,宋柯确实不是个模范生。 “你从何看出闻人臻对小昕动了心?” 冷天澈绞着眉头,绷着脸,忍不住问道。 这个话题,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听,但是宋柯既然这么说,肯定是察觉出了异样。他蓦然想起了晚饭跟小昕的对话,那个时候,自己还跟她说闻人臻接近她,是为了报复自己。 看来,倒是自己高估了自己。 闻人臻跟小昕会不会有什么? 小昕从未主动在自己面前提过闻人臻,这男人想必也是吃了不少闭门羹,想要撬开小昕的心,本来就是件难事。 “闻人臻跟沈念初解除了婚约,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天澈不知道闻人臻跟小昕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这段过去,自己并不打算告知天澈,这算是自己的私心作祟。 帮他分析下眼下的局势,是因为前阵子自己诈死期间,他对小昕无微不至的照顾,这就当自己的感谢金。 “那是沈念初出轨在先。” 算计了下时间,冷天澈转了转眼珠,慢条斯理地反驳道。 “你若是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吧。” 自己提点过天澈了,天澈不领情,可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上了车,冷天澈摇下车窗,还是抛出了这么一句话,宋柯转过身来,翘起嘴角,“我还是喜欢跟你斗,我不喜欢有人玩横刀夺爱的把戏,那太便宜了那个人。至少,我们的情敌关系,从几年前便建立了起来了。” 回头草,没有那么好吃的,闻人臻想要吃,必须要付出代价。 前夫? 他们曾经结过婚,曾经同床共枕过,曾经…… 曾经做过很多令自己艳羡不已的事情,而闻人臻那个男人却没有好好珍惜,所以,那个男人,早就没有跟自己公平竞争的资格了。 思来想去,天澈比起那个男人而言,品性纯良多了,至少小昕是他们的初恋。 小宋睡得很熟,这个孩子,几经波折,生活跨过一道又一道的坎,也不容易,睡梦中,季璃昕听到她嘤咛的一声“爸爸,不要打我”,看来,她又做恶梦了。 提醒小宋之后,小宋撑开惺忪的眼皮,很快又睡着了,孩子还在长身体的时候,经不起累。 季璃昕没了困意,起身发现灏灏尿了出来,给他换了一片尿不湿。 然后自己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喝完之后,才静下心,回房睡觉。 沈童在闻人的家里住了下来,赖着不走了,借口是照顾病人,其实是瞄上闻人酒柜里的那些名贵藏酒了。 42三年后 第六十二章 闻人赶了他下,他非说要把这酒柜里的藏酒喝完三分之一,才会走。 沈童这个狗头军师不知从哪里搞回来了一本书,叫什么《泡妞秘籍》,闻人臻表面不屑一顾,实际上还是趁沈童呼呼大睡的时候,偷偷翻了下。 此书跟《孙子兵法》一样有三十六计,分为:铁面计、打折计、秋千计、吃草计、高帽计、黄花计、叉饭计、土豆计、射燕计、金钱计、咖啡计、走狗计、台球计、西游计、臭袜计、卖柑计、两面计、蝴蝶计、解牛计、画饼计、唐诗计、厕所计、苹果计、小鲜计、霸王计、睡觉计、开心计、牙婆计、秋鸿计、彩票计、醉酒计、克螂计、守拙计、撞钟计、存酒计、飞翼计。 本书的编后语:对泡妞现象进行观察分析之后,发现泡妞其实也有三六九等之分。泡妞有三个基本条件,必须同时具备方可泡妞:其一,你有泡妞的欲望或需要;其二,存在有被泡可能的妞(妞愿意被泡或者可能被泡);其三,才是你会泡妞(具备泡妞资格并掌握泡妞的技巧)。 闻人臻越看眉头拧得越紧,第十计:金钱计。十个九个贪财,泡不到不要着急。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在她的裙下死掉一百位gg也与你无关,你只须闷声赚银子。等你腰包鼓了,不用你去泡,排着队来泡你。有钱的gg自然妙语如珠、貌美枪粗、绅士风度、钻石老五。 这个第十计适用范围极广,但是在季璃昕那肯定要惨遭滑铁卢的,行不通。 第二五计:霸王计。郎君不是让gg们温习好《刑法》后搞rape。温柔对许多根本没有杀伤力,那就需要来个霸王硬上弓。初中物理教科书中提示我们,泡妞的阻力是恒定的,那泡妞力度越大,泡妞速度越快。当然你使霸王力的时候,一定会遇到的阻力,你用的力一定要超过阻力,否则是不会就范的。能不能用霸王计,可以做个小测试,她在街上和一个男人手挽手逛,这时你敢不敢捧起她的脸吻一下,如果不敢,建议你用第二十计吧。 这个第二十五计测试自己肯定是通过的,但是执行,有点怯步,怕阻断了后路,人家下了床翻脸走人的可能性极大。 翻完之后,沈童恰好翻了个身,他忙把那书给放回原位,免得被嘲笑。 虽然他没有追女人的技巧跟经验,但是这本《泡妞秘籍》放在自个儿身上还是行不通的。 其实,以自己之见,若是两个人一块儿出去旅游,朝夕共处,可以大大促进感情的进展,但是有可能吗?这个好主意,自能供自个儿yy了,实行八成还要等到自己追到人才行。 万事开头难,纸上谈兵没前途,思来想去自己的复婚之路,长路漫漫不论,周遭还有狼群虎视眈眈着,随时想将自己拉下马,扯落水。 闻人臻在家继续养了几天,回公司上班了,沈童依旧没有喝到三分之一,继续堂而皇之地霸占他家,然后毛遂自荐要当狗头军师,示意闻人臻有任何想不通的地方,都可以提问,就当是酒水招待费用。 几天没到公司了,状况接二连三地出,加上前阵子积压下来还未处理的公务,他忙得不可开交,本来想下班后去季璃昕那制造一个浪漫的邂逅来着,还是错过了时间。 等他忙完手上的工作,都十一点了,腹中空空,想起自己竟然连晚餐也错过了。 去了下绮罗,这边依然热闹,到包厢吃了些,有些时日没跟绮罗碰面了,她过去打了个招呼,聊了两三句便走了,离开之前还不忘告知,“童在隔壁的包厢,还自带了78年的珍藏好酒过来。” 闻人臻眼眸一眯,这小子,越来越过分了,自己喝了不算,还外带了,真当自己是开酒庄的不成。 进了沈童的包厢,都是儿时玩伴,自己这几年来倒是真的没怎么联系了,有些商场上也是碰得到,有些从政,高干子弟的出路,不是从商便是从政,似乎也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 对男人而言,权势的诱惑还是相当的大。 “闻人,你来了。” 沈童飞快地瞄了一眼桌上的那一瓶78年珍藏,已经喝到见底了,还真没想到这个时间段闻人会来。 “童,你来玩,怎么不叫我呢?” 闻人臻抿了抿唇,扯了扯唇角,但是笑意却没有达到眸底。 “闻人,你不是忙么,我们前几次聚会你都推脱了,我就懒得叫你了,再说了,今日个段翊回来,我们给他接风洗尘,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后天倒是个重要的事儿,绮罗生日,要办个party,规定要带女伴前来的,这事儿,我先告诉你了,你若是不来,别怪我们不顾哥们义气啊。” 沈童大大咧咧地将闻人给按下来坐下,然后在他耳边吹嘘道。 带女伴? 只是让某女屈服,可能性不大,还是要尝试下,好歹算是个机会。 “好。” 就算某女实在强行不来,大不了自己一个人来,他向来不介意人家看自己的目光的,若是太过在意,他今日个也不会走上如今这位置了。 “听说sisa被冷氏挖了不少客户,三少,你最近是不是跟冷氏的人交恶了?” 男人也是爱八卦的,当闻人臻坐下来后,有人开了口,这帮人原本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开口的人也是从商的,听到这等风闻,也不怎么稀奇,不过这风闻传得倒是挺快的,圈内可能也纷纷扬扬了。 “嗯。” 他不动声色地轻应了一声,惜字如金,但是这帮人小时候也是跟闻人相处过的,自然也是知道他这人寡言的很,唯一的例外便是跟沈童还是能说上几句的。 要知道,沈童虽说是沈家的养子,但是能力手段都是一流的,这帮人是真服他的,不过刚开始的时候,看到沈童对闻人那态度,近乎殷情,极为不习惯,甚至有人私下跟沈童说了,不过沈童当时的回话是“别小瞧了人家,人家深不可测着,若是你真得罪了人家,你童爷我也保不了你。” 沈童那神色一本正经来着,虽说大家私底下还是不服气,不过听了沈童这番话,倒还真没人敢挑衅闻人臻了。 闻人臻不过是私生子,他们怎会服气,后来当他将闻人炎拉下马,将闻人秦送入牢房,将sisa捏在手中,他们才心有余悸,当初多亏了沈童那一番点拨。 “三少,冷氏这样出格的行为,你为何还不加以遏止任由事态进展严重下去呢?难道你心中有了更好的打算?” 另一个人也好奇不已。 “等待时机,一网打尽。” 闻人臻眸子一沉,摇曳着杯中晶莹剔透的液体,不喝,只是一味享受那液体的游弋,不甚明亮的光影打在他脸上,更衬得他半边的轮廓晦涩不明。 他闻人臻对熟谙商场上的那些龌龊事,冷天澈此番出国,肯定是想要给自己一个痛击。 他在严可欣跟冷振雄离婚之后做出的决定,很有可想性跟建设性。 只是,不知道他跟谁联手呢?联手的那个人,不怎么好查,倒是个棘手的人物。 严可欣最近倒是安分守己,也没找上自己,算是识相,若是她找上门来,自己八成会更加地看不起那个女人。 她是需要吃苦受罪,她这辈子享的福,够多了。 闻人炎在公司内部安插的那几个暗哨,也是时候要拔掉了,要跟冷氏斗,自己可不想因小失大,让闻人炎坐收渔翁之利,毕竟冷氏都对外找了秘密帮手了。 “就知道三少肯定胸有成竹的了,怎会让冷氏有漏洞可钻呢?” 也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谄媚的话,闻人臻不怎么爱听,但是听的也是多了,不当成回事,这是人家的接风洗尘宴,被他们这一来一往问的,主角差点给冷落了。 闻人臻起了身,放下手中的杯子,那杯子里的液体依旧是原先注入的位置,一滴都不少,“我还有事,要走了,你们慢慢吃。后天的宴会,跟绮罗说一声,我会到的。” 沈童看了下时间,也起了来,“你们慢慢喝,今日个帐记在我名下,我今天要住他家,又喝了酒,搭下顺风车。” 他也跟着闪人,追了上去,嘴里都嘟嚷着,“闻人,等等我。” “童,今天开始你去住客房。” 闻人臻洗完澡出来,冲舒服地趴成人字形的床上某男人道。 “不要嘛。” 童爷觉得这个氛围下,适用撒娇,灯光美男,还有刚出浴的冰山气质男,很适合yy。 不得了了,他的思想越来越邪恶了。 还好,他无论被邪恶的思想浸淫了多年,性取向还是正常的,若真有一天被人灵魂附体的话,那他嗯,肯定要当攻,强攻。 翻了个身,对上闻人若有所思的目光,闻人这身板,这气质,当受还真委屈了他。 闻人的那眼神散发的寒意越来越那个啥,极具惊悚跟震慑效果,沈童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柔软的大床下爬了起来,闻人家就这张床,最得他人心了,算了,不肖想了,他童爷也有钱,大不了也一摸一样地订一张来。 累了的时候,什么事也不干,就在上头滚来滚去,这样的日子,想想就无比的惬意啊。 不过眼下,还是要去客房睡那狭窄的单人床,希望睡相好点,不要滚下去。 人总是犯贱的,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闻人臻发现沈童眼圈下有了淡淡的黑色,他说话的时候,总在不停地打呵欠,“闻人,你家客房的床,好换掉了,害我整夜失眠。” 闻人臻倒是满脸的神清气爽,漠视某人的存在,直接拿了车钥匙就要出门。 沈童追得辛苦,“闻人,送我一程。”他的车还停在绮罗那呢?昨晚搭顺风车的下场,便是今天没了车。 闻人臻停了下来,从裤袋里掏出钱夹,在沈童目瞪口呆的情况下,挖出了两个银币,强塞到某人的手中,“这个拿着,小区出去乘k11路乘两站就能到绮罗了,空调车,也不算委屈了你。” 闻人臻走得老远之后,沈童终于回过神来了,蹦的老高,这也太囧了,闻人竟然会做这等事,听他的口吻,像是研究过公交路线似的,乘两站? 不会是真的吧? 沈童觉得自己也着了魔一般地,竟然傻到去求证,不过事实很可怕,闻人竟然说对了,果真是乘k11路,果真是两站的车程,还有空调车果真是两块钱的价格。 沈童觉得这事太蹊跷了,也不是这事蹊跷,而是闻人的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线了。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给某人打了个电话,某人接了起来,沈童忙不迭发问,就怕人家觉得一听到自己的声音给毫不犹豫地挂断了,这某男的形迹了恶劣着,前车之鉴,还是买过教训的。 “闻人,你有没坐过公交车?” 沈童问出口后,发现自己这口吻过于八卦了点,就跟公司茶水间那群八卦女有的一拼,自然,自己的形象比那群女的高大了点。 “坐过。” 某男没有藏私,答得倒是痛快。 沈童不敢置信又追问道,“闻人,你有没坐过公交车?”刚才的绝对是自己的听觉出问题了,幻听幻听,这不是真的,想象闻人西装笔挺‘香汗淋漓’地跟人挤公交车,那场景太华丽太雷了。 “你没听错。” 闻人臻正开着车呢,有些不耐烦沈童的质疑,乘过公交车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也算一种新鲜的体验,就是自己有过经验,所以想叫沈童也体会下,也许会让某个无聊的男人找到乘公交车的乐趣。 “闻人,你真乘过啊?” 对方直接给挂了电话。 而沈童因过于激动,其中一个硬币从他的掌心给溜走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硬币像是被注入了神奇的活力,滚得很远,没入了人行道,然后被一孩子捡了起来。 然后继续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将那一块钱的硬币交给了一交警,再然后那交警表扬了下孩子,那孩子高高兴兴地走了,交警将那一块钱给装进了他自个儿的口袋中。 这…… 算不算是由一元钱引发的悲剧呢? 沈童更加悲剧地发现今日个出门来,出来的太匆忙了,他只带了个手机跟车钥匙,钱包给忘在闻人家里了,他可是没钥匙的啊,自己犯稀里糊涂,都怪昨晚那张床,睡得不好,脑子也跟着迟钝了。 沈童上了没空调的11路后,庆幸现在不是夏天,不然热死,不过公交车内气流不同,沉闷的很,他也讨厌跟陌生人肢体接触,现在算是上班的高峰期,人自然是多,他觉得自己前胸后腹两面夹击,几乎透不过气来了。 最郁闷的是,他艳福不浅来着,前后都是波霸,而且波霸的柔软一个抵在他前胸,一个贴在他后背。 前面的那个是e后面的那个是d,他也没有那么亲睐大胸脯,没必要这么折腾他吧? 站到的时候,由于惯性,他狠狠地撞上前面的那一对柔软,那女的撞得明显吃痛了一声,却还朝着自己媚笑,沈童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真是犯了傻才听了闻人的,乘公交车,这分明是个活脱脱的噩梦,这辈子,他再也不会乘公交车了。 这一站,下了不少人,为何前后两个女的后头都有些空位腾了出来,她们却依然贴的紧呢? 他沈童也混迹花丛多年,也享受过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但这一次,他极为厌恶,因为前后前面的这位女的吨位太重,后面的这位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比前面的这位稍微少了十来斤,据目测。 “小姐,能不能往后挪点位置?” 他快被憋死了,什么风度,什么众目睽睽,早就被他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前面的这位,终于意识到“矜持”两个字怎么写了,颇为识相,后面的这位宛若没有听到一般,真当他只跟前面的这一位讲。 不得已,他将这话重复了一遍,后面的女人,明显没有前面那一位好打发,那张脂粉涂得厚厚的脸蛋脸色一沉,眼睛倒是挺大挺亮的,她眯起眼来,“先生,调戏也不带你这样的,我看你刚才享受着呢?” 这女人,肯定眼睛瞎了,他比窦娥还冤,享受个屁,差点呼吸不畅缺氧而死了。 还有,这女人,也太自信了点吧,也不拿个镜子照照,就她这等姿色,当钟点工,他还要考虑考虑。 跟流氓女讲话,理论是行不通的,沈童深谙此道,不过实在给不出好脸色给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这位大婶,想要上我的床,先回去减肥减个三四十公斤。这年头自信过了头就成了自恋了,大婶,脸是你自己长的,面子是别人给的,别真当你自己是天仙了啊。” 这对比一下,前面的那个波霸女,比起后面这位,好多了。 这年头,什么都需要对比的,女人也不例外。他混了这么多年,见过脸皮厚的,还真没见过脸皮比这波霸更厚的。 若是让自己查出这女的身份来着,自己肯定叫她吃不了兜着走,他童大爷可不是好欺负的。 “这位大叔,你不过模样长得俊点,是不是小白脸还难说,嚣张成这般熊样,也别把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这波霸的毒舌功,道行也不浅。 “这位大婶,谁牛逼啊你牛逼,你牛逼啊吹牛皮。” 沈童嘴角噙着傲慢,以睥睨之姿悠着道。 然后大力一推,拨开弹性十足的那对波霸,从容地在众人的恭送下挤下了车。 刚才那句话,效果不错,那波霸女忘了反驳。 这一回,自己勉强算是小胜,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成就感,只有生气。 他要去闻人那,兴师问罪。 sisa总裁办公室。 闻人臻今日个行程排得很满,他推了几个,另外打算快点将事情给做完,今天要去季璃昕那,明天可就是绮罗的生日了,还没跟她打过招呼。 再说,她也不一定就会拒绝,自己使了一记阴招。 的确挺小人的,但是机会还是需要自己创造的,若是等老天开眼,等得花儿都谢了。 或许是心中有执念,做事的效率,也高了不少。 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本能地伸手一按,“三少,沈先生闯进来了,我拦不住。” 秘书的声音有些急切,闻人臻眸光一闪,声音有些冷沉,“不用拦了。”沈童要硬闯,哪有人能够拦得住的呢? 刚结束了内线电话,沈童正推开办公室的门,时间倒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看沈童的脸色,正在生着闷气,亟待发泄,或许是来了这里想要发泄晦气的。 “怎么了?” 既然有人上门挑衅,自己也适当休息一下,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公交车。” 沈童咬牙切齿地道,上前,身子前倾,双手分开按在办公桌的两侧,呼吸喷薄出来,气息有些乱。 闻人臻皱了皱眉,他身上浓郁的脂粉味,他自然是闻得出来的。 “艳遇了?” 他挑了挑眉,询问道。 沈童右手抬起,重重地敲了下去,办公桌上一阵声响,还好办公桌是意大利进口的,质地好,没有被沈童的拳头给敲出一道裂痕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沈某人就没这么好过了,手指红了起来。 “艳遇个屁。” 沈童气结,瞪着眼睛,用手背蹭了蹭下巴上刚冒出来的胡渣渣道。 闻人臻倒是没有生气,灵光乍现,忽然眯起眼看起沈童来,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是艳遇,那就是艳福,你向来好这一口,怎么守身如玉起来了,活像人家揩了你几斤油似的,跟电视里演的贞洁烈妇有得一拼。” 沈童闻言,脸色突变,红转白转青转紫,“妈的,你才贞洁烈妇,碰上两波霸,前后夹击,喘不过气来,这要是艳福,你去试试。” “胸脯太大了,我看你以前的女伴都不小啊……嗯,我就算了,其实我喜欢小一点的。” 沈童看起来是气得不轻,都口不择言了,闻人臻发现自己也没啥同情心,反倒落井下石道。 三年后 第六十三章 沈童无语,闻人这是哪门子的冷笑话,他很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只好闷哼一声,悻悻然坐了下来。 明知道兴师问罪讨不到半分便宜,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其心可居,其心可赞。 沈童怒气冲冲地来,垂头丧气地离开,秘书百思不得其解,沈先生为何经常这样,但是却乐此不疲。 而且,每次沈先生都是跟三少共处一室后这样,难道说……难道说沈先生跟三少有一腿?一个早已离婚,另一个取消了婚约,两个人又时常混在一起,难保不曾发生过感情? 沈童不知道他的到来,为秘书室添加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若是他知道,定要这群人涨红脸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叫他“童大爷”。 闻人臻差点错过了午餐时间,多亏了秘书的提醒。 他今日做事过分投入,效率极高。 看了下办公室墙壁上的那只英国进口的大钟,已经五点了,他站起身,拿了椅背上自己早先脱下来的西装外套跟桌上的车钥匙。 敲门的时候,是范菊花开的,他来过这边,但是却从没进过她的公寓。 范菊花自然是不认识自己的,“先生,你找谁?” 闻人臻也是不认识范菊花的,以为自己敲错了门,退一步,看了下门牌号,是正确的啊,也就是说他并没搞错。 有些不悦地眯起眼来,“你是谁?季璃昕在不在?” 原来找的是小昕啊,不过这位不太有礼貌的先生,气压冷峭,有着雕刻般的线条,五官英俊明朗,眉宇沉静,隐隐透出不易亲近的疏离感,黑眸内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暗示着这个男人气势逼人的存在感。 就这样看着自己,就能让自己从心底生出几分敬畏来,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最近来找小昕的先生个个都长相英俊,态度倒是还没见过这么差的,也不自我介绍下,要知道宋先生叮嘱过千万不要让陌生人进来,这年头,越英俊的人,越有可能是骗子。 “先生,你肯定是找错地方了,这儿就我一老婆子住。” 范菊花将心尖上涌现的那几分冷寒给硬生生压了下去,佯装镇定地道。 这男人,越看越有黑社会的气质,一身黑色的西装,虽说手上拿着个公文包,有那么丁点职场男性的标志,但是这年头有档次的坏人从不会在自己的脸上明显地刻上“坏人”二字。 范蔡锷与小菊花暗想,自己要成功消除这个男人的心防,让他不带怀疑地离开,不然卷土重来,可就不好办了。 幸好小昕跟浩楠出去吃饭了,一时半刻也不会回来,不会撞上这个男人,就不会戳穿此事。 “你刚才问我你找谁,现在怎么又说这儿就你一老婆子住。” 、闻人臻脸上表情深不可测,他的眼眸泛着利刃出鞘的锐光,汲汲地盯着范菊花的眼眸不放。 范菊花心头陡然一窒,这男人,不容小觑,自己不经意间的反应都被他纳入心头剖析过,想必他已经开始对自己起疑了,而且是坚定自己的初衷,不信自己的话了。 前几个来的冷先生跟隔壁邻居宋先生都比这个男人好相片多了,这男人,自己处处看他不顺眼,太强势了,小昕若是真跟他相处,也要吃亏的。 听他的语气,像是跟小昕相识已久一般,不过也没见小昕将她招呼到家里来,更从未跟自己提及过这男人,所以说,这男人是坏人的成分居多。 “我不认识你,自然要问下你找谁来着,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 她范菊花既然答应照顾这个家,就要具备跟坏人抵抗作战的勇气。 闻人臻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结,显然觉得跟这妇人的对话,无聊至极,平日他沉默寡言惯了,甚少跟陌生的人对话,因为觉得没必要。 这回还耐着性子跟这中年妇女周旋,为了季璃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女的,肯定是季璃昕的关的,所以才会这么麻烦。 季璃昕家没跟什么亲戚来往,就自己所知,她就跟她继父杜哲远还有母亲李玉梅保持联系。 至于其他人,应该没了,至少在季璃昕生孩子期间跟 李玉梅住院期间,并没有看到她家亲戚过来探视跟走动。 懒得理会那女人了,闻人臻直接掏出手机当着菊花的面给季璃昕打电话,电话竟然给挂了。 他坚毅的面庞瞬间阴郁下来,薄唇紧抿一言不发,浑身戾气渐増,典型的发怒症状。 范菊花飞快关上门,以为这男的要叫帮手来了,心中还是不由懦懦的。 闻人臻重新拨她电话,他接二连三地拨,她接二连三的挂,最后她不耐烦了,径自将她的手机给关了机。 他剑眉又是一紧,绷着一张脸,神色凛然,寒气逼人。 那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挂自己电话。 夜色渐沉,暗幽深淀,放眼望去,已是满目的霓虹闪烁。 这小区靠近闹市,夜幕之后,繁华依旧,璀璨生辉。 季璃昕请莫浩楠吃饭,欠他好几顿了,今日个他主动打电话过来说有空余时间,她自然是不会推脱的,莫浩楠确确实实帮了自己不少忙。 只是没想到菜刚上来时候,闻人臻一再地打电话 给自己,前阵子为了照顾他,自己可是在狼窝居住了几天,被当菲佣一般使唤,好不容易喘口气,他倒是又找上门来,难不成又想要别人随叫随到? 那分明是白日做梦,她可还记得自己要离开的时候,他不想放人,显然大少爷秉性发作,伤口既然 愈合,她也离开了那地方,便没打算再自投罗网,各人走自己的道路,不是挺好? 隐约地,她还是意识到了闻人臻的心情转变,似乎对自己起了兴趣,这并非是自己所乐见的,她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远离是非,明哲保身,这是她的处事原则。 宋柯带小宋在外头吃了一顿kfc,孩子都爱洋快餐,虽然那玩意,没啥营养,宋柯正在努力加深跟小宋的交情中,自然乐得讨好她瞬她的意。 宋柯没想到会在出了kfc店后碰上乔晓静,真够出人意料的,他不想跟她周旋,于是极不绅士地道 :“我要回家了。” “你家在哪里?我还没去过,要不请我过去坐坐?” 乔晓静知道他在赶人,但是她若是这样就知难而退 ,也不会在当初毅然选择出国留学了,早在做出出国留学那个决定的时候,她的人生当中,就不会再对宋柯松手了。 又或者,早在自己被宋柯的母亲带入宋家之后,两个人的命运,就不可避免的牵扯到了一起,将会牵扯一辈子。 “不太方便 ,都这么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宋柯知道她的脾气,他也不明白晓静为何就是不明白想不通,自己都再三表示自己对她只有兄妹之情了,她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好啊。” 乔晓静答应得痛快,虽然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自己也是开了车来的,大不了明天过来取车,她喜欢跟他相处,提议去他那,无非也是想要跟他多做相处,他送自己回去,也是一样的。 她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对于自己想要的,一根筋通到底,执着而固执,她坚信只要付出,总有一日似铁的郎心,也会融化的。 乔晓静看了一眼宋柯身边缄默的孩子,笑容满面地道,“这就是小宋吧?” 小宋缩了缩头,显然对她如此热情灿烂的笑颜招架不住,怯怯地垂下了头。 “别笑得那么奸诈。” 宋柯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不是每个人都吃她那一套的,不知道变通,难怪在一些事上总吃亏,但是她却宛若没有意识到一般。 晓静一直是聪明的,她学习上成绩优秀,工作表现也是值得嘉奖的,她应该是个骄傲的女子,但是在感情上却陷入了死胡同中出不 来。 总有一天,她会想通的,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她都会当自己是敷衍。 “柯,爸爸的身体报告出来了,陈医生说有很多指数不达标,你有空就回去多看看他,他肯定是有些想你了,但是又逞强着不说,连哥跟嫂子都私下这么跟我说了。” 乔晓静庆幸自己跟宋柯之间,比别人多了一份熟悉,他们是青梅竹马。 柯虽然不表示,但是对他爸,他多少还是在意的,虽然这些年父子在某些方面经常起争执,表面给人的感觉是不合。 “我知道,过些天我会回家一趟。” 从诈死之后,他没现过身,家里的人会想歪,也不是没可能的,毕竟传言归传言,没见着真人,浮想联翩也不觉得见怪。 “我就知道,我已经帮你订了后天的机票,我们一道回去吧,小侄子一周岁了,大哥说这回要办个隆重的party。” 她兴致勃勃地道,还搬出了小侄子,那团可爱的肉球,宋柯想到自家小侄子,心里头一软,点了点头,没拒绝。 反正是要回家的,跟晓静一快儿回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太过刻意,倒是显得他太没风度了。 宋柯回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季璃昕这边的门,没想到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堵在了季璃昕家的门口前。 修长指间的香烟拂起袅袅云雾,脸庞隐匿在蒙蒙烟雾后看不真切。 他诧异地走近,没想到是闻人臻,还真是吃了一惊。 前阵子,小昕去照顾受了枪伤的闻人臻,自己是知晓的。 但小昕回来后,他们似乎没怎么联系,心下的不安倒是渐渐消弭开了,没想到这一个转身不见,他跟鬼影一般又缠了上来。 难不成,他想要跟小昕再续旧缘? 前尘往事,过去的就过去,自己跟她那段时间错过,终身抱憾,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也不再具备跟小昕在一起的资格了,他曾侥幸有用的那丁点资格被他自己活生生的掐断了。 “宋柯?” 闻人臻也认出了湊上前来的男人,掐灭了指尖忽明忽灭的那一点猩红,沉哑着嗓子道。 “闻人臻。” 宋柯挑了挑眉,顿了顿,“你在这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 虽然等了有了几小时了,但是在宋柯面前,他并不想托出自己的狼狈。 他一直耿耿于怀是的机场那是,她昏过去之前的那一声“宋柯”,从意识到自己爱上她之后,他对宋柯这个人尤为关注,极为提防。 比起冷天澈,宋柯这个人更配当一个旗鼓相当的敌手,他比较令人看不透,可能是成长经历影响的关系。 宋柯处过黑道,背影复杂,经历过腥风血雨,拿性命开刀的,心狠手辣且不论,城府极深,是肯定的。 这样的一个人,对那个女人也是掏心掏肺,这应该证明自己有眼光,为何自己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对这个人的敌视。 他极为不快,说不出的憋闷,那仿若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所觊觎,对,就是这种感觉。 “宋先生来这也是找小昕的吗?” 每次听他们叫她小昕来小昕去的,不可否认,心里头都是有那么丁儿的不舒服,这般的亲昵,两个字宛若从舌尖滑腻出来的。 他还真没当着她的面说过这两个字,都是季璃昕地叫,她似乎也没单单叫过自己的名。 生气的时候,倒是经常会“闻人臻”“闻人臻”地叫,不过她那样叫的时候,脸色的神色倒是很丰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的变态,她生了气,他倒是心情舒坦起来了。 总觉得她清冷着一张脸,没生机,变着法子想要激怒她,原来爱一个人,就是喜欢逗弄她,喜欢看着她生气,也乐见她笑,她对着自己似乎从未真正笑过,就算是笑,也是极假的,那是虚伪的应承。 她曾看过她对莫浩楠笑过,那笑,是打从心底里的,让自己分外不爽,那个时候童点出自己那是嫉妒,对,他嫉妒那的等殊荣,自己从未享受过,莫浩楠却可以得到她的笑靥。 而且,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平日里疏淡的五官,都生动起来了,很有韵味。 “我就住在隔壁。” 宋柯的幽黑的瞳眸像深不见底的潭,透不出半点迅息,若无其事地道。 闻人臻神色一凛,两人的目光死死对峙着,一道极冷,一道极刚,在空气中碰撞得噼啪作响。 心中唯一确定的是,自己没有找错,刚才那中年妇女想要蒙骗自己。 “三少,我先进去了,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宋柯瞄到小宋小脸上有些倦意,知道她是想睡了,于是蹲下身去,将她一把给抱了起来,别有深意地朝着闻人臻道。 “没有那个必要。” 闻人臻冷眼睨着他打开门,进了屋。 刚进门,宋柯又探身过来加上一句呛死人不偿命的话,“我记起来了,小昕好像是跟莫先生出去吃晚餐了。” 他的眉头拧成了死结,一言不发的盯着那扇被关上的门,森冷的目光都快把那儿冻出一个洞来了。 季璃昕身影出现的时候,闻人臻眸條的一眯,掠过的寒光惹人心惊,随即恢复如常,慢吞吞的说,“终于舍得回来了?” 她压根不瞧他,低头绕过他想要开门,门口却被他挡了个严实。 娴静的脸,那如幽潭般平静眼眸,她似乎一点也不吃惊自己在她家门口傻乎乎地守了这么久。 而且,更过分的是,她一点于心不安的愧疚都没,还想当自己是空气漠视,他怎会生出好心情来。 虽然之前打定主意要讨好这个女人,但是当真对上,他发现她总惹自己生气,然后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便失效了,哪记得自己的初衷。 没看到莫浩楠出现,他紧蹙的眉头略微舒展开,方才僵冷的面部线条也有些缓和。 “这是我家,我自然是要回来的。” 她叹气,这人几天不见,自己倒是消了心防,没料到他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难怪之前一直打自己电话呢?不过那个时候她嫌他烦,接了他的电话,必定倒胃口,好不容易正经偿还莫浩楠一顿,她不想因无关紧要的事情没了胃口。 他轻轻弯起唇角,精准无误地捉住她掏钥匙的手。 “你跟莫浩楠出去晚餐了?” 他冷冰的语调含着讥诮。 她点了点头,他眸中流转的光芒又复杂起来,“为什么?” 她失笑,轻扯了下嘴角,“没有为什么,你若非要我给出个理由,那么便是我喜欢跟他一起用餐。” 莫浩楠不失为一个风趣的男人,他博古论今,颇有内涵,什么话题,都能脚上一通,而且氛围轻快,感觉如风,很舒服,作为朋友,她觉得结交了莫浩楠这样的一个朋友,真是三生有幸,这算起来,还多亏了菲菲曾经的牵线搭桥。 闻人臻没防备她忽然有此一答,瞬间脸色铁青,黑眸燃烧着阴阴的火,让人胆战。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这是你的真心话?”低沉的男声冷得让人寒彻心扉。 她点点头,“真心话!” 她回答得是这般的快,近乎脱口而出,他像被一整个儿鸡蛋噎住了喉咙般,半天说不出话来,眉皱得死紧,一把拽起她的手,拎过旁边她的手包,“走!” 她执意推开他,一只手臂忽地橫来用力将她一把抱了起来,用的公主抱。 又转过她的身体,逼近的黑眸里几乎蹿出火花来,“那个莫浩楠有什么好?” “什么都好。” 跟莫浩楠相处越久,越觉得他这人极好。 她不知道为何她老实交代,但是惹怒了这头沉睡中的雄狮。 闻人臻的反应似乎过于激烈,他应该是喜形不动于色的那种,或者是冷静自持的那种,几时开始变得这般暴躁易怒了呢? 也不知道莫浩楠哪里哪里得罪了他,几次三番提及,都惹他怒意喧涌。 她再挣扎,也抵不住他的气力,他甚至还凑过头来,开口道:“我的伤口还没完全好。” 眼下之意,若是她再挣扎,难保他的伤口不会裂开。 够狠的,还用上了威胁这一招。 “你的伤口是你的伤口,不关我的事。” 被这样抱着,虽然夜色沉沉,但是若是万一有人看到,也是极为不自在的,毕竟这是大庭广众之下。 他似乎料定了她不敢大声嚷嚷求救出糗,抱得愈发的紧,她的身子贴得他极紧,甚至能够听到他清晰的心跳声,可能是生气的缘故,他的心跳,听上去,有些快,有些紊乱。 “是吗?” 他显然不信,“今天跟莫浩楠出去晚餐就算了,明天陪我出席一违场宴会,算是抵消你犯下的事。” 怀中的身躯柔软,宛若天生就该嵌入他结实的胸膛一般,火气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他认命一般地叹息道。 黑眸依然深邃,深刻的脸庞线条变得柔和许多。 季璃昕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男人,目光扫过他深邃的眼,英挺的鼻,和他性感的薄唇,无疑,闻人臻是个好看而英俊的男人,但是他的行为霸道糟糕到了极点,而且一点都没询问过自己的意见,只知道强势地用威胁这一招。 “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侧过身,双目晶亮的直视着眼前的男人,不容他有半点躲闪。 他瞬间一震,季璃昕如愿地看到他那张冰冷的面具一点点的碎裂,目光中的怒意和翻搅在一处,几乎就要爆发。 她知道自己在逼他正视起眼前两个人尴尬的关系,他是她的前夫,请注意,是前这个字,一个字,便能够很好地划清眼前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深邃的眸扫过他怀中的这一张冷颜,娴静的脸,那如幽潭般平静眼眸,柔软的嘴唇,可是这张柔软的唇里,吐出的字眼,是该死的犀利。 三年后 第六十四章 闻人的反击 “男人跟女人的关系。” 半晌,眯起了眼睛,压低了声音,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却极其的坚定。 “以后,别对那个莫浩楠笑得花枝招展的。”他的拇指微微用力按再她唇上不动,在她错愕的表情下又迸出一个字:“俗。” 这话一落下,他便再也没犹豫,似乎下了某个决心,直接将她塞进车,进而系好她身上的安全带。 这一串动作做的有点鲁莽,至少被塞进去的时候,她的腰部不小心硌到了什么,撞得有嘶嘶的疼,但她只是咬了咬唇,没说。 只用幽幽的目光看他,他不为所动,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她能怎样?在密闭的空间里,她又打不过他,拳打脚踢,这车子坚硬着,累坏的只有自己。 就算此刻她不要面子扯开嗓子喊得撕心裂肺,也没人理会,反倒会被人认定是神经有问题。 他那一番话,呆着警告的意味,又似宣布,脑子记里乱糟糟的。 他对自己的兴趣增加了吗? 还有莫大哥,又怎么得罪了他了,笑得花枝招展?她就算笑,也是浅笑,从未笑得花枝招展过。 车子开得飞快,他似乎在发泄一种莫名浮躁的情绪,她有刹那觉得自己宛若踩在绵软的云絮上,整个人轻飘飘的。 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他的气息还略有微喘,一脚带上车门,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却没让她出来,双手将她按在位置上,有些凉意,挟着秋末夜里微凉的气息席卷过来,狠狠地覆上她的唇。 他的唇,倒是滚烫炙热的,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他就那般肆意的吻了下来,她眸中闪过些许的慌乱。 今夜的闻人臻,宛若变了一个人一般,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有,虽然她没对他的吻起反感,也不用一再地证明吧? 心底浮现一个念头,却被她给狠狠地掐灭了,怎么可能? 他这样无情的人,对自己八成也不过是三分钟热度,因为自己对他太过漠视,让他的男性自尊受不住。 他的吻里夹杂着惩罚的刺痛,稍后,齿缝挤出几个字,“给我专心一点。” 这张柔软的唇,他一点也不想从中听到自己不喜欢的字眼,她就知道刺激他,呛人的小辣椒。 还有,他极为不痛快,在自己吻她的时候,她还能心不在焉,她在想什么? 是不是想那个莫浩楠?还是宋柯?那个宋柯竟然还住到她隔壁去了,是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还有那个冷天澈,也围着她团团转,相信只要她开口,那冷天澈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会想方设法给她摘来。 他从来没想过她男人缘是这般的好,胜过孩子的女人,还这么抢手,而且个个男人都不是一时被眼屎给蒙住了的。 个个都采取了行动,倒是自己慢吞吞的,这样下去,半分胜算也没,该死的,还有,这女人对自己有偏见,极不待见自己。 沈童说,想要重新赢回女人的心,一定要放低姿态,讨好她。 可是自己不觉得自己一味的讨好跟委曲求全是有用的,他若是不霸道点,不强势点,根本就是变相给她制造脱逃的机会。 月光下,黑宝石的眼眸挑动着愤怒的火焰,愈发的清亮,她嘴唇嫣红,那上面有他嗜咬的痕迹,如玉一般光洁的肌体则染上了令人遐想的酡红。 他腾出一只手,有些拙笨地将脸庞上散落的几缕秀发刮到耳后。 她的耳垂小巧圆润,他的手指轻巧的捏住把玩,眼见着血液一点点的将凝脂般的耳垂染得殷红。 他贴得自己极紧,身上胸膛的起伏似乎比刚才急了点,健硕的身躯熨帖着她,使彼此的身体不留一丝缝隙,紧紧密合。 甚至她能够体会到他下体的紧绷,大腿处被一硬邦邦的物体顶得难受,而且那玩意的热度能够透过两人身上的衣物源源不断地传递了过来。 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三次吻自己了,前两次都没酝酿成后果,但是这一次,她心里一点底也没。 毕竟,这一次的他,宛若收了什么天大的刺激一般,她不认为是莫大哥刺激到了他,难道是之前自己的那番话刺激到了他? 他吻得极为投入,深邃而锐利的眸子闪烁着她熟悉的光芒,男人的情欲。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得逞,再说这还是在车子里,虽说周遭似乎没人经过,但是她也没他这般的疯狂。 这男人今夜,绝对疯了,魔障入脑了。 她需要喘口气,她都快缺氧而死了,这男人宛若没有意识到一般,自顾着自己快活,当她是死人。 这情形,她是无法指望他放过自己跟着别人来救自己了,人不自救,城门必当失守。 既然他不能以气力取胜,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柔克刚。 她动了下自己的双手,依旧被他的一只大掌给扣住了,活动不了。 看来首先要将自己的双手给解脱出来,她伸出舌尖灵巧地挑逗着他,刚才被迫迎合,这会主动,他以为她也跟着享受,没有那般强硬了,她的大腿磨蹭着他胯部的敏感处,降低他的防备,瓦解他的理智。 他的身子,为了更舒服,稍稍上移了点,为了上移,自然是身子稍稍离了自己的身子,有空隙可趁。 就在这个瞬间,季璃昕曲膝向他胯间用力一顶,只听耳边一声咒骂,他身子往上一拱,头撞到了车门,接着车子往外退去,身躯弯成奇怪的姿势蹲了下去,紧咬牙关,青筋直跳,“dan~it!” 季璃昕依然半躺在位置上,猛喘了好几口气,才恢复些精力,刚才幸而他松了防线,不然自己还真没把握一击而中目标呢? 她扶着车门,缓缓下了车,整理了下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衫,“你既然敢这么做,就应该想到后果。” 他气得不轻,铁青夹灰的脸绷得僵僵的,脸上狰狞至极,大概刚才自己那一顶,真的是发了狠了,他疼的额头上冷汗直冒,挤出那一句脏话后,连话都没再说了。 她正要转身离开,她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下荧幕上闪烁的名字,忙接了起来,脸上有几分焦躁跟急切,刚才险胜之感豁然一空,“妈,你怎么了?” “妈没事,闻人说叫你明天陪他出席个宴会,你不愿意,这是不是真的啊?都当了人家老婆了,怎么还使小孩子劲呢?你这孩子,我看闻人对你挺好的,你别硬把关系给拧坏了。” “妈,”季璃昕想反驳,但是却无从说起,只好恨恨地回头瞪了那个表情依然扭曲的男人一眼,在内心诅咒道,小人,竟然跟我妈告状,只会威胁,除了威胁,你还会什么? 还有,什么狗屁宴会? 刚才在上车之前,他好像提了下,不过自己根本就没在意。 怪不得他信誓旦旦觉得自己一定会遵从,原来拿了老妈当挡箭牌,真够卑鄙的。 “闻人呢?是不是在你旁边,等下叫他接电话,他说你还想根他分局来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让妈省心点呢?妈不想到死都放不下你。” 母亲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哀叹,但是她当不了假,再怎样,母亲的生命,也没多久可以活了。 “小新啊,妈不会是害你的,妈希望你们能够一直辛福下去,人生短暂,这世上那么多人,偏偏你们两个成了夫妻,这老天都让你们成夫妻,肯定是你们有缘,缘分这东西,是要好好珍惜的,不珍惜,就会从指间溜走。怜惜眼前人,不要等到生命终结了才幡然醒悟,妈那个时候也是跟自己犟上了。你们连孩子都生了,闹什么别扭,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只要不出大事,两个人就好好过下去吧。” 季璃昕的眸子微微一黯,却什么也没多说。 母亲的声音犹如坠入她的心底,丝丝流光旋转,真挚而温暖。 她额前有一缕头发垂下来,细细的拂动,银色的月光洒了她一身,淡淡的流转着,她的一侧脸颊,嵌在阴影当中,模糊了起来。 母亲虽然隐约可能感觉到了一些,但是更多的是她所不清楚的。 母亲多半是从未往自己身上想“离婚”二字,毕竟一般周边的人,多半是劝和不劝分。 他真的很想戳穿掉他的谎言,但是她却没有那份胆量,母亲是个健康的人的时候,她都生不出那份底气来,更何况如今病入膏肓,他不想母亲为自己的事情愁眉不展。 若是假相能够让她高兴的话,她就算极为不愿,也要迫使自己去营造出来。 她唯一弄不明白的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耍弄的是什么把戏。 明明两个人可以保? 第 22 部分阅读 第 23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23 部分阅读 她唯一弄不明白的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耍弄的是什么把戏。 明明两个人可以保持距离相安无事来着,他安分守己,是不会主动去招惹他的,但他却非要卯了劲跟自己过不去。 她从不知道一旦他起了兴趣的人或者事情,非要人家配合,若是她乖乖配合,等到他的新鲜感褪去,这样是不是他就能放过了自己呢? 他会发现,自己也不过是分万千女人中的一个,与她们无疑。 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她脑子里翻腾着最多的是如何打消他对自己的那份兴趣。 想着想着,头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了。饶是平日里多么淡定冷清的一个,也为此发了愁,发现自己也是无能为力,除非他主动放手。 他终于挂断了电话,捉住她的手,借力站起了身,她本能地去甩,他拽的更紧,甚至身体贴了过来,扯起嘴角,“你想妈今晚睡得不安心吗?” 这个男人,竟然又千篇一律使了这么一招,但该死的,她偏偏就吃他这么一招。 她没了动静,任由他拽着走,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我要回家。” 他继续拽她,“不准回。” 他自然是看出了她眸中的不甘跟倔强,但是想到今晚跟她共进晚餐的莫浩楠跟住在她身边的宋柯,心多底有陡然生出了不快  态度强硬了起来,不容分说地继续使了几分蛮力。 他自然是拗不过他的劲道,手腕八成被掐除了一圈青紫来了,她这人也极为能忍,就算疼着了,多半在承受范围之内,就不会大呼小叫喊出来的。 他拽了两下,不拽了,她又停了下来,两个人还僵持上了。 他想到她刚才的那一致命一击,胯下又隐隐作痛起来,脸色一沉,跟自己相处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走了,跟人家莫浩楠吃个饭,都能磨蹭到那么晚回来,害自己巴巴地在那等上那么久,还被宋柯冷嘲热讽了一番,越想越不舒坦。 手上使了几分力,将她整个人给打横抱了起来,往小区内走。 他低头亲吻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动作又轻又柔,他的唇在她的耳边轻言细语:“不要惹怒我,我会给你最好的。” 季璃昕只觉得心惊肉跳,这个男人,是不是发了烧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她抬眼细细审视了他一番,他的黑眸比任何时候都要噬人,让人看不出个究竟,“闻人臻,你到底想干什么?” 身体力行,她斗不过他,再说他还拿了母亲这块挡箭牌。 “没想干什么,就跟你妈说的是一回事,你搬过来跟我一块儿住,咱不能闹分居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漫不经心,她也分不出真假。 她妈不知道这事情的真相,难道他自个儿不清楚吗?两个人现在什么狗屁关系都没,离了婚自然不住一块儿,她又不走非主流,离了婚为了节省房租依然住一块儿。 这男人,刚才脑子只是撞到车门,没砸坏吧?变得幼稚起来了。 “我们离婚都快四年了。” 他不想提,她偏要他明白。 “我知道。” 该死的,她就不能提那晦气的事儿吧,非要提醒当初他做出那件发沌的事。 “你知道,还叫我搬过来跟你住?” 她声音忍不住拔高,连她自己都觉得似乎尖锐了点。 “一个人住,房子太过冷清了。” 他这理由不太充分,但还是拿出来搪塞了,让他此刻主动托出心意,有点困难,他还真开不了那个口。 “那你买小点的房子。” 他非要逼自己对牛弹琴吗?他装糊涂,她也跟着装糊涂。 闻人臻有些不耐烦了,腾出一只手按了电梯按键,电梯门打开了,他进了去。 “买不到小点的房子。” 他眉头蹙得更紧了,顿了顿,“要是你不愿意住我这,大不了我搬到你那里去住,妈都说了,每晚给咱俩打电话,你想穿帮吗?” “今晚我妈打过了,那今晚我妈已经打过电话了,我可以回去了。” 她抬眼淡淡地扫向他,努力将怒火压了回去,“以后也可以这样,我还是能回家的。” 他的牙根咬得吱吱响,“你回去,我就给你妈打电话。白天你行动自如,晚上必须跟我住一个地方。” 他铁了心似的,脸色变了数遍,季璃昕怔了好一会儿,然后眼珠子转了转,“闻人臻,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他想也不想就吼了回去,“谁喜欢你,别自作多情,你除了有几分胆色跟小聪明外,一无是处,长得也不怎样,顶多算清秀,大街上跟你这样的人儿,随手抓一大把。” 幸好电梯里灯光不明亮,季璃昕被他的言辞给震慑到了,也没发觉他耳垂,隐约浮现了淡淡的红色。 他的言辞,霹雳啪啦从舌齿间跟弹珠似地蹦了出来,稍稍掩饰了他内心的狼狈。 他表现得有这般明显吗? 在她没有对自己产生好感之前,他一点也不想自己的心声被戳穿,任由她搓揉成圆扁。 只是,他似乎遗忘了,解释就是掩饰。 他的太阳空突突地直跳,季璃昕惊愕过后,抿着嘴,抬了抬下巴,“那好,你大街上随便抓几个,我想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跟你同住的,到时候人一多,房子就不冷清了。” 她本来也不是自作多情,只是看不惯他的自作主张,有此一问的,没想到他倒是犀利,说的自己都快一无是处了。虽说她也就是这类人,但是从他口中吐出,真的宛若什么都不是了。 她倒是也没生气,只觉得好笑,闻人臻几乎不曾开过口对人评头论足,这还是头一次有幸听闻,还是针对自己的。 不过,难怪他甚少开口,他这样犀利的言辞,很多人,尤其是女人,是听不得的,哪个女人不喜欢听赞美的?还好,自己的承受能力比一般女人要来的强。 “她们没有你的几分胆色跟小聪明。” 她还在琢磨着他话中的意味,忽然一张阴沉着的臭脸在自己面前放大。 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现电梯门已经开了,而他大步往前走,拐了个弯,熟练的掏出钥匙,蹭掉脚上的皮鞋,拖鞋也不换,直接将她给扔到客厅里的那一组组合沙发上去。 当背部骨头上的疼痛传来的时候,她残存的理智又恢复过来了,澄澈清明的眸中参杂了些许难懂的因素。 原来,自己引起他兴趣的是自己的几分胆色跟小聪明。 他扔下自己后,便进了厨房,很快又转了出来,手上拿了两杯水,一杯放在茶几上,一杯自己唱着。 又将她的手机递给她,径自道:“打个电话回去,说你今日个不回去了。” 她懒得理他,翻了个身,他开了口,声音有几分冷沉,“我给你妈打电话了啊?” 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忿忿地将他手中的手机给夺了过来,跟范菊花打了个招呼,说今晚不回去了。 挂了手机后,他似乎仍不满足,“怎么不提下你明天要搬过来?” “我不搬家。” 她撩开眼瞅着他,口气哽邦邦的。 他倒是难得的没生气,唇角反而上扬,“那我明天搬家。” 三年后 第六十五章 他那口吻,就跟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云淡风轻到了极点,根本就没听出她的话中有话。 她气到说不出话来了,她习惯跟人讲理,但没想过若是人家撒起泼不跟你理论该怎么办? 她拿了茶几上的那只透明的水晶杯,咕隆咕隆一口气灌了下去,想要消除些火气,型号她没给自己倒热水来,不然只会让火气肆虐。 她是不会让他搬到自己家那边去的,那边自己的单身公寓就一个卧室,若是他真搬过来,以他的性子,是绝不会天天睡沙发的,同床共枕,她也没几分胆量了刚才在车上,若非自己那一顶,自己极有可能被他给生吞活剥掉,如今想想,都不禁有些后怕。 就算搬进来,她也不想跟他有太多太多亲密的纠葛,虽说不是没跟他做过,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她妹这个责任跟义务了。 再说,再说她的内心是抵触两个人有进一步发展的。 呼之则来招之即去,不是她为人的格调。 她内心纠结着的空隙,他又起身往厨房而去了,闻人臻打开冰箱找着能果腹的东西,今日折腾到了现在,他腹中依旧一片空空,饿得紧。 冰箱里食材是有的,但是他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对厨事是一窍不通的,找了包泡面,弄了点桶装热水,闷了下,就出来吃上了。 这包泡面还是前阵子伸童在这边住下的时候,他搞来的,他搞了一箱来,还有些剩余。 他别的也不会做,泡面倒是简单,不过可能是天气跟时间太短的缘故,泡面泡得还是有些半生不熟的。 他吃了两口,索然无味,咀嚼着硬邦邦的,难以下咽,不由作罢。 “你要不要吃?厨房里还有。” 他的筷子在空中顿了顿,颇有些不自在的道。 俨然忘了刚才那个跟自己掘上劲的女人还没消气,拉锯战还冷滞着呢。 看那泡面成色就不行,吃了肯定要拉肚子,不过没想到他还能咽下几口,多半是晚餐没吃,,难怪晚上火气那么大,没吃饭过来堵人,却折腾到深更半夜的。 她晚上吃了不少,自然不会这般容易就饿的,再说,他特讨厌泡面,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没钱,吃了将近半个月的泡面,此后,便对泡面这玩意深恶痛绝。 老实说,刚才闻着这泡面的味道,她的胃液就开始翻搅了。 她摇了摇头,往客房而去,他这下倒是没阻止,今日个被她那么一踢,他的性趣早就没了。 再说,她留下来,总是一大突破,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呢? 只要两个人住到一块儿他总会想办法拉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的,搅乱她那片冰冷的心湖的,虽然他有些底气不足,但是总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 仓促将茶几上的碗装泡面往垃圾桶里一扔,他站了起来,往主卧室而去,想到今天她也在这房子里,他心情不由大好,晚上的那些火气,在刹那消去不少。 那个宋柯,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岂会冷眼旁观看着他如愿以偿呢? 还有她家的那个中年妇女,对自己敌意很浓,总会给她好看的。 冲了个澡,他直接爬上了床,一夜好眠。 季璃昕自然没有沈童那般挑剔,跟闻人臻斗气也是需要耗体力的,她躺下去,也渐渐有了困意 睡前隐约还在想,不能让闻人臻搬到自己那儿,宋柯对自己的心意分明,若是没闻人臻掺和其中,当邻居就当邻居,也不会产生矛盾。 若是多了个闻人臻,她就难以确保这两个大男人会不会好好相处了,玩意来个大打出手,可不是自己所乐见的,毕竟那小区她以后还想住下去的。 醒来的时候,闻人臻跟沈童在餐厅吃早餐,应该是沈童带了早餐过来的。 她愣了下,闻人臻招呼她,“过来吃早饭。” 她有些无语,沈童朝自己笑得一脸暧昧,仿若昨天她跟闻人臻滚床单了一样,而闻人臻视若未睹,好像自己跟他昨晚没闹僵过一般。 总而言之,这一刻的气氛,说不出的怪异,但是不得不承认餐厅里的两个大男人,心情都是不错的。 “嫂子昨晚睡得好吗?” 季璃昕若是知道沈童接下来跟个八婆一样,肯定是死也不会坐下来跟他们一块儿用早餐的。 季璃昕正咬了一口抱起,态度颇为冷淡,公式化应道,“还好。” 她想过了,若是自己回答不好,说不定他会想歪了。 只是没想到她无可挑剔的答案,他还是能找出见缝插针的点来,不得不佩服沈童匪浅的花枪功。 “真的还好吗?” 沈童显然不信。 季璃昕继续咬着包子,漠视沈童胶在自己身上咄咄逼人的两道视线。 眉宇间却染上一层愠怒,这人听不懂人话吗?一而再地想要逼迫人,也是需要有个限度的。闻人臻手中捏着免死金牌,自己要他不得,人善被人欺,连沈童都想要欺负到自个儿身上来了。 难不成她季璃昕脸上明显写着“我很好欺负”几个字吗?活见鬼了。 沈童向来都是自娱自乐,也不管人家承他的情不,兀自道,“嫂子脖颈上的那一块青紫,真够明显的。” 季璃昕吃不下去了,她吃早餐可不是来接受某人朋友的调侃来着,倏地就要站起来,却被闻人臻给眼疾手快按了下来。 闻人臻见她脸色不善,知道适可而止,而沈童这人根本就是来拆自己台的,见不得别人舒坦。 自己好不容易有点进展,他倒好,又来搞破坏,就知道他一大早殷勤跑来为自己送早餐,不会这么简单。 他朝着沈童板起了一张俊脸,“童,你可以走了。” 沈童忿忿的骂了一句“见色忘友”,抓起一把用来配白粥的花生米放进嘴里狠劲地嚼,言词含糊道;“这早餐时我买的,我还没吃完你就赶我走,不像话,吃了我的早餐,怎样也要等我吃完再赶人吧?” 被四道目光注视着,沈童还是不慌不忙吃完了她的早餐,然后再慢慢地站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小腹,满足地叹了一声,“好舒服,饱了。” “party放在下午举行,别忘了啊,今日个我都请了假了,被绮罗抓去当帮佣布置现场了,我先走了,下午见啊。” 没人理会他,他自得其乐,挥一挥衣袖,潇洒地走了。 季璃昕对沈童的表现向来都是无语的,闻人臻是见惯不惯了,两个人继续吃,闻人臻喝了一口白粥,“等下有人来帮你设计造型,礼服也等下送来。” 不就是自个儿圈子里的有个人生日么,没必要搞得这般的隆重吧? 季璃昕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是答应陪你去宴会了,但没答应任由你处置。” 闻人臻眯起眼来,她这言下之意是不愿意听从自己的了,这也是想过的,他这般胁迫她,她岂会顺从驯服呢?若是她太多乖顺,自己倒是会起疑。 “那好,你就这样去吧。”他从不计较,慑人的目光投向她,将她完完整整地扫了一遍,突出了一句令人绝倒的话,“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的。” 他这般好说话倒是实属难得,他剥了一个鸡蛋,咬了一口,顿了顿,口气听上去有些悠然,“挺标新立异的。” 她是聪明之人,他点到为止,言中的深意,她自然是听得出来的,无非指的是她不精心打扮,到时再一群衣香鬓影的人群当中引人注目,而她一向不爱出风头…… 不过这一回,她倒是没有受他挑拨,他这般激她,她依然无动于衷,倒是引来他的诧异。 她拍了拍手指上沾上的蛋壳屑,十分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角,“站在你身边,就算打扮得再标志,一样能出风头,何必多此一举瞎折腾呢?” 再说,她心里想着的是自己这样穿便服去,到时就算真出洋相跟指指点点,轮到的也不会是自己,而是闻人臻,毕竟她兼任的是他的女伴。 自己的不配合,希望能够打消他的主意,另找女伴,别带自己了。 “说的也是。” 他竟然不把她话中的讥诮当成回事,颔首算是附和了她的话。 她此时正将手中钢剥好的那个鸡蛋往嘴里送,正等着他反驳或者打消念头,没想到反倒是赞同,呛住了,被鸡蛋卡了,一时忘了把鸡蛋从嘴里拿出来,还是闻人臻看不过去了,伸手帮的忙。 “没人跟你抢,你不用吃得这么快。” 说的还是风凉话,不过令她觉得恶心的是,他竟然伸出手指抬起自己的下巴,将从她嘴里拿出的那个鸡蛋,吃进了他的肚子里。 那个鸡蛋上头沾染的都是她的口水啊,再说了,那个鸡蛋还被自己咬过的。 他明明有洁癖的,向来不喜欢跟人共用一个餐盘的,更何况是吃人家吃过的东西,还不算是吃剩的,是吃过的。 他就算做戏,也不用做到这地步吧,而且看他刚才吃的神色,眉头也没皱一下,极为自然。 这人从昨晚开始就不正常的,这种失常足以令他提心吊胆。 他打了个电话,通知之前联系好的设计师,不用来了,在他跟设计师打电话中,她发现他原先找的人竟然是斯蒂文程,也就是程萌的哥哥程晟,这个世界还真小,幸好程晟没来,不然又要令人想入非非了。 最近倒是没碰到程萌跟闻人弄,闻人弄最近接了个饮料的广告,听说那个饮料卖到爆,他的身价也跟着暴涨。 程萌那个脑筋迟钝的家伙,不知道有没发现闻人弄的身份秘密了。 “吃好了没?” 她发现自己又忍不住神游去了,灼热的呼吸在脸颊边喷薄,她被迫中断思绪,回到现实当中来。 “好了。” 她身子往离他的那一边侧了下,退了两步,站了起来。 “现在八点半还挺早的,不如搬家吧,下午我们再去赴宴,反正你不做造型了,时间就不浪费了。” 闻人臻的嘴角弯起可恶的弧度,这句话成功让季璃昕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昨晚到现在还未放宽的心态,也跟眉头一样,狠狠打了个结。 她处心积虑地想在两者之间找个平衡点,奈何除了1就是2,没有第三种选择,若是有第三种选择,倒是好办了,也不用她这般的为难了。 “宴会回来再说,我要去不免,昨晚没睡好。” 能拖就拖,这种耍赖的做法,她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但今日个退无可退,倒是派上用场了,真够衰的。 闻人臻倒是没有强加为难,反正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还是晓得的。 如今他手中握着她的把柄,她就是想要将自己挫骨扬灰,也要强忍下来。 他收拾着桌上的一片狼藉,都是一次性的包装,他直接将那些东西丢进垃圾桶里,到时钟点工会过来打扫卫生的,也不用他怎么整。 季璃昕的受姬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没想到是宋柯打来的,“小昕,刚才起来碰到范大婶了,听说你一大早便出去了,你现在人在哪里呢?” 季璃昕闻言,不禁一愣,看来范菊花自作主张跟宋柯说了谎,她劝过直接给灏灏找个爸爸,还私下跟自己说那个宋先生不错,摆明了是十分中意宋柯,都跟她强敲过宋柯只是自己的朋友而已,范菊花显然是不信,八成以为自己是女的不好意思说。 幸好宋柯先说了这,不然自己先开口,可能还会戳破范菊花的谎言了。 “我在外面,有事吗?” 他的口吻有些迫不及待,她面有难色地回道。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要回家一趟,小宋要上课,不能带她一块儿走,要寄放你那几天,没事吧?” 他语气里透露些许的抑郁。 “没事,明天我回去接小宋的。” 她答应的飞快,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我今天本来想给小宋买几件漂亮衣服的,毕竟从楞伽出来小宋只拿了几套,没多带,小女孩都喜欢漂亮的衣服,今日我有空,我是个大男人,选女孩子衣服的眼光可不行,想拜托你来着,没想到你大清早就出门了,早知道昨天就跟你预约下了。” 他颇为遗憾地道。 季璃昕无奈的瞥了一眼地上自己居家的拖鞋,这拖鞋还是几年前的,款式简单大方,就是有些了旧了,穿在自己的脚上,也不算老土。 周末的时候,我呆小宋去买,反正你跟来也帮不上忙,今天我还真有事走不开,回头跟i说。“ 小宋的衣服不止带出几件,她去过宋柯那小宋的房间的,宋柯这么说,分明是别有所图,她心知肚明却给不起。 曾经跟乔晓静保证过,自己不会跟她争宋柯的,自己无法给予宋柯想要的,真的无法给予,不能给他机会,残念会随着时间淡去的。 只要自己不迎合,晓静努力付出,她想,总有一天宋柯会发现那个适合他的人,原来是陪着他从小长到大的那一位。 这些,都是自己所想,她也不能强加于他,所以不能跟宋柯明说晓静的好,以及晓静全心全意对他的付出,免得让他对晓静产生反感,所谓的物极必反,说的便是这个。 “跟谁电话呢?” 季璃昕庆幸是结束通话后,他才开的口。 “宋柯。” 她丢下两个字,往客房走去,不去理会背后那个男人倏然阴云密布下来的那张脸。 闻人臻也步出了餐厅,懒得去拨弄餐桌上的残羹,冷哼一声,又是那个宋柯。 那个宋柯,是季璃昕的个男朋友,都说校园感情最干净嘴令人难忘?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她现在心里头还有宋柯的存在? 若真是这样,那么她为何不接受宋柯呢? 难道她觉得那个莫浩楠不错,在两个人之间左摇右摆,还有那个冷天澈?她又是将那个男的放在什么位置呢? 八成在她心里头,之间最没分量了,他除了用威胁这么一招,什么都派不上。 她会主动跟那三个男人出去,会跟那三个男人通电话,会对那三个男人和颜悦色,但是到了自己身上,什么都行不通了? 该死的。 本来一同用早餐的好心情,又被破坏掉了真够会气得。 季璃昕其实没睡着,她依然在纠结着“搬家”这个问题,不能让闻人臻入住,那是自己的地盘,他入住了,会破坏里面的和谐,何况最重要的是那边没客房,就一间卧室,一张床。 难道自己搬进来? 虽然这个地方,自己分外熟悉,但是内心多少还有些排斥的,毕竟是离婚前的立足之地,在这生活,总会勾起过去熟悉的回忆,不甚好的回忆。 敲门声传来的时候,她有些头大,看了下时间,多半是要出门了。 她下床开了门,拨弄了两下头发,抚平了下身上上衣起的皱痕朝着门口西装笔挺的男人走去。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眼神深邃幽静,见她走到跟前了,主动将她的受,放到他的臂弯里,她纳闷,欲要抽回,却听到他略微哑沉的嗓音,“先练习下。” 这种动作,白痴都会,有什么好练习的?这还在他家,没到宴会的地点呢?门口都没到。 “我会。” 她稍稍抬起的手,又被他给按了回去,他的另一只手横过来,亲昵地刮过她的嘴角,叮嘱道,“还不够,要面带微笑。” 她颇为无语,闻人臻这种人向来不在乎场合的,他是那种不喜欢应酬的类型,就算是避不过,也多半维持一副公式化的面具跟口吻的。 面带微笑?真亏他能够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来。 “我不会,你先笑一个给我看看,我学下。” 想要让她不好过,她岂会让他事事顺心? 他屋子的光线都在这句话之后全部消失,一下子暗下来,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个上扬的弧度。 她也学着他,那般的做,他显然不满意,“你笑得太假了,一点也不自然。” “你是我的参照物,你在教训我的时候麻烦你反省下你自己的行为,你怎么笑的,我就是这么笑的。” 她眼眸晶亮,道出了事实,这个事实令她心情莫名畅快,被威胁跟受到牵制的人,即便是扳回了一城,也是值得高兴地。 他愣了愣,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陷入了怔肿当中,半晌没有下一个动作,也没吭声,他脸庞的轮廓,挺直鼻翼的阴影,眯成一线的眼,格外的明亮,觉得不可思议。 他终究是蹙起了那两道英挺的剑眉,语气颇为诧异,我是这么笑的吗?” 不过顺口一问,也并不在意她如何回答。 男的有闻人臻迷茫跟困惑问题,此刻的她,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能够打击到他的机会的。 “你就是这么笑的。”她一本正经地说道,顿了顿,还不忘补充道,“假透了,笑不出来就别笑。” 笑不出来就别笑? 是吗?他的眸子陡然亮堂了几分,他是甚少笑的,扯唇,多半是扯出几个讥诮的弧度,他甚少对着镜子探究自己的表情,会议室内每次手下的那帮人都是颤颤巍巍的,多半是不喜自己的神色吧。 不过他向来不在意,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他习惯了这些年都是这样的自己,想要改,也难,就如童,他吊儿郎当的,他正经起来,别人多半也是不适应。 他迈开步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几步走的飞快,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而她本来搭在自己臂弯里德受,早就安分地垂在她的身侧了。 他颇为不悦地拽起她的手,拉着她进了电梯。 她不知道绮罗还有三楼的,三楼大概是他们这帮人的私人地盘,几乎没看到别人出没,她还是次上绮罗的三楼来,很早之前来,他们这帮人待着的,无非是包厢。 今日的三楼,布置极为应景,沈童跟绮罗在门口招呼人。 三年后 第六十六章 其实,也没多少人,十来个,都是他们自个圈子里的人,很早之前见过绮罗身边的那个男人,也来了,他自个儿带了个女伴来,今日个沈童倒是成了绮罗的男伴。 绮罗一反常态,没穿平日里她风情万种的大红旗袍,今日个穿了一件黑色流苏的晚礼服,耳垂上的两枚钻石耳钉耀眼得刺目,更衬得她肤若凝脂,娇艳迷人。 沈童今日个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剪裁简单,质地柔软,纯手工,笑颜灿烂,真怀疑今日个是他的大寿而非是绮罗的,女主角眉宇间倒是染了几分遮掩过的忧愁,细心的人,还是能够察觉出来的。 沈童见到季璃昕挽着闻人的臂弯,眼眸一亮,腰板挺得更直,几乎是在时间迎了上来,不顾季璃昕对他敬谢不敏的神色,“闻人,嫂子,这边请。” 他纯然把他自个儿当成了侍应小弟,不过他自个儿不当成回事,心里如是想:闻人还是有点本事的,能够把她给带来,虽然她没穿礼服穿得平常,但不可否认,自个儿心中还是窃喜的,成天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冰脸,等下童大爷肯定会复仇的。 今日个绮罗生日,大多都是要给她几分面子的,自己硬在今晚的节目中安插了说真心话大冒险,嘿嘿,等下有得热闹了。 沈童突然坏心眼地笑了,眼光狡黠,季璃昕心头一紧,再定眼瞧去,他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摸样,与往常无异。 闻人臻手臂一勾,紧紧将她搂在怀中,旁若无人地展示占有。 纤细身影微微僵硬了一下,季璃昕皱着眉头低头盯着暗灰色的地毯。 她完全无法理解闻人臻突如其来的莫名举动,自然是不甘心的。 对面坐着的那个,便是留学回来不久的段翊,这家伙在这帮人年纪最小,但是却是有名的花花公子,玩女人的手段,这群人中他绝对不会退居前三之外。 “三少,嫂子都是你的人了,你这动作显摆给谁看啊?” 段翊忍不住调侃道,今日热闹非凡,心情也好,只顾着尽兴,也不去管揶揄的对象是平日里惜字如金的冷峻男。 季璃昕从闻人臻怀抱中挣扎了下,见他老神定定,不动如山,不由郁闷,压低声音跟他说道,“我要去拿东西吃。” 他这才放过她,还补充了一句,“帮我也拿点。” 闻人臻刚才那动作,其实是有深意的,明眼人一眼便是他带来的人,不准欺负她,她今天的穿着肯定会惹人话柄,与其等到别人议论她,他先出手杜绝此后果。 “你。”闻人臻执起一杯红酒,抿了一口,脸色看不清喜怒哀乐。 段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当身边的女伴柔软的小手推了推自己,这才回过神来,果真是言简意赅啊,自己这差点无法领悟这个字的真谛呢?原来是针对自己刚才那问题的回答。 显摆给我看,段翊喝酒呛住了,咳得难受,心里觉得好笑,结果脸上的表情,成了不伦不类的哭笑不得。 沈童也过来坐下,看到对面狼狈的段翊,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段翊小朋友,挑衅大人是要招到上头惩罚的。不如我们来讲笑话吧?绮罗说要去楼下一会儿,让我们先玩会。” 沈童得意洋洋地建议道。 “好好好,说笑话。” 段翊身边的女伴忍不住附和道,这气氛怪怪的,需要轻松下。 段翊也是赞成的,自己绞尽脑汁也能说出几个来的,不过若是让对面的闻人那张薄唇里吐出笑话来,那是一大奇观。 他也顾不上自己先前得狼狈了,“一人一个,看看谁的好笑,一句话笑话,怎样?” 坏心眼地人,自然是心里有想法的。 闻人没吭声,此时季璃昕回来了,正好听到,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径自帮他做了决定,“好。”答得痛快,大家都等着看闻人臻出糗,她自然也不例外,谁叫平日里他不得人心,眼下联合起来对付他,看他如何下台。 李璃昕是今日闻人臻带来的女伴,圈子里的男人,都是知晓她是闻人臻的前妻,闻人臻的感情经历,他们是不懂,他们这帮人生活圈子还是相对独立的,各玩各的,人家的感情女人什么的,怎会插手呢? 这样的场合,没女伴的就带个自己中意的过来,谁叫今日寿星规定了一定要带女伴来,若是没这要求,大家都是随性的,但是这里头,谁都看出了苗头,闻人对前妻有想法。 瞧瞧沈童,恨不得跟自个儿的前妻这辈子死不想见,他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闻人臻未可置否,只是淡淡地瞥了李璃昕一眼,唇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季璃昕纳闷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没往心里去。 沈童先开了口,“我不是个随便的人,我随便起来不是人。” 季璃昕点头,沈童简直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段翊的女伴笑个不停。 段翊也乐了,“童大爷,你老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于是,沈童过关。 轮到段翊了,他想了想,说,“我想早恋,可是已经晚了……”虽然不能说是笑话,但是大家还是乐不可支,他身边的女人也是不甘心的捶了他一小拳,娇滴滴地嚷道,“死相。” 这下轮到闻人臻了,这手早的目光都投到他身上来了,沈童因为他不打算参与了,反正先前他也没答应,是季璃昕帮忙应下来的。 沈童和段翊都看向季璃昕,季璃昕看闻人臻他却还是一动不动,嘴角已经微微沉下来。 她催促地看他一眼,结果只听他轻描淡写地道,“从前有个鬼,放了一个屁,然后死掉了。”沈童率先鼓起掌来,“好好笑,好好笑。”嚷嚷着,可以没人跟着笑,还在想这有啥好笑的。 冷幽默啊,闻人只会讲冷笑话。 讲冷笑话的下场就是冷场,为了缓和气氛,沈童清了清嗓子,“我再来说一个啊,我当年也是个痴情的种子,结果下了场雨……淹死了。”声音低沉,似乎懒洋洋的。 大家又笑场了。 段翊的女人好奇的凑过来,“为什么放了个屁死掉了呢?”看来她还是没对闻人那个笑话死心啊。 闻人臻不理她,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她转头看季璃昕投以求救的眼神,这女的肯定是好奇宝宝再世,季璃昕也不指望闻人臻会对这女的开口了,她瞥了这女的一眼,眸中犹如盛着潋滟的波光,“熏死的。” 放的屁太臭,自己把自己给熏死了,这笑话确实很多人一下子听不明白,这女人不思其解,也是情有可原。 闻人臻闻言,微微一愣,不由地瞟她一眼,没想到她倒是听出来了。 “嫂子你真太厉害了,我还没想通呢。” 沈童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回想闻人刚才没啥表情说那笑话,笑得愈发开心了。 绮罗这是正从外面走进了,听到沈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由追问,大伙将这里头的缘由细细跟她挑明说了,她不由也笑了,笑得很妩媚,跟花开一般。 “还是三少那笑话经典。” 绮罗眉宇间的忧愁总段是豁然而空,这笑话,确实间接地调和了全场的气氛。 接下来,是跳舞,绮罗跟沈童开的支舞。 沈童也是跳舞高手,跟绮罗配合得天衣无缝,完美到了无懈可击。 季璃昕忍不住将视线投到了绮罗中意的那个男人身上,观察起那个人来。 那个男人脸色倒算正常,他带来的那个女的,小鸟依人地窝在他的怀里,而他的受,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那个女的乌黑的头发。 他带来的女的,是个清纯型的,跟绮罗的类型倒是天壤地别。 有些看不出他的意图来,他对绮罗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从绮罗开始跳舞后,他没将目光落到舞池半步,这若非是他无心于绮罗,便是他是在逃避。 这男人的名字叫慕少臣,是a市市长的二儿子,上头还有个大哥叫慕少卿。 家世显赫,父亲从政,母亲从商,母亲是无由健身中心的董事长。 这个慕少臣,话也不怎么多,加上季璃昕也不去关注这个圈子里的人,自然是知之甚少。 慕少卿前几年出了意外死了,所以慕少臣肩膀上的重担很重,这也是早成他跟绮罗分离的原因,这帮人,家庭加诸于他们身上的重担,不轻。 她不知道的是绮罗得以开张,资金都是慕少臣给的,早些年绮罗被慕少臣给包养过。 这个圈子,是非还是挺多的,不过大家都识趣,不会将这些事拿到台面上来说,个个其实里头都精明着呢。 闻人臻自然发现了季璃昕的视线所及处,他皱了皱眉,慕少臣的事情,自己多多少少也是知晓些的,不知道季璃昕为何对慕少臣起了兴趣,按理说他们两个应该不熟的。 他的声音有些不悦,“你在看什么?” “慕少臣。” 季璃昕也没隐瞒。 “他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去跳舞把?” 他强拉着她进舞池,为了不让她继续看慕少臣,虽然闻人臻不得不承认慕少臣长得挺不错的。 他,应该不是始乱终弃的那种人,难道他真一点也不在意绮罗吗?季璃昕直觉觉得不是的。 她很少对别人的感情生活起兴趣的,这还是头一次,只觉得这般相配的两个人,不应该分开的,绮罗,自己对她的印象还是蛮好的,可能是在最早的时候她帮果自己一次,被自己给铭记于心了。 慕少臣不知道何时也拉了女伴入了舞池了,跳着跳着跟沈童交换了女伴,沈童错愕,脚下迟缓了下,倒是慕少臣带来的那女伴反应比较快,手搭在沈童身上,很快就适应了这变化。 大家都是玩玩的,她自然是明白的,而且她能够察觉出来慕少臣对自己是无意的,自己的姐妹也有跟过沈少的,沈少出手阔绰是出了名的,她当然是要为自己另辟捷径、揽高枝了。 绮罗跟慕少臣,看上去比沈童和谐多了。 从交换舞伴可以看出慕少臣也不是对绮罗放下了的,“专心点。” 闻人臻黑着一张脸,将季璃昕的脸从慕少臣身上强硬地扳了回来,拖着她出来舞池。这个慕少臣阴魂不散一般的,去哪里跟到哪里,如影随形,还有这季璃昕,什么时候对男人上心过,这慕少臣都能让她看这么久,他不吃味,是不可能的。 季璃昕哪知道闻人臻的百转千回的心绪,他的情绪,她照拂不到,疏于理会。 跳完舞,慕少臣跟绮罗又恢复了原先的那副模样,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搞什么鬼? 许愿的时候,绮罗许完愿,竟然落泪了,季璃昕察觉到慕少臣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吃了蛋糕,沈童宣布接下来步入了本场party的高潮。 季璃昕头皮一阵发麻,沈童那意味深长的最后一眼,让她心底里涌现出几分不安来。 “说真心话大冒险。” 用的是一根牙签,喊停的人,要闭着眼睛的,喊停的时候牙签在谁手中,这人必须要选择说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沈童宣布完游戏规则,众人似乎都没有异议,季璃昕自然也不能不给绮罗面子。 其实这活,他们私下里玩的多了,季璃昕只是没有参与过而已,所以他们脸上才各个镇定,不因这莫名的节目神色大变。 根牙签,传到的是慕少臣,绮罗喊的停,今天她是寿星,自然是个喊。 她大概也没猜到牙签是在慕少臣手中,于是在大火幸灾乐祸的口吻中,慕少臣神色波澜不惊地道,“大冒险。” 绮罗眸色有些深幽,想了想,盯着他道,“去门口站定后,对第三个朝着你走过来的男人拥抱并说我爱你。” 这招有点毒的,慕少臣却每天也没皱一下,就起身出去了。 大家忙着都跑到阳台上瞅热闹,慕少臣照做了,当慕少臣昨晚这一切的时候,向上看了一眼,季璃昕侧眼看去,绮罗的眼睛瞬间泛起了氤氲的水雾,却被他给不露声色地拭去了。 慕少臣抱的是一个老外,人家缠着他不妨,谁叫他太不幸了,那老外是个同志,好说歹说一番,慕少臣才脱了身,上来继续玩游戏。 季璃昕从慕少臣昨晚大冒险后,就开始提心吊胆起来了,待会万一不小心自己中了招,怎么办? 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觉得这帮人的品质都是太差劲了,恨不得将人往死里玩,往死里整,思想恶劣流氓到了让人神共愤。 游戏开始了,慕少臣喊停,停的时候牙签在沈童手中,沈童郁闷地站起身,听候处置。‘ “大冒险。” 他们这帮人似乎宁可大冒险,也不愿意说真心话,心机都太深了。不过是男人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能沈童今晚充当绮罗的男伴让慕少臣不高兴了,慕少臣也给沈童除了难题,“当着我们的面尿尿。” 沈童囧了,全场都愣住了,这也太……太令人长针眼了,沈童能尿得出来才怪,被这么多人盯着,接下来便秘的可能性极大。 “慕少臣,你丫的太缺德了,你叫我当面xxoo也就算了,竟然叫我随地大小便,这台……”沈童也是被这雷人的难题给震慑到了,一下子找不到贴切的言辞来形容,“太不卫生了。” 终于这句话讲完整了,却觉得这话,根本就没带批判效果,无法表达出自己满腔的愤懑来。 “当面xxoo女的对你而言是家常便饭,没什么挑战性。” 慕少臣弹了弹指尖的宴会,“也没什么情趣。”,“不过也可以换一个,你若是当面xxoo男的,我也算你作数的。” “爱之深恨之切,”慕少臣很不以为然,顿了顿,扫过沈童抓狂的神色,“童,我绝对没歧视你,但是我没同性跟双性倾向,你就算为我变了性,我也无法接受曾经身为男人的你躺在我身下。” 慕少臣这番话,全场爆笑,虽然她没什么表情,但是这番话,太好笑了,他将沈童的话,往相反的方面扭曲,变着法子整沈童呢。 季璃昕自然也是看出来慕少臣的意图,他这分明是往死里整沈童,沈童群殴骑虎难下了要,慕少臣也是个阴险的人物,而且是相当的强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瞧瞧,平日里玩别人玩得最快乐的沈童都骑虎难下了,慕少臣也不想想万一等会沈童喊停,牙签落到他手中回事怎样的下场? 季璃昕眼皮直跳,虽然为难的是沈童,但是她有着不好的额预感,待会轮到自己,也会死得凄惨。 “我选真心话。” 沈童咬了咬牙,反悔了,闻人臻忍不住看了沈童一眼,从他们玩这个游戏开始,从来没人选果真心话,没想到沈童倒是成了个,不得不佩服慕少臣有手段。 沈童黑眸中都是利剑,嗖嗖嗖地直射向慕少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后悔了干嘛答应当绮罗的男伴,分明是直接将自己推上刀俎之上。 慕少臣懒懒地坐在沙发里,很安心地享受着身边女伴的揉捏,从她手里接过酒杯喝了一口,这才抬起眼皮睨他,“你次持续了多久?” 沈童眼角斜斜地看慕少臣,接着用瞪的,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 “能不能换个话题?”他不冷不热地问道,声音却有着微微的暗哑。 该死的,那个场景,他回忆都不敢去回忆,他的次很囧,还没进入到她身体内,就完蛋了,他根本就羞于开口。 那个时候的他,真的是太紧张得,可能是自己心爱的女孩的缘故。 “不能,你不能再换了。” 段翊开口抗议,显然这厮也对这个问题颇感兴趣。 沈童一眼就看穿他的阴暗内心,耳垂起了可疑的红色,“早泄了。”近乎咬牙切齿地道。 哈哈哈…… 段翊很不给面子地笑喷了出来,“童大爷,你太逊了,想当年我次照样能够让女的在我身下欲仙欲死。 段翊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沈童打断他,“开始接下来的。” 大家都以为沈童会算计慕少臣,没想到罗到季璃昕手中。 季璃昕永恒眼神气球沈童手下留情,沈童视而不见,刚才出了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怎会放过别人呢?他一定要将人给拖下水。 这个季璃昕,平日里他也看不惯她的行事,要帮闻人扳回一局,待会儿若是再到自己手中,慕少臣你就等死吧。 闻人臻也微微诧异,没想到牙签会落到季璃昕手中,看童的眼神,就知道他是想要捉弄人了。 但是他也睨了沈童一眼,示意道,“别太过分。”慕少臣刚才对沈童大冒险出的题目,闻人臻都觉得有点过分了。 他们以前也玩的,这还是头一次玩得这般出个。 “嫂子。你选什么?” 沈童的声音幽幽的,宛若地狱来的勾魂使者,飘渺令人忍不住起战。 季璃昕深吸了一口气,死到临头了罗威窘迫地道,“真心话。” 若是没有刚才慕少臣对沈童的那一招,她肯定是会选大冒险的,若是这喊停的人是别人,她也有可能会选大冒险的。 但是,事实偏偏是这样的,喊停的那个人是沈童,沈童刚才还吃了一记大亏,而且以他平日里的作风,大冒险肯定是步向巅峰的。 沈童“嗯”了声,之前皱紧的眉心这才慢慢舒展开,很快便做起来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笑,“怎样能让闻人兴奋起来?性别的性。”补充的后半句,连漏洞也不给她钻。 47三年后 第六十七章 真的是太倒霉了,早知道这帮人个个都不会是顾忌场合的主,尤其是这游戏就是带着玩乐性质的,这帮人恨不得掀了屋顶才高兴。 瞧瞧,这帮人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个个对沈童的这个问题好奇的要死,谁叫闻人臻平日没人缘,冷漠得要死,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对他的私生活感兴趣。 她很想破天荒变得很识趣,只是…… 老实说,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以前多半是他主动的,然后挑动她身上的敏感,游刃有余地驾驭了她。 季璃昕的眼神有些闪烁,好像有那么一次,是例外。 沈童微微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晃着腿,一幅惬意的样子,显然心情不错,而且颇有耐性,也没催促,觑了一眼闻人,某男优雅地抿着酒,表面波澜不惊,沈童却能料到此刻他的内心,八成也是抱着对答案的无比向往。 灯光打在季璃昕的身上,像情人轻柔的抚摸,神色迷茫,像是沉浸在回忆当中了。已经隔了那么久了,冰封的记忆解了开来,宛若昨日般真切,他灼热的呼吸似乎还留在颈边,那种湿润像一只婴孩的手抚摸着她的皮肤。 “摸我。” 他用低到几乎是呢喃的语气伏到她的耳边认真地说。 “去摸摸。” 季璃昕的脸,忽然蹭一下就红了,她眨了眨眼睛,皱着眉头直咬牙,瞧瞧,她都发了怎样的诨,将这话都说出了口。 若是说出去的话,可以收回来,那该有多好。 季璃昕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震惊了,无措地抓了抓衣角。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这下连抬头的勇气都没了,这辈子从未如此尴尬过。 哈哈哈哈…… 沈童全身都在抖动,笑得厉害,手肘也撑不住,啪一声将身边茶几上的酒杯给撞落到地上。 那轻脆的碎裂声,让正在懒洋洋地喝着酒的段翊猛然将口中的酒水给喷了出来,“段翊,你真脏。” 绮罗边笑着边道,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 慕少臣唇角的弧度逐渐扩大,忽然叹了口气,慢慢说道,“原来三少喜欢别人主动。” 沈童闻言,笑得愈发的愉快,他觉得刚才慕少臣给自己带来的糗态,都转移到了别人身上去了。 段翊身侧的女伴跟慕少臣身边的女伴也跟着吃吃的笑起来。 一时之间,大家都忍俊不禁。 而闻人臻,在季璃昕刚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愣了愣,她的声音轻缓低柔,低低浅浅的声音竟是那样妖媚靡丽,几乎像一个梦似的把他团团围住,带着无尽的盅惑,撩拔着他的耳根,比调情更令人怦然心动,因为主角是她。 他的身体却变得僵硬,身上越来越热……终于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微微叹息。 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女人仅凭三个字,便能够勾起自己的欲望,他一向自控能力极佳,在她这,便溃不成军了。 猛然将手中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但依然无法将这股欲火给强制压下去。 又灌下一杯,才觉得好受些,他发现这一刻,自己俨然罔顾了自己的儿狼狈,目光又不自主地飘到她身上去了。 大家都笑得差不多了,绮罗出来主持大局,“接着来。” 季璃昕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还是有着尴尬的,瞪了沈童一眼,沈童心惊肉跳,难道她要报仇? 算了,放马过来,他童大爷的心脏不是那么脆弱的。 喊停的时候,没想到牙签传到了闻人臻的手中。 他瞳眸深邃,黑幽幽地,如同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那里是深渊,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深渊。 “真心话。”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选择的是真心话。 那也是因为问话的那个人是她,而不是别人。 季璃昕知道大家都在等看热闹,无不期盼自己搞点哮头,让他们高兴高兴。 沈童都吹了个响哨了,“要不我帮你问吧?” 沈童很积极,却被闻人臻一口否认了,“童,别无事生非。” 若是童,肯定会想出令人意想不到的问题,费心地整你。 他,其实也隐约期待她会对自己问怎样的问题。 这种机会不多,很难得。 季璃昕看着他,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她挑着眉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闻人臻错愕,全场也安静下来。 她的眼神看起来清醒而镇定,他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大脑短路一秒钟后,他开始一边思索她的用意一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兀自在心中千回百转,却忍不住嘴角抽一动,“是。”还是说了实话。 她突然没话可说,脸又腾地一下热起来,连忙把目光移开,她忽然无比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这不是将自己往死胡同里推吗? 她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就像昨晚他给的那个,不是当成真挺好的吗? 真的是不知道头脑为何发热,一下子问出了口。 也许是沈童刚才的胡搅蛮缠,也许是一时找不到更好的提问,不想拖太久的时间。 “你昨晚不是这么说的,”她一字一句说道,看到他却随即微微皱起眉心,他们这帮人都没吭什么声,在等八卦继续下去呢? 众目睽睽之下,这两个内敛的人,嘿嘿……有看头…… 不过么,闻人还是习惯藏匿自己的心,原来他捣鼓了这么久的地下活动,都没让自己浮上海面,更囧的是人家女主角连他是否喜欢她都不清楚。 闻人啊闻人,真不知道说你迟钝还是啥好了呢? 这两个人,也只会慢慢折腾,不过这场宴会,也许会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季璃昕没有再发问,她想把闻人臻那个“是”字从乱哄哄的脑海中驱逐出去,可惜怎么赶也赶不走,像是在脑海中生了根一般,长得十分的牢固。 闻人臻站了起来,喊停的时候,那牙签在季璃昕的手上。 季璃昕微窘,这都什么跟什么了,他肯定是故意的,是的,闻人臻确实是故意的。 对她,他腹中有很多困惑。 自己的心意,本不想这么快被暴露的,但是却在这种场合不得不说出口。 但是她呢?他虽然知道她对自己还反感着,但是还是想知道她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冒险。” 她脱口而出。 “哎……” 当季璃昕这三个字出口的时候,沈童忍不住叹气,段翊也是,这两个人都是玩闹的主,这男的喜欢女的,真心话么,肯定是刺激的,若是大冒险,那些高难度的什么暧昧的之类的,男的肯定不舍得女的去做,这样也太没看头了? “嫂子,真心话,真心话啊,大冒险不好玩。” 段翊吹鼓着。 “就大冒险。” 季璃昕初衷既定,便不会改变。 “摸我。” 闻人臻倒是没有失望,微微扯了扯嘴唇道。 “游戏规定不能大冒险的对象是玩游戏的参与者的。” 季璃昕抿了抿唇,稳定了下情绪道。 闻人臻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显得越发深晦,“刚才童没有说过,只是说了游戏规则。” 其实以往他们都是这么玩的,确实是有这样的规定的,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一般也懒得浪费口水了。 季璃昕没跟他们玩过,他们玩的又是这般的疯狂,所以也有可能是真的,真真假假,若是大家都沉默,便是赞成了。 这么好玩的事情,谁愿意错过呢? 季璃昕知道闻人臻是在逼迫自己改变主意,他料定自己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做这样出格的事情。 是,自己确实做不出来,他这算不算是礼尚往来呢?她想,从此刻起,自己将会无比憎恶“摸”这个字。 “嫂子,去摸,我想看闻人是怎样性奋起来的。” 沈童不怀好意地怂恿道,那笑,在季璃昕看来,一脸的银荡样。 “真心话。” 季璃昕苦笑了下,她还真做不出来,他真够了解自己的,知道什么是自己的死穴。 他眼底的深晦,当真如夜里的大海一般,那样暗那样深,头顶那一圈一圈晕黄的灯光都似乎没办法映到里头去。 她不得不警惕起来,盯着他,看到他薄唇微微掀动,“机场那个时候,你为什么在昏迷前喊那个人的名字?” 他发现自己该死的在意,都说人在昏迷前会反弹出你最渴望见到的人,心里最在意的人。 “因为本来以为他死了,那个时候我看到他,想追上他。” “那你对他……” “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好了,接着玩。” 这两个人在打什么马虎眼,只有他们自个儿清楚,大伙满脸雾水,什么机场?什么那个人? 季璃昕了,这下牙签落到慕少臣手中,慕少臣好整以暇地道,“真心话。”多半是想自己跟她没什么深仇大恨,不会对自己下手很狠的。 季璃昕对于再次成为众人注视的焦点,那感觉确实好不到哪去。 慕少臣的口吻十分的悠闲,像是来看戏的,季璃昕皱起眉头问道,“你跟绮罗会复合吗?” 一针见血,靠,这问题真的是很精辟啊,沈童、段翊这帮人也是好奇不已的,就是没胆量当面问啊,这不,季璃昕真的是勇气可嘉,这么犀利的问题,就这样很随意地从她口中吐出。 绮罗脸色变了数遍,深吸了一口气,手指不由自主地扣紧了酒杯,其实不得不承认,她此刻的心跳,是在场所有的人中跳得最快的。 她只知道,她还是爱他的,在很久之前爱上后,那送出去的爱,再也收不回来了。 后来,被他给践踏了,她依然没有对他死心。 因为,她发现自己将就不了,? 第 23 部分阅读 第 24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24 部分阅读 后来,被他给践踏了,她依然没有对他死心。 因为,她发现自己将就不了,迷世上,只有一个值得她他倾心相待的慕少臣,只有那个男人,才能搅乱她的一池春水。 也只有她,能够让自己心痛,让自己的喜怒哀乐跟着他转悠。 慕少臣没有笑容的样子其实一直都带着几分沉郁的冷峻,她被他看得心里不大自在,在她以为他要恼羞成怒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口,“我就要结婚了,家里已经在帮忙选日子了。” 脸色瞬间如死般灰白,整个人猛地一颤,心口仿佛被捅了一刀,在不停地滴血,绮罗只觉得全身都在痛,痛得几乎没了知觉了。 他的话,是如此的伤人。 他就要跟别人结婚了,就要走出她的生活了。 以前就算闹了别扭分了手,但她老是觉得不像是真的,总觉得他某一天或许还是会回来的。 可是她现在却知道了,一切只是臆测而已,他与她早已经是陌路之人了。 慕少臣幽深的眼底似乎有微光闪了闪,却可以清楚地看到绮罗长而密的睫毛仿佛两把精致的小扇子般在微微抖动。 她手指从酒杯上无力地滑落,掐着手心,感受着微微的刺痛,这才有一点点能力平复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可以笑得出来的,眼泪几乎都要笑出来了,“恭喜你。” 季璃昕不知道自己的好意,原来会变成人家的悲恸,绮罗这一刻的神色,令人心酸。 但是慕少臣呢? 他应该也是不好过的,若是他对绮罗无意,先前他不会在意沈童当绮罗的男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绮罗跟慕少臣,最终能否修成正果,谁也无法预料,但是都知道,这可能性不会很大了。 他那样的家世,再怎么拖,还是要结婚的。 既然无法许她一个未来,还不如早点斩断。 但他又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跟别的男人亲热,他知道她不好过,其实他又何曾好过呢? 他卑鄙下流无耻,当初使了手段得到她,得了她的身跟心,最终还是无法放手,见不得她幸福,他不会幸福,也不想看到她幸福。 沈童自然是瞧得出来这游戏已经玩到了高潮地步了,绮罗跟慕少臣,磕磕绊绊,一路走来,他多少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慕少臣要结婚了,还以为他们之间,还有挽回的余地。 曾以为慕少臣会幸福,但是他的幸福在他哥死后,但折了翼,烟消云散了。 沈童难得沉默,段翊亦然,灾个当头,谁也没说话。 慕少臣结婚,他们这帮人中,没一个人事先知晓的,所以说不震惊是假的。 游戏没有继续下去,慕少臣接了个电话,便先行离开了,说,“我结婚对象的朋友打来的,醉到了不醒人事,要我去接她。” 慕少臣走了之后,大家也没了兴致,party提前结束了。 坐在闻人臻的车中,季璃昕多半还是感慨的,绮罗跟慕少臣两个人明明有情,却无法走到一起。 当初自己跟闻人臻结婚,母亲也是极为反对的,其实那个时候,或许母亲的直觉是对的,他们这样的人,讲求的是门当户对的婚姻。 闻人臻的大哥二哥,娶的都是门当户对的,若是沈念初没出国,他们应该也是一对了,自己怎会插足其中呢? 不过若闻人臻不是私生子,自己跟他,当初也不可能结成婚的。 何况慕少臣从政,那条道路上的人,前途跟婚姻是息息相关的,容不得出任何的闪失。 绮罗的身家就无法清白,她如今再衣鲜亮丽,也统统都是慕少臣给予的,她的父亲还在坐牢,她做过慕少臣的情妇,她的妹妹跟了一个混混。 这个世上,很多不是仅仅凭两个人相爱就能走到一起的,爱情在很多世俗面前,却成了最薄弱的一环,现实容不得人去逃避。 沈狐开的车,沈童坐在副驾驶座上,季璃昕跟闻人臻坐在车头后。 他们都喝了不少的酒,虽然没醉,为了安全着想,沈狐开车,负责送着三人回去。 闻人臻轻轻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轮廓。 她似乎在想什么,皱着眉头,咬着柔软的嘴唇。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发现,她其实也是有很多小动作的,并不是疏淡寡离的一个人,她的每一个小动作,看在自己的眼里,都是无比的可爱。 不过,他倒是不怎么喜欢她皱眉,好好的眉头都被皱坏掉了。 看着她,他不由想到慕少臣跟绮罗,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人在做选择时很痛苦,但是面临选择时的摇摆更痛苦。 还好,没让自己陷入死局,若是今日个自己早已结了婚,那么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其实在之前的几年里,念初提了好几次结婚的事情,自己也不知道怎的,下意识排斥,推脱了。 也许,冥冥之中,上苍都在帮自己,因为他在等她的归来。 身侧的这个女人,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一位。 当初走错了一步,如今要耗尽全力去追回。再多的辛苦,也是他自找的,他会坚持的。 这些年,他能够成功,靠得还不是毅力。 他这人,可能对感情还是生涩的,但毅力,却不可否认,是他引以为傲的。 沈童难得的,车上没有叽叽咕咕,好像也有了心事。 不过身为朋友,闻人臻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下他,“童,你没醉吧?” 可能是今晚慕少臣跟绮罗,勾起了沈童不好的回忆,难忘的过去。 其实,这帮人中,或许自己是最幸运的一个。 兜兜转转,还能遇到奇迹。 喜欢,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小昕…… 似乎这喜欢两个字说出口,也没有很难,真的不难。 能够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将喜欢两个字说出口,其实,也是一件愉悦的事儿。 “没,我的酒量哪会这么差?” 沈童微微笑道,犹如冬日里的煦阳,声音温暖而平和,没有嬉笑的成分在。 顿了顿,他的眼底亮亮的,“闻人,你说绮罗会幸福吗?” 闻人臻沉默了,季璃昕也继续保持缄默。 谁都知道,不会,除非慕少臣愿意给绮罗幸福。 季璃昕轻轻摇下了车窗,微凉的空气慢慢吹了进来。 闻人臻一瞬不瞬侧着头看着她,那么专注,让她不禁生出了异样。 她别过头,无端有些不耐烦,“看什么?” 他忽然轻轻笑了出来,“看你。” “不害臊。” 季璃昕不免有些尴尬,于是佯装面露鄙夷地道。 闻人臻忍不住心中升出几许悸动,仿佛周围有片刻的寂静,而他的耳边只是一直回荡着三个字——不害臊。 明明是说他不好的,他不知怎的,心里却莫名高兴起来。 这三个字,很像是撒娇呢?不知道她有没注意到呢? 她应该没意识到,不过他意识到了,也是一样的。 沈童这时慢悠悠地开口了,“欢喜冤家。” 他这话,得来的是季璃昕哼哼的两声,闻人臻心中却在瞬间植入了一种名为窃喜的情绪,心中的有一段坚硬在顷刻间变成了松软的泥土,而有一粒很小的种子正在萌芽。 那样一点一点地向上顶起,等待着破土而出,等待着在今后有一天能开花结果。 闻人臻默默地想,这应该是自己有生以来次动心的感觉。 所谓的情窦初开,就是这样地让一个女人的身影一点一滴地渗入到自己的心底里。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浑身都洋溢着一种莫名的满足。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是他并不反感。 “明天搬家好了,今天有点累了。” 他发现语气,也可在是那般的温和柔软的。 季璃昕微微吃惊,手中被塞入自己的手机后,点了点头。 还以为他好说话呢?根本就是软硬兼施,在提醒自己。 搬家,还能拖,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她也知道明天是期限了,不可能再拖下去。 她想念灏灏了,自己是不可能让他搬入自己的单身公寓去的,以后她还要生活的,那么只能搬过来了。 48三年后 第六十八章 冷天澈不知道自己怎样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在浴室里,他狠狠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借以驱逐挥之不去的寂寥疲态。 浴室的镜中的那个他,蜜色的肌肤,肌理分明,这是一具年轻健康的男性身体,被氤氲的水雾包围了起来,这些水雾像是冲不破一般,将他囚禁在一个宛若铜墙铁壁的牢笼中,脱困不得。 而他,挣扎、反抗,无所不用,囚笼依旧纹丝不动。 当冷意冰冻住了他的四肢,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嘶哑不堪,似乎有了感冒的迹象,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去触及开关,手指在那个关卡中游移了刹那,最终还是扳了回去,水雾骤然停止。 他穿了一件俗袍,甩了两下头发,额前的碎发有些长了,看来有必要去下理发店了。 有人在敲门,“进来。” 进来的是母亲,“妈,你找我啊?” 严可欣看了一眼他略显苍白的脸色跟手背,皱了皱眉,“又冲冷水澡了?这都什么天气了,也不顾惜下自己的身体。” 母亲的训斥,他自然是不会去驳斥,他这阵子经常冲冷水澡,但都没被逮住,没想到这回冲久了,被逮住了个正着。 叹了一口气,招呼母亲在床沿坐了下来,自己也一屁股在同一头坐了下来,母子两人算起来,好久没闲聊过了,打从上一回母亲告诉自己那个惊天秘密后,母亲的身子每况愈下,自己也忙得不可开交,两个人一直没得父亲不在场的空闲。 “澈儿,你最近瘦了不少。” 严可欣一瞬不瞬地瞧着儿子日渐消瘦的英俊脸庞,她是看着他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如今长身玉立的轩昂男儿的。 顿了顿,她有些惆怅地开了口,“澈儿,是不是臻儿他为难你了?” 她有些不安,真的很不安。 因为自己的自私,所以让澈儿陷入如今这等进退不得的局面,她真的很自私,臻儿恨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吗? 这样偷来的幸福,越发的令她惴惴不安,她最近时常还会犯噩梦的侵扰,回想起来,头又开始隐隐作痛,雄哥都会被自己夜里的噩梦给惊醒,也许发现了端倪,也未必没可能。 可每每对上雄哥的眼神,自己总会情不自禁地退却,害怕一开口,会遭到他的唾弃,想要再贪上那么一天温暖的怀抱,人的贪欲真的是很可怕、很可怕。 冷天澈没想到母亲会发问,也许是因为饭后父亲让自己进书房,遭母亲质疑? 这是自己跟闻人臻之间的斗争,他不希望母亲为此心烦,但是他同时也知道母亲不可能当这事不存在。 “妈,这事你别管了行不行?” 他央求道,又坚定地保证道,“我是绝不容许他破坏我们家的幸福的,他早就不是小时候你认识的那个他了,如今的他,恨不得我们不得好死,我们若是退一步,他岂会善罢甘休?你别傻了,你若是真听了他的话,跟爸离婚,你以为他就会放过我们吗?不可能的,他只是试探你而已,说说罢了。” 冷天澈暗暗思忖,鹿死谁手还有待商榷,闻人臻是很强势,但自己手中也有筹码,宁可两败俱伤,自己也不想让闻人臻有那么一丝余地赢自己。 “澈儿,妈都知道,可是妈过去真对不起他,他如今若是想要,妈真想弥补的,可是……” “妈,他现在是在强人所难。” “我知道,”严可欣眸中伤感又增多,“澈儿,妈想好了,一个月后要跟你爸离婚,不管怎样,我都应该试一试,不是吗?” 一个月,一个月,让自己再拥有最后一个月吧,好好珍惜这一个月的时光,以后可以当成刻骨铭心的回忆。 “妈,你怎么还是冥顽不顾呢?你更年期呢,说啥傻话。我就当自己没听见你的胡言乱语好了。” 冷天澈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母亲,觉得她真疯了,是闻人臻给逼的。 他到底想要怎样? 自从他的出现,很多事情都脱离预先的轨道。 父亲不明所以,所以说小昕的出现,这家里开始不得这安宁起来了,事实则不然,而是闻人臻的复仇之手向他们冷家伸出之后,一切都开始不同了。 “澈儿,妈没犯傻,妈思前想后,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不管怎样,妈都该求得臻儿的原谅,臻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妈也有责任,她不想看到你们兄弟相残,妈不想看到雄哥白手起家的冷氏因为我当初的错毁于一旦。我不是个好女人,也不是个好母亲,更不是一个好妻子。” 严可欣不由哽咽起来。 “妈,我绝不同意你这么做。” 冷天澈也坚持。他的家,不能因为闻人臻而毁了,那个男人,对自己何来兄弟之情,那么反之,自己对他,又岂会生出兄弟之情来?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开门后,发现是自家父亲冷振雄,冷天澈眼角一抽,视线不由跟母亲对上,两个人面面相觑,神色都是一僵,不自在这样的情形,出现没有臆想到的人来。 “爸,你怎么来了?” 母亲眼角的眼泪还未拭去,他不想母亲因为面对父亲,徒生尴尬,朝着父亲扯了下嘴角。 “你妈不在主卧室,我想她是到你这来了,看来是真的,她身子孱弱,医生说晚上一定要早点歇息,不能太过劳累,免得旧疾复发。” 冷振雄掩去了自己眸中的精锐,以一个慈父良夫的口吻道。 “妈过来跟我说小宋的事呢?说到小宋的凄楚身世,觉得她很可怜,我们说的浑然忘我,耽搁时间也没注意。妈,是该回去休息了。” 冷天澈朝着父亲莞尔道。 当父亲扶着母亲走出自己的房间后,冷天澈躺在床上,双手叠叉于脑后,暗暗发誓,绝不能坐以待毙,他要出手,夺得先机,父母是一对人人艳羡的伉俪,绝不能允许第三人破坏自己美满的家庭。 闻人臻开着银色的奔驰,驰骋在夜幕之下,可惜畅意没有持续几分钟,前头就开始堵车了。 他眉宇染上一层薄怒,该死的高峰期。 本来十来分钟车程,自己挪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到达。 当将车钥匙交给泊车的小弟后,他踏进了斐然西餐厅这栋大楼,一入大厅,就立刻有人赢了上来,“三少,沈先生已经在顶楼的9898包厢恭候您的大驾。” 闻人臻蹙眉,凌厉的眼神落在这个服务生打扮的年轻男孩身上,这男孩可谓是沈童的忠仆,叫沈狐。 原先叫什么,自己倒是不清楚,沈狐是他跟了沈童后改的名。 这个沈狐据说是沈童有一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捡来的,原先是个不成器的小混混,双亲早亡,寄人篱下,受尽嫂子的欺凌,走投无路才做的混混,想要靠自己的一己之力牛逼闪闪下,可惜还是被沈童给收服了,改邪归正后,对沈童死心塌地。 沈童有意将他培养成他自己的左右手,沈狐便开始了漫漫长路的训练。 沈狐身手如今已是一流,对外的身份是个金融分析师,在那个领域还颇有知名度的。 好久没见过他了,没想到他今晚都出现了,看来是被沈童给抓来一同看热闹的。 闻人臻闻言,径自入了沈童的专用电梯,这电梯只有自己跟沈童的指纹。 电梯顺利上了顶楼,停了下来,他没有按沈狐的吩咐直接入顶楼的包厢,而是推开了那一扇半掩未掩的磨砂玻璃门上,一盏暗蓝的灯光斜斜照来,他便看到了那碍人的一对是——季璃昕与莫浩楠。 斐然的顶楼,就整整一个t形的厅堂,全封闭的设计,墙壁都是物质的强效玻璃堆砌而成的,一桌桌也是用玻璃隔出来的,虽然是用磨砂玻璃隔的,但是他不知怎的,眼就看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灏灏竟然待在莫浩楠的怀中,季璃昕在吃牛排,然后跟莫浩楠谈笑风生,莫浩楠双手托着灏灏,没动食物,大概是已经吃好了,帮忙照顾灏灏,绅士风并尽显。 偏偏身边有一对情侣经过,是要往外走的,还在小声议论,他听到那个男的对女的说,“那对夫妻感情真好,那个宝宝真可爱,亲爱的,要不我们也生个玩玩。” 闻人臻瞳仁骤然一缩,眯起眼再望去,季璃昕今日将长发都给挽了起来,别了个发髻,上头有几缕乱发落了下来,倒是有了点与众不同的古典风情,配上她今日一身的嫩黄风衣,周遭的所有人,相形见绌之下,都乍然失了颜色。 影影绰绰罩到季璃昕的脸上,流动着光影,一时间,仿佛一幕停止不动的电影画面。 她是跟自己所站的位置相对的,所以他不太看得清莫浩楠的神色。 不知道莫浩楠跟她说了什么让她高兴的话,她抿唇笑了出来,整张脸水润盈盈。 闻人臻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深邃乌黑的瞳眸里有隐忍压抑的怒火。 身后传来的声音轻柔得近乎蛊惑,“闻人,怎么不过去打个招呼?” 转身,看到的是意料中的人,沈童微微扬起眉,英俊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闻人臻这才发现自己的情绪竟然有些失控,不禁微微闭了闭眼睛,将胸口的怒火强行压抑下去。 眼神斜睨过去,眼底墨色流动,声音略微的低哑,“童,别多事。” 闻人臻知道沈童眼下很想看热闹,但是自己又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上前呢? 呼吸未定,他有些许的恍然,刚才那一瞬而过的,仿若是嫉妒。 他嫉妒莫浩楠,嫉妒她跟莫浩楠谈笑自若,跟自己相处时,小心翼翼恨不得自己离她远远的,全然当自己是病毒细菌。 “闻人,你嫉妒,在嫉妒莫浩楠,别否认了。” 沈童唇边的似笑非笑依旧存在,他的声音,带着可疑的嘲讽和揶揄。 他在逼迫闻人臻认清他的心,都看不过去了,为何要否认,嫉妒就嫉妒没啥好可耻的,不是吗? 闻人这个男人,对感情总是不承认,也许害怕他会束手无策,毕竟这是一种陌生的全新的体验,感情是人无法掌控的,不是吗? 闻人向来习惯令他自己处于主导地位,精心布置陷阱,引诱敌人一步一步中招,入网也犹未知之。 “童,你想试试我的拳头吗?” 闻人臻身侧的拳头蠢蠢欲动,宛若沈童下一刻再出令他不快的言辞,就袭击过去了。 沈童鄙夷地瞪着闻人,终究是一言不发地走了,懒得理会这死人,以后哭死也别找自己。 不过,他转身,还是窃笑不已,刚才自己那三言两语,还是在闻人的身上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自己跟闻人相熟已久,这一点,他还是能够了觉察出来的。 他就信闻人会傻傻地站着,这可不是闻人一贯的风范。 闻人会因自己的一通电话来,就不会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一幕,自己拭目以待,肯定很精彩。 沈童回到了9898包厢,吩咐沈狐上牛排跟红酒,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头的大屏幕,这包厢里都是高级设备,不用自己亲自出马,还是能够看到他们的精彩表演的。 季璃昕已经吃完了牛排,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拨动着汤匙,灯光下银器闪亮异常,也更衬得她的皮肤白晳幼滑,如同婴儿一般。 这一顿,是她请的,莫浩楠陪她帮忙找了令她满意的房子,莫浩楠总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她的,这一点,倒是令她有些诧异,不过他没当成回事,她下意识认定他识人比较精准。 这一顿饭,吃得着实久了些。 当莫浩楠说了他年少不少事后,她也谈了一些,留学那段生活,人生中唯一的一点亮色。 莫浩楠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他侧身,瞧见了闻人臻,吃了一惊。 他是知晓闻人臻跟季璃昕之间的关系,但是季璃昕却从未提过,前些天闻人臻跟沈念初的婚约没了,他便知道闻人臻定是因为季璃昕。 上回自己看到是他开的车送季璃昕一行人回的杜哲远的老家,自己亲眼目送他们离开的,他们当中没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璃昕,我想去下洗手间。” 他递过宝宝,季璃昕接了过来。 她长长的眼睫毛覆盖下来,颤动如蝴蝶在风中的薄翼,她停了停,才轻挑了唇角接着说:“莫大哥,谢谢你。” 她自然也是看到那个男人了,闻人臻那样出色冷峻的男人,岂能被人轻易忽略。 她知道莫浩楠不想令她难堪,因为闻人臻就要过来了。 “需不需要我等你?” 他没想到她那般剔透,这样一个晶莹的女子,闻人臻没有好好珍惜,莫浩楠都有些为之气愤了。 “不用了,莫大哥,你先走吧,真不好意思,我会记得还欠你一顿的。” 她略一沉吟,歉疚地道。 她心头泛起微微的苦涩,那个男人,为何就不肯放过自己呢? 她的生活,已经容不下他了。 灯光深深的蓝色,一盏一盏缓缓展开,犹如幽蓝海水步步进逼而来。 高挑修长的身形越来越近,他的眸色深沉难辨,他的目光是慑人的。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讽刺,“这么快又找了靠山了?” 他在自己的面前坐了下来,她的怀中还抱着灏灏,莫浩楠已经走了。 她的身子闻言,明显的一震,下一秒,将所有的外露情绪收拾妥帖,静静地凝视着他,幽深的眸光黑亮逼人。 “三少对此也有意见吗?” 她也学人这般的叫他,左边的眉峰高高挑了起来。 在他眼中,自己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换过一个又一个男人。 闻人臻阴沉幽邃的眼瞳直直凝望着她,沉潜着一种诡然的深沉。 他心头燃起了一把熊熊巨火,声音冷到了极点,“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甩开我吗?找的男人一个不如一个,我从不知道你对男人都是可以如此将就的。” 季璃昕听了,只觉得好笑,“三少,我怎样迫不及待地想要甩开你了?我们没有开始过,何来甩之说,三年前离婚还是你主动提的,算起来,还是你甩了我,别把你自己当成被人抛弃的,以你三少的身价,只有你甩别人的,哪有人敢大逆不道甩了你呢?” 她其实是明白他那个甩开,不是这个含义的,偏偏恶意曲解,想要看到他的窘态跟狼狈。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我找的男人即便是一个不如一个,那也跟你无关,我是将就过,当初将就了你,所以自作自受。” 她的语气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闻人臻回视着季璃昕,深色的眼瞳浮起一抹深邃的抑郁。 她是故意的,他知道,明明看出来了,但还是恼。 “莫浩楠不适合你。” 深吸了一口气,他平静地道。 “那三少觉得谁适合我?” 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这个女人,只是勾起了自己的兴趣罢了,为何他对她,耿耿于怀,沈童还说自己嫉妒莫浩楠。 谁适合她? 他也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冷天澈,个被自己给否决掉了,那个宋柯,已经销声匿迹了,也给pass掉,莫浩楠,也被自己没有理由地给淘汰掉了。 “还没出现。” 他觉得自己其实有点强词夺理了。 季璃昕嗤笑了出来,反唇相讥,“三少不会是想要毛遂自荐吧?” 看她眸中的嘲弄越来越深,闻人臻为了扳回点面子,微微挑起眉开口道,“季璃昕,你不觉得你太抬举你自己了吗?” “三少你自己的态度,迫使我往那个方面想的。” 她倒是处变不惊,轻描淡写地道出事实。 同时,也是在借以提醒他,做事别忘了分寸,他跟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别太过介于自己的事中,徒然造成自己的困扰。 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让眼前这个男人的心臣服,他只是不甘自己不给他颜面罢了。 这样的男人,她其实也见的多了。 她不慌不忙站起身来,招来服务生要结账,服务生却告诉她,“刚才那位先生走之前已经付过了。” 她拧了拧眉,没想到这顿饭,还是让莫浩楠给付了。 看来,两顿都不够,欠他三顿了。 她起身,往外走,却一把被他给捉住了手,手腕本杰是托着孩子的,被他那力道捉的隐隐生疼,但又不能任意去甩开,怕孩子抱不稳。 她死死地看向他,目光生寒,抿唇不语,想要借以眼神逼退他。 他岂会如此善罢甘休,刚才被她讥讽一番,他满腔都是无处发泄的火,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活活凌迟泄愤,但又舍不得她轻易死去,于是,只能僵持,互相站着,她抱着孩子,他捉着她的手,男的高大俊美,女的气质淡然,还有个孩子。 在外人看来,这一家三口在闹别扭,不过倒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季璃昕不想继续跟他僵持下去了,她托着孩子的手都有些发酸了,很想调整个姿势,可是被他这么一整,她根本就不能乱动,怕摔着了孩子,他定是看出了孩子是自己的软肋,这般的要挟自己,逼自己低头。 她是一点也不想道歉,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她是伤了他的男性自尊,但是那又怎样? 他的咄咄逼人,都是事出无由,她不过是出于自卫罢了。 所以,她没错。 所以,她不能低头。若是一回低了头,下一回他说不定蹭鼻子上脸了。 到时,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不是自己所期许的。 她不过是想好好将孩子抚养长大而已,为何他就是不肯放过自己呢? 包厢内,沈童看得饶有兴味,还不忘问一边的沈狐,“小狐狸,我们来打赌,你猜他们谁会先低头呢?我猜闻人。” 49三年后 第六十九章 欺负灏灏的闻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季璃昕觉得闻人臻捉住她手的那一处肌肤像有火焰掠过一般,发出灼伤的细碎感觉,在拉扯着皮肉。 她的眸中,透露出倔强跟固执。 四目交接,由电石火花到燎原大火,在空气中擦出的霹雳火光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广,似乎谁也不想善罢甘休。 两个人站着的是靠桌边的小道,本来小道就不怎么宽敞,如今他们拉扯,占据的范围更广了,经过的人,总要看他们一眼,或好奇,或有趣,或别的原因。 沈童有些看不过去了,“小狐狸,你说闻人这到底怎么回事,都保持这姿势十五分钟了,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枉为男人啊。” 沈狐舔了舔手中的冰激凌,“少爷,这么着急到底是真关心三少还是关心你的赌注输给我啊?” 沈狐在外人面前称沈童为先生,只有两个人相处才会称少爷,私下两人的相处还是蛮接近朋友式的,毕竟想要沈童一本正经地当个颐指气使的大少爷,难度系数大大的。 沈童被人看穿心声,不由嘿嘿奸笑两声,“小狐狸,你真是越来越得你童大爷的真传了。” “少爷缪赞了。” 沈狐抿了抿唇,笑得阳光灿烂,心底里却将少爷给彻头彻尾给鄙视了一番,少爷本性难移,三少以前还不是很拽,现在遭报应了,少爷也会,现在捉弄三少,以后定是要被三少捉弄回来的,真不知道有啥好得意的。不过这是少爷唯一的生活乐趣,自己怎样也不能剥夺得了的。 这回赌注,哎,输了竟然要在国庆节去大街上扮圣诞老人,享受路人诡异的目光,少爷的玩闹的心思啥时能够收敛下啊。 “有动静。” 沈童眯起眼来,挑了挑眉道。 沈狐忙抬起头来,望向屏幕,确实有动静。 一个女人经过季璃昕跟闻人臻身边,这女人身子有点彪悍,季璃昕跟闻人臻只顾着对方了,没察觉有人走近。那女人撞了下季璃昕,季璃昕没防备,往前跌去,闻人臻是在她身后的,他下意识使劲往后一拉,季璃昕往前倾倒的身子往后偏移了。 闻人臻身子震了震,季璃昕抱着孩子撞入了闻人臻的怀中,冲力太大,他差点没站稳。 季璃昕吓了一跳,抱着孩子的手,都在颤抖,怕摔着了孩子,幸好没出什么事。 回过神来的两个,心有余悸,那胖女人早就趁机离开不见踪影了。 沈狐又舔了一口冰激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少爷,我赢了。” 季璃昕先动了,就算自己赢了,虽然借助的是外界的力量。 沈童瞪着他,“反了啊你,明明是那个女人的缘故,少爷我没输,我们打的赌是谁先低头,不是谁先动。” 沈童可不管,瓮声瓮气地说。 射虎无语问苍天,听了很不屑地撇了撇嘴。 若是少爷打的赌是季璃昕,那他肯定强词夺理说他赢的,少爷真的是越来越无耻了,耍赖这一招都派上用场了,不过自己也没肖想他会傻逼地穿个圣诞老人服在国庆节去街上客串可疑的恐怖分子。 季璃昕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还未松开她,她抬起头来瞪他,“放开我。” 她本是应该谢谢他的,毕竟因他免除了一场灾难,但是转念一想,她落到这地步,还不是因为眼前这男人? 若非他捉着自己的手不放,自己早就离开此处了,哪会被人差点撞得人仰马翻。 所以,归根究底,这冤有头债有主,她找的不是那胖女人而是闻人臻这个撒泼却伪装成正义之士的恶棍。 季璃昕的语气平淡无奇,闻人臻的眸中闪过一道光芒。 他还是松开了她,她转身便走,连头也没回一下。 他想追过去的,但又不想惹她厌烦,她不待见自己,是真的,绝不是跟别的女人一样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这一点,他还是了解季璃昕的。 在原地站了五分钟后,他还是跟着下去了。 沈童抚额叹息,“真不好玩,这样就结束了,一点也不够精彩,怎样也要来个惊天动地的深吻来吸引下人家的眼球,宣示下自己的主权吧?闻人臻的水平实在是太差了,改天我得好好教上他两招,连个女人也收拾不了,这说出去可真丢我沈童的脸。” 沈狐不理会他的自怨自艾,少爷是唯恐天下不乱,三少的性子内敛,哪会轻易爆发? 少爷的期望太高了,不过若是换成少爷,这情形发生的可能性比较大。 只是少爷身边的女人没一个待的久,以前倒是有一个,在他结婚之前,跟他好了三四年,可惜最终还是分开了,分开后,少爷颓废了一阵子,学了抽烟跟喝酒,还开始了乱交生涯。 沈狐心神一凛,暗暗道,每个浪子,都曾经纯真过,这话果真不假。 闻人臻开了车过去,她还站着,抱着孩子站着,夜风有点凉,她拦不到车,风拂过,吹起她几缕飞扬的发丝。 他下车来,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命令道,“上车,这个时间段不好拦车。” 他知道自己若是跟他好好说话,她定是要违抗的,这女人跟自己作对似乎上了瘾,重逢之后,从来不掩饰她对自己的疏离跟厌恶。 他从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厌,沈童说即便自己无动于衷坐在酒吧里爱理不理,一脸冷漠,行情还会比他好,可是到了她身上,一切都行不通了。 曾经,他是太过残忍,但是他觉得她对自己也没什么感情,但是如今要自己去承认这一点,真的很不甘。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对自己,真的是无心。 她对莫浩楠笑得花枝招展,在冷天澈旁边和谐如画,偏偏在自己面前,冷着一张脸,不给一点好脸色。 她没上车。 他皱了皱眉,不悦地道,“你跟你自己过不去也就算了,孩子跟着你受罪,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闻人臻,你在跟我讨论何为良心吗?你若还有点良心,就把车给我开走,我不想跟你站在大街上讨论这个没营养的话题。” 她挺了挺背脊,嗤笑一声道。 她看了一眼孩子,宝宝睡得很熟,还好帮他外头套的多,自己抱着的手倒是冰冰凉凉。 眼疾手快拦了一辆正经过的出租车,上了去,上去之后松了一口气,他没追来,还好。 今天她打算直接入住莫浩楠给她找的房子了,莫浩楠人真不错,还给她推荐了一个保姆,人既勤快又能干,据说是他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农村来的,家里老伴断了一条腿, 她出来找活干。 本来季璃昕不打算找没经验的,但是莫浩楠推荐的,她又不好拒绝,毕竟莫浩楠办的事效率极高又有质量,从找房子这一点就能够看出来了,若是他都看不上的,定不会推荐给自己的。 如此一想,便答应下来了,他说明天带亲戚过来让她看看再做决定。 若是看不上,就罢了。 她今天不想上闻人臻的车,有一目的就是不想暴露了自己新的住址。 若是闻人臻送自己回来,她以后少不得有麻烦。 闻人臻坐上车之后,踌躇了下,回了老宅,他早就搬出来了,但是老宅里还有自己的房间,他很少回去住。 今天老爷子给他打过电话,说叫他回去,电话里说他父亲闻人墨受伤了,具体怎样程度的伤,不详。为何受伤,似乎是跟人起了争执,那人没卖闻人家面子,老爷子是极为在乎自家面子的,少不了一番说教,想要叫自己出马去收拾那个看不起闻人家的人吧。 可惜,自己回去,只是纯粹去看下,不会插手此事的,人家没卖闻人家面子,他又不会在意,若是没卖他闻人臻面子,倒是要考虑下反击了。 一下车,陈嫂就迎了上来,说“三少,老太爷在二楼书房等你。” 在玄关处换鞋,他碰上了闻人炎,许久不见的闻人炎,听说他最近在暗地里跟闻人秦捣鬼,招兵买马来着,想要打败自己。 闻人臻唇角勾起了一抹讥笑,尽管放马过来,拖着他不难受吗? 听秘书说昨天有一份签约没签成,看来是闻人炎的杰作,那份合约可有可无,他闻人臻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就让他们自得下,免得一点复仇的动力也没。 想自己当初在他们的手下,吃了不少白眼来着,风水轮流转了,他们的兴风作浪,只能在自己眼皮底下,他们不能入主sisa了,只能靠残余势力,但是那些残余,早就苟延残喘了,他们难道不知道吗? “三弟最近很忙吗?爷爷三番两次念叨你,说给你打电话也不回来,架势是越来越大了,连爷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闻人臻闻言,眼角一抽,某人不是正在韬光养晦中吗? 怎么自己还未开口,他倒是破功了,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也不想想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韬光养晦了一年多,某人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他懒懒地回道,“我哪有大哥这么闲?我每天还要上班的,大哥这等无业游民是体会不到我的辛苦的。” 闻人炎的嘴角在抽搐,极力抑制怒气的上扬,皮笑肉不笑地道,“三弟这是说哪的话?大哥也想朝九晚五来着,在家待着人的斗志都丧失了,既然三弟这么辛苦,不如我回公司帮三弟分担些,可好?” 闻人炎此刻在心底里将闻人臻骂了千百遍,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但是他先前败在他手下,不得不服输。 “原来大哥不想当无业游民吗,想上班啊,人事部最近好像是有在招聘人员的,只不过我想那岗位不太适合大哥,简直就是屈就大哥这样的人才。” 闻人臻没有立即回答闻人炎,不知究竟都在琢磨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拿余光重重地扫了他一下,然后才慢腾腾地站起来看着他说。 闻人臻的声音倒没听出什么不对劲儿,“这么说三弟是同意我回公司了?” 虽说闻人臻要自己走人事部那个面试过场,但是人事部有自己的人,若是真去了,他也不怕,闻人臻这点刁难都没,倒是会引起自己的质疑,他这般说,闻人炎也没往心里细想。 闻人臻低头扫了一眼貌似不经意地答,“大哥既然愿意,那明天去人事部报到吧,不过我真觉得那岗位不适合你。” 他特意强调了下‘岗位’两个字。 闻人臻微微一笑,笑容却没有完全进入眼底,顿了顿,“保洁人员,大哥若是觉得这岗位适合你的话,明天就来公司吧。” 闻人炎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胸腔里积郁的怒气像是夏季暴雨来临前变幻莫测的乌云,一刹那倏地凝成一团,他狂躁起来,准备发火,发现闻人臻已经往二楼走去了。 而留在原地的闻人炎,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本来还想忍一阵子再出手的,没想到闻人臻这个贱种,这般的侮辱人,也不想想他不过是一私生子。 老爷子曾经还抬举了他,瞧瞧,如今必定是后悔了,这样的私生子,一点家族荣誉感也没,一朝腾飞了,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了。 二楼书房 闻人臻礼貌性敲了三下门,“进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爷爷找我什么事?” 虽然明知了,但还是故问道。 这个老宅里,每个人都戴着面具生活,眼前这个老人,亦然。 “去看过你爸爸没?” 老爷子一身棕色的唐装,头发花白了,但眼神却是凌厉精明的。 老爷子比闻人炎道行不知道高了多少倍,这些都跟老爷子的经历分不开,闻人炎还是过得太一帆风顺了,老爷子以前是当过兵做过上将的。 所以跟老爷子对谈,还是需要提防的。 “没,我先过来见爷爷了。” 他还是一贯的态度,冰冷不起波澜,也不带丝毫的感情,宛若自己是一台机器。 “等下过去看看你爸,怎样也说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世上,任何事物都可以改变,但是怎样也抹不去血缘亲情。” 老爷子说的轻描淡写。 闻人臻扯了扯嘴角,没有多言,心中对老爷子的话,还是极为不屑的。 血缘亲情? 他跟闻人墨是有血缘,但是没亲情,若是可以,他真不想跟闻人墨扯上任何一丝的关系。 成天只知道玩女人,这回八成也是因为玩女人出的事受的伤。 闻人墨从年少开始就开始过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生活了,这些年照旧,丝毫没有改变。 所以老爷子没有将公司交给闻人墨管过,闻人墨自然也乐得清静,他是有股份的,虽然不多,只有百分之十,也够他花天酒地了,有钱花,又不用去上班,他对他自个儿的生活是极为满意的。 闻人墨最爱的是谁? 是他自己。 从小到大,闻人墨抱过自己不下五次,那几次还是他那个阵子跟严可欣打得火热的时候。 每个小三都想自己被扶正,可是扶正的难度天大,即便是被扶正了,还是要面对处心积虑的小四、小五…… “我待会会过去看下他的。” 他没叫闻人墨爸爸,从五岁开始就没叫过闻人墨爸爸了。 闻人墨不当自己这个儿子存在,自然是不在意的。 不过,从自己将大哥二哥拉下台,掌控sisa之后,他开始对自己另眼相看起来了,害怕的无非是他那百分之十的股份。 闻人墨的百分之十股份,自己本就没看在眼里,自然是懒得动,不过也没跟他说,任由他自个儿着急,就当欣赏跳梁小丑的表演。 “秦儿有下落了没?” 老爷子话题转的可真快,闻人臻暗道,这应该是你叫我回来的最终目的吧,借由闻人墨当幌子,借以打听自己对闻人秦的事态处置的态度跟进程。 “这个,爷爷不妨问大哥,我想他应该比我清楚。” 闻人臻不咸不淡地道。 “那孽子怎知道秦儿的下落,成天在家只知道摆弄花花草草,说的倒是好听,什么修生养性,我看他是不知进取。” 老爷子提及这,脸色就变了,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闻人墨听了挑眉,闲闲地拿眼扫了一下老爷子,“大哥不跟二哥狼狈为奸,我会放他一马,若是他硬要跟我斗,爷爷,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说完,顿了顿,“爷爷,我去看他了,晚上回去还有几份文件要审批,就不久留了,以后爷爷找我,电话里讲讲就行了,不用这般麻烦。” 完全没有去理会老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闻人臻转身,就往外头走。 自己老老实实听了他几句,就已经足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跟他周旋,撕破脸是早晚的,现在已经处于半撕破了。 自己也借机提醒过他了,别放任闻人炎撒泼,否则后果自负。 他敲闻人墨门的时候,闻人墨的妻子也在,闻人臻也不叫人,看了几眼躺在床上的闻人墨,他腿上绑着石膏,神色憔悴,倒是有了几分可怜的模样。 不过他闻人臻最缺少的是同情,看了几眼,觉得已经够了,连跟他讲话的兴致也没,直接给走人。 闻人墨其实是有些怕自己的,这一点闻人臻是知晓的,从二哥入狱之后。 自己对闻人墨爱理不理,闻人墨就算有意见,也是敢怒不敢言。 闻人墨的妻子,那个在自己的童年留下阴影的女人,一贯看自己不爽,她的亲生儿子被送入牢狱之中,自己可是功不可没,算起来,自己还是她的仇人。 自己进门,他就听到那女人的冷哼,但还是不敢太放肆,大概老爷子叮嘱过她。闻人臻关上门后,听到房间里有重物被扫落于地碎裂的声音。 某个女人在发泄,估计憋得难受死了。 当车子离开老宅,他觉得空气新鲜了不少,也隐约觉得自己肚子有些饿了。 之前从公司去的斐然,没吃晚饭,又跟季璃昕僵持,回了老宅,米粒滴水未进。 他自然是不会去斐然的,看了下时间,这都晚上11点了,附近将就吃了点,就驱车回去。 不知怎的,回的是昨晚的住处。 他开车时意识处于游离状态,停车下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点,不由拧起了眉心。 闭上眼,他不得不承认,季璃昕已经步入到了自己的生活里面,还影响颇大。 入了室内,拧了开关,发现她没回来,离开的时候那般的决绝,死硬不上自己的车,定是不会回来了。 他竟然还残存了一丝希冀,最终还是被无情的现实给抹杀了。 无情的现实? 他慢腾腾地朝着客厅的组合沙发走了过去,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下来,他最近确实有些不正常了。 伸出右手的食指,按了按发酸的眉心,闭上眼睛回想在斐然的那一幕,季璃昕对莫浩楠巧笑倩兮的那一幕场景。 想到那一幕,他心里头就生出了几丝烦闷来。 嫉妒? 沈童说这是嫉妒,这真是嫉妒吗? 但是,自己为何要嫉妒呢? 嫉妒她吝啬给予自己这样灿烂的笑靥吗? 穷其一生,他估计也不会得到如此朝霞般的灿烂笑颜,她对自己,多半是有怨怼的。 从触及到她另外的一面,开始对她起了兴趣之后,她对自己的影响力也在随即骤增,每每的状况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那个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自己,到底哪里去了? 如今的这个自己,他一点也不熟悉,太过陌生,陌生到令他无端生出一种恐慌来。 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无端地做一些令自己徒生困扰的事情来,明明自己可以远离这个女人,不管任何与她有关的事情的,为何总是主动牵绊进去。 “我找的男人即便是一个不如一个,那也跟你无关,我是将就过,当初将就了你,所以自作自受。” 她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在脑海中重播,将就?他自嘲地道,之于她而言,自己仅是将就的。 50三年后 第七十章 孩子 季璃昕自然是不晓得闻人臻有如此烦杂的心绪,她只图自己有个安逸的小窝就可以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保姆范菊花在莫浩楠的带领下来了,她大概在四十岁左右,身上穿一身白色棉布质地的外套跟长裤,纤尘不染,虽然这一套衣服看上去洗的有些发白了,但是干净朴素,给人的印象分倒是不错。 莫浩楠为双方介绍了一下,他在这个时间段带范菊花来,季璃昕多少有点察觉到了,想必是让她展示下厨艺。 季璃昕正在盘算着如何启齿,那范菊花倒是主动问,“不知季小姐吃中饭了没?” 她问得极为礼貌诚恳,称呼自己为‘季小姐’,明知道自己手中抱着孩子,而她脸色却没有任何的鄙夷。 季璃昕内心已经认同这人了,她点了点头,“冰箱里有素材,你随便他点饭菜吧,”又冲莫浩楠道,“莫大哥,我还欠你三顿,今天你留下来吃吧,算是偿还一顿。” 范菊花应该下了,便去厨房忙碌了,这单身公寓不大,但是五脏俱全。 “璃昕,你真会算账,就这样骗去了一顿,哎,白白便宜了你啊。” 莫浩楠笑着揶揄道。 “是啊,是啊,我这人很有生意头脑的。” 她也笑着答。 “菲菲怎么还没回来?” 她想起自己真的是好久没见这朋友了,不由纳闷地问道。 莫浩楠叹了口气,沉吟片刻,答道,“这家伙都快三过家门而不入了,前阵子跟她上司出差,本该是时候要回来了,没想到那边的工厂产品出了些质量问题,便留在那边处理后续发展了,估计还要挺久才回来。说起来,我妈也老念叨着她,她在亲戚中还是挺吃香的,人缘特好,这一点我是望尘莫及,挺佩服那小丫头的。” “菲菲现在还当月光族吗?” 其实她刚到国外那阵子也跟莫菲菲有联系的,后来大概距离离得远了,联系自然是没有在国内频繁,渐渐地,大家生活有了新的重心,就淡去了联系,最终杳无音信了。 莫菲菲以前都是倡导提前消费来着,说她是月光族还真是抬举她了,她根本就是半月光。 “她如今经济应该有好转了,都没好久没向我敲诈了。以前啊,她总是威胁我这个那个的,就为了骗点钱去花花。” 莫浩楠回想那些日子,都宛若在昨日,印象深刻着,如今那个小丫头是真的长大了,知道了节制,也许那个男人,真的是适合菲菲。他下意识里还是有点古板,觉得女人得来太容易,男人总不会太珍惜,有点为菲菲那个莽撞的丫头担心,害怕她在感情路上跌跤。 “我看你分明是乐在其中,巴不得人家敲诈你,莫大哥,你已经完蛋了。” 季璃昕取笑道。跟莫浩楠的相处,其实挺融洽的,以前不怎么熟悉,觉得他这人过于严肃,不好接近,当时他是房地产中介公司的经理。 回国后,几次三番碰上他,自己有困难他都出手帮忙,而且是义不容辞的,这自然是有菲菲的关系,但是跟他本人的真实性格,也是必然的联系的。 这年头,毕竟是个人情淡漠的世界,谁离了谁,地球还是照样转,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菲菲从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 他颇为感慨道,又睨了一眼她怀中的奶娃娃,“以后你自然就能够体会到孩子长大的滋味了。” “搞得菲菲是你女儿一样的,莫大哥,你怎么老喜欢把自己说的很老。” “我的心境跟你们这一代人可有着明显的代沟。” “得了吧你。” “璃昕,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莫浩楠敛起神色,一本正经地问道。她叫自己帮她找保姆就知道她心中肯定有了计划,“若是找工作的话,我可以帮上点忙的,在这个声调,我还是有不少朋友的,接纳你的就业是没问题的,可以帮你找个适合你的工作,工作时间最好最弹性设置的。其实我觉得你在美国待了三年,英语水平定是不错,可以接一些翻译的单子,在家翻译也挺不错的,不用跟人打很多交道。” “莫大哥,我找工作是想扩大下自己的交际圈,不想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我对翻译,其实也没多大的兴趣。” 莫浩楠闻言,有些吃惊,没想到她找工作是为了这个。 诱惑酒吧的盈利,这些年,虽然都入了季璃昕的囊中,但她并没有动用过,都存了起来。 她在国外有打工的,或者说,从跟闻人臻结婚后到如今,她都没有再为金钱发愁过。 这些年,那套公寓卖得钱,还有些剩余。 不然,在a市这个寸土黄金的城市,自己不会毫不犹豫地买下一栋精装版的单身公寓。 酒吧,她打算让君威接手,培养他全权负责酒吧的一切事务,自己想尝试放手了。 若是有机会重新碰到宋柯,她一定会将诱惑酒吧还给他的,不是原谅不原谅,欺瞒不欺瞒的问题,而是她觉得自己对经营酒吧没有兴趣。而且,这酒吧始终不是自己的。 自从得知宋柯诈死后,她对宋柯便没了那份所谓的愧疚。 季璃昕发觉,其实自己一直没有多大的抱负,只想做个平凡的人,有着平凡的生活。 冷天澈曾跟自己提及去他的公司帮忙,原先以为是闻人臻有意针对天澈,如今自己是不打算插手了,也不会去帮忙,他们之前关系纠葛复杂,牵扯到上一辈了。 这种事情,只能靠他们自己去解决。 “那你有意向做什么工作?” 莫浩楠有些好奇。 “不知道,还在考虑中。” 她想了想,才回道,神色自然,没有丝毫的羞窘。 “璃昕,我曾觉得你这人不好接近,总是跟人隔起一屏障,如今想来,也许不是这样,只是人家对你的了解还不够深,那只是一个假象罢了,你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她不由失笑。 “还是不够了解,你身上藏着太多没被挖掘出来的秘密,等你坦言了,或许可能才算得上了解两个字吧?” 莫浩楠说得轻描淡写,视线掠过她怀中的孩子。 “莫大哥,我哪有这么多秘密,我觉得你才是一个秘密多的人。” 虽然莫浩楠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是季璃昕并没有觉得要将自己的隐私告诉他的必要。 每个人心中多少有点秘密,不是吗? “我能有什么秘密啊?” 莫浩楠脸上倒是一闪而逝过些许的错愕。 “比如说莫大哥的心上人。” 莫浩楠苦笑,“我正想要跟你告白来着,没想到倒是被你给捷足先登了一步,看来我注定是孤寡的命。” “莫大哥,你只是在我身上找跟那个人想似的地方罢了。” 季璃昕倒是一针见血地道出事实。 “你还真是火眼金睛。” 莫浩楠涣散的思绪也开始凝聚,喃喃道,“跟你相处压力太大了,你太聪明了。这都能看出来,看来我早就暴露了目的,亏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原来你早就在欣赏我丑态了。” “莫大哥,为何不去追回人家呢?” “她结婚了,缘分这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可挽回,我迟到了一步,这一生注定跟那人擦肩而过。” 他这话吐出,又紧接着补充上简洁的两个字,“杯具。” 一手托着下巴,他并没有执着去回想过去,过去的心灰意冷因岁月的沉淀被冲去了不少了,他微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杯子,淡淡地问道,“璃昕,你跟闻人臻为何离婚了?” 他知道自己问的突兀,但觉得这事透露着诡异,他如今自己都被她给看穿了,也无所谓追问上一回了,反正在她面前,自己狼狈过了。 她对他这提问,倒是不惊讶,他在医院碰上过闻人臻,闻人臻这样的人若是没有一点关联,又怎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莫浩楠应该是通过菲菲问来的,所以季璃昕没有觉得匪夷所思。 她扯了扯嘴角,一字一字的道,“他提的。”她也没隐瞒,声音里却透露出明显的陌生。 莫浩楠欲言又止,正想说些什么,范菊花已经做好了中饭了,招呼他们去吃。 莫浩楠便没继续提这话题了,这个答案,也是在自己的预料之内,忽然之间,他绞尽脑汁也没找着安慰她的话出来,总觉得在这个时候说 第 24 部分阅读 第 25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25 部分阅读 莫浩楠便没继续提这话题了,这个答案,也是在自己的预料之内,忽然之间,他绞尽脑汁也没找着安慰她的话出来,总觉得在这个时候说任何的话,都是娇情的,毕竟人家都已经离了婚,还是男主主动的。 但看闻人臻看自己的神色,又不像是对季璃昕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们之间,未必跟季璃昕所言的这般,或许当闻人臻的错,可是如今他想走回头路,偏偏他碰上的是季璃昕,她骨子里有着异常的倔强跟固执,闻人臻想要绕指柔,难啊。 莫浩楠是过来人,一颗心沧桑百孔了,开始为闻人臻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范菊花做了几个家常的小菜,四菜一汤。 口感很好,色香味俱全,季璃昕自己厨艺也很不错的,自然是品得出其中的好坏来。 季璃昕跟莫浩楠吃过几次,他吃相都是斯文的,不管好吃的还是难吃的,他总是能够保持着一副优雅贵公子的吃相。 她记得以前闻人臻吃相也是慢文斯理的,但是他这人异常挑食,不喜欢的会直接皱眉头强烈表现出来。 季璃昕叫范菊花也一直吃,她怎么也不愿意,说自己吃过了。 季璃昕拿她没办法,对她是极为满意的,当场就说好了,让她留下来。 但值得她苦恼的是,这单身公寓,没有多余的房间,范菊花是从老家来的,在这边自然是没有住处的,她晚上到底住哪里好呢? 总不能让人家另外租房吧? 她出的钱虽然比一般保姆多上几百,但也不会给过高,若是租了房,对她的收入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这一点,莫浩楠考虑到了,说住隔壁,隔壁他也买了一套单身公寓,但是一直都没有入住,他自己上班都住家里,母亲大人要求的,这套单身公寓买来也是等增值的。 季璃昕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说帮范菊花付房租,莫浩楠自然是不愿意的,说菊花是他亲戚,帮点小忙是应该的,再说,他那房子若是范菊花入住了,也免去请钟点工打扫,一举数得。 最终,季璃昕还是被莫浩楠给说服了,范菊花搬入了季璃昕隔壁这一套的单身公寓。 自从有了范菊花后,季璃昕发现生活轻松了很多,不用处处围绕着孩子转了,范菊花带孩子,比自己好多了,还传授了自己不少她的切身经验。 闻人臻第二天下班后回了结婚时的公寓,她还是未归,他有些明了了,这地方,她是不会再来了。 想到她不会再来了,他竟然察觉自己心里头浮现了些许的失落。 他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少的可怜,她这一走,便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之前自己找她,很多次都是沈童主动透露给自己的。 这房间,她才住了一晚,他总觉得处处充斥着她,如影随形,害他心浮气躁。 面对任何敌人,他都能做到冷静自持,偏偏拿那样一个女人,毫无办法。 从茶几上抓起车钥匙,在路上胡乱晃荡着,晃荡了三小时后,他的理智才回笼了几分,他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在找她吗? 明知道这样偌大的城市,碰上机率是几十万分之一,何况她根本就是存了心躲自己,他还是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地寻找。 车子在天桥上停了下来,他下车,倚靠在栏杆边上,吹冷风,想要让自己清醒下,自己最近被那个女人折腾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个人,软玉香怀依偎上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几步,不着痕邮票地拉开了距离。 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开始喜欢纯天然的打扮,不喜欢鼻尖萦绕着脂粉味了。 他微垂眼睫,颇为不悦地道,“你跟踪我?” 他也太粗心大意了,连被人跟踪都犹未知之,如今是非常时刻,他提醒自己道。 臻哥哥,你在外头晃荡了好几个小时了,你到底因何事困扰呢?” 她眸中划过一丝悲哀,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彻底毁了不是吗?连自己的接近,他都下意识避开了。 看着眼前修长的身影,冷峻的五官,思念如潮涌,激动跟悸动交织,她真的很想、很想扑入他的怀中,诉说自己对他的相思之情。 一阵子未见,她发现离了他之后,自己的日子越来越乏味,没回国之前没觉得,回国之后,尤其是自从上回他将那个档案袋扔给自己后,她愈发地觉得失去了他,自己的日子过得真是糟透了。 虽然左皓人对自己惟命是从,但是她沈念初并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她喜欢强势的男人。对臻哥哥,她很喜欢撒娇,但是面对左皓人,她似乎从未撒过娇。 还有沈氏,快要破产了。 她悲哀地发现,她这次鼓足勇气前来,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沈氏,不是为了自己。 他这般的不待见自己,饶是自己说破嘴,他也不会回头的。 “小初,我的事,你别插手了。” 他奉劝了一句,起身打开了车门,袖子却被她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她觉得鼻子很酸,但还是勉强自己弯了弯嘴角,“臻哥哥,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 “我知道,你有事情要找我帮忙。” 他平淡地道。 沈念初的手指條地收紧,极力忍耐,她直觉得胸口有股血气往上涌,突突地冲击着声带似的,情绪波动极大,“臻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微微低头,有几分讪讪,“最后一次。” 闻人臻没回头,只是万分的平静,“这一次,我帮不上忙。” 她的手指在颤动,眸中蛰伏的惊慌闪烁个不停,但见他目视前方,她一瞬不肯地盯着他的侧面,心中的恐惧和焦急开始无力到苍白。 他拒绝了自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自己。 他身在商界,又曾注资过沈氏,对沈氏的内部自然是极其了解的。 他明明都知道,明知道沈氏如今正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而他偏偏却连手也不抬一下,一点帮忙的迹象也没,连自己的恳求都打动不了他。 她拖迟了左皓人跟闻人炎的行动,若是他给自己几分薄面,会让左皓人从这事态中抽身出来,而到时闻人炎势单力薄,必定是成不了气候。 “臻哥哥,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沈氏在我的手上垮台,你是我最亲的人,怎能如此的无动于衷,见死不救呢?” 沈念初神色淒楚,红着眼睛,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她知道臻哥哥不插手,是因为沈童,原来在他心中,自己连沈童的份量都不如了。 沈童想要脱离沈家,想要报复沈氏,他成功了,就差临阵一脚了。 一向对自己疼宠有加的爷爷也训斥了自己,事关沈家从此没落,如果沈氏完蛋的话,爷爷发火,也是情有可原,自己能够理解,毕竟他们沈家的荣辱与共,都跟沈氏的存亡息息相关。 “小初,我说过,对于此事,我无能为力。” 他冷漠地挥开了她扯着的衣袖,她手中攥着的是他西装外套上的一个钻石袖扣。 钻石在掌心,越来越冰凉。 他对她的耐心,已经用尽了,上一回他最终是原谅了她,一笔勾销过往的恩怨,她怂恿左皓人策划的那出绑架案,他没跟她算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她苦苦纠缠,不会再讨到半分的便宜了。 “臻哥哥,你……” 她的脸色霎时惨白,紧紧地攥着手,指甲几乎嵌进了几分,咬了咬牙,半晌终于开口,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 “别再让自己陷入最终的困境,你可以跟左皓人到国外去,凭你们的谋生技能,足以让你们过得很好。跟闻人炎闻人秦一块儿联谋,你届时后悔了也抽身难退。若有朝一日,你成为我的敌人,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说完,拉开了车门,沈念初突然觉得脑门上闷疼一记,竟有些恍惚。 她傻傻地站着,看着可以远去的车影,有几分模糊,在一瞬之间化作小小的一点,分辨不清。 而眼里余留下的,只是融入夜色之中满目的尘埃。 很多东西,都需要漫长的一个过程,原来,他都是知道的,自己所作所为,在他眼中,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他肯定是当自己是跳梁小丑,看着自己愚昧地耍花枪,还洋洋得意,殊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穿了,看透了。 他劝自己放手,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已经太迟了。 她已经没了退路,在他出口拒绝的那一刻,再也没了退路了,只能卯足劲道往前了。 如今的自己,就像堕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里面硬生生绵延出藤蔓来把人给缠得透不过气来,怎也脱不开。 最终,他们还是要走到决裂这一步了。 敌人,他的敌人一贯不好当,她都知道。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软肋,她已经知道了。 他们这些人,走的自然不会是正常的竞争途径,上回他们的防备松懈了,让季璃昕有机可趁,这一回,百米无一疏漏,定会让那人手到擒来的。 臻哥哥,你对那女人,定了存了几分心思的,尽管你不承认。 要逼迫你去承认你的心意,我是多么的不甘心啊。 我以为你不走回头路的,没想到那个女人是你因我而不要的前妻,你对她穷追不舍,想必是喜欢上了人家,又或者爱上了人家,而犹未知之,不然你怎会放任自己跟她纠缠不休呢” 尽管我多么的不甘,但是我没了退路,沈氏不能坍塌,这是我手中唯一的筹码了,我绝不容许自己以后无法现身上流社会的任何场合。 我走到这一步,都是被你给逼出来的。 她,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了。 三年后 第七十一章 虐闻人 季璃昕被抓住肩膀摇晃着,却没有感觉身子存在丝毫的不平衡。 那个孩子,很久没被提及了,曾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其实还是没有彻底忘怀。 幸而没成形,不让跟灏灏这么大,她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的,已经融入骨血,成为羁绊。 头被晃得有些晕眩,她抬起头,目光清冷。 她的唇角被带出一抹似笑非笑,闻人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胸膛微微震动。 他有些紧张,喉头有点发干,连手心都是汗,由着她眼带鄙夷之色地对自己上下打量,季璃昕起先还打算体验把一笑而过的心情,此刻已经彻底消散。 她很快恢复了常态,错开他那炽热的目光,力持平静地从唇齿间吐出几个字,“没了。” 她发现这两个简单的字,说出口,心里头还是有些沉重的,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描绘跟形容出来的。 明明早在预料当中,却似晴天霹雳。 若是他们之间还有个那么大的孩子,她不可能不带在身边的。 而他跟她接触这么久,没有碰过相似岁数的孩子。 想到他们之间有个孩子,即便是曾经有过,他的表情变得迷惑而痛苦,他的心尖锐的疼痛起来。 以为淡忘的那段记忆又突然涌了上来,那一幕分外清晰。 他将签好自己名字的离婚协议推给她,那份离婚协议是自己昨天便准备好了的。 而那个时候,他不爱她,所以表情是那种生硬的冰冷。 “你想跟我说什么?”他还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在如今回想起来,真的是个莫大的讽刺。 “没有了。”那时,她的神色就有些不自然了,但是自己平日里向来很少在意他人的情绪的,便不以为然。 他应该佩服她当初的勇气的,她说。 “如果我们之间有孩子的话,你还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婚吗?” 他想,那个时候,她应该是鼓足了勇气说出这句话的,以她不喜解释的个性而言。 而该死的那个时候,他还自以为是,觉得她分明是无稽之谈,妄想以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孩子来挽回那段婚姻。 “没有如果,因为我的安全措施一向做的很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的嘲弄意味更浓。然后他看到她眸中最后那一点微弱的光芒灭了,那个时候,她大概是对自己失望彻底了吧。 那个时候,自己还不了解她。 若是如今,他定会相信她所说的话,会去剖析她所说过的话,却究其原因。 他的安全措施一向做的很好,但是当初他根本不相信会有漏洞,太过自信了。 若是自己多点对她的了解,便不会如此轻易地做出这番决断。 这个世上,毕竟没有绝对的可能跟不可能。 如果,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他跟她会如何? 若是她真的有了孩子的话,他肯定不会在那个时候离婚的,也许,如今他们已经修成正果了。 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他明白,这无非是他的一个假设罢了。 可是现实却是残忍的,他们的骨肉早在很早之前,便没了,那个滔天大罪有可能被补救回来吗? 他带着回忆在反省,双目酸胀麻木,他的心狠狠的抽痛,让他疼痛的难以忍受。 她唇角淡淡的忧伤,让他扣住她肩膀的修长手指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手抖得抓不住。 然后,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觉得浑身疲惫不堪、千疮百孔。 一种悲恸的思绪瞬间席卷了他,他久久无语。 他以为只要他努力,他们就能够有未来。 如今,他不确定了,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而且那个孩子还不在人世了。 当初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拿掉那个孩子的呢? 他虽然很少去医院,但是陪沈念初去过。 有一次陪她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脚步虚浮地靠在男人的怀中出来,那两个人走在自己的前头,他听到那个女的哭着说他们的孩子没了。 而那个男的说,以后还会有的,我以后会小心的。 那对少男少女太过年轻,青春期得诱惑又过大。 女孩哭着说当冰冷的器械探入她的体内的时候,她恐惧极了,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无敌的深渊,里面出了无尽的黑暗,还是无尽的黑暗。 她是否也曾有过怎样可怕的经历,她在手术室内,是否曾狠狠地痛恨过自己过? 那个时候,她是否是一个人孤单地前来,寂寥地离去?那样的背影,仅是想想,就足以让他痛悔难当。 他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她还会再给他机会吗?他是抹杀那条人命的罪魁祸首。 如果这一切可以重新来过,自己一定会加倍珍惜她、疼爱她,不再让她伤心难过。 他的手指不知何时从她的肩膀上滑落,她不知何时已经跟宋柯离开了。 他就站着,站着,心抽痛地厉害,到了最后他的心竟然静的可怕,空白到了不知所措。 月色下,他的身影是如此的凄凉,脸上满是颓败之色。 他在极度地自责,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他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深深的伤害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突然间他有种想大笑的冲动。 他的胸腔剧烈的起伏,悲恸的笑声流泻出来,宛若在嘲笑着自己的无知,嘲笑着天意弄人,嘲笑着曾经的荒唐。 他失魂落魄的往相反的方向走,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是他却想马上逃离这里,这里窒息得他就要疯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不可饶恕的罪犯,穷凶极恶到了极点,她还会原谅自己吗? 他多么想告诉她,让她忘却过去,重新开始? 但是,他说的出口吗?口腔里满是浓郁到了化不开的苦涩。 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他也没意识到了自己的双腿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了。 “闻人。” “闻人。” “等等我。” 沈童死缠烂打堵在韩悠公司门口,她下了班后他又跟着她,她不想见他,他就乖乖地在后头跟着不说话。 她上公交车的时候,他也跟了上去,早已忘了曾经自己发过的誓言了。 而且在公交车上,他可以为所欲为,他故意站在她身后,车上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他贴着她柔软的身子,感觉极好。 自己的行为真的很傻,但是他却乐在其中。 不过她对自己横眉冷对、冷言冷语的时候,不可否认,自己内心还是有些郁卒的,他还没有犯贱到欠骂的地步。 晚上悠悠带着儿子出来逛逛,他也跟着,那小子对自己的态度不好,看在那是自己播下的种的份上,自己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忍,到了忍无可忍再说。 儿子韩修对着他妈的时候,笑得就跟花骨朵一样灿烂,对着自己就跟阶级敌人似的。 他也没想到在这,还能巧遇上闻人,闻人不像是那种闲得发慌出来散步的人。 不过,他很不对劲,自己叫他好几声,他还充耳不闻,宛若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在他的周遭下了一层结果,刀枪不入,声音不入。 擦肩而过,他都没瞄自己一眼,越想越不对劲,他看了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男人,那身影,看着怎么有令人痛哭流泪的冲动,又看了下自己前面的一大一小。 咬了咬牙,还是忘闻人那方向追了上去,还不忘回头朝着韩悠喊,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到,“悠悠,我朋友有点不对劲,我先去瞧瞧,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他本想待会回来找他们的,想想悠悠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笑意盈人地招待自己,还是算了,反正她住的地方跟上班的地方还有儿子上的学校自己都知晓。 朋友,他童大爷还是没有见色忘义的,他童大爷节操还是很高尚的。 虽然,下这个决定的时候,真的是相当的难以抉择。 “妈妈,我讨厌那只。” 韩修对沈童很没好感,抛弃自己跟妈妈那么多年,听妈妈说他还结过婚的,但那个女的却不是妈妈。 虽然妈妈也结过婚,但是自己却并不反感。 从小到大,自己问过她与爸爸相关的问题,她从不吝啬藏私。 从懂事后开始,他就讨厌那个男人,那个妈妈钱包里照片上的男人,笑得跟只泼猴一样,贼眉鼠眼的,虽然有一次偷了妈妈钱包里的照片给邻居小朋友阿美看,恰巧被阿美上高二的姐姐看到了,她说,“好帅,不比我心爱的吴尊差。” 吴尊的海报,阿美的姐姐贴得满房间都是,自己自然是认识的,他刚开始觉得也还不错,被阿美的姐姐这么一比较后,自己便觉得那个吴尊也不咋的。 不过,班上不少小女生都说喜欢自己,因为自己长得很帅。 还有人小女生说,“你爸爸肯定长得很帅。” 哼。 就不能自己长得更帅吗?没有常识的家伙,一听就对那个小女生没了好感,以后列入黑名单,讲话都不要跟她讲了。 他韩修也是有忌讳的好不好,踩到了自己的地雷,就是自己的敌人。 “阿修,为什么讨厌他?” 韩悠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停下来问道,以为韩修对沈童应该不太反感才是,毕竟他对沈童向来很好奇,总会逼着自己问东问西有关沈童的事情,自己也会将自己知道的跟他说。 用“只”来衡量,是阿修的风格跟特色,他讨厌的人,才有资格用这个计量单位。 “妈妈,讨厌是跟喜欢一样,是没有理由的。” 韩修人小鬼大、一本正经地道。他想起了班上小女生放在他铅笔盒里的卡片上就是这样写的,“韩修,我喜欢你。如果你问我为什么?那么我想告诉你喜欢是没有理由的。” 那是班上学习成绩最好的小女生,就是长得丑了点,他韩修绝对不是以貌取人的那种,说那小女生长的丑了点,绝不是夸张,因为他同桌说那小女生,长得很丑很丑,以后没人要的那种。 虽然她长得丑了点,但是她说的很多话,仔细想想,还是很有道理的,至少自己从中受益匪浅。 当然,自己也有喜欢的小女生,最近新来的那个插班生,坐在自己的前面,上课的时候喜欢画画,但是做作业的速度很快,老师说她学习很好的,是从别的学校转来的,学习比起班上成绩最好的那个小女生,还要来得好。 但是她好像不爱表现,每天有空就画画,上课画下课也画,放学后还参加画画兴趣班,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想,自己也很奇怪,偏偏就对奇怪的人感兴趣。 韩悠对儿子的话哭笑不得,“那阿修继续讨厌某只好了。”儿子八岁了,也有了些他自个儿的想法了,对于沈童,若是儿子愿意叫他,她是不会在中间使绊阻拦他叫的。 她韩悠,从来就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妈妈,我想学习画画兴趣班,你送我去好不好?我以后早上都不喝牛奶了。” 韩修踢了下脚下的一块小石子,试探地问道。 “为什么阿修想学画画兴趣班呢?” 韩悠不解儿子突如其来的爱好,刚开始她就跟世上所有的妈妈一样,恨不得儿子成为十项全能的人儿,后来考虑到经济因素,不得已取消了自己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 再后来,想要儿子参加一项,总要有些特长傍身的,阿修还是抵触,不得已,最终放弃了,她不想儿子不快乐,儿子的快乐,比任何都要来得重要。 阿修其实很聪明的,对学任何事情都比一般小孩子来得快,但他这人,就是懒,不想学。 “妈妈,我就想学画画,我忽然觉得画画很有趣,等我学会了,以后天天画妈妈好不好?” 韩修摇晃着妈妈的手撒娇道。夜色下,他的耳垂,隐隐泛起了粉色。 他向来不把心事瞒着妈妈的,但是这件事情,他却不想告诉妈妈,只想一个人知道,那个爱画画的都不知道呢?当然不能在她知道之前告诉别人,他小小的心思是这样想的。 “闻人,闻人。” 沈童追上了闻人臻,但是闻人仿佛没听到似的,眼神空洞呆滞。 在沈童眼中,这个喧嚣的夜晚,孤单的人,好像唯有眼前身边的这一个。 一个人,无处可去,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他的手,横起来,落在闻人的肩膀之上,他终于有点意识了,转过来看他,“童?” 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比重感冒患者犯病时还要来的严重。 而且,他的眼神,还没找到聚焦的一点,有些不确定的。 “是我。” 沈童不知道他到底在刚才有了怎样的经历,这样惊慌失措到不知所措的闻人,自己还是头一回看到。 他的脸色,在夜色下,尤为苍白和倦怠,湿冷的风,吹起两个人的衣角。 “童,我……” 胸口突如其来的钝痛令他喘不过气来,突然他拉住沈童的胳膊,慌乱的象个孩子, “我……” 他发现那些话,是这般的难以启齿,他需要倾诉,需要宣泄,需要有人为自己出主意。 因为痛苦和自责交替噬咬着他的心,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陷入了可怕的沉寂当中。 刚才这一路没有知觉地往前走,好像让他回到了五岁那一年,严可欣的离开,闻人炎跟闻人秦以及他们母亲对自己的惩戒跟捉弄。 他被关入了地下室,没有吃喝,若不是被人侥幸发现,早就不在人世了。 那些天,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外头雷声暴雨,明明那些声响很大,但是他却觉得周围静的可怕,孤寂跟黑暗将他给团团围住。 他喊得嗓子都哑了,没人来救他,恐慌、无助、孤独围困住了他。 直到他被救出来后有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在风雨交加的雷雨夜中安然入睡,宁可睁着眼睛到天亮,他惧怕那一段过程,看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才克服这种恐惧。 那是怎样的痛苦跟折磨?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如今这种滋味再次将他吞噬,甚至有过而无不及。 习惯了一个人,期盼过有个人能够带自己走出那样的暗无天日,但是没有,从来没有。 他以为他等来了,昨天,前天,下班后回到家看到她的身影。 但是残酷的真相被宋柯戳破以后,现在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心里空荡无底慌得他的心落不到实处,他像是丢了魂魄一般,混沌茫然。 若是沈童不拦住他,他会永无止尽地往前走下去,直到再也抬不起腿来。 前些天来的欣喜跟安宁,全都是偷来的幸福,顷刻间,俨然已经化为泡影。 “闻人,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大悲之后的人,也没此刻闻人这般的狼狈。 闻人的神色反常,几次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沈童很是心慌。 “你慢慢说。” 他平静的注视着闻人,目光平和,想要一己之力,给他些力量。 “童,我错了。” 闻人臻的语气却悲观到了极点,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结。 他修长的手指揉捏着额头,他的脑子不停的运转着,却不甚清晰。 他的嘴角微抽,“童,我真错了。” 沈童摸不清头绪,不过以自己的聪明,想到能够让闻人情绪这样大起大伏的,应该唯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那便是季璃昕。 这样的脆弱的闻人,让自己起了悲悯之心。 季璃昕到底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让闻人这样的失常、悲观? “闻人,她说什么了?” 沈童看不过去了,循循善诱道。真想把那个该死的女人拖到闻人面前,把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快搞成神经脆弱了。 “童,原来我跟她离婚的时候,她有过孩子的。” 他低低地道。 这样的闻人,看着有些可怜。 沈童难以置信,但是这样的闻人,他根本就开不了口唾骂。 当初他们离婚的时候,自己就持反对意见的,但是根本就无法左右到闻人。 在跟悠悠跟阿修重逢之前,他或许无法体会闻人此刻的心境,但是此时,他懂,什么都懂,能够理解闻人的悲凉。 若是悠悠当初狠下心来,阿修便不会存在这个世上,虽然他一直看自己不爽,但是那个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算他看自己不爽,自己看着他也是惊喜交加的,还有的是感动。那是自己跟自己所爱女人爱情的结晶,当初悠悠愿意生下他,便表明他们之间的缘分,还未断绝。 季璃昕当初做的决绝,其实也不能怪她残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毕竟,当初闻人也有错。 自己也有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个时候,任何的劝慰都无法抹平内心真正的伤痛。 若是悠悠告知自己曾经她拿掉了阿修,也许此刻自己的内心,比闻人更加的难受。 沈童表面还能力持镇定,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童,那个孩子没了。如果他还活着,应该有这么高了。” 他比划着,沈童看着都为之不忍。 闻人这般在意那个失去的孩子,表明他对季璃昕的感情,又在无形中增加了。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连自己都无法让悠悠对自己释怀,更别提闻人了? “闻人,你们若是在一起,以后还是会有孩子的。” 沈童叹息,感情的事情,最难以决断,季璃昕对闻人的心,自己看不出来。闻人倒是将自己彻底拖入那番死水里去了,弥足深陷,再也爬不起来了。 “童,我不知道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我?她对那个孩子的感情,比我来得深,我无法想象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室内拿掉那个孩子的场景。” “童,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 “童,我不想回去,至少现在,我还需要好好想想,我需要静一静,我们去喝酒吧?” 三年后 第七十二章 月华濯濯,宋柯攥着季璃昕的走依然没有松开,她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也没吭声。 “你怎么不问?” 她的一直沉默,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到他的手上,在她琢磨不透的眼神中,他悄无声息地松了手。 “你若是不想说,我问了也无济于事。” 她轻描淡写地道。 “我以为你会问的,小昕,我不敢保证这世上所有的一切我都知晓,但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只要你问,我必当会回答,绝不藏私。对你,这一条永远有效,在我有生之年。” 他声音有些哑,仿佛说出此话甚是艰难,但是掩不住的恳切。 言罢,有自嘲地勾了勾唇,“不过我想等到我死了后,你也不会朝我开口的。”连酒吧的盈利,她都分文未动,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很小。 就算他再付出,她不愿意接受,他愿意等,她不想要他等,他有耐心,她比他更有耐性。 算起来,他发现他根本就没有优势可言,在她面前的自己,似乎一无是处。 大哥结婚的时候,曾跟自己说过,“柯,别让爱情束缚住了你。” 大哥结婚的前一夜,跟他的女友彻底了断了,从此跟大嫂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 大哥如今生活也算滋润,大嫂是个识大体的女人,处处为大哥着想,大哥不像别的高干子弟那样结了婚还在外头不改风流习性,他一直知道自家大哥是个负责人的男人,谁嫁了大哥,以后定是幸福的。 就算没有爱,也有责任,所以大哥对大嫂存了亏欠,但是除了爱情,什么都给了。 虽然那个时候不太明白大哥为何要说这话,他那个时候,心比天高,觉得这世上的女孩没一个能够入自己的眼,后来沉醉在里头,无法自拔,才明白了大哥的那句话。 得到了失去比得不到还要来得痛苦,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出国,也许情况会有所不同。 他拿出国作为交换,为了两个人的将来,没想到却从此输了她,将她彻底推向别人的身边。 闻人臻算起来,比自己幸运上很多,就算小昕对他再冷淡,他们之间的牵绊却比起自己跟天澈而言,都要来得深。 连老天,都冥冥之中站在他那一方。 “不是天澈说的。” 他手的青筋慢慢突起,眯着眼看着远处的灯海道。 季璃昕“咦”了一声,此时倒是生出了几分疑惑,她以为是天澈说的。 “那家医院是我的。” 所以,那些资料,就算被压下的,还是能够轻松到手的,他曾跟底下的负责人交代过,若是有一个“季璃昕”的女人来医院,需要多多关照,给予最好的最贴切的照顾。 在她怀孕的时候,他不知道她会选哪一家医院临产,所以吩咐了下去,后来正巧那负责人整理档案翻出了那么一份藏起来的病历。 于是,几年前的事情,被他给获悉了,并且还知道了这事,天澈处理过。 “喔~” 她听了,也没很大的反应。其实这事,她也没想过此生都不会被人提及,总有一天会有人知道的,就像是灏灏的身世,总有一天会被戳破的。 秘密从来都不会永远是秘密,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小昕,你有没想过将来?” 他手指尖摩挲着臂弯里他西服上的袖扣,明明天气很凉甚至有些冷,他却觉得很热,想要让冷风钻进体内。 “想那么远做什么?” 她愣了愣,问道。 其实她是想过的,把灏灏带大,养大成人,那应该会是一件很值得人骄傲的事情,成就感会很足。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愿意跟你一同抚养好好成长,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手心满是湿汗,因为紧张。 不知道他为何知道自己的心愿,略微的吃惊过后,她疏淡的眉头皱了起来,“学长,你这么聪明,明知道结果,为何还要问出口?” 这不是令她为难,又给了他自己难堪吗? 他何尝不知道,就如她所言,他聪明,但是在爱情面前,再聪明的人儿都会变得无知。 明知道是拒绝,还是义无反顾。 傻,他真傻,但是这世上傻的人,又不止于他,他自私地想,是否傻多了,她会感动,然后会答应自己。 傻,他还是会傻下去的,只要她还没修成正果。 “在你面前,我永远聪明不起来。” 他低低地叹了一声,没有怨怼,只有满心的无奈。 季璃昕垂下眼睫,盯着往前走的脚尖,“学长,送我回去吧?” 不知道这样走下去,前头到底是什么? 其实,她也会累,也会想找个人靠着,但是却不想马虎,或许是有了那么一段可以作为前车之鉴的婚姻。 当初马虎,是因为自己只有一个人,如今多了一个灏灏。 她没有自信他们会永远对灏灏很好,她不爱,他们迟早会生出厌烦来,没有谁希翼满腔的付出,得到的是空头回报,眼下他们甘之如饴,但是将来呢? 就算医生说以后自己难以受孕,但万一他们还想要个孩子呢?如果……如果…… 那么多的如果,她都不敢去预计后果了。 若是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会不会对灏灏会心生不满呢? 宋柯,他很好,当初就是因为他对自己太好了所以答应当他女朋友,但是后来后悔了一直拖着也说不出口,好不容易熬到他出国了,这段情自然而然算是断了。 若是结婚了,自己对他没感情,也许会生出跟大学时候那段疲惫的情绪来,那么,对自己,对他,都不会有好处。 他现在执迷不悟,将来迟早有一天会清醒过来的。 诱惑酒吧。 沈童一直很喜欢这家酒吧别具风格的格调,而且来这消费的男女,比起那些乱七八糟酒吧里的成色好上许多。 两个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因为闻人想喝酒,一醉解千愁,不是泡妞为目的,根本就不用坐得太过明显。 自己本来混迹女色,是为了忘却,如今重遇悠悠跟阿修,若非是闻人,他是连酒吧都不打算入了,悠悠跟阿修如今是他的心头肉,失而复得比什么都要来得重要。 或许是两个人都太过出色的原因,即便坐在角落当中,还是能够吸引女人的注意,沈童对那些抛媚眼示好的女人生出几分厌烦来。 “闻人,别喝太多。” 不过几分钟的工夫,闻人尽然灌下了那么多的酒,桌上罗列着很多空杯子,清晰分明,因为闻人每喝完一杯,便把酒杯倒置,像是为了验证酒杯里晶莹剔透的液体被自己喝得一滴不剩一般。 沈童的劝慰,他何尝不知晓? 但是心痛是那么折磨人的东西,即使是醉死,也疼的人令人不能安睡。 一杯杯灌下,心情畅快许多,尽管是刹那的,尽管是瞬间的,但是至少在那个刹那,在那个瞬间,心里头是淋漓的。 可能真的是喝高了,当沈童伸过手来,按住他去执杯的手背时,他撑起有些沉重的眼皮,看他,“童?”童的面目变得模糊起来了。 “闻人,我们走。” 沈童庆幸自己没喝几杯,不然两个人都醉死,那可怎么办? 沈童将闻人从座位上吃力地拖起的时候,余光扫到斜对面那一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视线上移,瞳仁微缩,那个不是慕少臣吗? 他对面坐着的是个女人,眉头微微颦起,不是他的未婚妻? 灯光下慕少臣面色冷峻,一口一口抿着烈酒,指尖燃着烟,却没有去抽,动作恣意娟狂。 他对面的女人长相还行,但是却不是他的未婚妻,那女人抬眼慕少臣的时候,笑了笑,眉毛缓缓舒开,见鬼的,沈童觉得自己真的是多管闲事,怎么拖着闻人站到他面前呢? “沈少,真巧啊” 慕少臣似乎一点也不吃惊沈童的莫名出现。 “是啊,真巧啊。” 沈童也附和着,到底是想要瞧瞧慕少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关子。 “这位是?” 沈童看慕少臣一点介绍的意图都没,便主动提及,闻人几乎将重量都倚到自己身上来了,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他虽然身高跟闻人相似,但是拖着也是重啊,叫苦不迭。 “我的一个朋友。” 慕少臣明显不打算为双方作介绍。 “刚才绮罗电话里好像说也要来。” 沈童哼哼着道,拖着闻人就走,还不忘回头丢下一句,“慕二少,我先走了。” 沈童自然是看到自己提及绮罗时慕少臣的眸色骤然的一沉,还是有点情绪的,不然还真觉得他对不起绮罗了,绮罗的那份心,这些年,他们这帮人哪个没看在眼里,慕少臣那样的家境,虽然难以容下绮罗,但是他难道就不能为她反抗一下吗? 也许生死存亡的时候,也会给他一个痛击,比如慕少卿的死,就让慕少臣有了那么大的转变,从一个放荡不羁的血性男儿转型成了中规中矩的政坛新秀。 沈童今日是追着闻人来的,自然车子没开过来,到了停车场他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郁闷了下。 正掏出电话打算打给小狐狸让他开车来,眼尖了下,看到一辆非常骚包的迈巴赫开过来,那车牌号很熟悉,前几天还瞧过来着,是段翊的。 果然,段翊搂着一个明艳动人的女人下车来,看女人虽然打扮时尚,往清纯路线上拼命爬,但怎么遮掩,还是比段翊这小子来的年纪大上一些,没想到段翊最近口味变了,好老女人了,对年轻水嫩的姑娘失了兴趣了。 现在自己圈子里这帮最会玩的,八成就是段翊了,真想快点看到这小子早日踢到铁板。 沈童脑子转得极快,当下就有了主意,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放回了原位,朝着段翊大声地喊道,“段翊。” 段翊本来那只咸猪手,正在那女的上衣腰间拱啊拱,水蛇一般灵活地往上爬。 “童大爷。” 段翊笑眯眯地抛下那女的,迎了上来,看到沈童吃力地拖着闻人臻,不由打趣道,“嫂子怎么放任你把闻人给灌醉了,童大爷,你难道趁着这个月黑风高夜偷偷摸摸将闻人给吃下肚不成?” 段翊嘿嘿奸笑两声,“童大爷,你这是你道德的,闻人可没双性恋倾向。” “靠,他奶奶的,段翊,你才有双性恋倾向。” 沈童没好气地出声。 “我有双性恋倾向吗?放屁,老子的性取向正常得不得了,女人都乐得黏上来。” “我看到了,大妈都乐得黏上来。” 沈童意味深长地往他身后几步之遥那个女的看了一眼道。 “靠,那叫有女人味好不好?” 段翊很不屑地撇嘴。 “对了对了,童大爷,我前天看到你跟个偷窥狂一样地跟在一个女的身后,没想到你趣味这么低下,玩起跟踪的游戏起来了。” “段翊,那是你的童大嫂,以后见到要恭敬地喊上一声,别没大没小的,知道不?还有以后你看到我就喊一声呗,别不好意思,我不会说你变态的。” 沈童用力地拍了下段翊的肩膀,用了十成的气力,段翊没有设防,龇牙咧嘴俊朗的五官扭曲狰狞起来。 沈童大乐,还不忘变本加厉地剥削道,“段翊,我今日个没开车来,闻人心情极度不好,麻烦你这个车夫尽责点,安全无虞地送我们归家。” 段翊嗤笑道,“想得美,有美在怀,我才不屑做这等无聊的事情,我也不是个坏心肠的人,帮你们叫辆出租车好了。” 沈童一点也没因此变脸,弯了弯嘴角,“段翊,前几天去拍卖会我碰到你爷爷了,他还向我问起你的风流韵事来着,你说我要是老实跟他说了,后果会怎样?” “童大爷,算你狠。” 段翊还真吃这一套,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爷爷,从小他就是他家的小霸王,但是他谁都敢惹,就是不敢在他爷爷头上捋虎须。 他爷爷打小就从军队里混出来的,对人十分的严厉,段翊这小子再生猛,到了他爷爷手中,还不是兜着走。 段翊要是惹他爷爷不快了,甭管你多大了,他爷爷照样用藤条对他下得了手,要不跪算盘,对段翊而言,那些灵与肉的折磨,此生是他最大的梦魇。 沈童奸计得逞,拖着闻人上了车,喘了口气候,神态自若地指挥段翊往哪里开。 段翊憋着一口又一口累积起来的气,终于开到了闻人家的小区门口。 以为大功告成飞快开溜时,又被沈童懒洋洋的一声给叫住,“段翊,别急着走啊,帮我把人给拖上去啊,我一个人累死了,等下我回不了家你爷爷要是问起我你的事情,我还真怕我一个不备说溜了嘴,到时你就算那我开涮我也无能为力了啊。” 言下之意,便是段翊你要不仁,沈童我便行不义之道。 段翊郁闷地将闻人臻身上一半的重量给倚到自己身上,伙同沈童将他给扶到他家门口,范菊花开的门,季璃昕正在客厅里逗灏灏玩。 醉意迷离间,他看到她皱着眉头朝着自己走来,跟范菊花一起将自己扶了过来,他的头顺势靠到她纤弱的肩膀上,贪婪地闻着她身上谈谈的馨香,很好闻,真的很好闻。 当她跟范菊花合力将自己拖到床上去后,他心里头蓦然一空,一股浓浓的失落攫住了他。 多想拥她在怀里,跟她说对不起,她曾说过,说对不起有何用? 是啊,说对不起,那个孩子也不会回来了,说对不起,她也不会原谅自己曾对她造成的伤害。 若是她愿意说怎样做她会原谅自己,无论什么他都愿意去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沈童送完人,便拉着段翊走了,不打算留段翊下来看热闹,闻人已经够烦了,沈童还是识相的。 再说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旁人是插不了手的,即便他很想告诉季璃昕好好对闻人,但那些话最终都烂在了自己的肚子里了。 闻人臻闭着眼睛,脸上有温热的触感,毛巾,那是热毛巾敷脸的感觉,很怡然。 他想睁开眼,但是却抬不起眼皮。 后来迷糊中,又被灌了一碗醒酒汤下去。 被人照顾的滋味,真的很好,他眷恋。 季璃昕本不想接手这个大麻烦的,今晚她的心情也有些烦,想到那个失去的孩子。 但是沈童跟段翊将他抛下之后,就走了,总不能叫烦菊花来照顾他吧? 莫浩楠大概跟范菊花说过了,闻人臻是自己的前夫,但是范菊花还是对闻人臻没好感,在范菊花的观念里,小昕这么好的人,这男人还不好好珍惜,现在小昕让他吃苦头,是对的,他想吃回头草,想得美。 范菊花在刚得知这个消息后,对闻人臻的态度更加恶劣了,甚至在他的汤里头特意加了佐料,放了很多的胡椒粉,让他出糗。 手腕不知怎的,被他给攥了个正着。 她一直知道他醉了,气力会变得大,怪人,攥得她手腕上多了一圈青紫。 其实他醉了的时候,五官比他清醒的时候,赏心悦目多了,脸上多了几分童稚。 他睁开眼的时候,眼睛有些红红的,她吃了一惊,以为他清醒过来了,没想到就那么一几秒的间歇,他又闭上了眼。 明明闭着眼,她却被他给攥了过去,跌倒到了床上。 然后,接着整个人被他压在身下。 到底这个人是真醉,还是装出来的? 身上全是酒味,还有他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这个男人,真的很重,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 她试图推开他,他根本就纹丝不动。 他伸手,手指修长,指骨长得异常的好看,只是,这个人的手…… 该死的,伸过来揉她的头发,将她的都发揉得乱七八糟的。 她从不知道他还有如此恶俗的趣味,这个人的酒品,还是头一次如此的糟糕。 揉乱了她的头发,他又去抓他自己的,将他自己的头发也搞得凌乱不堪。 隔着薄薄的衬衫感受他急而乱的心跳,她欲哭无泪,怎将自己给陷入这样的死局里? 正犹豫如何让他从自己的身上挪开,便听到闻人臻的声音又低又柔又委屈,“小昕。” 季璃昕苦笑,闻人臻怎么成了一个孩子一般? 她宁肯面对冷峻的他,宁肯面对面无表情的他,宁肯面对喜行不于色的他,却无法拿这样的他左右开弓。 现下,她就算跟他理论跟他对抗,根本就毫无用处。 “闻人臻,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低低缓缓的声音,挑断了闻人臻心中一根绷了许久的弦,他的心,又开始疼了。他其实真喝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有残存的理智在的,他真有点借酒装疯的意图,因为他不知道清醒的时候如何面对她,但知道自己清醒的时候她会如此对待自己。 脑子开始胀痛,有些厉害,她迟迟没等来回应,只能自救。 他真压得她难受,他却犹未知之。 肩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季璃昕觉得自己纤细的肩胛骨要被他捏的断了。 季璃昕觉得窝囊透了,如今躺在床上势单力薄的自己,无力极了,像只待宰的羔羊。 她的忽然收紧五指,揪的闻人臻的胸口生疼,透不过气来。 那种钝钝的痛感开始强烈,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开来,到达四肢。 闻人臻的喉头好像被这股疼痛给堵住,想说话,说不出。 她的手指,就像一根根细密的铁线,错综复杂的缠住了他千疮百孔的心,又大力的收紧,脆弱的新生痂顷刻间四分五裂,迸入肌理里,鲜血隐隐的渗出来,从闻人臻的心里蠕动,灼穿了胃,烫伤了五脏,跟六腑。 三年后 第七十三章 放过她? 她让自己放过她,但是谁来放过自己呢?谁来拯救自己呢? “不放。”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瞳仁泛着猩红的血丝。 “你这样跟无理取闹又有何分别呢?” 她低低地叹息。 “我就是无理取闹。” 这一瞬间,心里竟然是百味掺杂,苦辣酸甜的,全都有,全都涌上心头,反正醉了,无论说什么都是适宜的,强词夺理也顾不上了。 这一刻,季璃昕的目光有些复杂起来。 他依然伏在她身上,视线有些朦胧起来了。 “闻人臻,你先起来好不好?你压得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她实在是被他禁锢到了动弹不得了。 起来? 他若是起来,她肯定趁机溜走了,残存的那丝理智在这一刻,变得清明起来。 “不起来。” 他咕哝道。 季璃昕脸色涨红,因为呼吸困难,但是在闻人臻看来,相当的醉人。 她一向玉雕似色泽的脸颊,有了别的颜色,这种颜色,比起她生气的颜色,更令人痴迷。 她为什么不安分一点,明明动弹不得,还妄想以绵薄之力推开自己? “闻人臻,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忍不住低咒一声。 他修长干燥的指腹,在她脸颊红润部分慢慢游移,“我想吻你。” 他忽然道,接着,属于他浓郁的气息混杂着酒味铺天盖地般在瞬间袭来。 他的吻,力道很重。 没有所谓的怜惜,没有所谓的温柔,也没有辗转的撩拨。 吻她的时候,她咬着牙关,他有些生气,伸手用力捏她的脸颊,逼迫她张开嘴,跟他唇舌交融,让她无所遁形。 她的唇,十分的柔软,很甜,很甜,虽然他不喜欢吃甜品,但是她的味道,他却舍不得离开。 他吻她的时候,眼里有类似受伤一闪而过,快的季璃昕来不及分辨,以为一定是幻觉。 记忆深处的软腻触感强烈的翻涌上来,贴合着此刻手下的绵软,刺激着他全身的热血都为之沸腾。 她漂亮的锁骨,性感的凸着,上衣被他推得老高。 他被情欲熏染的眉眼,愈发的深邃。 他不遗余力地挑逗着她,用牙齿轻轻啃咬着她嫩滑的酥肩,他似乎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任由她再怎样挣扎,怎样反抗,怎样唾骂,他都无动于衷。 跟这样的人对抗,挫折感越来越重。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发生关系,这必当会摧毁他们接下来尚算和睦的生活。 他今晚,显然被那个孩子给刺激到了,然后去买醉,以为他会反省,看在曾经失去孩子的份上,不会再对自己胡搅蛮缠了。 没想到他倒是借酒消愁,然后这后果倒是由自己买单,戏剧化到此,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有,她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在他温热的掌心融化,她没有性冷感,对他的身体也不反感,还算默契,这样如水似火的挑逗,她不可能不起一点的反应,尽管理智是跟身体反应相违背的。 他健壮的背上一道道全是她挠出来的印记,他一点也不觉得疼,大手托着她的背,缓缓的揉。 他的手心越来越热,揉弄着她细细的腰,渐渐的往下伸去,手指灵活而邪恶,一点点的快感让她不由自主松了口,待反应过来,却听见自己莫名的呻吟。 张嘴就咬上了他的肩头,狠狠的,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要咬下他的肉,喝他的血。 她的呼吸,断断续续,身体却逐渐背叛自己的意识,开始主动迎合他的进出。 她的长裤根本就没全部褪去,拉到了大腿边缘,他下身穿着还算整齐,上身的衣服,已经零散地遍布于地了。 她的喘息从干涩的喉咙里沙沙的冒出来,说不出的性感撩人,她的眼神迷离氤氲,却又该死的引人犯罪。 在他去抽腰带的瞬间,她终于找到了契机,用尽全力去推他,他的身体重量压在她的双腿上,他就算身子斜了下,她被压得发麻的双腿,还是没有力气从他的臀部挣脱出来。 他眼神热切的像是要把她吞下去,迅速将自己剥了个干净,重新又压了上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彻底完了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去接,但是那手机不识趣一般,响个不停。 他急切,眼底有暴躁的红,抓起那只手机,朝着墙壁用力地一砸,哐当一声,手机碎成了七零八落。 终于安静了,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被欲望左右了,这个时候喊停,等于要了他的命。 何况身下的女人,是他所爱的。 此时的闻人臻,像及了一只残暴勇猛的野兽。 她的精神有些涣散,这下轮到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低咒了一声,她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她的手机响个不停,她想去接,但是身上的人,不打算放开她。 “我的手机响了。” 她郁闷地吼道。 他忽然牵着她的手握住了他的欲望,滚烫、灼热、坚硬,她吓了一跳。 她本能地缩手,他却捉住不放,覆上她的手掌,将自己的欲望紧紧包裹,缓缓上下套弄,然后略抬起身子,够到她的耳边说,“我已经停不下来了。” 她的手机比他的还执着,铃声不断,她心里头也跟着厌烦起来,隐约浮现了不好的预感,没了那份他逗弄的心。 她的手机是在她裤兜里,所以伸手还是能够触及的,她枉顾自己另一只手的存在,伸手就去掏自己的手机,他伸手去捉,有些郁卒她在这个关键时刻破坏了兴致。但是还是没有她来得快,她已经按下了通话键,他正要去抢的时候,发现她不知怎的,开了扬声器,以致对方说的话,统统都进了自己的耳中,而他的手,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电话是杜哲远打来的,说她妈妈病危,刚刚他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她妈妈呼吸忽然很薄弱,然后拉扯着他说了很多话,有回光返照的意向。 季璃昕乍闻这个噩耗,只觉得脑海中开始空白成一片,没有思想,没有思考。 “杜叔叔,我就回来。” 她发现自己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拿着手机的手指,抖动得尤为厉害。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沙哑艰涩。 “你别太赶了,自己小心些。” 李玉梅的病危,没想到来得这般的迅速,比医生预料的病情起伏,还提前了差不多半个月。 晚期的癌症,癌细胞扩散的速度跟人体自身的身体还是息息相关的。 结束了通话,他从她身上翻了下来,被酒精麻痹掉的神经都宛若在顷刻间回笼了,理智愈发的清醒了。 她身子有些冷,弯腰去捡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扣bra扣子的时候,手指还是颤抖的很厉害,扣了好一会儿,都没扣上。 他有些看不过去了,起身帮她小心翼翼地给扣上,她没反抗,像只木偶般地任由他摆弄。 这样的她,令他莫名的心疼。 他忍不住拥住了她,拥着她站起来,一件一件,笨拙地帮她穿好,抚平身上衣服的皱褶,然后穿自 第 25 部分阅读 第 26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26 部分阅读 这样的她,令他莫名的心疼。 他忍不住拥住了她,拥着她站起来,一件一件,笨拙地帮她穿好,抚平身上衣服的皱褶,然后穿自己的。 穿自己的衣服时,相比之下,快上很多。 粗实的手臂如铁条一般有力,又将坐在床上的她给带了起来。 “我去开车。”他的唇在她的耳边轻言细语,“别太担心。” 她的目光是这样的凄然,他也没料到李玉梅会突如其来病到这个境地。 她显然是焦虑的,但是可能是太过焦急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了。 而且,她的眼神还带了些许的空洞,动作呆滞迟缓,看得他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她内心的悲伤,不是通过她的面部表情表现出来,而是由她的一举一动中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 此时的季璃昕,犹如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失去了方向,胡乱地漂流着。 她的背影,单薄而倔强,她皱眉侧头看向闻人臻,同样的一张脸此时看起来却有些模糊,只听他一字一句的说,“我们先出去。” 他从衣柜里找了一件她的大衣出来,然后拥着她往外走。 这个时候,她应该镇定的,需要冷静的,但是她却如同一只无头苍蝇般,往日里的从容通通不翼而飞了。 这个时候的她,是软弱的,也许,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表现下她内心的脆弱。 在闻人臻的印象当中,从未见过季璃昕这般的神情。 她在害怕失去…… 若非此刻她内心惶惶,自己早被她给打入十八层地狱去了。 他唯一庆幸的是幸好刚才没有做完最后一步,不然,这辈子她估计都会恨自己。 还好,她接了那个电话。 “你喝了酒。” 她平顺了呼吸,脸色还是有些白。 这算不算是她的关心?就算不是,他也就当成是。 “我叫司机来。” 他从风衣袋里掏手机,却发现没有,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刚才被自己摔成了支离破碎。 他颇显尴尬,对她而言,那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正在他踌躇着开口的时候,猝不及防间,她的手机,已经递到了自己的面前,“快点。” 她将手机递给他,然后往灏灏的房中走去。 他拨了个电话给司机,大晚上的,司机接到陌生电话,心里有些不痛快,睡得正酣着呢,莫名被打搅,迷迷糊糊间去按的是挂断的按键,却弄错了,按下通话键了。 口气很不好,没想到打来的是三少,自己的顶头上司,忙从温暖的被窝爬出来,听到三少报了个地址,他忙恭敬地道,“我马上就到。” 季璃昕去抱了灏灏出来,闻人臻收拾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范菊花也被这响动给惊醒了。 她还穿着睡衣,揉着惺忪的眼眸,问及原因,有些吃惊,但还算镇定,指挥闻人臻帮忙拿灏灏的那些。 她本不愿灏灏去的,毕竟季璃昕到那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的,灏灏这么小,带着奔波肯定照顾不周,这孩子要吃苦的,她跟灏灏相处一段时间,对他极好,当成了亲生的,自然是舍不得他吃半点苦的。 可是季璃昕坚持要带灏灏走,她想让妈妈见灏灏最后一面,听杜叔叔的口气,妈妈是快不行了。 她不想妈妈走的遗憾,上次带灏灏去的时候,妈妈是多么的欢欣。 季璃昕要去杜哲远那,自然放了范菊花假,让她也回老家看看,范菊花想了想,应下来了,她确实很久没回去了。 司机车子开过来的时候,季璃昕抱着灏灏,闻人臻跟范菊花拿行李。 季璃昕抱着灏灏已经先坐上车了,闻人臻在后车厢放行李,放完的时候,被范菊花拉到了一边,他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衣袖从她的指间扯了回来。 他听到她恳切地说道,“好好照顾她们。” “我知道。” 在范菊花眼中,他看到她没有隐藏的真实情绪,她对灏灏跟季璃昕,是真实的好,不是虚伪的。 他想,这个老是跟自己作对的范菊花,似乎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夜色沉沉,这一辆车子载着四个人奔赴目的地。 季璃昕将灏灏抱得极紧,然而她却好像不怎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事情,灏灏那表情,明显是想哭,但是又不太敢,大概是肃于车内窒息般的凝重氛围。 她的目光深深浅浅,陷入了一个铜墙铁壁筑造而成的围城当中。 一路上,车厢内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两个人是并肩而坐的,闻人臻时不时地看一下她,目光有些担忧。 司机对于两个人的关系好奇不已,但是又不敢多问。 车程有些远,她却一直清醒着,他都有些佩服起她的毅力起来。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了,天色有些亮了。 她抱着灏灏,走的十分吃力,闻人臻交代了司机几句,便跟了上来,行李都没来得及拿。 她这个样子,他实在是不怎么放心,随时像是会摔倒一般,还有她怀中的灏灏,都需要堤防。他大步跟上,扶着她一起往里头走。 上了楼梯,到了门口,她抬起手,没去按门铃,反而去敲门,不知是否是忘了门铃的存在,还是想要体验下自己手心微微的刺痛。 一下,两下,三下,她的心开始下沉,四下,五下,六下,心情直线下坠沉到了谷底。 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她敲了第七下,门,终于开了。 杜哲远双目通红,眼角有些许的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杜叔叔显然是哭过的。 不知道当着母亲的面哭的,还是背后流的伤心泪。 杜哲远看到他们三人,声音暗哑,“你们来了。” “她还剩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你们来。” 闻言,季璃昕的身体明显的僵住。 闻人臻的心头猛跳,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季璃昕没有哭,她看上去很平静,但是她越平静,他越忧心。 此时的她,跟刚接到杜哲远电话的时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之前那个彷徨无措的季璃昕,已经彻底消失了,她深吸了口气,跟着杜哲远入内,进了主卧室。 母亲躺在床上,枯槁如柴,手臂上瘦得骨头都突了出来,一个来月没见,怎会成了这个样子? 她倒吸了一口气,在李玉梅的床前跪了下来,杜哲远伸手将灏灏给抱了过去,季璃昕双手握着李玉梅的一只手,艰难的唤道,“妈,我回来了。” 她身子缓缓往上,像小时候赖在母亲怀中一眼,把头狠狠往她颈边蹭,喉间发出类似小兽痛苦哀嚎的声音。 半晌她才颤着声音道,“妈,对不起,我回来得太晚了。” 闻人臻定定地注视着她,她很痛苦,他明白,虽然她平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对于李玉梅这个母亲,她一直是十分在意的。 不然,也不会为了她,嫁给自己,也不会为了她,迫于威胁搬过来跟自己一起住。 “小新,你……回来了。” 李玉梅吃力地睁开了眼,开口说话,断断续续的。 “灏灏呢?” 显然,她牵挂着她的小外孙。 杜哲远忙将灏灏放到她的床头,她伸手,往他脸上摸了下,脸上浮现了心满意足地笑。 “灏灏……越来越可爱了,可是我已……经抱不动他了,也没机会……看着他长大成大……小孩了。” 李玉梅的言语中没有不甘,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口气中,多少带了些许的遗憾。 “还好,我还能亲眼看……到我外……孙。” 她眉宇间,又浮现淡淡的喜意。 “闻人,”她抬眼,自然是一眼看到了站在小昕身后的闻人,闻人的头发稍显凌乱,胡渣新生的,颇为满意,他应该是陪着小昕赶来的,“妈。”闻人应了一声,没有犹豫,在季璃昕身侧跪了下来,依样画葫芦。 他这一跪,屋内的几个人都十分的吃惊,毕竟他没有必要这么做,双膝跪地,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母亲临死之前,也很少这般做的。 李玉梅咳嗽了两声,“闻人,你过来。” 季璃昕退开了几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闻人臻,然后自己换到他原先的位置。 他这一跪,让她心里头也浮现几分繁琐来。 身边的这个人,应该是错误的,但是这个错误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将这些动作做得极为的自然,而且不是作假的,也是有些困难的。 她脑子有些混乱起来,他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说为了自己的母亲安心离去,他着实没必要。 难道因为他之前说的喜欢自己?那更没必要了。 她不清楚,越来越觉得身侧的这个人的行为,看不透了。 但是他这一跪,她内心还是有些许的触动,生出几分柔软来,他这一跪,母亲想必是安心多了,就算是他给母亲特意营造的假象,她也该谢谢他,她也不想母亲带着对自己的牵挂离开。 母亲这辈子过得并不安逸,离开的时候,若还是带着忧虑而去,那…… “闻人啊,就……冲你……叫我一声妈,就冲你这……一跪,妈死也安心了。” 李玉梅高兴地说道。 两个人的手都在床沿上,李玉梅吃力地抓起小昕的,放到闻人的掌心,将他的大掌包裹起她的手。 “小昕,以后跟闻……人好好过日子,别动不……动闹别扭,好不好?答应妈妈。” 临终遗言交代一般,一个字一个字从李玉梅的口中吐出来,她目光中带着期许。 闻人臻也侧头过来看向她,这个当头,她就算不想答应也不行。 但是答应了,能否反悔呢? 这个当头,她答应下来,若是反悔,她总觉得对不起母亲。 她不知道,她在犹豫,头分外的沉重,她想点,垂下眼睫,欲要点,却发现母亲的手,从自己无力地从闻人的手背滑落。 然后她听到杜叔叔惊慌的一声痛喊,“玉梅。”叫声陡然变得十分尖锐。 “妈。” 接着是闻人的,他的嗓音里,也含几分悲恸之殇。 “妈。” 最后是从自己的口中挤出来的,她还没答应呢?妈就走了,走的毫无征兆。 若是迟那么一点,自己就点头了,她走的应该安心点吧。 她从来不是个尽责的女儿,真的不是,连母亲走的时候,还让她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杜叔叔伸手,将母亲睁着的眼脸给阖上,母亲的脸色祥和安宁,走的是这般的仓促。 难怪杜叔叔说母亲剩最后一口气了,就是为了等自己的到来。 千言万语,此时硬梆梆哽在喉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季璃昕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意识到上一秒已被轰得粉碎,心底冰凉彻骨,她努力再张开嘴,听到的却是闻人臻低低沉沉的嗓音,隔着耳膜穿透了进来,“想哭就哭出来。” 从到这开始,她就一直很平静,连滴眼泪都没流。 她太过压抑了,这令他无端的恐慌,她应该将她积压的难受情绪都给发泄出来,这样才好受些。 不该是这样憋着,迟早会憋坏的。 他的手,环了过来,他的臂膀坚实,像是茫茫大海中上天赐予她的最后一根浮木,紧紧地抓住了她。 三年后 第七十四章 他的声线宛若浸泡过,一直流进她的耳朵,然后再弥漫到她空荡荡的心里。 “想哭就哭出来。” 她眼角酸涩到了极点,可惜泪腺在此时彻彻底底罢了工。 原来人到了最悲伤绝望时,反而是没有眼泪可流的。 她的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远处,久久不说话。 她抿唇,许久方回答,“我哭不出来。”她的声音像极了委屈的小孩。 此言一出,闻人臻更是重重一悸,在他的心中掀起了千层巨浪。 他本能地侧首看她,她黑眸流转,凄楚难当。 下意识地,他搂在她腰上的手一把扣住她莹润的皓腕,入手的那只手冰凉纤细,处处透露着柔软无依,不知为何,他心口一痛。 她昂着头,没有哭,但是他知道她心头流着无声的泪珠。 她的眸中浮现些许的慌乱跟无措,他曾期盼不已的,此时,却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宁可看她以往冷冷清清、天塌下来也不干她的事的那个范儿。 他希望她的眸子明亮得能照清人的灵魂,而非掺杂了太多哀伤的情绪。 看着她脆弱到了无力,那便是对自己最残忍的折磨跟惩罚。 她痛一下,他便痛上十下。 原来,他对她的哎,又在不知不觉间加深了,而他一点也不想寻求解脱,宁可沉溺,至死方休。 恍然间,他似乎能够理解,爱情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嗤之以鼻的一句话,倒是在此刻硬生生地蜿上心窝来,错综复杂地盘绕起来。 “那就不哭。” 他的手一使劲,她单薄纤弱的身子,软软地栽入他坚实的胸怀中来。 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她舍不得推开。 只想放任自己沉沦,即便时间很短,她需要力量,温暖能够驱散她体内的寒意,抑制悲伤跟绝望的不断蔓延。 坚强一贯是她的伪装跟保护色,长久以来,连她自己也给蒙骗了,以为自己是无比坚强的。 当母亲的真正离世这事,才让她明白了,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缩在闻人臻的怀中,季璃昕心里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也许是这个人一直是自己下意识去抵触的缘故吧? 出来的匆忙,但临出门之前,范菊花还是语重心长地告诉了自己,“小昕,不能因为一段错误的过去,就把所有相关的东西都否定掉。” 她知道,范菊花是在为闻人臻说话,范范一直是讨厌闻人臻的,不知道为何心却在悄然无息中偏向了他。 就比如母亲跟杜叔叔亦然,闻人臻收买人心的手段实在高明。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最后会不会也会被他给收买了。 离婚以后,她下意识地拒绝人家的好感,或许同时以这种手段在抗拒婚姻。 这些年,她谈不上人见人爱,但还是有过不少的追求者的。 前一段婚姻,她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想起会平静无波的。 但是还是留了一个疤一般,下意识不去接触,觉得这样就是能够避免伤害的最好方法。 用天澈的话来说,她季璃昕就是一头背了壳的蜗牛,还是非常执拗地整天只顾埋在壳里,都不愿意偶尔把头露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的那种。 她迷迷糊糊不知道在他怀中窝了多久,后来竟然昏睡过去了,也许那个怀抱太舒服了,也许之前一路赶来加上这样的噩耗突如其来,将她给压垮下来了。 她醒来,发现自己躺的是客厅,灏灏也睡着了,躺在自己的身边。 出了门,家里已经搭设好了灵堂。 母亲那边已经没什么亲戚朋友往来了,杜叔叔这边也是,搭了灵堂还是泠泠清清的,就几个小区附近的邻居前来。 杜叔叔站在灵堂前,请了人正在做仪式。 她下意识环顾了下,发现闻人臻不在其中,不知道他哪里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下意识地去找他,难道之前他贡献的那个怀抱,让她生出几分留恋来。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去寻求一个庇护,这个庇护可以不强大,但是需要稳住人心。 杜哲远看到她出现,忙走了过来,“小昕,你醒了啊。” “厨房还有些吃的,你去弄下。” 他略带愧疚地道,“我走不开。” “杜叔叔,我不饿。” 这样哀伤的氛围之下,她哪来的胃口。 “多少去吃些,闻人说你早饭也没吃,刚才又累又饿,才会晕过去。” 杜哲远明显不赞同。 “他呢?” 季璃昕听到杜哲远提及闻人臻,下意识地问道,问出口,又本能地抿了抿唇,觉得生出几分无所适从的尴尬来。 “他出去了,为你妈卖公墓去了,还没回来。之前一直照顾你妈,我也没来得及去看公墓,多亏有他在,不然这忙里忙外,我也忙不过来。” 对于闻人臻的此番前来,杜哲远还是挺感激的,这从他的字里行间,就可以听出来了。 “闻人走之前叮嘱过了,你要吃点东西,晚上还要守灵,明天火化,忙得很,你倒下了,到时我们可没空闲时间腾出来照顾你了。” 杜哲远开始说重话,话太轻了,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这不,说重些,她便颔首称等下就去填点肚子。 杜哲远于是不去管她了,那边又有人叫他了,心里头倒是暗暗思忖,还是闻人有办法,说对她要说些重话,别太顺着她了。 那是因为杜哲远自从跟李玉梅成婚后从未跟季璃昕说过重话,他一直努力尝试将季璃昕当成亲生女儿来疼,可是季璃昕下意识还是对他有所排斥,她这人觉得自己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没必要对她这么好,觉得若是接受了自己的好意,便是亏欠。 这孩子的思想有些传统,根深蒂固了一般,就算出去喝了几年的洋墨水,骨子里的那些观念依旧没有改变,还是跟当初大同小异。 玉梅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昕了,早晨玉梅那最后一问,小昕那孩子还未回答,玉梅就去了,杜哲远自然是看出了异样了,他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向不弱。 小昕跟闻人之间肯定存在着不为人知的问题。 以致于在那样的时刻,小昕还在犹豫不决,一点也不干脆。 还好,闻人这个女婿还是算尽责,自己是过来人,看得出来闻人对小昕的情意,但小昕似乎还欠缺了些火候,这样的男人,若是错过,倒是小昕一辈子的损失,夫妻哪有隔夜仇。 等玉梅的丧事告一段落后,看来自己有必要跟小昕谈上一谈了。 他希望玉梅在九泉之下能够安心,也希望小昕跟闻人能够幸福。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以为漫长,却不过短短数十载,虚度到了无法挽回时,留下的将会是遗憾 季璃昕将冷菜剩饭放微波炉里热了下,将就填了下肚子,不想再大张旗鼓做,也那心情。 她也走进走出,帮杜哲远张罗一些事情,很多风俗,她还不怎么懂,都需要杜哲远解说一番,她才通透。 闻人臻是跟司机一块儿出去的,出去买好了一块位置极好的公墓之后,去买了一只手机。 他估计在这个小地方还要留些时日,公司那边总要交代下事务的,而且宋柯跟冷天澈联合的进展,不能松懈。 有些事务,还需要拜托童帮忙,自己着实分不开身。 不管怎样,在这个时刻,他是断然放不下季璃昕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免得她胡思乱想。 早上,她软软地靠在自己怀中,是那么的孤弱无依,是那么的惹人怜惜。 她就跟一个没了母亲的小孩子一般脆弱,让他不由想到自己五岁那个时候,多少起了些许的共鸣。 从认清自己的心态后,他一直都努力寻找突破口想对她好,但是她没一次领情,这一回,好不容易她态度有些软化了,他不想错过。 这个对她好的代价,付出的现代有些大了。 没了李玉梅的掣肘,以后她必当不会受自己胁迫了。 他很清楚,但是不想去想以后,现在,他当下需要正视的只是现在。 闻人臻在回来的路上打了个电话给沈童,简单告知了这边紧急发生的事情,叫他帮忙注意下sisa的动向。 沈童对于这噩耗,也是吃了一惊,自然是应承下来了。 他也不希望等到闻人会来,sisa会易主,闻人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白白拱手于人。 “你好好处理那边的事情,好好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别又让她不快了,你公司,我不会怠慢处理的。我自己这边都两头大了,我家悠悠看着好搞,其实难搞的要命,那小魔头一点忙也帮不上,只会搞破坏,每次我营造出来的浪漫氛围,被他一张口,就给破坏殆尽了。” 沈童在提点的时候,还不忘抱怨了下自己如今的惨境,但是从语气中还是听得出来,他明显乐在其中。 “童,谢谢你。” “谁叫我们是朋友,我不帮你难道还向着别人?” 沈童痛快地道,“我要去找我老婆跟儿子去了,先不跟你说了。” “嗯。” 挂断了电话。 回来的时候,家里有些冷清了,仪式告一段落,没有那些吵嚷的敲锣打鼓声音了。 杜哲远招呼自己去用餐,晚餐是季璃昕弄的,因为杜哲远没那个闲暇。 很简单的饭菜,闻人臻吃了不少,他还真饿了,一整天忙得都顾不上吃。 “她呢?” 回来没看到她,闻人臻忍不住朝杜哲远问道。 “她在客房,灏灏刚哭了,可能是饿了。” 杜哲远刚进来喝水,喝了几口,回答了下他的问题,又出去了。 闻人臻吃好,便去了客房,没敲门,直接开了门进去,她正在帮灏灏换尿不湿,旁边还置放着一个空空的奶瓶,显然灏灏刚喝完奶。 小家伙精力十足,应该是睡饱了,哭得中气十足。 都吃好喝足要舒坦了,还在哭个不停,闻人臻都觉得耳膜隐隐振痛了。 还好,在他出口要说的时候,小家伙发现房内多了第三人,忘了哭,黑溜溜的眼珠子瞪着他了。 季璃昕也发现了,开门声,她是听到了的,但是没回头,一直没等到人出声,不由纳闷,回头看到是他,倒也没惊讶。 想了想,问道,“公墓买好了没?”这事,应该自己处理的,倒是让他出去跑了,有些不好意思。 杜叔叔不知晓这其中的内情,自己可是再清楚不过,他毕竟跟自己离了婚了,根本就没必要为这个家跑进跑出。 他从来不是那种闲得发慌的浪荡子,他每天的工作任务向来多又忙,这一回抛下那么多的工作,陪她回来,若是说她对此一点情绪波折也没,是假的。 “嗯,好了。” 他轻描淡写地答道,好像这件事,不值一提,他向来不是那种做了好事拿出来邀功的那种,就算过程再复杂纠结,也不会刻意去提。 他出去买公墓,想必是杜哲远跟她说的。 “你吃过了没?” 李玉梅的死,一天不到,他总觉得她好像在短短的十来个小时内身体愈发显得纤瘦了。 “嗯。” “嗯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说得很慢。 “吃了。” 没想到他会追根究底,她愣了下,回道。 他忽然伸过手来,指尖轻轻抚上她的眼角,眉头微拧,“哭过了?” “没哭。” 她轻轻挑起眉道,有些不懂,他为何执着于自己哭过还是没有。 闻人臻凝视了她片刻,眸底翻涌着一种复杂的情绪,然后握住她的手,凑过去低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从容,脸上表情也很正常,可听在季璃昕耳中,总觉得其中另有涵义。 他会一直陪着自己,是在母亲丧事举办的这些时日,还是未知的将来呢? 他其实真正想说的是,“你妈虽然不在了,但你还有我。”不知道真正到了嘴边,却换成了另外的一句。 她心情低落,甚至有些消极,他知道默默的陪伴,是最好的,说多了,反而会觉得你这个人烦。 于是,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出去了。 晚上守灵的时候,除了灏灏待在客房,他也陪着她跟杜哲远一起。 她没哭,就死死地盯着灵堂上那一个大大的奠字。 一夜,她连瞌睡都没打下,第二天,他眼底的血丝更浓,她的眼白出,也泛起了猩红的血丝,还有青黛色的眼圈。 今天李玉梅要去殡仪馆火化,本来整理李玉梅仪容这些事,都需要季璃昕做的,但是杜哲远自个儿做了,而且还不假手于人。 季璃昕便没有插手,她知道杜叔叔是在以他自己独特的方式跟母亲告别。 殡仪馆的氛围不甚好,当母亲的尸体被推入火化的刹那,她眼角落下了回来之后的滴泪。 那一滴泪,正好被闻人臻看到,他怔了怔,克制自己去擦拭,看了另一个方向。 闻人臻陪着季璃昕渡过了李玉梅的头七,除了守灵的那一晚,他们都没睡,剩下的几天,都窝在客房的床上将就一晚渡过的。 她都是很迟才睡着的,因为他闭着眼假寐,直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才放任自己睡过去。 她每天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都缩到他怀中去了,其实她不知道她睡着之后,被他给抱过去的。 母亲的头七,她还是没有很多的精神去想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头七做完后,她真的是瘦了不少,本来怀孕时长的那些肉,都不见了,甚至比没怀孕之前更瘦了。 他抱着那具越来越轻盈的身体,每晚都觉得有些不是滋味,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明知自己在这个时候,是派不上用场的。 头七做完的时候,闻人臻是要走的,季璃昕也是要走的,尽管她想留下来,但是杜哲远毕竟是自己的继父,不是亲生父亲,她觉得不便打搅。 问了杜哲远得意向,要不要搬a市来住,他推辞了,说这里挺好,环境好,空气好,虽然经济比不上a市。 离开的前一晚,杜哲远跟闻人臻促膝长谈了一番,话题自然围绕的是季璃昕的,闻人的答案,显然是令杜哲远极为满意的。 在离开之前,杜哲远找了小昕谈话,就语气而言,小昕对闻人还是有所排斥的。 “小昕,其实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很奇妙的,有时候看表面并不能知道什么,假如你不踏出那一步,永远不会知道那人究竟是否适合你。就算那段婚姻有你母亲的缘故,但不可否认你当初愿意嫁给他,想必对他也不怎么反感的,无论这些年你们中间发生了怎样的误会,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想你的将来,别因为人一时的错误否定了他的终生。闻人是真心喜欢你的,这一点,想必以你的聪明,已经看出来了,你没必要一直欺骗自己,拒绝去承认,拒绝去接受,你应该试图去接受。若是还是觉得他不可原谅,那便放手。” “这些话,本不该由我来说,但你妈不在了,我也是真的是为了你好,小昕你也别嫌我啰嗦。说到底,你妈对你也是一直牵挂的,死之前放不下的,始终是你,闻人喜欢你,他这次来,愿意为你妈忙进忙出,也是对你上了心的。你若是接受他,我想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当初他就算有千万个不对,但毕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境地,你若是原谅,坦然放下,我想明天会更加的美好。” “你就算不愿为你自己着想,也应该为灏灏着想,他还是需要一个爸爸的,你是女孩子,或许不清楚,男孩子真的需要一个楷模的,多半会以自己的爸爸为榜样。” 杜哲远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说的季璃昕心里头沉甸甸的。 她恍惚着为闻人臻给塞进车的,没有看到闻人臻跟杜哲远若有所思交换的眼神。 杜叔叔说灏灏需要一个爸爸,她闭了闭眼,这些年来,她其实一直没忘记自己的爸爸的,爸爸对自己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虽然自己童年都还没过完的时候,爸爸就离开人世了,但是爸爸教会了自己很多,她一直引起为傲。 爸爸的形象,在自己的心里头,一直很高大。 灏灏也需要一个形象高大的爸爸吗? 闻人臻的形象有那么高大吗?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她依然闭着眼睛摸索了出来,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眼睛这些天睁久了,真的还有些疼。 “喂。” 是宋柯打来的。 “小昕,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她以为他知晓,随即想到范菊花也放了假,找上门,那边也是没人,宋柯找不到人,也是自然的,他多半是在a市找人,不曾想到自己出了a市。 难得,他熬了这么些天,才给自己打电话。 “有什么事吗?” 她还很累,语气是说不出的疲乏。 “小宋明天要去美国了,你有没空一起去送机,天澈也回来了。” 宋柯沉吟了下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累成了这样?”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宋柯的浓眉皱成了一个“川”字,她怎能消失这么多天,还有闻人臻,也许久不曾出现在sisa了,他们是不是在一起? 这个念头,跟蚂蚁啃噬着他的心房一般,钻心地疼了起来,疼了一天,他克制不住了,才打了她电话。 她消失了几天,他还是昨天知道的,以为上一回自己那些话,足以让闻人臻抱憾终生,他们之间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的,没想到倒是着实令自己震惊,这两人一块儿消失了,而且自己发现这么迟了。 找了人查,却一直没查到。幸好小宋的姑姑打电话来说这个,让他找到借口可以探听她的下落。 他真的是很想给她时间的,但每次给了,自己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普天之下,自己,也只有拿她没法子,一点法子也没。 “嗯,我明天有空,你跟我说下时间,我会准时去机场的。” 她没多想,就回道。 闻人臻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生出几分郁卒来,回到a市,代表他还要跟别人抢她,不像在那个小城,让他觉得她是属于自己的,依赖自己的。 55三年后 第七十五章 宋柯明白她不愿说更多的,于是便作罢,好言好语叮嘱了几句,无非是关切的话。 季璃昕轻轻的“嗯”了一声,闻人臻鼻子里重重喷出了不悦的气息。 接下来漫长的一路,季璃昕都处于昏昏欲睡当中,可能这些天担负的太多,肉体跟精神都处于频临崩溃的边缘。 如今李玉梅的丧事处理完毕,她整个人又怎能抵挡疲乏如洪水般的决堤而来呢?闻人臻也是闭着眼睛的,当她的身子歪斜着靠到他的肩头时,他惊醒了。 看到她睡得不甚舒服,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将她给揽了过来,帮她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 她微拧的眉心,这才渐渐的舒缓开来。 他一只手揽着他,另一只手抱着灏灏,尽管他也很累,但是这下却睡不着了。 到了的时候,司机不由出来帮忙,他一个人再厉害,也做不到两全其美,他轻声吩咐司机将熟睡中的灏灏抱出来,自己抱着季璃昕出来,一块儿上楼回屋。 闻人臻显然没邀请司机进屋来,他先将季璃昕抱到主卧室的床上,然后回头将灏灏放回婴儿房,小家伙打着小呼呼吐着气泡,睡得不亦乐乎。 也只有这么小的孩子,才能够无忧无虑,吃饱喝足便是大事。 闻人臻忍不住伸出右手的拇指,点了下灏灏光洁的额头,婴儿的肌肤,令人流连忘返,他点了下,灏灏有所察觉,当下就皱起了小眉头以示抗议,泡泡吐得更厉害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正要直起身子,却眼尖瞧到灏灏的婴儿床上躺着熟悉的一物——那是自己特意为小家伙买的破浪鼓,色彩鲜艳着呢。 他玉雕似的小脚脚尖触及那个拨浪鼓,宛若身体跟拨浪鼓练成了一直线,本来就是一体。 看着、看着,不由生出几分感触来。 他盯着灏灏,仔细打量起他的五官来。 他的眉眼,都是像季璃昕的,一眼就瞧出来了。 鼻子跟嘴巴不像,像谁呢? 嗯,还真不好说,可能再大点,才能辨别。 这小家伙长得也挺快的,早产儿,长得跟现在这么大,已经是很好的了,而且他最近愈发的胖嘟嘟起来,有点营养过剩的感觉,大概先前范菊花给调养的真不错。 范菊花销假还未归来,昨天给她打电话来着,她说家里出了点事,想要延迟些天,季璃昕没急着让她回来,让她安心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再来。 闻人臻回到主卧室的时候,季璃昕已经不知何时缩到被子底下了,她身上还穿着厚实的大衣,牛仔裤,仍睡得一派泰然,看来是真的累到了极致了。 给她脱牛仔裤的时候,她呼得一下坐了起来,满脸惊悸,愣了慢了几拍问:“你在干嘛?” 她其实还未清醒的,她自然醒都要迷糊几分钟,何况是惊醒。 闻人臻也是吓了好大的一跳,没想到她反应这般的大,不过散着长发,带着一些迷糊样子的季璃昕还是挺迷人的,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让他生出一种想要珍藏她的冲动。 她皱着眉头,扯在被子上的手指不知何时松开了,扣在了自己的裤腰上,裤子已经被褪下三分之一了。 “帮你脱裤子啊。” 闻人臻说得再自然不过,没有丝毫的旖旎暧昧。 此时这样的氛围,也容不得他生出暧昧来,毕竟这种天气,她外头牛仔裤,里头还是穿着保暖长裤的,也没穿性感的黑色,而是土黄色,还好,这条是紧身的,不然闻人臻真怀疑这条是她母亲曾穿过的。 “为什么?” 她依旧是拧着眉头,脸上爬上了几抹狐疑。 闻人臻叹息,她若是往日里都跟此时这般可爱,他也不会拿她束手无策了。 这个话题,还真有些敏感,若是她清醒的话,极有可能拿把菜刀在后头追杀自己的。 他还是斟酌了下用词,给出了答案,“脱了睡觉更舒服。” “噢。” 没有很大的反应,只不过眉头还是没有缓解。 他这下倒是有些不理解她话中的含义了,这到底代表他可以继续脱她的裤子还是不用动手了? 见他仵在那里跟根木头似的,季璃昕叹了口气,“你怎么不继续了?” “继续什么?” 这下轮到他发傻了。 “脱裤子啊。” 她哼了一声。 在叹气的时候,她已经清醒过来了,想戏耍一下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的还有这等兴致,但当真正他被自己耍了的时候,她觉得还是有几分得意的。 平日里的精明睿智、高深莫测都褪去了光环以后,闻人臻也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男人。 要是平时她肯定不会捉弄他的,根本就是理也不会理他,直接丢给他一张冷脸,任由他拿热脸来贴人家的冷屁股,她也就照旧无动于衷。 但她下意识想起了母亲临终的遗言,还有回来之前杜叔叔的叮咛。 他们自然都是想对自己好的,再说他喜欢自己,这份心意似乎越来越明显了,她就算漠视,也似乎不能等闲视之了。 闻人臻傻傻地站着,这下他真是不知所措了。 之前她不吭声,保证此刻他已经周到地服务完毕了,这脱裤子几个字从她的小嘴里吐出,怎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她眸中戏谑的光芒一闪而过,被他给捕捉到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这个女人给摆了一道。 她是不是料定自己不敢脱,才会这般的有恃无恐。 “好。” 他若无其事地道,宛若无神回到了他身上一般,刚才只不过是灵魂出窍而已。 这下倒是轮到季璃昕吃惊了,见他真的伸过手来,她忙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闻言,他松了口气,他也就说恐吓恐吓下她而已。 他的身子轻轻的向后斜靠,不无惆怅的说,“你帮我脱好不好?我累死了。” 季璃昕咬牙切齿的说道,“睚眦必报。” 他好笑地瞧着她生气的模样,苍白的脸色多了些许的血色,瞧上去顺眼多了。 “我只是说说而已。” 他从床上爬起,自顾自脱起衣服来,然后拿了换洗的一套睡袍,进了浴室。 他确实是说说的,他可没那个胆,好不容易她不排斥睡在自己的床上,他心里直冒喜悦的泡泡呢,一点也不想将两个人的关系弄僵。 就算什么也不做躺在一张床上,也是极好的。 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手中没了牵制她的人,他是一点把握也没,光有信誓旦旦,根本就起不了半分作用的。 她难得没给自己脸色看,他一边冲着澡,一边思考着,这算不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知道她心里头怎么想的,她没当即离开,就表明她对自己,不是无动于衷的。 也许是临走杜哲远的那番话对她起了影响,又或者是她忌讳她母亲临终遗言。 不管怎的,老天都是向自己的,在努力积极地为自己创造着有利的条件呢。 他冲澡冲得很快,但是出来的时候,发现季璃昕又睡了过去,她已经换了一套睡衣了,睡得离床的中央有些远,料准自己不敢动她。 他也真累了,但是舍不得她离自己那么远,跟前些天的晚上一样,将她给抱了过来,像是怕她跑掉一般,双手双脚地困住她,附在她耳边轻轻地道,“我知道你多一点,就爱你多一点。” 她其实还没睡着的,被只不过是假寐而已,倒是没被察觉出来。 他这话一说出口,她却再也不可能睡着,睁眼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恍若隔世。 躺在他的怀中,聆听着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她的心,却安稳不下来。 他的怀抱,既不是松松的疏离,也不是令人窒息的紧滞,却像是情人间温暖而有力的拥抱。 她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惊醒了他。 她心思翻转,想了很多。 她不能继续逃避,若是为了躲避他而逃避现实,或者换了一个环境,那么这种逃避将会形成一种新的习惯,还可能会引发接踵而来的麻烦。 在自己跟闻人臻的对峙中,她之所以节节败退,就是因为她诸多顾及,而他却是肆无忌惮的。 他抱着自己的姿势,十分的亲昵,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头顶,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她不由想起母亲去世的那一刻,他的怀抱,尤其的惹人留恋。 离婚时失去的那个孩子,也许是天意。 对那个孩子她还是有几分怜惜的,回想起来还是有几分苦涩跟怜惜的,但是那毕竟是不存在了的,她不会将那失去的孩子摆到跟灏灏这一道起跑线上。 她又不笨,那个时候,自己也是有几分冲动的,若是她将验孕报告单拿给他,也许他不一定就会轻易离那个婚。 很多事情的发生,其实都是有缘由的,不能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一个人的身上,设法给自己找台阶下。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多久,反正是想着想着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身边了,床头放了一张纸条,说他去公司。 她以为昨天自己接了那个电话,他会跟自己一同去机场的,不过转念一想,若是他跟来,自己肯定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他其实去公司,是再明智不过的抉择。 再说,他应该也很忙,帮忙料理自己母亲的事情,耗了不少时日,他公司的事务,肯定积压成堆了。 她起来,冲了个澡。 去了下婴儿房,灏灏已经醒来了,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一副深思状,看得她不由笑了出来,这些天心头覆盖的阴霾,总算是驱退了几分。 灏灏是自己的心头肉,她想过跟灏灏两个人相依为命的,但杜叔叔说他需要一个榜样跟楷模,那是自己无法给予的。 “灏灏,你需不需要一个爸爸呢?” 季璃昕将灏灏从婴儿床上抱了出来,小家伙晃动着脚丫子,手舞足蹈,季璃昕暗暗思忖,刚才看到小家伙一副深思状,肯定是自己的幻觉,他根本就是个好动的宝宝,再大一点,肯定有小儿多动症的倾向。 明知道儿子听不懂,她还是问道,问出之后,她不由纳闷,自己这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做这等无聊的事情了? 帮灏灏打理了下,便出门去机场,她要去送小宋,十点的飞机,虽然还有些时间,但现在是上班高峰期,机场离市中心又有些远,还是早点去,免得见不上了,毕竟小宋这一去,要十几年二十年后才会回来。 到机场的时候,大伙倒是都来了,冷天澈应该是刚下飞机,脚边还放着行李箱子,正在跟宋柯商谈着,她听到了“sisira”这个字眼,不由微微眯起了眼。 小宋一眼就瞧到自己来了,大声喊道,“妈妈。” 这下,宋柯跟冷天澈都停下了对谈,一致地转头过来瞧她。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v字领毛衣,外头一件米色的风衣,围了一条墨绿碎金的丝巾,下身一条黑色的灯芯绒长裤,脚上一双黑色的短靴,头发没有打理,懒懒地披散在身后,看上去休闲又大方,又多出了三分英姿飒爽来。 她怀中抱着的灏灏穿的都是质地柔软的棉质衣服,但是白白嫩嫩、异常的可爱。 小宋都提及要报下灏灏,倒是小宋的姑姑着急不已,小心翼翼地盯着小宋,就怕她一不小心将弟弟给脱手掉到地上去了。 季璃昕倒是安心,由着小宋逗弄灏灏,小宋跟灏灏挺熟稔的,而且灏灏也挺喜欢小宋的,在她怀中一点也没有抗议。 她朝着天澈道,“刚回来的?” 冷天澈微微一笑,有些嗔怨地道,“我还是沾了小宋的光,才见得到你,勉强算作是你接的机好了。等下为我洗尘接风,不可不能落跑,先说好。” 去美国谈成这笔生意,花了不少心血,好不容易功成身退了,连那边的人挽留再玩几天,都被他给拒绝了,一谈成了,便迫不及待地飞回来了。 这些天,陪伴他的,是她的一张照片,美国时,他偷拍的,一直放在钱夹里。 “你的接风宴,我自然是要去的。” 季璃昕没拒绝,也间接点名了去的原因。 不是为了他这个人,而是他的接风宴。 送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小宋依依不舍地将灏灏还给了季璃昕,她姑妈特意为几个人拍了一张照片,小宋心情这才好转一些。 送走了小宋,便是冷天澈的接风宴。他把接风宴定子绮罗,他似乎特喜欢这地方,好几次跟着他吃饭,进的都是绮罗。 进包厢的时候,季璃昕发现原来已经有人等着了,是乔晓静。 宋柯看到乔晓静的时候,脸上浮现了诧异,看来他事先并不知情的,这应该是冷天澈的安排。 宋柯视线若有似无撩闲冷天澈,心里头有些不痛快,天澈也跟自己玩起了花招,明知道自己对晓静唯恐避之,却还在小昕在场的情形下,将乔晓静给找来,他的意图,眳然若揭,是在间接提醒小昕宋柯不是她可以供选择的良人。 乔晓静今日打扮的神清气爽,简简单单的装扮,雪白的小棉袄配黑色漆皮的牛仔裤,脚上一双及膝的长靴,头发拉直了,飘逸地垂着。 她看到宋柯,分明是眼前一亮,目光触及季璃昕时,眸色转黯,不过很快有恢复了精神,主动跟这几人打起了招呼,还央求要抱下季璃昕怀中的灏灏。 季璃昕其实是有几分犹豫的,但还是递给了他,这种情形之下,她真是进退步得,她有些明白澈找乔晓静来的目的,但是潜意识里又去否认天澈的这意图,有些难以接受。 在她的认知力,天澈向来很少使计谋的,尤其是对身边的人,难道他在商场上浸润久了,也开始有了转变吗?变得让自己开始陌生起来了。 她一直记得她离婚刚没了孩子时,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目光真诚,有着浓浓的愧疚。 她想,是不是那个时候的天澈,再也回不来了? 宋学长,自从知道他是诈死后,她潜意识里一直在拒绝他的靠近,觉得这个人的城府跟心机都太深,虽然明知道这个人不会对自己出手的,但还是存了几分戒备。 “你儿子挺可爱的。” 乔晓静抱了一会儿,还给季璃昕,然后漫不经心地道,“你跟谁生的?” 气氛当下有些僵窒,冷天澈一下子不知道打什么圆场了,他弄没有想过晓静的性格转变是如此之大,这样尖酸的话,她都能够轻而易举问的出来,若是知晓会这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叫她来的。 “放心,不是你的宋学长。” 季璃昕知道她这是挑衅,自己竟然沉不住气反唇相讥,还将与此事无关的宋柯也给牵扯到了进来。 “这个么,我也看出来了,鼻子长得倒是跟天澈有点像。” 乔晓静倒是没生气,笑意盈然地道。 宋柯瞳眸剧烈一缩,冷天澈心一颤,跟着凑过头来,好奇地打量着灏灏。 鼻子长得还真跟我有点像,冷天澈心里暗想,这般一想,觉得这小家伙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跟小昕之前没发生过什么,怎会无端蹦出个儿子来,不由匪夷所思起来。 仅凭鼻子像,还是无法证明这是自己的种。 还有,若是自己的,为何小昕不说呢?他很想问小昕这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这话,他问不出口,他又不是晓静,这样伤人的话,都能轻易出口,这话,是对女人最大的侮辱。 他知道,小昕从来都不是随意的女孩子。 宋柯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灏灏的五官跟冷天澈的五官上寻找相似之处,结果一半一半。 他也无法做出决断来,场面有些冷场,小昕却在此时说,“我去洗手间一下。” 她本想将孩子交给天澈的,但是想到晓静的那一句话,便将孩子递给了宋柯,然后起身,往外而走。 等到她出去了,屋内的三个男女记起了这包厢内也是有洗手间的,忘记告诉她了。 季璃昕是想透下气,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现在菜都还没上,她不想徒留下来让场面更加的尴尬,毕竟晓静摆明了是在针对自己。 乔晓静针对自己也就罢了,却拿灏灏来说事,这一点,分外惹季璃昕反感。 她是想自己一怒之下,说出灏灏的爸爸是谁吗? 她就算想说,但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说的。 没想到会碰上刚从包厢出来的慕少臣,她自然是记得慕少臣的,但是慕少臣目光迟迟没落到她身上,她自嘲地想,不用打招呼了,这人多半是忘了见过自己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了。 但是擦肩而过的时候,却听到他低低的一声传来,“左拥右抱,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么?” 慕少臣应该喝了不少的酒,说话的时候,季璃昕觉得鼻尖萦绕的全是浓郁的酒味,她自然是不想跟醉鬼打交道,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不过听他的话,应该是看到天澈跟宋柯跟自己一块儿来的了。 他不是要结婚了么?还来绮罗,真想不通这个男的到底心里头怎么想的,一会儿跟绮罗划清界线,一会儿又过来纠缠不休,明知这是绮罗的地盘。 她微绮罗抱不平,自然是对慕少臣没好感的,不由反唇相讥道,“慕二少,你日子似乎过得不舒坦,大白天过来买醉,也不去酒吧,偏来这么一个地方自寻晦气,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段翊正从包厢里钻出来,看到的便是这两个人僵持不下,慕少臣气势凌人,季璃昕咄咄逼人,谁也似乎不退让半步。 他本是跟慕少臣一块儿来的,上了个洗手间出来,发现慕少臣人影都不见了,于是忙追出来,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副令他诧异的场景,这两个人的交情,何时好到这地步了?争执上了,以季璃昕跟慕少臣的性格,应该都不会是站在走廊上跟人起争执的人。 56三年后 第七十六章 季璃昕这话,到底是戳到了慕少臣的痛处了,他本就不快,她还往火上浇油。 熏天的酒气,朝着她喷来,他逼迫她推到了墙角,坚实有力的双臂撑着墙壁,将她围堵在里头,进退不得。 季璃昕倒是没有流露出害怕之色,她已经看到了段翊在身后几步之遥,慕少臣若是乱来的话,段翊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你?” 从没人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这女人分明是仗着闻人臻的势力,沾沾自喜。 虽然跟闻人臻生意上打的交道不多,但平日里见面他多少卖自己几分面子的,他女人,比他还要来得狂,真是欠教训。 “慕二少说这话,我还在真有几分害怕来着。” 她说着害怕,脸上却淡然无波。 狗屁,这女人拿这副表情来说害怕,简直就是当自己是三岁小孩骗来着。 慕少臣置放在墙壁上的双手手背青筋根根突起,显然是怒了。 段翊见此,忙上前劝架,还真怕慕少臣借酒发疯,对一个女人下狠手,下回见到闻人也不好交代。 他段翊倒不是怕闻人,而是怕童大爷,童大爷喜欢暗箭伤人,他对闻人一向偏爱有加,甚至爱屋及乌,自己几次三番为受亲睐有加的差遣,而且还要装成高高兴兴,断然不得板着张脸让人瞧出端倪来,有苦难言、水深火热,也不过如此。 “哎,都是自己人,较什么真呢,是不是?” 段翊伸手去捉慕少臣的手,慕少臣杠上一般不放。 这边僵持不下,宋柯跟冷天澈所处的包厢内,也是热闹非凡,季璃昕这一走,冷天澈忙朝着乔晓静指责道,“晓静,今日找你来,不是来砸场的。” 宋柯视若无睹,这人是天澈找来的,自然由他去应付,自己也不想插手管这闲事,自己跟晓静之间本就说不清,她对自己,像是中了毒一般迷恋,宋柯虽然觉得自己相貌堂堂还不错,但是晓静的追求者中比自己长得英俊的,还是不少的,真不找到她脑子是不是短路了,无论自己跟她怎么开解,她就是一厢情愿认定自己便是她此生不二的归宿。 “我没有砸场。” 乔晓静瞥了一眼抱着灏灏的宋柯,他倒是自在,当自己是空气,把怀中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当成宝。 她甚至恶意地想,若是以后他自己有了孩子,八成都不会生出这分闲趣来。 “天澈,我跟她形同陌路,是做不到和平相处的,你其实心里头知道,为何强逼我说出来呢?” 乔晓静倒是丝毫不怕冷天澈恼羞成怒,她自怨自艾地想,自己不好过,也不想人家好过。 再说,她着实看不惯身边这两个优秀的男子,为个不值得、不懂爱的女人丢了心,围着那女人团团转。 “我出去一下。” 宋柯瞄了一眼腕间的表,对于这两个人来回的嘴皮功,没什么兴趣,想出去透下气,他心里也有些明了小昕多半也是因此出的包厢。 “我出去好了,你们好好聊聊。” 冷天澈飞快地站了起来,将地方留给宋柯跟乔晓静,他这安排,有一部分是为了这两个人,若是宋柯走了,晓静还不知道怎样为难自己呢?他抱了宋柯怀中的灏灏,然后带上了包厢的门。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除了双发清浅的呼吸声,别无其它。 宋柯有些不适应怀中的灏灏忽然被抱走,莫名浮现了几分失落。 “柯,为什么从b市回来之后你一直躲着我,打你电话却是一直无人接听。还有,你现在住在哪里?” 乔晓静偏过头问道,语气并不是兴师问罪的那种,而是很平静地问,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晓静,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都发现我明显在躲你,为何不愿还我一个清静呢?” 宋柯颇为无奈地道。 “还你一个清静?” 她吃吃地笑了起来,“如果付出的爱情能够收回,我怎会苦苦相逼呢?你只会说我,扪心自问,你如今的行为,不会对你的心上人造成困扰吗?以我之见,天澈都比你更适合她。” “晓静,我的行为,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那我的行为呢?我想你也是管不着的吧。除非你结婚,否则我不会放手的。” 乔晓静说得坚决。 宋柯眼神一变,她明知道…… 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肯为自己的目标松手,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里他们是多么的遥远,看似咫尺,却远在天涯。 这边包厢里热闹着,外头也相持不下。 冷天澈抱着灏灏出来,便在走廊上看到了季璃昕被困在一个陌生高大的男人怀中,而那个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一双臂膀宣示着他强烈的占有欲。 冷天澈当下沉下了脸来,朝着那边走去。 段翊正在劝慕少臣松手跟季璃昕服软,没想到忽然冒出了一个人,而且气势汹汹,显然他看慕少臣的视线,是带着浓浓的敌意的。 而慕少臣混的? 第 26 部分阅读 第 27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27 部分阅读 段翊正在劝慕少臣松手跟季璃昕服软,没想到忽然冒出了一个人,而且气势汹汹,显然他看慕少臣的视线,是带着浓浓的敌意的。 而慕少臣混的是政界,商界的很多杂事,他也不甚关心。 何况他喝了不少的酒,虽然冷天澈这个人的五官,让他隐约有几分熟悉。 他后来才知道,这个人的五官跟闻人臻有几分相似,所以才会给了他熟悉感。 “你干什么?” 冷天澈冷冷的声音响起,慕少臣怔了怔,这个人是想英雄救美呢? 段翊都没劝开,何况这个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闹,他只想闹大,想要引那个人来,她避着自己好些天了,似乎挺久没看到她了,有些想念她,该死的,明明要结婚了,还是无法放开她,想要狠狠占有她,将她压在自己身下狠狠地蹂躏,证实她的存在,证明自己依然活着。 慕少臣理也不理这个莫名出头的人,季璃昕见天澈抱着灏灏找了出来,这下没了跟慕少臣继续暧昧下去的姿势,可这人似乎不肯服软,自己低下头,他还是不打算罢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隐约地,脑子里划过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 她抬眼定定地瞧向慕少臣,他看上去神色憔悴了,想必也不怎么好过,为情所困,也不算特另类。 “段翊,你去把绮罗给叫来,我想我们慕二少肯定是想我们如花似玉的老板娘了,才在这里如此放肆想要引人注目?” 季璃昕说的是云淡风轻,但是眸中还是有几分急切的,是急着脱离他的禁锢。 慕少臣眸色一沉,这下倒是不置一词松开了她。 冷天澈忙腾出一只手捉住她的手,但被季璃昕给反握住,她不想在这里多生事端,天澈跟慕少臣杠上,不会有半分好处。 她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慕少臣,经过的时候,压低了声音,“慕二少,你想的那个人来了。” 捉着冷天澈的手到了包厢门口,季璃昕放了手,冷天澈心头浮现几分没由来的失落来。 她的手,柔若无骨,有少许的冰冰凉凉,握着很舒服,真舍不得放开,但他也知道刚才她之所有握着自己的手,无非是为了怕自己跟慕少臣杠上,看来,这个慕少臣倒是跟她相识的,只不过看之前两个人的眼神,似乎交情并不怎么样。 季璃昕在进门的当下回了下头,绮罗站在慕少臣面前,段翊趁机溜走了,慕少臣将罗绮圈在怀中,吻得肆无忌惮,旁若无人,激情的很。 进了包厢后,季璃昕发现包厢里充斥着异样的一种氛围,宋柯在玩着手机里的游戏,而乔晓静正在接电话。 这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连咀嚼都似乎有着痛苦。 好不容易吃完,季璃昕便起身告辞,宋柯提议送她,被她拒绝了,乔晓静在,她若是不识相坐进车里,少吧了冷嘲热讽。虽然自己曾跟乔晓静保证过此生都不会跟她抢宋柯,但是她还是当自己是最为忌惮跟强大的情敌,处处跟她过不去。 季璃心想,因为宋柯,自己跟乔晓静是做不成朋友了。 冷天澈没上宋柯的车,在他车上取了行李箱,说跟她一道走,打车先送她回去。 季璃昕本想拒绝,天澈明显不让,说,“刚才晓静给你难堪,是我的错,你不会为此彻底否决我这个朋友了吧?”他主动提朋友两个字,若是自己还斤斤计较,倒是显得自己过于小气了,于是随着他上了车。 跟天澈上了车之后,季璃昕想起在机场自己刚到那阵子,宋柯跟天澈提的似乎跟sisira有关,难道他们联手对付闻人臻? 闻人臻是什么人,肯定不可能丝毫没发觉别人联合起来对付他的,但是跟自己在小城呆了好些天,不知道外头的消息,他错漏过没。 若是由此造成损失,她也有些过意不去。 她知道在天澈面前套问,有些卑鄙,这毕竟是商场上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天澈,你去美国谈了什么大生意,心情似乎很好啊。” 冷天澈安静了半响,慵懒开口,“小昕,你可是从来不曾关心我的生意,难道你打算来我公司上班不成?” 他的目光一点也不犀利,但是季璃昕却徒然生出几分心虚来。 “就问问而已,你想的太多了。” 到底是谁想太多了,是他,还是自己? 她抿了抿唇,却幡然醒悟,两个人之间,不知不觉早已形成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隔骇,她与他,再也回不去过去那般的坦然相对了。 “停车。” 他忽然叫停,歉疚地冲她笑了笑,“今天我大概不能送你回去了。” 季璃昕自然也是看到了那个人影,“没事,伯母比较重要。” 前面不远处,严可欣提了好大的一个袋子,拿着吃力,几乎是走上两步,就停一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冷天澈拿了行李箱,便上前追上严可欣,不知道他跟严可欣说了什么,然后严可欣手中的大袋子到了天澈的手中了,而天澈手中的拉杆箱,由她拉着,母子两人互相倾述的背影,逐渐淡出季璃昕的视线,那一幕,她不得不承认,还是挺唯美的,挺感人的。 严可欣本来在冷宅养尊处优,离了冷振雄,她什么也不是,听说她甚至没要冷振雄的赡养费还有冷天澈的救济,一个人打着零工,艰辛的生活着。 她这样辛苦,到底是为了证明什么呢? 那个如今坐在aiaa总裁办公室里的男人,会不会看到呢? 若是他看到,不知道会不会有别样的情绪波折产生,隐约地,她希望他能够看到。 也许,她可以帮点忙,毕竟她不希望看天澈跟闻人臻相斗下去,息事若是能够宁人,那是最好不过,不过闻人臻对严可欣积怨跟成见颇深,她想,就算他喜欢自己,也不可能因此为自己改变诸多,何况严可欣对他而言,并非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回到住处后,她脑子里还是没将这事给彻底撇下。 将灏灏放回他的婴儿床后,她接到了莫菲菲的电话,真的是很久没见她了,算起来,还好几年了。 她被调回a市来了,电话里她小女儿娇态尽现,不需季璃昕多问,莫菲菲主动全盘托出了,无非是她谈恋爱了,恨不得全世界有情人都能够得到幸福到老。 “季璃昕,咱们见见吧?” 莫菲菲一回来,便听堂哥提及季璃昕,本来想着回来要好好聚聚的,季璃昕出国的时候,自己还牵挂了她一阵子,后来自己对老板起了兴趣之后,才逐渐转移了目标。 “好。” 季璃昕想想确实很久没见了,想着是该见见菲菲了,于是答应的很爽快。 “隔日不如撞日,顺道让你见见我男友吧?晚上六点,斐然顶楼见,我亲亲男友已经订好位置了。” 莫菲菲告知地点跟时间。 斐然? 季璃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上回那里发生的事情,让她还是有些不愉快的,没想到又要去那里。不过这位置是菲菲男友订的,自己也不好推脱,怎么说也是头一次见面,这点面子都不给,间接会影响到菲菲跟自己的邦交,毕竟之前听莫浩楠说了,菲菲对这男人是痴迷到了极点的。 “好。” 还能说什么呢?踌躇了没几秒,还是答应下来了。 “那晚上见。” 菲菲电话挂得也是极快,亏莫浩楠说她性子有些变了,没以前那么疯疯癫癫了,以自己之见,她还是老样子。 季璃昕是带着灏灏赴的约,莫菲菲吓了好大的额一跳。 对于她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儿子,莫菲菲是吃惊不已,不敢置信地问道,“季璃昕,这孩子不会是你的吧?” “自然是我的。” 季璃昕哭笑不得,灏灏还是头一次被质疑不是自己的儿子。 沈童正躺在包厢的沙发上,无聊地翻着一张娱乐报纸,找上新闻被狗仔追踪的人中,是否哟自己熟悉的身影,下回碰到好打趣。 可惜来回找了两遍,都没有找到一个人渣出来。 沈童之所以无聊,是因为悠悠带阿修去了b市参加悠悠一个朋友的婚礼,沈童本来是想跟着去的,但是人家悠悠就是不领情,甚至还放出狠话,“要是你跟来,以后别想我跟阿修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这话,太毒了,根本压得他十辈子也翻不了身。 于是,他开始无聊了,过来看看斐然的业绩报表,结果报表被他看到地上去了,他连弯身捡起都懒的拾,沈狐看着屏幕,“小狐狸,悠悠跟阿修还有几天才回来啊?” “三天。” 沈狐脱口而出。 “怎么还有三天呢?” 沈童从沙发上捡起一个抱枕,朝着沈狐丢了过去,正中目标,bgo,很准。他内心,小小雀跃了下,无耻极了。 小狐狸对他的抱枕功向来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其实也挺无趣地,他索然无味地想。 “少爷,这个女人好熟悉啊。” 沈狐抓起地上的抱枕,抱在怀中,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包厢里的大屏幕。 沈童纳闷地转过头,有些懒洋洋的,那表情是从悠悠跟阿修走之后开始的,像是镀上了一般,上了就卸不下来了。 “是谁啊?” 他其实没什么兴趣的,只是敷衍。 没想到只一瞥,便惊住了,“是她。” “少爷,这个女人是谁?”沈狐脑袋瓜子绝顶,但是对女人的面孔,到了过目就忘的地步。为此,还闹了不好供沈童取乐的笑话出来。 “闻人的女人。” 沈童觉得今日其实也不枉此行,没想到还能守到这么一条大鱼前来。 季璃昕对面坐着的是一对男女,这对男女倒是不曾见过,沈童指着那个男的问道,“小狐狸,这个人是谁,你认识不?” 沈狐对女人的面目过目即忘,但是对男人可是过目不忘的,为此,沈童经常说他又be倾向,不过他家小狐狸还是童子之身,要开开苞的那一位是男是女,方才能够下最终的定论。 “认识,这个男的b市的周六少。” “难怪眼生着呢,原来是b市的,我记得周六少是进了安凯集团的。” “少爷,周六少一直在调动的,也没个准确的地儿,前些天,听说又要被调回a市来了,他出现在这里,可能是被调回a市来了。只是没想到季小姐跟那周六少是熟识的,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小狐狸,以我之见,这个周六少是并不认识你口中那位季小姐的,应该是周六少身边那边女人,跟季小姐相熟还差不多。” 沈童从这三个人的眉眼之间瞧出端倪,周六少坐姿笔挺,照顾的是他身侧的女士,对于对面的季璃昕,目光是平和礼貌的,还带了几分疏离。 “少爷,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我也看出来了。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呢?要不要通知三少前来?” 沈狐想了想,有些纠结地问道,他对于复杂的那女关系向来无语的,再说以少爷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应该吩咐自己快点将三少找来才是。 “先看下情况再说,不急着通知闻人,反正这里有我们看着,那周六少又不是对季璃昕起歹意,不会出什么事。” 沈童示意沈狐坐下来,稍安勿躁。 “多大了?” 沈童听到莫菲菲对季璃昕怀中的小家伙非常感兴趣,导致他自己的好奇心也跟着泛滥。 “快三个月了。” 季璃昕对莫菲菲是没怎么隐瞒。 “你若是喜欢,跟周先生可以生一个了。” 季璃昕揶揄道,菲菲时不时抬头跟身边的男人对视一眼,浓情蜜意到了极点,好像是好事相近,她也跟着打探,这位周先生心机有点深的,菲菲对上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拿下他。 周先生不动声色地觑了一眼季璃昕,而莫菲菲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季璃昕暗叹,菲菲这下是彻底栽了,自己都套话到了这个份上,这位周先生还是吝于语言,言行举止,对菲菲是极好的,但是有不少花花大少,都是这般的举止。 周先生那双桃花眼,总让季璃昕忍不住为好友起几分担忧。 “我还年轻。” 莫菲菲对于怎将这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分外无力。明明是盘问她的,也只有季璃昕有这本事。 此时周邵阳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说了声抱歉,然后起身走了几步接电话,接完电话后低下头跟菲菲低声道,“菲菲,我有要事要先走一步,等下你回去后给我打个电话。”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听上去极尽的温柔跟体贴。 然后对季璃昕也是说了好几句抱歉,周邵阳是带着十足的歉意在两位女士的目光迎送下离开的。 “菲菲,这个周邵阳不适合你。” 季璃昕的眼睛还是有些毒辣的,一眼看出了周邵阳并非良人,而且周邵阳的心肯定是藏得极深,不好接近。 莫菲菲苦笑,敛起了一副本在周邵阳面前流露的娇态,“我知道,但是弥足深陷,我已经没办法了。” “你跟他多久了?” 季璃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有一年半了。”莫菲菲迟疑了下,“季璃昕,我爱他,是我主动追的他,他肯接受我,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 “菲菲,你怎么可以这么傻呢?” 季璃昕不知道说菲菲什么好了,这么死脑筋,明知道没有好结果,还偏要去那条九曲十八弯,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季璃昕,先别急着训我,你还没跟我说你这孩子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57结局卷 章 “生的。” 季璃昕对她用“蹦”这个字眼极其的无语,没好气地道。 “让我抱下。” 莫菲菲想要研究小家伙,那就让她研究去。 “我应该认识他的爸爸,看着有点熟悉。” 莫菲菲蹙眉打量了半响,沉吟着下了定论。 季璃昕似笑非笑,“也许。” 沈童眯起眼来,手指托着下颔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状,“小狐狸,她怎么还不说?”这个秘密,他隐约有预感今晚会被拆穿。 期待啊,真是太期待了,为何迟迟不宣布答案呢?急死人了,要是知道这么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答案,回头可以从闻人那挖很多好东西来了。 想想,就美滋滋的。 “少爷,又不是你儿子,你急啥?”沈狐叹息,接着额头受到了自家少爷的弹指神功,额头泛着隐约的疼。 “他叫什么名字?” “季灏。” 想起这个雷人的名字,季璃昕又在心里想要将某人给大卸八块掉了。 “记号?” 莫菲菲扑哧一声,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这名字以后在街上叫下,保证回头率很高。你丫的,对你儿子都不怎样,取这样的名字来丢人显眼。” “不是我取的。” 她不忘申明了下,对这个名字,她也从来不怎么赞同。 “谁取的?” 莫菲菲好奇地凑过头来问。 季,季璃昕让这孩子姓季,显然是想让孩子跟着她自己了,单身母亲,她倒是挺有勇气的,大学里从未看出她有当这方面苗子的倾向。 “闻人臻。” 季璃昕眼底掠过不自然,但还是没有隐瞒。 沈童表情错愕,没想到季璃昕的儿子还是闻人给取的名,也许闻人跟她的进展,没自己想象中的糟糕。 “你别告诉我这孩子也是闻人臻的?我就觉得这孩子看着有些熟悉,对,那鼻梁,那嘴唇跟闻人臻真的非常的相像。” 莫菲菲顿时激动起来。 “嗯。” 季璃昕有些意兴阑珊,回答得简短。 “真的是他的?” 莫菲菲这下倒是不敢置信起来了,“靠,你不是跟他离婚了么?怎么又莫名其妙牵连上了?莫浩楠那家伙明明说你还是单身的,难道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你们又复婚了?不对啊,你都叫他季灏了,想必他是尚且还不知道这孩子是他的种。” “这事情倒是越来越玄乎了。” 莫菲菲低声嘟囔,季璃昕这家伙越来越会搞神秘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季璃昕举起双手表示认输,“你再问下去都快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了?哪有跟你一样问问题的额?我回答都回答不上来?” 坐在沙发上的沈童嘴巴张得大大的,足以塞下一个鹌鹑蛋,沈狐也没好到哪里去。 半响,他才找回自己地声音,“小狐狸,我没听错吧。我掐你一下。” “哎呦。” 沈狐忍不住痛呼,泪花差点都闪出来了,少爷下手也太狠了点吧。 “少爷,你不是在做梦,为什么你不掐你自己呢?”这不是更能证明他是不是在做梦吗? “掐我自己我会疼的。” 沈童想也不想地道。 “掐我我也会疼的。”沈狐郁闷地道。 “掐我我会疼,但是掐你我不疼啊,你真笨。”说完,又重重地在沈狐的肩膀上给了一记硬铁似的拳头。 沈狐这下不抗议了,少爷向来喜欢以暴制暴的,何况自己低人一等,不能以下犯上,只能当做吃闷亏了。 “少爷,你说那个娃娃真的是三少的儿子吗?” 沈狐忙转移话题,免得自己身体受伤程度加大。 “你刚才耳朵哪里去了,没听到她们的谈话吗?季璃昕那女人,你觉得她会说谎吗?再说她也没必要对她身边的女人说谎,我们现在偷听她们也看不到,所以说啊,这事儿,再真实不过。” 沈童分析了下道。 随即迟疑了下,“不过我还是想不通这孩子季璃昕什么时候怀上的,还有闻人为何屁也不知道。” “我也想知道。” 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沈狐还纯情的很,而且在这发面,他一贯敏锐的神经总是慢了无数拍。 “那就继续听下去,别吵。” 沈童瞪了沈狐一眼,视线又转向大屏幕了。 沈狐觉得自己真够无辜,明明先前是少爷主动开的口,这下怎么又变成自己的不是了。 这风向转得可真快的,他颇为无力也集中精神看下去。 “你跟他复婚了?” 莫菲菲抛出个问题,在脑海中飞快地整理八卦的条条框框,想要将将错乱的逻辑理的理得清晰些。 “没。” 季璃昕老实交代。 “你为什么要生下这孩子?” “因为医生说我子宫壁太薄,若是拿掉这个孩子的话,以后可能都没孩子了,那我就留着他的,现在想想当初这么决定,是正确的,灏灏是个可爱的家伙。” 母亲死了就灏灏跟自己有血缘关系了,他是这世上唯一与自己同脉相承的人。 “闻认臻知不知道这孩子是他的?” “不知道。” 她想,自己还真是有问必答,菲菲跋扈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可怕,想起她在周邵阳面前流露的小女人娇态,似乎……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他为什么不知道?” 莫菲菲继续追问。 季璃昕的手指微敛,脑海中擦过一幅幅激情的画面,语气一段,“因为我消除了那一晚他的记忆。” 莫菲菲一愣,立刻反应过来,皱眉道,“你学了催眠?” “是啊。” 季璃昕抬头看向莫菲菲,露出了一个很自然的笑。 “你学催眠就是为了等那么一天派上用场。” 莫菲菲胃口依旧被吊着。 “菲菲,你想得太多了,我学催眠在先,我不知道会派上用场,再说那一夜,是个意外,我也没想会怀上,这运气太好了。” “因为是意外的缘故,所以你不想让他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关系,于是你便抹去了他的记忆,对不对?” 季璃昕颔首,表示她分析的非常正确。 “难道你这辈子都不打算让他知道宝宝是他的种吗?你剥夺了他做父亲的权力,要被他知道了,你就完蛋了。” “你觉得若是他知道了跟我抢孩子,我的胜算多大?这是a市。” 沈童闻言,心想,季璃昕果然相当的清醒,也相当的有自知之名,难怪闻人败在她的手下。 这孩子是闻人的,那么闻人的胜算又在无形之中增加了。 闻人还是比自己幸运啊,阿修都八岁了,自己错过了那么多阿修成长的岁月,这灏灏,将近三个月大,连百日都没到,听闻人曾提及这孩子出产房,闻人还抱过,靠,闻人这么算,都比自己来得幸运。 不过闻人是不会跟季璃昕抢孩子的,他若是想要孩子,排队想为他生的女人多的是。 不过他也不会让他的儿子成为私生子的,他自己便是最好的写照,闻人十分痛恨对孩子不负责的父母。 “也许他不一定会跟你抢孩子。” 莫菲菲促使季璃昕往好的方面想,再说她也听了些八卦,那是自己好不容易从莫浩楠口中撬出来的。 “我知道,他想复婚。” 他说过喜欢自己,甚至提过爱这个字,虽然那个爱字,他是在以为自己睡着的情况下提的,但她不认为这是谎言。 她想,他说这么多,做这么多,无非是想复婚。 可是,结婚容易离婚容易,复婚却难,因为很少人会花那么大的勇气再一次去承受一个未知的结局。 他所做的,她之前下意识去排斥,母亲的死跟杜叔叔的叮嘱,让她开始正视起现实来。 若是真要为灏灏找个爸爸,那闻人臻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毕竟,他是灏灏的亲生爸爸,虽然他还不知晓这个天大的秘密。 但是看得出来,他对灏灏还是挺喜欢的。 就肢体相触而言,自己对他也并不反感,也许他是自己个男人的缘故。 虽然他曾经犯过错,但是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老实说,我觉得那个闻人臻也没那么讨厌 了,他现在根本就是被你耍的团团转,连儿子生了却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已经有那么大一个儿子存在了,而且他想复婚,这已经是他所给出的最大诚意了。对女人而言,一个男人最大的爱意,无非是奉上自己的婚姻。若是邵阳愿意跟我结婚,就算我去求婚,我也心甘情愿,可惜他连带我去他家都不肯。这世上好男人不多了,若是抓得住,就别错过了。” 莫菲菲感慨万千地道,从前她或许盲目,自从跟了周邵阳后,学会了妥协,学会了忍耐,学会了真的很多很多,但是爱上了就爱上了,她也不后悔,就算最后她真的被周邵阳抛弃,那便是她的结局,至少曾经沧海难为水过,也算是她人生最宝贵的一段回忆了。 随着年纪逐渐大了,她越来越渴望婚姻,觉得一个男人最动人的甜言蜜语无非是愿意用婚姻的枷锁绑住一个女人。 季璃昕的身子往后稍稍靠了靠,“他没提复婚,我只是说他想。” “当局者不是迷吗?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莫菲菲笑得别有深意。 季璃昕斟酌了一下,开口道,“直觉。” 莫菲菲还期待她能够说出惊人惊言来,没想到她竟然用“直觉”两字就想打发掉自己。 “你跟他怎么发生的一夜情?” 莫菲菲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问完,她又吃吃地笑了起来,还顺道摸了摸灏灏水嫩的小脸颊,“不是最先的那一次。” 季璃昕听了这话,脸上便有些火烧火燎的,被人问这个,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虽然眼前的人,跟她交情不错。 不过,她跟闻人臻的孽缘,似乎老是纠结于“一夜情”这三个字。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一下子还真不好解释。” “那你简单概括下。” 莫菲菲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本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还要从宋学长诈死那个时候开始说,那个时候他诈死,不过我们都以为他是真的死了。因为当初攀岩的时候,安全绳我的跟他的替换了,我一直以为是我害的他掉下去,心存愧疚。诱惑酒吧是他的心血,两年前他便已经转移到我的名下,他‘死后’有律师找上了我。在他掉下去的海里,我们派人打捞了几天,一点音信也没。于是我想回去看看他开的酒吧,结果我没想到那一夜在酒吧我会碰上他。他大概心情不好,喝了很多,我心情也不怎样,后来……” 莫菲菲定定地看着季璃昕,后者视线落在桌上,此刻的距离跟光线让他有些看不太清她眼底的情绪。她脸上,浅浅地涌动着极隐约的沉溺与缅怀。 “菲菲,我的事情其实我都能够解决的,只是时间的问题,倒是你,你难道想就这样跟着他过一辈子吗?若是他永远都不跟你结婚,若是他要结婚呢,你还是这般的义无反顾吗?” 季璃昕想到了绮罗跟慕少臣,于是问道,菲菲虽然现在还未沦落到绮罗的境地,但估计也快了,不过绮罗比菲菲幸运的是,至少慕少臣是在意罗绮的,他是爱罗绮的。 慕少臣在爱情跟家庭面前,选择了后者,舍弃前者。 慕少臣难道是笨蛋吗?不可能,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明明洞察了先机,却眼睁睁得看着事情一步一步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这便是墨菲定律,会出错的,终将会出错。人越是担心的事情,便越可能发生。 莫菲菲的眼神黯了黯,“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只能这样了。至少他现在对我很不错,我应该好好享受他的温柔体贴,不是吗?” “菲菲,你已经无可救药了。” “那是因为你还没真正爱过一个人,当你爱过,你便会知道,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将就,唯独爱情是不可将就得。那个人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的。我真的爱他,我愿意为他生儿育女,愿意陪他相伴终老,如果他愿意给我这么一个机会的话。” 莫菲菲笑的勉强,季璃昕却陷入了沉默当中。 爱情,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吗?菲菲说她很幸福,因为有周邵阳,可是自己却没看出她的幸福,只看到了她为爱患得患失。 自己一直认为,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便活不下去。 可是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在向自己证明,爱情里的酸甜苦辣,只有尝试过个中滋味,才会欲罢不能。 比如绮罗,比如眼前的菲菲…… “季璃昕,我只能说没有爱情的婚姻不会幸福跟长久的。” 莫菲菲看季璃昕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不禁叹了口气,自己是早已身在彀中,无法取舍了。 “菲菲,你是想说我至十一月我跟闻人臻走到离婚这一步,是我们的婚姻当中没有爱情存在吗?” 季璃昕虚心求救。 莫菲菲笑了下,语气轻松的说道,“你觉得呢?”没有给正面回复。 很多事,要自己亲生经历过,才会有深切的感触的,自己现在跟她说的再多,也不过是对牛弹琴,她还没那个觉悟,虽然她的脑子比自己聪明,但是对爱情,她还陌生的很。 也许,是因为她下意识不愿意付出吧,毕竟付出了便会有受伤的可能,人总是这样,下意识逃避任何受伤的可能性。 两人人其实吃的不多,聊的时间比较长,结账的时候,侍应说周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于是,两个人起身离开。 出门口的时候,两个人倒是没想到还能碰上一个熟人,好久没见到的桑青,她挽着一个三十出头发福的男子进来,多半是上斐然用餐。 桑青眼尖,一眼就瞄到季璃昕跟莫菲菲了,主动拖着男人的胳膊上前打招呼,“好久不见了,莫菲菲,季璃昕。” 莫菲菲本是想拖着季璃昕快点走的,没想到还是被桑青给发现了,躲避不及,这女人八成是上来炫耀的。 莫菲菲在心里头冷哼一声,她对桑青向来没好感,桑沁对季璃昕的那份妒忌心,八成已经浸入骨髓去了,如今碰上,还不趁机酸溜一回。 “桑青,没想到在这都能碰到你,这个世界真的好小。” 莫菲菲面带微笑、得体地道。 “这位是?” 那男的迟疑地看向桑青,等她为双方作介绍。 男的目光在莫菲菲跟季璃昕身上停了下,便落到莫菲菲的身上,毕竟季璃昕怀中抱了个孩子,他再饥渴,也是有底线的,对有妇之夫,他还是顾忌着点的,虽然这女人身上的气质,确实不错,比起拽着胳膊的这位,好多了。 男的明显对莫菲菲起了兴趣,莫菲菲跟了周邵阳那么久,气质跟待人处事的态度熏陶了不少,在桑青面前一站,档次明显就上了好几个台阶。 桑青轻笑了起来,“两位都是我大学室友,这位是我的老公周凡人。” 莫菲菲只觉得心尖颤了一颤,全身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季璃昕也不动声色地打量,果真是平凡,虽然跟周邵阳同姓,但是魄力跟气度,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没想到,桑青寻寻觅觅,找的货色,连大学里她那个男友都及不上,眼界越来越低了。 这男人明显就是不安于室的那种,想必桑青的日子也不好过,真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有啥好显摆的。 “菲菲,啥时结婚?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桑青自然是听闻过莫菲菲跟周邵阳的事,周邵阳风流韵事不断,莫菲菲想要登堂入室,根本就不可能,她自然是往莫菲菲的痛处戳。 “还有季璃昕,你跟你老公是不是离了啊?这孩子,到底是你跟谁生的?” 桑青关注的事情还不少,前阵子闹得纷纷扬扬的闻人家三少跟沈家千金订婚又解除婚约的事情,她岂会错过? 再说了,事关闻人臻,她自然是要注意下的,毕竟这人曾跟季璃昕喜结连理过。 她一直没有想通以闻人臻的身份跟家世,怎会娶季璃昕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呢? 她就想不通季璃昕哪来的好运,当初大学里宋学长那样优秀出色的男的苦苦追求她,后来宋学长出国,她一毕业又嫁入豪门。 豪门不是讲究的是门当户对的婚姻的吗?若是季璃昕家境富裕,她桑青叶没什么好嫉妒的,偏偏季璃昕相貌不是顶美,家境还算糟糕的,却嫁给了闻人臻。豪门也就算了,闻人臻偏偏还极为英俊。 “桑青同学,你怎么还是这么的八卦?” 莫菲菲特看不惯桑青言谈之中的尖酸刻薄,嫉妒就嫉妒么,偏偏还想藏着,明明人家都看出来,听出来了。 真够假的,难怪她老公选不到好的,只能屈就这样老婆站在身边还肖想着别的女人的猥琐男。 “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这孩子,是闻人臻的,不信可以验dna,如假包换。” 莫菲菲故作郑重地跟桑青道。 “怎么可能?” 桑青显然不信。 倒是她老公比较吃惊,“闻人家三少的?” 莫菲菲点了点头,“对,没错。”看来,闻人臻的大名在a市还是能给人如雷贯耳的感觉的。 “那个,那个……” 他老公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桑青最看不惯她老公在自己朋友面前给自己丢脸,讲话还断断续续的,气呼呼地狠狠扭了下他手臂上的肥肉,“你到底想说什么?” 平日里桑青若是这么扭他身上的肉,他肯定火了,但是这下并没有发飙,因为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另一个地方,“那个……”他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那个,三少就在她们后面。”而且,脸色好可怕,他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如果可以的话,钻地缝也是可以的。 结局卷 第二章 “那个,三少就在他们后面。” 季璃昕足足花了三秒钟才消化了这句话,猛然回头。 闻人臻目光呆滞,嘴巴张成o型,表情可爱至极,不知桑青的老公为何因他这副神色而吓破了胆,明明谈不上阴晴不定。他这表情,还是很有正太风范的。 闻人臻的这一生,从未有这样一个时刻,呆若木鸡,比起前些天听闻自己跟季璃昕曾有过一个失去的孩子那个消息还要来得震撼。 季璃昕没打算他这么早就获悉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的,但是显然,这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收回。 其实,这样也好,反正他迟早都要知晓的,若是从借由自己的口说,自己也较难开这个口。 这个意外,倒是挺顺理成章的。 闻人臻的焦距半晌才对上季璃昕怀中的那个小小粉嫩的人儿,呼吸心跳全部停止,身体依旧石化着。 他竟然还有个儿子,灏灏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斐然处于市中心,大厦的入口处,还是人来人往,挺喧闹的。 对于闻人臻而言,在这一刻,一切的纷乱声在顷刻间变为无关紧要的背景,心机城府之类的,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 灏灏,那个他抱过的,那个他取名的孩子,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十几分钟过后,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相当的艰涩,“季璃昕……他……灏灏……” 这世上,应该没有谁有那个本事,知道自己有这么大一个儿子还能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他的语句支离破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显然还没找回组织语言的能力。 他应该猛地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摇晃的,可惜,什么也没做成。 他心头有说不出的味道,仿佛怒火中又夹带着几丝酸楚,此时刚知道这个消息的冲击,已经渐渐散去了些。 “他是你的儿子。” 既然他听到了,她便不打算隐瞒。 只是她没想到他表现得这般突兀,令人意想不到。 他的话,没表达完整,但是她偏偏知晓他想说的内容,他也不是不信灏灏是他儿子,只是为了确认,因为心神不宁、心怀忐忑。 他怔怔地看着两人,眼神又狂乱又引人,莫菲菲、桑青、桑青的老公都被自动屏蔽掉了,眼里只容下两个人的存在。 他幻想过千百次他与她的孩子,却没想到灏灏早就已经存在,他的幻象,变得是如此的可笑与荒唐。 不是没有瞧过灏灏,但是此时,他却迫不及待地想要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再看看他。 灏灏,那个融了自己的骨血的孩子,难怪他觉得他的鼻梁跟嘴唇瞧着熟悉,原来肖似的是自己。 血缘是如此的神奇,他却从未如此联想过。 他不记得自己离婚后何时跟季璃昕发生过关系,但是却不知为何就是相信灏灏是自己的儿子,无论这句话是从莫菲菲口中吐露的还是从季璃昕口中得以证实的。 灏灏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乌黑剔透,他在季璃昕的怀中拱来拱去,有些不安分,也许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但是却不太懂大人们为何会这样。 灏灏自然是察觉到了闻人臻的存在,他似乎想要挣脱季璃昕的束缚,或许是父子连心。 季璃昕叹了口气,上前将灏灏递给闻人臻。 闻人臻如梦初醒,立马伸出手想要去将他抱过来。 可是那伸出去的双手,却控制不住的颤抖,明明近在咫尺。 但他心中竟然油然滋生出一种仿佛彷徨到了极致的感觉,宛若一旦他真的伸出手去触碰到,这个小小的人儿将会消失不见。 他伸出的手,一直在颤抖,季璃昕有些怀疑若是儿子真到了他的手中,会不设防坠落于地,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他的情绪,俨然早已失控。 她知道,此时此刻,他最想抱的是儿子,跟自己对峙那些,早就通通被抛到十万八千里了,主次她还是分明的。 毕竟他的冲击力还停留在灏灏是他亲生儿子这个片段上,没有彻底释放掉。 他就这么伸着双手,她小心翼翼地将儿子给放到他的双手上。 他不是没有抱过灏灏,这一次,动作却变得异常笨拙,比起次在产房门外护士将灏灏递给他时还要来得笨拙,也许是心境起了天差地别。 上一回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只知道那孩子是季璃昕的,心头偶尔掠过那孩子的爸爸是谁的疑问,隐约地,还存了几分嫉妒。 这一回,醍醐灌顶般获悉了这孩子是自己的。 他缓缓将灏灏收拢到怀中,动作慢到了极点,比电视镜头慢播停顿的时间还要来得长。 灏灏的身子,小小的人儿,是如此的柔软。 然后他低头,对上儿子澄澈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当他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原来,看自己儿子跟看别人儿子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酸甜苦辣,在肚子里翻搅得厉害。 他眉头一皱,眼泪便落了下来。 季璃昕的视线一直落在闻人臻脸上,他的神色,早就不是眼听闻消息的可爱了,变得捉摸不透起来了。 忽然,她眼角一跳,一颗水滴“啪嗒”落在灏灏的脸颊上。 夜色有些迷离,但是她却清清楚楚瞧到了,可能她站得比较近的缘故,下意识地,她的心猛地一揪。 这滴水滴,分明是闻人臻的眼泪。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局面,没想过父子相认,闻人臻会流泪。 她也从未看过闻人臻流泪,她以为他是没有眼泪的,但不知怎的,他这滴眼泪滴进了她的心里头,令她无端地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动容来,甚至她觉得似乎有些她所不知道的东西要破笼而出了。 他就滴了那么一滴眼泪,没有第二滴,到底这算不算是鳄鱼的眼泪? 他将他自己的脸贴到了灏灏的脸上,不是很久,却给人一种天荒地老的感觉。 当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季璃昕看到他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灏灏鼓着腮帮子把他小小的身子窝得更舒服了些。 他的小胳膊一动,闻人臻便生怕是自己控制不住力道抱疼了他,稍稍送了些手劲,意识到自己刚才抱得太紧了,多亏他没有折腾。 灏灏这下没有动弹,仿佛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闻人臻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但看着怀中的灏灏,他却一次又一次忍不住红了眼。 仅仅是抱着灏灏,他心里的某处便柔软的一塌糊涂。他不由想起灏灏刚生下来的时候,又瘦又小,好像一只丑丑的老鼠,蜷缩成一团。 小小而柔软的身子,带着婴儿特有的奶香味道,仿佛一折就能折断。 他在人前一贯都能轻而易举地遮掩情绪,在季璃昕面前大多时候也能做到无动于衷,但是面对灏灏,他似乎一筹莫展,情绪反常到了极点。 季璃昕想,他好像也太过夸张了,从她认识他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狼狈失态的。 但从另外一面看来,他就是非常重视灏灏。她随即又想,他这么重视,怕是自己越难摆脱他了。 还好,如今自己是想着顺其自然了,若是没有母亲的临终遗言跟杜叔叔的叮嘱,她定是想方设法要摆脱他的。 这边一家三口相认的感人场景,让莫菲菲十分的感动。 她本来对闻人臻是没什么好感的,至少在季璃昕嫁给他的一年婚姻里,见过他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这说明什么?说明闻人臻对季璃昕不重视。 如今看来,情况倒是相反起来了。 这两个人,此生必当纠缠不休了。 从闻人臻如此反常的情绪中,就可以看出端倪,窥探出天机了。 她还从未见过闻人臻冷峻之外的情绪流露,今天倒是托福见到了他各种表情变化,甚至是他粗噶难听的嗓音以及抽搐扭曲的表情。 “我们走吧。” 这样的情景,怎好留下来破坏?热闹其实看得也差不多了,可以悄无声息地告退了。 她这话,自然是压低了声音的,还是对着桑青说的,桑青的老公,可以自动忽略,看他惶惶的神色,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溜走,不知道闻人臻是否曾对付过他,成不了大气。 桑青哼哼了几声,不得不承认这一幕还是挺感人的,虽然很想破坏,但是想了想自家无用的老公,自己若是得罪了闻人臻,以后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桑青被她老公拖着走了,莫菲菲也顺道离开。 沈童在包厢里等得不耐烦了,看了下时间,“闻人怎么还没来?” 沈狐耷拉着脑袋,看报表。少爷这家伙,干事就三分钟热度,就会虐待他这个忠诚的仆人。 撇了撇嘴,脸上还是没不耐烦的,“少爷,要不要给三少打个电话?八成就是路上堵车了。” “闻人之前可是在sisa的,他上班的地方跟我们这离得这么近,能堵那么久的车吗?” 沈狐的理由,还是无法说服沈童。 “那少爷,你还是给三少打个电话吧。” 少爷就不能等到明天再告诉三少吗?这般的迫不及待,宛若那小娃娃是他儿子似的,激动得很。 “靠,那少爷我也太没面子了,少爷我刚电话里都说了事关他的终身大事了,谅他也不敢不来。说太多,就不能卖关子了。” 沈童头头是道的为沈狐分析道。 买什么关子? 沈狐听着不以为然,少爷过几天告诉三少,那才叫卖关子。这般的着急,根本就等着送上门告诉人家,三少比少爷一贯淡定多了,少爷啥时才能淡定得起来呢? “小狐狸,我们应该好好敲诈闻人一笔,那些画面都已经被我们刻录下来了,这下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的等着白花花的银子流入荷包了。”沈童美滋滋地想着,“小狐狸,你把少爷我上期看的汽车杂志给我拿过来,少爷我得好好选一款新款车型。” “少爷,不是吧?这叫勒索。” 沈狐一边找杂志一边说着。 “少爷我这叫等价交易,你真笨。” 沈童接过杂志,顺道卷起趁其不备重重偷袭了沈狐一下,沈狐可怜的背当即遭受了其蹂躏。 这小狐狸跟了自己那么久时间,真是一点长进也没,做人当然是不能太厚道的。 最终沈童还是打电话给了闻人臻,顺道将门口那三人从严肃的氛围中解脱出来。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起来,“童?” “闻人,你死哪里去了,怎么还没到?” “我今天有事,不上去了。” 闻人臻脱口而道。 “靠,重大消息啊,你真不来?” 沈童的声音忍不住拔高,变得尖锐起来。竟然不来,这可把他给吓住了,要知道他等了一晚上,就要等来一出精彩的好戏了,他是多么期待闻人吓掉眼珠子,竟然……竟然当事人不来了。 顿时,沈童的内心成了一霜打过的茄子,萎靡不振。 都说好要来了,竟然放自己鸽子,实在是气人。 不过,他还是想要努力将局势扳回一层,打消某人既定的主意。毕竟,他想,自己手中掌握的消息,闻人若是得知那么一丁点儿,便会迫不及待地过来央求自己。 其实不要车,幻象闻人哀求自己可怜兮兮的表情,也是很过瘾的。沈童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洋洋得意起来。 “不来。” 今天得知的消息,已经够震惊了,此时他岂会让灏灏跟季璃昕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靠,闻人,你不来肯定会后悔的。” “噢,那我挂了。” “闻人……闻人……” 沈童气得忍不住跺脚,这家伙太可恶了,这么快就挂了自己电话,他肯定会后悔的,搞什么鬼。 “小狐狸,我们走。” “少爷,三少不来了吗?” 沈狐自然是察觉到自家少爷的不悦,斟酌了下用词,“少爷,我们是不是要去三少家?” “不去。” 沈童火冒三丈地道。这一回,自己才不会主动送上门,虽然日子无聊了些。 “少爷,发泄很容易,忍耐却很困难。” 沈狐忍不住说道。 “小狐狸,到底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沈童眯起眼来靠近,笑里藏刀地道。 “当然你是少爷。” 沈童听了很满意,“那么我们走,回自己的老巢。” 沈童跟沈狐下来的时候,沈狐眼尖,“少爷,刚才开走的那辆车,你看到没?” “没,有啥好看的?” “布加迪威龙啊。” “很稀奇吗?” “当然稀奇了,那车是三少的啊,车牌号我看清楚最后几个数字,肯定是三少的。” 沈狐言辞振振,确切得很。 沈童大脑短路一秒钟后,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靠,原来他来过,难怪刚才说‘我不上来了’,不是说‘我不过来了’。” 刚才只想着如何作弄他,没注意他的用词。 沈童若有所思地伸手摸起自己的下巴来,宛若上头长了长长的胡须。“他应该还不知道。”他自作主张下了最终的结论。 “我们还有机会。” 季璃昕是闻人臻挂完沈童的电话后,上的车。 他抱着灏灏直接上的车,当她是空气,或许是猜到她不会任由灏灏被抱走无动于衷不跟来。 她打算坐后车座的,开了车门,却听到他颇为冷淡的声音传来,“副驾驶座。” 闻人臻接了沈童的电话后,心情平静了些许,没有之前乱七八糟的了。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想激怒他,还是关上了车门,走到副驾驶座这边,上了车来。 他有些不舍地将灏灏递给她,压低了声音,“他睡着了,小心点。”然后发动引擎,驱车离开此地。 到了小区,他下车后,又朝着她伸手过来。 季璃昕愣了下,才想起他这动作的含义,将灏灏递给他。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然后抱着灏灏往里头走。 进电梯后,她才发觉他大概出来的匆忙,身上就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衣,连外套也没来得及穿上。 这一晚,他没将灏灏放婴儿房,而是置放在主卧室的大床上。 灏灏醒着的时候,圆圆的眼珠骨碌碌的转动,仿佛世界上最纯净的黑宝石,睡着的时候,小嘴张开着睡得极香。 他对灏灏的动作,都是呵护备至到了极点的,有着从未展现过的温柔。 她看得有些呆愣,竟忘了反应。 他照顾完灏灏之后,伸手去拽他,几乎是闷声不响地将她从主卧室拖了出来,进了那间离主卧室有些距离的客房,入内之后当即就将门给关上了。 之间,他拉扯着她,不理会她的挣扎,一直将她扯到客房站定后,才略略松开了一些。 比起刚才他对灏灏的笨拙,这一连串对季璃昕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利落到了极点,连口气都没喘。 客房内,闻人臻修长的身影落在地板上,因为天花板四个角落跟中间都装着灯,他的影子恰好便与她的有浅浅的交叠,看上去倒像是两个人靠得极近,正在耳鬓厮磨。 实则不然,他们站着的还是有些距离的,其实并不近。 闻人臻的脸色很差,眸中燃起了滔天的火焰,灼得整个房间都跟着沸腾起来了。 季璃昕知道,他这副姿态,摆明是要跟自己讨论灏灏的存在,想讨个说法还不知怎的,反正话题,不可能 会避开灏灏。 他应该心情还是复杂的,毕竟莫名多出一个儿子,在此之前,想必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的。 若是他知道那一晚自己还动用了催眠术消除了他的记忆,想必他会恨不得捏死自己。 当初消除他记忆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是想已经离婚几年的夫妻了,还发生关系,这意外太雷人了,而且她也不想两个人再有交集,不管是哪个方面的,于是,自然而然选择了消除他的记忆,毕竟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初若是没耗尽剩余的气力消除他的记忆的话,自己也不会累到忘了服用事后避孕药,也不会有灏灏的存在。 这世间,很多事情,冥冥之中便已注定,无论自己怎么躲避,还是会忽略细节的存在。 她低着头,看着两个人交叠的影子,还在思考如何开口,没想到他倒是三两步欺了过来,将嘴轻附在她的耳畔,“如果不是我今日恰好听到,你打算瞒着我要到何时?” 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甚至举手投足都堪称优雅,可是语音却冷冷沉沉。 季璃昕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浑身的血液开始凝固住了,头皮开始在瞬间发麻。 一双眼睛只是看着她,幽深晦暗,阴晴不定。 夜深人静的客房里,他站在床头,自上而下地俯视她,目光里都仿佛结着化不开的玄霜。 她有那么一种冲动,想要逃跑。 她不是没见过他发脾气,但是这般的怒意,还是头一回见识到。 她想,有那么多人怕他,不是没有空穴来风的。 她竟然不吭声,这是否算是默认,若是自己没有恰好听到,将会永远不知道自己亲生儿子的存在。 然后,她听到他牙齿咬的死紧,一字一字几乎是挤出来的,“我真想掐死你。” 他手上青筋暴起,昭示着闻人臻此刻的愤怒。 若非竭力的克制,他肯定忍不住伸手去掐她了。 这个女人,他爱上的女人,对他一直保持着距离,无论他如何努力,总是像隔着一堵透明的墙般,怎么也无法真正接近。 这些,他都忍了,因为曾经对不起她,曾经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但是她……她怎能不告诉自己儿子的存在呢? 她都生下来了……她都生下来了啊…… 她皱了皱眉,僵着脸站在他面前,因为两个人的身高差了十来公分,此刻距离又近,所以需要微微抬起头才能与他对视。 结局卷 第三章 她很勇敢,真的很勇敢。 她用一种他说不上来的神态看他,或许是吃定他不敢动手伤害她。 良久,她淡淡地道,“那是个意外。” “那你也该告诉我。” “离婚时我都没说,你觉得我会说那个意外吗?” 她平平静静地道,顿了顿,“再说,我可是清楚地记得你是为了什么跟我离的婚,若是你知道,我儿子肯定不会在我身边了。沈念初不是好人,我可不想我儿子遭受苛责的虐待。那好歹是我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生出来的。” 不知为何,她闻出空气中的硝烟味掺杂了些许的怨怼,还是从她身上流露出来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这些,像是在讨伐他过去的烂桃花,那分明是吃醋的表现。 这太不像是她的所为了。 他本来是处于盛怒中的,闻言,高涨的气焰一下子被她这寥寥几句话给浇熄掉了。 她说的,怎么没有理? 那个时候,自己还没爱上她,离暧昧有点近,离爱情还很远,若是知晓这世上还有自己的儿子存在,肯定不会容忍他流落外头。 就算她经济条件再好,他也不可能让儿子跟在她身边。以他的手段,肯定会想法设法将儿子给抢过来。 她在机场被绊倒早产,在产房里待了很久,那过程确实漫长,承受了不可思量的痛楚,确实谈得上是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灏灏。 他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若是当初知道几年后他会爱上这个女人,他肯定不会犯下那么多的滔天大罪。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在跟她结婚的一年多,他对她的态度,都谈不上和善,想必真的是一个很糟糕、不合格的丈夫,这等印象,她大概刻骨铭心,直至现在他努力转型,却效果甚微。 “还有,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怪我留下孩子吗?” 她看得出来他姿态松动,风向在扭转,得理不饶人地逼问道。 今天,她也有些累了,不想跟人吵,何况她未曾理亏,需要反省的一直都是他,而非是自己。 她也没认为自己瞒着他剩下灏灏就是罪大恶极,若非菲菲说溜嘴,他应该还不知晓,若是自己不跟菲菲和盘托出,他这辈子也不知道他在这世上还有一个血脉相承的儿子。 明明房间里安静到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到,但是闻人臻却觉得脑子里嗡嗡嗡的吵闹得很,他的一双眸子紧盯着眼前的季璃昕。 她的目光坦坦荡荡,她在想什么,他猜不到,她的自若在他略显走神的目光中显得异常刺目,刺目到令他太阳穴抽痛的跳个不停。 他身上酝酿着一种很明显的名为“颓败”的神色,似喷薄欲出。 灏灏的存在,他怎么会抱怨呢? 刚得知他是自己的儿子时,他惊讶多于喜悦,不可否认,对于灏灏的存在,他是欣喜的。 前些天,听到他们曾有过一个孩子,但是失去了,他内心饱受煎熬。 上帝又从天而降给自己送来灏灏,他感恩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他的出生是个错误呢? 托尔斯泰曾说过“改过迁善从不嫌迟”,他愿意改正,但? 第 27 部分阅读 第 28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28 部分阅读 托尔斯泰曾说过“改过迁善从不嫌迟”,他愿意改正,但她的心魔,何时能够驱逐? 心神渐渐归拢后,他觉得他似乎没资格发脾气,有资格的是她。 但是想到宋柯跟冷天澈,他有生不出好气来。她是否打算从那两个男人中选一个当灏灏的便宜爸爸? 她,缄口不语。 他,也沉默良久,内心几番挣扎,在冷热边缘游弋。 但最终还是败在了她的沉默下,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生气的是你没把灏灏的出生告诉我,但是我很高兴灏灏是我的儿子。”那是我们的儿子,不是别人的。 虽然他想过跟她在一起把灏灏当成亲生的,但是人总有些私心的,希望自己所喜欢的融合了自己的血缘。 如果引起自己反感是她的保护色,他本能地否决,他根本就不想跟她吵。 他,想要呵护她。 若是以前,大概他不会去真正理会呵护这两个字到底存在着怎样详细的深层含义。 可是,从抵触到认清,他明白了这世上任何事都没有绝对,只是遇没遇见那个对的人而已。这话,他当着她的面,倒是说不出口。 只是,他依然觉得有一股郁气堵在心口,他意识到自己爱上她,但是不知道如何使她快乐。 “这又能说明什么?” 轻易相信别人,对自身而言,绝对是一道致命伤。 她觉得他很烦,于是扭头去数他衬衣上头的纽扣。 而且,他到底打算要跟她僵持到何时? 她甚至隐约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灏灏的身世大揭秘,以后,将会受到他更多的牵制。 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她只想好好休息。 前阵子母亲去世,她的体力一直透支,劳心劳力,还没调整过来。 闻人臻的目光顺着她的鼻梁向下,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自言自语,“能不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不认为你曾犯过错,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决定负责,若是每做错一件事,便祈求他人的原谅,那么这个世界便不再会有秩序。” 她的话如同警钟敲在闻人臻的耳膜上,她这么说,是不打算原谅自己了? “我会是个好爸爸。” 他没有气馁,她是在逼退自己,在不知道灏灏是自己儿子的时候,他便已经打定主意要跟她在一起,何况知晓了灏灏的身世,他更加不会打退堂鼓了。 她挑了挑眉,不卑不亢地盯着他,盯得他浑身不自在起来。 “我相信你。”这一点,毋庸置疑,她刻意停顿了下,“那无法说明什么。” “还有,我很累,我想休息去了,麻烦你别挡着我的去路。”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无力。 他也跟着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今天他的心情太过大起大落,加上一整天那么大的工作量,也有些吃不消了。若非是今晚那个从天而降的消息,太过震撼,他也不至于连晚饭都没吃硬撑到现在。 他没有阻拦她,放任她离开,盯着她走出去的背影,走了一会儿的神。 他回卧室的时候,发现她躺在灏灏身边睡着了。 看着这一大一小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忽然觉得呼吸一窒,进浴室胡乱冲了个澡,便出来了。 他站在床沿,看着她跟灏灏,可以清楚感受到心脏一点一点融化。 他头一低,忍不住吻了她近在咫尺的额头。 然后,走到另一侧,上了床,盘腿坐在床上,目光在灏灏脸上逡巡。 小家伙虎头虎脑,睫毛很长,小鼻子嫩嫩的,皮肤更是晶莹剔透,挤得出水来。那双粉嫩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停在半空中,也不知道累,应该在做着美梦。 看了将近一个小时,他历来高高在上,可他现在有些犯傻地坐在那里,侧脸晕着阴影,是一个难得的慈父。 他的头慢慢地压了下来,与她呼吸交融,“为什么我没印象?”他其实有些郁卒的,孩子制造出来的过程,他竟然一点印象也没。 季璃昕心头一窒,他怎看出自己假寐来着? 不知道哪里出了破绽,她以为在客房里他便会追问这个问题,没想到他倒是忍到现在才发问。 “没印象为什么你相信灏灏是你的儿子?也许他是别人的呢?” 她觉得有些好笑,现在讨论这个问题,是不是太迟了?他应该质疑这孩子不是他的,为何这般笃定,不验dna,就认定这孩子是他的? 他应该不是那种轻易相信人的男人,她可是一直记得离婚的时候他信誓旦旦的口吻,哎,还真有些糟糕。她以为自己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可在这个当口,那些对话片段依稀又浮上脑海了。 “他长得很像我。” 他言之凿凿。 “之前你可没看出来。” 她当即反驳道。 “反正他就是我儿子。” 他不跟她诡辩了,导回正题,“你别转移话题。” “若是我不愿,你就算勉强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两个人都是压低声音说话的,但还是会有可能吵醒夹在中间的孩子。 自己没有印象,自己没有印象,闻人臻催眠似的想让自己的脑子转动起来。对了,催眠? 他记得沈童说她上一回智救灏灏,用的便是催眠,想必自己也被擦去了一段记忆。她可真够狠的。 “你消除了我那一晚的记忆。” 他很确信地道,联系她之前提的“意外”,想必又是一夜。 “是。” 她倒是没有含糊。为什么她很累了,却没有睡意? “我要睡了。” 假寐也是睡。 “那……” “你怎么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不禁有些火大起来。 闻人臻咬咬牙,忍下来,不跟她计较。来日方长,她身上肯定还有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要一点一滴地给挖掘出来。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上班去了,用的是贴纸。 她倒是还没想好如何面对他,幸好他有先见之明走了。 抱着灏灏走到客厅,门铃响了起来,是外卖的早餐,是一家五星级饭店送来的。 他倒是料得精准,连自己起床的时间,都给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个人,硬生生地横到了自己的生活中,似乎再也拔不出去了。 她打来早餐的盒子,发现食物都是自己偏爱的。 吃了几口,胃渐渐暖和了起来,心想,其实,这样的日子,她不怎么反感。 吃完早餐,打开电视,随便按到的一个频道,正在播放财经新闻,提及sisa,她迟疑了下,没有立刻转台,而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sisa跟冷氏交恶从前几个月开始,如今两大集团势如水火,冷氏最近一个月内抢了sisa将近二分之一的北美市场份额,因为冷氏出人意料的环保新产品更令美国人满意。 就那则报道,记者专门采访了两大集团,冷氏是冷天澈出的面,记者问,“冷先生,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冷天澈西装笔挺泰然自若,“针对这报导,冷氏不发表任何意见。救就我个人而言,这没什么见不得光的。在商言商,商场上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有钱我是不会不赚的。我的任何决策都建立在集团的利益之上。” 在采访sisa时,出来的不是闻人臻,而是他的特别助理,一个三十岁上下五官端正的男人。季璃昕倒是不甚熟悉,那男人说话的用词相当的客套,滴水不漏,没让人听出任何的不满,最后倒是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来,“有得必有失,sisa近期在欧洲市场取得了骄人的成绩,所以对此而言,北美市场的水分流失,并不会影响到sisa本年度的盈利跟决策调动。” 这则报导的时间不长,但是引起的轰动性应该挺大的,毕竟在a市,sisa跟冷氏都是有着广泛的知名度的上市公司。 接下来的报导,季璃昕没看下去,下意识的关了电视,暗暗思忖,这两个人,真斗上了。 天澈前阵子去美国,应该好似推广新产品上市,看来取得了良好的成绩。只是没想到闻人臻会采取逼敌的手段,他如何猜到对方会侵占他北美的市场份额呢? 还有,之前去机场无意间听到宋柯跟天澈的谈话,好像提及了sisa,看来他们两个是联手行动了。难怪闻人臻一回来就这么忙,那样关键的时刻,没想到他还在小城陪自己那么久,直到母亲的丧事办完。 难道他不怕中间出了差池吗?还是他早就胸有成竹了? 不过,可以预料的是他们几个接着闹下去,不是两败俱伤,便是注定有一方要败北。 她想,其实自己有必要带闻人臻去看看严可欣。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严可欣,严可欣如今的下场,他还是需要目睹下的。天澈如今殊死一搏,定跟严可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严可欣有千万个不是,但是不可否认,她对天澈,确实是关爱有加的,从小到大,都是。 在季璃昕思考如何促使某人心甘情愿的去看严可欣时,冷天澈倒是给她来了电话。 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她还真是有点不想见他了。 如今,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了一层隔阂,相处没有以前那般的自然了。 “我在绮罗等你,是上一次那个包厢,就我一个,没有别人。” 他电话挂的很快,就怕她拒绝。 范菊花不在,灏灏处处需要人照顾,她真不愿意带着灏灏东奔西走。 但是这儿是闻人臻的房子,她也不愿把人往这招呼。 想了想,还是去赴约了。 有些话,还是说得清楚些比较好。 她抱着灏灏去了那里,天澈已经在了。餐桌上摆着一瓶红酒,他正在品尝,似乎神色颇有触动。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抱着孩子,进来的时候,碰到绮罗,绮罗很热情,说要帮她照顾孩子。 她想了想,自己跟天澈确实有些话要说,便没有推拒绮罗的好意。 绮罗没问她为何而来,接过她的儿子,说了个包厢号,说她走的时候过来接走灏灏就行了。 “坐。” 他没看想她,察觉到了她的进门。 她微微一怔,随即释然,也是,他在等的是自己,不会有别人错门而入。 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他接着便陷入了沉默。 她有些吃惊,他看上去很憔悴。 按理说北美市场的份额,他取得的成绩还是不错的,怎会跟电视屏幕上落差这么大? 不过那则新闻报导,应该是昨天的,今天她看到的,无非是重播。 “天澈,你是不是碰到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了?” 不管是什么话题,需要有个人开头,她来,不是为了陪他一起沉默的。 “是啊,很困那,真的是无法解决。” 他大方地承认,口气较为艰涩。 他在商场上那一战赢得并不是很漂亮,没想到闻人臻察觉到了先机,转移了市场,没有跟自己硬碰硬,他还是有几分实力的,果真不容小觑。或许自己从商的经历少了他几年,所以没算全。 昨天他带客户去斐然,结果看到她自动上了闻人臻的车,而闻人臻抱着灏灏,那场景,看得他心里一阵窝火,很像是一家三口。 夜幕之下,有几分温馨,又在那三人之间隔出了生人勿近的几道墙,硬生生地将他给拦截于外。 在他去美国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何时,这般的要好了? 闻人臻这个卑鄙的家伙,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还有小昕,明知道接近那个人有危险,为何还是愿意冒险靠近? 难道…… 那个不好的念头,他当即就否定了,然后纠结出了一个理由,那便是闻人臻定是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逼迫了小昕。 “你说出来,也许我能够帮你解决。” 她组织了下语言,对他的感情,她是无以回报了,但是他过去帮了自己那么多忙,若是他开口的话,她肯定义不容辞会帮忙的。 欠下不可弥补的,便选择可以弥补的方法去替代补偿。 “确实只有你能够帮我解决。” 两个人各怀心思,冷天澈盯着季璃昕的眼神里,有两头困兽在挣扎。 他的声音低缓,却听的有人心头一紧。 他看向她的眼神颇为复杂,他修长的手指在餐桌上一下一下的扣着,好一会儿,他勾了勾嘴角,打破了僵滞的氛围,“感情。”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迟疑地看着他,语句给出的倒是极为肯定,“对不起,我给不起你要的。” “能不能换其他的?” 明知道得来的是拒绝,为何他还是不死心呢?偏要在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房上再狠狠扎上几针方才罢休。 “不能。” 这一刻,他也回答得极为肯定。 就算她给不起自己所要的,他也要她欠着自己,因为这样,他方才能在她的心头占一个位置,即便她给的,不是很大块。 他微微沉下了嘴角,他岂会让她还清呢?若是无法还清的话,他要她这辈子,都欠自己的,至死都要她记得自己的错。 “为什么?” 他失笑,竟然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别告诉我感情是无法勉强之类的,我陪我妈看肥皂剧听得耳朵都长茧了。” 他不经意抬眼,补充道。 心里涌现的是无尽的悲哀,有多少个深夜,只要闭眼想到她,灵魂深处便会颤栗。那是一种排山倒海般的颤栗,足以湮没一个人的身心,甚至吸取一个人的灵魂。 “明知道没可能,就别给人奢望。” 她的周身都散发着有些无奈。 闻言,他的脸色一滞,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她的话,他全然没料到。 明知道没可能,便别给人奢望。 呵呵,她说这话,不是太迟了吗? 在他弥足深陷以后,太迟了,真的是太迟了。 他不禁微眯起眼,细究般看看她,嗤笑出声,“你给过我奢望。” “所以我说对不去,所以我想偿还。” 其实她可以否认的,毕竟她从未给过他承诺。但是那层暧昧的纸层,一直没被戳破,导致演变成如今这种她也不愿意乐见的局面。 但是到底谁该为这结局买单呢? 分不清的,每个人都要负责任的。全然推到她身上来,似乎…… 冷天澈知道若是当初她拒绝自己,他也不会放手,唯今,一直责难于她,呵呵…… 可是,他的心,真的很难受,谁来拯救他脱离苦海? “天澈……” 那么一刻,他脑中是空白的,没有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也无法分辨她的语调是否悲伤。 他无法思考,久久僵坐着,快要成为雕像。 来的时候,他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冷天澈,赌上最后一次,输了就松手吧,别再爱了,那玩意太痛苦了。 结局卷 第四章 是啊,爱情那玩意,真的是太过痛苦,从沾上它那一刻起,他便迷失了自我。 但是,依旧心甘情愿为其沉沦。 如今,他需要正视起来,不能一味的沉迷其中…… 他甚至步入了一个误区,执着到疯狂,隐忍到极致,可是得来的还是她凿凿而冰冷的拒绝。 母亲说,澈儿,若是爱得太过痛苦,就松手吧,别勉强他人,也别为难了自己。 爱情不是占有,也不是救赎,无爱不承欢。 我不求你放过别人,我只求你放过自己。 那个刹那,他神智都被勾走了,只觉得颓然无力。 那个时候,母亲痛苦,因为她想念父亲,而自己比她还要痛苦,抱着头,每一个字都说的挣扎,“妈,我爱她,为什么她不爱我?”字字泣血,催人泪下。 得来的是母亲的一句呆了伤感的回应,“澈儿,爱情是没有理由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更没有客随主便之礼,所以,世上没有一种爱情不凄惨,没有一种爱情不荒谬。” “澈儿,你可以不信命,但是你要相信爱情是没有理由的,悲欢跟结局早已注定。既要记得爱情是两个人的战争,若你身在局外,饶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有人心疼。你若是还心有不甘,可以放手一搏,没有结局的纠缠不休最痛苦的莫过于你自己。” …… 最近,他真的觉得很累,来自父母,来自工作上的,还有对她的奢望,一样一样几乎快要击垮了他。 他本想等到她结婚才放手,但是最近这念头没以前那般的强烈了,也可能是真的累了的缘故。 他望着她,眸色深沉,旋即自嘲地牵动唇角,自己竟然比宋柯先松手,比宋柯先清醒。 背水一战,伤的最深的还是自己。 他又喝了几口酒,呛辣的酒味让他愣了愣,胃都要掏空了似的,火辣辣的一阵灼烧。 “我一直在试图靠近你,只是你有意无意,同我拉开些距离。” 他握拳,憋了半晌,胸口窒闷得很,心里的苦渗到唇边。 略略牵动了下嘴角,可惜笑得比哭还丑。罢了,谁会在意他的恼怒,谁又会在意他的感受,作茧自缚的,从来都是自己。 纵有千般不平,终究化作苦涩萦绕于心尖。 她抬起头,望进他幽暗的瞳孔,她不知他对自己的爱,已经浓郁到这等地步了。她跟蜗牛一般蜷缩在坚硬的壳里,不知道外头的风云诡谲。 他的苦笑,让她的心口仿若被燃烧殆尽了一般,那些泛起的氤氲迷雾,在刹那统统灰飞烟灭。 她想说些什么,为何如鲠在喉,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他的声音听上去是如此的温柔,仿佛在说着世上最蛊惑的魔咒,“依赖我不好么?我会宠着你,我会爱着你,我会给你世界上你想要的一切。” 天澈,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聪明如她,即便他不点破,她也是明白的。 只是,他这样沉重的爱,他给的起,他愿意给,但她又如何承受得起。 他有片刻的怔忡,“我一直想,你不愿意往前,那我就紧随其后,毕竟,如果两个人都放弃,那么我们就真的完了。就算你抗拒,至少我还坚持着,我么就还有希望。我真没觉得累,时间再难熬,也不过下半辈子都跟你耗上了,如果你爱的是我,那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我妈求我放过我自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才叫放过我自己,难道说不爱,就不爱了吗?” 他的手,握得死紧,以至于,关节处,泛起骇人的灰白。 这一刻,她不忍打断他的低诉了。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将他逼到了这个角落,这个一直让她心生温暖的男子,在美国的三年里,对她呵护备至。 “我守了你那么多年,我一点也不想松手,我真不想松手,可是你还是无动于衷,连我吻你你都抗拒,我明知道你不会因为愧疚而接受我,还是傻傻地围着你转,想要把你逼疯,跟我一起堕落地狱。我想以后总有一天你会习惯的,相处久了就会爱上我,可你却一次次将我推离,你其实是恨我的死缠烂打不识相的吧?只是你开不了口,对不对?” 他低着头,连看她都没勇气了,他怕看了,他说不下去了。 毕竟,过分的是自己。 是自己在强求一份没有回应的爱情,她都说了,明知不可能,就不要给奢望。 他没抬头,自然是没看到此刻季璃昕眼里的情绪,动容的温暖和煦,足以化开他凝结成冰霜般的恳切和哀伤。 “你从没说你心中有没有人,但我知道回国后你变了,尤其是在灏灏生下来后,我就开始绝望,你离我越来越远,尽管我十分的不像承认,但是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心中有了人?是不是三年前你为他流产的那一个?” “你回国都没跟人有交集,肯定曾经伤害过你的男人?你告诉我,灏灏是不是他的?” 他深吸一口气,将肺里郁结的沉闷悉数吐出,他的声音低沉,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像是在自己的伤口上慢慢撒盐。 原来这个问题,不是那么难以启齿,为何每次到了嘴边都被自己悉数吞回到嘴里了。 他嘴角轻咧,明明是吼出来的,却像是笑出来的,这样的情景,令她心生恍惚,心口一恸。 她不由想起过去,最早见到他的那时,他可能记不得了。 新生报到的那一天,他还帮过她的,以致后来朦胧的情意滋生,但是他那般的高高在上,那般的意气风发,她岂会将这点妄想点破。 谁知,到他真正爱上她的时候,她对他那点若有似无的情愫,已经烟消云散了。 “是。” 她靠着椅背,声音悠远,如天外而来。 她也不知道他回答的到底是他的哪一个问题,他似乎问的太多了,灏灏,是闻人臻的孩子,三年前的那个孩子,也是他的。 一个字,钩得冷天澈筑起的那座本就错漏百出的围城,再度裂隙斑斑。 心脏狠狠一抽,他的内心本已是风雨飘摇,终于,在此刻,全面坍塌。 他扯动嘴角,醇酒冽喉,味蕾麻木了,心肠一阵火辣。 他哭了,虽然没有一滴眼泪,可是他是真的哭了。 “三年前,你为他流产,三年后你又有了身孕,而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天杀的男人是谁!” 他朝她吼,哄着眼睛,像一只咆哮的狮子。 他冷天澈,也只不过是一个落寞颓然的可怜之人。 “天澈,他是闻人臻,因为你一直没问,所以我便没说,何况你是那么的恨他,我更不知从何说起。你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她的声音,一触及空气,便迅速蒸干,化作虚无。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这般的残忍,看着他痛苦,什么事都做不了。 他想必恨死了自己,这般的煎熬,忍到此刻,等来的是疯狂成颠的答案。 他捏住她的手腕,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到了扭曲的境地。但她却切身体会到,天澈的周身,一片恹恹的暴戾之气,煞是5骇人。他越箍越紧,她咬紧了牙关,就算疼,也不痛呼出声。 如果这样,他能好受一些,那她甘之如饴,就当做是她欠下的。 她愿意等他调整情绪过来,重聚勇气面对这个糟糕的局面。 指骨卡在腕上,他的手指越来越冰凉,带着压迫的感受,浸透四肢毛孔。 他望向她,眉峰隆起,眼角凌成危险的弧度,“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你说什么?” “毁了我家还不够,还抢了你。” 他这样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连日来积蓄的难受全部爆发。 纵使他是毒,他为了她,也甘之如饴,可是为何那个人独独是自己的仇人?这叫自己i如何接受? 知道她在意的那个人是闻人臻,这比让他接受放弃她来得更为痛苦。 难怪她从不对自己提及,难怪她说你知道也是徒增烦恼而已。 他的背脊僵直,被她的话语击中后,他早已溃不成军。 他的落寞,散了一地,一种淡淡的凄凉将他的整个人紧紧地裹住,季璃昕看着,觉得落寞跟着流淌到了心里。 冷天澈低低地笑了出来,“这个世道真的是太可笑了,你跟他那么早就有了交集,而我却跟个傻子一样以外他接近你是为了报复我妈。” “傻,我真傻啊。” “你说我傻还是不傻?” 他的表情益发地苦涩,他的声音很低,几乎低到了尘埃里。 “我次觉得这个世道,是真他妈的狗血。闻人臻那家伙肯定在背地里不知道嘲笑了我多少回,我爱上的是一个愿意为他怀孕为他生孩子的女人。” 她真是残忍,这样的残忍。 冷天澈将整张脸埋在季璃昕的手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了头,眼睛被泪水冲刷过后,显得清亮起来,似有一簇火苗,将他的整双眸子都燃烧了起来。 他的表情凝重,仿佛经理过无限的痛苦,“小昕,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他不要我?他伤害过你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走回头路?我以为你愿意跟我去美国,便是代表跟过去斩断了。” 冷天澈只觉得自己的心,痛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眼前朦胧氤氲,一滴眼泪,终是没有忍住,轻轻地落了下来,砸在了季璃昕的手上。 他感到她的手微微地颤了一下,从未有过的难过,在她手指颤动的那一刻,拼命涌了上来。 于是,更多的眼泪扑簌扑簌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的手背湿成一片,每一滴眼泪,都是那般的滚烫,而他,似乎要将他一生的眼泪在这一刻都流尽。 没有眼泪的哭泣,跟泪流不止的冷天澈,是那般的脆弱,令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来见他,想过说清楚,没想到摊牌会闹成这样一幅无法收拾的局面,至少她不知道如何收拾。 为什么是闻人臻? 自己能够容忍宋柯,但无法容忍她心中的那个人是闻人臻。闻人臻到底哪里好,让她对自己跟宋柯为她所做的视而不见。 他在学校,是风云人物,工作中,也是如鱼得水,一路走来,他一直意气风发,只要他想,便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在她这里,他一次又一次地碰壁,一次又一次地尝到了失败的苦涩,甚至是绝望。 他松开她的手腕,“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从没见他这样子过,他那目光中的哀伤跟痴迷,足以凌迟她。 “天澈,我……” 为什么在这一刻,她一开口,只觉得无力,在这样凄楚的他的面前,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也是不想的,她也不想那个人是闻人臻的,当初注意到他,还是因为两个人的眸子长得像。 他恨自己在意闻人臻,可是那个人是灏灏的亲生父亲啊,她也不懂上帝为何偏偏老是将他牵扯到自己的生活中,但是很多事情注定要发生,命运的转轮一直都在转动,她的意愿,在命运面前,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她不是逃避过,她也不想再逃避了,明知道躲不过,她只不过……只不过选择顺其自然而已。 她真没想到他会这般的伤心的,说开了,疼的是他,她也难受。 她的身子微微颤动着,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他的责怪,她真的很痛心,为自己,也为他。 他光明正大的伤心,她竭力掩饰,还是没有藏住,她的脸色,也是惨淡到了极点。 他跟着心一沉,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用力扳住,“我多么希望刚才听到的是谎言,你就不能骗骗我吗?” “天澈,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戳破的,何况我从未想过瞒你,我一直告诉自己,若是你问,我就绝不瞒你,因为我们永远是朋友。不过如今,我不确定了,我不确定你还愿不愿意当我是你的朋友?” 闻言,他的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烘烤,里外都受着煎熬,小昕说的,他都明白。 可是,他们都变了。 变了的他们,还能回到起点吗? “你知道的,他是我的敌人。他与我为敌,你站的是哪一方的阵营呢?你别告诉我你两不相帮,我不信。你的心向着他了,肯定会存了私心,若是我占上风,你看不过去后,是不是会乞求我退一步放过他呢?还是我被他压到无处可避时,你会出手让他放过我呢?” 他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说的内容,却极其残忍,非要迫使她做抉择,甚至,将一切都考虑进去了。 “这么说,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摊牌之后,两个人便已破釜沉舟了,她苦笑,原来这个世上,不是任何做不成情人的男女,都还可以做回朋友的。 他们,竟然还要第三种选择,做敌人。 他一向自信,但是面对她,却屡屡失效。 敌人? 他也不想,但是局势迫使他做出选择,她又不愿回到自己身边,她对闻人臻另眼相看,而那个人,却是自己的仇人。 原先,他想的是要摧毁闻人臻的势力,如今,他竟然有发狂的冲动,想要毁了那个人。 原来,他一点也不大方,他的肚量,真的很小。即便她最后恨自己,他也不想放过那个男人。 宁愿两败俱伤,也不想饶恕他。 “你别劝我,我不会选择和解的。” 这是一场较量,关系到的不仅是两个男人事业上的成败,还牵连到了她。因为她,自己要愈发的投入,他要证明自己比她所选择的那个男人更强。 “那这算不算是最后的一顿晚餐?” 她顿了顿,正色道。 “等我打败他或者他打败我或者两败俱伤,我还会请你的。” 余下的精力,我都会投入到工作上去,绝不退让,也绝不愿意分心。 “若我打败了他,那么我们还会是朋友。若是其他结果,那这辈子我想我们再也做不成朋友了。只不过,等我打败了他,我想可能你不会愿意做我朋友了。” 他故作轻描淡写地道,她想,他们两个都开始尝试让自己从刚才悲伤的氛围中脱跳出来。 可惜,似乎都看出了对方的伪装,并不怎么成功,但也没点破。 “不管结局怎样,你依然是我的朋友。” 季璃昕保证到。就当这是自己欠他的,他们的战争,她并不打算牵扯入内,但是她也无法保证自己会不受波及。 对于她给出的承诺,冷天澈扯了扯唇角,未可置否,以后的事情,现在说不清的。 不过听到她这么说,他心里头,还是有点痛快的。 接下来,两个人吃的极其的认真,也许这真会成为他们最后的一餐,也未必没有可能。 吃完之后,两个人的心里都凉成了一片,无论如何,也调整不好。 然后相对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出来的时候,起身的时候,他唤人结账,被她制止住了,她说,“我来。” 他没再推脱,以后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还有没,她想,那就由着他。 出包厢的每一步,脚下都是如灌了铅,重如千斤,如履薄冰。 冷天澈听闻她是带了灏灏过来,略微吃惊,不过他没跟她一起去接灏灏,而是提了下他去取车,在外头等她。 季璃昕去绮罗那接灏灏的时候,绮罗什么也没问,灏灏被她照顾的很好,她甚至看到了桌上凌乱的尿不湿,还有奶粉,看来,是她张罗的。 她抱过灏灏的时候,正巧看到慕少臣推门进来,看到她抱了灏灏,慕少臣明显皱了皱眉,不知道他看着不爽的是自己还是灏灏。 绮罗笑眯眯地解释,“刚才灏灏尿不湿还没来得及换,尿到他身上去了。” 季璃昕这下明了了,原来灏灏不经意间得罪了这位难搞的慕二少了,难怪臭着一张脸。 只是不知道为何尿到他身上去的,他看上去衣衫整洁,头发倒是还未完全干,想必刚才是去冲澡了,连头发都没放过,真是的,又没尿到他头上去。 “绮罗。” 慕少臣眯起眼来,不悦地道,显然不高兴自己这等倒霉到极点的遭遇被传出去,供人笑柄。 看来这位慕二少,还是颇为在意他高大的形象的。 季璃昕谢过绮罗,便出去了。 冷天澈已经在车上了,正在等她。 之前他提议送自己,她说不用了,他揪着眉心道,“刚才你付账了,应该由我送一回的。” 她想起来的时候,也没让他来接,于是没有再推脱了,再推脱,倒是显得自己矫情了。 出了绮罗,她便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万家灯火,原来,她今天几乎在包厢里耗了一天,这样阑珊的夜,看起来花团锦簇,触手终是凉薄。 一路上,他甚至没问自己住哪里,在到达的小区前停了下来。 他先下的车,然后出来,绕过来开她这边的副驾驶座。 他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去抱灏灏,她的高跟鞋的鞋跟出了点问题。 等到她下来的时候,一时没站稳,还是踉跄了下,冷天澈忍不住伸手去扶,因为抱着灏灏,只腾得出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稍稍松了下灏灏,她撞进他怀中,没跟灏灏撞上。 而此时,尖锐的车鸣声突然响起,两个人一愣,双双循声望去。 耳边刹车声蓦然响起,一个急刹,车轮滑过深深的两道车辙,停在了冷天澈的车子边上。 那辆车的车窗已经被摇了一半下来,那辆刚停下来的车,是闻人臻的。 他沉沉的目光,泛着挡风玻璃的光,危险而清冷。 他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神复杂,又很锐利,仿佛想要渗进季璃昕心灵的最深处…… 结局卷 第五章 冷天澈将季璃昕的腰搂得更紧,不让她滑出自己有力的臂膀,顺手将灏灏腾出来塞还给她。 他一意孤行调整了个姿势,俯身便对季璃昕的唇狠狠亲了下去,含糊不清道,“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不是无法爱人,你只是无法爱我而已。这是你欠我的利息。” 冷天澈想揍闻人臻很久了,只差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她翕动着嘴唇,红润地哄诱着他,她柔软的身体,被拥在怀中,蛊惑着他。 明明是没当真,只是做出戏的,没想到入戏最深的,还是自己。他不把他的抗拒当真,吻得越发的深入了。 闻人臻满身戾气地靠近,她给自己的惊喜还真够大的,昨天一个,今天又来一个。 有哪个男人,能眼睁睁地看着别的男人肆无忌惮地吻自己所爱的女人,能眼睁睁地看着别的男人肆无忌惮地吻着自己儿子他妈,一个都不容许了,何况两个都占齐了。 忽然,怀中一空,一双有力的手臂伸出来,眨眼间,她被蛮横地夺了过去。 季璃昕刚站稳,就瞧到冷天澈电光火石间一拳挥去,正中闻人臻的颧骨,骨骼撞击甚至还发出了闷声。 毫无防备的闻人臻躲闪不及,嘴里立刻渗出了些血腥味。 闻人臻皱着眉“呸”的一声吐掉口中的血腥气,回过头来打量起冷天澈来,新仇加旧恨,他怎能做到眼不见为净呢? 冷天澈站在那里,环抱着自己一直胳膊,挑战他的底线,这举动,彻底激怒了闻人臻。他想揍眼前的这个男人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光明正大的机会,今天他竟然还主动挑战自己的底线,动了自己的女人,他再姑息养奸,他就是孬种了。 然后,他不由动了动快要生锈的指关节,似乎很久没有打过架了,眼前的人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他没理由拒绝。 于是,冷不防朝着他的面门招呼而去,他看冷天澈这张脸最不舒服。 冷天澈亦然,他看闻人臻的五官最不舒服,两个人拼命地往对方的面门攻击,拳拳能够生出风来。 季璃昕看得着急,却插手不了,“别打了。”这三个字在凛然的夜风跟拳风下,又如何能够传入两个早已势如水火恨不得将对方揍成泥的男人耳中呢? 她喊了几声,根本就没人理会。 不得已,她往小区内而去,决定眼不见为净,他们根本就把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 他们的拳头,都没留情,用尽了十分力,再这样下去,鼻青脸肿不说,毁容了倒是真的。 现在打得是舒坦,明天看他们无法见人了如何办。 她边走边掏出手机,报了110,让警察来解决,比自己干预效果来得更好,还是做不到那两个人打得死去活来,她是帮谁都是错的,劝架,又不顶用,何况还抱着灏灏吹冷风,也不是回事。 灏灏吃饱喝足,自然要睡觉觉,小家伙没怎么闹,很快就睡着了,可能在绮罗,他没睡,刚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小家伙就不停地打着哈欠。 她没睡主卧室,抱着灏灏睡了客房,想必那人回来有些晚了。 睡前接到了范菊花的电话,说她隔个三五天就要回来了。 警察局。 闻人臻靠着椅背抽烟,烟灰落在西裤上,渐渐有了股焦味,他才恍惚回过神来。 他眯起眼,看到不远处同是走神的人。 两个人鼻青脸肿,大半夜在小区门口干架,过来抓人的警察又是协警,自然是不认识两位如今的“尊容”的。 警察局不让两个人走,冷天澈冷声说了,“把你们局长叫来。”年轻的警察还用鄙夷之色觑他,闻人臻就没吭声。 警察训了他们一顿,无非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他们都没说要告对方故意伤人,都不给放人。 想想也知道是谁报的警,闻人臻不禁有些恼怒,那个女人…… 她现在想必是睡得香甜,竟然让冷天澈吻她,还报警将自己送进警察局,是怕自己对冷天澈的下手太重吗? 他瞄了一眼腕间的手表,童怎么还没来?真衰,狗屁警察局非要他们找个保释的人来。 他的手机,因为下来的匆忙,落在车上了。 冷天澈也是没带手机过来,导致两个人进了警察局的拘留室干瞪眼。 年轻的警察只容许他们填写一个保释人的电话,他们会帮忙叫,真衰,连主动打电话的权利都给没收了。 也许是吓到了,毕竟他们此刻的“脸色”真不是一般的狰狞扭曲,看着看着还能看出几分滑稽来。 嘴角忍不住扯了扯,嘶的一声,有些疼,然后听到冷天澈低笑出声,紧接着,也是嘶的一声。 闻人臻看他那模样,心里舒坦了些,想嘲笑我,也不看看你自己,大家半斤八两,就别以五十步笑百步了。 他正低头摁熄烟,听到冷天澈道,“闻人臻,你的命真是好。” 闻人臻有片刻的怔忪,他的命,还从未觉得好过。私生子的命运,一向都不怎么好,若非靠自己的实力,这么多年的厚积薄发,他岂会站到如今这个位置。 跟这个打小享受了父爱跟母爱的男人,他自认为,无话可讲。 “你觉得我幸运,是不是?可是我很想跟你换。” 冷天澈自言自语道,他不需要闻人臻的回应,他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有些人天生就是上帝的宠儿,比如闻人臻。他抛弃了小昕,最后依旧拥有了小昕,甚至还多了他们的儿子。 他真的很想骂醒小昕,可是他怎么能忍心骂她?又有何种资格骂她呢? 闻人臻眉头皱得更紧,他嫉妒的人,竟然反过来嫉妒自己? “你们的个孩子没了,我是罪魁祸首。” 冷天澈抬起眼来,想激怒他。倒不是想在这间拘留室再干上一架,就是不想让那个男人痛快。 果真,他条件反射似的朝着自己看来,听冷天澈的口气,他似乎早已知道灏灏是自己的儿子了,季璃昕瞒着的,是不是只有自己……灏灏的亲生爸爸?冷天澈是不是肖想做灏灏的便宜老爸很久了? 脸色蓦然一沉,刚才,冷天澈跟她吻得够难舍难分的,那场景一到自己的脑海中,他就涌现一股杀人的冲动。 “你说什么?” 闻人臻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 个孩子,不是她拿掉的吗?怎么变成冷天澈是罪魁祸首了?难不成这里头还有详情,而自己一厢情愿给误解了? 冷天澈不语,缓慢地点了根烟,轻微蹙眉,烟雾缭绕间,指间狎一点猩红,冷淡地笑笑。 对着小昕,自己会莫名的心软,但是闻人臻,他可是不会。 他要的,就是这效果。闻人臻越想知道,自己越不会告诉他。 闻人臻觉得有一种微微的寒,正一点一点,蚀透骨髓,渗入他的心扉,绞痛难耐。 这个当头,他需要的是沉住气,可是,他知道,却做不到。 “冷天澈,你说什么?” 他下意识拔高了声音,他要弄清楚,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到他面前,修长的手指伸出,攥住冷天澈的衣领,被攥住的人,依旧不理会,眸中的寒意,倒是在骤增。 冷天澈抬起手腕,稍稍活动了下,指尖落到他的衣领上,也跟着不由攥紧,两个人的脸颊瞬间靠得相当的近,眸中,一个寒意逼人,一个怒意袭人,十分骇人。 这场景,被外头的年轻警察发现了,该死的,里头那两个被抓进来的人,就不能安分一些吗?眼看着又要打起来了。让他们叫人来保释,还真是太轻了,应该将这两个人好好关上几天才对。 等到他爬起来的时候,这两个人还是如此的架势,他打算去叫人来帮忙,他一个人根本就镇不住这两个人。希望在自己去叫人的这段时间内,他们不要再打得难舍难分起来了。 “冷天澈,你说什么?你说啊,你说清楚!” 闻人臻几近愤怒的重复着,口鼻中喷出的温热的气息都危险的仿佛带着毒液。 冷天澈似乎没有察觉危险的临近,继续顺着原有的思路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还不忘 火上浇油道,“你也真是可悲,连自己个孩子是怎么没的都不知道?小昕是不是没告诉你?想来她也不会告诉你,告诉你,虽然我是罪魁祸首,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闻人臻怔了怔,稍微恍惚,随即稳了稳脚步,努力让自己镇定,回想冷天澈话中的深意,但还是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你让她做的?” 终于,他的好耐心也被他打破,兀自思量道,不太确切。 “哈哈……哈哈……” 冷天澈收紧瞳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觉得好笑,憋不住了,终于笑出了声,不知道是否称赞闻人臻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今晚那一架,打得酣畅淋漓,心里的郁结之气,出了十之八九。 现在逼得闻人臻跳脚,似乎也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收获还是挺大的。 说他心眼小也好,说他嫉妒也罢,反正他就是看不惯闻人臻日子过得舒坦。 因为,他的快乐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的。 在两个人又要打起来的时候,年轻的警察带着一帮人过来了。 而保释他们两个人的保释人,也跟着来了。 闻人臻有些意外,冷天澈找的竟然是宋柯。 警察局局长也来了,不知道被谁带来的,一声令下,保释手续也不用办了,反倒是那个年轻的警察被训了一顿,无非是有眼不识泰山。 沈童觉得好笑,就两个猪头一般的男人,除了身高占优势,若不是相当熟的人,自己也差点认不出来了,别提警察局局长自己了,刚才还把这两个人给弄错了,闹了一个不小的笑话。 宋柯跟冷天澈先走了。 闻人臻心里头还是窝着一团火的,那个吊人胃口的答案,随着冷天澈这一走,被带走了。 沈童对着闻人臻,是一路的打量,看的某人终于恼羞成怒了,不由出声警告道,“童。” “闻人,你现在这副模样,回去会吓着嫂子跟嫂子的儿子的。” 沈童笑眯眯地道。 “那也是我儿子。” 闻人臻几乎是冲口而出的。 沈童嘴里叼了根烟,那副玩世不恭的痞样儿,看的闻人臻十分碍眼,虽然早已看惯,但今晚不知撞了邪还是怎的,就是碍眼的很。 倏地抽手拔掉了沈童嘴里叼着的那根烟,沈童不平了,嘟囔起来,“你这是作甚呢?我又没抽,你身上烟味比我还浓呢。” 回想了下,沈童觉得不对劲,刚才自己没听错吧? 闻人臻那厮怎么就知道灏灏是他儿子了,自己似乎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啊,怎么他就迫不及待先知晓了? 这……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啊。 “你怎么知道灏灏是你儿子的啊?” 他忍不住问道,好奇心开始泛滥。 闻人臻恼恨地啐了一口,“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想起这,就不爽,那冷天澈似乎什么都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都被蒙在鼓里。 随即眯起眼来,狐疑地看向沈童,“不会你也知道了吧?” 沈童“嘿嘿”干笑了两声,“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正赶巧要来通知你呢。”看闻人要成喷火龙了,他忙从实招来。他本来完美无缺的计划,哎,就这样无缘无故给破坏掉了,想想,心里头还真不甘啊。 啥也没捞着,还要被闻人质问。 “闻人啊,你怎么好好的跟情敌打起来了,还进了警察局呢?那警察给我打电话,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出幻觉了。还揍成这模样,若是被记者偷偷拍去,明天肯定上头条。” 沈童觉得这事太匪夷所思了,闻人跟冷天澈在商场上斗得欢,没想到私下也是出手这么狠的。 “应该没人看见。” 他哼了哼,“再说这模样真上了报也没人认得出我。” “那你到底为何跟他打起来的?你的冷静到哪里去了?这个节骨眼跟他打起来,并不是明智之举。” 沈童追根究底道。 闻人臻上了副驾驶座,没理会,他怎能说……他怎能说是因为冷天澈吻了她,他看不过去呢? “童,你开快点。” “够快了,我可不想飙车玩命,我可是还有老婆儿子要养的,不能让他们变孤儿寡母。” “我也有。” 闻人臻对他的得意洋洋,嗤之以鼻道。 “闻人,你家那个为什么不是女儿呢?不然就可以做我家的童养媳了。” 沈童抱怨道。 “你做梦。” 闻人臻走神了会,他想若是那年那个孩子还在,可能是女孩。 那个女孩生下来,会不会长得跟她肖似呢? 沈童本还想调侃下闻人臻的,但是看他神色不霁,那张脸又惨不忍睹,于是选择放过他。 到了他家小区门口,沈童停下车,有些担心地觑了他一眼,“闻人,你要不要上医院把你那张脸弄下,好好的一张筠连揍成了猪头,还真有些不适应。” 闻人臻开车门下车,唾弃道,“又不是给你看。” “我怕你吓到嫂子啊。” “晚上不开灯,行不行?你真啰嗦,回去吧。” “要不你收留我住一晚?” …… 沈童长长叹了一声,那人根本就不理会自己憋屈的声音么,兀自越走越远了。 只好发动车子,回自己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的家里去。 闻人臻推开主卧室的门,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 他开了灯,往浴室而去,冲了个澡,对着镜子愣了愣,还真破相了。 他顶着这张残颜,关了灯,去客房逮人。 客房里,灏灏跟她倒是睡得香甜。 客房的床,没有主卧室那么大,三个人挤不下去,他将灏灏抱回了婴儿房,然后回到客房来,她还睡着。 他摸黑上了床,室内光线不亮堂,但她的五官,他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俯身为她盖好被子,原本还好好的,可他身体一欺近,她便眉头更紧,继而翻了个身,缩到了床角。 躲着他?睡着了还躲着他? 他不由怒从中来,他满腔的愤懑,正无处发泄呢。 他视线落到她的红唇上,嫣红的唇,嘴角有些破皮,眸色不由一沉,这唇,是冷天澈给吻破的。 她可以站着让冷天澈吻她,对自己竟然在睡梦中还躲闪? 他其实最喜欢的是她恬静的睡颜,安安静静,干净清爽,双眸柔顺的闭着,纤长的羽睫轻微的有丝闪动,唇角微抿却有些翘,带着种孩子气的倔强劲儿。 那张唇,让他心里积聚的郁卒越来越厚实。 他低下头,忍不住想要消除冷天澈留在她身上的印记,那个轻而易举破坏他引以为傲自制力的印记。 他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他绝不是咬着玩的,因为季璃昕感到了一阵刺痛,幽幽醒来。 看到身上匍匐着的那个男人,心头一惊,黑暗中,那张脸分明看着熟悉,又见着陌生,变得狰狞可怕起来。 她的惊呼,悉数被他给堵了回去,吞没在热烈胶着着的唇齿间,吃进了肚子中。 他灼热的双手,不安分的揉捏了会季璃昕的后腰,便从衣摆探进睡衣,向上游走。 季璃昕倏地睁开了眼睛,伸手紧按住了他的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要。” 她走的是顺其自然的那一步,但没想过进展这般迅速来着。 她知道今晚那一幕,他肯定会误会,但是她向来不怎么喜欢解释,何况就算解释了,她不以为他就能听进去。何况以两个人现在的相处以及尴尬的身份,她确实没必要跟他解释的。 “不要”两个字,激怒了闻人臻。她可以任由冷天澈吻不吭一声,轮到自己就不行了。 他倾身压迫上季璃昕的柔软,一手扣住她的双腕制于头顶,另一只手探进扯开她保守的睡裤,灼热而滚烫的大掌附上她的小腿,循着纤细的腿部曲线而上,缓慢游移。 温热的唇流连至女孩儿的下巴,轻微含咬,再向下,辗转至纤弱的锁骨,细密啃噬,唇到处,一路烙下殷红的吻痕。 在她的脖颈处,他狠狠咬了一口。 她总是能挑起他最尖锐的一面,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他见过很多女人,环肥燕瘦,过目即忘。而眼前这具略显单薄的身体,却让他莫名地亲睐有加。 她不经意间闯入了自己的生活,打乱了一切,妄想全身而退,那根本就是妄想,他怎能容得下她潇洒地抽身而去。 她,就像一撮跳动的火苗,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打破他引以为自持的冷静。 他从未体验过如此感情,这是一种割舍不下放不开的感情,他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经历的,但是就他自身而言,他只想沉溺其中,飞蛾扑火一般也甘之如饴。 他觉得自己像是穿行了大半个沙漠的旅人,而季璃昕,是他一直追寻的绿洲,如今,她鲜活地躺在自己身下,那样真实的存在感,生动到让他只想将她嵌入身体,融为一体。 这等暧昧的姿势,她挣脱不得,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总是让女方处于势单力薄的境地。 如果可以选择,她决计不会将自己陷于如此境地。奈何势不由人,他似乎发了狠,卯足了劲,换了人一般,罔顾旁人的意愿,陷入了他自己编织的魔障当中了。 “闻人臻。” 这一声,是如此的轻微,依旧无补于事,仿佛炸弹丢进了水里却惊不起半点波纹那般,令人颓丧,因而越发恼怒。 他俯看她,有细碎的光华落进他的眼底,汇成星点若隐若现的幽暗,让她愈发觉得自己无能为力,抗拒不了。 他的唇,沿着她的耳廓来回摩挲,喷薄出灼热的气息,幽暗的眸子染上了情欲的颜色。 结局卷 第六章 “闻人臻?” 他哪会没有听到呢?只是以往觉得听得顺耳的名字在这个当头,只觉得忿恨,她对冷天澈从来都是天澈天澈的叫,对自己却这般的见外,一直这般的见外。 过去她曾唤过自己“老公”的,奈何是自己弄丢了她,也把‘老公’的称呼给弄丢了。 季璃昕发现自己的反抗根本就是助长了敌人嚣张的气焰,不明所以自己那一声‘闻人臻’到底怎么得罪了他,他的力道变得狠绝,陌生的一股感觉严重刺激着她紧绷的神经。 他一手扼住她的手腕,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压向自己,薄唇狠狠印上她的,不像是吻,确切地说,是咬,携带着积压的怒气,惩罚的意味浓重。 他像是积蓄了很久怒气的猎豹,野性十足,反复啃咬着她,她吃痛,反咬着他可恶的舌头,他吃痛,眸色一沉,口腔里的腥甜血味助长了他的疯狂。 他的手不知何时又贪婪地游走于她滑腻的肌肤,他的技巧高超,她本僵硬着身子有些敏感起来,身体背叛了她的理智,慢慢地如他所愿弓了起来,想要躲避,却像迎合。 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晦暗,眼前人似乎正和过往的某个记忆点重合。 闻人臻将手探到了她的隐秘处,那里略微有些湿润,但很明显,还不足以容纳他。 他的手指开始循环逗留,她觉得自己的耳朵仿佛要烧起来一般,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了那里。 这疯狂的折磨,直逼得她濒临崩溃。她的双手不自觉抚上他坚硬的胸膛,胡乱的摸索,亟于寻求某种慰藉。 他离她那么近,他浓密整齐的眉毛根根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睫毛又长又密,他深邃的眼眸除了情欲,还有惆怅、还有痛苦,蕴藏了太多不可估摸的情绪,他的鼻梁又挺又直,他的男性气息在她的脸颊上来回轻拂,痒痒的,酥酥的。 他做足了前戏,唇舌与手指技巧的爱抚将她的反抗与意志一点点的瓦解吞噬,直到她本能的为自己打开身体才将自己的欲望置入她湿滑的体内。 在进入到她的身体后,他却没有趁机长驱直入。 在挺入的刹那,他额头的汗终? 第 28 部分阅读 第 29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29 部分阅读 在进入到她的身体后,他却没有趁机长驱直入。 在挺入的刹那,他额头的汗终于流进了眼睛里,那种刺痛,无法忽略,让他眼睛跟着出汗。 他的眼前泛起的是一片氤氲,他缓缓附身,半趴在她的身上,她以为他在等着自己适应,没想到,没想到他粗噶着嗓音问道,“我们的个孩子到底怎样没了的呢?” 这一句话说得极轻极淡,季璃昕却听得心头一悸,理智归拢了些,身体却油然而生出一股浓浓的空虚感来。 她睁眼看他,他在等她的答案,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那个两颊红潮尤为消退的自己,很陌生。 他在隐忍着他的欲望不爆发,但他的手却依然没有停下,他在折磨他自己,也快逼疯了她。 痛,她在他眸中看到了痛,为那个失去的孩子而痛。再这样的夜色,这样的黑暗中,两个人为他们所失去的那个孩子哀悼。 “这个答案很重要吗?” 她似乎明白了今夜他的反常了,看来天澈不知道告诉了他什么,但应该是误解了他。 “对我而言,很重要。” 他是想重新开始,但是两个人只见关于孩子的事情,他需要知道,也应该知道。 那是他应该承受的,他不想被排斥在外,尽管那个孩子没了的原因,多半是归咎于自己,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 “因为你。” 她言简意赅地道,说完又残忍地追加打,“孩子没了是意外,我心情不好去了游乐场,云霄飞车太过刺激,于是孩子就没了。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独立抚养孩子,若是没那个意外,我肯定会做掉它的。” 他在她大腿边缘停留的那只手,忽然停了下来,僵住了。 “你……”闻人臻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咽喉发紧,他想要借助说话来呼吸,却未能如愿。 空气中隐隐还漂浮着令人窒息的气味,那是两个人体液混杂产生的味道,那是一种令人无地自容的味道。 她自我厌恶,他自我厌恶。 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么灏灏呢?”低沉到隐忍。 “因为上一次孩子没了,医生说要是这回做掉的话,以后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孩子了。而且强行拿掉孩子,会对身体也会造成很大的伤害。于是,我留下了他。” 她下意识的眉峰紧蹙,心乱如麻,说出话就招人恨。其实,她很庆幸留下了灏灏,如今,那个小家伙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她其实是害怕孤独的,喜欢有人作陪,习惯寂寞并不代表就是喜欢寂寞,只是寂寞这玩意,很难被隔离开来。 她知道这话说出来,他肯定会被刺激到,但是这在当初确实是实话,她承受过了,而他没参与过那段历程。 他没问,那就算了,但是他问了,她也没打算隐瞒。 闻言,闻人臻额头刚滑下的那滴汗珠直接进到紧闭的眼睛里,锥子刺入似的发疼,眼泪自发的涌了出来,企图稀释这种刺痛感。 他的胸口还憋着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堵在胸口,隐隐作痛。 前几天,他为那个失去的孩子难过,昨晚,他还欢喜着灏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今天他得知了实情,原来真相是如此的不堪。 原来,他的欢喜根本都是自己臆测出来的,她其实,一个孩子都不想要,一个都不想留,一个是意外,一个是被迫。 他的心,狠狠的纠结在一起。 在十分钟前,他的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他的血液,还在飞速的流转,理智早已离他而去,体内还呼啸着放纵嫉妒的宣泄。 在十分钟后的当下,他的心,是在跳动,但是紊乱间歇停顿,他的血液,凝固成了一块,他的理智,开始回笼了,黑暗中,叫情欲染红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 他缓缓退出了她的体内,在她身侧,翻身躺了下来,背对着她,好半天就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下体没有得到解放,他就等那疼痛感渐渐散去。 他需要疼痛来纾解麻痹的心脏,他明明可以借由肉体的纠缠来纾解的,但是那一刻,他不想,他真不想…… 他不想自己今后痛恨自己…… 他花了多大心力构筑的堡垒,她甚至不费吹灰之力,便一语戳破。 这是个无情之夜,总是意乱情迷过,但那情,不是真情,而是乱情,是假象,被戳破之后,又在累累的心扉上添了一道伤痕。 刚才还肌肤相亲的两人,依旧都未着寸缕,两个人都背对着躺着,看似泾渭分明,实则暗流汹涌,这样沉闷的氛围,压抑中透露着十足的诡异。 房间的暖气再足,身上的汗水,还是慢慢地蒸发掉了。 季璃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身上被盖了个严实,她的头,隐隐作痛,但是她倒是记得睡着之前,她没有盖过被子的。 她闭着眼睛,发现再也睡不着了,昨晚的记忆,一点一滴开始回来了。 吸了下鼻子,好像有点感冒的迹象,看来昨晚的被子,还是来得有些晚了。 身侧空荡荡的,闻人臻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凌晨三点,能到哪里去了呢? 她喉咙有些干涩,按了床头灯,房间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但是灯光对她而言,还是较为刺目的,她闭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 被子在坐起来的刹那,缓缓滑落,半裸的上半身就这样暴露于空气之中。 她意识到自己身上寸缕未着,视线本能地落到地上,地上散落了一地凌乱的衣衫。她从床上挪着下去,俯身捡起昨晚自己身上的那套保守的棉质睡衣裤,一件一件穿回身上,刻意忽略了身上的青紫红痕,印记是这般的深刻。 在客厅的吧台前,她看到闻人臻,他依旧背对着自己,左手持着酒杯,右手指尖燃着烟,那背影看上去是如此的寂寞萧瑟,令她没由来心头跟着一悸。 他头发蓬乱,不知道是不是被抓出来的,身上套了一件黑色的棉质睡袍,看着颓败而压抑,不知道是他本身,还是因为那一抹黑色。 她站得位置离得有些远,而他估计专注不在此,所以迟迟未发现有人在看他。 窗外,忽然一声响雷劈过来,她明明显显看到他浑身一震,然后动了动,应该狠狠抽了一口烟,然后又微微仰起头喝下了一口烈酒。 他似乎有起身的冲动,她忙隐入了过道的小隔门,关上。 这小隔门平日里是用来放置杂物的,她入内,发现有些拥挤,但忍住了,也不知道自己怎样兴起这种偷窥的兴致。 小隔门下面的玻璃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就是里面的人可以清楚看得到外头的,外头的人是瞧不见里面的。 雷声有些响,这套位于高档小区内的顶级公寓的隔音效果还算挺不错的,但是却隔不住老天震怒的呼啸声。果真,他朝着这边走来,一步一顿,有些踉跄。 过道上是开着灯的,他那张脸,看上去有些可怕,可能是隔了些时间,那些本来不甚明显的部位都开始凹凸起来了。 粹不及防间,他眸中的脆弱,就这样直直地撞入她的眼眸当中。 他的手握成了拳头,握得太过用力,指关节隐隐泛白,隐约地,她还看到了他的颤抖,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发现他跌跌撞撞进了灏灏的婴儿房。 婴儿房的门,没关,有着少许的敞开,他没开灯,过道上的灯渗入了些进去,里面的情景,还是清晰可见的。 他侧着身子,坐在婴儿房前的凳子上,灏灏应该醒着的,因为她似乎听到灏灏的翻身声,还有他手中拿着那个色彩鲜艳的拨浪鼓,笨拙地在摇来摇去。 他还在跟灏灏说话,声音刚开始听上去有些暴躁,渐渐地平缓多了。 他的神色,极为认真,真当灏灏是一位很好的听众了。 或许是灏灏听不懂,所以他才会这般的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灏灏,你知不知道我是爸爸呢?” “灏灏,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出生不了呢?” “灏灏,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产房外爸爸是最先抱你的呢?” “灏灏,你肯定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姐姐?”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最先失去的那个孩子是女孩,这下越发的确定了。 没有人搭腔,他还是继续说着,像是上瘾了一般,“灏灏,爸爸错了,以后等灏灏长大了,爸爸会告诉灏灏对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宠,不能犯错,等犯了错再去弥补,为时已晚,很多打错早已铸成了。就算以后真补回了,还是会留有缺憾的。” “灏灏,你妈妈还是不肯原谅爸爸,爸爸也无法原谅自己,爸爸害灏灏没了姐姐,灏灏以后会不会怨恨爸爸呢?” “灏灏,爸爸错了,爸爸真的错了。”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大概是被他吓到了,灏灏也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闻人臻被惊了惊,忙将孩子从婴儿床上抱了出来,置放于膝盖上,双手搂着他,诱哄道,“灏灏乖,灏灏不哭,灏灏要是再哭的话,会把妈妈给吵醒的。” “灏灏,你知不知道爸爸很讨厌这样的夜晚,爸爸很讨厌打雷,灏灏是不是也很讨厌呢?” 季璃昕闻言,愣了愣,她曾调侃过他怕打雷,那是在他受了枪伤自己过来照顾他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他神色一变,脸上闪过一丝狼狈,然后恶声恶气地跟自己说话。 那个时候,自己心中初步有了个底,他对雷声有阴影。 看来是真的,就冲他跟灏灏坦白而言。 “灏灏是不是想知道爸爸为什么怕打雷吗?”闻人臻自言自语道,顿了顿,又继续道,“爸爸讨厌打雷,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在爸爸的妈妈不要爸爸一走了之的那一天,老天爷打了雷,爸爸被关起来了,被一个恶毒的女人关起来了,关在一个漆黑无光的地下室。那个时候,爸爸才五岁,当然,比灏灏打多了。不过那个时候,爸爸的胆子还是不怎么大的,可能是岁数太小,而且爸爸很饿,没人给爸爸吃的,没食物也没水,爸爸觉得快虚脱了,也没等到人发现自己。” “爸爸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没有在那个时候死去,虽然死不可惧,但是真正面对死亡,爸爸还是做不到坦然以对,至少在五岁那个稚龄,爸爸还是承认自己是一个很糟糕很失败的孩子,被很多人欺负,却没有还手之力。” “爸爸其实并非很喜欢权势,但是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不会被人踩在脚底蹂躏。爸爸讨厌被人欺负,于是爸爸便想让自己如何变得强大起来。爸爸制定了很多方案,明着来的都失败后,于是便选择保存实力,厚积薄发。爸爸隐忍了二十多年,终于将敌人踩在脚底了,让人家都怕我了,但是爸爸并没有很开心,爸爸觉得很空虚,觉得很寂寞,很孤独,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爸爸,哪怕是你的妈妈。” “灏灏,这些话,爸爸从来都没跟人说过,所以,灏灏也要为爸爸保密,知道不?” “今晚,爸爸不睡了,陪灏灏好不好?灏灏陪爸爸一起度过这个雷电交加的凌晨好不好?” “就算不好,爸爸也要赖着灏灏不走了。” 闻人臻拢了拢手,很耐心地一遍一遍轻抚着灏灏的背,在他耳边,温柔的诱哄,“爸爸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等小灏灏长大成大灏灏了。” 季璃昕怔了怔,稍微恍惚,随即稳了稳脚步,努力让自己镇定。她并未表现出欣喜或是怅然,沿着原路回到了客房。 她下意识地开了窗,身子倚在窗橼边,仰起一个她认为看得清楚的角度,一瞬不瞬地望着遥远的夜空,天边的残云卷入无际的昏沉,闪电的亮白与墨夜拉出不同层次的颜色,脖颈处的凉意,逐渐增重。 而她,却依然无动于衷。 她保持着瞻仰的姿态,任凭肆虐的雨丝打在空洞的瞳孔上,缩紧,再缩紧。 这样的夜,对闻人臻而言是可怕,然而之于她而言,并不如此。 但不可否认,他的那些话,多多少少影响了她的情绪。 在灏灏面前,他敞开了心扉,像个脆弱的孩子一般,看上去比孩子更为脆弱。 他的偶尔的任性跟无理取闹,其实有迹可循的。 他过去的生活,并不如他如今在世人面前所展示的光鲜,为了不被人踩在脚底,他想必是放弃了更多,失去了更多,牺牲了更多。 不知道他从小到大,是否快乐过?是否体验过快乐为何滋味?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她一直都知道,但不知每次似乎都会因他而心软。尽管他嘴硬,什么都不说。 她想,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或许本身并不是一个错误。 他或许懂得了情爱,但是不懂如何爱人,他还处于初学者的那个位置,笨拙地在摸索着诀窍,但是始终得不到要领。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 她对他并不排斥,或许还是有些喜欢的,不然为何他这般可恶地对自己,她都没想过立刻远走高飞呢? 而是选择再继续留在他的眼皮底下,同一个不被自己待见的男人共同生活着呢? “关窗。” 耳边,低沉的男音响起,沙哑到了极点。 她愣了愣,以为是幻觉,他不是说要灏灏陪着他到天亮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婴儿房没厕所,他起身上洗手间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没去靠近主卧室的浴室,反倒进了这间有点距离的客房里来。 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站在这儿了。 没想到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纤弱的人儿,站在窗边,开着窗,吹着冷风,不知道她哪根神经错乱了,这么大冷天,这么雷电交加的暴雨夜,竟然这么虐待苛责自己的身体。 她当她自己是无敌金刚,风雨不入的吗? 风很大,将她身后的长发高高地吹了起来,狂乱地舞动了起来。 那身影,临窗而立,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恐惧,觉得那身影就要乘风而去,要消失了。 猛然上前,他长臂一舒,拽住她的胳膊往里面拖,另一只手腾出来,关了窗。 指尖触及的,满是冰凉,他的眉宇间,话语间,都有着隐晦的薄怒。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握着她冰冷的手,合拢在掌心,她冰凉的身体,强狎着贴近他的胸膛,他的胸膛似一笼热烈的炉火,煨得她渐生暖意。 他很气,气她不爱惜身体,气她昨晚的肺腑厉言,恨她的毫不留情,恨着,恨着,最恨的,倒是成了自己。 她虐待苛责她的身体,但是心疼的,偏偏是自己。 她呼出了一口气,抬眼看到他眼圈下青黛色很浓,眸中点点猩红,看上去不知怎的,她竟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我知道。” 她表情淡淡的,没怎么起伏。 她想体会下雷电交加的夜晚,会给人怎样的深切跟真切的感觉,她想深入了解一下。 从听到他跟灏灏的呢喃后,忽然就想感受下,于是便站到这里,倒是没想到中途被他给扰乱了。 其实,她并没有想站到天亮的,若是他不来,她打算再站一会儿就罢休的。 没想到,没想到倒是被他给撞了个正着。 “你知道你还这般的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见她试图抽回她自己的手,看她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他不由鼻头一酸,突然很委屈,她到底凭什么,让他徘徊在冷静与热情之间,倍受煎熬。 该死的,今夜的他,为何会这般的脆弱,变得不能自己,都是这该死的雷雨夜给害的,他恨恨地想。 63结局卷 第七章 “我没事。” 她有些惊愕地抬了头,瞟了他一眼道。 闻言,他若有似无地笑了出来,有些冷,心里的火,燃得更旺了,直接拽着她走,她挣扎了一下,他愈发的气恼,一把将她横着给打抱了起来,直接入了浴室。 他在豪华浴缸前半蹲下了身子,一手拧开放水阀,另一手还托着她,结实有力的胳膊绕过她的纤腰,搁在她圆润的臀部,她身上的睡衣早已湿透,他的大掌如火似荼,源源不断的热度透过湿裤入内,让她浑身不自在。 看他架势,极有可能要强行帮自己泡澡,她不禁扪心自问,自己怎将自己给陷入如此境地? 浴室里的浴霸光芒四射,但是很暖和,她跟他靠得这般近,她足以近距离地观察他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连淡金色的茸毛都这般的清晰,但此时无人将会去注意那些所谓的细节了。 他任由浴缸里的水,渐渐增多,手却没停下,忙碌了起来,开始应付她身上的湿衣,一件一件强行剥离,罔顾她的反抗,似乎之前她做了罪大恶极的事情得罪了他一般。 她身上衣服剥光后,浴缸里的水还没满,他伸手探了下先前调试好的水温,还可以,不算烫。 她浑身未着地被他搂着,而他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棉质睡袍,因为先前她衣服湿透,连着地,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的,跟着湿了十之八九。 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情形,颇为尴尬,幸而他没盯着她看,不然她真会想找个地缝,宁愿钻进去。 当浴缸里的水放了三分之二的时候,他觉得差不多了,关了放水阀,将她给丢了进去,以命令的口吻道,“泡澡。” 然后起身出去了,她愣了愣,还以为他会……倒是没想到他出去了。 这样也好,至少自己不会尴尬,水温很舒服,舒服得她差点昏昏欲睡起来,但是她还是记得自己的使命,他离开之前的提醒的。 她动作虽然有些迟缓,但是还是很快打理好了自己,顺道将湿了的头发也给一并洗了。 披着浴袍手上拿着一条擦头发的白色大毛巾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正坐在床沿,身上的睡袍已经换过了,不由吃了一惊,自然吃惊的是他的出现。 看到她出来,他若有所思的情绪,在刹那被拉了回来。 他睨着她打量了一番,她的唇色,愈发的白了,不禁皱了皱眉道,“过来。”口气有些烦躁。 季璃昕不明白这人怎么无端自个对着自个也能发起火来,刚才她只是出来浴室而已,没再做什么违背他的事情。 她不禁觉得好笑,这人当着灏灏的面,比当着自己的面,可是勇敢多了。 在灏灏面前,他敢于露出真实的情绪,当着自己的面,他似乎极为掩饰伪装,但是,依然差了点火候,结果给人的感觉便是成了不伦不类的别扭。 她没怎么犹豫,于是朝着他径自走了过去,几步之遥的时候,他忽然站了起来,抓住她的肩膀,扳过她的身子,将她一把大力按到床沿踉跄坐了下来。 接下来,两人只是静默,连空气都似乎没有再流动。 他从她手中夺下了那条白色的大毛巾,在她的发间辗转,一直没把握好力道,头皮被扯得有些生疼,眉心不由皱得越紧了。 他的动作,因为换了对象而变得笨拙而不自然,而且有几分粗鲁,她想,平日里他八成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头发的,不过他擦他自己头发的动作,但是较为优雅性感的,还好他头发短,头皮才没怎么受苦。| 在擦了一半的时候,她有些忍无可忍了,一把伸手去抢他手中的毛巾,她再不自救,明天头皮都要肿起来了。 他显然还不明所以,以为她又要跟自己作对,继续手上的动作,脸色较为铁青。 “给我。”不出声,真要被人当成了哑巴了。 他帮她擦不行呢?这可是他头一次为女性服务,她就算没有感激涕零,也该有点表示才对,怎么适得其反,她似乎隐约有些生气,这绝不会是自己的错觉。 “给我。” 某人对她的言语置若罔闻,当她是空气,她不由拔高了声音,清冷中掺杂了三分尖锐。 “干什么?” “头皮很痛。” 闻言,他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的错愕,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朝自己拽着毛巾的手掌,觑了两下,然后有些不情愿地松了手。 而后,他出去了,直到她睡着前一刻,他都没有再回来。 闻人臻接下来,都在灏灏的房里,渡过了这漫长的一夜。 早晨七点半,他才从灏灏的房内出来,去主卧室打理了下自己,顺道找了一套衣服换上。 他感觉自己起了低烧,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打了个电话给助理,说今天不过去了。 顶着这张残颜去公司,老实说,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低烧倒是给了自己光明正大翘班请假的合理理由。 躺了一会儿,他重新爬起去客房,妄想有人照顾自己,却发现某人发了高烧。 她脸色起了异样的潮红,当他的手指碰触上她的额头的时候,那温度,烫得他倒抽了一口气。 昏沉中,季璃昕睡得不安稳,恍惚间有手揽上她的腰,平稳地将她扶坐起,太阳穴涨痛,脚下软弱无力,身子难受得像是瘫痪般。 她努力睁开双眼,视线模糊,头重得像灌铅,晃了晃脑袋,头更重了,理不清思路,“我想睡觉。” “你发烧了。” 闻人臻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冷冷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缓缓的说。 “我要睡觉。” 她强调道。 被强行扶起来,导致她的胸口烦闷难耐,阵阵恶心涌上来,脑袋抽地越发紧绷,像要裂开一样。 他不由觉得好笑,她发烧了竟然会闹起了点脾气,不过勉强还是可以接受。 他自然不会跟生了病的人计较,不过她现在这等情况,他还是分得清主次的,自然是要送医院的,但是想起了灏灏,他不能就带她一人去,沈童住的离自己这边不远的,于是打了个电话,把他叫来帮忙。 沈童电话里说,“我立刻就来。” 季璃昕觉得恍惚间,自己又被强行换上了衣服。 自己像是踩在海绵上,只能无力靠在闻人臻的身上,任其摆弄。 半晌,她终于伸手拽住眼前人的衣领,眼睛睁着,焦距却涣散,“闻人臻?” 他低眉敛目,本帮她顺下长发的,没想到忽然闻此言,他的手,陡然停在了半空,半晌没有垂下来。 他掀了掀嘴角,没接话,心头耿了一团气儿,咽不下,吐不出,他帮她摆弄了这么久,她却后知后觉到了这地步,若非是自己,而是别的男人,她是否也是这般任人摆弄,由着别人帮她换衣服呢? 该死的,她总能轻而易举勾起自己的情绪。 就算生了病,这也不可原谅。 两人的对视犹如一场静音电影,风平浪静却又波涛暗涌。 只是他不确定,她是否意识到了自己在生气。 “闻人臻。” 她又忽然低低唤了一声,生病中的她,没了一贯的清冷,那张脸,显得异常纯良。 他恼恨地想,他这是在跟生病的人较什么劲呢?难道因为自己也生病了的缘故吗? 强硬地将她扯入自己的怀抱,双手霸道地圈着,“笨蛋。”他无奈地叹息道,不知道在说她还是说自己。 “闻人臻,你才是个笨蛋。” 闻人臻一怔,挑眉,季璃昕这么轻易就表露情绪真是难得,而且这狡辩,怎么说的,他不由轻笑出声,竟然觉得有些可爱,她没生出丝毫的反感来。 “傻瓜。” 他换了一个词,隐约期待起她的反应来。 “闻人臻,你才是个傻瓜。” 他想,他有指出她是傻瓜吗?这女人,意识薄弱得很,竟然一厢情愿地认定他就是在说她。 还有,他再一次意识到,生了病的她,确实浑身洋溢着一种名为不可理喻的可爱。 他忽然心里浮现一个古怪的念头,虽然有些卑鄙,但是他却有着一种没来由的冲动,隐约的,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兴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圈着她身子的手,微不可见地开始颤抖。 “小昕,你喜欢闻人臻吗?”他将嘴唇移到她耳边,声音有些沙哑。 问出口之后,墨黑的眼睛直盯着她,心跳骤然剧增,心里头开始浮现紧张,手心有了湿汗。 “不反感。” 她呢喃着道,声音极其低微。 他的眼神暗了暗,渐渐地,又浮现了点点欣喜之光,径自理解为不反感就是喜欢。 “讨厌。” 她焦距涣散,闷哼一声,又补充道。 他点滴的欣喜之光,又在瞬间暗淡了。 她竟然说讨厌。她讨厌自己。 该死的。 这个女人,竟然说讨厌自己。 “不准讨厌我,”他一字一句重复,墨黑深敛的眼眸变得复杂难测,悠然转冷,“因为……只有我才是你要的。”最后的一句他说地异常轻柔而肯定。 季璃昕其实根本就没有意识自己在说什么…… 这边僵持不下,气氛有些异样沉闷,沈童的到来,刚刚好,没让异样继续蔓延。 沈童看到闻人臻这张脸,笑了出来,昨晚夜色黑,加上没这么肿,今天看,另有一种感觉,那是一种名为滑稽的狰狞。 “童,你去婴儿房将灏灏给抱来。” “嗯。” 沈童乖乖照办,因为某人被自己笑得不痛快了。 沈童将灏灏抱出来的时候,闻人臻蹙了蹙眉,“奶瓶奶粉跟尿不湿也给带上。” 当沈童折回去将那些东西都备齐的时候,闻人臻这边也收拾妥当了。 一行人要去医院,沈童还算有先见之明,让沈狐也跟来了,沈狐开着车,沈童抱着灏灏坐在副驾驶座上,而闻人臻抱着季璃昕坐在后面。 住的自然是高干病房,套房式的,闻人臻这副尊容,自然是没有出面,一切都让沈童去弄。 沈童抱着灏灏在沙发上坐了起来,翘着二郎腿,指派沈狐去,反正小狐狸也跟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他向来喜欢对人才充分利用跟压榨。 沈童这人,还是极其护短的,自己对小狐狸可以呼来呼去,但是却容不得其他任何人欺负小狐狸。 沈狐自然是知晓少爷跟三少的交情的,对其吩咐自然是不敢怠慢分毫的。 季璃昕一路头重脚轻昏沉着,也没见清醒,护士量体温的时候,果真很高,三十九度半。 护士的手不小心碰到闻人臻的,“先生,你也发烧了。” 这位先生身材高大,气质也不错,就是这张脸,有点骇人,就自己的专业知识看来,这位先生这张脸原先应该不是这般可怕的。 沈童一愣,“闻人,你也发烧了?被传染了还是怎了?” 沈童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怎么这两个人…… 闻人臻伸手按了按眉心,太阳穴也有些酸痛,开了口,声音却极其哑然,“童,麻烦下你帮我照顾下灏灏。”自己多半是心有余力而力不足。 “闻人,你真发烧了。” 沈童上前,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温度虽然不至于三十九度半,但是应该也发烧了。 “李医生,你也给他看看。” 沈童知道闻人臻讨厌医院,也不喜欢医生,但还是郑重嘱托道。 “童,我想躺一下,你帮我照顾灏灏就行了。” 沈童看不过去,这人是想逞强。 “不行,病了要及时医,你们两个都要快点好,灏灏太小,我可是照顾不来的,我也不打算当长期保姆。” 沈童忙申明立场,他可不想当超级奶爸,再说,阿修小的时候,自己可是错过了,他上不了手啊。 季璃昕手上很快便被扎上了一针,挂上了点滴。 闻人臻被沈童啰嗦的话语搞得有些头大,没有再推辞。 于是两个人都躺上了床,双双挂上了点滴,闻人臻的脸,也被处理了下。 李医生说,“孩子还太小,最好不要跟发烧的大人相处一室,最要跟病人隔离开来,孩子的抵抗力很低。” 沈童郁卒地将灏灏给打包带走,还要向闻人臻保证,“我肯定会照顾好灏灏,保证完好无缺地将他给送回来。” 走出病房之后,沈狐回头看了几眼还没跟上来的自家少爷,少爷还在原地慢慢地踱步,显然心情低落的可以,手上还抱着灏灏。 沈狐低头,觑了下自己的两只手,都提着满满的东西,这些都是灏灏的生活用品。 “少爷,明天韩小姐跟小少爷就回来了。” 沈狐提醒道。 沈童茅塞顿开,脸色立刻浮现了喜悦之色,“小狐狸,还是你聪明,我差点给忘了。”悠悠那么善良,肯定不会拒绝接受照顾灏灏的。 而且悠悠生过阿修,对照顾孩子也比较有经验。 最大的好处,肯定就是自己可以借机跟悠悠重修旧好,有了接近她的绝对良机。 看来,这回闻人病得很有价值,一箭三雕。 病房内。 闻人臻侧着身子,看向某人,那个说讨厌自己却讨厌不起的女人。 他扯了扯被子,将她挣开地被角给悟得严实,她发烧,嫌盖着被子不舒服,掖上了,也是刹那就给蹭掉,一点也不安分,害他一个病人被折腾的虚弱无力。 这人生来就是以祸害,祸害了不少人,现在连生了病,还不忘祸害自己。 实在受不了她跟个孩子似的乱蹭,他修长的双腿,压上了她的身子,终于勉强制住了她,她动了几下,发现无法动弹,咬了几口嘴唇,没有再反抗了。 这镇压,勉强算作成功。 季璃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环境下,身边的人,倒是熟悉,稍稍安下了心。 她跟闻人臻怎么到医院来了? 好像是自己发烧了,她伸手谈了下自己的额头,自己的恢复能力还是挺强的,这算不算做是野兽般的体质呢,就是口腔内索然无味。 她侧着身子,虚弱地探了下闻人臻的额头,他额头上的温度很高。 忙伸手按了下铃,值班的护士很快就赶来了。 “他的低烧成高烧了。” 季璃昕闻言,这才知道他之前发了低烧,现在演变成了自己的高烧,值班护士还给自己检查了下身子,说自己退烧的很快,说点滴挂下去的效果,很明显。 闻人臻的体质,看来比自己弱,那点滴对他而言,竟然没有效果。 接下来,又是一阵忙碌,他又重新换了新的点滴。 她的双腿,总算从他的掣肘下解救了出来,下床下洗手间的时候,小腿麻痹了下,差点跌倒。 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她发现他置放在床头的手机在振动,一直不停歇,想忽略,都不行,于是接了起来,是他助理打来的,说公司最近一份标书被窃取了,后果相当严重。 64结局卷 第八章 “说具体点。” 季璃昕动了动唇,这才发现自己高烧过后嗓音过于沙哑。 “你是谁?” 闻人臻的助理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刚才他汇报了那么多,汇报的对象竟然不是自家三少。 听声音,依稀能辨别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刚才自己拨打的分明是三少的私人手机号码,自己打过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都是碰到重要才会打这个号码,三少惜字如金,寡言的很,所以一贯是手机接通了自己就直接禀报,不用经过繁冗的问候过程。 没想到这回失算了,三少的手机怎么落到一个女人的手中呢? 他心头一凛,刚才时间禀报的,媒体还没发布出来,却被这个女人先知道了,也不知道可不可靠,要是被三少知道自己做事这么不靠谱,一定个被提出来开涮。 季璃昕还真被他给问倒了,不知道如何如何自我介绍。 那人粗重的鼻息隔着手机屏幕传来,季璃昕听到了,也明白了那人的顾虑。 这标书被窃取的事情,可大可小,还间接透露了公司有内奸,内奸若是不及时清理,今后麻烦将会接踵而来。 “放心,这事我不会对外说的。” 虽然她的保证不值钱,但是她还是说了一遍。 “三少呢?” 三少身边的女人,除了沈念初,那助理还真不认识别的,三少跟沈念初早就解除了婚约,沈家又接着没落,沈小姐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许久没见到她在公司出现了,再加上沈小姐的声音,助理还是听得出来的,这个接电话的女人,显然不是沈小姐。 这女的,能够拿得到三少的手机,在尚未知晓她身份前,还是不能轻易得罪的。“闻人臻发烧了在医院,还昏迷未醒。” “你是三少家的女佣?” 季璃昕无语,她怎么就成女佣了,真是莫名其妙,闻人臻那助理肯定是吃白食长大的。 其实对于助理而言,也没见过三少跟某女的在公众场合出现,而且三少最近洁身自好着,加上三少发高烧,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这个了。如此设想,无可厚非。 “我是他前妻。” 季璃昕收回有些远移的思绪,耐着性子解释道,前妻跟女佣,这两个称呼,她都不怎么喜欢,但是相对而言,女佣更不得她心。 “啊,”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你是……三少的……前妻?” 听也没听过三少结过婚啊,怎么前妻都从天而降了,活见鬼了。 “你把标书窃取的情况说下,就可以了。” 提示那助理自己的身份,就是为了方便套话,若是承认自己是女佣,想必他不会继续告知自己任何详情的。 隐约的,她甚至心头浮现一个不好的预感,天澈会否是那幕后的一只黑手。 她本想置身其外的,但是闻人臻眼下这情形,什么事情也处理不了。 明明不该发问的,应该及时挂断电话才是,怎的就…… 她凝了下神,听到助理惊愕过后,恢复了正常,有条不紊地回道,“城西郊外有一块很大的地皮政府要协议招标,有好几家公司提供了跟我们公司一模一样的标书。本来这样公开的政府招标,是允许标书的预算可以一致的,一致时可以优先考虑对a市发展有贡献过以及其公司的规模跟综合实力的公司的,但是这次不止两家公司提供一模一样的,这事就有蹊跷了。” “我知道了,等他醒来,我会跟他说的。”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出面,若这事真掺合了天澈在内,她的出面,对闻人臻跟对天澈而言,显然都不愿乐见其成的。 结束通话后,她在床沿坐了下来,看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他这模样真要被请去协助调查,还不知道对方要怎么说呢。 她也不希望这事牵涉到天澈,商场上虽说暗箭伤人的很多,但是窃取标注这等极小人的事情,她相信不会是天澈做的。 闻人臻醒来,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他脸上倒是经过昨天医生的处理,消了些肿了。 他醒来的时候,有吃的送过来,五星级饭店的煲汤,还有些清淡的食物,问了送来的人谁叫送来的,那人说是沈先生叫的,账也结过了。 这沈童,对闻人臻这个朋友倒是真不错。虽然季璃昕觉得自己对他的观感,还是没有扭转过来。 她去走廊上走走的时候,不经意间瞥到人家的财经周报,sisa的标书事件上了头条,导致sisa的股票大跌,公司的清誉受损严重。 而纷纷扬扬四起的留言,在一夜之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是一个局,又或者说是个陷阱,针对闻人臻布下的陷阱。 报纸上甚至隐晦地指出了有人匿名举报,一时之间,省市纪检机关向下面的国土局施加压力,若非国土局的人收受贿赂泄露标底,怎会发生这等乌龙事件。 不少相关人员已经被请去喝茶谈心协助调查,闻人臻也在此行受邀之列。 其实,国土局的人收贿赂吃回扣,弄虚作假,这些都是业内人尽皆知的秘密,谁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太招摇,谁会跳出来找不自在? 这一次,国家正在号召打击腐败,却生生有人想要sisa载在这上头。 这枚红色炸弹,投得恰到好处。 而且还发生在闻人臻住院的当头,她想,也许那人算计到了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老天都向着那人,闻人臻还在这个当头入了院,无法为他自己做澄清。 她眯着眼睛沉思,谁将会是那个出卖他的人?谁又是那个受益最大的人? 她很不情愿发现,sisa最近跟冷氏嫌隙最大,两大集团斗得激烈,没人会不信这回sisa的标书窃取事件,跟冷氏毫无关联。 天澈应该不会这么傻,若是过去的天澈,自己肯定不会怀疑他会做这等事的,如今的天澈,多少有些变了,何况他跟闻人臻之间牵扯到的不仅是公司,还有严可欣,自己或许也极有可能成为其因素。 “到底会是谁呢?” 若不是天澈的话,便是有人从中想要渔翁获利。 在她近乎呢喃声中,闻人臻悠悠睁开了眼。 他揉着惺忪的眼眸,想要坐起来,身子却酸软无力,撑了一半,身子又不自觉地往后栽倒了回去。 季璃昕没察觉到他醒来,却听到他扑通一声栽倒下的声响,目光朝着他睨来,见他眸中闪过一丝狼狈,不由觉得好笑。 他何时变得这般没用了?连坐起来,都显得困难重重。 “不许笑。” 某人有些懊恼。 随即纳闷地见她伸手过来帮忙扶她,狐疑地问道,“你不是发高烧了么?” 她哭笑不得,她早退烧了,他自己倒是烧傻了,脑子明显运转速度迟缓。 “是你发高烧了。” 她讲了个简单的开场白。 “我是低烧。” 闻人臻觉得自己头还是有些昏沉,嘴巴上还是不肯服输。 “你昨晚低烧成高烧了。” 季璃昕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陈述下事实,毕竟这房间里就自己跟他两个人,不会出现第三人帮忙解释。 “不可能。” 某人还是觉得自己身强体壮,不会悲催到这个境地,落到如此下场的。 “那随便你了。” 季璃昕有些意兴阑珊地回道,她现在的思绪还围绕在sisa标书被窃上打转,对闻人臻生病时的幼稚行径,选择了漠视。 闻人臻身子坐不起来,干脆往里侧蹭去,往她身边挪去,这床这么大,她离自己离得这么远,到底是做什么? 就算自己真的高烧了,也没必要避自己这么远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地。 嗯,不止是小小的,心上有好大一块不舒服。 “你看看这个。” 闻人臻讨厌医院的味道,想要靠近她,想要闻她的体香,结果忽然脸上被一张报纸给挡住了视线。 他不情愿地推开她递过来的报纸,他生病了,才不要看报纸。 这张报纸还是季璃昕先前在走廊上看到,向人家借来看看对方说他自己已经看完了直接送给她了她拿回来的。 “我想吃东西。” 他眼尖,瞄到床头柜上有吃的,立刻用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她,宛若她是虐待小孩的后妈。 季璃昕斟酌了下,颇有点恨铁不成钢,这都出了多大的事情,还闹小孩脾气。他不是特精明吗?怎么一点预兆都没察觉到。 想了想,他到底是挺久没进食了,吃完再看也行,不急于一时,反正怎样都是要看的。 这事,他迟早都要知道的。 “那吃吧。” 她将床头柜的清粥递过去给他。 “我还没刷牙。” 他张了张嘴,呼出一口气,嫌弃道,“真臭。” 季璃昕无语,暗道,那也是你自己的。 “我要起床。” “……” 这人怎么跟木头似的,一点反应都没,他要起床,她应该乖乖过来扶他才是。 生病了的人,不是应该被照顾的吗?虽然他也不喜欢被别人照顾,但是身侧那个人,是一个例外。 “我要起床,”闻人臻再次重申,见她还没行动,不由恨恨地补充道,“扶我起来。”这人是否是一个指示才会有一个动作啊。 生了病还要动脑筋,自己还是蛮可怜的。 他下床,故意差点跌倒,她忙上前扶,反应这下倒是不慢,于是他跌倒了她张开双臂的怀中。 他坚硬的胸膛,重重撞上她胸前的一片柔软,季璃昕倒是没其它暧昧旖旎的感觉,只觉得胸口被撞得好痛,差点飙出了泪花,而闻人臻倒是颇为享受这种季璃昕主动“投怀送抱”的滋味。 直到意识到两个人都没下一步举动,僵滞了挺久,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差点忘了她那具单薄的身子了,哪能经受自己这么一撞? 看她脸色憋着一股疼痛,不由自己也跟着慌了,“很痛吗?”她没点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在他看来,颇有几分委屈。 “你在干什么?” 季璃昕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双手并用,都派上了用场,一只手捉住他的一只手。 闻人臻表情无辜地眨眼,低声嘟囔,“你不是很痛吗?我在帮你揉揉啊。” 扮猪吃老虎。 季璃昕竭力在他脸色挖掘着阴险跟伪装,发现他眼神澄澈,仿若他的举动,天经地义到了极点。 可是……可是,她自己这一关无法过去,她无法说服自己他真的是在帮自己减少疼痛。 他那两只咸猪手,落在的位置,可是她被撞得发疼的胸前两团柔软。 生了病,可以无理取闹,但是这等举动,要是再来一次,她怕自己要吐血了。 她决定不对这个叫法做出任何评价,深呼吸深呼吸…… 她脸色好像不对劲,他闷闷地道,“你不高兴我帮你揉揉吗?” 季璃昕努力保持着面色平静,淡声回答,“不高兴。”有谁会高兴被这样吃豆腐呢? “那我不揉了,你自己揉揉。” 他反扣住她的双手,在她的胸前一阵猛揉。 “停。” 她忙喊停。这人脑子是不是烧糊涂了,耍猴玩呢? “又怎么了?” 他眨巴着双眸好奇地发问。 季璃昕真想撞墙去,她宁可忍受他的无理取闹,也无法忍受他令人抓住的幼稚行径。 还有,若是知道他是伪装的,她肯定不会就这样放过他。 “松手。” 她继续深呼吸,不想将这点小事扩大到惊天动地的效果。 她表情不变,语气分明加重了。 闻人臻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耷拉着脑袋,像个可怜的孩子。 可怜? 季璃昕觉得自己真是中了邪了,竟然还觉得他可怜,这肯定是错觉,肯定是错觉。明明自己被“捉弄”到有苦难言,怎会觉得他可怜呢?真若算可怜,自己倒是那个可怜的人。 “去刷牙。” 她记起某人下床的初衷,差点被这么一闹,闹得荒废了正事。 “我没气力。” 生了病的闻人臻,真的是太难伺候了。 好不容易扶着他进了洗手间刷完牙回到床上坐好后,他的目光老是往床头柜挪,手也不去动。 “又怎么了?”她没好气地道。 “我要吃东西。” “那你吃啊。”怎么又回到原先那个问题上了。 之前要刷牙,刷完牙洗完脸是可以吃了,难道又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的手没力气,你喂我。” 嗓音低沉,跟往常无异,怎么人偏偏变化这么大? 她可是记得刚才他蹂躏她胸部的时候,那双手挺有气力的,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用很委屈的眼神看她,看得季璃昕都觉得自己似乎过分了,俨然忘记了她自己也是那个大病初愈的人,不需要如此屈服于某人无辜的眼神下的。 喂就喂。 “很烫。” 咽下一口的人,又开始抱怨起来了。 她吸取教训,吹了一口继续问,某人真的是会变本加厉,果真是不忘其奸商本质啊。 “好好吃。” “你也吃。” “吃就吃,哪来这么多废话。” 季璃昕终于忍不住控诉某人的无良行径了,脸色越来越沉。 闻人臻不吭声了,咽下一口,就拿纯良的眼神瞄她,怯怯地道,“小昕,你真生气了?” 对着这样的人,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话,她觉得真生起气来,也是挺不可思议的,自然是生不出气来。 “没有。” “你明明生气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 敢质疑,她是不想生气的,某人非要逼她生气。 “好吧,你没有。” 某人很委屈、很不甘心地服输。 “小昕,我吃饱了。” “那看报纸。” “我眼睛痛,你读给我听好不好?” “自己看。” 季璃昕嘴角抽了抽,坚持道。 “好吧,”闻人臻不情愿地拿过那张令她刮目相看的报纸,正正经经地看了几眼,自然是看到头条了,“咦?” 季璃昕心想,这下你应该恢复正经了吧,露出你邪恶的本质来,她的手握成了拳头蠢蠢欲动,若是证明他刚才是伪装的,她这一拳头,肯定会用尽全力朝着他的身子招呼过去。 “小昕,标书被窃取了耶。” “废话。” “那怎么办?” 季璃昕忙不迭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温度比昨晚好多了,但还没全部褪去,他的脑子,不会真有问题吧? 竟然在这等时候,还问自己怎么办?不是他应该雷厉风行地做出决断吗? 她想,若是闻人臻以这等气氛被请去喝茶,肯定直接给关进去了。 生了病的闻人臻,果真是什么都低下。 “问你自己。” 这话刚落下,门被推了进来,是沈童,还带了一个是他缩小版的小孩子一起过来。 那个小男孩肯定是沈童的儿子,季璃昕在眼触及那小男孩的五官就认定了。 “闻人,我跟阿修来看你了。” “童,你怎么来了?” “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你这人每次生病,都变得怪里怪气的,我怕嫂子被你打得措手不及。” “阿修,你陪这位叔叔玩下,嫂子你跟我出来下。” 韩修有些不情愿,但是想起妈妈的嘱托,对生病的人不能置气。他明明跟小齐一起去街头打了那么下游戏,结果就被沈童逮了个正着。妈妈平日里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打游戏,但是他手痒一时没忍住,结果被可恶的亲生父亲给逮住了,受了他小人的胁迫。 “好吧。” 看在他是灏灏爸爸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帮忙应付了,“你快点。”他虽然人小鬼大,但是年纪毕竟还小,不认为自己跟这位叔叔有共同的话题。 自己跟妈妈昨晚提前回来了,没想到自己的家里被人闯入了,不速之客就是灏灏跟沈童。 自己进妈妈卧室的时候,首先发现床上躺了一大一小,被吓到了,大呼妈妈进来。 妈妈进来后,也是吃惊不小。 妈妈甚至以为灏灏是爸爸的儿子,对爸爸不假辞色。直到爸爸开口解释,妈妈的表情才有所缓和。 韩修心想,自己肯定有一天是要认祖归宗的,妈妈对爸爸感情很深,就是不想太轻易原谅爸爸,谁叫爸爸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哎,怎了,自己竟然也心底里认同他是自己的爸爸了,可恶。 “嗯。” 沈童嘴里应着,然后跟季璃昕出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 屋内立刻安静下来了,闻人臻皱着眉头打量了下眼前戴着棒球帽的漂亮小男孩,长得跟童太像了,若是有人说他不是童的儿子,可能没人会信。血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不知道灏灏长大了会像谁多点呢? “我叫韩修。” “你是灏灏的爸爸吗?” “嗯,你也认识灏灏吗?” 阿修觉得眼前这位叔叔听到自己提及灏灏时,眸中明显浮现出骄傲来。 “认识,灏灏在我家呢,我妈妈带着他。” 阿修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两个人之间有话题可讲,毕竟这位叔叔对自己而言,是个陌生人,自己又是个小孩子,有话题讲,还是挺不容易的。 “灏灏是不是很可爱呢?” “嗯,灏灏很可爱,我很喜欢他,不过我更想要一个妹妹。” 阿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若是灏灏是个小女孩,他会更喜欢的。 闻人臻忍不住笑了出来,童的儿子很有趣。 “叔叔,你的脸,怎了?” 闻人臻之前上洗手间刷牙洗脸的时候,自然是看过自己的残颜对小朋友而言有多可怕了,这阿修没被自己的脸吓着,勇气可嘉,值得表扬。 他一向吝啬用溢美之词称赞沈童的,对他儿子倒是一点也不吝啬,“阿修真勇敢,没被叔叔的脸给吓到。” “叔叔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叔叔你是不是打不过那个人?要不要阿修帮你忙,阿修学了跆拳道,还是有点小厉害的。” 65结局卷 第九章 季璃昕跟着沈童出了门,进了一间办公室,“这是李医生的办公室,我借来用下,外头虽然人不多,但是这事还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谈论。”沈童自然是看出了季璃昕的纳闷,主动解释道。 季璃昕颔首表示理解,沈童在办公椅上坐下,示意季璃昕在隔着一张办公桌的椅子上坐下。 待到两个人都坐定之后,他先开了口,“闻人一生病,就智力低下,眼下是不能出面处理这事了,不过这事他不出面,也不行,人家会说畏罪潜逃。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是三人成虎,闻人的声誉是小,但是牵扯到sisira,还是需要慎重下的。我想闻人不会愿意接受自己病愈之后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还无法收手。” “这事背后是谁在主导,你知道不?” 季璃昕开门见山地问道。 “虽然目前不少证据都不利于冷天澈,偏向冷天澈,不过我本人认为冷天澈不会犯傻到在这个时候倒打闻人一把。若是他真要做这事,之前就可以做了。这幕后主导之人十分狡猾,暂时还查不出来,再说这人还十分聪明,绝对是个强劲的对手,算计人的功夫,不逊于我,甚至将此次国家严厉打击腐败这一行为都给考虑进去了。” 沈童分析道。 季璃昕听着却有些心安,沈童这么说的话,八成这事跟天澈无关了。 还有谁有这么强大的势力,想要跟sisira过不去呢? “是不是闻人臻在商场上得罪的敌人干的?” 季璃昕若有所思地问道,就自己之前所认识的闻人臻,手段狠辣,媒体对他的评价是不给敌人极少给敌人留有余地。 也许,有人落魄之后,卷土重来,这也未必没有可能。 若是敌人,那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何况这么一个良机,若是不好好利用,简直就是浪费。 “我来之前看过闻人交手过的人,应该没有谁有那么大的魄力雄起到这个地步,这应该是个还未露面的潜在敌人,隐藏得很深。这敌人,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他这番行为,分明是夺了先机,想要我们自乱阵脚。” 沈童沉吟片刻,缓缓开了口。 看来这问题,有些复杂,连沈童都甚感头痛。 “这人应该极其了解政治,可能家里从政,不然不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还将国家严打腐败这条消息给恰到好处地利用起来。” 季璃昕牵了牵嘴角,两人俱都沉默下来。 半晌之后,沈童澎湃的心情略微平复,有些高深莫测的问道,“我们要不要联手来一招引蛇出洞,请君入瓮呢?” 季璃昕一愣,随即似笑非笑地道,“沈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你本科跟硕士都是双修,本科念的是管理跟风险投资,硕士念的是法律跟心理学。不是我看得起你,而是你本身有这个实力,若是不给你一个展现的平台,那也太浪费了,我绝对相信你是一个有实力有智慧的女人。” 沈童盛满笑意的眼神在季璃昕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扯了扯嘴角道。 季璃昕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沈童清楚的看到,她的脸部线条微微一僵。 “我自然是查过你的,你的学历还是挺好查的,不过我倒是没查到你竟然还会催眠,就我所查到的,你表面都这么厉害了,我想你的实际表现,绝对会高于我的设想。” 沈童下了定论,颇为得意,得意的内容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因为他自己先见之明的调查,又或者是因为期待跟季璃昕的联手。 她一直知道自己很聪明,但是她并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展示,她对当被观赏的动物没兴趣。 从很小的时候,她便知道,只要自己肯下功夫学一些东西,都能学得很好。 刚开始她或许对所 第 29 部分阅读 第 30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30 部分阅读 她一直知道自己很聪明,但是她并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展示,她对当被观赏的动物没兴趣。 从很小的时候,她便知道,只要自己肯下功夫学一些东西,都能学得很好。 刚开始她或许对所有的,都很有兴趣,爸爸死后,她便习惯性隐藏起自己的聪明来了,可能是因为这世上最懂自己最欣赏她的人已经不在了的缘故。 这些年,她对事物的兴趣不大,所以,她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她并不精于太多,不过一般的火候,还是掌控到了的。 从沈童的言语中透露的,他对自己的了解,还不算很少,可能真下了些功夫研究自己。 季璃昕心想,沈童实在是太过无聊,她从未想过有人会研究自己,自己并非是名人或者科学家,并不具备任何值得研究的价值。 她本来有所顾忌,但是沈童打消了她的顾虑,她想,或许尝试下,毕竟她选择了顺其自然那一步,选择了那个男人,便忠于自己的感觉。 “好。” 于是,在沈童期盼跟嗜血的眼神下,她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省市纪检机关请人那方面我来安排,我尽量会帮忙推迟,不过明天估计是最后期限,闻人那张脸,虽然勉强能够见人了,但是说服力还是不够,还有我们无法保证他明天说出的话,会不会破坏场合。” 沈童将意外也给考虑进来了,闻人臻才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就算他们要搞‘引蛇出洞’‘请君入瓮’,也需要有人配合。 “既然你能够帮忙推迟,我想你应该也能顺道安排我陪同吧?” 季璃昕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沈童很淡的笑了,点点头表示赞同,“聪明,就这么办,明天你跟他一道,明天就看你的表现了。” “这标书经手的人不多,我想凭你的实力明天也应该能查到谁是内奸了吧。” 季璃昕浅浅一笑,又是话锋一转。 她说这话的口气是如此的轻而笃定,沈童暗暗在心里起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她这话说的真够漂亮,明里抬举他,给他高帽戴,暗里激进他,让他速速将此事调查清楚,给的期限也是带了鞭笞性质的,若是她说今天,自己还真有点骑虎难下,明天,倒是可以接受。 沈童对于太过聪明的女人其实是感冒的,他觉得他家悠悠正好,不太聪明,也不笨,反正女人么,有点小聪明傍身,不让人家欺负到你头上就行了,太过聪明的话,会给男人压力的。 就自己而言,还是大男人主义作祟的,希望自己能够保护自己的女人。 所以,他对季璃昕向来是敬而远之,最多在闻人面前嘀咕几句,正面交锋的机会,他向来敬谢不敏,不过也无关紧要,闻人吃得消就行了。 “可以,明天我会告知你谁是内奸。” 沈童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你帮我找个律师团,明天跟那些政府部门打完交道全,这事的后续,都交予律师团全权负责。” 季璃昕眉眼隐在明亮的光线里,嘴角有冷冷的笑。 沈童忽然打了个寒颤,以后得罪这女的,肯定没有好果子吃,闻人又是非她不可,哎,千万要提醒自己不能得罪她,不然这人肯定串通闻人给自己小鞋子穿,还不知道怎样变着法子的,可怕可怕啊。 “这个自然没问题,”沈童立马答应了下来,他想,还是让她当军师吧,自己给打打下手,以前没察觉,如今看她,分明女王架势十足。 “还有什么吩咐?” 沈童觉得自己再识相不过了。 “明天我们跟那帮人打完交道后,你让闻人臻的特别助理出面召开个媒体记者会,出面澄清下那份标书是假的,就说sisira机密文件室内的保险箱密码被破,造成了严重的财物损失,而那份标书也被人趁机替换了,因为协议招标举办匆忙,标书的外面跟原来那份真正的标书没有任何差异,没人发现真正的标书被偷龙转凤了,以致出了这等以假乱真的乌龙事件,对于造成各方的困扰,sisira对此深感抱歉。” 季璃昕揉一揉紧绷的太阳穴,狠狠掐断了沈童的思绪,沈童的一双眸里闪过错愕颜色。 够聪明,竟然连这都想到了,想要混淆视听,赚取同情票,当然这个时代,相信的人或许不多,但是有人信总比没人信好,让闻人的特别助理出面澄清,这人,也选的极好,毕竟闻人的特别助理平日里直接听命于闻人,在sisira有一定的实权,若是闻人出面,此事倒是显得sisira理亏心虚了。 而且时间也选的极好,在跟政府那帮人打完交道后才召开记者会,政府在做决断的时候,不可能彻底漠视媒体带来的影响。 若是在跟政府打交道之前召开记者会,倒是显得有几分不给政府面子。 果然是方方面面细节都考虑进去了,沈童暗暗心惊,幸好自己不是她的敌人,不然以她的缜密跟聪慧,自己不一定能够侥幸赢她半分。 这女人,若是从商的话,大有可为,而且以她的智商,做个成功的女强人,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嫂子,我现在觉得你这人越来越可敬了。” 沈童听完她的策略论后,有了新的见解,忙溜须拍马屁道。 “你是觉得我越来越可怕吧?” 季璃昕一针见血地道出事实,沈童干笑三声,“嫂子真逗,你有何惧?又不是吃人的野兽。”不过他没说出来的是,你比野兽更可怕。 “嫂子,就按照你的意思办,还有什么吩咐,以后你只管对我开口,我保证执行得万无一失。” 沈童拍拍胸脯保证道。 “你对闻人臻倒是挺哥们的。” 沈童的信誓旦旦,让季璃昕起了些纳闷。 “这个是自然,闻人曾救过我的命。再说他这人虽然冷清,但是心地还是好的,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那份心的。所以嫂子,你得谅解他,很多别扭的话,他那人说不出口的,你不妨多注意下他平日里的行为,或许会更有体会。” 沈童觉得自己有必要为闻人争取下,这女人阴险着呢,闻人很有可能会成为她的手下败将,苦头吃到撑啊。 季璃昕恍然大悟,总觉得沈童对闻人臻好的太过,若是没有在看到那个小男孩之前,她甚至想过沈童是否有同性恋倾向,如今经由他自己开口,倒是明白了原来这两个人之间,还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两个人商议之后,出了李医生的办公室,沈童在走廊上问,“嫂子,你有没想过当女强人?“ “没想过。” 季璃昕脱口而道,女强人每天累死累活的,活得不自在,她觉得生命不应该过得如此没有意义,她想找工作是想要充实生活,但不想累死,她喜欢挑战,并不代表她喜欢高高在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态度,也许对于有些人而言,成为女强人,是她们的梦想或者理想,然而对季璃昕而言,她只想过平淡的生活,走中庸之道。 她喜欢低调地生活,喜欢享受生活的乐趣。 沈童以为她想过的,没想到她竟然没想过。 “为什么?” “这需要理由吗?”季璃昕反问,觉得匪夷所思。 沈童一怔,失笑,“确实不需要。” 这一说,两个人进了屋,一前一后,沈童自然是推门让季璃昕先进去,经过刚才的对谈,这女人无端的女王架势让他印象深刻。 “你们谈了好久哦。” 阿修轻声抱怨道,“叔叔都睡着了,害我好无聊。” 闻人臻的体力不佳,跟阿修聊着聊着竟然睡了过去,阿修无聊透顶,又不知道出去的两个人去了哪里。 “阿修,过来,我带你回家。” 沈童朝着自己的儿子招了招手,韩修忙蹦蹦跳跳地过来,他向来活泼,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好一会儿了,他早就憋不住了,沈童若是再不叫他走,他八成就要直接走人了,妈妈成天耳提面命的待人礼节都快要被自己抛诸脑后了。 季璃昕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闻人臻,起身送沈童跟阿修出了门口,沈童忙道,“不用送了,嫂子你放心,你好好照顾闻人还有保重你自己的身体,灏灏我跟悠悠还有阿修会帮忙照顾的,你放心好了。阿修你说句话。” 沈童踢了踢儿子的鞋子,让他快点表态,韩修垂涎妈妈今天要做给自己吃的红烧鱼,想到可爱的灏灏,于是点头,“阿姨你放心,我跟妈妈会一起帮忙照顾灏灏的,保证等阿姨来接他走的时候还是白白胖胖的。” 季璃昕微微一笑,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童一眼,示意他还需要努力,他儿子还没原谅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爸爸。 “阿修真是个好孩子,以后千万别以你爸爸为榜样。” 季璃昕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道。 沈童闻言,唇陡然抿成菲薄,恼恨地迎上某个女人的视线,恨恨瞪了一眼,快速拉着儿子转身离开,免得儿子追根究底问下去,更让自己下不了台,他可记得阿修探索精神极强。 季璃昕转身回房,闻人臻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又拿起了那份报纸,认认真真又看了一遍,眸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 到底是谁在陷害sisira,又想嫁祸天澈? 到底是闻人臻得罪了那人,还是天澈得罪了那人?刚才只考虑到了一半,并没想到另一半,也许有可能天澈是症结。天澈最近气势极强,大刀阔斧地扩展势力,自然是侵犯了不少人的利益,有人倒戈一把,也不是没可能。 想要激怒闻人臻对付冷氏……若真是如此,那这人的心机跟城府,也太深了些。 遇强则强,她向来不屑跟人斗,这一回,那人倒是真的激起她体内的隐藏得极深的几分血性了。 明天记者招待会发布出去之后,多少会有轰动,到时就等待那人出手,他既然布了这个天衣无缝的局,就不可能就此收手,不知道他的下一步,会有怎样的震撼效果? 闻人臻是饿醒的的,醒来的时候,发现季璃昕闭着眼睛睡着了,不由伸手就去捏她的鼻子。 季璃昕是呼吸困难醒来的,她刚睡过去的,几乎就被闹醒,不由有些气愤,刚才自己一直在思考那人会如何出手,为的无非是他,若是他没生病,她才不会置身其中。 他倒是好,自己睡饱了,就不让别人睡。 她想,以后灏灏自己一定要亲自调教,千万不能养成闻人臻这种性子,能够真正容忍下他这样性子的,她觉得都应该佩服。 “我饿了。” 听到他的抱怨,她郁闷极了,这人显然把自己当成了奶妈,她如今不用照顾灏灏,倒是要照顾他,他比灏灏难伺候多了,灏灏不会说话,所以比较好伺候,而这个放大版的灏灏,麻烦透了,嫌七嫌八的,还爱找茬。 “外卖要等下才到。” 外卖是沈童走的时候叫的,季璃昕看了下时间,说道。 估计要再过半个小时才能到,因为有煲汤,没那么快,煲汤需要火候跟时间的,不然无法入味。 “可是我饿了。” “要不泡点奶粉给你喝喝。” 季璃昕发现房内除了水果就一包被遗落的奶粉,那包奶粉还是灏灏的,灏灏就爱喝那口味的,闻人臻作为他的爸爸,应该不会排斥这牌子的奶粉吧。 “喝奶粉又不能垫肚子。” 闻人臻拒绝,义正言辞的道,“那是婴儿奶粉,我又不是小孩子。” 季璃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现在比一奶娃娃好到哪里去,一点成熟的范儿都没见着,一贯的稳重早就消失到了无影无踪。 如此一想,她还真有些担忧明天他胡乱开口,希望明天他病情好转,智力相对回升几分。 “那吃水果。” 她是因为从未见过闻人臻吃水果,这才建议他喝奶粉的,谁知道他还嫌弃奶粉。 “我不喜欢吃水果。” 他忙摇头抗议。 “那你要吃什么?” “我想喝粥,跟早上喝过的粥一样。” “那个粥要半小时后才到。” “我现在就想喝,我饿了。” “那也没办法,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我泡奶粉给你喝,二是你吃水果,我去洗。”她想,她的服务态度真是好到了极致了。 谁知,某人还是不买账,“我要第三种选择。” “没有第三种选择。” 季璃昕火大地拔高了声音。 闻人臻缩了缩头,缓缓低下了头,沉默不语了,季璃昕从侧面看过去,他的嘴角嘟得老高,显然是生气了,但是却忍着没有发作。 不知道是害怕自己发火,还是别的原因。 接下来到外卖被送来的半小时内,闻人臻都没吭一声,季璃昕闭着眼睛假寐,也懒得理会,她自己小孩子的时候一向很乖很听话,从不让大人操心,印象中几乎不曾闹过小孩子脾气,自然是不能理解小孩子为何会莫名其妙生气,也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情形。 而且,她觉得她学过的心理学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派不上用场,起码对闻人臻这样的病患,效果甚微,于是她宁愿也保持缄默。 粥来后,闻人臻没闹脾气了,竟然自己吃起来了,吃完擦了下嘴巴就倒头睡了,还侧着身子背对着季璃昕,显然是给她脸色看。 季璃昕极度无语,她纳闷地揣度,这算不算是冷战呢? 只是眼下不能跟他冷战上,万一他明天还是这个样子,自己陪同他出面跟政府机关的人打交道,他还是这样,会被有心人传出去,会对sisira造成更大的不利。 如此一想,她深了一口气,耐着性子推了推他的肩膀,“闻人臻?” “……”不理。 “闻人臻?” “……”继续不理。 “闻人臻?”声音明显扬高。 “干嘛?”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你先把身子转过来再说。” “不行,你就这么说。”某人还是有点脾气的。 “明天我要陪你出席一个重要的场合,现在我们先来模拟下场景,练习下到时你面对那些问题应该作怎样合理的回答好不好?”口吻是循循善诱的那种。 “好。”某人答应的很痛快,这下轮到季璃昕纳闷了,这么好说话。“不过……”某人拖长了声音,季璃昕安慰地想,果然有下文,有下文就对了,不然还真怀疑他脑子又哪里不正常了。 “不过什么?” “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陪我去烧烤。” 66结局卷 第十章 季璃昕额头上冒出三根黑线,她倒是没听过闻人臻还有这等情趣。 她若是知晓这问题的答案会如此雷人,绝对会闭口直接答应,也不知道怎的,就问出了口,这后来被她归结到是一种下意识的本能,“你喜欢烧烤?” 闻人臻犹豫了会,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知道。” 他这答案,勉强还谈得上耐人寻味,她愈发好奇,继续发扬孜孜不倦的探索精神,“那为何要去烧烤?” “刚才阿修说跟同学一起去烧烤很好玩。” 闻人臻这下没有多想就回道。 季璃昕这下总算明白了某人童心未泯,沈童儿子的话,都被他灌进脑海中去了。 “你会烧烤吧?” 季璃昕又问了一句,果然他很大爷地回道,“不会。” 季璃昕心想,大不了到时我烤你吃,做了最坏的打算。 “好,我陪你去烧烤,现在你要模拟训练下。”季璃昕没说烧烤的时间,她想,到时还可以推脱,熬到他病愈之后,他病愈之后,恢复正常,才没有心力玩这等从阿修那听来的无聊游戏。 接下来,季璃昕问一个,闻人臻凭本能地回答,确实不能指望他,一开口漏洞百出,要是人家给他下套子,他肯定直接钻进去了,跟脑子烧坏了的白痴没多大的区别。 季璃昕设了问题,给了答案,让他重复,这下他倒是发挥超常,只要她说过的答案,他复述时几乎一个字都没有漏,也没说错。 来回训练了五遍,季璃昕想,明天就他这水平,也能应付过去了,自己到时陪同,还能适当地提点下,这一战,应该不会很难打。 于是,这一晚,两个人早早睡下了。 睡觉的时候,又出了点意外,因为闻人臻非要抱着她睡,是将她当成大玩偶的那种,季璃昕被他那样熊抱着,根本就睡不着。 他倒是好,也不嫌手酸,很快就睡着了,可是他的长手长脚,禁锢得很牢,她连动弹都不得,只得委屈自己继续当大狗熊,让这位大少爷抱着安眠。 睁着眼睛到了后半夜,后来眼睛又酸又涩,倒是聆听着他有力而沉稳的心跳,总算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睁开眼,吓了一跳,他醒了一声不吭,就那样看着自己,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差点将他当成正常的那个闻人臻了。 想起他的“不正常”,她这才释怀了。 李医生昨天来过,说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所以康复速度也比常人来得慢,他直接高烧还没这么麻烦,他的身子,若是由低烧演变成高烧,就需要一个过渡,这过渡期可长可短,还与他心境起伏都密切相关,最好顺着他。 顺着他,顺着他,季璃昕默默在心里头告诫自己,忍忍忍,除了忍忍忍,还是忍忍忍。 李医生也说了,他本来不至于高烧的,因为自己高烧,加上同处一室,结果闹得他也病情加重,反正说到底,李医生无非是想要透露他变成这样,自己根本就不能置身事外。 沈童打电话来通知时间的时候,季璃昕正在看今天的财经报纸,因为要揪出那个幕后黑手,所以最近她需要密切关注任何的风吹草动。 “跟纪检那帮人的碰面安排在费氏酒店,等下我让小狐狸去接你们,律师团我已经找好了,还有内奸是黄锦。” 沈童在电话里简单地说道,还不忘补充,“你大概对sisira的内部人员还不够了解,黄锦在sisira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他手上的股份是在他老头子手上继承的,留学回来后从sisira的基层做起,能力不错,后来一步步爬到如今公关经理这个位置。这次他做出这等事的原因我已经调查出来了,不是为财而是为了色,是为一个女人。” “先不要动那个内奸,以后的重大事件表面也让他参与进来,不过尽量要给他放假消息。他是敌人打进集团内部的一个暗哨,我们也可以通过他给敌人灌输假消息。” 季璃昕听完,说道。 “你要不要我帮你安排个职务进sisira?” “没必要,我远程摇控就行了,若真正进入集团内部,倒是可能会让集团起内乱,一个空降兵过去管那些高层,你信我,别人可没这么轻易信我,而我们时间也不多,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季璃昕拒绝了沈童的提议。敌人在暗,自己若是在明,还会引起敌人的注意,在暗处,将事物看得更清晰些。 “也好。” 沈童没有再勉强她。 沈狐来得很快,季璃昕帮闻人臻打理好了仪容,便由着他牵着手走出门,上了沈狐的车。 到了费氏酒店,很快就被引进了一个套房。 省纪检机关的人看上去有些资历了,年纪有些大,看来这回上面真的是很重视打击腐败这事。 人家不摆架子,直接开门见山步入主题,问的问题很犀利,幸好之前做过准备,不然肯定出错。 回答问题的过程中闻人臻一直攥着她的手,那个问问题的老家伙在这个过程中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自己。 自己模拟时涉及的问题,不少被那人问到,最后有个问题,倒竟然是自己没考虑到的,老家伙竟然八卦地问自己跟闻人臻的身份,“季小姐跟闻人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老婆。”闻人臻思维在这一刻竟然跳跃得极快,季璃昕心想,他少了‘曾经的’三个字。 不过这等情形,要是加上‘曾经的’那三个字,似乎自己的陪同,多此一举了,这在外人看来。 不知道沈童先前是怎么跟他们介绍自己的身份的,还好闻人臻回答后,那帮人没为难,季璃昕余光触及那些人脸上多半是吃惊的,看来沈童之前没怎么提自己的身份。 她想,之前闻人臻还名列a市钻石级单身汉榜单的名,他在公众场合被人认定是未婚,现在人家吃惊也是再正常不过。 季璃昕发现出那个套房的门后,自己的手心还是有点湿汗的,牵着自己的那只大手倒是干燥温暖,他倒是比自己镇定从容,倒是自己提心吊胆,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怕他在这个环节中犯错。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智力低下着。 上了沈狐的车,闻人臻闹着要烧烤去。 季璃昕暗暗心惊,自己想要赖掉的烧烤,由此看来,是赖不掉了。 “烧烤。” 季璃昕想着若是不顺他意,接下来更烦,耳朵肯定饱受聒噪的不断摧残,遂而应允。 沈狐充当司机,看来也避不开了,买烧烤工具的时候,他想起阿修小少爷家还有一组烧烤工具,还是上次自己帮忙买的。 他提了下,闻人臻便提议,“把阿修也给叫上,人多比较热闹。” 去韩悠家的时候,沈童早已登堂入室,他躺在沙发上,膝盖上摆了一台笔记本,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着,他耳朵里还塞着个耳麦,在办公。 他悠闲惬意,倒是将办公室给挪到这里来了,公司也不去了,而且晚上就睡这一组沙发。 若是悠悠不在,他倒是被允许去躺下,今天是周末,悠悠在大扫除,他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阿修在带灏灏。 闻人臻跟季璃昕上门,韩悠去开的门,沈童本来是不充大爷要帮忙的,袖子都挽好了,可是被人赶回来,说他越帮越忙,于是处理起积压的公事来了。 沈狐去停车了,没跟来,韩悠没见过季璃昕,也没见过闻人臻,自然是不熟悉,于是礼貌地询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阿修呢?” 闻人臻倒是不客气,直接问道。 韩悠皱着眉头,阿修什么时候交了新朋友,还是这种年龄? 可是人家指明找阿修,自己家确实在这,应该不会有错。 “阿修,有人找。” 她朝着屋里头喊了一声,然后阿修蹦蹦跳跳跑过来,地板还没有擦干,还淌着水渍,很滑,她听到儿子噗通一声摔倒,然后是吃痛的一声“哎哟”。 “阿修,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的。” 韩悠虽然平时对儿子教育有些严厉,但是儿子好好的摔倒,她还是心疼的,忙回身去扶着他起来。 阿修呲牙咧嘴地由狗趴式起来,见到闻人臻,又忘了身上的痛了,吃惊占了上风,“叔叔,你怎么来了?” “找你一起去烧烤。” 闻人臻没有隐瞒,季璃昕无语,她自然是看到了沈童跟韩悠一脸瞠目结舌的神色,奈何某人当阿修身后站着的两位是空气。 沈童回过神来后,哭笑不得,闻人的儿子还在自己家呢,他倒是好,来拐带自己的儿子了。 还烧烤?怎么不邀请自己,邀请阿修? 韩悠明白这几个人的身份后,让他们进屋来,她有些同情地看着季璃昕,觉得她有些可怜,难怪迫不得已拜托人家照顾她的儿子,因为她还要事必躬亲照顾这么一个大的,神智还有些问题的大男人。这可是比灏灏难照管多了,灏灏爬不动,不会有那么多要求,而这么个大男人,他能走,你还拉他不动,只能欲哭无泪随着他的喜怒行事。 闻人臻是a市的名人,韩悠自然是听过的,只是没想到他生了病后是这个样子,看来天大地大,这个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 因为灏灏需要人照顾,韩悠不能走开,沈童也愿意跟悠悠共处,阿修在,跟灏灏在,是不同的,他自然乐意踢开儿子这个大电灯泡。 阿修本来就想着玩,他虽然喜欢灏灏,但是怎么说还是个八岁的孩子,玩心还是很重的,但是他又比较怕妈妈生气,于是就按捺下心留在家里,如今有人光明正大邀请他出去玩,他自然是高兴不已的,再说妈妈也没出声反对,他便跟闻人臻以及季璃昕烧烤去,加入他们的烧烤大队。 韩悠跟季璃昕聊了几句,挺投缘的,自然是乐意帮忙照顾分身乏术的灏灏。 季璃昕心想,范菊花后天就回来了,到时就不用再麻烦她了,还有这几天照顾灏灏也挺累的,自己到时来接灏灏需要备点礼物感谢韩悠的帮忙。 烧烤的工具是从阿修家搬来的,烧烤的食物是由他们家小区的超市采购的,季璃昕带着阿修跟闻人臻进的超市。 选购食物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她应该一个人进来的,多出来的两条尾巴,根本就是捣乱的。 那两个人根本就像是来“大扫荡”的,拼命地想搬空超市货架上的东西。连那些跟烧烤无关的,也搬进了购物车。季璃昕后来命令他们站到一边不准动,跟电线杆一样站着,他们被她故意板起来的冷脸给吓住了,才没有再妄动。 回到车上,她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这大冬天的,还能出汗,她次觉得进超市是一件相当大的体力活。 烧烤的地点是沈童选的,是闻人臻名下的一栋别墅,景园小区的别墅,那边比较僻静,而且环境也不错,虽然有点远,但是烧烤就适合在近郊。 下了车,阿修就跟闻人臻忙碌起来,帮忙沈狐将那些准备工具从车上搬下来。 阿修烧烤过,自然比闻人臻娴熟,季璃昕由着他们搭架子,洗食物这项活,她没有指望那三个男的。 洗好之后,他们也搭好了架子,还搭得有模有样的,看上去真有几分那么回事。 沈狐正往里面加炭,闻人臻朝着她走过来,“好了没?”他有几分迫不及待了。 “先拿这些去烤。” 季璃昕手指了指一大盘鸡腿,朝着他道。 “我想烤这个。” 他不赞成,他指着那盘清理过后的鱿鱼道。 “我要烤骨肉相连。” 阿修没征求季璃昕的意见,直接端起那盘串好的骨肉相连就跑了,闻人臻后知后觉发现还能这样的,那他说个屁,还打算央求,也跟着端起那盘鱿鱼走人。 季璃昕无奈地叹了口气,彻底无语。 她洗了洗手,招呼沈狐将剩下的素材都端过去,然后一块儿烤。 阿修烤得有模有样,动作还算娴熟,闻人臻笨拙到了极点,他虽然极力学着阿修的动作跟姿态,依样画葫芦,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滑稽,还好笑。 季璃昕看到沈狐憋笑憋得痛苦,主动劝道,“没事,想笑就笑出来吧。” 闻人臻在沈狐印象中是冷峻、不苟言笑的,这样幼稚的他,对沈狐而言是新鲜的,而且出人意料。 沈狐低低的笑声传来,却被闻人臻给狠狠瞪了一眼,沈狐忙闭嘴,三少要是以后恢复正常记起自己的嘲笑,那可就不好办了,未雨绸缪还是需要的。 季璃昕翻着手上的烤鸡翅,动作不慌不忙,在闻人臻眼中看来,极其好看,完美到了无懈可击。 她那一组动作,怎么形容呢?流线型的,宛若行云流水般自如洒脱。 会不会烤出来的味道,也很好呢? 他目光郁卒地飘过自己脚边放着的两个盘子,其中一个装着两只烤好的鱿鱼,看着成色就不佳,中间烤出了一个黑洞来,别具风格,另一个盘子装着一个黑漆漆的烤鸡腿,看着已经无法分辨出它的真容,连鸡腿的形状都被烤成畸形了。 阿修的盘子里已经烤出了两串金黄色的骨肉相连,看上去挺好吃的,沈狐盘子里烤好了两串青菜,样子比阿修的差点,看来也缺乏锻炼。 小昕的盘子里空无一物,但是她手上那只鸡翅烤得色泽极佳,风味独具,散发出了阵阵香味,引得垂涎欲滴。 季璃昕正将那只烤好的鸡翅放到白色的盘子上,没想到被一边的闻人臻捷足先登,抢走了,连盘子一起抢走了。 这人还很好心地将脚边的那一盘鱿鱼递给她,用肯定的语气交涉道,“我跟你换。” 季璃昕白了一眼,傻子才跟他换,他烤的东西吃得下去才怪? “叔叔,你烤的那个是什么?”阿修本来自得其乐地烧烤,这下听到声音,立马看向声音发源地,指着闻人臻盘子里的畸形鸡腿道。 阿修绞尽脑汁也看不出它原来是什么东西,他十分佩服闻人叔叔,能将食物烤到这个地步,一点雏形的迹象,都瞧不出来。 “笨蛋阿修,那是鸡腿。” 虽然颜色黑了点,但是他确实是鸡腿,闻人臻自己倒是看出来了。 原因自然是因为是他自己烤的,若是别人烤的,他也难以分辨。 “你要吃吗?” 闻人臻觉得若是阿修想要,自己就大方地给他,毕竟这次烧烤,阿修是客,需要好好招待下,虽然他只是个小孩子。 “不要。”阿修忙不迭摇头,忙调转视线,专注e约菏稚峡镜氖澄铮睦锶锤∑鸱艘乃祭矗钦媸羌ν嚷穑克拐婢醯媚岩灾眯拧? 闻人叔叔真是强大,那东西都成那样了,他还能分辨出来那是鸡腿。 “沈狐,你要不要?” 闻人臻热情地招呼道,三少这么殷勤干什么?沈狐忙往自己的嘴里拼命塞青菜,含糊不清地说着,“三少,我自己来,自己亲自动手丰衣足食,这种感觉比较好。” 那鸡腿要是真的吃下肚,肯定直接进医院,自己身上可是忘了带胃药,死也不吃。 闻人臻见自己烤的鸡腿推销不出去了,于是作罢,勉为其难忽视它的存在。 接下来,他也不烤了,因为他发现他烤的东西都很难看,而且多半是黑乎乎的,于是他瞄上了众人,觊觎旁人的食物,尤其是季璃昕的,阿修也被抢了几次,沈狐烤的蔬菜比较多,闻人看不上眼,所以沈狐侥幸多次逃脱了三少的“掠夺”行径。 季璃昕忙活了一下午,也不享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成果,多半被闻人臻给抢去吃掉了。 最后的那一串骨肉相连,他倒是大发善心没跟她抢,因为他实在吃得太饱了。 阿修倒是看不过去了,把自己烤的最后一只鸡腿塞给了季璃昕。 “叔叔,你太过分了,妈妈说了,女士优先,你怎么老跟阿姨抢呢?” 阿修站起身来,朝着闻人臻教育道。 沈狐紧张兮兮地看着两人,怕他们打起来,小少爷肯定打不过三少的,小少爷也真是的,干嘛无缘无故挑衅三少,三少这样子,就让让他好了,他现在的智商,还不如小少爷来得高呢。 “抢来的比较好吃。” 闻人臻倒是也没生气,打了个饱嗝,十分惬意地半眯起眼睛来,悠哉地回道。 这下轮到阿修无语了,季璃昕颇为无奈,“阿修,别跟病人计较。” 阿修终于找到理由说服自己了,“病人比女士的地位好像高了那么一点点。”勉强原谅闻人叔叔幼稚的行为了。 “阿姨,以后还是我来进行教导灏灏吧,叔叔太没爸爸气质了,形象一点也不高大。” 阿修纠结着两道眉毛,提出异议道。 闻人臻这下不平衡了,冷哼一声,“以后不跟阿修出来烧烤了,真无趣。” 阿修也冷哼一声,偏过头去,季璃昕跟沈狐面面相觑,相对无语,来的时候,这两个人还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这一次烧烤,非但没有加深两个人之间的友谊,直接让两个人晋升为仇敌。 回去的路上,依旧由沈狐开着车,来的时候,季璃昕坐的是副驾驶座,回的时候,为了划清界限,闻人臻强烈要求坐副驾驶座,于是季璃昕在坐上去之后又下了来,将位置让给了所谓劲头十足的‘病人’。 “阿修,真生叔叔的气了?” 季璃昕看阿修的脸转向车窗外,隔着玻璃看外头的景物移动,怎么也不将目光调转回车内,不由叹了口气。 闻人臻现在难伺候的很,阿修算起来还是为自己出头跟闻人臻闹了别扭,让他们初生的友谊变了质,她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没有,我不跟病人生气。”阿修赌气道,嘴巴嘟得高高的,没生气才怪。 季璃昕失笑,她凑过头去,贴着阿修的耳朵,压低声音道,“阿修,前两天不是打雷了吗?叔叔被雷劈中了才变成了这样,所以阿姨才让着他,叔叔本来不是这样的,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爸爸。” 67结局卷 第十一章 阿修眼睛瞪得老圆,“真的吗?”声音有点响,引得前头的闻人臻都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后天两个正说悄悄话的人,还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两个人似乎在密谋什么,肯定与自己密切相关。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 后面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否认道。 闻人臻哼哼了两声,没什么才有鬼。 阿修时不时用怜悯的目光看闻人臻,兀自想道,被雷劈傻了的闻人叔叔挺可怜的,还自以为是自己是天大了不起的人,其实就是一个傻乎乎的白痴。 如此一想,阿修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欺负他,应该保护他才对,虽然妈妈说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保护弱女子,但现下看来,闻人叔叔比起季阿姨而言,更需要保护。 于是,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这一回,阿修都在想着如何执行保护大计。 而季璃昕见目的达到,便没有插话,闭上眼休憩。 闻人臻生了病一点也不安分,跟个顽皮的小男孩无异,时不时出点惊人惊语,她总被打个措手不及,无奈之下只能顺着他。 这样的日子到底何时结束? 到韩悠家的时候,沈童在洗碗,应该是刚好吃饭,沈童身上还围着一条卡通围裙,季璃昕看着觉得有些搞笑。 嬉皮笑脸的沈童围着围裙,笨拙地洗碗,这场景,她没看出温馨来,眸中却情不自禁多出些许笑意来。 韩悠拿着一本书,,懒懒地靠着看,见客人来了,才起身,“阿修没搞鬼吧?” “有,阿修抢了我烤的骨肉相连,以后都不跟阿修出去玩了。” 闻人臻坐上沙发后,一本正经地道。 阿修膛目结舌地瞪着那个说谎不眨眼也不脸红的闻人叔叔,太过分了,在妈妈面前破坏他的形象,而且还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明明是闻人叔叔自己抢了自己烤的骨肉相连。 阿修气得红着眼看向季阿姨,阿姨也在发愣中,想必也是被震慑到了。 阿姨真可怜,他不指望阿姨出面为自己澄清了,他默默在心里为季阿姨哀悼,以为嫁了个英俊的男人,没想到这个英俊的男人却被雷劈傻了,阿姨下半辈子要照顾这么大一个神经兮兮的叔叔,比妈妈过去照顾养大自己还要来得累。 阿姨实在实在是太可怜了。 阿修用力地扯着妈妈的手,往屋内而去,他要跟妈妈说闻人叔叔被雷劈成了傻子,不过为了尊重傻子,自然是不能当着傻子的面说,免得傻子无缘无故又给季阿姨添乱。 韩悠不太明白儿子使出吃奶的气力攥自己,但还是由着儿子拉着自己往里面走,嘴里说着,“抱歉,抱歉。” 季璃昕失笑,在闻人臻的对面坐了下来,她想,其实智力低下的他,挺可爱的,若是少制造点麻烦,安分点,就更好了。 这…分明是自己的妄想。 抬头,对面那个懒懒坐着的男人,看上去很有男人味,但是他却开了口,“老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要去医院。” “明天再去医院好不好?反正今天都出来了。” “不行。”季璃昕还是有底线的,不容他挑衅,她可是觊觎着他的病情快快好转,他倒是好,显然是十分享受沉溺。 “噢……”某人耷拉着脑袋,苦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没有再上诉。 在韩悠家待不到十分钟,闻人臻便吵着要离开,沈童送他们出来的时候,给了季璃昕一个dv,还有sisira内部的职位构架以及各高层的基本资料。 季璃昕谢过沈童之后,便由着沈狐送他们回医院。 回到医院,闻人臻又挂了一瓶点滴,然后早早地睡下了,季璃昕没睡,她在一旁桌上研究从沈童那拿回来的资料,没闻人臻那般好命,事事都有人帮忙照应了。至于dv,分明是沈童的恶作剧,想要将闻人臻现在的情形都给拍下来,以后可以当证据,或者拿出来回味。 她想,虽然这是沈童的恶作剧,但也是他的好意,拍点就拍点,以后真能派上用场,也未必没可能,而闻人臻如是见识到他自己这幅模样,不知道会否跳脚。 这跟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他,可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版本,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一个成熟,一个弱智。 她看完黄锦的资料,陷入了沉思。这个黄锦,为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b市人。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季璃昕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ishe,唇角微微上扬,接了起来。 “谢谢你,ishe。” 挂断电话之后,她将手机放在一边,左手托着下颔,右手握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据ishe的调查,那个女人,叫郁蘩,b市一个小农村长大的,家境贫寒,父母早亡,上头就一个哥哥,后来就读b大,在校期间,学习成绩优秀,不过因为高额学费无力支付,跟了周邵阳。 她跟了周邵阳两年,后来跟的是黄锦,周邵阳便把她转让给了黄锦,那个时候她得了周邵阳不少好处,按理说大学学费都有着落了,无需再跟黄锦。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周邵阳跟黄锦是什么人,上流社会的,她郁蘩若是抵触恶势力,想也知道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于是郁蘩跟了黄锦,一直到现在,看来黄锦也是真对她好,挺长情的。 这个郁蘩,或许真的是有些魅力的,不然怎能在周邵阳身边待上长达两年的时间,又在黄锦身边待了至少三年。 周邵阳所在的是安凯集团,按理说跟sisira生意往来,周邵阳没必要对sisira下手,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为什么自己下意识认定郁蘩会帮周邵阳呢?难道郁蘩对周邵阳余情未了。 也许自己应该约菲菲出来聊聊。 她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六点,还挺早的。闻人臻在熟睡,他睡过去没多久,若是没人吵他,他应该还能睡上两个小时,她在床头留了一张便条说两个小时后回来,又吩咐外头的值班护士注意点,这人生了病情绪不好如是醒来发作的话,立刻给自己电话,顺便给了护士自己的手机号码。 一切待续,她打了电话约莫菲菲,地点也不能太远,他约在了这家医院附近商业街的一间门面相对幽静的咖啡馆。 上回经过,看到那间咖啡馆隔了小包厢,比较适合谈话。 莫菲菲来得很快,她坐下来之后,还咋呼呼地道,“是邵阳送我来的,你约的地方可真不好找。” 看菲菲一副甜蜜蜜的模样,季璃昕真的有些不忍说周邵阳的坏话。 “今天怎么请我喝咖啡啊?这么好?” 莫菲菲用调羹搅拌着香浓的咖啡,忍不住问道。 “没事就不能请你喝咖啡吗?” “不是有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用在你身上十分的贴切。 莫菲菲嘀咕道。 “最近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啊你。” 季璃昕转了转脑子,着实不愿意从好友口中套话,但是又逼不得已,她需要进一步了解周邵阳,而菲菲是最好的渠道。 “是啊,邵阳对我很好。” 莫菲菲想起心上人,就流露出一副恋爱中人的感觉。 季璃昕叹气,上回菲菲苦中作乐过,这一眨眼的功夫,那人给了她点甜头,她又高高兴兴了。 那个周邵阳,比致命毒药还来得有效。 “他愿意跟你结婚了?” 季璃昕虽然不愿意打击她,还是觉得有必要提点下她别得意忘形了,毕竟这个周邵阳……令自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个念头有些荒谬,但是她又总觉得好像有所联系。 也许,这是一个局。 若真是这样,那也太可怕了,从那么早开始。 莫菲菲闻言,顿时脸色如霜打过的茄子一般,“季璃昕,你就不能说些高兴的吗?你明知道他不可能娶我的。” “好好好。不打击你了。” 季璃昕敷衍道,随即眸中浮现点滴的兴味,“菲菲,那个周邵阳什么时候进你公司的?” “你怎么对这个起兴趣?” 莫菲菲眯起眼睛来,八卦地道,“难道你对我们家邵阳也起了不该有的兴趣?季璃昕,虽然我不会将邵阳让给你,不过我还是会愿意给你一个跟我公平竞争的机会。” “我早就输给你一大截,在起跑线上就输的惨不忍睹,你忍心我跟你公平竞争吗?”季璃昕揶揄道,顿了顿,话锋一转,“我对你那个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没啥兴趣,我只不过在帮你分析下你们的感情之路还能走多久,顺便帮你物色下你的备胎男友。” 莫菲菲伸手过来装腔作势要拧自己,季璃昕忙讨饶,“哎……哎……别……别动手动脚啊,是莫大哥拜托我的,你要报复找莫大哥去。” “得了,别提浩南哥了,我现在见了他就怕,他比我妈还啰嗦。” “人家还不是为你好。”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是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就在这株树上吊死了。” “得了得了,知道你非那个周邵阳不可。” “那可是我辛辛苦苦追来的男人,可不是轻而易举泡来的,不可等闲视之。刚才你问我什么了,你问我邵阳何时进我们公司的。让我想想,好像是你出国后一个月。你出国后,害我跟着无聊透顶,不过还好,上帝为我关上了一扇窗,又给我打开了另一扇门。” 莫菲菲笑的怡然自得,颇有感触。 季璃昕眼皮一跳,在我出国的一个月后,周邵阳从b市的安凯集团总公司调到a市的安凯集团分公司上任总经理。 而郁蘩也是在那个时候跟了黄锦,冥冥之中,季璃昕总觉得这事透漏着蹊跷,但是一下子又联系不上来。 难道有人从三年前就开始布局了吗?那那个人,算计得也太厉害了。 若不是,那难道那幕后凶手是周邵阳? 只是有些奇怪周邵阳跟sisira无冤无仇,有必要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希望自己思考的方向错了,希望周邵阳接近菲菲,不是刻意的,不然怎么对得起菲菲这些年的痴心,若真的是一个局,那菲菲真的是成了天字号大傻瓜。 “菲菲,你有没听过郁蘩?” 莫菲菲脸刷的一白,“你怎么知道?”声音都有些不自然了。 “原来你真的听过。” 季璃昕抿了抿唇,“我也是听沈童无意间提的,说她跟过周邵阳。” 她竟然将这事轻描淡写,免得引起菲菲的反感。 莫菲菲的脸色有些难看,血色还未回笼,“她是跟过周邵阳,后来她跟了别的男人,一个叫黄锦的。” “你见过那郁蘩没?” “见过,我陪邵阳出席过宴会,自然碰过她。” “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季璃昕发现自己好奇心还未泯灭。 莫菲菲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回忆了起来,“她长得也就一般,但是那双眼睛很好看,眉眼弯弯,笑起来很迷人。她跟邵阳的时候,听说邵阳很宠她的,不知道为何她还是跟了黄锦。我听一个跟邵阳相熟的女人提及,那个时候黄锦看上了郁蘩,邵阳让郁蘩自己选择,郁蘩选择了黄锦,听说邵阳当时的脸色极为难看,回去还发了好大的一顿脾气。” 这个郁蘩是聪明人,看来自己先前想错了,被沈童的资料误导了,季璃昕心想。当初周邵阳转送郁蘩给黄锦,想必心里头也是不好受的,周邵阳对郁蘩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不然也不至于大发脾气,就那天跟他斐然相见的一面,季璃昕觉得周邵阳内外兼修的功力很深,很难让人看出他真正所想。 “邵阳之所以对郁蘩另眼相看,是将郁蘩当成了替身。” 莫菲菲又透漏出了一个惊天消息。 “邵阳有个青梅,郁蘩跟她长的很像,邵阳当初看上郁蘩多半是因为郁蘩长得像他的那个青梅,而他那个青梅……小时候跟他一块儿去玩水,因为让救的人先救他溺毙死了。” 季璃昕垂下眼睫,真够复杂的。 可是听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找到周邵阳对付闻人臻的动机啊。 难道周邵阳想要对付的是黄锦?恨他不识相,从他手中抢了郁蘩。 然后没想到弄巧成拙,sisira不打算揪出内奸……导致他如今一筹莫展…… 季璃昕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成了一团,真的是各种可能性都冒出来了,乱哄哄地搅成了一大锅。 看来,菲菲对周邵阳的情史比较了解。 “那周邵阳如今跟黄锦的关系怎样?” 季璃昕旁敲侧击地问道。若是之前开门见山地问这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会引起菲菲的怀疑,现在菲菲主动吐露了黄锦、郁蘩还有周邵阳几个人的关系,自己顺其自然发问,也不会觉得突兀。 “跟过去无异,黄锦对郁蘩确实挺好的,听说快要谈婚论嫁了。若是跟邵阳,还不一定能给呢。所以说,这个郁蘩,还是有点手段的,她知道谁能给她保障。黄锦为了郁蘩,差点跟家里断绝关系,但他家就他一根独苗,他抛下话,若是这辈子不娶郁蘩,他就去结扎。他爸妈没法子,憋屈也认了。要是邵阳这么对我,哎,我死也心甘情愿。黄锦还是挺an的。” 莫菲菲又吐槽。 季璃昕听着,眉心微微皱起,若是这个黄锦真的挺an的,那么就不会当这个内奸了。 难道说这个黄锦当内奸,是为了郁蘩?沈童给的资料上也说他这个人很实在,他有的是实力,没靠老爸,确实是从基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所以,闻人臻才对他委以重任,那是一种真正的信任。 看来,极有可能黄锦做这事有郁蘩的因素存在的,而郁蘩又跟过周邵阳,不知道有没跟周邵阳藕断丝连着?毕竟周邵阳是郁蘩的个男人,或多或少对郁蘩有情意在的,就算真是替身。 “真够复杂的。” 她默念道。这话被莫菲菲给听到了,“确实。”她跟着附和。 莫菲菲反问道。 “还能怎样?” 越活跃回去了,人家跟白痴无异在医院躺着,自己还是趁机溜出来的,都快成了保姆一枚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以前是对你不好,如今若是能够改邪归正,也算是你的福分,你都为他生了儿子,不管怎样,儿子还是跟着亲生爸爸好,虽然冷学长跟宋学长对你不错。” “你怎么为他说起好话来了?”当初莫菲菲对闻人臻极为不满的。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选择尊重你跟祝福你,还能怎样?作为朋友,我可是仁至义尽了。” 莫菲菲瞪了她一眼。 季璃昕喝下了一口咖啡,香味在唇齿间萦绕,久久不散。 她微微苦笑,菲菲对别人的感情能够剖析一二,到她自己身上,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是医院打来的,那个值班的护士叫她快点回去,闻人臻那个大祖宗醒来没看到她,发脾气着呢。 出门的时候,周邵阳的车停在门口,他人趴在方向盘上,懒懒地冲菲菲笑,有那么一种飞流倜傥的感觉。 菲菲邀请自己一块儿上车,让周邵阳送,季璃昕拒绝了,笑笑说,“我才不当电灯泡。” 周邵阳的车,很快绝尘而去。 季璃昕沿着原路慢慢往医院的方向而去,刚才从菲菲口中了解了颇多有关周邵阳的,但是在出咖啡馆门口见到周邵阳的时候,那些消息,感觉又不怎么经用了。 她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周邵阳那懒懒的笑,为何在自己眼中逐渐清晰,是带了几分深意的笑呢? 这事,应该跟周邵阳脱离不了关系,唯一她期盼的是周邵阳不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刻意接近菲菲的,若真是这样,让菲菲情何以堪?痴恋几年,确实镜花水月一场空,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接受得了。 何况,菲菲还是那么得爱周邵阳。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值班护士已经在门口守着了,看到自己,像是抱住了救命的浮木,松了一口气,“你总算回来了。” 那护士离开的时候,季璃昕看到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冬天的,她都能被折腾出汗来,看来闻人臻功不可没。 她进了屋,电话里那个被说成大发脾气的男人,很乖,躺在床上,露出一个脑袋,身上盖着杯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假寐。 地上凌乱不堪,矮几上的水果篮被推翻了,水果铺了一地。 还有沈童特意给自己的那个dv,也被摔坏了,还没拍过某人的傻样呢? 既然某人装睡,她也大发慈悲不打扰某人的安眠了,她重新坐回原先的椅子上,对着满桌子的资料,一份一份拿起来继续看,她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周邵阳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她怎么就想不通透呢? 她从资料堆中抽出黄锦的那一份,黄锦,男,今年三十二岁,下面是他的求学经历、工作经历,女人史都具备,还有家庭成员详情,沈童给的真的很详尽。 “我醒了。” 被当成空气的某人按耐不住,一屁股坐了起来,口气很不高兴。 “噢。” 季璃昕身子往后微微一靠,双手交叠于脑后,盯着天花板继续思考,她的思路还没被打断。 “我醒了。” 某人强调道,声音也跟着忍不住扬高了几分。 “知道了。” 季璃昕无奈地翻了一个眼,附和道。 “你不理我。” 某人的声音低了不少,多了点委屈的成份在。 68结局卷 第十二章 “你又想干嘛?”她无奈到了极点,对这个男人实在没有想法。 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招呼她道,“过来。” 她不解地眯起眸子,眸中光芒疏疏淡淡,兴趣不怎么浓,“过去干嘛?” “陪我一起睡。”他霸道地宣布,接着又抿紧了薄唇,将薄唇抿成了凌厉的一条线。 “陪睡。” 她低低地嗟叹道。她如今陪吃陪玩还负责陪睡,简直就沦落到了三陪的地步。 “不困。” 她顿了顿,凝神看了他一眼,“你也刚睡醒吧?” 言下之意,刚睡醒怎么又会想睡了呢? “过来。”他还是蛮横强硬的口吻。 天大地大病人最大,她默念催眠自己,然后起身,应他的要求,脱了鞋子跟外套,钻进温暖的被窝来,一钻进来,就被他给一把捉住了胳膊跟腰,然后往上一提,整个人就窝进了他的胸怀中了。 她甚至还听到了他满足的一声叹息,真当自己是有安眠功效的娃娃了。 “你的手在干嘛?” 她伸手在被窝里混乱摸索一通,想要攥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她整个人缩在被子底下,自然是瞧不到外头他的神色,他那只手一只在摩挲着她背后的长发,另一只掌心贴着她的臀部。 “老婆,”他正要解释,忽然呼吸一紧,因为季璃昕的手碰到了他身上最不该碰的地方,虽然停留的时间很短,她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碰到了就逃离了,但是……但是他身上穿着的棉质睡衣比较单薄,他生病了,不代表下半身的功能跟着衰退了。 就这样,起了反应,真的是十分的尴尬。 季璃昕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中,选择漠视,宛若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恨恨地咬牙,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将这股突如其来的欲望给压了下去。 软玉香怀,他恨恨地想,自己绝对有做柳下惠的潜质。 她倒是好,很快就睡着了,均匀的呼吸传来。 他掀开了些被子,让她的脸露出来,免得闷在被窝底下窒息而亡。 他一只手从她身上抽离,支在自己的脑后,视线飘落在铺满资料的那张桌上,狭长的俊眸? 第 30 部分阅读 第 31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31 部分阅读 他一只手从她身上抽离,支在自己的脑后,视线飘落在铺满资料的那张桌上,狭长的俊眸中精光闪烁,心里头思绪翻飞。 黄锦——是内奸。 黄锦那个人有一个死穴,那个死穴自己向来不怎么在意,没想到他最终还是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了自己。 郁蘩,原先那会儿郁蘩是跟周邵阳的。 千丝万缕的关联,就在此。他所知道的,绝对比季璃昕多,尤其是对于自己得力属下的了解。 郁蘩那个女人自己倒是见过,进退有礼,看上去颇识趣,没想到她跟了黄锦后还跟周邵阳牵扯不休。 又或者她根本就是周邵阳派过去的卧底,她很成功,俘虏了自己的得力手下黄锦。 周邵阳跟自己并无过节,怎会插手sisira呢? 内部消息周老要竞选b市市长,而宋市长今年将要内退。对于周老而言,宋市长若是肯站在他那一头,胜算肯定增几分。 若真如此,这事可能跟宋柯有关联。 宋柯,自己从面见到他,直觉认定他不是个简单的男人,这人城府心机绝对非常人所及。 他经历丰富,绝对比冷天澈难搞。 若是这幕后主谋是宋柯的话,那么似乎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宋柯想要将自己往死里整,呵呵,国家严打腐败,也只有他那样的人有那样的渠道预先知晓。 自己还在装傻充愣中,就看小昕表现了,他倒是想看看小昕若是真查到那人是宋柯所为,会不会心慈手软。 这一战,应该叫“老婆为老公出头”。 心境起伏跌宕之后,他暗叹,如今他其实也是自身难保,若是她知道自己生了病神智正常了还忽悠她,难不保掉头走人。 可是,享受着她的服帖,围着自己团团转的滋味,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就算冒着危险,他也认了,能多享受一天是一天。 至于这一战,他也不会让她累着的,背后稍稍还是会动点手脚的。 不过她那么聪明,希望别看出端倪来。 他之前确实没装,在阿修家沈童送季璃昕dv的时候恢复正常了的,所以她还没看出来,就是不知道他摔了dv有没有被察觉,怎样算,似乎都有点火欲盖弥彰的感觉。 生病之前,两个人的关系都快降低到了冰点,生了病之后待遇大大有了改善。 他着实不忍破坏好不容易得来的平衡,他也能想到自己正常了之后,她绝对不会如此好说话。 两个人之间梗着的,好多没有解决,需要的也不仅仅是时间,还有配合跟坦诚。 对于周遭眈眈着季璃昕的情敌,他也时刻戒备、提防着。 如今这种局势,他岂能安心到高枕无忧。前路漫漫…… 十天后。 季璃昕翻着财经周报,对于sisira上次跟纪检那帮人谈完后发布的记者见面会上宣布的事件,信都跟不信者都有,不过官方还是支持可信度的。 看来这场硝烟无声而过,而黄锦,也临危不乱,没人将他推出来上断头台。 清理门户的事情,不审等到闻人臻正常后让他执行,季璃昕如是想。 最近几天,她陆续拿到了一些有用的资料,也确定了这事跟周邵阳有绝对的关系。 只是周邵阳的动机,迟迟还未找到。 正巧,菲菲说周邵阳要举办一个私人宴会,而周邵阳跟菲菲提了邀请下季璃昕,季璃昕想了想,没的推拒,菲菲耳提面命要携带男伴。 季璃昕打量着闻人臻好久,看得他浑身鸡皮疙瘩泛起,她满意地在心底做了决定,这副皮囊做男件,绰绰有余,就带他出去见识下,也许说不定还能刺激下他恢复正常。 昨天两个人回的家,李医生说没必要住院,他的神智,需要慢慢恢复,在医院躺着也是无济于事,回去在熟悉的环境中,可能还恢复得快些。 “晚上陪我参加一个宴会,到时候不要乱说话,人家跟你说,尽量不吭声,装酷,装酷知道不?”他已经换上了黑色的礼服,穿戴整齐,她将他的头拉下来,打好领带,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放心地叮嘱道。 闻人臻表面很乖巧地点火头,还很配合地问道,“为什么要装酷?” “因为你现在很白痴。” 对于她的答案,他决定保持缄默,不再发扬好奇心。 算了,为了她的恭顺,他就配合下牺牲自己的形象,装酷么,最简单,还好她没灌输他高难度的耍白痴手段,不然他真怀疑在自己清醒的情况下能够做得出来。 他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咬着一个苹果,李医生坚持要他回去之后多吃水果,于是家里的冰箱里便塞满了各色各样的水果,而她会盯着逼他“就义”。 幸好,她心地还算善良,削好苹果给他,没逼他自己削,不然这个苹果肯定更加的难以下咽。 他啃完苹果,她从房间里出来,身上一袭黑色的礼服,外头搭了一件羊绒大衣。 真是的,那件晚礼服是低胸的,她竟然也敢穿,他从未看过她穿过这件性感的晚官服,竟然为了支周邵阳的私人宴会,穿上了,便宜了别的男人的眼珠子。 可恶,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发作出来。 “干嘛用这眼神看我,难道哪里不妥?” 季璃昕疑惑地低头检查起自己来,正常的啊,为何那家伙看自己的眼光特匪夷所思。 闻人臻眸剧烈一缩,心跳加快,双手下意识插到西装裤兜里,五指并拢紧扣,差点……差点就曝光了。 还好,还好自己反应快。 “老婆,你这件衣服太黑了。”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眼神很无辜,她应该没怀疑。 这种眼神,可是他私下坚着镜子练习良久的效果,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要知道,弱智不是一般人所能扮出来的。 “还好。”弱智的审美观,不该跟常人等同起来,她没必要听从他所提的建议。 “老婆,你里面黑,外面也黑,全身都黑,人家还会以为你去参加丧礼呢?” 闻人臻继续蛊惑人心道。 季璃昕干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道,“是吗?”他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她连bra、内裤都是黑色的。 “那我换一件羊绒大衣,我还有一件同款式鹅黄色的,在衣柜里,你去给我拿来。” 季璃昕想了想,指派道。 她抬头,发现他还站着,一动不动,“你怎么还不去啊?” 闻人臻脸色有些不高兴,被她这么一说,怏怏不乐地往那走。 换了外头的有什么用,去参加宴会肯定会脱掉外头的,这样里头的,就还是便宜了一帮混蛋。 她平日里都没穿成那样给自己看,自己能够看到还是亏了那些龟孙子,这实在……实在让他心情高昂不起来。他想,就算不用装酷,他也能板着一张脸到终场结束回来。 在橱柜翻找她那件羊绒大衣的时候,他还找了一条墨绿色碎金的披肩,顺手也给一并拿了,多少能够遮点火她胸前的风光。 季璃昕看到他手中还拿了一条披肩,“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这样的搭配呢?你虽然智力是白痴级的,审美眼光还没退化。我之前只想到围巾跟丝巾,觉得围巾太厚,丝巾太簿,嗯,大冬天,就应该搭配条披肩的。” 闻人臻内心暗暗窃喜,他哪是想的什么审美搭配啊,根本就是想要将她从头包到脚,没想到歪打正着,还能得到表扬,心里别提多带劲了,不过还是没有明目张胆表现出来。 他现在得装啊,累死了,就怕露出点火马脚,还不如抱着她睡个安稳觉来得舒坦,脑子不用动什么九曲十八弯。 “你怎么又没反应了?” 昨天这家伙,话还啰里啰嗦的,今天变得安静,倒是让她有些不习惯起来了。 “你不是叫我装酷吗?从现在开始练习。” 老婆扮得美美的,出去给别的男人欣赏,他能欢天喜地得起来吗?扮得累死了,还是歇停下,人家踢足球都有中场休息呢,他也要喘口气,再接再厉。 就自己现在的定力,他真担心随时有可能被揭穿。 站在地下车库,她想了想,问,“你会开车吗?”当然还有一层含义,你没忘记开车吧? “我会。” 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季璃昕坐上了副驾驶座。 季璃昕不知周邵阳邀请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名义上是说邀请菲菲的好友,这自己跟他就两面之缘,又是私人性质的,邀请自己多少有些怪。 周邵阳定的地方是a市政界名流喜欢的一家会所,那家会所就五个包厢,还是要预定的,有钱还不一定能来。 季璃昕是去过的,因为那家会所是段家的产业,段翊那家伙吃喝玩乐喜欢到那去,自家的,不花钱,他觉得痛快。 把钥匙交给泊车小弟,季璃昕挽着闻人臻的臂弯,然后两个人在大堂经理的引领下,进了一间最里面的包厢。 要知道,这家会所才五间包厢,越里面档次越高、价格越贵,看来周邵阳是下了大手笔举办的这个私人宴会,不知道抱持着怎样的目的。 推开包厢的门,一帮男男女女在砌长城,男的穿着笔挺的西装,女的穿着晚礼服,有趣,麻将摆了两桌。 推门进来的时候,季璃昕听到周邵阳低魅的嗓音响起,带了点兴奋,“十三幺。”然后推倒了面前的那面城墙。 另一桌,还正在厮杀的激烈,“五筒。”“四柄。”“红中。” 莫菲菲坐在周邵阳的位置上,周邵阳坐在她身后,那姿势暧昧着,双手是沿着她的腰身,贴着她的胸部打的麻将的。 “六少今天是主人,手气旺的不行啊。改明儿我做东,也要多胡几把。” 有人低低地乍呼呼道。 有人低笑,“切,就像,手气连慕三少都及不上,还想着改名占六少便宜。孙三,你最近谈成了一笔大工程,有一个亿呢,职场得意赌场自然要失意下的,不然你的荷包都要被银子给挤破了。这可不行啊,好处都被你小子占尽了,那我们也甭活了。” 那孙三咯咯的笑个不停,顺手用力亲了下他面前女人的脸颊,“老四,你丫就损我吧,你这张毒舌,改明儿我让嫂子给你灌点火肥肠,让你毒舌也成香肠嘴。” “哎,别说了,继续打。” 那帮人沉浸在自己的吵吵嚷嚷中,似乎没看到有人进来了。 不知道谁眼尖,嚷了起来,“六少,客人来了,你不让位也就算了,连站都不站下,太没诚意了,快去招呼客人去,菲菲,你来替六少打,他教你教得滴水不漏,一个炮都不给放,我孙三再输下去要典当内裤了,要知道我今天可没带多少钱来啊,只带了十万张毛泽东。” “孙三,你丫的,我都输了十五万张了,你还好意思嚷嚷的,你不说我还以为我输的比你少,你丫的就是欠扁。” “老四,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哎,好,哥哥我不说了,我缝上我这一张嘴。” 周邵阳起身,修长的手指拍了拍莫菲菲的肩膀,然后莫菲菲便朝着季璃昕笑了笑,又冲着周邵阳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看来是我迟到了。” 季璃昕勾了勾唇,身上的羊绒大衣已经脱了,披肩也围上了。 “哪里,是我们早到了才是。” 周邵阳挑了挑眉。 “要不要玩两把?” 他是冲着闻人臻问的。 “我们可没带钱来。” “支票也行,欠着也行,输的算我的也行,玩着高兴就行。” 周邵阳嘴角微翘着,笑着说。 “那好。” 既然来了,就不能搞孤立,要跟这帮人融入,这样才能找出这周邵阳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 “菲菲,你起身,让给你朋友打。” 走近之后,周邵阳将莫菲菲给拉了起来,季璃昕也没客气,坐了下去,闻人臻坐在她身后。 “这位是?六少,你好歹也给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介绍下这位新来的名花有主的佳人?” 闻人臻眸色一暗,视线若有似无地飘向另一桌。 慕少臣所在的那一桌,没想到他也来了,胸前那位妖娆的红粉女伴,穿着蛋糕裙,打扮时尚靓丽,不是他未婚妻,也不是绮罗,面孔熟悉着,好像哪里见过,对了上次医院那份娱乐报上报导的那位三流小明星,刚被导演捧红的,看来慕二少八成荷包慷慨解囊过。 慕少臣的生活圈子极广,也是他从政,自然是会被拉拢进这个圈子,不可避免,典型的高干生活,很多事情,都是在麻将桌上谈成的,他想必深谙此道。 闻人臻倒是对这一行不怎么热衷,这等应酬,多半是交给手下的人去做,若是沈童他们拉一把要自己参加,倒是也都没怎么拒绝,玩两把就玩两把,这年头,麻将学得好可不行,不如学得精,这还是童说的,要学会猜牌,人家要什么,就给人家放什么炮,这样几个亿利润的工程也就能轻松谈成。 “这位女士是菲菲的大学室友,这位男士,想必在座的不少人早已认识,闻人三少,别以为你们出现幻觉了,就是他。” 这等场合,确实适合装酷,闻人臻礼貌性颔了下首,便没吭声。 倒是也没人认为他高傲,闻人三少寡言是出了名的惜字如金。 聒嗓声继续响起,那孙三刚才还说封嘴,换了人打麻将,他又忍不住喋喋不休起来了,那个老四说了他好几回,他就是保证了改不了。 “胡了。” 季璃昕推倒面前的牌,今天这场宴会,她是带着目的的,顺道赢钱的。反正这群家伙钱多,就自己最穷,贡献点是必要的,给灏灏当奶粉尿不湿的钱。 “清一色。” 那孙三凑过头来,忍不住嚷了起来。 那老四安慰道,“赶巧了,六少的位置香,下一把我也要清一色。” 结果,当季璃昕推倒那牌,那孙三再次凑过头来,“清一色十三幺,我没看错吧,老四。” 慕少臣的那一桌,也被吸引过来了。 “还真是。” 那老四擦了一把眼,“没错。” 掏筹码,“我还不信邪了,老四,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带了支票本。” 筹码一局是一万的,季璃昕面前筹码堆得越来越高,她想,灏灏的奶粉跟尿不湿已经足够了,连灏灏儿子孙子的奶粉尿不湿的钱也赚到了。 “中场休息,都过来吃东西。” 菲菲喊道。 “我肯定是饿了,所以狂输。” 那孙三敢情是个迷信之人,什么借口都给找上了,季璃昕不由失笑。 这帮人,就那孙三跟老四的性情真一些。 周邵阳到底存了什么心,打麻将打了这么久,也没听到他说些有实质性的话。 坐下来的时候,季璃昕的右边坐着的是闻人臻,左边恰巧坐着的是慕少臣,她是先坐下来的,慕少臣是而后来的,足见他坐在自己身边,是有深意的。 “今日是菲菲生日,大伙这么给面子,先敬了这一杯。” 周邵阳举起满上的一杯伏特加,80年的,接着大家很给面子地举起杯子来碰碰,喝了。 季璃昕记得今天并不是莫菲菲的生日,虽然莫菲菲的生日自己几年没有参与过了,但是日子她还是记得的。 她看向莫菲菲,她面色绯红,显然是高兴坏了,也对,就算不是生日,有人为自己庆生,也是高兴的,何况还是她所爱的男人,有这份心,就算借由别的名堂,她也觉得值。 正在恍惚间,她听到慕少臣低声音道,“别喝太多。” 难道这酒有问题? 可是他们也喝得欢,应该没事吧。 她狐疑地看向好心警告的慕少臣,他没有再说了。 靠,不带这样吊人胃口的。 闻人臻自然也听到慕少臣对她的那一句警告,接下来她的酒,多半被他给挡了。 他喝得有些多了,领带都被扯开了,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 菲菲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季璃昕也站了起来跟去,她疑窦丛生。 进了洗手间,季璃昕不经意地打探道,“菲菲,我记得今日不是你生日啊。” “是啊,我生日还没到,不过邵阳过些天要出国去了,就提前为我庆祝,他说不想我错过。” 她甜蜜一笑。 季璃昕暗思,这话,真的是天衣无缝,既讨好了菲菲,又有了借口。 只是,为何自己对周邵阳存了一分戒心,觉得他不安好心,又或者可以说是狼子野心。 出来的时候,目光情不自禁掠及沙发上的闻人臻。 他依靠着,身子歪歪斜斜。 他的唇边一直泛着淡淡的笑意,带点倦意带点寂寞,视线越过吵闹的男男女女,落在她身上,对上他那毫无保留的视线,她有那么瞬间,有些闪神。 再定眼望去,他闭着眼睛,宛如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到底是他喝多了还是自己喝多了呢? 69结局卷 第十三章 他闭上眼前看到的那一刻,真的很唯美。 那么一个瞬间,她抬头,目带零星笑意,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如上好的宝石晶莹剔透。 这屋内氛围喧闹嘈杂,不知怎的,她目光本能地往他身上穿梭,看到他在,心中倒是安定了几分。 她想,这可不是好事,他正常的时候,她对他的依赖,都没他智力低下来得深。 或者,她在保护他的同时,心又不由自主沦陷了几分。 毕竟,没有心机的他,让她失了一分戒心,又在悄然无息中,添了一分安心。 这个宴会中,出色的男人不止他一个,但是她偏偏眼看到的便是他。 季璃昕侧了侧头,身侧的菲菲已经站到了周邵阳身边了,她今日一袭银色长裙,身段妖娆,连说话都吐气如兰。 她想,还真有些不认识菲菲了。 以前菲菲也喜欢漂亮衣服,但都是奇形怪状的,喜欢淘市面上极少有的款式,面料不求上乘,但是款式一定要新颖。 如今的她,走的是端庄高贵路线,跟她的气质不符合,就比如她跟周邵阳,明明不适合,明明可以预料到结局,而她,偏偏执拗地强求,饶是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肯回头。 季璃昕想起了洗手间那么一刻,恍惚中听到菲菲那么自然而然的说了一句,“我并不是非等他不可,可是当等待变成了一种习惯,就等不了别人了。” 那个时候,她看到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不禁弯了弯,仿佛是弓弦被拉紧了,笑意冰凉。 女人的幸福有好多种,可是女人的不幸却源于一份执着。 人,要是永远天真多好。可是现实总是这般的残酷,出了洗手间,他们又回到了现实,仿若刚才只是一段编织起来的回忆。 周邵阳并不是菲菲的救世主,菲菲也并非是周邵阳的天使。 季璃昕坚定地朝着闻人臻坐着的位置走去,其他人又围到麻将桌前了,分明不少醉态毕露了,但还逞强着。 有时候,男人倔强起来,真跟孩子没两样。 那个孙三,老是出错牌,还要打,那个老四,喋喋不休,说的都不知道哪门子的混话了。 三流女明星亲亲热热地缩在慕少臣情中挑逗撩拨,慕少臣冰凉的指腹滑过三流女明星的下颌,又轻描淡写的划过,语气随意而亲昵,偏偏给人冷冽如霜的感觉,“我不想当众表演给人看,注意点分寸。” 女明星的脸色唰的白了,仿佛瞬间枯萎的花朵。 慕少臣看前着这个被自己带出来的三流女明星,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张分明的精致轮廓,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他为什么不愿意醒一醒呢?明明是自己甩了她,明明是他抛弃了她,为何每次却狠不下心斩断纠葛,每次就算压倒另外的女人,都要闭着眼睛在女人的身体内进出。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她就不行呢? 他想,只要他愿意开口,一切,都会即将结束,都会落幕。 分手的时候,她也没哭,她或许提前看出了苗头,他说那该死的话的时候,她也没怨他,只是指着自己的心脏,淡淡地说,“少臣,你让它蒙上了一层灰,我一直都明白,爱情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断了,不是你不爱我,而是你要不起。” 要不起,是啊,不是他不要她,而是他要不起,真正的要不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家跟闻人家不一样,他也跟闻人臻不一样,绮罗跟季璃昕也不一样,这么多的不一样,注定了他跟绮罗难以走到一起。 季璃昕在闻人臻身边坐下,他似乎有些不舒服,碰了下他的额头,有些烫意。 大概意识到她过来了,他睁开了眼,那深邃的眸子中,沾染了一丝熏了酒意的迷离,她吓了一跳,他的吻…… 其实,他的吻,压根就不算吻,蜻蜓点火水般掠过,很轻的接触。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他双手揽住她的纤腰,那张俊脸已经埋到了她的肩胛上,轻轻地蹭着,像是极不安分的小猫一样。 她听到了他的嗔喃,“老婆,啥时候带我回家,我难受。” 最后两个字从唇齿之间磨出来的,说不出的委屈,偏偏她听起来,却是极为动听。 这个时候,闻人臻觉得自己的世界只剩下自己跟怀中拥抱着的人,他屏住呼吸,觉得这一刻很安静,很安宁。 莫菲菲不知道怎的,忽然抬头,就看到了那么一幕画面,很唯美。 闻人臻一直是强势而冷酷的,那样的他,灯光打在他身上,却极其的柔和自然,仿若那两个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有人能够将他们拆散。 莫菲菲心想,也许当初小昕嫁给他是对的,不然也不会有了后来的牵扯,就算中间兜兜转转吃了些苦头,但是比起自己来,小昕着实幸福,害她这个旁观都就只看了那么一眼,就生出了几分嫉妒来。 她扭过头,看邵阳,他专心致志地打牌,她苦笑,这个人,永远是那般的冷静,周遭的人喝的都差不多了,就他清醒着。她想,自己是真的醉了,满屋子的人都醉了,就他清醒,一直他都清醒,就算有了九分的醉意,还是留了一分的清醒来面对任何的突发意外。 这样的男子,太难掌握,要是自己跟季璃昕一样聪明,也许有几分把握,可惜自己不是季璃昕,这样的男人,只能自己付出爱,无法强求他回报爱。 也许,是自己贪婪了,明明一直告诉自己,能够呆在他身边就足矣,却偏偏看到了别人幸福的一幕,又生出不甘来,想要更多。 季璃昕任由闻人臻抱着,也不挣脱,也不顾忌旁人怎样看,她其实不太习惯在众目睽睽下上演亲昵,但闻人臻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而且她觉得跟这个包厢格格不入,也许,只有他的怀抱,是最后的一方净土。 她想,明明出门前,跟他说了,要装酷,没让他装孩子的。看在他替自己挡了不少酒的面子上,就不说他了。 男人,偶尔还是要给点甜头的,不过也不能过分顺着,免得得寸进尺。 “很难受吗?” 她低低地问道,抬眼看了下四周,没人看向他们,各个忙着自己,神色各异,连她都似乎遗忘了自己参加这个宴会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周邵阳,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 “嗯。”他的表现,跟个乖小孩子无异。 “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啊?” 她抱怨道,其实这样的他,也挺可爱的。 “嗯,我想找灏灏玩。” 鸡同鸭讲,她不能让他添乱了,免得被人瞧出苗头。 她不知道自己跟闻人臻这一副亲热的场景,被人看得真切,看的人面无表情,他指间的烟燃了很久,灰白枯槁的一截烟灰,或许是因为他的身形一动不动,烟灰并没有落下。 那一副场景,仿佛是一盆冷水,瞬间将自己淋得湿透。 他想,他到底还是不死心啊。 他真疯了,让周邵阳举办一个私人宴会,就是想要窥探下那两个人是怎样的生活。 小昕明明对闻人臻冷淡有加的,何时会有那般温柔的表情,就一个拥抱而已,他们是如此的默契。 天澈的退出,是因为希望渺茫吗? 她肯定不明白,为何无缘无故被邀请吧? 是啊,她一点也不明白,这场宴会的举办,只是一个男人想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想要多看她几眼罢了。 最近,打她电话,想要约她出来,她都拒绝了,推脱忙。 呵呵,参加宴会都有空,跟自己吃饭却推拒忙得不可开交。 她不着痕迹逐渐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因为,是因为她选了闻人臻吗? 所以,自己连看都不被看一眼就被遗弃掉吗?而那个人,而那个被她选上的男人,将会成为世间最幸福的男人吗? 即使那个人曾经伤害过她,她都可以忘却吗? 再多痛苦的等候,我以为我也能承受,都说错过了最好,因为还有更好,可是为何我比他好,你却选择擦肩而过呢? 昨日的种种回忆,是如此的刻骨铭心,我不想当你生命中的那一抹背影,就算是残缺,我也要真实的圆缺。 他的一条腿搁在地上,另一条腿弯曲着跪着,隔着的距离是如此的相近,屏幕是如此的冰凉,而他却逐渐贴近,唇与唇接触,他吻得一心一意,灼热的气息想要传递给他,呼出的气让屏幕逐渐模糊起来。 他分了心,一只手却擦拭去那些朦胧。 唇齿缠绵了很久,他像是想要把她镶嵌进自己的灵魂深处,他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心律微微失常。 季璃昕想站起来,闻人臻却像个孩子一般,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明明他离得比较近,为何却抓不住她。 他的脸色,青青郁郁,他的唇,还贴着冰凉的屏幕,不想抽离,就算冰凉,那也是温度。 神智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只想这么沉溺下去,自顾自的沉溺下去,只有这样心里才安定,才舒服。 他的目光是一条直线,投向斜上方。 那双点漆般的乌眸,衬着凝脂般的肌肤,在他眼里,在他心里,美得惊心动魄。 包厢的门,不经意被推开了,这样一副场面,错入的人,明显受到了惊吓,有些不知所措的踉跄一步。 他的脸色已经微变,对上闯入这个年轻女孩的眼眸,竭力压抑着情绪,“滚。” 本就是意外,加上男人毫无预警的冷厉声,年轻的女孩吓了一跳,她本就是被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 她穿的是一件低领的礼服,胸前的雪白的肌肤,诱惑得足以让任何男人都心生遐想。 可是眼前的男人,却能够做到视若无睹。 她惊吓过度,仓惶逃走,出了包厢门之后,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所见的那一幕,是那样的惊悚,令她胆颤心惊。那个男人有着英俊的眉眼,却比她这辈子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来得可怕。 那个男人明明没有疯,却吻着屏幕中被其他男人抱着的一个女人,她几乎要将姣美的唇形咬得变形。若不是同伴在叫她,她以为刚才不过是一个梦境。 宴会散了之后,季璃昕还是没有摸透周邵阳举办这场宴会的目的。 她跟闻人臻都喝了不少的酒,慕少臣带了司机过来,提议送他们一道,于是季璃昕也没拒绝。 她倒是真有话要问慕少臣,他车上没有那个刚才在包厢里跟着的三流明星,那妇人大概是先走了,显然慕二少不满意那女人了。他们这圈子里的人,女人如衣服,换得勤快着。 上了车,慕少臣坐在副驾驶座上,季璃昕扶着闻人臻坐在车后座,他的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他似乎对她的身体极为依赖,总是喜欢靠着她身体的一部分,宛若上了瘾一般。 她着实想不通自己的身体哪来这么大的魅力,不过人家智力有问题,就不跟他计较。 “你刚才为何叫我不要多喝?”这酒,应该问题不大。 季璃昕想了个通透,还是没有找到症结,但是觉得这话,慕少臣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跟自己提,他怎么看都不像是那咱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人。 闻人臻锋锐的眉梢扬起,眸子明亮得仿佛是寒夜中的启明星,正好被慕少臣在后视镜中看了个正着。 “我怎么知道。” 慕少臣靠回了椅背,坐姿很舒展,有几分随意,连嘴角都带了懒散的笑,可目光却凌厉得不可思议。| 季璃昕特意不去理会车内诡异的氛围,她微微低头,将耳边一缕长发拨回去,似乎在出神的想着什么,又极快的抬头看了一眼慕少臣,“我相信慕二少绝对不会那么的无聊。” 慕少臣一惊,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才慢慢的说:“其实我就是那么无聊。” 反复折腾,伤人伤已,却无法喊停。 慕少臣下意识又看向后视镜,闻人臻半侧着脸,半边陷在暗色中,叫人看不清表情。 “其实比我无聊的人,大有人在。” 大概意识到有人看自己,闻人臻有些恨恨地瞪了慕少臣一眼,后者总算轻轻笑了起来,目光蓦然多了暖意。 季璃昕有那么一刻的茫然,怔怔地看向慕少臣,有些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说,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你们进展不错。” 慕少臣抚了抚额角,眼神有些高深莫测。 接下来,一阵沉默,谁也没吭声,季璃昕知道他拐弯抹角,不打算告诉自己了,再问,也套不出话来。 下车的时候,她正要推门下去,关上门的时候,用只有慕少臣可以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慕少臣,你把你自己给弄丢了,你若是想要找,就自己去找回来,要死不活的,没人会心疼你,你这是自作自受,作茧自缚。” 慕少臣浑身一颤,隔了几秒,摇下了车窗,看见她纤薄如纸般的身影,被那个高大的身影牵着越走越远,忽然心里头生出几分淡淡的隐痛来。 有一个人陪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很好,不至于像自己这样,一个人在孤寂的世界里迷路。 范菊花说灏灏今天很不安分,怎么哄,都不睡,还犯哭,季璃昕便丢下闻人臻,自个儿快步去灏灏的房间了。 闻人臻进厨房,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地喝完,觉得胃里舒坦了些。 见范菊花站在厨房门口,巍然不动地看着自己,不由纳闷,“你去睡吧。” 范菊花有略微的怔忪,在离开前又微微驻足,忍不住回头,她分明清晰地看到有一丝笑浮上闻人臻的唇角,她想,闻人臻真的是脑子有问题,果真是个病人,还以为他是装的呢,性格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喝口水还能笑出来,这绝对不会是自己所认识的闻人臻,那个冷峻而琢磨不透的男人。 范菊花走了,闻人臻在厨房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去婴儿房,婴儿房的门敞开着,他站在门口,看到她手里抱着灏灏,坐在椅子上,长发凌乱的落在肩头,双唇微微的张着,大概轻声哼着童谣。 那是一幅极为温馨生动的场景,他忽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念她的吻,想念她在自己怀里时温热的气息。 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猛然攫住了自己的心,他的目光缱绻停留在那一张因为诱哄孩子而流露的自然而然的温柔五官当中,因为灯光的缘故,他的表情变得深邃而立体。 可是,在入内的那一刻,他克制住了,这些好不容易得来的温馨,断然不可以就这样被自己的一念之差给毁了。 季璃昕没有察觉到,她专心地哄着灏灏,小家伙今天哭得眼睛红红的,看得她心疼不已。 有一双有力的臂膀缓缓环住了她的腰身,连着她怀中的灏灏也给一并地拥住了,感受到他深厚的气息痒痒的拂在面颊上,酒味还未散去,有些呛人但又不至于难以忍受。 她下意识偏过头去看他,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嘴角的笑浅浅泛着暖意,眉目亦俊朗得熠熠生辉。 “老婆。” 他低沉的嗓音宛若在她如玉的脸颊上滑过,令她带起一丝怔忡。 良久,她开了口,声音波澜微动,“怎么不去睡觉?” 他眼下有浅浅的阴影,睫毛轻轻的落下来,掩去了一切,微微动了动唇,“没有你,我睡不着。” 季璃昕倒没有被他的甜言蜜语给一下子收买了,她又侧目打量他,花的时间似乎更长一些,然后微微一笑:“真的假的?” 闻人臻微微愣了一下,轻轻颤抖了一下,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语调,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心里头,却没由来兴起了几分慌乱,她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自已是否露出了破绽,为何她会这么问? 他想,做贼果真是会心虚的,就像他骗了她,总是有那么一份心虚在适当的时候会隐隐浮现。 心脏微微一收缩,似乎有什么被刺痛了。他想,什么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像普通的家庭一样生活,他们都放下了过往,她愿意接受自己,就像接受灏灏那样接受自己的存在,让自己融入她的生活中,不再抗拒。 那样的生活,应该很幸福,错,不是应该,而是一定会很幸福。如今只是想想,就让人徒生眷恋了。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不舒服?”她伸手触及他的额头,又很快放下,自言自语地道:“先回去洗个热水澡,等我哄完灏灏,再给你煮点醒酒茶。” 他点头,忙不迭地应道,“好。” 他巴不得离开,再呆下去真怕被她看出来,现在她不知道持怎样的怀疑,总之,她那么聪明,绝对不能再让她察觉出来。 他跟得了赦令一般,高高兴兴地离开了。目送那个高大的背影离去,季璃昕微微摇了摇头,刚才她差点以为他已经恢复正常了。 只是,她心里头明白,若是他恢复了正常,她跟他,肯定不会有如今相处的这般融洽。 她脑海中忽然冒出晚上慕少臣送他们回来的时候,他说的那一句,“你们进展不错。” 这哪里是不错了,只是选择了遗忘罢了,若是重新面对现实,哪有这般的经意。 她对智力低下的他,心总是多了几分柔软,但是对着正常的他,定不会心慈手软,这就是最明显的区别。 终于哄完了灏灏,小家伙抿着小嘴,发着小呼呼睡着了。 她起来,伸了个懒腰,往厨房而去,煮了醒酒茶,去主卧室的时候,发现他不在,回到自己原先待着的那间客房,他竟然跑到这来了。 床灯拧得暗了些,她走近,他睡着了,呼吸绵长,枕头深陷,半幅被子落在地上,睡得毫无知觉,半边脸侧着,孩子气的皱着眉。 70结局卷 第十四章 她也皱着眉,从上往下的看他。 他的睡颜,从未如此童真过,或许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他,还未恢复。 她低头,闻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还有酒味,没有犹豫,转身拿了一套棉质的睡裙就去了浴室。 在浴室里,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吹风机的声音响动,还是吵醒了熟睡中的闻人臻。 他揉着惺忪的眸子,脚步虚浮地大步跨了进来,堵在了门口,却没有继续踏入。 情不自禁地连打了几个哈欠,季璃昕看他这副神色,颇为无语,“你今来干什么?” 闻人臻脑子里还留有一些空白,停顿了三秒后答道,“上厕所。”喝了那么多酒,上厕所,实则正常,证明他泌尿系统没有罢工。 “那你去上啊,站着干嘛?” 她不解,他站在那个位置都快五分钟了,却一直没动静。 “噢……” 他乖乖就范,走了几步,站在抽水马桶前,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忽然,他想了起来,遂而停手,抬眼去看她。 季璃昕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没等他出口,便径自快步离开,闻人臻听到她低低的声音从门外飘来,“我出去吹了。” 他心情蓦然大好,洗手的时候,还伸手用力爬了两把额前凌乱的头发。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吹干了,她正盘着双腿坐在床上拿着个手机发短信,她打字的速度不快,不过神色极其的专注认真,看得他心里头有些不痛快起来,不禁想起来,他们两个认识也很久了,就是在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也没有发过短信。 结婚的时候,他若是打的多半是家里的电话,连她的手机也很少打,她更是,若是他不打回家,她更不会主动打。 寥寥有一次,还是她发烧了,莫菲菲用她的手机给自己打的。 “给谁发短信呢?” 他凑过头,好奇地想要看她发短信的内容,她倒是好,一下子藏了起来,不给他看,“没谁。” “谁?” 没谁才怪,都被逮了个正着,还想狡辩,那根本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睡觉睡觉,”她咕哝道,显然对他这个无聊的问题,不打算给答案了,“把那碗醒酒浓茶喝了。” 她命令道,纤嫩的手指指着床头柜上那一碗略微凉掉的醒酒茶,将就着喝吧,她不打算再去热下了。 他长臂一伸,将那一碗都给灌下了肚。 他将空碗放回原处,躺了下来,动了动身子,伸手将她一把给抱了个满怀,然后腾出另一只手去抢她的手机,她竟然快速关机。 这愈发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费了好大的一番劲,将她手中握的牢牢的手机给抢了过来,正打算开机。 她一急,下巴微扬,轻轻的含住了他的唇。 他的唇很薄,缺很炙热,只是在一瞬间后毫不犹豫的回应她的亲吻,吻得热切并投入。 气喘吁吁地分开后,他心里头十分不爽,想着的更是她的那一只手机了,到底发的是怎样重要的短信,她竟然还主动吻自己。 这是多大的奢望,他根本就没有去想过,但是却如此真实地经历了一回,以至于两人分开后气喘吁吁的间断,他还未回过神来,不敢置信这是真实的。 他想,幸好自己还未被她的吻给迷了心智,忘了初衷,还记得那支手机。 等下她睡着后,他一定要抢过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她如此在意,该死的。 季璃昕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十分的迷人。 她深呼吸了两下,不动声色的看了他很久,然后转开了目光,淡淡的说,“把床头的灯关掉。” 他被她看得浑身发冷,到底她有没看出端倪?还是说她刚从全部都是在试探自己? 跟聪明的女人对峙,真的是要时刻保持着一颗警惕之心。 黑暗中,他墨色的眸子,放佛是出鞘的利剑,闪烁着令人膛目结舌的光耀,嘴唇微微的翘着,下颔的线条凌厉,脸上是复杂至极的表情。 他一直睁着眼睛,直到身侧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动了两下。 不敢开灯惊扰了她,她睡前将手机藏在枕头低下,他分明是清楚地看到了。 果真,在下面摸到了,然后开了机,发件箱中最后一条短消息发出去了还未来得及删除。 接收的人,是ishe。 ishe?闻人臻发现自己对这个人毫无印象,而且也不曾从季璃昕口中听过。 这个ishe,肯定是个男的,他以为,她身边最强势的男人是宋柯跟冷天澈,那个莫浩楠若是算一个,也给算上,没想到还有个神秘情敌ishe,闻所未闻。 他与他,连孩子都有了,关系却是如此的错综复杂。 他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开了那条短信,季璃昕发送的内容是“谢谢你上次的帮忙。” 然后他检查了收件箱,是ishe的回复“不用谢,有空过来找我玩,反正又不远。” 偷窥人家的隐私,这是闻人臻向来不屑一顾的,没想到今日竟然偷窥起人家的隐私来了。还是越看越郁闷的那种。 火大的关了机,将手机塞回她的枕头底下。 他都快装弱智装不下去了,再装老婆都要跟人跑了。 不过,不装,她根本就不待见自己,更何况如今这般的同床共枕。 他将离自己身侧有段距离的女人一把揽了过来,身子贴得极紧,十指交扣着,生怕她离开,明显缺乏安全感。 季璃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被熊抱了个满怀,但是却挣脱不开,她还有事情要做,他这样禁锢着她,她根本就是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她伸出手指,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用力扳开他的,他微微吃痛,松开了紧扣的十指,改用抱的。 “老婆,再陪我睡一会儿。”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坚硬的肩膀,“我去看灏灏。”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看完灏灏回来陪我睡?” “好。” 现松开再说,这样跟她提条件,真的是很不平等。 “食言而肥。” 还不完叮嘱道,季璃昕此时正要下床,差点踩了个空,不由无奈地叹息,竟然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都给预料中了。 她去看了下灏灏,他睡得很熟,显然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于是去了书房,上了下网,查看邮件。 sisira先前股价不稳,持续下跌,记者会之后虽然有所回升,但是效果还远远不够。 甚至还有两股势力想要购买sisira的股份,已经在暗中进行收买小股东手中的了,不过小股东们还在犹豫,毕竟卖掉手中股权这等事,是件需要慎重思考的大事。 sisira近几年来盈利节节攀升,他们所得到的分红,也年年增多,这回虽然出了这等不利的事,他们还没有对sisira彻底失望。 毕竟,从事发到现在为止,股东们,还没见到过集团最高的决策者闻人臻。 这些都是沈童按季璃昕的吩咐查的,他都没过问详细的,她吩咐,他便执行,两个人倒是也配合默契,沈童这回似乎完全信赖她,没有提出丝毫的异议,也不怕她弄垮了sisa,将闻人臻的心血毁于一旦。 她上网看了下媒体跟网络的情势。分析了下,然后再给沈童发了几封执行的邮件。 引蛇出洞,不出三天,那条蛇应该能出洞了,不能让他一直在洞里冬眠,需要出来让大伙见见,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让沈童对外宣布闻人臻已经对外宣布抛售了自己的股权,而匿名收购他股权的人自然要给出个名字的,是个英文名字叫ben的男人。 ben其实便是闻人臻本人,他跟沈童在国外合资开了一家外资公司,当时两个人注册的名字用的便是英文,而且那家公司并不广为人知,当初沈童又费了些手段,相信不会有人查得到这其中的猫腻。 闻人臻从事发之后一直没有现身过,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相信那些小股东知晓这样的事情,人心惶惶,会迫不及待抛售手中的股权。 届时,就算三方一同收购,获利最大的还是闻人臻,他手中的股权只会更多,愈发的集中了。 季璃昕让沈童先私下派人去跟那帮古董沟通,以下跌之前的价格收购,让他们觉得合理,顺便不经意透露这惊人的内幕,然后相信不少股东会蠢蠢欲动。 沈童先前发来的邮件上说,那两股势力都是以市价收购股权的,现在股价正跌着呢,这也是小股东们犹豫没有抛售的原因,以下跌之前的价格收购,收购行动,效果肯定比暗中的势力来得明显。 季璃昕让闻人臻签股权转让书的时候,闻人臻没有犹豫,不过对于她让他签ben这个英文名的时候,还是多少吃了一惊。 他倒是没想到,她跟童合作得如此愉快,连两个人背后最秘密的基地,童也告诉了她,没有丝毫的隐瞒。 她心思慎密,算计得天衣无缝,他想,若是sisa现在就交给她,她也能够很快上手。 不过明显,她对经商并没有很大的兴趣,之前她的求职意向,童跟自己提过。 他自然不会勉强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不过,他也明白了,自己不会再让她做全职主妇了。 他,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若是得以重修旧好,已经是万幸了。 去婴儿室看灏灏的时候,他经过书房的门口,不知道是否是她粗心大意了,书房的门阖着,却没有关紧。 他站着,听到她跟沈童打电话。 她处理这些繁琐的事情,游刃有余。 季璃昕虽然不明白周邵阳这人的动机,但是下手却毫不手软,若是周邵阳爱菲菲的话,她还会为他留几分余地。 可惜,周邵阳对菲菲,根本就没有心,迟早要分的,也许周邵阳四面楚歌,会放了菲菲。 她挂了电话,闻人臻忙往灏灏的婴儿房走去,偷听被她发现,可是解释不清了,他总觉得她似乎看穿了自己的扮相,但是却不戳穿。 心里头隔着一层纱,这种隔靴搔痒的滋味,真的很难受,还有,刚开始觉得每晚跟她同床共枕是享受,可是这一夜夜熬过来,软玉香怀,他真快憋不住了,迟早觉得自己要忍不住要来个恶狼扑羊的。 还有那个ishe,他私下让人去查了,就一个英文名,查人还是太难了。他有些后悔先前没将那个手机号码给记下来,导致查询之路漫漫,根本就是做无用功。 两个人各怀心思,季璃昕这些天其实心思并没有怎么在闻人臻身上的,因为她脑海中装着的都是引蛇出洞,至于闻人臻这个人,她多少起了点狐疑的,但是又不是很肯定。 他见招拆招的功力匪浅,再说,她还不想分心去应付他,等这事解决之后,回头再去试探他。 三天后。 周邵阳约季璃昕相见,那是个陌生的号码,季璃昕本来没打算接的,但还是接了起来。 没想到是周邵阳打来的,不管怎样,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见上一面的。 地点是季璃昕临时定的,定在的是绮罗,不管怎样,首先要为自身的安全考虑,先发制人,总是没错的。 推门进来的周邵阳,白衣黑裤,身子修长,仿佛是潺潺溪涧边一杆挺拔的绿竹。他脸上没有瞧出丝毫的落魄跟颓然,本该是焦头烂额忙着收拾下场,他看起来神清气爽,倒是极能经得起考验的一个男人。 “没关系,我也刚到。” 季璃昕轻描淡写地道。 “你要喝点什么?” “来杯咖啡吧,不加糖的。” 坐定之后,周邵阳打量着她,轻轻笑起来,媚眼都舒展得十分惬意。 “你笑什么?”季璃昕觉得莫名其妙,以为他约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一仗,她顺带倒打了安凯一把,周邵阳其中作了梗,她做不到视若无睹。 他既然敢这么做,就应该接受这惩罚。 他继而轻踅着眉,淡淡地道,“我刚查到最近sisira的事情都是你在暗中处理的,你为sisira所量身定做的反击,真的是太漂亮了,连我都深感佩服。想必你已经查到我也插手其中了,这一仗,我输得心服口服。” 先礼后兵,季璃昕喝了一口杯中的绿茶。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兴师问罪?” 他的眸子极黑极亮,像是反复在斟酌这句话,最后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以后也许没机会再见面了,过来道声别也是应该,还有想说声恭喜你。算起来,我这一生还未见过跟你这般聪明的女人,成为你的手下败将,虽败犹荣,我倒是也没觉得遗憾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是由衷地,顺从了自己的内心。 季璃昕没想到他这番前来,说的都是恭维自己的话,就算是真心,她也不怎么想听。 她神色自若的勾起唇角,唇线抿得薄而锋锐,“不知道周先生方便不方便告知我一件事。” “乐意之至,这一仗,已经结束了,我输了,那么没什么好藏着捂着的了。”他倒是坦然,期待她的下文。 季璃昕咬了咬嘴唇,目光掠过杯中的绿茶,“你当初接近菲菲是否是刻意的?” “是。” 周邵阳心底的某一部分似乎被触动了,他目光明亮了几分,有多少带了些叹息,“没想到这都被你发现了,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更为聪明。我以为这一点,不会被人察觉的。” 周邵阳的那一声“是”,让季璃昕顿时沉下了脸,没想到菲菲以为倾心的付出,原来是一场闹剧。 “能不能别让她知道?” 她竭力抑制住内心翻滚的愤怒,想要平静地开口,出口的声音还是带了颤抖的尾音。 “我本来就没打算让她知道这个,毕竟她陪了我好几年,耗了不少青春,我也不打算让她继续虚度青春了,这事,已经完了,她也该回到她正常的生活轨道上去。说起来,我最对不起的便是她了,但是她想要的,我是无论如何也给不起的,就算更多的补偿,也弥补不了她付出的满腔爱意。给不起,所以我打算放手。” 周邵阳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派真诚。 季璃昕觉得自己从来就没看透过周邵阳,他的面貌实在是太多了,五花八门,到底哪一个他是真的,她不敢妄下定论,自然也不会轻易去相信他说的。对于周邵阳,她能够肯定的是自己还不够了解。 不过,他既然说了这话,自然是说到做到的,她甚至能够预料到菲菲会哭的撕心裂肺,她必然会有的经历。 其实,也许会没,但是菲菲无辜地,在于认识了自己,顺带将她自己也给拖下了水。 周邵阳将放手说的这般容易,就表明他对菲菲没有感情。 周邵阳自然是看到季璃昕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可是他自己知晓,他说的是实话,有时候,实话确实不被人待见,但是还是要说。 “季小姐,我一直没将女人看得过重过,我也知道你今日愿意前来,主要还是为了菲菲,但是有些事情,结局早就注定了,强求是没有用的。其实除了最初的接近是刻意的,但是接下来的,我真的是问心无愧,而且在一起的开始,我就表明了心态,我可以宠她。但是给不了她爱情。” 周邵阳的声音平缓而安定。 可他每说一句,她心底就像被揽起了千重的巨浪,沉重得叫她难以呼吸。 她愈发的肯定,菲菲是爱惨了他。不然对于女人而言,这样赤o的前提之下,没有几个女人愿意屈就,除非是为了钱,而她清楚地明白,菲菲跟他在一起,不会为了钱。 而且菲菲曾经说,他对她真的很好,除了给不了她所要的爱情。 他说的是这般理所当然,好像这一切都是菲菲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明明是他不对,是他不对。 但是责怪的话,她根本就说不出来,自己没有资格说,且不论是菲菲主动追的周邵阳,还是最初周邵阳的刻意接近,也有自己的因素使然,就算质问,自己也是最没资格的那一位。 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分明是自己,只是她从未想过宋学长如此处心积虑地布置了这一切。 他的爱,不知何时早已变了质。 “晚上我会跟菲菲提分手,明天我就回b市去了,我爸的竞选日子就要到了。” 沉默,一直流淌在两个人之间,直到最后,他淡淡地开口。 真相确实是残忍,她的引蛇出洞,她的请君入瓮,打了她重重的一个措手不及。 还以为沈童说这是不会是天澈干的, 心里头坦然了很多,周邵阳做的,她也能够头脑冷静地处理。 偏偏没想过是斯文有加的那个宋学长,也许,从他诈死开始,他便不再是自己所认识的宋学长了,也许,还要来得更早。 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他在美国时对自己那般的好,他对自己,确实好,甚至一心一意帮自己克服恐高症。 可是对于她身边的人,他做不到。 结局卷 第十五章 重新梳理了下冷静,季璃昕肃着一张脸道,“看来尽管你败了,他还是会兑现当初对你的承诺了。” “爱上你这样的女人,又不被你所爱,他经历的痛苦跟折磨,绝对比你多。” 周邵阳不知道为何,就是想为宋柯解释。 他这样不给自己留条后路,那是一种怎样破釜沉舟的勇气啊。 他们都已经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 “当初我接近菲菲,虽说刻意,但并非是为了今天的这个局,我们没有那么神机妙算。他承诺会帮我父亲,市长五年一选,彼时他的父 第 31 部分阅读 第 32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32 部分阅读 “当初我接近菲菲,虽说刻意,但并非是为了今天的这个局,我们没有那么神机妙算。他承诺会帮我父亲,市长五年一选,彼时他的父亲已经做了两年的市长,我们都知道三年后,若是他父亲愿意站在我父亲这一边,那么我们成功的机会将会大大增加不少。我父亲让我去接洽他,只因他是他们家最受宠的人,于是我去了,他本是不愿意答应下来的,毕竟我对他而言毫无用处。而当我不经意间提及我是在安凯工作的,他说他愿意帮我,但是需要我为他做点事。” 周邵阳说到这,喝了一口咖啡,又继续说了下去,“其实我也很好奇,他怎么会突然转变了对我的态度。然后我问什么事,戏谑着说杀人放火走私那些违法的事情,我是断然不会去做的,我这人做人还是有点底线的,毕竟家里政商都涉及,够复杂了,随便一个火点燃,被人抓住点把柄,对我父亲的政治生涯极为不利。” 他沉吟了片刻,道,“他说叫你杀人放火走私,那倒是不必,我也没那个兴趣。你去接触一个叫莫菲菲的女人,是你们安凯在a市分公司的。” “接触一个女人,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我当初不太明白他为何要我接触那个女人。我以为他是对菲菲感兴趣,接触之后,他让我密切注意菲菲跟你的联系,最好能够听到你的心声。你也知道,有些事,对某些人,我们总能轻易出口。他认为菲菲对你而言,是与众不同的。后来,刚开始的时候,你确实是跟菲菲联系的,后来你们渐渐断了,他还是隔三差五会联系我。我那个时候,便一直在猜想你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够让他另眼相看到这个地步。说真的,我对你是十分的好奇。” 季璃昕不由想起自己跟周邵阳的次见面,是在斐然西餐厅碰的面。 她扯了扯唇,“你次见我是否很失望。” “是啊,我真觉得不怎样,尤其你还抱着个孩子来,一个有了孩子的单身母亲,长相尚可,也算不上是绝色,怎能让他这样矢志不渝呢?我想不通,也挺失望,于是很快就走了。” “我为他不值,这些年来,他一直坚持不懈打听你的消息,肯定是爱惨了对方。他那样聪明的男人,还是在这一点跌得极惨。刚开始我对他也不怎么熟,就是认准了我去接近他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拉拢父亲的权势,以及我们周家在a市的地位。后来联系多了,他偶尔也会透漏了下他的心境,他对你,从未消极过,就算碰再大的壁。他说,‘熬不过等待的人得不到幸福’。” “我不得不承认他这一句话在某方面极大的触动到了我,是啊,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耐心来等待成功的到来,那么你就只能用一生的耐心去面对失败。我想告诉你,虽然是多嘴,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那么一个人。” “越了解他,我就越为他抱不平,想他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男人,他传闻中的未婚妻乔晓静我见过几面,真是一个丽质天生的美人,我想若是男的,都甘愿为她的美貌折服,何况如斯美人,对他又是一心一意,他倒是嫌弃那样的艳福,唯恐避之不及。不过我现在是明白了,她有美貌,你有聪慧,他显然钟情的是后者。” 他眉宇略微松动,紧跟着,叹了一口气,“这一次,他终于要做点什么了,我自然是鼎力相助的,其实我也有点看不过去他那等待了。有时候,困境会让你无计可施,那就不妨安静等待,等待事情出现转机。可是,等待若是没有结果,何必让真心拿出来让人践踏呢?我想他是明白的,但是做不到而已。这一次的行动,我在明,他在暗,我还以为部署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被你给识破还漂亮地反将了一军。” “他跟我合力部署这事的时候,只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正视不懈怠的话,‘闻人臻是她的前夫,上次你看到的小孩。是他们的儿子。’” 听到这,季璃昕的指尖拂过浅咖纹白底陶瓷杯的下面部分,鬓角有几缕拢在耳后的长发滑了下来,落在脸颊边,弯出一抹巧妙的弧度,几乎在同时,她伸出了手,将头发夹回耳后。 周邵阳的话,真真切切,她听得热血上涌,渐渐有些恍惚了起来。 周邵阳微微侧脸,目光却落在她瓷白的脸上,若有似无地带了些许的深意,那仿若是藏匿在云层后边的阳光,遮掩不住。 “我们并非是从三年前的就布了这个局,虽然说这个有点矫情,但我知道他不会跟你说这个的,你也问不出口,还是由我说白了好,你若是不想听的话,就当我多事好了。你们或许都有所失去,我是得到的大于失去的,失去的不过蝇头小利。我们家从五年前就开始准备今年的市长竞选了,话止于此,其它的,自然是留给你自己想了。如今我也不会为他不平了,你这样的女人,应该自行选择。” 周邵阳修长的身影在季璃昕的眼前折了几道光,然后消失了。 季璃昕没有立刻就走,她坐着,手肘搁在餐桌上,微微区起,托着下颔,细细地想,想着想着思绪不禁飘远了去。 周邵阳说到这个地步,究其最终,似乎是自己的错了。 因为自己,宋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因为自己,菲菲遭遇了感情上最大的创伤。 桌上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一亮一亮地震动起来。 看了一眼屏幕,她还是接起来了,是范菊花打来的,问她哪里去了。 “我在外头,中午不会来吃了。” 她暂时还不打算回去,有些事情,她需要安静的空间,好好理一下。反正有范菊花在,家里的一大一小,还有人照顾。 最近几天跟周邵阳他们那一仗,并没有表面上赢得那般轻松,她也是花了不少心力进去的,所以当一切真相被剖析开来的时候,她觉得很累,真的,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晚上周邵阳跟菲菲提分手,菲菲会是怎样一种情形,也不愿意去想。 这一天,之于菲菲而言,迟早要到来的。 闻人臻让范菊花打的这个电话,范菊花挂了电话说她不回来的时候,他有些郁卒。然后,沉着一张俊脸去了书房。 他好阵子没去公司了,虽然这几天她跟沈童打了漂亮的一仗,但是有很多累积的公务,还是需要处理的。 助理早就知道他病情康复了,但是并没有对外张扬,对于三少吩咐的命令,还是照样执行不误。 公司的股价因为这一仗上涨了好几个百分点,书房的氛围很安静,但是他却静不下心来。 因为自己装弱智,她连出门也不交代行踪了。 有利必有弊。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手指修长,跟她柔软的指节有所不同,但当她的指节擦过他的掌心时,他总会下意识想要握住,她对于他而言,宛若天边的几缕流云,是那般的难以把握住。 手边的黑色手机一震一震的,看到是沈童打来,他略微失望了下,还以为是她。其实,是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她怎么会打电话给他呢? 接了起来,沈童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开门,我在你家门口,按门铃没人开。” 范菊花没去开,怎会?可能没听到吧,自己进书房之前,她去了灏灏那。 起身,去将那个不速之客迎进了书房,然后又坐回了最初的位置。 沈童一脚踢上书房的门,在门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身子懒懒地斜靠着,看上去惬意又自在。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闻人,你老兄倒是自在,害我跟嫂子为你的事忙得团团转,我实在是太够哥们儿了。” “对了,我进来怎么没有看到嫂子,哪里去了?” 沈童好奇地问道。 “出门去了。” 他哪里知道她的行踪,若是知道了,也不会在这心不在焉了。 沈童闻言,微微一愣,还真没想到啊,闻人这话的腔调,带了多少浓的怨夫啊。“哈哈,嫂子肯定是不愿意成天在家对着一个傻子,怕自己也被传染成了傻子。” 沈童揶揄道,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傻子能传染的吗?白痴,闻人臻懒得跟他一块儿丢人现眼。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 闻人臻很随意地问道。 沈童被戳中了痛处,闻人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是被人给赶出来的,昨天随便不小心说了一句,得罪了她,自己就成了她谢绝上门的对象了。 他绞尽脑汁在思索了,如何求得她的原谅。 若是跟闻人一样装傻夫妻和睦的话,其实他也是乐意装傻的。 自己装傻的话,礼尚往来,还可以得到休息的时间,闻人总不可能会见死不救,好歹自己帮过他的么。 “我这不是得了空闲么,过来瞅瞅顺道慰问下你这个病夫,话说你打算啥时候恢复正常啊,你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回事啊,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沈童有些嫉恨起闻人最近的甜蜜和谐生涯了,忍不住挑拨离间道。 若是可以,自己也想装傻的,不过这意图,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坦白的。 “该恢复时就恢复。” 闻人臻卖弄着文字,并没打算给沈童一个确切的时间。 沈童也没计较,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上次我给嫂子的那个dv放哪里去了,你去拿来给我,我要回头给阿修拍点东西。” “摔了,不能用了。” 闻人臻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道。 “什么?” 沈童诧异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 “你刚才没听错。” 闻人臻重申道。 “闻人,你是故意的。” 沈童恼恨得咬牙切齿道,还想来个重播,增添点笑料呢,没想到这家伙精明得很,早就未雨绸缪了。 “童,你别说当初你把那玩意给小昕的时候不是存心的。” 闻人臻不咸不淡地道。 沈童掩饰性地笑了笑,不打算继续这话题,最后讨不了好处的定是自己。 沈童的沉默只是片刻,坐了片刻之后,他又忍不住了,一颗心蠢蠢欲动起来了,“闻人,你跟嫂子进展到哪个步骤了?说来听听,我也可以以旁观者的身份给你们指导下。” 沈童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姿势,笑嘻嘻地问道。 闻人臻答非所问:“你们又进展到哪个步骤了呢?” 他微微勾起唇角,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淡漠,最后慢慢的流淌蔓延至眼中,眼神却殊然不带半分温度。 他看着沈童,只盯了一会儿,眸色却更黑更浓。 沈童侧着身子,头微微歪着,迎上他的视线,倒也不害怕,“最后一道防线突破过了。” 他只是想不通,女人为何这般的麻烦,就是喜欢口是心非,明明已经释怀了,明明做了最亲密的事情了,醒来却不认了。 不过,他也不明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她是麻烦,却还是割舍不下,愿意这辈子都跟她纠缠,到至死方休。 她若是对自己展露下灿烂的笑靥,自己的心,又会情不自禁飘荡起来。 “你呢?” 沈童在回味跟悲叹的时候,还记得自己问过闻人何事。 闻人臻看出沈童带了几分得意,他沉吟片刻,还是不打算吐露自己的隐私。 自己跟她的进展,真的是难以言喻,最后那一道防线,广义上说破了,狭义上又差了那么一点。 “童,你很闲吗?最近那份策划案留给你做。” “闻人,不带你这样的,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就知道给我增加压力。” “你已经抱得佳人归了,我还在漫漫旅途中,自然是需要帮些忙的,不是吗?” 沈童欲哭无泪,刚才吹牛吹大了,还把闻人说得徒生羡慕了,真是衰透了。 现在,都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又不能收回先前的话,他可不想自砸自脚啊。 闻人这家伙,只知道压榨自己,太可恶了。 一贯强势的他,对季璃昕采取的方式也太过温吞了,慢得自己也快看不下去了。 都装傻装了好一阵子了,他竟然半步还未迈开,也不趁机将那人在床上拿下来,好歹有所突破么。 沈童是郁郁寡欢离开闻人臻的家的,离开前,他去欺负了下灏灏,把灏灏弄哭了,才趁机溜走,也该留点难题给闻人,这家伙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还有,老子欺负不到,要在他儿子身上报复回来。 回头,好好调教下阿修,以后对灏灏,绝不能手软。 傍晚的时候,范菊花打电话给季璃昕,她又说不回来吃饭了,晚上迟点回来。 于是,闻人臻淤积在胸膛里的火苗,一下子成了燎原大火。 季璃昕本是打算回来的,但是她漫无目的的闲逛,碰上了严可欣。 严可欣提着很多东西回住处,她看不过去,上前帮忙,严可欣也没拒绝,由着她帮忙。 回到她住处,她留自己吃饭,本不打算停留的,但是严可欣说,“你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态度倒是有点强硬起来了,季璃昕想了想,于是作罢。 虽然工作辛苦,住宿环境的条件很差,但是严可欣显然没有抱怨,从她的神色上来看,她对目前,是知足的。 菜没几个,煮的也是刚入味,不算好吃,但是季璃昕还是很给面子吃下了两碗。 “最近过得怎样?” 她主动开口问。 季璃昕想了想,踌躇了一下,回道,“还好。” “你现在是不是跟臻儿住在一块儿?” 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季璃昕尴尬地扯了扯唇,在严可欣眼中,自己定是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勾引了两个儿子,还左右徘徊,伤了天澈,罪不可赦。 她今日请自己吃饭,或许是为了某个目的,让自己离开闻人臻吗? 以前住冷宅的时候,她多少有所察觉了严可欣对自己的态度,多少存了些客套的,她对小宋都比自己真心。 那个时候,因为天澈喜欢自己,所以严可欣便接受了自己,因为她爱她的儿子,爱屋及乌,于是也跟着喜欢自己,但是显然还是差了那么点。 “嗯。” 季璃昕淡淡地应了一声,她跟闻人臻之间的事情,她本是不希望人家介入的,不过眼前的这个女人,显然是个特例,她是闻人臻的亲生母亲。 即便她曾经抛弃了闻人臻,但是有一点还是不可否认,没有她,自然也不会有闻人臻的存在。 “我想,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我了。” 严可欣喝了一口汤,呛住了,季璃昕忙伸手帮她顺背。 “这不一定。” 季璃昕晶亮的眸子中闪烁着一种熠熠的光芒,更衬得她眸子黑潺潺的。 她之前便有意向,想要这对母子重修旧好的,但是之前碰上别的事情,一直拖拉了没进行。 严可欣其实也是真正想跟闻人臻重修旧好,不然也不会下定决心跟冷振雄离婚。 刚才,自己余光扫到的那个沉稳的身影,分明是冷振雄,他站着虽然离自己有些远,但自己不会认错。 也许,严可欣也察觉到了,但是她不说罢了。 除非闻人臻跟严可欣和好,否则严可欣是不会跟冷振雄复婚的。 这一点,明眼人都知道,冷振雄曾是一方的商界大腕,自然也是知晓的。 也许,他在等…… 不过,他除了等,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爱严可欣,就不会逼她。 “其实我一直不怎么喜欢你的,你却打算帮我,我……” 严可欣是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季璃昕怔了怔,随即苦笑,“其实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不希望他们兄弟反目成仇。” 一个是自己选择的男人,另一个是自己曾经的好朋友,她不想他们走到两败俱伤,或者必毁了对方才罢休。 若是闻人臻跟严可欣和好,那么一切,都将会由严可欣出面得以制止,化干戈为玉帛。 退一步海阔天空,只不过,似乎没有人将这句话看得通透罢了。 “你跟臻儿到底是为何结的婚,又是为何离的婚?” 虽然感情这种事情是年轻人这一辈自己的事,她着实没必要插手,但是对于臻儿,她了解的真是太少了,总想要透过更多的方面去了解他,哪怕多上那么一点点。 季璃昕知道她问出这一句,也是极不容易。 她之前进屋的时候,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剪报,都是跟闻人臻相关的事迹,哪怕上头只有一个他的名字,严可欣也将那则报道也剪下来了。 她想要弥补,真心想要弥补曾经欠下的过失。 只是,对于三十出头的闻人臻而言,似乎太晚了。 不过,总要试一试的。 人不是贵在有自知之明,而是贵在勇于踏出步。 “我跟他结婚是个意外,离婚是他提的,他如今这样的性格,可能跟他成长的环境有着极大的关系。” “那你为何愿意跟他而不是天澈?你不觉得天澈的性格比起臻儿而言,更适合你吗?” 72结局卷 第十六章 严可欣望着季璃昕半晌,脸色几经多变,略微迟疑了下,终于问出了口。 她跟臻儿的接触不多,每次就算见了面,也是火药味十足,谁也不能好好说话。季璃昕被她看着,脸色依旧是平静的那种,对于严可欣的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有多想,几乎顺着口说出来的,“很多事情,并没有依旧可循的,尤其是这种事情,伯母的人生阅历比我丰富,这问题,我想伯母你会比我更清楚。天澈之于我,可能是真的有缘无份吧,你若是责怪我,我也接受,毕竟在感情问题上,我处理的有些拖泥带水,不够好。” 她停了下,放下碗筷,“至于你跟闻人臻之间的事情,具体的是否他原谅你,这要看你的表现,我会为你制造机会,将他带到你面前来。” 季璃昕想,解开心结的前提是面对面相处,严可欣如今过得落魄,闻人臻并不知晓,无济于事。 他们两个,需要一个先低头,先低头的那个必定会是严可欣,闻人臻那样的脾气,若是自己真带他到这里来,也许他会起恼恨的。 毕竟,严可欣的离开,彻底让他的童年陷入了更多的黑暗之中,比如雷,对他造成的阴影。 他连雷都没从心里彻底克服,谈及原谅他的母亲,更别提多难了。 “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我都该谢谢你的。其实虽说我遂了臻儿的愿,离了婚,但是我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从何做起,如何改善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澈儿跟臻儿如今势如水火,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我知道他不会轻易原谅我,但是我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毕竟没有付出怎会有回报。身为母亲,总是希望能够见到自己的儿子过得好的,臻儿从小就缺乏母爱,父爱也是可望而不及,他对于爱情肯定比常人迟钝,可能还不开窍。在这个方面,我希望你能够有点耐心。” 严可欣脸上带着诚挚的恳求。 季璃昕微微颔首,淡淡地道,“尽力而为。” 严可欣的弥补,之于闻人臻而言太迟了,他已经过了需要母亲的年纪。 严可欣家里的电话在这时响了起来,她去接,是天澈打来的,说要过来。 季璃昕起身告辞,天澈上一次说过的话,她还记着,现在他肯定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 严可欣没有继续留她,她知道天澈过来若是看到她,可能会没了心情。 季璃昕出了门,上了计程车,从车窗外正好看到一辆黑色的奥迪a8l停了下来,在他开车门的时候,计程车司机正好开走。 擦肩而过,他们两人的命运,其实也是这样。 不知道天澈看到自己了没,不过看到跟看不到又怎样呢? 至少没面对面在严可欣那碰上,无形中避免了不少尴尬。 手机响了起来,是范菊花打来的,她接了起来,“就回来。” 下计程车的时候,接到了宋柯的电话,她由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了一阵子,接了起来,“喂。” “我想见你一面。” 早上见了周邵阳,可能周邵阳跟他见过面了,季璃昕没有立刻答应,手机里传来的是他粗重的呼吸声,她知道他在等,等自己开口答应或者拒绝。 她下意识蹙起了眉头,抬头看了一眼小区里闻人臻所在公寓的那层楼,亮着灯,很温暖,像是在等待自己的迟迟归来。 她想了想,犹豫了下,“可不可以明天再谈?现在有些晚了。” “不过九点而已。” 宋柯的声音十分的清晰,像是在很近的地方传来,她猛然一个转身,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到达自己的身后了,只有一步之遥。 他一向斯文俊朗的脸上,有着落寞跟颓败,但是眼神还是清明的。 他抬起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最后语气镇定而安宁,“小昕。” “小昕。” 他在唇间重复了两遍。 她愣了愣,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吐出的语调极其自然,并没有想象中的干涩,“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出现的这般的及时,说巧合,也说不太过去,不是吗? 冬日里的晚上九点,夜色比较沉了,宋柯的那双眼睛,璀璨得像是天上的星辰,淡淡的皎洁,带着明月的清辉,就这样注视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他的模样,看上去若无其事,但又不像,令人琢磨不透,她心里,渐渐升起了一丝不安,没由来的不安,怎样也压抑不住。 他一直对自己很好,从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为何她对他陡然生出了恐惧跟慌乱来呢? 她不知道,也不懂。 “是。” 他终于吭了一声,微乎其微,若是没凝神,肯定是没听清楚。 她有些尴尬,却硬着头皮,“学长,你来找我不会是想要质问我先前的那些行为吧?若是造成你的困扰,我想说声抱歉,事先我并不知道你有掺合其中。” “我的车在那一边,这里不方便谈话。” 答非所问,他指着夜幕之下那一辆黑色的凌志车道。 季璃昕知道自己避不可避了,总要说清楚的,尽管自己不希望又失去一个朋友。 她苦笑着想,自己身边亲密一些的男性友人,似乎做不成情人便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天澈是,宋柯亦然。 虽然天澈城府方面不如宋柯,可是有些方面,他们还是有些类似的。 “放心,我不会对你乱来的。” 宋柯目不斜视地盯着她,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幽深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奇异的光亮。 这算是他的保证吗? 他既然开了口,她应该相信他的,毕竟除了那一回炸死,他当真是没有做过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她没有看到她上那辆凌志车的时候,被有人看到了。 闻人臻刚下来,那一抹纤细的背影,无论如何他也不会错认的,分明是季璃昕。 而那辆车,他曾看过宋柯开过。 她应该是刚回来地,没想到转身又跟别的男人走了。 他抿着嘴,越抿越紧,抿得整张唇失了血色,苍白的很。 他有片刻的怔忡……女人,是不是都是这么善于伪装? 在他一度以为她接受了自己的时候,她又给自己重重的一击,难道是为了报复自己曾经对他所做的伤害? 她如今愿意照顾自己,纯粹是出于同情,自己伪装成白痴,她不得不接手,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自己不管,她良心上过意不去。 只有这一条解释的通,她先前跟范菊花通的电话里说她就要回来了,他酌量了下时间,下来迎接她的归来,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她的倏然转身,上车的那一抹纤影。 他愿意掏心掏费给她,可是她根本就不屑一顾,宋柯对她那么好,虽然明里她帮忙对付宋柯,但是暗地里,她其实是不愿意这般做的吧。 所以尽管成功了,但是她却从未流露出丝毫的高兴来。 宋柯对她,到底是什么呢? 毕竟,她从未跟自己说过她的心声。 闻人臻一手插着口袋,一手背着身后,眉宇间怅然居多。 他在努力的回忆着,想要回忆起点她第自己的与众不同来,可惜,却什么也没有。 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面对季璃昕,他的情绪早已无法掌握。 局势早已不可逆转,一切早已为之已晚。 他想靠近她,想更多的了解她,然而,每当他更进一步,那种不受控制感,便深一分,他感觉,步步深陷,他正在走向一个不可逆转的极端。 而那个极端,没有人陪着他一块儿沦陷,她冷静自持,对于自己的感情,她没回应,也没发表见解。 他连想当成顺理成章也难,回想起来,她根本就没有表态。 先是自己强迫,后来是威胁,最后又是使诈欺骗了她。 刚才一幕,光线这么暗,但那画面,却是刺得人眼睛生疼。 没由来的,心底里生出几分莫名的烦躁来,背着昏黄的路灯光,他淡淡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 他低头,不经意间掠及,迟疑了下,自己竟然走到这边来了,还以为站在远处呢? 这个世上,总有些事,有些人,能够打得人措手不及,命盘乱成了一团。 “小昕……不要恨我,永远不要……”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又似乎有些嘶哑,划在人的心里,像是扣动心弦。 季璃昕上了宋柯的车,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方向盘,不知道是否在忍耐着什么,指骨节节突起,泛起了苍白又无力的颜色来。 车子开到了a大里面停了下来,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发现这里是女生宿舍楼下,她曾住过的,这边修葺过,外头看上去焕然一新,没了先前岁月留下来古老的痕迹了。 她也有好几年没来过a大了,如今站在女生宿舍外的小操场上,看着一切都陌生的紧。 车外,毕竟没有车内来的暖,季璃昕偏头看向宋柯,他跟自己并肩站着,似乎也在打量起宿舍的不同来。 他看得仔细、认真、专注。 晕黄的灯光,微微勾勒出宋柯坚毅的侧面线条,他的薄唇紧抿着,下颚略微向内收紧,似有一丝隐晦的薄怒。 他深邃的眼神杂糅进幽暗,包含太多她不懂的复杂。 这样的宋柯,令她陌生,其实从他诈死被戳破之后,她便跟他无形当中,多了一层隔骇。 都说物是人非,沧桑过后,似乎一切都变了,物起了变化,人就算还是从前的那一个,但是心境却跟曾经,截然不同了。 想要来这里缅怀,来这里回忆,可惜环境都岁月的沉淀中有了莫大的改变。 “走吧。” 他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股隐忍,那声音是从胸腔里闷出来的。 他没说目的地,季璃昕跟着他的步伐,本来是并肩走着的,走着走着,错开了,他走在前头,她跟在后头了。 他走的不快,若是不小心拉开了一些距离,他会停下来等她跟上来,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他带着她去了a大西校区较大的那个篮球场,当年他跟冷天澈是那块地上的风云人物,引无数美女竟折腰。 他虽然相貌没天澈那般抢眼拉风,但是他还是极其出彩的,虽然不喜欢出风头,但是劲头还是十足的。 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矫健的英姿,似乎如昨日般历历在目。 篮球场并没有怎么改变,大概是这个缘故,宋柯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比较久。 然后他带着她转了整个a大,a大的教学区,生活区,过去曾经两个人踏足过的,他一个也没有错过,他记得可真够清晰的,可是再清晰又能怎样呢? “我们去未名湖吧。” 他终于自己主动打破了缄默的氛围,但还是却没有抬眼看她,也没有转身。 未名湖畔的木质长椅,有些摇晃,估计不久也要换了,两个人还是做了上去。 刚才走了不少的路,起码有两小时,说实话,季璃昕好久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了,小腿有些抽筋。 总算是坐了下来,若是他还坚持要走上一圈,她想,她肯定支持不住了。 总是沉默的宋学长,显得很深沉,让人无从辨别、揣度他的内心世界。 而且大片的静默,要把人逼疯。 “其实我一点也不怪你。” 他静静地开口,声音听上去十分的动听。 夜色很深了,寒冬里干冷的风,凶猛肆虐,她觉得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很细微的动作,没想到还是被他给发现了,很快地,他伸手去脱自己身上的风衣,被她给按住了,“别,我不冷。”她口是心非地道。 他强势地扳开了她搭在他手肘间的手,然后不管她的意愿,脱下了身上米色的风衣,罩上她纤弱的肩膀。 他穿得并不多,里头就一件白色的衬衣,外面套了一件v字领的黑色针织衫,下半身是一条浅咖色的直筒裤。 当他身上的风衣脱下来后,他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单薄不少。 他说“其实我一点也不怪你”,她是懂的,他提的是最近的事情。 在小区那,他还未给予的回复,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他选择给予了回答。 她没有去细想他为何这么做,但是他这般做,肯定有他自己的思量,何必多次一举去追根究底呢? 当肩膀上那件风衣罩下来的时候,她觉得鼻尖钻进来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不是很浓,也不怎么淡,却让人无法漠视他的存在。 他将手插入了裤兜里,很随意的一个动作,她的余光却扫到了。 “很久没有享受过这般宁静的夜晚了。” 他神色有些许的落寞。 他应该说的是真实的,在他身上,她看到了孤独跟寂寞,慢慢地将他这个人围困在其中。 按理说,他在家过得极为受宠,人生又是一番顺利,唯一踢到的那块铁板,大概是自己了,不应该表现得如此灰心丧气的。 “以前我们也曾在这里坐过,那个时候的你,没有此刻这般对我的小心翼翼。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何我越做越多,却错得离谱,你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 明明说着痛不欲生的话,但是他的嘴角,却泛起了微微的笑意,很淡,淡的飘渺,如微不可见的尘埃一般,不经意间便可忽略不计。 他以为他甘于守望,一直也引以为是,其实他岂会是那种永远甘于守候的人呢? 一辈子那么长,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自己的生命呢? 他做不到无动于衷,他一直以为天澈会坚持到底,跟自己一道,没想到他先松了手,他放手了。 他原以为,天澈放手,自己也应该高兴的,毕竟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可真正到了那一刻,才发觉天澈的放手,自己并没从真正高兴过。 只因,天澈不是她所选的另一半。 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天澈跟自己的互勉,也曾是自己坚持下来的部分动力。 她跟闻人臻住在一起,她母亲过世了,她没必要受此胁迫了的,闻人臻也没任何可以牵制掣肘她的条件了的。 然而,她还是没有离开,他悲哀地意识到了,她已经以她自己的行动,做出了她自己的抉择了。 闻人臻,若非这个男人的横空出现,若非有他的迷途知返,怎会有后来他跟小昕的下文呢? 他以为,他回头,就能得到一切了吗?哪有这么简单的,不管怎样,自己都不会轻易放过那个男人。 sisa是么? 那是那个男人苦心经营的王国,若是失去了那个庇护,他拿什么来保护小昕呢? 于是,自己决定摧毁他的世界,毁了他的一切,让他无颜出现在小昕面前,识相地彻底离开。 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到头来似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闻人臻没出手,但是小昕帮忙对付了自己。 其实,败在她手中,比败在闻人臻手中的滋味,绝对来得更好。 这些天,他脑海中徘徊的全是在私人会所包厢里闻人臻拥着她的那副温馨场面,该死的碍眼。 他本意是想要看看他们的相处的,没想到他们相处的是如此的和睦,感情是如此的好。 结果,痛苦的倒是成了自己。 若是没让周邵阳举办那个私人宴会,还好,让他举行后,唯一饱受煎熬的,倒是成了自己。 “小昕,如果没有晓静,你还会接受我妈?” 宋柯问得直白,侧脸落在昏暗的光线下,讳莫如深。 他知道,晓静找她说过,或者确切地说,警告过,但是她却答应晓静,一点也为自己争取下,多么失望的举动,多么残忍的行为,也只有她做得如此地理所当然,如此的自然。 “不会。” 其实,就感情上而言,对于天澈跟宋柯,她还是偏向天澈的。 虽然宋柯陪了自己大学好几年,但是那个时候,她暗恋着的是天澈,就感觉而言,天澈在心中停留的痕迹,多上一点。 也许是远观的缘故,也许是接触不到幻想中的美好的缘故,总而言之,她有过那么一段懵懂的青涩岁月。 “学长,其实我们一直没合得来过,大学那段时候,都是你迁就我,我想到的,你都是时间为我考虑到了,我有时候甚至猜想你是否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为了顾忌我的自尊心,你甚至不带我去高档的餐厅,跟我一起吃路边摊,那些简陋的小店。我说aa制,你也没拒绝,对于一个男朋友而言,你真的是做到了完美无缺。但是你对我越好,我越不自在,不是说女人是犯贱的,男人不坏女人就不爱,而是我觉得你对我越好,我欠你越多,我越想避着你。后来,你出了国,说实在地,我确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原来我曾经带给你这么大的压力,怪不得有一段时间,我去哪里都找不到你,连你的室友都说找不到你的踪影。” 季璃昕听出来他的声音里并没有愤怒,稍稍宽慰了下心,她抬头看向远处看不见光明的暗夜,那一处角落,真的很黑、很暗,但是却真实存在。 她抿了抿唇,继续道,“那个时候,我找他们帮忙的,我在西区的图书馆看书,那边三楼,很少人来。” “在美国,你碰到我,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他似乎能猜出她在想着什么,语调渐渐的转凉。 “那倒是没有,出了国,环境不由人,那阵子我看到中国人就觉得亲切,碰到熟人,怎会觉得厌烦呢?何况那个时候,你还算彬彬有礼的,你是真心把我当朋友看待的,于是我也由着你去,反正有些事,挑明了,反而难做人。我一直以为你也是这么想的,把我当朋友。” 结局卷 第十七章 宋柯的眼眸随即变深,眼里那片死一样的寂静终于破裂,就像结了冰的湖面突然有了一道细细的裂缝,一种种情绪钻进那一道细细的裂缝中,酝酿翻涌,风云突变,也不过如此。 沉重的夜色,凛冽干燥的寒风,应该让他感到冷的,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 她每说一个字,便让他的心,狠狠地揪紧一分,背部线条也逐渐僵硬起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支烟出来,“不介意我抽根吧?”这个时候,他需要做点什么来掩饰自己真实的内心。 她朝着他伸出了手,他一愣,下意识地掐灭了手中的烟。 没想到她伸过来的手,是伸向他手中的烟盒的,顺便拿了一根,又径自拿了还在他手中的zippo打火机,颜色是低调的黑色,线条像是刀工极好的人削出来的。 她点燃了那支烟,他以为她去抽,没想到她只是放任它在指尖点燃,她微微抬起了手,“我不会抽烟,你不介意吧,你要抽的话,不用顾忌我的,这算陪你消愁下吧。” 他被她的这一系列动作震住了,内心的绝望淡去了些,不由失笑,“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是在借机告诉我吗?” “学长,我来是想把事情给说清楚的,真的,我不想大家的关系处的这么僵,天澈对我已经失望了,但我还是不希望失去你这么一个朋友。若是你不愿跟我做朋友的话,至少我不想成为你的敌人。” 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调侃,一下子让气氛轻松下来。 宋柯的眉眼隐在斑斓的夜色里,他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只不过这笑里的深意,无人能知,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 “你说这话,是不给我半分希望了。” 他没说出口的是,小昕,你果真残忍,天澈说你没心没肺,我一直不敢苟同,如今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先见之明。不过全身而退,早已成了奢望,抽身退出,也弄成了伤痕累累。 说清楚,你为了那个男人,做的还真多。 “学长……”她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了,本来轻松的氛围,一下子又被他凉薄的语调给搅混了。 “学长?” 是啊,你一直这么对我称呼的,我应该贵有自知之名的,可是总是选择忽略。 “我一直劝晓静对我放手,其实我又何曾自己看透过?” 他沉吟了片刻,组织了下语言。 “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再成为你的敌人,有一次就够了。” 他最终下了保证。 承诺既出,肯定做到。 他付出的爱,或许已经扭曲,他也要费力将其硬掰回来。 也许意识到有些晚了,但是正如闻人臻迷途知返,能够重新赢得了佳人,自己亦然,他不希望以后都看不到她。 他要自己经常出现在小昕的生活中,让闻人臻吃醋,让他不好受。别的本事,他或许办不到,这个他想,他一定会拿手的。 虽然看着他们恩爱,会让自己痛不欲生,但是既然这辈子已经无望,不妨试图放开。 他不想走入极端,她不爱自己,至少不能让她恨自己。 他一直认定她值得好好的呵护,他不想最终毁了她、伤害她的,是自己。 他的城府,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不应该施加到心爱的女人身上来。 “如果你想要我成为你的朋友的话,我会试图去做的。” 长久的沉默过后,他终于开了口,启了齿。 他的话,有些深,她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他为他自己争取的,也是为她争取的。 “学长,对不起,谢谢你。” 她词穷,绞尽脑汁,也不过这几个平常生活中的客套语。 “不用谢我,其实你今天要是不陪我来,我打算发狠了的。” 他一只手闲适地搭在木质长椅的椅背上,自嘲地笑了笑,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的心,泛着钻心的疼痛。 “那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下我来了?” 她想,学长应该释怀了,这话都说出来了。可能他现在的心情不怎么好受,但是时间是疗伤的良药,他总会明白的。 “是啊,你应该庆幸的,你知道的,我背后可是有一个强大的黑暗组织。” 他提点道。 “这么说,之前那一仗我赢得也实属侥幸,学长应该放水了吧?”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那个时候心情不是很好,可能有漏算了,不过你做的真的很好。” 宋柯倒是真心地赞赏道。 “我一直就觉得你很适合从商,不过这应该不是你的兴趣,你的性格应该也不喜欢这个。” 他中肯地下了定论。 “学长,我想这世上或许你是最了解我的一个人了。” 季璃昕颇有感慨。 “可惜你没有爱上我。” 他接下了下文。 她补充道,“这是我的损失。”表情竟然是难得的一本正经,这让宋柯打趣不下去了。 他抿了抿唇,没有说出口的是,爱而不得,这应该是我的损失。 “我明天要回b市去了。” “是帮周邵阳的父亲竞选做准备吗?” “是啊。” 他回答,顿了顿,“对于莫菲菲的事情,我很想说一声抱歉,但是我又很少碰到她,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他苦笑道,“也许我开了那个口,她极有可能立刻给我一个巴掌。” “我们都有欠菲菲,周邵阳给不了她幸福,以后你若是真心想要偿还她,不如给她介绍个适合她的男人。” 季璃昕手中的人脉很少,肯定不如宋柯所认识的多。 而且宋柯认识的,应该有不少的人中之龙,也许能找到适合菲菲的。 “嗯,上回那个懒医生,到时介绍给莫菲菲,性格上可能合得来,不过这事要等我从b市回来后再行商谈。还有莫菲菲,也需要一段时间疗伤,我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其实他释怀的那些话,有一半是违背良心说出来的,他想要她放心,不要感到歉疚。 自己诚如自己所言,需要一段时间疗伤。 莫菲菲不好受,其实自己又何尝好受呢? 莫菲菲至少比自己幸福,跟周邵阳同居了一段时间,有着美好的回忆,而自己呢?多年来,付出,最终差点连朋友都做不成,就算今天说开了,今后见面,显然多少带了些隔阂,连大学时候相处的融洽氛围,都找不回来了。 他将自己弄丢了的同时,也把她给弄丢了。 他起身,“出来很久了,也是时候送你回去了,今晚谢谢你陪我出来。” 其实,很多话,她都没说,他也没有追根究底,不想自己伤得更深,她不说,是不想给他难堪。 他不笨,自然是明白的。 虽然放手很困难,但是他应该去尝试。 那些深沉的爱,迟早要被埋葬起来的,不然他怕自己跟得了失心疯的人一样,做出变态至极的事情来。 沈念初所为,他其实是亲身经历过的,不应该让她继续陷入那样的困境,她应该得到幸福,自己应该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希望她得到幸福的。 他没说祝福,也说不出恭喜之类的话,他想,其实他也自私,不过还是顺从了心中那一份自私。 起身的时候,她想要拿下身上的他的风衣,被他给制止住了,“披着吧,晚上有点冷,是我强行拖你出来的,你若是感冒了就是我的错了。” 他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她便没再拒绝了,再拒绝,倒是显得自己矫情了。 当车子在小区里停下来的时候,她看了他一眼,“学长,那我走了。” 他颔首,她推门下车。 她下了车,他发动引擎,离开了,没有再来什么告别之类的场面。 今晚,两个人都有心事,虽然说说清楚,但是季璃昕知道很多话,自己还没摊开说明,那些伤人的话,若是能不说,就不说。至少表象上而言,他似乎释怀了。 走了一步的时候,她发现身上还披着他的风衣,沉浸于自己的思绪当中,害自己忘了将风衣还给他了。 脚尖处,渐渐多出了一个颀长的人影,那是一抹被拉长的身影。 她吓了一跳,抬头,发现是个熟悉的人,面露阴沉。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十二点了,你才回来。是谁说九点就回来的?” 他的口气穷凶恶极一般,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披着的风衣上,眸色更是沉了沉。 他有一种感觉,她是在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放得很远。 他就这样子直直的正面凝望,对他来说,之前一秒一秒度过的三个小时,就像窒息已久、濒临死亡时的一小小口氧气。 他经历了那么痛的无望挣扎,看到她非但没能解脱,反而陷入了濒死当中,心不可抑止的再次疼了起来,紧捏的指尖微微的颤抖。 “你在这站了三小时?”季璃昕的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翻腾,没等他回答,又想到了什么,眯起眼来问道,“你没事了?” 他还是没有回答,脸色愈发的难堪,她只觉得腕上感到生生地疼,叫一股狠绝的力量拉扯,落入某个坚强的怀抱。 他一手圈住她的腰,粗鲁地拖着她就往里头走。 她根本就推不开他,她的手,不经意间碰上他的,觉得他整个人跟冰棍子一般,寒意逼人,她在当下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闻人臻。” 被拖进电梯,她的唇,便被他给封住。 他吻的很急,双臂箍在她背上,紧紧的,仿佛怕她逃掉。 她有些吃惊,但又懊恼他这个人,不明所以,发了怒,脾气臭得很。 还有,他还没说他恢复正常了呢?没做解释,前几天的端倪,一一浮现在眼前,八成他早就病愈了呢,当自己是猴子一样耍着玩呢。 现在倒是好,脾气又上来了,什么也不说,发狠了一般地吻她,他撬开她的齿,将舌头探进去,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还是我行我素着。 他的手,越来越不安分,她今天穿着的是v字领的针织衫,他的手,滑不溜秋地趁机钻了进去,他的手指很冰、很凉,在他滑进去握住她的两团丰盈的时候,她几乎浑身起了战栗。 他狠狠的揉捏,携带着积压的怒气,惩罚的意味浓重。 她身上的烟草味,助长了他疯狂的嫉妒,恨不得想要将她身上所有属于别的男人的味道都除去。 三小时前她离开的那一幕,三小时后她回来的那一幕,三小时她饱受的煎熬,一步一步,走来的,竟是如此的困难、苦不堪言。 他所承受的,迫切也想要她能够有所体会。 宋柯、冷天澈、莫浩楠、还有那个ishe,她身边那么多男人,围着转。 而自己却不是她的唯一,这让他抓狂。 她挣脱不开,郁闷地咬了一口他的舌头,她能感觉到他吃痛的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眉头间凝结起来,却仍然丝毫不退缩。 两个人站着的是电梯的中间,不知道是不是舌头痛,一时没设防,又被她给推了一把,脚边没站稳,天旋地转,两个人同时摔倒在电梯里,他着地,后脑撞上了,她听到了声音,有些响。 不禁有些后怕,伸出手,就去碰他的后脑勺。 他眉心拧得很紧,表情有些可怕,大概真的是撞上了。 那么大的声响,她真怕他撞傻了。 他却不去理会,将她给一把扯了过来,不让她在自己的身上扭来动去。 此时电梯已经停了下来,到了。 她身上的风衣已经一半滑出了她的肩膀,压出了好几道皱褶,两个人的身体交叠在一起,姿势十分的暧昧。 她担心他的后脑勺,气消了,也没注意到两个人现下的尴尬氛围。 闻人臻吁喘着粗气,情欲染红的眸子,愈发的晶亮,她的领口几乎被扯得变形,黑色的bra带子都露了出来,长发凌乱,几缕勾上了他胸前的纽扣,腰际的针织衫也翻起褶皱,露出漂亮的小腹。 电梯门忽然开了,吵嚷的声音,让两个人不由一愣,本能地朝着外头看,甚至忘了收拾身上的凌乱。 走廊上强烈的光线和门口站着的一堆人,让闻人臻直接将季璃昕给搂在怀中,将她身上的衣衫给拉好,弄整齐。 “我们是扫黄的,你们涉嫌卖淫嫖娼,请跟我们走一趟!” 站在最前面的制服男人朝着站起来的一对男女亮出了证件,朝着他们说。 闻人臻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盛怒之下按电梯,少按了一层楼,不知道这高档小区竟然搞起了非法卖淫,自己倒是一点也没闻到风声。 季璃昕同时也注意到了几个制服男人身后,有许多男女的吵闹声。 之前在电梯里,又加上忽然多出这样的一惊一乍,他们一直没仔细瞧外头的,看来揪出了不少人,自己不小心犯下的错,少按了一层,八成被当成了欲要“畏罪潜逃”的罪犯。 走廊上这些男女,都是衣衫凌乱,不少还穿着浴袍的,就这样被抓了出来,那些女的,还上去容貌各异,姿色上等,不是一般低俗的妓女。 闻人臻楼下这一层成为卖淫的窝藏点,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警方一直在调查,今天得了线报,一举突破,收获不小。 自然,也有几个逃跑的,季璃昕跟闻人臻也不幸,正巧撞到了枪口上,被逮了个正着,人家以为他们正要逃跑的,毕竟身上的衣衫看上去像是胡乱套上去的,狼狈的很。 季璃昕叹息,抬头去看闻人臻,他在他自己身上摸了一通,发现没带手机,神色懊恼到了无以复加。 她的脸色,也自然没好看到哪里去。 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她还是头一回碰到,闻人臻上次打架进了警察局,这次没想到又要被抓进去,简直是衰神临门,他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进警察局了,跟那破地方,还真有缘分。 “她是我老婆。” 虽然不屑解释,但是他还是开了口。 “结婚证书呢?” “谁把那玩意带身上的?” 他没好气地道,心情本就不痛快,还偏有人不识相,硬要往这上面来堵着,那几个字几乎是从鼻孔中喷出来的,热气喷在季璃昕的脸上,她偏了偏头,不去看他,她也羞愤,低着头看地上。 这情形,是他带来的,就让他解决,自己可不想插手。 再说,外头不少人盯着,被当成卖淫的妓女旁观,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年头,大马路上随便找出一对狼狈为奸的男女,都可以统称为老婆老公,你觉得你这能解释得通的吗?别想逃,这都被抓住了,还妄想,坦白从宽,都给我回警局说,这乱哄哄地也不是一回事。” 那制服男对闻人臻不敬的态度,显然是看不惯,怒瞪了他一眼,便让那帮人都进来,押回警局,再做定论,容不得闻人臻再做解释。 闻人臻虽然生气,但这一帮人涌进来,他还是下意识伸手将她护住,护在怀里,不让她夹在这形色的男男女女当中。 大半夜,都凌晨了的,在电梯里还衣衫凌乱,加上这一层是犯罪窝点,确实有涉嫌那个啥的嫌疑,虽然他极不想承认。 不过这帮执法的人,也忒不讲理了,啥也不说,就一个字“抓”。 一帮人进了局子,还被关进了好大一个房间,一个个登记姓名,拿身份证,闻人臻下楼来匆忙,身份证在钱包里,什么也没带。 季璃昕倒是从自己的随身包里翻找了出来,却一把被闻人臻给抢了回去,“是不是罚款就可以了?” “你们不可以。”那制服男似乎跟闻人臻扛上了,看他高人一等的态度极为不爽。 “前面的那一对都可以。” 闻人臻只觉气结郁闷,努力抑着声音说。 “他们有身份证,你没有。” 制服男挑衅似地丢了闻人臻一记白眼。 闻人臻觉得这制服男实在欠扁,若非季璃昕扯着,他肯定是想动暴力行为了,额头上的青筋根根突起,极其想要发泄。 凭什么人家两千块了事,自己要留在这跟这个傻逼警察周旋,浪费他宝贵的时间跟口水。 “出来嫖不带身份证也就算了,钱包也不带,还以为你是款爷,原来你只是一只鸭子,脾气还这么火爆,应该进来关几天消消火,做人要脚踏实地,别想着用你那副皮囊做吃软饭的活了。” “哎,别用那一副看仇人似的眼神瞅我,我这是替天行道,帮你改邪归正,有必要、犯得着这般看我吗?小李,瞧瞧那小白脸,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制服男跟身边一个年纪较轻的男人调侃道。 闻人臻觉得忍耐是有限的,拳头很硬,冲出裤兜就要朝着那个制服男抡过去,季璃昕忙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冲动。 “别。” 她几乎是吼了出来。 他想脸丢得更大些,她还不想呢,也不管管他那臭脾气,本来若是姿态稍稍低点,罚点钱,两个人就可以走了。 他这人脾气犟上了,那警察明显是看他不痛快,所以借机找茬,变着法子折腾他呢。 这一点,明眼人都瞧出来了。 他也不想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应该是最好的了,尽量别把事情闹大。 若是传出去,多难听,sisa总裁被嫌疑涉嫌卖淫做鸭凌晨被抓进警局,还动手揍了警察,这若是登上报纸的头条,肯定轰动不小,若是传到熟人耳中,还不贻笑大方着呢。 “你拦着我干什么?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闻人臻阴阳怪气地警告道。 季璃? 第 32 部分阅读 第 33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33 部分阅读 “你拦着我干什么?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闻人臻阴阳怪气地警告道。 季璃昕知道他现在不平着呢,涉嫌卖淫也就算了,还被当做鸭子,当成吃软饭的小白脸,这…… 结局卷 第十八章 闻人臻狠狠地瞪了季璃昕一眼,对她也没给好脸色,不过倒是听进去了,没有大打出手。 他两进警局,都是为了这女人,若非她,啥事也没,结果,她倒是好,淡定得很。 难道真要被关上一天? 他肯定无法忍耐住,季璃昕也知道闻人臻是不愿被关上一天的,不过交涉那些,还是由着自己去进行,他脾气上来了,若是由着他跟这帮制服男硬杠上,动起手来是必然的,双方都看对方十分不顺眼了。 不过,想想本市数一数二的款爷闻人臻被误当鸭子,心里头肯定是不舒坦的,若是这帮没眼力的警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八成会吐血吧。 他身上也没当鸭子的潜质,皮囊自然是有资格的,让他伺候人,根本就是难事,他不给人找罪受已经是极好的了。 季璃昕强行将闻人臻推到一边的角落里站着,她去跟那制服男说话。因为被制服男认为是富婆的缘故,态度也还算不错,没有闻人臻那般咄咄逼人。于是罚了点钱就可以走了,顺道将那火冒三丈的男人给扯出了警察局。 离开的时候,闻人臻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警察局的大门,那眼神,要多仇恨,就有多仇恨。 先前是被抓来的,上的是警车,这回只能打的回去了。而且闻人臻还不能跟季璃昕分道扬镳,因为自己身上分文全无,只能傍着这个女人。 他一路上,都没跟她说话,闭着眼睛,到了的时候,下车下得比她还快,她还在等司机找钱,他人已经走得老远了,当她不存在。 季璃昕没跟他计较,他是有气,难道她开心不成? 被无缘无故抓紧警察局,她这还是头一次呢,向来都是良好市民来着。 还有,他明明正常了,还假装弱智,耍着自己玩,他以为他还有理了啊。 越想越觉得他这人蛮不讲理,等到她进屋,客厅里没他的人影,客房也没人,去主卧室拿换洗的衣物时,也没瞧到人影。 洗完澡后,她去婴儿房,经过书房的时候,发现里头的灯还亮着,想必某人在里头。 灏灏那小家伙睡得很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一天比一天胖嘟嘟了,粉可爱的一团。 以后,他还会坐,还会爬,还会讲话,还会…… 季璃昕觉得人生还是很有意义的,可以看着灏灏的成长。 灏灏的教育,自己还是要兼顾的,不然以后性格扭曲成闻人臻那模样,可就不好了。 她这一晚住的是客房,醒来也没瞧到某人的影子,想必他昨晚没住这。 起来的时候,范菊花说早饭已经做好了,季璃昕去照顾了下灏灏,回头去吃早饭。 吃完早饭,也没等到某人的姗姗来迟。 匪夷所思之下,她去了下书房,书房里空无一人,打开主卧室的大门,床上很整齐,平坦的被子之下,没有人藏着的迹象。 “小昕,你是不是在找他啊?” 范菊花推着灏灏的摇篮车出来,打算推他去客厅玩上一小会儿。 “没。” 季璃昕发现自己还会口是心非。 范菊花又不是笨蛋,她火眼金睛着呢,自然是瞧出这两个人之间有隔阂,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他去上班了。” “吃过早饭了。” 还不忘补充一句,然后推着灏灏的婴儿车跟自己擦肩而过。 关我屁事,季璃昕暗想,多此一举,范范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呢? 季璃昕也跟着陪灏灏玩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了书房上网。 她上回说想找工作,后来发生了一些事,给耽搁了。 现在,那些事都过去了,也应该考虑找工作的事情了。她没打算当全职主妇的,生活圈子太狭隘了,交际圈太小了,她可不想越来越封闭,还是应该找份工作的。 她打开自己另一个邮箱,似乎很久没进去过了,那是个申请来求职的邮箱,海投jobhuntg邮件。 最近还真觉得有些累了,动脑过度,应该找份简单的工作,文员不错,不用加班,也不怎么动脑,十分低调的职业,也不会过分引人注目。 文员就文员,有一家公司回信了,说让她去面试,不过截至日期有点久了,不知道人家找着人了没。 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咨询,人家说新来的的那个刚干满一个月,走人了,正缺人呢。 季璃昕愣了愣,难道那个文员的上司很难相处还是什么原因,不然人家怎么一下子就走人了? 这原因,自然还是问不出口的,她想自己应该去试下,接触了才知道。 安凯集团,薪资福利自然是不错的,最主要的那是菲菲所在的公司。 周邵阳跟她分手了,她心情肯定低落着,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季璃昕觉得自己应该在这段时间里,跟菲菲多做交流,别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季璃昕本想先处理严可欣的事情,但是闻人臻显然摆明了要跟自己冷战,主动求和、低声下气,她着实做不出来,而且最主要的是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所以,这事,还是晾上一晾,让闻人臻气稍微消下去些再议。 季璃昕觉得还是先行着手处理菲菲的事好了,安慰菲菲,也是一项重任。 晨起洗漱的时候,还接到了莫浩楠的电话,是关于菲菲的,说菲菲昨晚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是酒保打电话给他,他去接的人。 还拜托了下自己,有空的话,希望能够开解下菲菲。夜夜买醉消愁,也不是回事,酒吧里各色的人,鱼龙混杂,吃了亏,事后后悔可就晚了。 安凯集团a市分公司人事部的人让季璃昕上午十点去面试,季璃昕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九点半了,于是仓促拿了包,出门。 出门想起面试应该要注意下仪容的,可是都到小区门口了,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身上穿了一件米色的羊绒大衣,深蓝色的小脚牛仔裤,黑色的中靴,如墨的长发披散着,没化妆。 进安凯集团大厦的时候,她发现对面的大厦竟然是sisa的。 虽然两家集团都挺出名的,但是她倒是从没关注过他们坐落的位置是相对的。 若是真在安凯工作的话,以后不可避免,肯定会撞见闻人臻的。 不过事先不知,现在她也没想打退堂鼓。 人事部是在三楼,季璃昕从前台那问来,便上去了。 进入了还要等的,原来那个文员的职位,还是有不少人来应聘,虽然这次安凯受了重创,但是它的待遇没有降低,以致来应聘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季璃昕看着人满为患的人事部,觉得有些骇人,不会是要一个一个等着排队过去吧? 还好,问了下人事部的一个人,人家说不是全部都是应聘文员的,安凯此次招了不少人,算起来,季璃昕所应聘的那个文员职位,竞争最小。 安凯招的文员也是有等级的,总经办薪资高,又能经常见到公司高层,能够被器重,总经办的文员岗位竞争那才叫个激烈。 季璃昕所应聘的文员是技术部的,整理的是技术部的资料,枯燥乏味,还要经常跟数据打交道,所以上回来的那个女的就是受不了枯燥,所以辞职走人了。 面试的考官,人不错,是个和蔼可亲的男人,大概有五十岁了,姓姚,听说是周邵阳重金从别处挖来的,是技术部的主管。 “你以前真没工作经历?” 姚先生认真看了下季璃昕带来的简介跟毕业证书。 季璃昕没拿研究生毕业证书,国外留学经历自然没被泄露,她本想就是一个小小的文员,应该用不上那些东西,就带了本科毕业证书出来。 “没有。” 这一点她倒是没骗人,真正算起来,她没正式工作过,当然兼职跟打零工不算。 “a大毕业的,按理说找工作挺容易的,为什么没找过工作?为什么要等到几年后,又想出来找工作了?”、 姚先生若有所思地问道。 季璃昕知道现在从自己毕业那会儿开始,找工作,人家公司要求多半要有工作经验的,因为这样比较容易上手。 季璃昕想了想,组织了下预言,“毕业那会结了婚,因为我丈夫不喜欢我出来工作,就没工作了。现在是想要扩大下生活圈子,不想当宅女。” “难道现在你丈夫允许你出来工作了?” “那倒是没有。不过现在我离婚了,所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不用迁就别人的意愿。” 她回答得不卑不亢,极其的自然。 “你想扩大下生活圈子,这一点自然是极好的,不过我们技术部成天跟数据打交道,小姑娘们都待不住。” 季璃昕想,这姚先生明显是想要自己知难而退,难道希望自己打退堂鼓? 不满意自己没工作经验吗?她还非要应聘成功不可。 她心里如是想,脸上却是极其诚恳的,“姚先生,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虽然我无法保证一接手就能上手,但是我想我会尽力而为,做到虚心好学的。” “你挺有上进心的,不过我不喜欢纸上谈兵类型的,我欣赏的是脚踏实地型的。具体的,我现在也不能妄下定论,还要看你的表现。你都这般为你自己争取了,我也应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若是没通过审核,就给我直接走人,行不?” “行。” 季璃昕答应的干脆,心里暗暗思忖,这年头,找份工作真的很不容易,小小的文员,亦然。 就算自己腹中墨水再多,没人相信,也是枉然。 “那欢迎你成为我们的新成员。” 那位姚先生真诚地道,伸出了手,季璃昕也伸手,跟他回握。 “姚先生,我什么时候来上班?” “技术部的资料自从上一位走了后,一直没人整理,若是可以的话,今天就开始吧,行不行?” 这么快?季璃昕还以为要明天呢,没想到今天就走马上任了。不过这职位是自己争取来的,自然要做点成绩出来给人看。 这位姚先生,表面看着好说话,其实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刚才的对谈,就能看得出他是个对工作极为认真负责的人,难怪周邵阳将他从别处重金挖来。 “行。” 季璃昕答话的声音,响亮了一些。 姚先生见她这般痛快答应下来,眼睛一亮,显然对她的好感上升了点。 季璃昕被姚先生待到了技术部。技术部在十楼,是开放式的办公室,除了姚先生,有个用玻璃个出来的小型办公室。 技术部的,全是一群男人,年级倒是不大,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的居多。 季璃昕被姚先生带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面前,跟那小伙子交代道,“这位是新来的文员小季,这位是小姚。” 又朝着季璃昕道,“以后若是有不懂的,问他就行了。” 小姚? 季璃昕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这位姚先生口中的小姚,跟姚先生的五官极为相似。她心中初步有了结论,这位应该是姚先生的儿子。 姚先生交代完,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那位小姚站了起来,“小季是吧?跟我来,我带你去你的座位。” 季璃昕有些无语,她自己绝对比这位叫自己小季的小姚年纪来得大。 姚先生叫自己小季也就罢了,从这位比自己小的小姚口中吐出来的‘小季’两个字,让自己浑身不自在的很。 不过自己是新来的,资历没小姚来得高,让人家叫自己“季姐”,似乎有点自抬身价的感觉,算了,由着他叫吧,反正只是个称呼而已。 这位小姚,人虽然年轻,但是心思缜密,言谈之间,逻辑思维性很强。 他,进公司,应该是靠自己的实力,而非是靠姚先生的关系。 小姚回他自己位子的时候,还不忘热情招呼道,“小季,不懂就过来问我。” 又听到“小季”两个字,季璃昕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还是不适应阿。 “嗯。” 她低头做事,因为不熟悉,做事效率还不算高。 吃过中饭后,到了下午,她的效率明显高上去了不少。她的效率也不是一下子冲上去的,而是循序渐进慢慢上去的。 吃中饭的时候,范菊花打过电话来的,季璃昕说不回去吃了。 午饭本是在公司食堂吃的,那位小姚很热情,说公司旁边开了一家新的餐厅,味道很不错,食堂每天都可以吃,新餐厅今天打对折,有优惠,改明儿便碰不上这等好事了。 于是,季璃昕跟技术部一帮人去吃饭,那帮人让小姚跟季璃昕去占位置点菜,他们手头有个等着上交的程序,好像有个编码出了差错,在忙着找症结呢。 季璃昕出了安凯大门,跟小姚一块儿走,“小姚,姚先生是你爸爸吧?” “是啊,”小姚也没隐瞒,还将那张娃娃脸凑到季璃昕面前来,“我跟我爸长得像吧?大伙都说长得特像。” “六成像。” 季璃昕想了想,总结道。 小伙子明显不大满意。 “那几成?” 季璃昕也没跟他辩上,问道。 “八成吧。” 他脱口而出,还补充道,“权威验证,我妈说的。” 他提及自个老妈的时候,眉开眼笑,看得出来他家风气不错。 “小季,虽说年龄是女人的秘密,你能不能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呢?” 小姚这人分明是自来熟,性格开朗,这没说上几句话,就攀谈上了。 “你都说是秘密了,秘密轻易得知,可就不是秘密了。” 季璃昕唇角微微掀了起来,勾起了个好看的弧度,显然心情也不错,跟年轻人相处,心态也跟着年轻有活力起来了。 随即怔了怔,难道自己老了吗?可能跟闻人臻相处久了,脾气也跟着沉了。 “不过肯定没你年轻。” “我都二十九了,年轻个屁,都快奔三了。” 没想到这小姚年纪比自己还大,季璃昕还真吃了一惊,看来自己的眼力真出问题了,那位姚先生,应该也不止五十岁了。 “不会吧?” “真的,比珍珠还真。要不要我拿身份证给你看下?” 这家伙,说到做到,还真从钱包里掏出一张身份证给季璃昕,季璃昕看了下,果真是二十九岁的小伙子了,真没想到啊。 “那你比我大。” 她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想起那声“小季”,果然是坐实了。 “要不要我告诉你保养的秘方?嘿嘿。” “不用了。” 他那张娃娃脸,自然是比实际年纪偏小的,加上这个人个性开朗,天塌下来也宛若没事一般,这样心态的人,自然是老得慢的。 “闻人臻诶?” 小姚忽然低呼一声,季璃昕下意识拧起眉头,不会这么凑巧吧?天上班,就能碰上?再说,她还没打算身份曝光。不过想起两个人如今还在冷战中,倒也不怕了。 “在哪里?” 她没回头,后背的线条僵硬起来。 “在那。” 顺着小姚的手指那么一指,季璃昕一眼看到了那个被几个人簇拥着走路的男人。 他离自己还有些远,应该没有发现自己。 而且,他看上去正在听身边的人说话,偶尔自己也开下口。 “安凯不是跟sisa有过节的吗?” 季璃昕忍不住问道,这小姚看到闻人臻,情绪流露得也太过激动了些吧。 “他可是我的偶像,公司过节,跟我崇拜他,是不相干的。” 小姚撇了撇嘴,宣布道。 偶像? 季璃昕汗颜,她一直以为偶像是追星族用的特定称谓,没想到…… 而且,不可思议的是那个人,是那个脾气臭得像块茅坑石的男人,那个凌晨还被当成鸭子抓进警局的男人。 想起凌晨他那张黑脸,季璃昕不由自主笑了出来。 “小季,他是我偶像,有什么好笑的。” 小姚看上去十分郁闷。 “我不觉得他有值得人崇拜的地方。” 季璃昕看到他受伤的那张脸,叹了口气,想要劝其迷途知返。小姚分明是被表象给蛊惑了,若是他认识闻人臻,肯定会打消念头的。 “难道你认识他?” 小姚眯起眼来,眸中闪烁着探究。 “你觉得我会认识他吗?” “不认识。” 季璃昕扯了扯嘴角,未未可置否。 “你崇拜他什么?” 闻人臻被簇拥着,气质依旧是那般的独特,冷峻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西装笔挺,在几个同色的西装男中,依旧是个发光体。 “他扳倒了自家兄弟,执掌了sisa,短短数年,将sisa的事业版图又扩大了不少。远的,就不提了,就提最近的。sisa陷入标书门事件,股价狂跌,闻人臻力挽狂澜,倒打一耙,还能够在劣势中扭转风向,趁机收购其他董事的股份,让公司愈发的集权。” 小姚说的是意犹未尽。 季璃昕远远地似乎瞧到某人的视线朝着这边掠过来,忙跟小姚道,“我们快进去,等下人多了,就没位置了。” 刚才应该是自己的错觉,某人被人簇拥着,怎会注意到自己呢? 闻人臻正在聆听市场部经理关于这一季度的市场调查报告,顺道问了几句,他是刚从外头跟客户谈判完回公司,身边还跟着助理跟秘书一行人。 刚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余光触及的那个人,有些面熟,想要定眼确认,那人影,却是一闪,跟着便不见了。 进了公司大门,他脑海中拼凑出一个人清晰的五官来——季璃昕。 “你们先进去,我有点事,要现在去办。黄经理,报告下午再跟我说。” 闻人臻吩咐完,便丢下这帮人,也不管这帮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啥事,自己转身便除了公司大门。 他回想了下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好像是在那间餐厅门口一晃而过的。应该没错缪是那里,他要去确认一下。 结局卷 第十九章 当闻人臻踏进那间餐厅的门口时,季璃昕一眼就瞧到了,下意识将目光转到小姚身上。 小姚在人群中排着队,自己是被他使唤着占位置的,小姚还没发现他的偶像大驾光临。 还有若是被他看到自己跟闻人臻拉拉扯扯,接下来她在安凯集团就难以混下去了。她倒是不怕谣言,但是介怀谣言带来的巨大影响。她进安凯才头一天,还想低调为人呢,更何况这家餐厅肯定有不少安凯集团跟sisa的员工。 自己现在的面貌还算新,闻人臻可是个公众人物,定是不少人认识他的。 她郁闷,在想着去尿遁逃跑呢,还是坐在位置上等他前来算了。 不是在冷战吗?这男人怎么来了? 对上他的眼神,她心一寒,他朝着自己走来了,目标准确。 她本能地站了起来,往外头走,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当做不认识我。” 然后飞快地往外走,也不管没跟小姚打招呼了。 闻人臻闻言,眼眸中的深邃一凝,眯起眼,不动声色地跟在她身后出去,虽然心里极不舒坦。 出了餐厅,季璃昕勘查了下环境,往离公司越远的方向走。 闻人臻大步跟了上来,季璃昕在离公司好歹有五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胸膛微微起伏,呼吸还不够平缓。 闻人臻一把拽住她的手,拖着她往内侧走。 她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在一间宾馆前停了下来。宾馆规模很小,还是在二楼的,一楼是店面。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忙喊停,“闻人臻,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不是要我当做不认识你吗?那就别说话。” 他挑了挑眉,肃着一张脸,显然对她刚才的话耿耿于怀。 一边走,他还不忘说道,“你以为这里就安全了吗?你不是不想众目睽睽之下让人发现你跟我拉拉扯扯的吗?这里是商业街,中午午休还是有两家公司的员工过来逛逛的。” 季璃昕对上闻人臻的眸子,他的目光没有温度,那冰冷如冰的目光更令人胆怯,却又如同泥淖,致人深陷。 季璃昕略微顿一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也不用进宾馆。” 两个人已经到二楼了,而且在前台,闻人臻没有理会她的意愿,强制扣住她的纤腰,直接递出身份证,“要一个房间。”声音也冷。 “标间还是单人间?” 登记的人员偷偷觑了下两人,心中疑惑渐深,但是男人脸色阴沉,气势迫人,她根本就不敢提出异议。 “标间。” “好的,押金三百。” 闻人臻从钱夹里抽出三张毛泽东,拿了门卡,带着她往里走。 季璃昕本想在这就跟他说清楚的,但是这个前台小姐时不时好奇的目光飘过来,让她浑身不自在,反正要说清楚的,里头说也好,量他不敢对自己怎样的。 门开了,他一脚踢上门,然后将她禁锢在门板跟他之间。这几个动作他做得如行云流水般,明明是粗鲁的行为,在他身上全诠释出了优雅。 他俯身,不经意的凑到她的耳边,“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他的声音,冰冰冷冷的,可是靠得这般的近,热呼呼的气息都吹在她的耳边,又是如此的暧昧。 明明矛盾到了极点,又宛若天经地义,是和谐自然的一幕。 “你想要什么解释?” 老实说,这宾馆没有星级,门板咯得她后背隐隐生疼,而且他离她这般的近,她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空间,往前一点,就要贴上他的身子了。 她可没有打算投怀送抱,宁可后背疼几下。 该死的,应该是她跟自己解释为何跟男的一起出现在餐厅,为何在自己的公司附近出现才对。 明明犯错的是她,需要解释的是她,怎么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倒像是成了自己的不对,成了自己的无理取闹一般,这让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一口气。 他紧盯着她的脸,心头没有来烦躁起来,说不出原因,只觉得那里憋着一口气。重逢后,她经常让自己不痛快,经常会这样。 “这么说,你是什么解释也不打算对我说了?” 他的声音蓦然冷了起来。 他腾出一只手,扣住她的下颌,滑腻的肌肤,让人爱不释手。 她有些烦乱,他若是好好问,她肯定会说,但是他这般质问,这般恼人的行为,令她不痛快。 她吃软不吃硬,他越硬来,她越不吃这一套。 还真不打算解释了。 她静默,他当她默认了。 他本是想要跟她确认的,没想到她这般不给面子,直接沉默以对。 他本来就不舒坦着,宋柯那事,也一块儿涌上脑门了。于是,太阳穴胀痛得像是随时要爆炸。 两个人僵持上了,她想要他态度好转,他想她服软。 季璃昕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张了张口,但又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什么也没说。 这看在闻人臻眼中,又有了另一番含义,她欲言又止,到底代表了什么? 难道是……心里头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她不是可以默认的,也许,她若是解释了,还会博取他更多的火冒三丈。 如此说来,她其实跟宋柯是有什么的吗? 她是不是想要迫不及待撇开自己,而自己正中她的下怀,跟她冷战,愈发给了她光明正大离开的借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隐约觉得她跟前段时间又有了很多不同,让他愈发的琢磨不透了,同时,也让他愈发的患得患失起来了。 他想,他肯定是疯了。无论他如何恼她,气她,恨她,但是却始终舍不得松开手。 扣着她下颌的修长手指终究还是缓缓,缓缓的松了下来,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往上,从嫣红鲜润的唇畔摩挲,继续攀爬往上,在她鼻尖游移,最后停留在她光滑的额头上。 他喉结动了动,在季璃昕陡然瞪大眼时,猝不及防地吻了下去。 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那是一种浑然天成、清幽的体香,魅惑着人沉沦,诱人到令人流连忘返。 这些天,他压抑着自己,克制着自己的感官,隐忍着自己的欲望,就怕吓着了她。 可是她,又是怎样回报的自己呢? 她是不是算中了自己会顾忌,不敢动她,所以肆无忌惮地一再凌迟着自己的心呢? 她不打算给自己一个痛快,他也不想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与其等到她开口推开他,还不如主动要了她,至少,能够舒缓下身体上叫嚣的疼痛。 他要她身上留下来的全是他的味道,属于他的味道,没有宋柯的,没有冷天澈的,也自然不会有别的莫名其妙出来的男人的。 她的唇,是如此的柔软香馥,他觉得她是一团火,而他想要在她身上成灰。 她的抗拒,成了最好的催情剂。 季璃昕愣愣地由着他蹂躏着自己姣美的唇形,男女的力量悬殊,加上他犹在盛怒之下,她推他,他根本就巍然不动,像座大山一样,屹立不倒。 她知道,若是他强行,她根本就求救无门,而且几次成功逃脱,迟早都要遂了他的愿的。 只是,今天并不是一个好日子,真的不是,她还要上班的。 “如果你想要我,那就快点。” 好不容易他的唇,啃上她的锁骨,让她的唇,得以自由,她忙表态。 他想,她真是恨极了他,这样的话,她竟然能够轻松出口。 这张娇艳欲滴的唇里,怎能吐出这般不堪的字眼?她是不是也在别的男人身下蜿蜒吟哦?想到她曾躺在宋柯身下,他脑海中残存的理智,倏然荡然无存了。 他不想把她想得不堪的,可是为何她偏要激怒他,偏要引导他往别处想? 他想要掐死她,真有一股迫切的冲动想要掐死她。 “我就这么令你难以忍受吗?” 他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顶直泻而下,将心都冻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开口的。 他用力地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齿印清晰到了极点,季璃昕的身子也跟着一颤。 他着实是用了力的,像是泄愤一般,欲要将她脖颈上咬下一块肉来,疼,还真疼。 他知道她痛,但是她却连疼都不说,忍着。让你忍,我让你忍。他狠狠地又咬了一口,我要让你记着,看到这个印记,便想起我。 你是我的,是我的,这是我在你身上留下来的专属印记。 胸口无尽的烦闷无处发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恨不得将她给揉碎了,嵌进身体里去。 他的手,霸道地扯了她最外头的羊绒大衣,然后推高了她身上的针织衫,顺着玲珑的曲线,上下游走,攥住她胸前的柔软,堵住了她的唇,让她的呻吟一一落进他口中。 他保持着这姿势,突然将她给打横抱起,往标间里的其中一张床走去。 她几乎是被踉跄着甩上床的,而在她想要起身的刹那,他整个人便压了上来,针织衫微微下滑,又被他给推了上去,从下摆处探入,在她柔滑的肌肤上抚摸,掌心上移,将她的线衫给强制性脱掉…… 他的手指爬到了她的身后,解开她胸衣的扣子…… 他的呼吸,变得浑浊而急促,空气里隐约浮动着暧昧的气息。 她感觉他又慢慢伏了下来,动作忽青湖重的,湿热的呼吸随着他的动作拂在她上半身,她只觉得又痒又麻,身体似乎也微微热了起来…… 屋内没开灯,窗帘还没拉紧,有些亮光在,屋内还不至于暗到看不清。 他的唇灼热,鼻息也灼热,在她身体的每一处,留下火,也留下难言的酥麻,手心里紧攥的床单早已悄然松开。 明明开始她是抵制的,明明开始他是粗鲁的,到后来,他的动作没了先前的狠绝,她的抵制似乎,也成了象征性的。 她觉得身子逐渐成了一团火,燃烧了起来,越来越滚烫。 当她一丝不挂呈现在他眼前时,他伸手去开灯,想要看得更为清晰。 他的眼神火热,足以融化她,他的衣衫尚且完整,就是袖口处,起了些褶皱。 就算他衣衫再整齐又怎样,他下身撑起的帐篷足以骇人,他脸色潮红,双眸全是情欲之火。 他压着她的双腿,怕她趁机逃跑,然后不疾不徐地当着她的面脱掉自己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动作不快,大概是有些急切,越发不得要领,动作看上去带了点可笑的笨拙。 他上半身肌肉壁垒分明,小腹没有丝毫的赘肉,身材好的不像话,性感到令人流口水。 当他的长裤被脱下的时候,他重新覆上她的身,落下的吻,变得狂野。 她的身上,不再有疼痛,留下的只有难以言喻的酥麻。 当他的唇,落到她的小腹上,她本能地想要合拢双腿,无奈脚踝已被他紧紧握住。 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她想此刻她的脸色肯定没比煮熟的鸭子好到哪里去,必定能滴得出血来。 心跳,越来越快,岌岌可危就要迸出胸腔了,而尖叫,就要破喉而出了…… 她竭力想要平复自己紊乱的心跳跟急促的呼吸,心跳却愈发的紊乱,呼吸也愈发的急促。 这一刻,失控的,不是他,而是她。 她的声音,明显带了颤抖,“你……”他的吻,怎能落在那…… 她说不出口,死命地想要咬着唇,还是抑制不出低吟出声…… 她其实不知道,他早就处于崩溃的边缘了,几番失控,他竭力克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了,明明想要惩罚她,该死的,到最后却成了自己只想取悦她,让她舒服。 他的额头上,滑落大滴大滴的汗珠。 他抬眼看她,醉眼迷离的她,是如此可人,他再也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 他突然挺身,一贯而入,冲至顶端…… 还是比较干涩,太久没做了,涌现的是撕裂般的疼痛。 她以为她都忘记掉自己次所经历的痛了,没想到还能再次重温不亚于当时的那股疼痛。 她脱口而出的尖叫全部被他含进了嘴里,便只有狠狠抓他的背,狠狠的…… 他趴在她胸前,重重喘息,同时也在她体内驰骋,她的双臂不知何时环住他坚实的背,汗水,都与他溶在一处……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他还是趴在她的胸前,身体却没有退出去的打算。 她很累,腰酸背痛,先前是被门板咯的,后来是床。这宾馆毕竟设备还不够好,床比较硬。 她不经意间瞧到他腕间的表,一看时间,忍不住惊呼了出来,“我要迟到了。” 他还在她身体内呢,她还心不在焉,想着别的,他本来渐消的气焰,又涨了起来。 他原本锁紧她腰肢的另一只手,顺着她光滑的手臂缓缓抚摸,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等等。” 她忙喊停。她可不想再来一回,再来一回,她可没时间陪他。 他不悦地瞪着她,又喊停,她除了抗拒自己,还会什么。 偏不让她说话,他俯身,堵住了她的嘴,身体动了起来。 等到结束的时候,季璃昕这下恼了,一使劲就推开了他。他没设防,正吃饱了爽着,竟然就这样被她推下了床。床本就比较狭窄,他就这样侧着身子栽了下去。 屁股落地,脸色尽是狼狈,几乎是没好气地吼了出来,“季璃昕,你搞什么鬼?” “我跟你说我要迟到了。” 她已经恢复了冷静镇定,裹着床单,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低头想要捡起地上散落的属于自己的衣物。 “又想逃离我身边?” 而且还是这样的迫不及待。这个女人,就不能让自己高兴下吗?就算是片刻的假象,也好。可她,摆明了怎么也不愿意给自己温馨的瞬间。 刚才还在自己身下婉转吟哦,这完事了便一下子翻了脸,这让他的男性自尊大受打击。 该生气的,应该是他才对。 他在她要转身去浴室的那一刻,忍不住出手,抓住了她纤细圆润的脚踝。 灯光下她的脚背白皙,秀气可爱,脚趾仿佛是小小的白色贝壳,让人忍不住想要抚上去。 他忍住了,刚才她是怎样对他的,他还生着气呢。 季璃昕的嘴角微微的弯起了一个弧度,“闻人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语气颇为无奈。 他渐渐皱起眉,她是当他是个小孩子吗? 不过,紧接着,他的神思也有些茫然了起来,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刚才若是不想自己得逞,也是可以的,只要在最后关头,她流两滴眼泪,他肯定不会继续下去的,但是她还是顺了自己的意。 也许,他拿准了,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流泪的,她坚强着呢,这种事,对她而言,是不是不重要呢? 他这般想着,心里头的沉闷又添了堵了。 他将她给扯了下来,抱着她。她蹙眉,以为他又要干什么。 谁知,他只是伸手,将她的头发弄到耳后,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她的脸冰冰凉凉的,他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是怅然是失落抑或是难受。 “我也不知道。” 他将他的脸,埋在她的肩胛骨上,侧着头,却瞧到了她脖颈间两个深深的咬痕,是自己咬上去留下来的。 他的指尖,在那一处,停了下来,轻轻地呢喃道,“疼吗?” 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季璃昕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走到这一地步呢? 两个人骨子里都有着自己的骄傲跟倔强,似乎谁也不肯先低头。她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可是不得要领,总是用错了法子。 她也知道,自己是在惩罚他,惩罚他曾经的过失,没有那么快就将过去的一切都给放下了。 说到底,她还是有些自私的,没有那般大方。 “你让我咬几口就知道了。” 对于他的痴傻问题,她并不怎么想理会。 其实,他们之间最缺乏的是信任,他从没有试图去信任她,她本就不爱解释,若是每次都有误会,或者她跟个什么样的男人一同出现,他都这般表现,她想,迟早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受不了的。 吃醋行为,是好的,证明他在乎自己,但是她不喜欢频繁地重复。 按理说,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其实是不适合走到一块儿的,都不怎么肯低头。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个低头的。 “好。” 她一愣,听到他忽然说这个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他也没在意,将自己的脖子凑过去,贴上她的唇,让她咬。 他在她身上留下了印痕,就算她真疼,他也不后悔。她这般提议,正中他下怀,也让她咬几口,让他身上也留下她的齿痕。 季璃昕还真泄愤似的咬了两口。她用了十成的力,他也是真的感受到了疼,不过,除了身子僵硬了下,没有吭一声。 “我进了安凯。” 她松了口,定定地看着他,那样一双乌沉沉的黑眸,那样近的看他。他听到她轻悠悠的说着,搂着她身子的手又收了收。 他扫了她几眼,半晌,一声不吭,脸色却缓和了不少。 他的眼睫闪了闪,柔柔的光照射到他的脸上,形成一道好看的暗影,把他原本出色的五官衬得更加鲜明。 “这算你给我的解释吗?” 热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上,闻人臻换上她的腰。 无疑,此刻,他的心,是雀跃的。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原来听到她的解释,是世上最美的语言。 不是说解释的重要性,而是这代表她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 看着她又抿紧了唇,他重重地吸了口气吐出去,仰起头,悠远的目光,望着天花板,“其实我们可以好好相处的,我不知道为何每次都弄得很僵。也许我太笨了。” 这算是闻人臻的反省吗? 结局卷 第二十章 季璃昕的眼神微变了变,毫不留情地指出,“你是太笨。” 他那么冷静到冷血的人,变得不一样,真的很难让人一下子接受。 他听到她说他笨,非但没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出来,笑得季璃昕有些恼了,“有什么好笑的?” 她不就说了简单的四个字而已嘛。 “我心情好,你说的也很好。” 他毫不吝啬地给予赞扬。 他没告诉她她说‘你是太笨’的表情,真的很有韵味,那么的清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柔和,那么的无害,宛若是个天使,不像是训斥,反倒像是撒娇。 他乐于享受她这样的表情,他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谈过恋爱,但是她这么说,让他有一种谈恋爱的感觉,那般直接地赋予他。 季璃昕颇为无语,还想跟这个男人算账呢,他倒是先服了软,让她有一种找不着头绪的感觉。 说他笨,也高兴,莫名其妙。她还是没有理解通透,这一刻,她甚至觉得那个笨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我要去上班。” “今天请假吧,反正迟到了。” “不行,我不是老板,而且今天我是天上班。” “那你还没吃午饭。”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能吃不上午饭吗?”她口气极其郁闷,忽然想起来自己放了小姚鸽子,低低地哀嚎了一声,将脸埋入自己的双掌之中,欲哭无泪极了。 回头怎么跟人解释这? 不但放了小姚鸽子,还放了技术部那帮人的鸽子。 “我记得那个莫菲菲也在安凯,你进安凯是不是因为她?” 对于前阵子她为sisa做的事情,他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该知道的,他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不需要浪费口水。 季璃昕愣了愣,点了点头,遂而又蹙起了眉头,“你什么时候正常了的?” 兴师问罪来了,闻人臻是想过她要跟自己算账的,没想到她倒是因由自己而记起的。 “嗯,这个么……”他欲言又止,眸色沉了沉,想着要不要搪塞过去。 她好整以暇,等着他说下去,摆明了一定要等到答案。 “那个,有点迟了。” 他还是没有吐露实情。 “坦白从宽。” 她循循善诱,眸中却有一道狡黠的暗芒一闪而过。 “怎样从宽?” 他比较想得到的是赦免的令状。 “闻人臻,你是不是男人,这么罗嗦。” 某人不小心又瞥到时间,发现又过了十来分钟,还是浪费在虚无没用的弱智对话上,愈发的没了胡侃的心情,差点中了他的计,他是打定主意不让自己回去上班了。 “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 他这话说的够意味深长的。 季璃昕脸色微微一红,刚才说那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多想,结果…… 明明是他在反省,怎么言谈之中,都让他给占了便宜。 她不打算知道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肯定在装,具体的么,推算起来有点难度,知道他之前装过就可以了,尴尬、暧昧的可以。 “松开,松开。” 软玉香怀,他怎会轻易松手,而且他心有余悸的是担心她会否走出这个房间就变脸。 不过这样拥着也不是一回事,最受折磨的使自己。虽然自己是享受,但是她显然是身子经受不住,加上她午饭也没吃成,愈发的无力。 “别动,再动我可不保证后果了。” 他的声音暗哑,沾染上了情欲的味道,粗重的鼻息喷薄在她粉色的耳垂上,而他的薄唇,含着她一片娇艳欲滴的耳垂。 他含糊不清地道,“让我再抱一会儿。” 经他这么一说,她一动也不敢动了,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欲望如潮水,说来便来。 她乖乖地由着他抱,他倒是也没真动她,只是抱得越发的紧了。过了几分钟后,他的呼吸渐渐趋向正常的频率了。 他终于松开了她,目送她捡起地上的衣服,“在这里穿吧,去什么浴室,又不是没看过。” 他明显不赞成她的多此一举,她没反驳,兀自踏着虚浮的脚步,进了浴室,砰的一声将浴室的们用力地给甩上,还不忘上了锁,怕某人突发奇想闯进来。 对着镜面,季璃昕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脖颈跟锁骨边缘的吻痕极为清晰,一般经历过情事的人,都看得出来。 何况是冬天,连找个被蚊子咬的借口都不行,虽然某人确实是只狠毒的蚊子。 她今天真是没先见之明,怎么不带条围巾来,还好这里是商业街,等下转出去,应该有围巾卖的,随便买条,能够遮掩下就行了。 等到她磨蹭着出来的时候,闻人臻已经穿戴整齐了,头发还有些凌乱,给人狂野不羁的感觉。 两个人若是这样走出去,若说没滚过床单,八成也没人信。 她绕过他,就要出门,她可不想跟他一道出去,接受别人目光的洗礼。 “等等我。” 他拿了床头的押金单跟房卡,长臂一伸,精准无误地捉住了她莹润的一截皓腕。 她纳闷,他似乎定住不动了,她忍不住回头,发现他的脸色跟调色板有得一拼,色彩缤纷着,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又带了点青色,被她这么撞了个正着,眼睛却四处瞟着,不敢迎上她的,这多少有些古怪。 她在想他是否有哪根神经出了问题,他倒深吸了口气,神色匪夷所思,总算是对上了她的双眸,他的嘴唇动了动,似有话要说,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小昕,我们交往吧。” 蓦地,她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减轻了不少,然后听到闻人臻这般说。 听到这句话,季璃昕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震动,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愣在原地。 她觉得自己像被点了穴似的,愣了半天,从来都不曾想过闻人臻会对她说出这番话。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瞬间,她的心动了。 他们两个,结过婚,离过婚,没过孩子,有过孩子……却从来没有跟普通男女一样,从最基础的谈恋爱开始做起。 过去的每一步,每一个阶段,都是带着极大的跨越性质的。 房内很安静,她觉得她那飘落的思绪也随之安静下来。 她是在沉思,但是他却觉得愈发的没把握,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你倒是说句话啊。” 他最终还是游戏局促地开了口,此时的语气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跟别扭。 她也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浅浅地弯了弯嘴角,转过头去看向别处。 他看不见她的目光,无法捕捉到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只能感受着她身上淡泊而宁静的气息,正因为如此,她才让人无法琢磨。 “行还是不行?” 他到底还是先沉不住气了。 其实,她还是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的,“交往”两个字是这般的亲昵,而且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不得不承认,她多少还是有几分感动的。 “看你的表现。” 她还是没有给他明确的答案。 他却笑了,仿佛从万朵乌云中拨开了所有阴霾看见了阳光的笑容,像是一个吃到糖的孩子。 “你这么说就当你答应了啊。” 他主动霸道地下了定论,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 他上前几步,低下头,突然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柔滑的舌尖迅速转进了她紧闭的牙关之间,不停地在她口中搅动,封住了她喉咙的声音,用力的仿佛要把她的灵魂一起吸走。 她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回应,这个吻,发生的突然,也结束的飞快。 “这是我们的定情之吻。” 他宣布之后,拉着还有些懵的季璃昕,出了房间,走了几步后,季璃昕后知后觉的想起他们这是要去退房。 他们两个,在那房间里窝了两小时就出来,她想,这都成了钟点房了,人家肯定都知道两个人在里面做了什么。 她可没想被当成熊猫一样被那前台小姐盯着,不由寻了借口,“我先走,到楼下等你好不?” “不行,你要跟我一道走。” 他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他可没法保证她不会先闪人了,根本不等他。 “我们现在是情侣,情侣之间做这等事,是天经地义。” 小昕的面皮也太薄了,他们可是连儿子都有了,虽然重新做情侣,有些怪怪的,但是他想,循序渐进,比强迫她来得好,他以前是对不起她,如今他要她心甘情愿。 他发誓,今后都会对她好的。 她在心里翻着白眼,哪有人在做完那等事之后,提出交往的?他这分明是本末倒置了。 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了,绕是她怎样想找借口,也无济于事了,因为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站在前台了。 那小姐在接了押金单之后,笑着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这两位,分明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刚才那对男女进来时火气还打着,这不,出来,便双双消了气。 季璃昕觉得那前台小姐的眼光,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可是手被闻人臻给攥着,他摆明了不让自己独自离去。 下了一楼,到了商业街,看到一家精品店有卖围巾,她甩了两把闻人臻的手,打算进去,可是没甩开,干脆拖着他入了内。 闻人臻心里暗暗高兴,难道她是要给他买围巾吗? 他斜睨她,她低着头走路,露出皓然洁白的颈,那上头有两枚深刻的印记,证明她是属于自己的。 曾听童说过,情侣之间送围巾,表明是一方想要缠住另一方。 他的嘴角浮起笑意,目光移向身边的她,掩不住满溢而出的满腔柔情。 “小姐,我要这一条围巾。” 她选了一条英伦格子的围巾,淡淡的棕黄色,在灯光下,那一抹柔软的暖色,洋溢着的是如此的温馨,而且,在咫尺之间,便触手可得。 他一向漆黑的眼底,也仿佛流动起了动人的光彩。 “小姐,再拿一条一模一样的。” 他将那位小姐递过来的那条围巾接了过来,包裹住了她的脖颈,顺手还用手指梳理了下她刚被风吹乱的头发。 他的动作,极其的温柔,她有些呆愣,他小心地摘了标签,将两条围巾上的标签都取了下来,递给那位小姐,顺道取出一张卡递给她。 然后看着自己新上任的女朋友,鼓鼓自己的腮帮子,“傻了啊,帮我围。” 他主动低下头,将柔软的围巾,强行塞入她的手中。 他狭长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微斜着的目光惬意慵懒,性感的嘴角也扬起了一抹慑人心魄的微笑,那笑,多少带了几分期待跟鼓励。 这间精品店出入的多是一对对的情侣,不少是学生。 当闻人臻做出这般举动的时候,周遭有女生羡慕不已,“瞧瞧人家男朋友,那动作,那姿态,太帅了,太酷了。” “穿西装,围围巾,你不觉得不伦不类吗?” 男生有些看不惯自家女朋友损己赞人,不遗余力地加以反唇相讥。 “那叫有个性。” 女的不以为然地反驳。 “那动作,不能称动感,那叫喜感。” 男的想要奔往黑色幽默的道路上。 “那男的太英俊了。” 女的被男朋友黑着脸强行拖走,还不忘大力赞扬。 在众人的吵嚷声跟羡慕声中,闻人臻对外界事物恍若未觉,眼中看到的只有一个人,只有季璃昕。 季璃昕终于不负众望,为闻人臻围好了围巾。 闻人臻签了字,然后牵着季璃昕的手离开。 “你想吃什么?” 出了门之后,他环顾了下四周,问道,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穿西装围着围巾太过另类。 “我不吃了。” 她已经迟到了,可不想迟到得太过分阿。 想也没想,她就拒绝了。 “不吃怎么行。” 他拖着她进了一间餐厅,径自将她给按着肩膀坐了下去,“多少吃点。” 她郁闷地瞪着眼前这个霸道的男人,他之前提出“交往”都脸色不自然,现在这不过没多久,他就像是个熟练的老手一般。 只是,谈恋爱,不是要尊重双方的意见的吗?怎么都是他一个人做主的? 虽然,不可否认,刚才他没不让自己买围巾,还帮忙付了钱。 似乎,自己也没啥经验,不过,总觉得两个人的交往,好像有点问题,男的是不是不应该太过霸道的呢? 回头,问问菲菲,她还真没参考的对象。 这家餐厅上菜的速度很快,这一点,她颇为满意。她时不时拿出手机看时间,看得闻人臻胃口全失,不由没收了她的手机,“你这样会消化不良。”一边看手机上的时间一边吃饭,这是个坏习惯,要改正。 既然身为男朋友,就要有那觉悟,主动帮女朋友改正坏习惯。 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执行,绝不会抱怨喊苦,绝对会有耐心纠正。 不允许看手机时间,于是她吃得很快,他又有意见了,“别吃这么快,没人跟你抢。” 她等了他几眼,他吃相优雅,举手投足间,完美到了无懈可击。 对于这样的人,她确实是没话可挑剔。 吃得差不多了,他也放下筷子,“走吧。” “你不吃了?” “等下回公司让秘书给我买。” 他说完,狐疑地瞄了她一眼,“你不是说迟到了么?” “嗯。” “那走吧。” 快走到两家公司了,还有五十米,季璃昕停了下来,“分道扬镳。” 她说的是言简意赅,他自然是听得出她的言下之意的,她是介意别人的目光。 “我们是光明正大的交往。” 他皱着眉,有些不悦。 虽然他生活作风也算是低调了,但是她想要他当地下情夫,这多少让他不痛快。 他身边是没什么莺莺燕燕,她身边,可不保时常会出现优秀的男人啊。 他讨厌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的男人围着转。 “你别太过分。” 她说的轻描淡写,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她是不是太顺着他了? 他心头一惊,低头见到她神色变了,知道她是生气了。 虽然自己也极为不满跟不甘,但是也似乎不能操之过急,他们也是刚开始交往,不是吗? 他服了软,“好吧,那你先走,我看着你走。” 她走了一步,又被他给拉住了,她没好气地回头,“又怎么了?”语气中明显充满了不耐烦。 她已经迟到快半个小时了,正在想着如何找借口呢,他还在这里磨叽个啥? 这男人,就不能痛快一点吗? “等下下班后等我一起走。” “要是没意外的话,可以。不过若是我碰到菲菲,那就另当别论了,一切还要看情况。要是我没空,我会打电话告诉你的。” 她想了想道。 “好。” 闻人臻闻言,唇角不由跟着上扬,她考虑的很仔细,代表她是真的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 季璃昕到了安凯大厦,回头发现五十米远的闻人臻还站着,傻乎乎的,不由也扬了扬唇。 到技术部的时候,姚先生倒是没说她,因为姚先生下午出去洽谈了。 小姚一见到季璃昕踏进技术部的办公室,还没等到她坐下,就说她了,“小季,你到底去哪里了?害我买完菜回头没见着你人,还以为你出意外了。” “对不起,我临时有事,碰到一个朋友,来不及跟你说。” “我是没事,不过技术部的人都怒了,中午我们没位置坐,排了整一个小时的队才吃上了饭。” “那改天我请你们吃饭赔罪。” 她想了想,建议道。 “那不是太便宜你了。” 小姚玩性很重,好不容易骗到一顿饭,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她。 “那你想要怎样?” 季璃昕对于小屁孩心性很重的小姚,着实无语,无奈地征求他自己的建议。 她对于这些玩意,一窍不通,与其自个儿苦思冥想,还不如让对方提要求比较好,又不用自己思考,一举两得。 “除了吃饭,还要k歌。” 季璃昕还以为他有多大的创意,没想到也是乏善可陈,多一项k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 她答应的也十分痛快,今天迟到了,似乎没人为难她,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时间你们定就行了,定好了通知我。” 季璃昕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跟小姚说道。 小姚便高兴地去别人那串门去了,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大家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晚吧。” 果然是技术部,都喜欢高效率的。 她想,闻人臻那一起回家的建议,只好取消了,菲菲那,莫大哥说她都沉浸于酒精的,? 第 33 部分阅读 第 34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34 部分阅读 果然是技术部,都喜欢高效率的。 她想,闻人臻那一起回家的建议,只好取消了,菲菲那,莫大哥说她都沉浸于酒精的,不如也把她给叫上,跟着热闹热闹去。 她是总经理特别助理,在公司的职位,也不算小了,她不一定会跟着一块儿疯,等下也打个电话问问她。 下去,季璃昕做事的效率明显上去了。 去洗手间的时候,顺便给闻人臻发了一条短消息,本是打算打电话的,想起他也许正在忙,也许正在开会,还是不要太过骚扰了,影响不好。于是,选了折中的那一条——发短信。 季璃昕短消息进来的时候,闻人臻手边的黑色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在振动。 闪烁着“小昕”两个字,他心情蓦然转好。他正在倾听公关部经理的市场调研报告,先前因为看到她被打断了,这下叫了他上来继续先前的。 黄经理总觉得三少一扫前几天的阴霾,心情似乎豁然开朗了一般。 这种奇怪的感觉,从自己踏进这间办公室开始,就明显感受到了。 三少像是一只餍足的猫儿一般,春风得意,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而且,从自己开始谨慎地开口之后,他的心思明显不像是专注在自己的身上跟话语中,宛若灵魂出窍一般,另有心事。 但当自己思绪分岔了下,他又能一针见血地提出他的异议,指出弊端,着实厉害,害他根本就不敢分心去研究他的表情以及其他。 三少就是三少,对于任何一切,都了如指掌,就算他没在听,也能够剖析得比自己彻底。 77结局卷 第二十一章 黄经理擦了一把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沁出的汗珠,不经意间,终于发现了为何他觉得今日个的三少有些怪异,明明是西装革履,却在脖颈间围了一条棕黄色的围巾,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这般的突兀,三少却恍若未觉。 三少天生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上身都极其合身,他的衣服一般都是纯手工的高级西装,深色系列为多,还是头一次在他身上看到棕黄色这种颜色。 黄经理对于此不伦不类,自然是不敢道出的。 报告完后,黄经理以为可以溜之大吉,没想到走到门口便被三少给叫住了,“黄达。” “三少。” 黄达心里忽上忽下,三少这忽然唤住自己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 黄达抬头去看三少的脸色,看不出所以然来,眉头却是紧蹙的,黄达的心,猛然又跟着沉了下去。 “黄达,女人一般都喜欢去什么地方?” 黄达看着三少那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很有磁性,只是那没头没脑突然冒出的内容,让他错愕地张大了嘴。 他这下首先怀疑的是是否自己的脑子进水了,而非是三少的脑子出问题了。 这话可以从任何人口中吐出来,他黄达都能够做到镇定自若,但是偏偏却从三少口中吐出来。 闻人臻见自己的下属瞠目结舌地瞪着自己,而且连眼珠子都不动两下,活像自己的是天字号大怪物,不由心里头被盯着不快起来了。 于是,沉下脸来,抚了抚额角,朝着黄达吩咐道,“你先出去吧,黄达。” 黄达“噢”了一声,如梦初醒,直到出了门,还觉得自己的刚才肯定是听觉神经出了差错。 沈童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闻人臻神色专注,以为他在忙碌于工作,没想到他在发短信,一个按键一个按键,逝凑近来发现他用的是笔画输入法,极其有耐性。 一向的工作狂,竟然在办公室里忙里偷闲,发起短信来,这多少震慑到沈童了。 而且,他一眼就看到了闻人脖颈间的那一条围巾,嗯,有奸情,沈童觉得自己视觉跟嗅觉双向为自己透露了这个消息。 闻人臻微微勾起唇角,眼神中的柔和一闪而逝,正好按了发送键,发现办公室里多出一个人,而且还是悄无声息地进来的那种,口吻绝对是吃惊的,下意识地将手机拿开了些,跟沈童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童?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一会儿了,闻人,你才发现我,你实在是太伤我心了。刚才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你是在跟嫂子调情发短信啊。都老夫老妻了,还搞这一套,闻人,没想到你是如此的闷骚。” 沈童见闻人臻把手机给收了起来,摸了摸鼻子,觉得索然无味,于是朝着办公室里的沙发而去,一屁股坐了上去,闻人没有待客之道,自己的这位宾客,贵在有自知之明,会尽量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 “童,你是不是很闲?” 闻人臻眯起眼来问道,皱皱眉,十指交叠。 沈童已经闻到了危险的信号,但是觉得比起今日的发现,这等危险已经无法吓退他了。 “闻人,你这是说哪门子的话,我这不是略尽朋友之义,过来看看你死了没么?” 沈童盯着闻人臻,嘴角微微上扬。他墨玉般的眸子带着趣味性十足的笑意,若不是他们不是同性,这场景绝对让人误会这两人有什么。 “我没死,你可以走了。” 闻人臻瞪了他一眼,立马下逐客令,语气里有不可抑制的微冷。 “闻人,闻人,不带你这样的,你跟嫂子谈起恋爱来,就一脚把我踹飞,怎可以这样见色忘义呢?想当初,我跟悠悠还有阿修在逛街,看到你落魄地在街上跟一抹游魂似的,我都追着你走了。” 他拿眼光斜睨闻人臻,义愤填膺地控诉道。 闻人臻抿了抿唇,又听到沈童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没人性……” 他的嘴里劈里啪啦吐出一大串词,不少还是闻人闻所未闻的,他似乎骂上了瘾,俨然忘了刚来的初始目的。 闻人臻有些头痛,决定忽视这噪音的制造者,低下头做正事。 若非被沈童给搅和了那么一下,自己肯定还巴着小昕继续发短信。 他发现等待还真难熬,自己发送了,隔了几乎半小时她才大发慈悲回一条,她说她很忙,难道自己不忙吗? “闻人,你脖颈上的那一条围巾不错。” 隔了一会儿,沈童又冒出了一句。 闻人臻的眸子突然凝缩成墨黑的一点,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指尖轻轻交迭,又松开,不轻不重的扣在桌面上,声音倒是柔和了下来,“嗯,算你还有眼光。” “不会是嫂子送你的吧?” 穿着这般的不搭配,不会是李璃昕特意整你的吧?沈童没将这话说出口,他承认他没胆量,看闻人那傻样,整一个被季璃昕已俘虏的傻瓜。 要是说季璃昕的坏话,说不定还会被闻人给记恨上了,列为据往来户。 “她选的。” 闻人臻靠回了椅背,坐姿很舒展,有几分随意,连嘴角都带了懒散的笑,心情似乎突然间变得很好。 “闻人,你无可救药了。” 沈童叹息,有点为其高兴,又有点为其悲哀。 高兴的自然是闻人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终于变得有点人性了,悲哀的自然是闻人这个家伙被那个名叫季璃昕的女人吃的死死的。 不过不可否认,现在的闻人,变得比以前有人气多了,神色也再重复着单调、冷冰冰的那种了。 闻人臻的眉梢扬起,眸子明亮得仿佛是寒夜中的启明星,“童,我觉得现在很幸福。”他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真心地说。 沈童觉得要是这话从任何男人口中听到,都有点肉麻兮兮,还有会让他自己泛起鸡皮疙瘩,然而,从闻人口中听到,他竟然觉得这一点也不突兀,宛若天经地义到了极点。 沈童觉得自己的在那个瞬间,有那么几分被感动了。 但是,他是绝不会主动承认的,这不是无形间,给闻人长威风的么? “闻人,看来你把嫂子给吃下肚了,这般的春风得意,不像是前日个欲求不满的一副死人模样。” 沈童还是不忘耍嘴皮子。 “你跟韩悠怎样了?” 沈童纳闷地抬起了头,这下,他不得不承认季璃昕对闻人的影响力绝对是惊人的。 对于别人的感情事,就算是自己的,闻人从未过问过,今日天也没下红雨,他竟然就这样问出口,而且那口吻是十足的自然。 “闻人,我跟悠悠么,就那样,我应该比你快修成正果的,要知道,我对女人比你有法子多了。” 沈童笑了笑,道。 闻人臻略微思考了一下,熠熠的眸子,在他身上滑过,然后轻轻的微笑,“自然比不过老练的你。” 沈童闻言,嗤的一声笑了,“闻人,难得见到你低头。” “这没什么好得意的。” 闻人臻也不以为然。 淡淡的停顿,他视线掠过桌上摆着的灏灏照片的水晶相框,有一种不可抑制的笑意,从心底泛起来,随着血液和气息,慢慢的漾到了唇角。 “童,我们开始交往了。” 虽然童嘴巴很毒,他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告知了他,毕竟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闻人臻此时自己的只觉得自己很满足,至于到底为何满足,他已经不想去细细地探究了。 他只觉得心里很舒服,那是一种真实的幸福感,让他的灵魂也紧跟着腾飞起来了。 沈童看着闻人臻,那张英俊的脸近在眼前,几步之遥,他在仔细观察闻人的表情,这样祥和的氛围里,自己倒是成了多余的那个了。 闻人的目光中全是暤耀的光亮,他这样的神采奕奕,发自内心的,自己还是头一次看到。 沈童沉吟了一会儿,眉梢轻轻扬起,“恭喜。” 交往,那只是开始,闻人,我不知道你哪来的信心,不过我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你身后支持你,作为朋友,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你能够抓住属于你的幸福。 闻人臻抿了抿唇,犹豫了好一会儿,开了口,“童,你跟悠悠平时都去哪里约会的?” 他的指尖轻轻的互抵着,目露期待地看向沈童。 沈童听出了闻人的语句,似乎有些别样的情绪包含在里边。 当闻人一本正经问自己这个的时候,沈童个反应是想笑,其实他发誓他想憋着的,想给闻人几分薄面的,只是有时候,情绪来得太快,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根本就来不及阻拦。 “闻人,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哈哈哈……我实在忍不住了……闻人,你实在是太可爱了,居然问我这个问题,哈哈……” 沈童笑得张扬放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闻人臻在沈童扑哧一声笑出来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后悔自己开口问沈童,还不如街上随便抓个人来问比较好,不至于这般的下不了台。 “很好笑吗?” 闻人臻重重的咬了牙齿,也终于出声。 沈童见某人快要恼羞成怒了,夺框而逃,他有些胆颤心惊,闻人那眼神,分明就要对自己下毒手了,现在自己的身体可不属于一个人的了,他还有阿修跟悠悠,绝对不能被闻人狂轰乱揍。 他忙从沙发上快速爬起,走到门口,以一种近乎无奈的口吻叹气,“闻人,次约会地点有很多可选的,我就拭目以待,具体的还是不提供给你参考答案了,免得以后嫂子怪我多事。” 关上门的刹那,沈童又想起了一件事,那是自己前来的主要目的,差点给忘了,忙推开了门,慢慢地问,“闻人,前些天我有个朋友嫖被抓进局子了,他说好像看到你了,但是那么糗的情况,他根本就不敢认,你是不是前些天进过局子啊?我想也不是啊,你都有嫂子了,以你的性子,也不好这一口,就算不是嫂子,也自有美女对你趋之若骛,只要你肯点头,多的是女人爬上你的床。” 闻人臻握着钢笔的修长手指顿了顿,依旧低着头,没有理会去而复返的沈童。 “我就觉得不是你。” 沈童见他一点反应也没,又重新关上了门,走人。 在这个刹那,闻人臻分了神,停滞了数秒,不过,没人察觉。 下班的时间一到,小姚忙凑过来,“小季,走吧,大伙都准备好了。” 刚下班就准备好了,难道手头都没急着要收尾的任务吗?就像中午的。 小姚还是看出了季璃昕的疑惑,“我们技术部几乎不加班的,除非要赶进度,急着要,我们发扬的精神是在上班时间将别人加班的任务也给做完,追求的是高效率。你头一天来,跟你也说不灵清的,以后慢慢领会其间真谛就行了。” 季璃昕莞尔一笑,没多问。 这个小姚人挺好的,技术部若是缺了他,真的成了一鼓噪乏味的地儿了。 其他人,明显没小姚那般活跃,多半是性子沉稳的人。 餐厅是小姚选的,一般小白领喜欢的那种氛围,吃了一顿饭,倒是让季璃昕认识了这些人,至少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大伙吃饭,也没要啤酒之类的,吃饭就是吃饭,果真是技术部啊,吃饭都吃的很有效率,吃了一小时就走人,上菜还花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 k歌,选的是金碧辉煌,本市有名的ktv。 小姚熟门熟路,显然技术部这帮硬汉时常来这,真是人不可貌相,一个沉稳有加的男人,竟然是麦霸。 季璃昕本来中规中矩坐着的,她觉得自己的还真有些难以跟这氛围融洽,这ktv的包厢内全部都是男人,就她一个女的。本来还想把菲菲拉过来的,菲菲却说今天她要回家,没空来,说明晚吧,对于自己进入安凯,菲菲倒是吃惊不小。 还说这分明是“大材小用”,要不要跟上头反应一下,若非自己的强烈表示自己很喜欢目前这份工作,一点也没意向换,才止住了她这个话题的延续。 这帮人,本来饭桌上还顾忌下他们的形象来着,到了包厢,全部都不拘小节了,该干嘛干嘛,喝酒划拳都开始了。 若非今日她请客,他们八成直接忽略她了。 她其实也巴不得他们忽略她的存在,不是她的歌喉见不得人,而是她很少来ktv。 “小季,该你点歌了。” “我们都唱过一回了。” “这是规矩。” “快点。” 渐渐地,安静下来了,大家开始同时起哄,不知道是为了调节氛围,还是想要让她也融入他们的氛围当中。 她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推拒的,她还想要在这里混呢。 她选了一首法文歌,震撼全场。 当她唱完的时候,整个包厢寂静无比,她还以为自己是否唱跑调了,结果隔了整整一分钟,掌声响起,一阵又一阵,震耳欲聋。 “好听,好听,再来一首。” “小季,你的法文念的真好听,我老婆是法语翻译,都没你发音来的标准。” “小季,你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 季璃昕本想选首大家听不懂的好打发一点,没想到效果这般的轰动。 这多少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又满足众望,唱了一首。 几首歌下来,本来那帮鬼哭狼嚎的血性男儿,都不愿意再一展歌喉了,怕反差太明显。 然后,这接下来的k歌之旅,就成了她季璃昕专场的演唱会了。 唱了十来首,她实在唱不动了,这帮人才放过她,她靠在沙发上,休息。 拿出手机看了下,发现闻人臻打了电话过来。 包厢里太吵,她拿了手机,出去听。 走了一小半的走廊,觉得安静些了,拿起手机贴在耳边,“你什么时候结束?” 她嘴角微微勾了勾,“你下班了?” 之前告诉她无法一同下班,他便说晚上他加班好了。 本来他想跟来的,不过被自己明令禁止了,这样的场合,他跟来,她就甭考虑来了。 “没,还在公司。” 闻人臻按了按发酸的太阳穴,今天自从跟她分别了之后,工作效率极慢,老是分神。 本来下班前就该做完的事情,到现在堪堪刚完成。 “你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 他拿了手机,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原本平静的眼波好似突然被一道锋芒割破,“下雨了。” “下雨了吗?” 她呢喃道,来的时候天气很好,没想到这么快下雨了。 “你没带伞吧?” “嗯。” 她根本就没想过今天下雨。 “那我来接你,感冒是要传染的,传染给我是没关系,传染给灏灏就不行了。他那么小……” 这话倒是让季璃昕一愣,他不是以惜字如金著称吗?怎么没由来这么多话。 还有,她竟然开始思考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不是极不自然呢? 尽管他说的不疾不徐,语速很正常,口吻,也多少带了点漫不经心的。 “好。” 她眸中笑意很浓,但是他却看不到。 这下轮到闻人臻错愕了,他沉默了半晌,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好吧?” “你听错了。” 还是想戏弄下他。 “没听错。” 他一本正经地强调,然后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又继续上扬…… “车子停远一点,我在金碧辉煌,半小时后再来接我吧,大概半小时后结束,到了给我打电话好了。” 她先挂了电话,然后往回走,没想到在这碰上冷天澈,他应该是跟客户一起来的,正带着几位客户从包厢出来。 看到她的时候,停了下来,示意身边的人带客户先走,“你怎么样在这里?” 她还以为他真当自己是陌路之人了,没想到他倒是主动打招呼,她笑着回答,“跟同事一起出来k歌。” “我带客户来谈生意。” 他也不知道怎的,脱口而出这话。 “你上班了?” 他后知后觉回味起她的话。 “是啊,成天无所事事,迟早要跟这个社会脱节的,我不想当山顶洞人。” 她叹息道,那语气,说的,好像真有那回事。 接下来是很长的一段沉默,季璃昕的打趣,似乎还不足够调动氛围。 冷天澈的眉头皱了皱,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妈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 “嗯。” 沉默两秒后传来一句季璃昕的低喃,他是嫌自己多管闲事,只是自己希望化干戈于玉帛,不希望他们兄弟互残。 他以为她应承了,没想到擦肩而过时,听到她低低地道,“我做不到置之不理。” 他的气息变得有所混乱起来,胸口忽然变得有些闷。他回头,在这一瞬,季璃昕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陌生与苦涩。 隔了几秒他开口,语调冷慢,“我走了。”没有再有意见…… 她怔怔地在原地停留了好久,没想到他们间,已经走到这地步了。 “小季,还以为你跑路了呢?唱得差不多了,去结账吧。” 小姚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应该是刚出来的,没撞上刚才那等尴尬的场合,还好。 她松了一口气,然后跟着小姚去买单。 出来的时候,果真是下起了雨,雨势还不算小。 小妖说一起上出租车,先送她回去,再回头回家。 “不用了,小姚,我男朋友说等下来接我。” 同事们暧昧地笑笑,然后先走了,也真把她一个人给丢下了。 季璃昕没给闻人臻打电话,十分钟后,不远的地方,沿着绵延排列的路灯,闻人臻快步的走过来。 他身材修长,手持黑伞,黑色的西装,围着一条棕黄色的围巾,隔了老远对她招手…… 78结局卷 第二十二章 她微微低头,看到自己脖颈上围着的那一抹颜色,心里头,没由来一软。 雨越下越大,气势磅礴,寒意伴着水汽弥漫。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曾经有严重隔阂的两个人,几乎在时间,在人群中找到了彼此。 雨水蔓延,顺着黑色的伞顶滑落,而他越来越近,季璃昕觉得这一场景就如同水墨画一般写意。 这让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浪漫”两个字,雨中漫步,不是浪漫是什么? 她唇角情不自禁地微微弯了起来,弧度不甚清晰,浅浅地,却映入了他的眼帘。 闻人臻看着她,站在金碧辉煌屋檐下的她,在人群中是那般的显眼,很随意地站着,风将她额前的长发,吹得有些凌乱,因为纤瘦,出落出几分跟羊绒大衣厚实不等同的动人韵味来。 她脸颊白皙,唇却被她咬出了几分血色,真正应了“唇红齿白”这四个字。 他走到面前了,将她给拉进了雨伞之下,帮她额前的发撩起几根,别到耳后,动作是那般的自然,宛若天经地义。 她倒是没有异议,由着他跟她的头发作对。 “怎么还围着,傻不傻?” 她觑了一眼他脖颈上的,他可真够有勇气的,西装还配那样的颜色。 “是有点傻。” 这一点他倒是老实承认,不过他不在意,若是在意,也不会一直围着了,从她踮起脚尖他低着头将围巾围上脖颈之后。 就算饱受人家目光的洗礼,对他而言,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他真想昭告全世界,他恋爱了。 这个冬季,是个恋爱的季节。这抹围巾,是恋爱的温暖。 伞虽然不小,但是遮了两个人,还是不可避免会湿到,毕竟这雨势较大。 他走到外侧,问她,“晚上都吃过了没?” “吃过了。”她想也没想就说道,顿了顿,反问道,“你呢?” “忘了。” 她狐疑地抬头,看到他一本正经的表情之下,深邃的眸中却酝酿着一抹笑意。 “你骗人。” 她叹息,闻人臻竟然还会骗人,他应该不屑于撒谎的,竟然拐着弯骗人。 “不过我现在是真的饿了。” 他抬眼就瞧到了路边一家火锅店,挑了挑眉道。 “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 她建议道,其实心里也有点想吃了,k歌k了好久,又被他一说饿,还真有些饿了。 而且,她以前就特喜欢在大冬天吃火锅,觉得十分的窝心,而且又温暖。 越想越心动,真想大快朵颐。 闻人臻推着季璃昕进了火锅店,季璃昕在一旁等他收好雨伞时,瞧到了他半边的肩膀都被打湿了,虽然他穿的颜色深,但还是被她细心发现了。 他蹙着眉,没怎么吭声。 但是当两个人找到座位坐下来的时候,她从桌上抽了纸巾,便往他的肩膀上擦,想要吸出些雨水来,不让里面的衣服也跟着遭殃。 他显然一点也不介意,由着她擦,听着她碎碎念,“你这里都湿了,要不脱了。”她没说完的是这店里有暖气,湿到里面去改明又要生病了。 对于他的生病,她可印象深刻着,要是三天两头来一遭,她还真吃不消,如今她可是有工作的人,并不像先前无业时那般空闲。 闻人臻倒是也没有巴不得生病,生病时候的待遇,如今回想起来,还真是好,几乎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一呼百应,也不过如此。 扑哧一声,身后的人竟然笑了出来,季璃昕回头看到的是一对小年轻。女的趴在男的怀中笑翻了,男的冲着那女的笑得不怀好意。 摆明了是两个人自得其乐,那女的冲季璃昕摆摆手,娇笑着跟季璃昕道,“对不起,是他太不cj了。” 季璃昕回过头来,听到闻人臻横着眉问道,“cj是什么意思?” 季璃昕认真地想了想,这应该是时下流行的潮语,她还真不懂这些,于是乖乖地回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跟他们说没关系。” 闻人臻觉得匪夷所思。 季璃昕却道,“人家说对不起,自然要说没关系,说没事也不是不可以的。这种情形,若是说自己不懂,要被人家取笑的,还是不要具备不耻下问、锲而不舍的精神比较好。回家百度下就可以了。” “难道你有更好的建议?”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闻人臻也跟着认真想了想,还是回家百度吧,他也没更好的建议。 他应季璃昕的话,脱了外头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将菜单推到她面前,“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季璃昕觉得好笑,这话不配他的气势,应该从爆发户口中出来比较应景。 “你点吧,我随便。” 她可记得对面的那个男人是一个很挑食的人,她倒是没有很多要忌口的。 他也没客气,自己径自对着服务员报了一大堆,她看得目瞪口呆,还以为他会再推辞一下,没想到他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这男人,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还是没有改变。 不过那些素材上来的时候,她发现都是自己爱吃的,有他不爱吃的,他也点了,看来,之前他对自己也是有过不少关注的。若是一点也不留心,怎会知道自己爱吃什么? 他只是不愿说出口而已,她其实极讨厌点菜,但是跟男的一起吃饭,多半对方会让女的点菜,她讨厌做选择,一直就觉得点菜跟做选择题没两样。 汤头味美鲜浓,他一连喝了好几碗,觉得浑身舒爽通透。 她也喝了几碗,连赞这家店的汤好喝。 他看她原本白皙的脸颊,也被热腾腾的汤给熏得脸色泛起了微微的绯红,竟连鼻尖也红了,眼中氤氲一片的,竟有种说不出的醉人。 这种滋味,真的很好,就如他跟童说的幸福一样。 他伸手,绕过冒着热气的砂锅,她还真没想到他伸手过来是擦她嘴角沾上的一抹酱。 “你的手脏。” 还抱怨,他偏要擦,她躲着他凑过来的手,瞠目道,“哎,等等啊,你的手……” 他的手,刚才帮她剥大白虾了,那时杜哲远做了一道虾的时候,无意间他问起为什么要剥皮那么麻烦,吃的时候剥,不是味道更鲜美一些吗? 杜哲远说,“小昕不爱剥,所以宁可不吃也不愿意剥,玉梅说的。我要是在餐桌上给她剥,或者她妈妈给她剥,她都不会吃的。所以就算味道差一点,我还是先剥好。要知道,她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 所以,刚才他毫不犹豫要了一碟大白虾。 她倒是也没问为何他要点大白虾,也没有拒绝吃他剥好的。 她吃的很满足,虾仁沾着酱料,味道美好。 他整只手都沾满了油腻,刚开始去擦她嘴角的时候,是真忘了。她躲闪,提及,他才记起。 “我的手哪里脏了,都是虾的味道。” 他眯起眼来,笑道,语气中有一种宠爱的味道。 然后他的手指飞快地敲了下她的额头,没去她的嘴角作怪,忽然转变了方向,突击成功了。 在他收回他的手的时候,她飞快地在半途截住了,揪住他的手腕。 擦了一把额头,心里有点忿忿,张嘴就咬了上去。“你是属狗的。” 闻人臻嘴角忍不住上扬,也任由她咬。 她其实也只是装腔作势,下口,很轻很轻,见他不挣扎,不反抗,也没有先前的意图了,很快就放过了他的手。 他收回来的时候,在上头看到一个很细小的咬痕,很淡,很淡,但却存在。 心情,还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在。 她看得无语,这人,被人咬,还高兴,真是脑子秀逗了。 “要不要来点酒?” 他问道。 她咽了一口汤,“还是不要了。” 他又问,“要不要来点饮料?” “还是不要了,我喜欢喝这汤。” 她想也没想就说。 这汤确实好喝,他也喝了不少。 可能跟她单独出来吃的缘故,他觉得什么入口都好吃,就连曾经很讨厌吃的一些,也变得爽口,入口有滋有味了。 看来,童说的对,吃饭确实要看心情跟对象的,看着顺心的,胃口也大增。 他晚上本就没吃多少,这下吃了不少,虽说睡前多吃是不好的,但是他是真的高兴,本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就算明天进医院,他也甘之如饴。 她碗里的酱料差不多没了,他拿了酱料碗,专心致志的调拌。 中途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洗手的时候看到镜面里的自己,有些狼狈,头发还是有些乱,脖子上的那条围巾,吃的热气涌现,早已被她给解下来了。 脖颈上那两枚咬痕,十分的清晰,光线不是很亮,就这样看上去,像是烙印烙上去一般。 在洗手的时候,原本笑场他们的那女孩也从洗手间出来,朝着她笑得暧昧极了,“你老公可真够神勇狂野的。” 季璃昕庆幸因为吃火锅吃的脸颊血气十足,遮掩了她因为尴尬燃起的那浅浅的红晕。 她眉眼间原本的沉静,似乎淡去了些,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滋味。 她匆匆洗了手,把位置让给那女孩了,还真怕那个胆大的女孩说出更加惊人羞愤的话语来,她的脸皮,其实没想象中的厚。 回来的时候,看到他还在调酱料,他低着头,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那张侧脸,是如此的轮廓分明,恍惚间,她有几秒的时间闪神了,看他看得闪神了。 还是他发现身侧多了一个人,还是没有动静的人,“你怎么站着?” 他纳闷地抬头看她,若是刚才他手上那个小碗是那一刻最重要的事情,那么此刻他眼眸中容下的,没有其它,只有季璃昕一个人。 “吃了不少,站一会儿。” 她找了个借口,他竟然一点也没怀疑,她的心,稍稍安了下来。 站了一会儿,便又坐了下来,继续吃。 吃了一会儿,她说饱了。 “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 他眯起眼来,打量之后,一锤敲定。 她颇无奈,其实她比生孩子之前,重了不少,不过她的骨架小,所以看上去显得比一般人纤瘦不少。 加上她又是不易胖体质,怎么吃,也胖不起来。 他想要养胖她,还真的是有点困难。 出火锅店的时候,站在门口,雨势小了很多,没先前大了。 她在里头,已经将大衣给穿了回去了,围巾,也重新围好了,他的西装外套,也重新穿了回去。 他打开伞,拥着她柔软的身子往外走。 到家的时候,范菊花已经睡下 了,灏灏也是。 两个人去看灏灏,发现小家伙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回房的时候, 闻人臻提及这问题,“灏灏是不是太能睡了?” 季璃昕倒是不怎么担忧,闻人臻只不过碰上灏灏睡觉的时机多了些,他的担忧是无足轻重的,灏灏很健康,前阵子去医院给体检过,小家伙发育良好,有超重的迹象。 季璃昕担忧的是在犹豫要不要控制小家伙的饮食,过量摄入,会不会以后让他成为一个小胖子,这可就不好了,肉呼呼的小孩子是挺招人喜欢的,以后长大了发育成一胖子,就算五官再俊美,还是会多少失点水准。 她比较想的是,将自家儿子培养成一小俊男,倒不是为了招蜂引蝶,而是看着赏心悦目,好歹是自家出品的,欣赏成果,总是令人值得骄傲的。 不过医生明显表示了,婴儿的饮食不要控制,这会影响发育的。 主卧室的浴室,闻人臻让给季璃昕洗,他自己去客厅洗了,他洗的比较快,洗好了之后去了下书房。 他上网百度下cj,原来cj是纯洁的意思,他忽然明白了那对小年轻话中的深意。 他若有所思地关了机,然后回了主卧室,她正好从浴室中出来,她的身体有一半正沐浴在昏黄温暖的橘色光线下,照得她未干乌黑的刘海愈发的黑亮。 她脸上的肌肤却依旧白皙柔软,由于房间里暖气的温度比较高,脸颊边还隐约淌着一抹极淡的一点粉红。 她身上浴袍宽宽松松,不怎么性感,但是看在他眼中,她比任何女人都要来得性感。 都说美人出浴,是极好看的,这一刻的她,真让他真真切切联想到“出水芙蓉”四个字。 他上前,将她给扯了过来,将她按在床上坐下。 然后接过她手中的干毛巾,小心翼翼地擦她头发,他擦的虽然仔细,放慢了速度,还是不行,拉扯得她头皮有隐隐的疼。 她想,他真是无可救药了,怎么学也学不会,枉为聪明的份。 他为自己擦头发这样亲密的行为,以后还是免了吧。 虽然亲昵,但是每回头皮都要遭罪的话,她还是宁愿谢绝他的好意的。 都说熟能生巧,他比上回虽然有点进步,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真要等到他生出巧来了,可能她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委婉地表达了下自己的意见,为了不打击到他的自尊心。 “我帮你擦,还不好吗?” 他明显是不乐意。 “那个cj你查了没?你去查下是什么意思?” 她总算找到能打发掉他的事情了。 “我查好了。” 他脱口而出。他的眼里还带着笑,但那样子又仿佛有点无辜,但那笑,她恍若觉得是不怀好意的笑。 她怔了怔,不会吧?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不过他倒是因她的问话分了神,她从他的魔掌下,将自己的头发成功解救了出来,毛巾也不要了,拿出吹风机吹。 这下,他没主动要求帮忙了,任由她自己独自忙碌,半躺了下来,“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难道还用得着你查?” 想吊人胃口,也不是这样的,季璃昕暗暗思忖。 “等你头发吹好我再告诉你。” 他这般说,她倒是感了兴趣,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她放下吹风机,爬上床,他倒是主动依偎了过来,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就这样闻着几乎就要醉了似的。 他侧着身子看着她,伸出一只手,将她的脸轻柔的扳了过来。 他慢慢的亲了上来,在她的唇上辗转吸吮,温柔缱绻中又带着丝丝的急迫,仿佛就要来不及似的,来不及细细品尝,来不及慢慢回味…… 她用力推了两下他,含糊不清地道,“cj什么意思啊?” “纯洁。” 他终于松开了她,却又含着她的耳垂道。 她想起了那女孩的话,又想起了自己说的那些话,想想还真有歧义,难怪人家想歪,不过那意境……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在闻人臻看来,像只可爱的小兔子。 他想,她的脾气,她的性格,跟温顺的小兔子,可是一点边际也没搭上。 本来旖旎的氛围,被她这么一笑,笑了场。 他也没怪她,拥着她,长手长脚,将她困得难受,不过他在床上霸道惯了,也不管她不舒坦,就那样的动作,像是她会趁他睡着逃了一样。 他伸过长长的手,将床头的灯,给关了。 黑暗,顿时笼罩了一室。 隔了半小时,他还是没睡着,手,于是,变得不安分起来了,像泥鳅一样钻进了她的领口,她的浴袍宽宽松松,原本是无法凹凸出她的曲线来,但是这个时候,倒是方便了某人的“行凶作恶”。 她其实也是没有睡着的,可能晚上吃的多的缘故,还未消化,怎样也睡不着。 她捉住那只捣乱的手,从领口中揪了出来,警告道,“闻人臻,不带你这样的,哪有人交往进展的步骤这么快的,你要是再不安分,就去睡客房。” “睡客房是夫妻吵架才睡的。” 他们现在应该还不算夫妻,虽然曾经做过夫妻。 “我们又没吵架。” 他倒是还自己给自己找了借口。 “你中午还没吃饱吗?” 害她迟到了,她可不想纵欲过度改明儿早上也迟到。 男人,在这方面,有了开始,便无止尽索取,也不知道节制一下。 她哪有他那样好的精力跟体力,可承受不起他一天几次的索取。 何况,交往哪有这么快的,应该循序渐进,不带他这样,迫不及待的,她是不是对他太好了,给他太多享受的权利了。 季璃昕趁机在反省,她觉得自己也应该是时候反省下了。 不过他根本就不让她反省,他的手,总是出其不意攻击她,她本就被他禁锢得无法动弹,根本就躲避不了他灼热邪恶手指的攻击。 他对她的身体,比她还要来得熟稔,总是能够精准地找到她的脆弱,找到她的敏感点。 她的理智,一点一滴地消失,拒绝的话,被他给吞进了嘴里。 等到她气喘吁吁,已经被撩拨到了意乱情迷了,说“不要”倒是成了口是心非,欲拒还迎了。 男人总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对于性事,没有哪个不热衷的。 他的手很快就解开了她身上的睡袍,抚摸上了她光滑细致的肌肤,制造一波又一波火热的酥麻。 他的唇也在不知不觉中滑到了她胸前…… 她攀着他的肩,一径地承受和回应,软化在他的诱惑之下。 他进出她身体的时候,是如此的用力,仿佛要将她的一切挤出来,就这么给吞进去。 她的呼吸,和他的呼吸,在黑暗里混乱地交缠在一起,又仿佛有着惊人合拍的频率。 事后,她缩在他怀里,听着他的信条,和着自己的,她疲惫至极,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道了一句“晚安”,然后相拥着,一同安然睡了过去。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驻留…… 79结局卷 第二十三章 醒来的时候,还真有些迟了,离上班就只剩二十分钟了。 季璃昕在心里抱怨纵欲过度的后果,其实昨晚在做之前就料到了,奈何防线难敌他的热情撩拨。 两个人在被子底下光着身子相拥,极为亲密,这让她一下子回想起来,还真有些不适应。 他还睡得安然,没有醒来,眉宇舒心,不知道是否做着美梦。 强行扳开他有力的臂膀,从他的魔爪之下解脱出来,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而他也被她给弄醒了。 他的长手,从被子底下钻了出来,揉着惺忪的眸子,还有些茫然,下意识地问,“几点了?” “快迟到了。” 丢下这几个字,她匆匆起来,就往浴室走,中间脚步虚浮,差点踉跄跌倒,原来腿酸痛不已,只记着要迟到,差点给忽略了。 他保持那个僵硬的姿势,隔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然后掀起被子,从床上爬起,也往浴室走。 刚才她套了浴袍匆匆逃离的场面,又霎时浮上了他的脑海,他甩去下那一幅不cj的画面。 早上再来一波热情的攻势,她肯定是无福消受,说不定晚上自己就得被赶去睡客房了,不能太过了,想了想,乖乖地披上晨袍,也跟着进浴室。 他进去的时候,她还没弄完,他就站着看她弄,他从来都是嫌弃等待的,但是这一刻,却觉得这样的等待,内心是极其高兴的,那显然融合了心甘情愿跟满足在其中。 自己站着,似乎多少干扰到了她,尽管只是站着,她有些不悦地瞥过视线来,你去“隔壁弄。” 他嘴上应着,脚却抬也没抬两下,她忍不住伸手,将这个家伙给推出去。 这下,总算清净了。 她弄好要出门的时候,他也差不多了,“范菊花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了,你不吃点?” “不吃了,来不及了。” 昨天下午迟到,早上就算不吃不喝,她死也要在最后一秒赶上。 “那打包,路上吃。” 他没勉强逼着她吃,她也不想跟他反驳,这显然是浪费时间的行为。 他这话一落,范菊花已经手脚麻利地给拾掇好了,将打包好的早餐分成了两份,递给他们。 两个人是一同出的门,“我送你。” 眼前季璃昕打算跑出去,他赶忙唤住她。 她皱眉,显然是不怎么赞成他这提议,“我提前在五十米处放你下来。”他用商量的口吻说,不过脸色有点臭臭的。 季璃昕看了下时间,真要来不及了。 “好。” 答应了下来,他将早餐跟公交包塞给她,“你站在这里,我去开车。” 车子一会儿就开了出来,她上了副驾驶座,一会儿,车厢里弥漫了早餐的香浓味道,她埋头苦吃,消灭着手中的食物。 “给我咬一口,我也饿了,没力气开车。” 他分心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寿司,提道。 她叉了一小块,塞进他张大的嘴里,他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她抬头的刹那,正好看到的是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色。 就这么一小块寿司而已,真有那么好吃吗?难道自己的嘴,被范范给养叼了? 应该没可能吧,在家里,他又不是没吃过范范做的东西,也没见到他流露出什么怡然的神色来,吃相走的是一贯的斯文优雅路线。 遇到红灯停下来的时候,他又吃了几口,顺带问,“你有没驾驶证?” 出过国的人,按理说应该都会开车的,在国外,没车是极不方便的。 “有。” 她是考出来了,但是没有实际经验,没开过车,说起来还真有些可笑。 “要不给你买辆车?” 若是今天没那么迟,她肯定是不愿意乘自己的车的,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有辆代步工具。 “还是不要了。” 她总觉得她若是开车,会以龟速前行,定会妨碍交通,还不如不开。 “开着开着就上手了。” 像是猜出她内心的怯意,他试图说服道。 “还是不要了。” 季璃昕还是坚持,她看多了车祸案,对开车,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公交车、出租车,都可以选择,她就是不想自己开车。 “那算了,”她这般坚持,他也就作罢,他其实也没有非要她开车不可,只是想要鼓吹下罢了,他好像还没送她点什么东西,都交往了,应该送点东西的,闻人臻这人,走的是实际路线,想到人家缺什么送什么的,所以才会想到送车。 结果,没想到,人家真是一点情也不领。 到了离公司差不多五十米的距离,她指挥他将车给停下来,她侧着身子就去开门,他忙叫住她,“等我一起下班回家。” 她还真有些歉疚,他一看她这眼色,就知道她有下文,果真,说的又是拒绝的话,“我下班后跟菲菲约好了,要跟她一块儿。” “几点结束,我来接你。” 他沉默了下来,勉强让自己冷静了数秒,终于慢慢的说。 季璃昕怔了怔,片刻之后,声音慢慢的低软下去,“现在还说不准的。” 闻人臻内心其实恼火到了无以复加,她怎么有那么多的事情,他无非想要多出点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如今统统被人霸占了,他说交往,怎么可以连两个人约会的时间都不留给他,这也太过分了。 这女人,根本就一点也不重视自己。 季璃昕本来就要走了,回头看到闻人臻的脸色,很难看,知道他心里又不痛快起来了,昨天下班时间没留给他,今天也是。 她挪了挪身子,靠近他,飞快地在他的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我走了啊。” 她这动作迅速,而且她这番行动,根本就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闻人臻后背线条僵硬,瞪着眼看着那个令自己恼火的家伙渐渐淡出自己的视线。 还知道以柔克刚,孺子还有可教之处。 扣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手指,抬了起来,轻轻点了下自己的薄唇,宛若上头还留有某人的余温,他看到镜中的自己,手悬在空中,淡淡地挑起眉梢,嘴角克制不住上扬,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 他轻轻叹了口气,原来,他的气焰,也可以消得很快。 只要她稍稍主动点…… 哎,真被她吃的死死地……这辈子真的是栽在这个女人手中了…… 季璃昕准时踏进技术部办公室,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迟到。 坐下来,继续完成昨天没完成的工作,她低着头,聚精会神,也没发现小姚的靠近,小姚瞠目结舌看着她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跃着。 她的思维应该运作的极快,就算自己也无法做到她这般反应如此迅速的,几乎是在手指的起落间,就考虑周详了。 那些资料,其实繁琐跟晦涩的,对于女的而言,多半是不喜的,没想到这小季理解能力这般强。 做这份工作,还真是屈才了。 小姚观察入微,他虽然是大大咧咧的人,但是却不笨,能够进安凯技术部的,逻辑思维都是不弱的。 季璃昕今天的效率比昨天又有所提高,她这人,学习领悟能力超强,稍稍下点用心,便能够做得很好。 中午是跟小姚一块儿吃的饭,他提了下要不要换份技术员的工作,季璃昕笑笑,说不需要,她蛮喜欢目前的这份工作的,有那么一种“安逸”的感觉可以形容。 小姚说,“可惜了。” 季璃昕不知道为何小姚对自己说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但是也没有过多放在心上。 下班的时候,她跟莫菲菲一道走的。 出大门的时候,被小姚给撞上,季璃昕发现小姚脸上有吃惊的神色,不过还是上前跟她们打了下招呼,“小季,你认识莫特助啊?” “是啊,大学室友。” 季璃昕没有隐瞒。 只是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小姚看菲菲的神色,有些怪异。 走了一段路后,菲菲才告诉她,“现在公司里不少人都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习惯了。本来就不少人在背后议论我,用有色眼镜看我,等着我有朝一日下台,如今邵阳跟我彻底断了,别人看我可是一点也不忌讳了。” 菲菲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凄凉,季璃昕恍惚了下,嘴唇嗫嚅,“菲菲……” 她觉得说什么安慰的话,在这一刻,好像都显得多余跟矫情了。 莫菲菲似乎浑然不在意,早在邵阳明白将事情摊开跟她说,她就心力交瘁了,此时的心痛,比起当时,真的是一分都及不上,心痛到没有知觉,她已经麻木掉了。那些人的眼神,对她而言,都及不上邵阳说分手时的难过。 “邵阳在,我有庇护,如今离了邵阳,很多人刁难我。当初我以为我真的是凭自己的实力坐到那个位置的,如今想想,我当初实在是太天真了,没有邵阳,我根本就坐不稳那个位置。我其实想过辞职,但是就梗着那么一口气,我死命坚持着,我不想让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我。其实自尊根本就不值一文,我可怜的自尊依然在作祟。” 她的声音迅速的暗哑下去。 “若是你做的不愉快,就辞职吧。” 季璃昕劝道,她明白菲菲待在安凯,最重要的一点是没有忘掉周邵阳。 也许,在没有忘掉周邵阳之前,她都不会离开安凯的,死撑着也要坚持。只有待在安凯,她还能够想念下周邵阳的存在,以及他曾经留给她的美好时光,也许将来多少还会有所联系。 周邵阳对菲菲造成的伤害,真的很深。 “季璃昕,其实我特羡慕你。” 莫菲菲的这句话,忽然中断了季璃昕的思绪。 “嗯?” 她不明所以抬起头。 “你跟闻人臻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一起。我以前并不看好你们,后来你离婚了,我想天意就是这样,有些事情早就注定的,你们还是没有缘分。没想到你们分别几年,你回来他都订婚了,你们还能走到一起,真是大跌所有人的眼镜。” 她顿了顿,微微仰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又侧过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真的,我特羡慕你,桑青说你运气好到嗝屁,我本不赞同,现在回想起来,倒是真的,你运气一直都很好。” “邵阳说他很欣赏你,他说你聪明,与其说我羡慕你的好运,不如说我羡慕你的聪明,我想,我要是够聪明,我也不会跟他搅和到一块儿,明知道他不会永远属于我,还是义无反顾栽进去了,等到弥足深陷,却抽身不出来了。” 莫菲菲觉得心中有着空荡荡的难受,从跟邵阳分开后,她有很多的苦水,却无人可供倾诉。 表哥,显然不是个好的倾听者,从自己跟邵阳在一起,表哥就不怎赞成,他不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巴,就已经很好了。 “菲菲,你遇上周邵阳太迟了,他心中早有了人,所以无论你如何努力,都没有结果,那个人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季璃昕觉得这话虽然有些残忍,但是迟早要说出口的。 莫菲菲脸色苍白,望着身侧经过的熟悉路景,忽然觉得悲哀,她看似被逼到了极处,妥协了,眼睛里,慢慢有着绝望的光。 突然想起一句话,仿佛是很久以前,看半生缘的时候,曼桢对着世均说:“我们都回不去了。” 是啊,她跟邵阳,是没有未来,就算是过去,他也没爱过她,倒是自己,将爱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这辈子,她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个男人,那个回不去的男人,她想,这辈子,她不可能再有勇气那样痛快地爱上一场了。 毁灭性的爱,承载了她一生的希望,希望幻灭了,她也燃烧成了灰烬。 “你说的很对,我又何尝不知道,去只不过在自欺欺人罢了。我会振作的,我妈还需要我,就算没了爱情,我还有亲情,友情。不过,你要给我时间,我想,我不会那么容易那么快就忘掉自己爱了三年多的男人。” “嗯。” 季璃昕怎会不明白,她转移了话题,不再纠结如此沉闷的话题,那只会让菲菲不痛快,“我们去购物吧。” 购物,一直是菲菲的癖好。 “好。” 莫菲菲没有拉着她进大厦,难得地,进了以前那些杂七杂八的地方,然后选款式新颖奇特的服饰。 她也在努力尝试,变回原先的她。 虽然这些年,她买了不少衣服,那都是为了配合邵阳买的,如今身边没了他,没必要再迎合他了。 “我还是适合做灰姑娘,公主看来我是永远当不成了。” 她换了一套波西米亚风格的碎花服饰,对着镜子叹息,不过对于她自己身上这套服饰,她还是挺满意的,她确实很适合这些,勾勒出她独特的风情来,比高档的服饰,更能穿出韵味。 没想到在这里淘宝衣服,还能碰到好久未见的闻人弄跟程萌,两个人手牵手,甜蜜的很,季璃昕眼尖,看到两个人戴上了情侣款的钻石戒指,“你们结婚了?” “登记了,还没举办婚礼。” 程萌一直很热情,闻人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季璃昕细想起身边的一帮人,似乎只有闻人弄跟程萌最为幸福,几乎没有什么波折,就走到了一起。 菲菲其实就跟程萌一样单纯,可惜碰上的不是闻人弄,而是周邵阳,若是她碰上的男人跟闻人弄一样,也不至于弄到伤痕累累。 他们进来,倒不是买衣服的,而是这家店是程萌开的,不过她很少过来,今天经过,便进来瞧瞧,没想到还能碰上熟人。 于是,菲菲身上的那套衣服,便不用花钱了,程萌说难得一个月来一次还能碰上熟人,这是天意,怎样也不收菲菲的钱,还说季璃昕的朋友,便是她程萌的朋友。 程萌拉着季璃昕说了一会儿话,便被闻人臻给拖走了,原来两个人是要去听演唱会的,程萌挥着手依依不舍地说“再见,欢迎下次光临”。 “你这是从哪里交来的活宝朋友?” 出来的时候,莫菲菲忍不住朝着季璃昕问道,以季璃昕的性子,不至于交这等比自己还要来得小白的朋友,那个程萌,分明是典型的单细胞生物。 “嗯,”季璃昕还真被问倒了,跟程萌,她其实也不算怎么熟,不过说来也巧,每次都是凑巧碰到的,“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她老公看着挺眼熟的。” 季璃昕暗叹,看来菲菲的神经,有时候也挺敏锐的。 “是超级男模苡米。” 季璃昕抿唇笑了笑,程萌似乎还是没有发现,那闻人弄,也真能瞒的。 “难怪眼熟呢,我曾看过他的服装秀。” 两个人又逛了一会儿街,饿了吃了一顿,莫菲菲的心情似乎好多了。 吃完起身的时候,季璃昕发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下班后,她特意调成了响铃状态,之前上班时振动,铃声影响不好。 她设置的铃声,也是手机里默认的和弦铃声,单调,不怎么好听,不过对她而言,这已经足够了,是铃声就行了。 她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嘴角微微弯了弯,接了起来,“喂。” “你什么时候结束?” 就知道某人打电话来是带了催促的使命,难得他今天一直没骚扰她,电话短信迟迟不来,还以为他真生气了,那个吻,都无法让他消气呢。 “还不知道呢。” “让他 第 34 部分阅读 第 35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35 部分阅读 吻,都无法让他消气呢。 “还不知道呢。” “让他来接你吧。” 莫菲菲倒是开了口。她也不是不识趣之人,虽然季璃昕没怎么说她跟闻人臻之间如今的状况,可是今天看到她,就察觉她整个人有所变化,气质虽然还是沉稳安静型的,但是眉目间的神采,比起过去,是真正起了变化,多了那么一种她身上从未有过的甜蜜。 也许她自己没有注意到,她刚才说“还不知道呢?”这几个字的时候,语调轻松欢快,亲昵跟娇态也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那是自己记忆中认知的季璃昕从未有过的。 看来,闻人臻对她的影响也不小,能够让这样一个清冷的人情绪自然而然波动,闻人臻功不可没。 准确地讲,应该是他们两个相互影响。 季璃昕抿了抿唇,欲要说话,被莫菲菲给一把抢走了手机,她接了起来,任由季璃昕拿眼瞪自己,她接起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闻人臻说,“我还没吃晚饭呢?”那语气,让听着的人傻眼,至少莫菲菲是傻眼了,真没料到闻人臻也会有这样的语气,带了点委屈。 “你请我吃饭吧。” 此时的闻人臻,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车子里就他一个人,这种声音和着他自己的说话声,倒是起着一种异常合拍的特殊韵律。 跟她通话,他心情自然是极好的,不过他更加迫不及待地是想要见到她的人。 他的唇侧划出清浅的坚毅,“小气鬼,怎样?怎么不说话了?” 语气,带着说不出的宠溺。 季璃昕还是没有伸手去抢,任由菲菲捣蛋,菲菲还没吭声,那个人迟迟没等到回应,怎么还没挂断电话,倒是有些奇怪。 “到芙蓉楼来吧,我们在这里。” 莫菲菲说完,那边立刻挂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递给季璃昕,结了帐,两个人下来。 季璃昕还是忍不住问道,“他刚才电话里说了什么?” “等到他来了,你可以亲自问他,我可不当传话筒,记住我失恋了,你不要在我面前极尽表现你的甜蜜刺激我。” 莫菲菲眸中带笑,取笑道。 不管怎样,好歹有人幸福,天大地大,还是存在着爱情,存在着有情人的。 当闻人臻的车子快到芙蓉楼的时候,他看到视线的尽头,季璃昕正和莫菲菲轻声交谈,可他的目光,却越过了重重的人群,就那样地跟她撞上了…… 结局卷 第二十四章 车子开到芙蓉楼楼下,莫菲菲却没打算上去,“我先走了。” “让他送你回去。” 季璃昕想也没想就道。 “他还没吃晚饭,说要你请他吃,我就不留下来当电灯泡了。” 莫菲菲跟她咬着耳朵道。 “那一起吃点?” “我刚才吃的还不够吗?我可不想化悲愤为食欲成为一个大胖子,被人笑。” 她脸上摆出敬谢不敏的表情,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真走了,拜拜。” 她去大马路边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季璃昕眼睁睁地看着她上去,无奈叹了口气,才开了闻人臻的车门,上了车。 “她怎么走了?” 闻人臻没听到这两个人的交谈,自然是不清楚。 “她说不当电灯泡。” 季璃昕将菲菲的话,给搬出来。 “难得她有自知之明。” 闻人臻一点也不害臊,大言不惭地道。 季璃昕白了他一眼,然后又想起菲菲跟自己说的,“你还没吃晚饭?” “是啊。” 他居然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等着你请我吃呢。” “那就芙蓉楼吧?” “换一家。” 他发动引擎,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刚吃了芙蓉楼的,就算是陪吃,也是不会再吃芙蓉楼的东西了,当然要换下口味的。 结果,闻人臻带她进了绮罗。季璃昕回想起来,还真有一阵子没来了。 绮罗不在,倒是碰上了段翊,这家伙,身边的女人又换了一个,这次竟然是个纯情妹妹,多少出乎季璃昕的意料之外,难得他换了口味。 他可是一再强调清纯型的不能碰,碰上了棘手,会惹麻烦,没想到自己还是没有逃脱这命运。看他对那妹妹贴心的模样,也许这位是他的真命天女也未可知。 因为,经过的时候,自己跟他说,“段翊,又换了女伴啊。” 他那张脸立刻黑了下来,而他身侧的那个女孩倒是笑了笑,不置可否,段翊却紧张兮兮地看了那女孩一眼。 然后,嘴里还咕哝道,“姑奶奶,别乱说阿,我没得罪你啊。” 段翊心里嘀咕着,这季璃昕几乎很少对自己说话的,怎么一开口,就说出如此刺激人的话啊,还是不要开口的好,她要是开了口,必定有不少人跟着遭殃。 他也没等季璃昕回答,跟闻人臻打了声招呼,急急忙忙扯着这女孩走了,远离熟人就是远离是非啊。 两个人进了包厢,闻人臻点了些东西,不是很多,不过两个人还是没吃完。 出来的时候,还是闻人臻结的帐,季璃昕觉得奇怪,明明是她请客的,怎么他自己又霸道地付了钱。 他却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冠冕堂皇地道,“你请客我付钱。” 也不知道从哪里看来听来的,季璃昕觉得有些好笑。 “段翊这次还是头一次看到我仿若老鼠见了猫。” 回来的路上,季璃昕觉得应该找点话题打发下时间,于是段翊很不幸又被当成了话题中的男主角。 “那女的是段翊的学生。” 闻人臻似乎知道不少内幕,季璃昕本没期待他透露的,没想到他还真知道一些。 “学生?” 季璃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闻人臻修长的双手熟练地转动着方向盘,一边回道,“是他学生。前些日子他进了a大当客座教授。” 闻人臻虽然没有多说,季璃昕却一下子听出了名堂。原来如此,这段翊不该花花公子本性,连学生都泡上了。 不过,这次显然是踢到铁板了,他那个学生可不像是买他账的,倒是他对人家小心翼翼、紧张兮兮到了极点。 看来,段翊也要改邪归正了。 回到家的时候,灏灏竟然还没睡,瞪着大眼睛,跟范菊花在看电视。小家伙明明是一点不懂,却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宛若他真的看得懂一样。 季璃昕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抱了一会儿灏灏,范菊花看这里没她什么事情了,将灏灏留给他们两夫妻,自己回房去了。 闻人臻去厨房喝了口水,转身回来,紧挨着季璃昕坐了下来,他接受抱过了灏灏,“灏灏怎么还不会说话?” 他抱怨着,很期待小家伙开口叫爸爸。 “你说,灏灏会先叫爸爸还是妈妈呢?” 闻人臻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肥嘟嘟的儿子,灏灏也瞪大乌黑圆溜的瞳仁,跟爸爸对视,胆量大着呢,一点也没被吓着。 “还要几个月。” 季璃昕想了想,三翻六坐八爬,七八个月就该会开口叫爸爸妈妈了。她之前是看过育儿宝典的,所以知道的肯定比闻人臻多。 不过至于宝宝会先开口叫爸爸还是妈妈,这个倒是不清楚,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每个宝宝都不一样。 “我们打赌好不好?灏灏要是先开口叫爸爸,你就要为我做一件事,反之,我就为你做一件事,怎样?” 他这个提议其实挺有意思的,季璃昕想起严可欣的事情,也许那条件,会派上用场也不无可能。 “好。” 她答应了下来。 虽然不明白闻人臻为何有此提议,但是季璃昕并没有去多想。她倒是不认为他会提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这一晚,季璃昕先洗的澡,闻人臻出来的时候,眉头慢慢皱起,看着床上多出来的那一团,有些生气,“灏灏今晚怎么跟我们一起睡?” 他心里头明显是不愿意,两个人的私密,就算是儿子他也不想分享。再说,灏灏在这里,他连抱着她睡,都成了奢望。 “培养下感情,以后他先开口叫的便是妈妈。” 她微仰起头,看着上头那张英俊的脸,她说的时候,脸上挂着的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其实心里头笑翻了天,他肯定是气闷不已的。 她将灏灏抱来,是不想纵欲了,好好睡个安稳觉。体力透支,眼下都有黛色的黑眼圈了,她可不想堂而皇之的昭告世界,要懂得保障自己的隐私。 闻人臻无奈,灏灏被放在了两个人的中间,搞得他很不习惯,半夜就醒来了,起来上了一趟厕所,又睡不着了。 于是,轻手轻脚地下床,绕到对面,悄悄将那个人给抱了个满怀。她没被惊醒,倒是在他怀中找了个更加舒适的位置,睡得愈发的安稳了。 他嘴角上扬,她对自己,似乎越来越不排斥了,这可是个好现象,她的身体,永远比她的嘴巴诚实。 抱着她柔软的身子,他的睡意渐浓,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灏灏给哭醒的,小家伙醒来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地盘,加上看到爸爸抱着妈妈睡得不亦乐乎,自己没人抱,心里不平衡了,哭得愈发的大声了。虽然他对很多事都不懂,但是还是多少有些体会的。 季璃昕在灏灏哭的时候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又落到闻人臻的怀抱中了,不由纳闷。但是隔了一会儿理智归拢,猜测是他主动的。 他侧身着她挣开自己的怀抱去哄灏灏,床头灯开了后,昏黄温馨的光线铺了满满的一床,连带着她跟灏灏身上也被笼罩上了一层。 直到季璃昕抱着小家伙,他才睡着了。季璃昕打着哈欠,躺了下来,关了灯。 他倒是好,长手长脚一身,将一大一小都给抱在怀中,灏灏依旧睡得酣甜,季璃昕没怎么敢动,怕弄醒小家伙,等下又有得烦了,别奢望睡觉了。 再次入睡前,她郁闷地想,不纵欲过度,哄孩子,也是会迟到的。 看来,还是不能跟灏灏一同睡…… 早晨,阳光透过床头的玻璃窗铺洒而进,暖洋洋的非常怡人。 季璃昕翻了个身埋进床单里,闻人臻正从浴室出来,他今天倒是起得早,然后季璃昕躺在床上听到他低低的笑声。 她纳闷,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笑的。听到灏灏的哭声后,她总算明白了,她竟然将儿子压在身下了。忙将小家伙给抱出来,真是的,忘了他昨晚是跟自己一同睡的。 闻人臻一惊穿戴整齐了,他走到床边,抱过哭成小可怜一般的灏灏,缓缓俯身,在她是怔忪间,那性感微勾的嘴唇在她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早安。” 莫名其妙,她怒瞪着他。 “啊,我要迟到了。” 她不经意间瞄到他腕间的手表,动作变得迅速起来,跌跌撞撞,往浴室跑去。 对于那一扇哐当一声被甩上的门,他深表同情。 闻人臻动作优雅地给灏灏换尿不湿,他已经告别了曾经笨拙的年代了,熟能生巧,还是有些道理可言的。 他虽然手上忙碌着,心思却并不在灏灏身上,他脑子里装的是浴室里的那个女人,她匆匆忙忙的模样,真的有些好笑。 她似乎极怕迟到,越来越有上班族的特性了。 不过,今天她似乎脑子迟钝了些,还没转过弯来,等下…… 她在浴室里呆的时间不长,她肤色好,极少化妆,擦了下口红便出来了。然后到衣柜里选衣服。当她从衣柜里挑出一套套装的时候,闻人臻抱着灏灏已经走到她身后了,手臂横过她的,将她手中的套裙挂回了衣柜里,“今天别穿这个了。” “那穿什么?” 莫名其妙的家伙,他从来都没有对她的穿着评头论足过,今日居然一反常态,居心叵测啊。 “随便,就是别穿适合上班的,我们要出去约会。” 他特意拖长了约会两个字。 “我要上班啊。” 季璃昕胸膛微微起伏,看着他,这家伙怎么得寸进尺成了这样。 “今天是周六,安凯是双休的。” 他挑了挑眉,那双黑色的漂亮瞳眸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暗芒。 她花了一小会儿时间消化掉这个惊人的消息,回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是周六不早说,还起那么早,让她误会。 还有加上灏灏大清早的哭闹,她早就忘了今天是周末了。 不过,刚才他说了什么?约会? 他那张英俊的脸上,轮廓深刻,充满着男性魅力,坚毅的嘴唇微微扬起,饶有兴味地看她。 闻人臻暗叹,她那错愕的神色,真的很可爱,真想捧着她的脸去咬她的唇瓣。可惜怀中抱着灏灏,少儿不宜,他可不希望以后儿子耳濡目染,成为一个大色魔。 闻人臻抱着灏灏出门,喂他喝了点奶,然后转手将儿子交给了范菊花。 然后,自己转身回房,进屋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换好衣服了,很简单的穿着,穿了一件玫红色的长款大衣,一条黑色的小脚牛仔裤,脚上穿了一双棕色的雪地靴,玫红色长款大衣里头是一件黑色的v字领粗线毛衣,脖子上围了那条上回在商业街上买的棕黄色围巾。 乌黑的长发已经被高高扎了起来,露出光洁小巧的耳垂,粉白莹润,看得人不由心生怜爱之意。 这样打扮的她,看上去跟大学里的学生没两样,哪里会有人瞧出她已经是生过孩子的人了。 季璃昕不知道闻人臻的计划,他说“约会”这两个字,她还是有几分心动的。 他们两个,还没老老实实正正经经约会过呢。 不过,她也没有抱着过多的期待,他虽是英明睿智的男人,但是看他这人,就知道他这方面的经验极其缺乏。 上车后,他问她,“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先主动问下她的意见,总是没错的。 季璃昕想了想,摇了摇头,若是早知道今天是周末,她就睡懒觉了,这男人肯定是故意的,看着她出糗,然后…… “既然你没什么想去的地方,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形成都由我安排了?” “好。” 她也没指望自己能够提出中肯的建议来,算了,由他安排吧,若是不好,还能指责下。 结果,闻人臻带她去了城东新开发出来的度假屋,那里的娱乐设施很齐全。他想,若是她想看电影,就陪她看电影,想泡温泉,就陪她泡温泉,想骑马就骑马,那里的项目多,他之前在这边招待过公司的客户,这两天都在想如何筹划这个完美的周末,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灵机一动,倒是想到了这里,于是便做了这样的安排。 度假屋因为在郊区,所以空气清新,环境清幽,季璃昕觉得还是颇为满意的。 这边的度假屋是高级俱乐部性质的,光有钱还不能来,实行的是会员制的,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大概是周末的缘故,所以人可能比平日里多上一些。 她其实对打高尔夫没兴趣,闻人臻让她选择,她选了骑马。 她是学过骑马的,在美国的时候。 当闻人臻要她选先去玩什么节目的时候,她说“骑马”,闻人臻还真吓了一跳。 随即,倒是宽下心来了。小昕,就是与众不同,要是她跟普通女人都一样,估计自己就不会对她有兴趣了。 闻人臻跟季璃昕过去的时候,立刻有马场的教练前来领着他们到了马圈边上。 季璃昕看着圈栏里的马,由衷的赞叹,“这里的马,真不错!” 闻人臻倒是没说什么,教练插口道,“小姐,这里的马都是英国纯种马,那边的马,档次差上一些。” 原来这边的马,也是分档次的,季璃昕总算见识到了,看来闻人臻在这个度假屋的级别并不低。 “那匹马很漂亮。” 季璃昕指着一匹毛色乌黑发亮的马说道。 “小姐真有眼光,那匹是三少私人所有的,不过那匹马只有三少能骑,小姐想要骑那匹的话,估计不行,那匹马性子桀骜难驯……” 那教练先是恭维了下季璃昕的眼光,接着又迟疑,看上去是蛮为难的,将这难题丢给了闻人臻,用求救的眼神看他。 闻人臻听到她称赞自己的马,自然是高兴的,眼光独到啊,一眼就相中自己的那一匹。 不过,他也不敢让她骑那匹,“那一匹也不错,你骑那匹吧。” 闻人臻指着一匹毛色纯白的马建议道。 这匹马,虽然漂亮,但是气势上,明显是输于那匹黑色的骏马。那匹黑的,明显就有马中之王的气势,王者风范尽现,而且趾高气昂,明显也不乐见自己骑它。 不知道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反正季璃昕觉得她还非跟这匹马杠上了。它那鄙视的眼神,确实影响到了她,不让她骑,她还非骑它不可。 “不行,我就要你那一匹,你骑这匹白的。” 季璃昕眉峰微微上挑,坚持上了。 那教练是不打算插话了,这个三少带来的女人,明显脾气不好,倒是跟那匹马臭味相投。 不过看三少似乎一点也没生气,反倒是耐着性子低声下气的哄她,不由让教练看直了眼。 “小昕,你骑白的那匹,这批黑的,就算了,下回,下回我们来再骑,行不?” “闻人臻,今天我非要驯服它不可。” 闻人臻看出了她明显没有罢休的打算,她很少使这种性子的。 “那我们一起骑,行不?” 他退而求其次。 “不行。”她翻了个白眼,“你跟我一起骑,太没成就感了,我今天非要驯服它不可。” “这匹马是我的,小昕,你到底是想驯服我,还是驯服那匹马呢?” 闻人臻叹息,一边的教练这下更是吃惊不已,‘驯服’这两个字眼,竟然放到了一向冷厉狠辣的三少身上,还真是不相配。要驯服,也是三少驯服这个女人,怎么反过来说了? 看三少的神色,像是对此也没有很大的意见,说的是极其自然。 最近也没什么风闻三少跟某女打得火热啊,这女的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闻人臻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我们去泡温泉吧,不骑马了,好不好?晚上我让你在上面,让你当马骑,好不好?” 低低的嗓音,极具魅惑,明明说着的是下流的话,季璃昕饶是脸皮再厚,也羞得红了脸,这样的场合,也亏他说得出口。 她抬头下意识地往教练那看去,他似乎还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绪当中,没听到,还好,还好…… 她庆幸着人家没听见,不然真传了出去,她可无法见人了。 “闻人臻,你太下流了。” 闻人臻哭笑不得,他这不是为了不让她冒险么,都不惜说这等话了,没想到这都无法让她让步。 最后,季璃昕还是上了那匹马,她上马姿势堪称狼狈,闻人臻看得是提心吊胆,怕她有所闪失。他已经开始后悔带她来这个度假屋了,根本就是自找罪受。 季璃昕圈跑得很慢,她在适应。第二圈、第三圈,她越来越快,动作也越来越娴熟,那匹马倒也诡异,没骑它的时候,横眉冷对的,现在骑上它了,脾气倒是收敛了很多。 也许,最初它只是挑衅自己敢,或者不敢? 教练刚开始也是有些担惊受怕的,看着看着,倒是欣赏起季璃昕的飒爽英姿来了。 “三少,你这位女伴的马术不错。” 这是真心的赞扬。 “她是我老婆。” 闻人臻犹如释然的轻声喟叹幽然逸出,没有察觉闻言的教练接下来的反应。 季璃昕跑了几圈后,止住了,下马的姿势也是极其狼狈的,都令人怀疑刚才骑马的那个人是她本人还是替身了。 闻人臻将她抱了下来,她气喘吁吁,擦了一把额头上晶亮的薄汗,“真爽,这马好样的。” 她是爽,刚才他可是心没一刻落下。他沉着一张脸,拉着她离开了马圈。 “哎,你生气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生气了。” 生气当中的人,也不隐瞒自己的情绪。 “真生气了啊?” “难道还有假的?” 某人瞪眼过来。 “是你自己带我来的,还叫我选择的,我就选了骑马而已。” 季璃昕的声音变弱,带了点忿忿不平起来。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夕阳染红半边天。马圈外人不多,闻人臻拉着季璃昕的手,高大的那个板着一张俊脸,而纤瘦的那个脸色带了点忿然,场景却是异常的和谐唯美…… 结局卷 第二十五章 两个人在二楼包间吃晚饭的时候,没想到会碰到熟人——沈童跟韩悠,还有阿修,他们一家三口也正在吃饭。 阿修眼尖,看到他们,便蹦蹦跳跳过来,似乎忘记上次跟闻人臻烧烤闹出来的不愉快了。 阿修凑过来之后,于是沈童跟韩悠也换了位置,过来跟他们一块儿坐。 “妈妈,我觉得闻人叔叔好像变得跟上次有些不一样了。” 阿修搔了搔头,细想了下,终于还是不想将郁结憋在心头,吐露了出来。 “哪里不一样了?” 沈童觉得好笑,初识阿修,这家伙就喜欢装酷,现在混熟了,发现他只对陌生人酷,对熟人,可是一点也酷不起来。 阿修认真地想了想,斟酌性地组织了下语言,“就是闻人叔叔没有……那么傻了……” 闻人臻闻言,顿时黑下脸来,什么叫没有那么傻了,难道他以前很傻吗? 不过,心里不痛快,他也不会说出来,只是目光凌厉地掠过阿修,于是阿修无缘无故打了个寒颤。 其实,那个时侯的闻人臻,虽然黏人,但也挺可爱的。 季璃昕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韩悠也想去,于是两个人一块儿去了。 沈童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闻人臻,趁机问道,“闻人,你上次问我约会地点,真没想到你找了这里啊,谁帮你做的参谋啊?” “童。” 闻人臻眯起眼来,平静地开口,“我自己定的。” 沈童拍了拍他的肩膀,意犹未尽又抢了阿修盘子里的蛋糕吃下去,“你眼光不错啊,进步得是相当的快啊。” 其实,闻人臻早就后悔了,刚才在马场看着就心有余悸了,他早已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把她往有马场的地方带了。 “你怎么来了?” 闻人臻摆明了不想话题总是被扯到自己身上来,于是先发制人。 “我们也出来约会啊。本来是没想到的,被你上次一点拨,我就拿来用了。” 沈童答得理所当然,闻人臻暗想,原来是剽窃了我的idea来用了啊。 闻人臻懒洋洋地应了沈童几下,季璃昕跟韩悠便回来了。 吃完之后,便分道扬镳。闻人臻是想劝季璃昕泡个温泉的,季璃昕说没什么兴趣,两个人在外头稍稍散了下步,便回房了。 闻人臻订下的房间,自然是极好的,设备配备一流,还附设影音室,都像是一个小型的电影院了。 季璃昕翻找了下片子,发现有不少是她喜欢看的。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闻人臻那家伙已经不见踪影了。 她找了几下,都没发现人,走到卧室,隐约听到浴室里传来水流声。 豪华的欧式浴缸里,闻人臻慵懒地躺着,水滑过他结实的胸膛,长长有力的双臂搁在白瓷的两侧,他微微仰着头靠着边缘。 见她推门进来,下意识地睁开了眼。 “一起泡吗?” 他邀请道,语调散漫,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半湿的黑发黏在冷峻的脸色,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名为性感的无敌魅力。 “没泡成温泉,只能退而求其次泡澡了。” 他幽怨地睨了她一眼,只不过,他却真不适合流露这样的表情,跟他的气质极为不搭,害她忍俊不止,笑了出来。 “过来。” 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回应,还笑场了,某人的声音,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脸色倒是没有很大的起伏。 季璃昕慢慢地走过去,闻人臻的胸膛微微起伏,那双黑色的漂亮眼眸缓缓眯起,看着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 她居高临下地站在浴缸前俯视他,这一刻,她觉得俯视,很有优势,平日里总是无法在气势上压倒他,这下总算是过了一把瘾。 不过,浴缸里的人,显然不以为意,没觉得自己处于劣势。 他没于水下的双膝,缓缓曲起,搁在两侧的双臂,微微一用力,她就被扯着跌入了浴缸当中。浴缸很大,容纳两个人是绰绰有余。 不过,她身上还穿着衣服,这次出来的匆忙,他又没告诉自己目的地是来度假屋,她根本就没带换洗的衣服出来,这下倒好,他竟然还把自己的衣服给弄湿了,这下,明天穿什么回去?她可不愿意裹着一条床单出门丢人现眼。 心情顿时差极了,没好气地瞪了那个罪魁祸首一眼,“你把我衣服弄湿了。” “湿了就脱了。” 某人回答的理所当然,一点也没有反悔的意向。 季璃昕怒火攻心,还是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我没带衣服来。” 这下够明白了吧,说得这么开了。 闻人臻纡尊降贵,不慌不忙地帮她脱掉了湿漉漉的外套,还不忘低声吩咐道,“左手抬一下,头低一点,身子往左边侧点……” 季璃昕一手掬起一把水,泼到闻人臻那张俊脸上,水沿着他的面部滑下,灯光下他那张俊逸的脸庞,具有十足的诱惑力。 反正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保不住了,不如……季璃昕眉头一皱,顿时计上心来。 她由着他动,他心里打的小九九,她难道还不知道么? 不过,他别指望她乖乖配合,她要反其道而行之,撩拨他,届时再抽身而退,让他欲求不满。 嗯,这个主意不错,谁叫他弄湿自己的衣服,害自己没衣服穿。实在是太过分了,这等行为,决不能被姑息起来。 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被扔到白色的瓷砖上,溅起不小的水滴。 当身上只剩下内衣裤的时候,她伸手按住了闻人臻那只还要锲而不舍的手,自己的右手随即轻抚上他的那张俊脸,纤细的手指慢慢下滑,滑过他完美的下巴,性感的锁骨,结实的胸膛,继续往下……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该死的,看在他眼里,都是那般的迷人。 他没制止她的行为,任由她肆无忌惮。 他轻勾嘴角,笑得暧昧不明,“你想干什么?” 明明心知肚明,他还是问出了口,他的声音,听上去是如此的沙哑,眼眸中,燃起了晶亮的欲望。他也不加掩饰,任由欲望波及、蔓延…… 此刻的闻人臻,像一头慵懒的猎豹,季璃昕醒了下神,差点沉溺到他那双深邃的眸中去了,那里盛满了款款的浓情……她是要勾引他欲火焚身来着,可不想被火燃成灰烬、功败垂成来着…… 有了这意识,她先把杂念给抛开了…… 他的喘息,越来越粗重,眼眸,也沉了下来,她却不知道危险靠近了。 再也忍不住了,她却似乎有了撤离的打算,他一把伸手过来抓住水下纤细的脚踝。 她又重新跌向他的怀抱,重重的撞击,他闷哼一声,胸膛大概起了一片乌青了。 修长湿润的手指从她的脚踝上移,引得季璃昕一阵颤栗。 他的声音,听上去愈发的嘶哑了,感觉几乎要成了碎片,“小昕……” “嗯?” 她呢喃着,紧接着,倒抽一口气。 他温润的轻吻在她的大腿上落下,她忍不住呻吟了出来。 此刻的她,根本就无力脱逃,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却禁锢得她牢牢的。 他的头埋进她散发着馨香的发间,掌心在她的腰侧,萎靡的嗓音却客套起来,含着她精巧的耳垂缓缓问道,“你不是想骑马吗?” “骑马?” 她没听清楚,“你不是不让我骑么?”下午骑马还费了一番功夫。 “骑我。” 他的唇,从她温润的耳垂撤离,正正经经地道。 她浑身跟着一软,还想撩拨他,其实他才是狩猎者,早早筹划了请君入瓮的把戏,等着自己傻傻地撞进来。 自己没有多想,竟然还真中了他的计,还以为不怀好意的是自己,其实真正不怀好意的分明是眼前这位披了羊皮的先生。 应该从他居心叵测的泡澡开始,这个计划,就开始实行了。从自己闯进来,这个计划,正式拉开了帷幕。 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那两个字,咬字要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何况氛围,更甚。两个人身子都互相贴着的,这两个字落下,两个人心里头紧跟着冒起一团无名之火。 季璃昕的脸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红霞,闻人臻觉得美得令人心惊。 他灵活的舌尖描摹她柔美的曲线,粗大的手掌顺着白皙的脊背来回攀抚。 意乱情迷中,她的双腿环着他的腰,下一秒闷哼出声,季璃昕发现他进入自己身体时,自己还真在上面,正应了他下午撂下的那句话。 纠缠当中,她恍惚意识到了,其实闻人臻是个很小心眼的人,还很小气。 这么一点纠葛,都给记恨上,还不忘从别人身上欺压回来,不肯吃一点点的亏。 汗水一滴一滴滑落,他温柔地轻抚她在背部的发丝…… 当她醒来的时候,竟然是深夜了,而她躺在床上,她伸手按了按发酸的太阳穴,昨晚,昨晚两个人在浴室里缠绵,结果还是没泡成澡。 而在上面的姿势,累到的人,是她,高潮过后,她就浑身酸软,再后来,他低笑着将自己从浴缸里抱出来,擦拭干身子,抱到床上。 她好像沾枕即睡过去了…… 她侧了侧身子,身侧没人,他到底去哪里了呢? 身子很累,还没恢复精力,她根本就不想起来,从床头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是凌晨。 十二点了,他竟然不在。 最后,还是抵不过好奇心作祟,撑着疲软的身子起来了。 客厅开着一盏不亮的落地灯,他膝盖上隔着一台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跃着。 神色十分专注,应该是在办公,脸上没有丝毫疲惫的痕迹,真是过分啊,自己累趴下了,他倒是精力充沛的很。 不过,没想到他这么忙,工作还没做完。 大概从自己沾枕躺下来后,他便开始办公了吧。 她没出现打搅他,反正他没发现。于是她又回到床上,睡觉。 后来,他何时上的床,她确实是不知晓,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倒是在自己身侧睡得安然。 她没起来,他习惯性抱着她睡,所以她怕动几下,惊醒了她,昨晚,他应该是很晚才睡的。 又过了将近一小时,他才幽幽醒转,她都几乎瞪了一小时的天花板了,看得眼睛酸痛。 他明明醒来了,还是依旧不肯松手,赖在床上,半晌没有动静。 “起床。” 她推了他一把。 “昨晚你还不累?” 他忽然凑近。 手,又不安分起来了,滑落到她的小腹上。 她胡乱摸一通,最终捉住了那只恼人的作恶的手。 “你别成天脑子里都装着这个成不成啊?” “出售存货。” 他倒是一本正经,脸也不红下,顿了顿,又忍不住笑了,指控道,“我刚才还怎没想到那个。” 言下之意,是她想了。 “如果你想,我自然是会竭力配合的,满足你所需。” 他佯装艰难地思索了一会儿,低喃道,性感的声音无比煽情,季璃昕却有些恼羞成怒,继续指控道,“那你的手,放在哪儿了?” 闻人臻偏过头来望了她一眼,不在意地轻轻一笑,“我在想,你这里会不会又有了一个孩子呢?” “我们已经有了灏灏了,要是再有个女儿多好,我一定会把她当熊猫一样供养起来。” 他好听的男性嗓音透着股纵容,好像季璃昕真怀了一个女儿似的。 季璃昕微微一愣,紧接着,语气有些紧张,“不会真有了吧?”她现在还没打算再生一个孩子,他们现在明明还处于交往期呢。 不过,似乎从他们再次发生关系之后,闻人臻一直没做过安全措施,她最先是安全期,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不保险。 “你以后要戴套子。” 她想了想,要求道。就算以后真在一起了,还是要等到灏灏打上一些再要个孩子。 不过自己的身子,生完灏灏后,医生说以后怀上孩子的机会也不打,她虽然仗着这个担保,但还是有些后怕。 “为什么?” 她的话,当下犹如一桶冷水泼了下来,看得出来她极其疼爱灏灏,不应该是不喜欢孩子的。 “没有为什么,我现在还不想要孩子。我刚工作,再说灏灏那么小,照顾一个都有些困难了,还两个?如果你不上班成天在家带孩子的话,我可以生的。” 季璃昕想也不想就否决了他的提议。 “可以请人。” 闻人臻觉得这不是一个问题,季璃昕却将其复杂化了。 “现在我还不想要孩子。” 季璃昕强调道,这男人怎么如此冥顽不灵?又不是说她以后都不生了,只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罢了。 “也许那里已经有了。” “反正以后你要记得戴套子,不然不准碰我。” 她觉得一定要个保险,以策安全。 “你就这么讨厌怀我的孩子吗?” 季璃昕觉得他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之前还觉得这个人正往好的方面发展,这几天也过得很和睦,没想到这么快,弊端又重现了。 她真正考虑起他的话来,如果有了,她会生下来,如果没有,她暂时不准备生。他们其实还处于交往期,不是吗? 没必要进展的那么快,连复婚都没呢。她顺其自然走这一步,可不是为了给他生孩子的。 他不明白,为何两个人会因“孩子”问题而弄僵关系。 但是,他没打算道歉,他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她那态度,似乎就算两个人现在真有了孩子,她也不打算要。 这多少,伤了他的心。 因为这问题,结果这一天,两个人都过得不愉快。中午吃完饭,闻人臻的助理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接了后,脸色蓦然一沉,“我立刻回去。” 明明是星期天,他却说立刻回去,可能真出了什么事。 季璃昕虽然在跟他闹别扭,但她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在他挂了电话之后,淡淡地追加了一句,“回去吧。” 他迟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多说话,两个人一起回到市区的家。 他进屋,就往主卧室快步走去。季璃昕坐在客厅,不一会儿,他从主卧室出来,手上拖着一个小型的行李箱。 她诧异地看着他,听到他说,“我要去香港一趟。” 季璃昕强打起精神来,问道,“去多久?” “还不清楚。” 他没说具体的时间,从挂完助理的那个电话开始,他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出了什么事,她没问,他也不主动提。 “噢。” 她发现连保重两个字都说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的目送下离开。 她按了按额头,觉得真是衰透了,不知道两个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到底是被谁给弄砸了。 甜蜜的日子,总是太过短暂,幸福的表象下,其实总是翻腾着恣意的怒龙,等待着搅乱和平的表象。 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一松还是一紧,忍不住又回头望向那扇紧闭的门,叹了口气,竟然期待他回头来。 闻人臻这一去,音信全无,除了到香港的天,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到了,之后便没有再打来了。 季璃昕打过他电话,是在过了半个月后,可惜,他的电话没人接听。再后来继续打,直接说没电了。 她一直联系不上他,总觉得心里头怪怪的。 她在安凯技术部,是混得越来越如鱼得水了。 眼看着闻人臻去香港快一个月没音讯了,她不禁有些着急起来,想今天去sisa一趟,探听下有什么消息。 不过,菲菲打电话过来,说让她下午请假,陪她出去办点事。 菲菲那声音听上去像是发生了火烧眉毛的事情,季璃昕没拒绝。 季璃昕请了下午的假,本以为在公司楼下跟菲菲碰面的,谁知道她早上就没来,昨天就请假了。 她只好赶到菲菲租的住处,一进屋,便看到满室的狼藉。菲菲还赖在床上,季璃昕还是用埋在门口地毯下的备用钥匙开门进去的。 “你到底怎么了?” 本以为她没事,没想到走近之后,发现她神色憔悴。 “季璃昕,我该怎么办?” 这声音,听上去有些凄凉。看着菲菲惨白的脸色,季璃昕心里头没来由的跟着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 上一次听到菲菲要死不活的凄凉声音,是在她跟周邵阳分手之后,按理说,这都快过了一个月了,她的元气,应该多少恢复了些,怎么比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阿。 莫菲菲红着眼睛,一把抱住季璃昕纤细的腰身,呢喃道,“我该怎么办?季璃昕,我该怎么办啊?” “我好像怀孕了。” 菲菲忍不住哭诉起来,季璃昕耐着性子问道,“是谁的?” “我不知道。” 季璃昕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的跳得厉害,真被自己猜中了,不是周邵阳的。若是周邵阳的,想必菲菲还不至于这般的难受。 “去医院检查了没?” 季璃昕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眼下菲菲全心依赖的,只有自己。 “还没去,不过我买了试纸验过了,测了两次,真的中了,应该不会出错的。” 她哭诉道。 “你先别哭啊,反正我下午请假了,我先陪你去医院一趟,好不好?也许那试纸过期了。” 季璃昕觉得这理由,找的也实在牵强了些,可是又苦于一时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法子。 “你怎么知道不是周邵阳的?” “他每次都戴套子的,从不遗漏。我又不是他心爱的女人,他就算做那事神智还是清醒的。” 说道周邵阳,莫菲菲眼角的泪水,再也憋不住了。 若不是邵阳跟自己提分手,自己也不至于……她说过不怨的,怎么…… “不过,有一次,好像没做措施。” 她哽咽着回想起来。 季璃昕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成了一团,菲菲说话说得模棱两可的,难道她在跟周邵阳分手后又跟别的男人也发生过关系? 结局卷 第二十六章 季璃昕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坐好,菲菲她这样抱着自己,又哽咽个不停,自己也不能冷静下来。 两个人并肩坐着,菲菲的床离地面有些高,她的双腿以很缓慢的速度晃动个不停。 不是惬意,而是她胸口堵得慌,急欲借动作来舒缓下紧绷的神经。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毕竟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对她刚开始恢复平静的生活而言,是个巨大的打击。 莫菲菲咬着牙,她在梳理脑海中紊乱的思绪,爱一个人,可以很容易,不爱一个人,却是那样的难。 季璃昕在等她开口,她明白菲菲不在犹豫,而是在组织语言。 回忆,对她而言,如刀割般的疼痛在身体漫延…… 没有任何女人在经历了这些之后,还能保持心平气和。 无法控制自己心乱如麻,莫菲菲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开了口,十指还是揪住身侧的床单,攥得很紧。 “邵阳跟我分手那晚,我在他的茶水里下了药,事后第二天他醒来我以为他会对我大发雷霆,我都为此做好了准备,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那一晚,他身不由己,没做措施。我只想用那一晚来祭奠我失去的三年多的青春,悲痛欲绝,自然也没有想到那个。只有那一晚,我们没做措施。” 说到这里,莫菲菲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开来,游荡的思绪渐渐被勾了回来。 她侧过头来,视线凝放在季璃昕的脸上,久久没有离开,季璃昕知道下面的才是重点,不然菲菲怎会不确定那孩子是谁的呢? 她似乎没有足够的勇气迎着季璃昕的视线道出事实,而是缓缓转回了视线,最终是落在散乱不堪的地面上说的。 “你肯定听我表哥说过了,跟邵阳分手之后,我流连酒吧,有一夜,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宾馆里的,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但是我身上遍布吻痕。我退房的时候,人家说那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我问了服务台的小姐,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人家非但不说,反倒神秘笑笑,觉得我是故意这么问的。我欲哭无泪,又不想过多纠缠,反正那男的对我而言,不过就是一夜之客,问多问少,到时问出一个又丑又老的男人来,可能郁闷的就是自己了。” 她眼神一沉,“不过,我记得宾馆的垃圾桶里有用过的套子,就是不知道那男的要了我几次,有没有全用。我那天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对那男人一点印象也没。”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周邵阳的可能性比较大。” 季璃昕的心,不禁沉重起来,若是周邵阳的,周邵阳会接受会承认吗?那一晚,毕竟是菲菲对他下了药,不对在先,不过若是还真是那无名氏男人的,那又该如何呢? 菲菲怀孕这件事,透露着棘手,不过不管是哪个男人的,对菲菲而言,都没好处。 不过目前,还是要确认下钉在砧板上的事实。 季璃昕伺候菲菲穿好衣服,两个人拦了一辆车去a市的市一医院。 那家医院的妇产科主任,是出了名的权威。 检查出来的结果,跟菲菲在家里测试的是一样的。 眼下,她们能够做出的选择是要,还是不要。 医生说这个孩子,怀孕已经四周半了。 换而言之,这孩子是周邵阳的,不是那个无名氏男人的。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菲菲在得知孩子是周邵阳的后,做出了决定,态度非常坚决。 季璃昕知道,她是不打算跟周邵阳商量了,没想到菲菲做出的选择跟自己离婚时一样。 季璃昕明白,她不要孩子是最好的,周邵阳不爱她,若是她留着孩子,周邵阳为了孩子跟她在一起,那倒是万幸,万一周邵阳逼着她拿掉孩子,对她而言,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了…… “我在有了孩子后还喝了不少的酒,生活很乱,这孩子万一生下来有缺陷,我更加无法承受,何况就算我真用孩子绑住了他,又怎样?得不到他的心,得不到他的爱,对我而言,还不是跟行尸走肉一样。” 她在这一刻,意识无比清醒,比起先前在她的住处,宛若两个人一般。 “那我们跟医生约个时间,改天再来。”今天看菲菲憔悴的模样,季璃昕还真狠不下心来。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莫菲菲一咬牙,她其实内心是无比害怕的,听过不少这样的手术,但是自己次经历,何况拿掉的还是自己心爱男人的孩子。 她害怕,害怕回去之后,会改变主意。 不行,她一定不能让自己做出会后悔的事情来,就今天吧。 她再一次下定了决心,握住了季璃昕的手,想要从她身上汲取一些力量回来。 这一刻,季璃昕发现菲菲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掌心都是湿汗,可是肌肤极为冰凉,那应该是冷汗。 她想传递给她一些温度,想要让她生出暖意来。 跟主治医生商量了下,她建议的是改天,她瞧出了菲菲过激的情绪反应,还有摇摇欲坠的身体,怕她承受不住手术。 不过基于菲菲的坚持,她软了下口气,说今天也可以安排,她今天没有任何手术。 在等待手术进行前安排的时候,时间就在这无声中流走,季璃昕察觉到身边的菲菲身体越发的僵硬、不自然…… 她握着自己的手指,在颤抖…… 当菲菲松开了手指,进入手术室的那一刻,季璃昕心一酸,当年的一幕情景犹如利箭一样插着心窝。 她低着头,坐在手术室外的等待椅上,心却不能平静。 周邵阳,菲菲在独自承受这一切的时候,你到底在哪里? 你若是知道,你会不会心里浮现一丝柔软呢? 季璃昕知道,这是菲菲跟周邵阳之间的事情,就算周邵阳来了,也是于事无补,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为菲菲担惊受怕。 香港。 一家私立医院的病房里,一个脸庞削瘦的男人,右腿绑着石膏,静静地躺着。 门被打开了,惊醒了他,他有些吃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哑着声音道,“童,你来了。” “除了我还会有谁来看你啊?” 沈童没好气地道。 他将保温杯里的补汤放在闻人臻的床头,自己一屁股在床边坐了下来。 眼见着闻人想要挣扎着起来,他忙制止,“别乱动,你的伤口还没愈合呢。” 他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昏睡那么久,吓死我了。幸好早上你终于醒过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汤是悠悠煮的,等下你一定要给面子喝光光,为了你,我举家迁移啊,把悠悠跟阿修都带来香港了。” 他抱怨道,不过眼神里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担忧,“真不要叫嫂子来?” “别叫她来,出事当时我吩咐不让她来,就没打算让她知道我出事了。” 闻人臻看了他一眼,冷酷的俊脸柔和了下来,眼里的渐起深沉。 幸好当时跟她闹了别扭,她可能以为自己在冷战吧,不然还真无法解释这中间的变故。 “童,她呢?” 沈童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谁。 “当场死亡。” 沈童沉着一张脸道,声音没有起伏。 “我真没料到她会那么狠,开车撞你,想要同归于尽。” 沈童的脸微微抽搐着。 “我也没想到。”闻人臻低沉的声线喃喃地应着,“不过最后她车子撞过来的角度,有些偏离了,不然我跟她应该是真正的车毁人亡。在最后的一刻,她没有用全力,可能她后悔了。” “这件事算起来,你们都有错。当初她回来找你,你就不该跟她在一起,招惹了她,后来又不要她了,沈念初是何等的骄傲,怎会承受这样的下场?她或许爱你,但是她更爱的是她自己,爱你的身份为她带来的荣耀。她是何其矛盾的一个人,自从离开a市跟左皓人到香港后,他们的生活过得不甚如意,左皓人由于身体问题,一直都待在家里,还是沈念初出去挣钱养活他,他脾气变得很暴躁,甚至对沈念初动家暴,完全不复当初意气风发的他。” “她的事情,我调查的差不多了,这些都只是初步的,具体的,我也给你带过来了,你自己慢慢看,就当打发时间。沈念初如今已死,就算是想要找她报仇,也没必要。左皓人那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要不要送回a市,交给a事警方?他毕竟是通缉犯,我们私下处置反倒是个麻烦。” 沈童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档案袋,应该是先前说的调查报告,跟保温杯,一起放在床头。 “不过你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恢复下身体,今天你最好给嫂子打个电话,也许她那边也开始担心你了,毕竟这么久,没音信了。” 沈童觉得自己都快成一保姆兼心理医生了,还是免费的,闻人都不给自己点贿赂,哎…… “香港分公司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闻人臻既然醒了,自然是心里想好要给季璃昕一个交代的。他心里在盘算着如何开口,上回匆忙来港,也没给她个理由,自己若是不给她一个能够信服的理由,她肯定心里会胡思乱想的。 可是,当初他没提,还有一层是这边出的事情,关系到冷天澈,以她跟冷天澈的交情,自己还是不想她介入,这毕竟是两大集团的事情,还是不想她也被牵连下水。 闻人臻锐利的双眸紧盯着沈童,提及工作上的事情,他打起精神来。 沈童随即挑着眉看着闻人臻,半晌后,嘴角轻勾起深沉的弧度,“放心吧,sisa有我撑着呢。不过我可是依旧顶着你的名号招摇撞骗的,你还是要快点好起来,我现在被那么多事务压得都快累趴下了,还好悠悠贴心,天天给我熬补汤。” “童,辛苦你了。” 闻人臻知道沈童一向报喜不报忧,尤其是自己这种情况下,他说的越轻松,表示事态越严重。 自己匆忙赶来香港,就知道这边的事情不会很轻易解决,所以当初并非是全然赌气没跟小昕交代回去的时间。 冷天澈这次是发了狠,竟然不遗余力打击sisa这边的业务,还私下挖走了知道分公司不少内幕的最高负责人田伟。 田伟一向敬业,负责香港这边的业务,也有六七年了,在自己还未真正掌控sisa之前,他一直负责香港这一块,而且做的相当的不错,曾经连老爷子都对他赞叹有加。 后来自己掌握了sisa的大权,也没讲他给撤走。一般的老臣都给替换走了,难得留下他这位肱骨大臣。 原因一方面是他在香港这边跟政府还有不少机构关系都不错,香港跟大陆做生意有很多区别,另一方面香港分公司在他上任以来,业绩一直持续稳涨,他能够在香港那块地干得风生水起,也不是没有一点实力的。 难道当初自己还是心软了下? 自己给田伟的待遇绝对不错,他怎么还会被冷氏给挖走了呢? “那个田伟,是闻人炎的人。” 沈童沉默了下,轻皱着眉头说道。 “闻人炎的人?” 闻人臻呢喃道,真的看不出来,那田伟看来也是个人才,忍了这么久。 沈童的眼神盯在地上的某一点,这么龌龊的事情他还真说不出口,不过还是要说的,好歹让闻人死个明白那田伟到底是为了什么背叛他。 “我说的是他跟闻人炎曾是那种关系,那个田伟是个双性恋,他跟闻人炎曾是大学时候的恋人。” 沈童的话,让闻人臻多少还是有些吃惊的,“我从来没听说过闻人炎有双性恋的倾向。” “这种事情,对闻人家而言,是丑闻,自然是被压下去了。那个时侯你出国读书去了,这边的事情,你知道的少,再说闻人炎跟田伟的事情,也是私下处理的,就算是我,也是不清楚的,还是费了不少功夫通过特殊渠道查到的,当年你家老太爷费了不少劲。这个田伟,我已经见过了,他很正常,看上去,也风度翩翩,可惜就是不知道怎么看上闻人炎那样的人,还对闻人炎死心塌地。” “可能闻人炎的死,真正刺激到他了吧。” 闻人臻有自己的见解。 “可是当初我处置过那件事了,怎么还会有人知道与你有关呢?” 沈童对于这一点,还是没想通。 “闻人炎那么恨我,也许事先跟那田伟商量过也不无可能。” 闻人臻想了想道,顿了顿道,“田伟若是跟闻人炎牵扯上,那么可以解释他走人的原因了。他也挺有能耐的,在这个时候倒打一耙,竟然忍了这么久。” “卧薪尝胆,也不过如此。” 沈童也跟着道,对那个田伟多少起了几分敬意。 “那个田伟,要不要派人去修理他一下?” 闻人臻对沈童颇为无语,“童,你最近是不是跟黑社会的人混久了,讲话都带了黑社会是气息。” 沈童没想到自己的好意被曲解了,摆了摆手,“我这不是为你伸张正义么,你还以为我落井下石啊。” “算了,你就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得了。” “田伟的事情,还是算了,我并不打算追究了。至于分公司,我不会让它落入别人的手中。分公司那边,你让迟特助跟我直接联系,总公司那边,我也会插手。我昏迷这么久,肯定让人钻了不少漏洞,对冷氏而言,这绝对是天赐良机。” 闻人臻眯起眼,道。 “你被车撞的事情,我用特殊渠道把消息给压了下来,但是迟早会暴露的。虽然报纸上不会指名道姓,但是有心人若是仔细瞧,还是能够瞧出端倪来的。何况香港这边你迟迟没露面,对公司的股价波动也有极大的影响。而且冷氏已经放出话来了,要收购sisa在香港的分公司。” 沈童慢慢的开口,起身,接了个电话,然后告辞,说傍晚再来看他。 闻人臻知道他很忙,要四处奔波,就没有留他。 闻人? 第 35 部分阅读 第 36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36 部分阅读 沈童慢慢的开口,起身,接了个电话,然后告辞,说傍晚再来看他。 闻人臻知道他很忙,要四处奔波,就没有留他。 闻人臻吃力地将床头的那份资料拿了过来,看了起来。 原来,沈念初跟左皓人自从那件事后,便来了香港,念初在香港吃了很多苦,他们是通缉犯,就算到了香港,也是偷渡过来的,没护照,算的是黑户,做的是苦工。 没有身份,沈念初的设计天分,自然也无处可发挥,她甚至放低身段刷过盘子,还做过舞女,卖过笑,陪过男人上床。 她那般发狠撞车过来,肯定也是不想活了,活着,对她而言,极其痛苦。 他放下档案,脑海中思绪纷飞,很乱…… 过了很久,他拿起了手机。手机沈童拿回去帮自己充好电了。开机,发现里头有她打来过的电话。 按通话键的时候,手指没来由的跟着一抖,他苦笑着,还真不知道如何启齿了。 接到闻人臻电话的时候,季璃昕还在医院,她还在手术室外头。 看到闻人臻的来电,多少有几分欣喜的,接起电话来,却没吭声,心里多少有些怪他这么久没跟自己联系。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闻人臻连声‘喂’都没听到,但是知道电话已经接通了,她浅浅的呼吸声,隔着冰凉的手机屏幕传来,他的心,倒是回落了。 他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声音还有些沙哑,她本是有些火的,这下倒是有些担心起来了,毕竟这么久没联系,也许他真出了什么意外。 “你怎么了?” 她不答反问道。 “我感冒了。” 他知道自己的喉咙,肯定会让人察觉到异样,何况是她这般心思缜密的人,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还是找个妥当些的借口为好。 “噢。” 她的声音迅速冷淡下来了,原来只是小感冒。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问出来后,又有些后悔了,这应该由他主动提才是。 闻人臻苦笑,没想到她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她也许是在关心自己,但是这个问题,之于他而言,还真有些难回答。 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到自己的腿上,离康复还有一段时间,他现在成天躺着,难受的紧,也想快点重新站起来。 “还要一段时间。” 他想了想,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一段时间是多久?” 季璃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跟他的通话,不怎么愉快,不过心里的紧张,倒是去了几分。 难得她会追根究底,他叹息,“我也不清楚。” 跟他当初走的时候答案是一样的,她想,这下,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没事的话,我挂了。” 她想,菲菲就要出来了。 她不想理会那个忽悠自己的男人了,连个确切的日子也不给。 从他去香港起,处处透露着神秘,自己埋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闻人臻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挂断,好不容易听到她的声音,他根本就舍不得挂断,还想多听一会儿,脱口而出道,“等等……” “我没你那么闲。” 季璃昕深吸一口气,道。 闻人臻眸色渐渐黯淡了下来,他哪有很闲…… “我很想你。” 他一点也不想跟她闹别扭,痛苦的反而是自己。 她要是不想要孩子,就不要孩子了。 反正他们已经有灏灏了,虽然自己很想要一个长得像她的女孩子。 她本是冷着一张脸的,没想到他忽然说了句甜言蜜语,心里头倒是有所软化,不过仍是口是心非地道,“你是不是做了神秘对不起我的事情?” 她可真够敏感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皮还有些发烫,只不过想要借机跟她多说一会儿话,没想到她竟然多心了。 结局卷 第二十七章 “你想多了。” 闻人臻说这话,心里头到底还是底气不足,有几分心虚的。 这次车祸受伤,是瞒着她的。 届时,她若是知晓,自己还怎没有想过后果。 不过,能瞒一阵子就先瞒一阵子吧,他暗暗地如是想。 季璃昕本想追问几句的,菲菲在护士的搀扶下脸色惨白地出了手术室的大门,她当下连“再见”“拜拜”之类的结束语都没来得及说,本能地按下了结束键。 她忙上前,搀扶起菲菲来。 闻人臻没想到她挂的这般快,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动了动身子,真要命,嘶的下,可真够疼的,骨头像是断了一般,右腿上的肌肉肯定起了萎缩。 季璃昕扶着菲菲从手术室出来后,菲菲不愿再踏进妇产科了,季璃昕便扶着她在走廊上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而她自己,转身进了妇产科找菲菲那主治医生了。当她从妇产科出来的时候,段翊正好经过,他是陪自家学生来的,就是上次季璃昕见过的清纯妹妹。段翊的这位学生姐姐就是妇产科的护士,所以段翊瞧到季璃昕走远,忍不住问道,“刚才那女的来是干什么?” “来妇产科还能干什么,不是流产就是产检生孩子。” 那护士白了段翊一眼,她也对妹妹身边的这位狂蜂浪蝶没好气。 还有,他问这个干什么?难道说他跟那女的也有关联?不过妹妹表现的这般淡定,也许对段翊没兴趣,自己便懒得帮忙碎嘴了。 “那刚才那位穿刈哟笠碌呐说降资抢锤墒裁吹模俊? 段翊闻言,忍不住眯起眼来,问道。 清纯妹妹的护士姐姐有些受不了他的追问,知道不给他个痛快,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来流产的,刚动了手术呢,来开些药。” 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刚才有事出去了一趟,回来听到的也是一半,不过该知道的,她自认为也听得差不多了,至少那些药名都是流产后用的。 段翊目光一顿,忙风风火火地追了出去,可惜,哪里有季璃昕的身影,难怪刚才她的脸白的殊无血色,原来是…… “那女的,我好想哪里见过。” 清纯妹妹在这个时候倒是开了口,迟疑了下,没等段翊开口,忽然想了起来,“是在绮罗碰到过,身边还跟着一位十分英俊的男士。” “他是英俊,不过手段狠辣,可不是什么好人。” 段翊本就对闻人臻没有什么好感,听到心上人表扬他,忍不住加以贬低。 不过,这下瞧见的事情,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若是童大爷知道自己隐瞒事实不上报,可就没好果子吃了,还是要说的。 反正这事,自己看到已经为时已晚了,就算出手阻拦,人家已经动完手术了,迟了。 难道不是闻人臻的吗?按闻人臻对她的态度,是不会不接受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奇怪…… 自己如此聪明的脑袋瓜子,也似乎毫无头绪,理不清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联。 “他不是好人,难道你是好人了?” 清纯妹妹对段翊的话,感冒的很。她觉得段翊的话,要打个对折,再除以个八,这才差不多。 而且,她自己也从来没认为段翊这个花花公子就是好人。他明明生来就是个残害女同胞的超级大祸害。 跟他一起出去吃饭,经常会碰到他以前的那些女朋友,他回国可没多久,女朋友倒是到处都是。有一次更加夸张,他非要请客来着,自己勉为其难跟了去,结果,吃一顿饭,中间有三个女的过来跟他打招呼,叫的可亲热了,自己还真是见识到了花花公子到处留情是怎样的后果。 不过,那顿饭,吃的也算值了,看到段翊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挂不住了,匆匆拉着自己说结账要走。看他那臭臭的脸色,肯定心里想着这辈子再也不来这家店了。 “那男的角闻人臻,你觉得他是好人吗?” 闻人臻行事低调,媒体上几乎不现身,但是他的名字,对a市的人而言,是如雷贯耳。 “那个就是闻人臻啊?” 清纯妹妹张大了嘴,她姐姐更是夸张,凑过来就挤掉段翊,勾上妹妹的肩膀,“那闻人臻长什么模样啊,怎样个英俊法?” 段翊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姐妹俩都是闻人臻控…… 于是,抹黑闻人臻的段翊吃力不讨好,被硬生生地撵走了。 他出医院的时候,忍不住拿起电话,要给某人打电话,搅黄了自己的黄花菜,他可不想人家能好过。 本来是打算打给沈童的,但是被心上人给郁闷了下,他打算直接找当事人。 所以,段翊给闻人臻拨了个电话,闻人臻本是正在跟迟特助商讨分公司的事情,看到屏幕上闪烁着段翊两个字,没理会,完全不当他一回事。 可是,段翊,像是上了瘾一般执着,继续打…… 闻人臻有些恼火,跟迟特助道了一声,“我先接个电话,后面的,等下谈。” “段翊,什么事?” 闻人臻接通段翊的电话,口气里火药味十足。 “没事找你干什么,自然是有事才找你的。” 段翊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心里最不痛快的人,没想到对方口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嫂子进医院了,你知道不?” 段翊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闻人臻听了,要还能保持镇定,自己肯定会甘拜下风。 段翊口中的嫂子,除了“季璃昕”,闻人臻不作他想。 怎会? 之前还跟她通过电话,怎会进医院?难道是刚刚…… 瞳眸剧烈一缩,心跟着一颤,“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保持冷静,可是握着手机的五指,越来越紧窒。 段翊哼哼地道,“动手术了呗。” “什么手术?” 闻人臻的声音低沉紧绷,微垂的颈项勾勒出一道落寞的曲线。 眉眼冷沉,那一张薄唇,抿得紧紧的。 不可否认,这一刻的他,忧虑跟紧张并存。 “拿掉孩子的手术。” 段翊这句话落下,闻人臻的手,猛地打了个滑,手机从松缓的掌心坠落,摔到了地上,不小心开了扬声器。 他此刻心里是恨极了的,偏偏只能紧咬着唇齿,一切都往肚子里吞。 诺基亚的手机性能为啥这般好,这样都摔不坏?就算摔不坏,摔出电板来也行,为何却撞开了扬声器? 他闭上眼,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手指滑落,从额头滑到眉眼间,遮挡住,不想让悲伤蔓延…… 病房里,很安静,波澜不惊的犹如一潭死寂的潭水。 他应该愤怒的,他应该生气的,可是他的心里满溢的,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他的鼻翼,微微翕动,他神智清醒许多,只觉得这病房里冷清得可怕。 他以为,他已经释怀,原来当真正知道她拿掉孩子,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痛心,完全做不到心平气和。 他做不到不当一回事就原谅她…… 他一直无法原谅自己,最初离婚时造下的孽,让那个无缘的孩子跟自己失之交臂。 没想到今时今日,他费尽心思去弥补,还是枉然。 他以为两个人的关系,逐渐好转,即使她没有说很多,但是她的反应,以及跟自己的亲近,似乎没有那般抗拒了,他以为这是个好现象,没想到…… 没想到,这一切,终究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这一刻,他突发奇想,也许,她的妥协,是为了报复,报复自己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 先前的通话里,她还问自己何时回去,回去做什么? 听她说她拿掉孩子了吗? 枉他还自作多情,以为她也想自己了。 她真的是残忍,给了他希望,又要了回去,他的心口像是被燃烧殆尽了一般,炽烈或炙热,统统灰飞烟灭。 他的眼神,忽而起了一点波动,身躯剧震,表情似哭似笑…… 从她母亲过世后,那些恍然如梦地过往,令他开始怀疑是否真正发生过,是否那些仅是梦境,自己编织幻想出来的美好梦境。 他想要抱住自己,抑制颤抖,可是身体笨重到只能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能做,有一种从来没有过、无法形容的无助,混杂了无比的凄凉跟绝望,从四面八法团团包围了他…… 她的一切,是如此的令人依恋。 他毫无意外眷恋上了,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要,不要他的孩子,不要他了…… 身体浮浮沉沉,他觉得自己好像只身漂浮在一片汪洋之中,疲乏的恨。 又是一阵无法抵挡的心痛袭来,一阵天旋地转,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护工先发现他昏迷过去的,于是通知了沈童,闻人臻在联系人上面写了沈童的联系方式。 沈童赶来的时候,医生刚为闻人臻做了检查,说他是情绪过激,才导致病情恶化,本就身体还未康复,要保持身心舒畅,才会好得快。这样下去,是绝对不行的。 至于闻人臻的醒来,还是需要时间的,今天是醒不过来了。 沈童不禁有些后怕,先前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到闻人臻醒来,若是再来一回,自己宁可自己昏迷过去算了。 自己的心脏,可不想再承受一回了。 他进门,地上的手机,早已经被护工给捡起来,放回床头了。 他还是把护工给叫了出去谈话,虽然闻人臻暂时不会醒来,沈童也不像骚扰到他。 沈童想不通闻人臻怎么会情绪过激,“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进来的时候,先生已经昏过去了。先前先生说要打电话,就赶我出去了。” 沈童听完,立刻丢下这个人,三两步跨回病房,捡起闻人臻的手机,翻找通话记录。 是跟季璃昕通过电话,不过季璃昕之后还跟迟特助以及段翊通过电话。 应该不是季璃昕刺激到他,不然他怎会有心情跟迟特助谈公司的事情呢。 还有段翊,怎么会给闻人臻打电话呢?这里吗,绝对有蹊跷。 拿着闻人臻的电话,沈童回拨了过去,段翊这小子竟然不接。 段翊是在报复闻人臻先前为难自己,不接电话,没想到这回是沈童拿着闻人臻的手机打来的。 他正在开着车,要回家去,老爷子说下午家里有贵客临门,他若是不赶回去,就要遭藤条的鞭笞。想着小时候经常被老头子的藤条教训,他的屁股就开始痛了,想了想,还是没胆量不回去。 开着车,车上的车载电话坏掉了,他看到的又是闻人臻打来的,想到之前的一箭之仇,就没接。 还有,先前,讲到一半,他就没声音了,太没礼貌了,亏自己“喂”“还在吗?”“在听吗?”嚷道快口干舌燥都没反应。 沈童见段翊打不通,当下就怒了,“死小子,等着瞧。” 想了想,还是没有罢休,掏出自己的手机继续打。没想到自己一打,就通了,那小子乖乖的接了起来。 “段翊小朋友,你怎么接电话这么慢吞吞的?” 几乎是在沈童打通的那一刻,段翊就接了起来,段翊不明白童大爷为何还嫌自己反应的速度慢了。 童大爷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阴险,自己要小心行事,童大爷阴起来,无人能敌,自己比怕自家老爷子还怕他。 “童大爷,我接的不满吧?” 段翊还是兀自反省了一下,尽管觉得没必要,不过为了满足童大爷的恶俗口味,他还是委屈自己做了一回无用功。 “一个字,慢,两个字,很慢,三个字,非常慢。你说你不慢,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童恶人先告状。 段翊额头上立刻冒出三根黑线,不过仍是口是心非地应着,“童大爷说的极是,小的下回一定改正。” 段翊想不通童大爷找自己干什么,前些天,听说童大爷去香港旅游去了,还拖家带口的,没听说回来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找上自己了?按理说,他出门在外,很少找茬的,除非生活太无趣,才会找上那么个人玩玩,满足下他恶俗的趣味。 “段翊小朋友,你今天有没有做坏事?” 沈童扬眉,拔高了声音。 段翊的心,跟着跳了几下,很不规律。他反思了下今天的行为,除了打了个电话给闻人臻,还有跟自家心上人以及大姨子控诉了下闻人臻不是个好人,好像没有其他了。 再者,这两件事,应该都不算坏事吧? “没有。” 想通之后,段翊很肯定地给出了答案,也没心虚。 “真没有?” 沈童唇动了两下,顿了顿,又道,“段翊小朋友,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段翊整张脸都黑了,童大爷真当自己是犯罪嫌疑人了。 “靠,我真没做坏事。” 他必须要为自己澄清。 “好吧,下面由我开头,你必须老实规矩回答,别捂着藏着,被我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沈童轻轻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段翊幽幽一叹,不知道童大爷玩什么把戏,不过还是舍命陪君玩上这么一回。 “知道了,你说吧。” 早点晓得自己哪里得罪童大爷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他现在是自己抓破脑袋,都想不通啊。 “段翊小朋友,你今天是不是打过电话给闻人了?” 沈童终于步入了正题。 “是啊。” 这一点有据可查,段翊倒是不敢否认。 “你跟他说了什么?” “就是我今天的亲眼所见呗。” “你今天亲眼所见了什么?” 沈童觉得这才是关键,问得有些急切。 “嫂子拿掉孩子的事情啊。” 段翊觉得这应该不算自己做的坏事吧,就算闻人臻真要怨恨,童大爷要找的对象应该是季璃昕才是,而自己远远排不上号。通风报信,应该不算是奸邪之徒吧? “拿掉孩子?” 沈童愣住,喃喃自语道,他觉得不可信,怎么会呢? 他狠狠吐出嘴里憋着的一口气,“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你看到的通通说出来。” 沈童不信季璃昕会这般的绝情,虽然她冷情,但是他不觉的季璃昕会拿掉孩子,这中间应该有极大的误会。若是真要拿掉,灏灏为何她会选择生下来?还是在闻人不知情的情况之下生下来的,按理说,如今就算有了,也是应该光明正大生下来,闻人又不是养不起。再说,闻人也不讨厌小孩。 “就是今天我呸小雪去医院见她姐姐,她姐姐是市一医院妇产科的护士,结果看到嫂子从妇产科出来往外头走,我问了下小雪的姐姐,小雪的姐姐说嫂子是来流产的啊,我看到的时候,她脸上没有血色,还拿了医生开的一堆药回去,估计是调养身子的。哎,童大爷,我可是都老实交代了啊,闻人那边,我还没说这么具体的,只说嫂子拿掉孩子,他就没理会我乐,这应该不算我做坏事吧?” 段翊一股脑儿倒腾出来,还不忘哇哇大叫,“童大爷,我这是做的好事啊,虽然我留名了,下回我保证改进,做好事不留名,这样总行了吧?” 沈童听完,气得牙痒,“段翊小朋友,等着我回来收拾你。没事瞎搅合什么?本来这滩水,就够混的了。” 结局卷 第二十八章 室内一阵静谧,隔了一会儿,莫菲菲又睁开眼坐了起来,朝着在整理房间的季璃昕道,“把吃的拿过来吧?我吃。” 季璃昕一惊,不过手脚倒是麻利,将吃的很快摆了上来,在床上支了个可以伸缩的木质床上笔记本用桌。 她胃口很差,勉强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去了。 季璃昕颇为无奈,都说流产后一定要好好调养身子,菲菲根本就不太重视她的身子,加上心情不佳,导致原本圆润的她,瘦到都能看得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了。 菲菲其实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她说不要孩子,其实是为的周邵阳,她还爱着周邵阳,听到医生说怀孕的日期,她知道是周邵阳的后,明显眸中流露出一丝欣喜,但是还是拿掉了,不想留着,哪怕是个纪念。 她不想周邵阳为难,宋柯回b市之前,隐约透露过周邵阳此番回去,则是为他父亲竞选做准备,二则是他的婚事也要提上议程了。 昨天,自己见到b市的报纸,报纸的头版是周邵阳跟潘家的潘以墨订婚大喜,然后说他们近期要完婚。 那张照片,周邵阳身材挺拔,潘以墨身段玲珑,抓拍的角度非常好,周邵阳唇角噙着一抹笑,在潘以墨姣美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定格时他还没离开她的唇。 潘以墨的表情倒是比周邵阳更加的耐人寻味,不像是享受,也不像是欣喜,很淡很淡的勉强,可能外人看不出来,但是季璃昕却一眼就看了出来。 这个潘以墨,自己是熟识的,看来这次周邵阳要踢到铁板了,若是潘以墨的话。潘以墨算起来还是自己的校友,在美国的时候,她那个时侯是有男朋友的。 那个时侯的潘以墨,气质有所不同,现在多了些冷,过去她笑容甜美,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不浅的梨涡。 潘以墨租住的地方跟自己的,是属于同一个小区的。 潘以墨的男朋友是个很高大的混血俊男,轮廓很深,他的那张脸,根本就是上帝的杰作,周邵阳根本就不是潘以墨男朋友那个档次的。 就季璃昕自己觉得吧,见到那男的眼,还给自己惊艳来着,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眼前一亮。 还听说他家境也是极其不错的,见到过几次,他对潘以墨都是极好的,体贴、绅士、还专情。他们这一对,在学校里,也是极其有名的,女的漂亮,男的帅气。 后来,出了意外,听说那男的跟潘以墨去逛街,碰到一酒后驾车的司机,车子横冲直撞,差点撞上一个小男孩,潘以墨的男朋友眼疾手快,拉了那小男孩一把,结果以命换命,活生生被压车底,听说连脑浆都迸出来了。 潘以墨当场就昏过去了,这事发生后没多久,季璃昕就没有再见到过她了。后来听小区的保安说,她不住这儿了,学校里听人提及的是她退学了。 季璃昕心想,可能她是想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吧。 潘以墨那个时侯在自己那所大学读的是本科,她应该是刚读完大一的,还很年轻,现在也就二十出头。配周邵阳,倒是有些老牛吃嫩草的意思啊。 潘以墨的爷爷是军区的首长,她父亲是少尉,她哥哥潘冬子倒是步入了商界,生意做得也不小。 周邵阳的父亲这次竞选市长,若是拉拢上潘家的关系网,那么必定是万无一失。 潘以墨大概也是心凉了,除去她已逝的男朋友,可能没人能入她心了,所以这次跟周家的联姻,她也没有异议。报纸上报导的是,潘以墨是刚从国外回来。 不知道菲菲有没有看到那张报纸,看到的话,应该会痛不欲生吧。 “季璃昕,我家昨天的报纸我找不到了,你帮我找找好不?” 季璃昕正在想这个,没想到菲菲一语成谶,歪打正着了自己的心思。 那张报纸,自然被自己瞧到了,藏了起来,没想到她还惦记着。 以为她心情低落,不会想到报纸的事情,倒是忘了她每天必须读报的习惯,那是从她大学就养成了的习惯。 菲菲的住处就订了那么一份b市日报,明明住的是a市,非订什么b市的,根本就是让人为难。不过季璃昕不用想也是知道的,她订b市为的是多了解周邵阳。 孩子的事情,对菲菲而言,已经是个极大的打击了,她不能再承受周邵阳订婚这么一个打击了。 季璃昕无法想象这个后果,也不敢轻易去尝试,除了恼恨周邵阳对菲菲所做的伤害,别无他法。菲菲若是知道周邵阳订了婚,肯定是愈发的不待见了。 可是她有抑郁症的倾向,她不对周邵阳死心跟介怀,这种倾向只会加重无法减轻。 季璃昕是矛盾的,一方面想为菲菲好,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事不能轻举妄动。 在菲菲跟她咨询报纸的去向时,季璃昕唯一庆幸的是电话响起来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自告奋勇帮菲菲接了,是莫浩楠打来的。 听到季璃昕的声音,莫浩楠便约她出来见见,他也比较担心菲菲目前的状况。 季璃昕想了想,是该跟莫大哥见上一面,也许他又更可行的方法也不一定,多一个人,或许多点帮助。 季璃昕推说莫大哥找自己有事,离开了菲菲的住所。 跟莫浩楠碰面的地方是他公司附近,季璃昕到的时候,莫浩楠已经在了。 碰面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厅,莫浩楠要了个包厢,季璃昕到了包厢,莫浩楠正在抽烟,见到她来了,立即将烟蒂往水晶烟灰缸里一按,掐灭。 季璃昕知道他也为菲菲的事情发愁,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他抽烟,一直以为他是不会抽烟的。 “莫大哥。” “坐。” 莫浩楠颔首,季璃昕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两个人也没废话,开门见山说起了菲菲的事情。 “莫大哥,菲菲有轻微的抑郁症倾向了。” “我知道她拿掉孩子了。”莫浩楠苦笑,“我以为她会留下来,没想到还是拿掉了。” “你怎么知道?” 电话里,自己没说,这事,菲菲应该不会主动跟他提吧? “那天她去买试纸的时候,失魂落魄走在街上,跟抹游魂似的,我想忽略也难。我下车跟在她后面进药店到付钱,她都没发现我的跟踪。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事,我也不能主动跟她提,她虽然一向跟我对峙,也就耍耍嘴皮子,真正残酷的事情,她根本就做不出来,小时候踩死一只蟑螂都会掉金豆子,如今是拿掉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她若是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莫浩楠十指交叠,置放于膝盖上,带着些回忆的味道,缓缓地说,眸中有的尽是痛心。 季璃昕没料到莫浩楠发现菲菲的异常逼自己还要来得早,算起来,他应该是最关心菲菲的人了。 “菲菲的抑郁症到哪个程度了?” 莫浩楠看着季璃昕落寞的表情,知道她的难过程度也不亚于自己,他们都是关心菲菲的人,在这个期间,他们对菲菲的影响也是不可忽视的。 “抑郁症主要以抑郁心境、思维迟缓和意志活动减退为主,多数病例还存在各种躯体症状,菲菲亦然。她情绪低落,苦恼忧伤,感到悲观绝望,痛苦难熬,不安、焦虑、紧张,若是不及时得以治疗,存在着极大的危险。” 她没说出口的是抑郁症的自杀几率很高。 “那给她找个心理医生试试,不能放任她这样继续下去。不过她那性子,劝她去看心理医生,估计会很难。” 没人会承认自己有心理疾病,没人愿意在另外的人面前剖析自己血淋淋的过去。 莫浩楠想,就算是自己,也做不到,何况是刚受重创的菲菲。 “现在治疗抑郁症主要有四种方法,一是药物疗法,这种方法,副作用较大且治愈时间长;二是心理疗法,这种方法,初期治愈理想,不过复发可能性大;三是阳光活动疗法,这种方法,主动性恢复,不过要看个人意志力;四是经颅微电流刺激疗法,这种方法,无副作用且疗效快;五是电击疗法,这种方法,万不得已,不建议使用。” 季璃昕略一沉默后思考着说。 莫浩楠的目光深深,此刻闪过一丝光出来,“你说的那种无副作用且疗效快的方法,听上去挺恐怖的,电流刺激,真对身体没损害吗?” 莫浩楠对这些东西本就没兴趣,自然也不怎么关注,更从未听过了解过抑郁症的疗法。 今天听季璃昕这么一解释,倒是算有所了悟。 “径颅微电流刺激疗法,它是一种快速而有效的治疗方法。它用一种独特波形产生强度为百万分之10至500安培的电流通过脑部,促进内源性吗啡肽的释放。而内源性吗啡肽是人体分泌的大脑内的一种神经递质,具有镇静和产生欣快感的效果,是一种健康的递质,没有依赖性。2000年诺贝尔生理或医学奖就是因为发现包括吗啡肽在内的‘神经系统中信号相互传递的介质’而获得的。可见经颅微电流刺激疗法治疗抑郁症的神奇之处。这种疗法不会感受到痛苦,它能使抑郁症和失眠症状迅速得到缓解,总有效率可达90%以上。这种治疗无副作用,治愈快,通过严格医学认证,现在欧美国家普遍采用这种治疗方法。” 季璃昕不愧是学过心理学的,对于自己所熟悉的领域,侃侃而谈。 莫浩楠想,若是别人介绍,自己肯定是不会觉得这建议中肯的。但是这些专业名词从季璃昕口中吐出来,自己却信服了,觉得她的为人,是值得信赖的。 两个人商量后,觉得第四种治疗法可行,只是他们觉得可行还不够,还要经过菲菲的赞同,不然病人不配合,他们就是想一万个法子,也排不上用场。 季璃昕在征求莫浩楠的建议后,觉得这事,还是由自己来提比较好。 不过怎样才能触动菲菲,让她痛下决心告别过去呢? 莫浩楠说拿昨天的报纸给她看,让她死心,不然她老是惦记着藕断丝连是不行的。心殇虽难愈,但是若是当事人根本就不想忘却,那么根本谈什么分手,就是无稽之谈。 “这个打击对她而言,会不会太大了?” 季璃昕还有些许的踌躇,可能莫浩楠是男人的缘故,身为同性,在女人的心思上,季璃昕想的周全了些,也想的多了些。 “总比她糊里糊涂下去的好。就算不告诉她,她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莫浩楠开始坚持了,他的果断,在这个时候,明显表露出来了。 季璃昕想了想,也默认了莫浩楠的这种做法,毕竟她自己也一时早不到更好的选择。 季璃昕回了一趟家,闲暇下来,便想起了远在香港的闻人臻。不回到家,倒是很少会想到他,毕竟菲菲的事情,也够她烦的。 灏灏这个小家伙,还是顽皮的紧,晚上,季璃昕是跟灏灏一同睡的,半夜,竟然惊醒了,开了床头的灯,谁知道把灏灏给亮醒了,灏灏哭个不停,季璃昕哄了他好久,才把他给哄睡着了。 小家伙,就知道折腾人,一点也不心疼人。白天折腾的其实身体已经超负荷了,可却一点睡意也没,她披了一件棉质外衣,起身,往书房而去,查了一下国内外抑郁症的病例。 她想,若是菲菲不愿意对着陌生人,那么自己亲自来,也许这一点,更加让她能够忍受。 她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何况这事,还关系到菲菲,不管是否胸有成竹,她还是要慎重对待的。 当敲键盘的声音归为零的时候,整个书房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沉寂当中,她想,他在香港,是不是乐不思蜀了呢? 还说想她,想她,怎么连个准确的归期都没? 纤细的手指置放在黑色的键盘上,更衬得她肌肤如雪一般白皙。 她缓缓收拢手指,抬起,遮挡住视线,光线一缕一缕减弱,她让眼睛混杂着黑暗,一起交融、沉沦。 她维持这个姿势,维持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摸黑回到卧室,不想再把灏灏给弄醒了,实在受不了他的哭功。她甚至荒唐地想,闻人臻小时候,是不是也很爱哭,哭得人心慌慌的才罢休? 不过如今他那冷俊男的气质,跟那么怂的爱哭怎样也挂不上钩。 自从他去香港后,入夜之后,自己时常会想到他,都怪他,之前没事干嘛老是习惯抱着自己睡觉,他这一走,不习惯的倒是成了自己了。 就说有些事情不能养成习惯,一旦养成,便很难纠正回来了。她郁闷地盯着怀中这一只大狗熊,这还是自己看到商场搞促销,自己从商场抱回来的。 抱回来的那一天,还被范范取消了下,说这么大个人了,还买布艺大狗熊,跟闻人臻一米八几的身高相似,抱着回来的时候,几乎是整个人都被挡住了,还好没丢很大的脸。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犯了傻,就把这玩意给抱了回来,小时候都没怎么喜欢玩洋娃娃的人…… 也不知道怎的,那只维尼熊摆在橱窗前,她就定住不想走了,兴起了那么一股冲动。而且在那个时候,她甚至恍惚一度认定这只熊跟闻人臻有些像。 哪里像呢? 根本一点都不像么。这只熊看上去娇憨多了,哪有那个家伙那般可恶?过去一个月了,才打了自己一通电话,说了一句勉强够格称甜言蜜语的话——“我很想你”。 这只狗熊是他去香港后隔了两天她抱回家的,睡不着,就将这只熊给揪上来抱着睡。 这只狗熊也够矜贵的,值8888元,够她好几个月的工资了,一点也不划算。抱着软软的,没有他的怀抱那般结实,有温度。 越想越郁闷,脚下一用力,将那只大狗熊给踹下床,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她卷起被子,抬高,将自己的脸给遮住,不去看那只熊,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睡着的。 香港。 闻人臻是在昏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沈童是第二天护工通知他先生醒来,便立马赶过来了。 他又带了悠悠煲好的汤,便宜了闻人。不过看在闻人可怜的份上,也就不跟他计较了。悠悠煲汤的手艺,是一流的,自己跟阿修每次都要在餐桌上大打出手,抢悠悠煲的汤。 这回闻人病了,阿修跟自己难得站成了统一战线,达成了一致,不跟病患抢。 阿修也吵着要来,闻人刚醒,心情又不好,还是不带阿修来凑热闹了,怕阿修乱说话。 沈童来的时候,闻人似乎在发怔,视线定格在插着针头的手背上,看着管子里的液体一点一滴地流下来,钻进他的体内。 就连自己进门发出的声响,也没惊动到他。 将煲的汤放到床头,他的视线才聚焦到自己身上,“童,你来了啊。” 沈童眯起眼来,觉得闻人的声音真的是听上去刺耳极了,像是个病入膏肓的老头子一般,难听死了,沙哑到破碎。 他有些想念以前那个冷冰冰的闻人了,而不是现在这个死气沉沉的闻人。 闻人死撑着,是怎么回事? 回头问问悠悠,女人或许比较了解女人。 “闻人,你快好起来吧。” 沈童本是要提季璃昕的,见闻人根本提都没提,想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那种,自己想了想,还是没有开那个话题。 没想到闻人有一天,也会当鸵鸟,逃逃避这事。 “童,我想回a市。” 他忽然开口,沈童吓了一跳,“闻人你没事吧?”他这样的情况,医生说连下床都不行,尽量避免挪动来着,还妄想回a市?根本无异于白日做梦。 “你想回去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代劳就行了,以前你可是都不遗余力地压榨我来着,现在变得客气起来,我倒是真的很不适应,我还是比较想念以前的那个闻人。” 闻人臻英挺的眉头打了个结,“我只是说说而已。” “靠,不带你这样吓我的。” 沈童忍不住嚷嚷道,“我还真纠结了下,想着能不能将你隔空移回去。” “你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闻人臻说话本就吃力,也找不到词说他了。 “悠悠的小说啊,怪力乱神之类的,还有魂穿啊,身体穿越啊,还真别说,蛮好看的。你要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发时间还蛮不错的,改天我给你待机本来。” 沈童很大方地道。 “我对那些没兴趣。” 闻人臻忍不住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沈童顺着他的话问,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 “都没兴趣。” 闻人臻白了他一眼。他闭上眼,不想理会这个无聊的家伙了。 他自然是有兴趣的,只是心口,还泛着隐约的痛。只要想到那个远在a市的人,刚结疤的心脏,就会在下一刻撕裂…… 沈童自然知道他想起谁了,能够让闻人这样痛不欲生的,除了季璃昕,还能有谁。 他都有些看不过去了,恨不得立刻将闻人心心念念的女人给绑来,一了百了。闻人这家伙也太婆妈了,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心结么,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才可以详谈。 何况闻人现在这个样子,正好可以博同情分,季璃昕要是看到,肯定后悔死了她没留下闻人的孩子…… 这年头,感情投入太深,吃亏的便是自己,闻人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要不要我把她给接来?” 沈童的这句话,像一把铁锤砸在闻人的心口,他哑着声音拒绝道,“不要。你要是敢私自行动,我就跟你绝交。” 沈童干瞪眼,这家伙,说得可真够狠的,还绝交。 不过,他倒是不信他真能狠下心绝交,自己犹豫的是怕把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找来,会不会伤闻人更深呢? 哎……他觉得自己也够矛盾的,天平的两侧不停地摇摆着,举棋不定…… 85结局卷 第二十九章 转折 沈童在医院停留了不久,便回头跟悠悠商量了下,毕竟女人比较懂女人,韩悠在a市接触过季璃昕知道闻人臻现在的状况,肯定会抛下一切,过香港来照顾他的。 而且,韩悠总觉得闻人也不是不想季璃昕来,而是怕她承认那个是事实罢了。 两个人之间不管有没误会,还是要解开比较好,当年自己跟沈童是因为家庭因素被迫分开,闻人臻跟季璃昕又不是因为这个,自然是希望他们过得幸福的。 季璃昕接到沈童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正在游说菲菲,“沈童?” 有些不明所以沈童为何给自己电话…… “嫂子,”沈童叫的客客气气,不过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平的,那是为闻人而不平,“什么事情?” 季璃昕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闻人臻从上次那个电话过后,又没了音信,沈童跟他交情比较好,也许能够探听到一些,也不无可能。 “你能不能请假来趟香港?” 沈童用试探的口吻问道。 “去香港干什么?” 闻人臻是在香港,沈童叫自己去香港,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她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总觉得沈童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叫自己去香港,而是为了某种目的。 “闻人车祸住院了。” 沈童还是决定照实说,季璃昕这个女人太有想法了,不能用一般女人的心思来揣摩她,她若是肯立即前来,表明她对闻人还是有那份心的。 车祸? 当这两个字钻进季璃昕的耳中,季璃昕脸上血色骤然消失,身子石化了一般。 脑海中立刻呈现出一幅血腥的画面,他脸上鲜血跟汗水交织,身下淌出的大滩鲜血把干燥的地面染红,他吃力的想要开口,却无力地合上了双眸…… 她的一颗心沉沉的直往下坠,脑中乱作一团,不敢再去深想。 脆弱爬上了她惨白的脸颊,隔了一会儿,她的身子开始颤抖,摇摇欲坠,还是莫菲菲看情况不对劲,扶了她一把。 莫菲菲看她神色惶急,一双眼里饱含着疑问,可惜季璃昕没理会自己。 季璃昕的心砰砰直跳,“他现在情况如何?” “他是刚来香港就出了车祸,之前一直陷入昏迷,昨天刚醒来不久又陷入昏迷了。” 沈童说的话有所保留,没说他醒过来了。 季璃昕一听乍然松一口气,却又立刻揪起心来,急道:“那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暂时没有,医生说还有危险,他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情绪又低落。” 季璃昕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置放在油锅上煎一样,平静不起来,灼热烫得她忍不住轻颤起来,饶是竭力遏制,也纾缓不得。 “我立刻过来。” 挂了沈童的电话,季璃昕还是心乱如麻,只觉得整个人脚下都是虚浮的。 原来他不是一直不联系自己,而是他根本就身不由己,醒来立刻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还隐瞒了他的伤势。 不告诉自己他出了车祸,不想自己担忧。 季璃昕忐忑不安,心里开始烦躁起来,沈童那只言片语对她而言,分明是饮鸩止渴,心里想了千百种可能,她越想越恐慌,恨不得一下子飞去香港,跟他相见,亲眼所见,方才安心。 “出什么事了?” 莫菲菲忍不住问道,原先自己情绪过激,不想接受季璃昕的好意,没想到转念之间,倒是换了一个人成了这样。 季璃昕是个隐忍淡定的人,何时见过她如此,莫菲菲觉得自己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她。 “闻人臻在香港出了车祸。” 回答的时候,季璃昕喉咙里一片干涩,还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响着,沈童那惊人的消息,她还是未消化掉。 她唇角扯出一抹苦涩,不得不承认听到沈童那则消息时,自己是害怕的…… 她扶住胸口,里面闷闷的,视线又开始涣散了,且又严重起来。 “那我们立刻去香港。” 莫菲菲当机立断,她还分得清轻重缓急,她知道自己最近在闹脾气,但是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容不得自己在任意妄为了。 “我们?” 季璃昕喃喃道,有些不理解她话中的深意。 “对,我陪你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前去。” 莫菲菲还真不放心季璃昕独自一个人浑浑噩噩去香港。小昕也许不知道,她对闻人臻的感情,明显比她想象中的深。 也许在死亡面前,什么情啊爱啊,统统不再重要了,若是没有性命,谈什么都是空想。 “可是你……” 菲菲忙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想要我卧床休养,可是我在房间里呆得浑身都发臭,脾气也跟着生霉了,还是出去下比较好,香港可是购物的天堂,反正得了一个月的假期,不玩还真浪费了,就当陪你去旅游一趟好了。” 莫菲菲尽量想要将气氛调整得轻快些,可季璃昕还陷在浑浑噩噩当中,她只得道,“香港那边的医疗肯定不错,你不是说我有抑郁症吗?去那边刚好可以治疗,也不会有熟人看到通风报性,你说对不对?” 季璃昕确实不放心菲菲一个人留着…… 莫菲菲打电话去航空公司订了最快一班的航班,然后两个人直奔机场,季璃昕登记之前,跟范菊花打了个电话,说了下情况。 她想,要有一阵子见不到自家儿子了,她不想错过灏灏成长的过程,让范菊花买了个dv将灏灏每一天都给录下来,回来后可以看。 她想,闻人臻肯定也不愿意错过儿子的成长过程。 至于安凯那边,季璃昕打电话过去说请长假,姚先生是不同意她请那么长的假期的,因为没有具体期限,季璃昕说那就辞职,回头会将辞职报告发给他的eail。 姚先生有些不舍,问了下具体的原因,季璃昕老实说了,姚先生说为她争取下,若是一般公司,在试用期就请这么长的假,根本就不待见你,叫你直接走人还算是客气的。 她也知道,若是小姚不帮忙做,自己肯定是要走人的。 回头,一定要好好谢谢小姚,他不是一直当闻人臻是他的偶像吗?改明儿,给他们引见引见。 飞机上,季璃昕整个人犹还觉得恍恍惚惚,思绪百般的杂乱,总觉得变化发生的如此迅急。 他去出差前的那一幕幕,还历历在目,宛若昨日发生过。 怎一下子,波动这般大? 就快到香港了,她觉得空气一点点变得稀薄起来,靠在座位上,感觉到力气不若刚才气息有些不稳。 季璃昕紧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指甲陷在掌心中,却感觉不到疼。 从接到沈童的电话开始到站在病房门外的这段时间里,她觉得自己宛若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全身都轻飘飘的,没有一点真实感。 她的身体变得不受自己控制,就算在动,她大脑也没接受到信号。 推门的时候,止不住在颤抖,菲菲已经由沈童带去他们的住处了,他们都不是不识趣的人,把自己送到病房门外,知道不会再发生意外,统统离开了。 他住的是重症监护室,病情应该是危在旦夕吧,回想起见到沈童的时候,他面容憔悴,眼里布满血丝,一向喜欢玩乐过惬意生活的他,向来都是不喜欢为难自己的,他这样,就表明事态严重了,现实逼迫他前进,扛起身上一切的重担,还附带上闻人臻的。 她定定地站着,忽然失了推开的勇气,只要推门进去,就能看到他了…… 她垂下眼帘,嘴角一抹苦笑,这种心境,应该是关心则乱吧。 眼皮犹被压制住一样,一再地用力才微微透出一丝丝光线。 她终于推开了门,鼓足了勇气推开的…… 病床上的人苍白着脸色,嘴唇也是半点血色也无,气息轻浅,面上氧气罩上由于呼吸而生的雾气都不明显。 纱布从脖颈,几乎裹到小腹,双腿的位置上,有微微的凸起,右腿绑了石膏,露在被子外的是一小截。 他的左手,是露在被子外头的,手背上的肌肤像是新生出来的一般,多了一层淡淡的粉色,那是结疤过后脱疤的痕迹,无法抹去,无法遮掩,无法漠视…… 他的那张俊脸,擦伤过后的痕迹,是如此的明显,虽然有所复原,但是还是有迹可循。 他到底是遭了怎样的罪啊? 他应该很疼啊,肯定很疼,但是依他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跟人抱怨的,只会将疼痛拼命地往肚子里咽。 他怎么没动静,沉寂如水般地躺在那里,她真希望他只是睡着了,在下一刻醒来,醒来看到她,不知道他会流露出怎样的情绪来呢? 她忽然心生出期待来,惊喜还是错愕,亦或者是生气? 可能都会有吧,她到底不是他,不懂他真实的情绪反应。 她发生眼角很酸,很涩,抬手去摸,发现一滴灼热的液体,烫着了她的手背。 她下意识地去看手背,一滴晶莹的眼泪,已已经成了一片泪渍,凝在手背上,还未风干……也许,很快就消失了。 她想,只要他快醒来,便已足够。 她想,他跟她肯定是命运注定的,上辈子也许是她欠了他,所以这辈子才会出现这么个人,反复折腾她,谁也无法替代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他怎么可以不醒来呢? 都怪他,明明都离了婚,那个时候她对他没感情的,离开的时候,只是有几分不甘而已。 为何回来之后,还来招惹她?又是威胁,有时装病,害她一个心软,不小心就栽倒在他身上,与狼共舞。 她一颗心开始渐渐挪到他身上了,他倒是好,躺在这里一动不动,还想方设法瞒着自己,不让自己知晓他的现状。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眼皮很沉重,真的很沉重。 他肯定是在做梦,竟然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纤瘦身影,来香港这么久了,多数日子在昏迷中,难得的,竟然在白天会梦到她。 他觉得自己有些喜欢上这个梦了,因为梦中有她的身影出现。 她怎么流泪了?到底是谁欺负她了?该死的,要是他能够站起来,肯定要那个人好看。 他应该生气的,气她拿掉自己的孩子的,为何仅在梦中看到她,喜悦还是忍不住蔓延滋长呢? 他记得他早上醒来就那么一会儿,很快又陷入了沉睡当中,身体很累。 周身怎么很疼,刚才不小心动了一下下,导致神思涣散开来,还好,他松了一口气,他的梦,还未惊醒,梦中她还在,没有乘机逃离开他。 她的眉峰,高高的隆起,似乎被很大的烦恼困扰着,为什么在梦中,她还是不展露笑容呢? 是不是真的应验了她跟自己在一起,只是在迎合自己,为了报复自己呢? 心口,忽然很痛,真的很痛。 季璃昕目光落到他的手背上,那手背在动,她惊喜交加,忍不住上前,站在床头,近距离看他。 他呼吸急促,眼皮睁开了一点点,牙关紧咬,像是承受着无比巨大的痛苦,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头点点都是猩红,那只露在被子外头的手,也不知道生出了怎样的勇气,攥住了她的手。 这一次,她没有挣脱,反而握住了他的手,紧紧地反握住,很想将自己身上的力量都传递给他,想告诉他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要紧,其他的,什么也别多想。 他觉得不对劲,心口的痛,在被她反握住的同时,渐渐的消退了些了。 他的手,有些凉意,她的手,温度高多了,他眷恋那一抹温暖,贪恋着,想要接近渴望,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不对,她是真的,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而非是虚幻的梦境,不然怎么会有温度呢? 她眼睛眨也没眨的盯着自己,眸中只有自己,除了自己,别无其他。 他没有看错吧? 她想擦亮眼睛,可是双手一只被他给反握住,另一只无力抬起。 胸脯起伏不定,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他想要触摸真实,单单身上的温度还不够,他想摸她的那张脸,那上头流露着彷徨而紧张的情绪,她担心的对象是自己吗? 他真的很想这么当成,她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图,身子缓缓半蹲了下来,将他干燥的手心贴到自己温软的脸颊上。 他张了张口,氧气罩是昨天陷入昏迷后被医生强制要求用上的,早上沈童来的时候,拿掉过,命令护工拿掉的,后来睡去了,不知何时怎么又回来了。 隔着氧气罩,他的视线觉得有些模糊,不够清晰,另一只手使劲抬起,想要掀开那个障碍物,可是却被她另一只手给拦住了,不让他有所动静。 “你……怎么……来了?” 好不容易开了口,发现嗓音嘶哑的厉害,仿若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个油灯枯寂的干巴巴老头口中发出来的。见到她,他又是惊喜,又是惊讶,还伴随着淡淡的苦涩。 “沈童叫我来的,你嗓子不舒服就别开口了,好点再说。” 虽然恼他瞒了病情,但是当他扯着破嗓子跟自己对话,她还是于心不忍。 闻人臻了悟,就知道是沈童那厮透露的。 都叮咛过他了,还是明知故犯…… 她缓缓抽离他的手,却被他给扯住,不松开,“别离开我。” 她只不过是想要去叫医生过来给他检查下身体,毕竟刚醒来,没想到他死死的攥着,不松手。 她叹了口气,有些明了,拉住床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先休息,我不走,我陪着你。” 她保证道,身子也是极累,趴在床头,由着他围着她的手,,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病房里原本就安静,她抬眼看到的是漆黑一片,灯被关了,她小心拧开了开关,想去上个厕所,他睡过去了,光线下他的轮廓深陷,这场车祸,让他的身子迅速的消瘦下去了,原本紧绷的肌肉,都松弛了,失去了弹性。 幸好,他还活着。 她一只手指一只手指地将他的大掌从自己纤细的手指间扳了开去,他却忽然醒了过来。 他蹙着眉心,看她,手上的力道却渐渐大起,丝毫没松懈。 她担心他的伤势,不敢再有大力的动作,抿了抿唇,还是开了口,“我想上厕所。” 说这话的时候,她耳垂微微泛起了粉色,他注意到了。 她以为她说这话的时候,他肯定会放自己离开的,没想到他竟然紧了紧手指,攥着愈发的牢了。 她无奈的叹息,他现在上不了厕所,自己可不想丢脸。 “我上完厕所就回来,病房内没有洗手间的,我不出这个房门总行了吧?” 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想要宽慰他的心。 生了病的他,很爱粘人,没想到受了伤的他,更爱粘人,她想,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就由着他吧,只要他肯好好养伤,再大的事情,等他好些再说吧。 比如为什么会出车祸,为什么如此不小心,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问,等着他解答。 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的耗,只要他活着,就有希望。 他似乎犹豫了下,才松开了手指。 她上洗手间看到自己面容憔悴,头发有些蓬乱,还真邋遢,稍稍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点,就出来了。 看到自己重新坐了下来,他似乎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真怕自己悄无声息 第 36 部分阅读 第 37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37 部分阅读 他似乎犹豫了下,才松开了手指。 她上洗手间看到自己面容憔悴,头发有些蓬乱,还真邋遢,稍稍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点,就出来了。 看到自己重新坐了下来,他似乎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真怕自己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一天她几乎是趴在他的床头睡着的,第二天沈童过来,给闻人臻带了煲汤,还有季璃昕的早饭,季璃昕没拒绝进食。 季璃昕本想单独跟沈童谈谈的,有关闻人臻的一些事情,可是闻人臻这个人相当固执,就是不愿意自己离开他的视线之外。 沈童没待多久,就走了,还说让她放心莫菲菲,悠悠会帮忙照顾的。 第五天,医生拿掉了闻人臻脸上的氧气罩,他转入了普通病房。 季璃昕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没有安心,毕毕竟医生说他脾脏受损严重,身上肋骨还断了几根,接骨手术是成功的,但还是要看后期的治疗配合。 关于闻人臻的车祸,他喉咙好转了些,季璃昕才问起,不过他轻描淡写的提了下,没怎么说当时的情形。 在香港陪了他几天,她虽然担心他过多,还是察觉出了他的异样,她觉得他有心事,有好几次见到他欲言又止,但是似乎又不敢开口,像是害怕一般。 她刚开始的时候,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后来,觉得根本就是不是这一回事。 这一天,他躺着,看着自己,她终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房内的光线不是很亮,她的脸背对着光,言语中透着淡淡的、却是不容忽视的坚韧。 他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她,“你有没话要跟我说?” “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不过还是你先说比较好,我的问题不少。” 她没想到他反问自己。 他希望她主动坦白,这五天来,她对自己极好,没有拂逆自己的任何一丝希冀。 他甚至喜欢起医院来了,至少她会陪着自己,不会流露出厌烦的神色,也不会冷冷的对自己。 他没想到她将话题扯回自己身上,他想,如果她非要自己开口,那么就由他开口吧,虽然他十分不愿提这个话题,但是不说开,自己肯定是很难跨越这道坎的,他还是看高了自己,当不成那事没发生,尽管他想刻意避开,但是这些天,跟她相处越久,他越想问她,为什么。 如果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案,他想,自己还是会原谅她的,不会责怪她的。 结局卷 第三十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都在凌迟着他的心。 “你……拿掉……孩子了,”闻人臻目沉如水地盯着她,声音连贯不起来,“为什么?为什么都有了还要拿掉。” 问到后面,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 季璃昕先是有着诧异,随后很快恢复平静,眉心忍不住隆起,很想吼醒他,但顾忌到他的病情,忍住了。 眼神变了数变,“你听谁说的?”子虚乌有的事情,怎么到了他嘴里,成了真似的。 他前些天欲言又止的,竟然是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觉得好笑还是荒唐了。 闻人臻不明白她做了那样残忍的事情,还问她谁说的。 “谁说的都不要紧。” 关键是你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或许他是希望多一个孩子,让她对自己多生出一分牵绊,这种事情,自然是顺其自然的,就是她生不出他也不会非要她生一个,不生就不会对她好。只是拿掉孩子这样的大事,就算她真不想要,应该也提前跟自己说下,而不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她还问是谁说的?想找人在对质吗? 她也太过冷静了点吧,难道是真想要跟自己摊牌,前些天的温暖要被自己给亲手结束了吗? 他忽然觉得空气憋闷的透不过气,头昏脑胀的厉害,身上一阵冷似一阵。 他的眼神暗下去,又暗了下去…… 他的脸上,有着昭然若揭的痛楚,一点一点爬了整张脸。 “谁说的很要紧,”季璃昕盯着他的眼睛道,“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情,亏你还信。” 她表情严肃,根本就不像是说假的。 而且闻人臻也知道,她没必要欺骗自己。 那么就是段翊在捣鬼?不管他是否存心,都死定了。 “没有的事情?” 他喃喃地道,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个误会很大,他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继而拿小心翼翼的眼光偷觑她,她是否生气了? 没人能够明白他的感受,前些天恨不得在自己心口多划上几刀来着,原来都是作茧自缚。 眼神里的悲伤,缓缓退去,他很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是我没经考证就误会了你。” 季璃昕想了想,“这应该是你对我还缺乏信任。”之前她就觉得了,现在只不过演变成了事实而已,还是单方面的,至少在他开口询问之前,她对所有的事情,还是一窍不知。 其实,她应该生气的,但是不知为何,涌上来的,除了哭笑不得,别无其它。 可能他血色全无的脸,可能是他孱弱的身子…… 她想,这些天他憋在心里,反复折磨,又没勇气问出口,该买的教训,他也亲身经历了。 “到底是谁跟你说的?” 她根本就没怀孕,怎么传到他耳朵里成了堕胎了,她不禁想起他离开a市前的那一幕幕场景,难怪他会误会,基于那么一个先决条件了。 “段翊。” 既然是没有的事情,闻人臻也不打算隐瞒下去,他此刻恨不得给段翊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连自己,也敢蒙骗,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若他真是存心的,这便是挖好的一个深坑,一步步引着他往下跳。 而自己,不负厚望,大大的满足了他段少的变态心扉。 “他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季璃昕低声问道。 于是,闻人臻便把当时段翊跟他说的,简单地复述了下。 季璃昕终于明白了,段翊其实没有骗闻人臻,而是段翊也误会了,误会后的段翊将那个误会转告给闻人,依旧没有导正正确的事实。 她有些无语地抚了下自己的额头,颇为感慨,“原来如此。” 只不过段翊也碎嘴了点,这事,也拿出来说,也不能完全抹灭他的“罪行”。 “什么原来如此。” 看到她似有顿悟,他却依旧满头雾水。 “我真去过医院妇产科,”季璃昕在闻人臻错愕中道出了事实,“不过我是陪菲菲去的,不是我自己。” “莫菲菲?” 闻人臻微微一怔,继而抿了抿唇。 “对,就是她。” “她的孩子,不会是那个周邵阳的吧?” 只要不牵连到自己,闻人臻的脑子还是运转地很快,正常的很。 不过不得不承认,刚才的刹那,他的心境起伏还是很大的,一惊一喜,小昕而且似乎没有怪自己,他想,看来真是自己小气了,钻牛角尖了,缺乏对她的信任了。 这次的教训,还真的挺惨重的。 “嗯。” 季璃昕叹了口气,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要不要我插手帮忙?” “你能帮什么忙,只会越帮越忙,你不知道b市现在的情况,周邵阳已经跟潘以墨订婚了,结婚的日子也提上行程了,不管他们是否是心甘情愿,周邵阳都不会娶菲菲,何必加深菲菲的痛苦呢?她这次是跟我一块来的香港散心,住在沈童那,你情况再好点,我要陪她出去转转,顺带治她的抑郁症。” 季璃昕忍不住反驳他的提议。 闻人臻眼神无意识地飘过某一处,不发一语,也许自己是真的帮不上,毕竟那是别人感情的事了,而且就自己对周邵阳的初步了解,也知道他肯定会服从家里对他的安排,不会有任何的异议,跟当年的童,有几分相似。 不过童比周邵阳强悍,至少骨子里,童会想到反抗,想到隐忍,而周邵阳不会,周邵阳毕竟是周家的孩子,而童跟沈家没有任何的血缘。 闻人臻沉思间,季璃昕整理了下思绪,“现在轮到我问了。” “你是怎么出的车祸?” 她到现在还不怎么清楚。 “撞车。” 闻人臻言简意赅地答道,他斟酌了下,还是主动交代了事实,“沈念初开车撞我的车。” 他们两个人彼此之间需要建立起信任的桥梁,这事,她迟早会知道的,与其从别人口中得知,还不如从自己口中得知,毕竟事实若是被添油加醋后,总会让人浮想联翩。 没必要的误会,能减少就尽量减少。 “沈念初?” 季璃昕倒吸一口凉气,定定的看着他。 他专注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是她,她很早就来了香港,跟左皓人一起,偷渡过来的。” 通缉犯,肯定是不能走正常的手续,闻人臻说的简单,但是季璃昕知道沈念初肯定是吃了不少苦,不然以她那性子,不会选择跟人同归于尽的。 “她最后车子偏了一点。” 他这话说完,房间里变得极其的安静起来。 季璃昕慢慢地平息下呼吸,没想到他离开a市之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还遇上了沈念初,若是沈念初再狠一点,自己是不是见不到他了? 这个后果,很严重,她根本就不敢去深想。 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带了点尾颤,“幸好。” “她死了,当场死亡。” 他像是陈述一个事实一般,跟她禀报。 沈念初曾是他童年最亮的一抹光彩,到最后不得善终,他想,或许她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她是释怀的,不过就归根究底,她还是恨自己的。 季璃昕伸手,握住了他的…… 莫菲菲是这天下午来的,她跟韩悠混熟了,阿修也很喜欢她,老是嚷着“菲菲阿姨”“菲菲阿姨”的。 她不喜欢医院,可能是动了手术的缘故,对医院还是有着轻微的恐惧症,不过想到来香港这么久了,还没去探过病,于是买了点水果过来,阿修自告奋勇要陪她。 她没拒绝阿修的好意,阿修的童言童语,时常会将她低落的情绪拉高。 不过,阿修偶尔也奇怪,菲菲阿姨老是用那种看上去很深沉的眼神看自己,看着看着就直接发起呆来了,问她怎么了,又老说没事。 爸爸说,一般说没事的人,肯定是有事的,这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逆向思维意淫法,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解释就是掩饰。 爸爸虽然歪理不断,不过不可否认,很多还是挺有用的,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莫菲菲跟阿修进来的时候,季璃昕正在看一份报纸,而闻人臻正在睡觉。 他身体虚,话说多了,也累,反正每隔三小时就要睡上那么一会儿。 季璃昕递了一个psp给阿修,让他做在病床前玩游戏,守着闻人臻,自己跟菲菲去医院楼下小花园长椅上,并肩坐了下来。 “昨天悠悠带我去了一趟心理治疗所。” 莫菲菲心情似乎不错,开口提及心理治疗,眉头也没眨一下,季璃昕暗想,这是个好现象。 乐观,积极的心态,对菲菲的抑郁症而言,效果是很明显的。 “你愿意了?” 季璃昕伸展了下酸痛的四肢,最近都是屈就睡一晚的。 “那心理治疗师说的对,有问题就要正视,别逃避,逃避得了一时,可逃不了一世,问题会如梦魇一样,困住你。我之前总觉得我被抛弃了,我很惨,现在想想这世上比我惨的人更多,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呢?再说,这个世上的男人还没死绝,不仅周邵阳一个,我忽然发现,好男人还是很多的。” 莫菲菲说的坦然,提及周邵阳,眉宇间那抹悲痛,淡去了些。 “虽然我做不到立刻忘却他,不过我想我真要走出他带给我的那片阴影了,我要找回属于我自己的生活,还要找回属于我自己的自信。” 她能够说出这一番话,代表她已经看开了,试图要跟过去告别了。 不知道来到香港之后,到底是谁对她起了那般重要的影响,让她茅塞顿开。 “最近是不是邂逅了个好男人啊,才让你有如此大的感慨?” 季璃昕是想套套信息的,没想到她还真很诚实地说了出来,“就是那个心理治疗师,我觉得他挺不错的。” “是个男的?” “是啊,长得不如周邵阳好看,马马虎虎吧,身高,也就一米七,不过人很好,挺有学识的,说道理是一套又一套,还不是夸夸其谈的那种,肯定触动人心。他还大发慈悲将他的悲惨经历跟我说了,比我杯具多了,没必要我自暴自弃,我应该学习他,积极向上,努力接受治疗,跟过去告别。” 她提及那个治疗师的时候,不知道她自己有没察觉到,她的嘴角都翘起来了,看来心情真的被那治疗师影响了。 看来,这一趟来香港,总算是有所收获,至少菲菲跟来,是跟对了。 或许,她跟那治疗师,还能谱出一段浪漫的恋曲也不无可能。 “季璃昕,我打算辞职了。” 莫菲菲又说。 季璃昕已经听明白了,她凝神想了一会儿,才说:“你想通了就好。”告别过去,其实不一定非要离开安凯,不过她想辞职,就表明,她这次是真的下了决心,想要斩得一干二净。 “我想留香港了。” 莫菲菲又丢来一枚重型炸弹。 季璃昕蹙眉,追问,“为了那个治疗师?” “我跟我妈说过了,她同意了,也不算是全为他,我觉得香港是个好地方,我想留下来在这发展,毕竟它给我了新生的力量。至于你提的那个他,我们之间,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这一回,我不想再强求感情了,上一次的教训,足以让我毕生难忘了,不想再受一次伤了,我要学会爱自己,才能让别人爱上我。他说,若是自己不心疼自己,那么没人会心疼你,说的很对,我想我应该执行起来,不该听之任之。” 季璃昕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大脑短路一秒钟后,她开始一边思索一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菲菲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看起来清醒而镇定。 兀自走着神,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力道不大,却唤回了她的理智,“季璃昕,你没欠我,我一直都没觉得你欠我,认识你,一直是我的荣幸,所以邵阳的事情,你没必要觉得对我心怀愧疚。那本就不是我的,那是我偷回来,幸福本就不能靠偷的,所以失去是注定的。作为朋友,我希望你幸福,闻人臻过去或许对你不好,如今对你,我就是想说不真心,也是违背心意。” 季璃昕没有多说,也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再扭转菲菲既定的决心了。 除了支持,她只能给予祝福。 这次之后,菲菲隔三岔五过来一下医院,她的抑郁症因为好的心态跟治疗配合,进展效果极佳。 而闻人臻的身体,也逐渐在好转。 至于他在香港分公司这边的工作,他坚决不让季璃昕插手,季璃昕知道这回牵扯到了天澈,她其实也不想接手的,可是他的身体,医生说不能操劳过累,不然极有可能会引起并发症。 所以,她唯一可以做的是监督他,每天让他工作个三到四小时,已经是极限了。 她可以预估在香港要待上一段时间,可能还要几个月,闻人臻的复建,还有别的,都需要时间。 在香港待了一个月后,她便给姚先生打了下电话,说辞职的事情,总不能让小姚替代到底吧,那么一大份人情,不是见闻人臻几面就可以还掉的。 姚先生听闻,她极有可能待半年,同意了,说回来后,还是可以来应聘的。 至于范菊花那,她本是想把两个人都接来香港的,但是考虑到闻人臻需要照顾,灏灏总进出医院,总是不好,等闻人臻出院找个住处,再将灏灏跟范菊花都给接来,抛下儿子半年不理,她根本就做不到。 两个月后。 闻人臻脚上的石膏终于被拆掉了,不过还是无法进行正常的走路。 不过下床倒是被允许了,不过还是不能走太多的路。 自从被医生允许可以下床,他再也不愿意在床上解决生理问题了,上厕所就算要人扶着,也要进洗手间。 至于身体的擦洗,从季璃昕到香港之后,就由她接手了,本来他是不愿意的,宁可让护工做。 季璃昕说了一句,“你的身体,除了医生,以后只有我能碰。” 很霸道的宣言,不过闻人臻听着心里很甜,于是不计较自己如今这幅模样,由着她把自己当成大老爷们伺候。 次擦洗的时候,他的那里竟然起反应了,季璃昕本能地抬头去看他,他脸色涨得通红,憋了半天道出了一句很雷的话,“我那里没受伤。” 季璃昕想了想,自己当时的反应也很有趣,一本正经地回道,“很正常。” 再后来,他起反应,她就丢下两个字,“憋着。” 三次过后,他倒是坦然了,不复初时的尴尬,还会看着她笑。 季璃昕被笑得恼了,就反问他,“护工帮你清洗的时候,你起反应了没?” 他立刻被她这么惊悚的言语给吓住了,咳嗽咳个不停,“我哪知道。” 护工帮他擦洗的时候,他都几乎是在昏迷中渡过的。 “要不要验证下?” “你不是说我的身体,除了医生,以后只能你能碰吗?” 他振振有词加以反驳。 因为拆了石膏的右腿,肌肉萎缩了不少,为了早日恢复正常,季璃昕学了按摩,时不时得了空,便为他做下按摩。 “我什么时候能站起?” 他其实十分懊恼的,总是躺着、坐着,感觉像个废物,初始觉得享受她的关怀是挺好的,久了,几个月下来,内心焦躁到了无以复加。 季璃昕时常看到他靠在窗橼边看着外头的人,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我想复建。” “医生说还不是时候。” 就知道他会忍不住的,虽然心疼,季璃昕还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的提议。 “三个月了,还不能复建,肌肉都要钝化掉了。” 他抱怨道。 “下个月,医生说下个月可以尝试下,你的助骨估计刚长好不久,哪能经得起复建那样累的活?” 季璃昕反驳道。 闻人臻虽然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但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郁结的。 “我打算下个月把灏灏给接来。” 他下个月是熬不住,肯定要开始复建,那么肯定不会再待医院了,她也闻够医院消毒水的刺鼻味道了。 “好啊。” 好久没见到儿子了,他也挺想的,不知道三个月没见了,小家伙是不是又长大长胖了不少。 这天下午,菲菲说要带自己去见下她口中的那位治疗师,季璃昕便把阿修找来陪闻人臻,附带的,沈童也跟了来。 菲菲口中的那位治疗师,相貌很普通,不过开扣交谈之后,季璃昕发现为何菲菲很喜欢他了,听他说话,真的是很享受。 “季璃昕,我找到工作了。” 菲菲报告这一则好消息时,那位治疗师抿着嘴笑,嘴角那笑很浅,却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什么工作?” 季璃昕很顺口地接话,她跟菲菲之间,都是以这种谈话方式为主。 “心理治疗师的助理。” “陈先生的?” “是啊,菲菲很有潜质,而且可能是因为自身经历过了,她觉得她对这份工作有着极浓厚的兴趣,最近的一个月试用期,她表现的很好,我也发现她有这方面的天赋,若是下苦工学习的话,必定有所成就。” 菲菲看向陈哲,陈哲立刻说道,眉眼相对,极有默契,配合得天衣无缝。 季璃昕看得出来,这两个人进展极快。 没想到这两个人进展的速度比自己预料的还要来的快,“季璃昕,我跟陈哲今天去登记了。” “登记?” 季璃昕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我们结婚了。” 莫菲菲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红潮。 “这么快?” 季璃昕回过神来,还是吃了一惊。 “是啊,趁着我们都对彼此有感觉,赶紧登记啊,陈哲说他是好男人,若是我不及时把握住,以后肯定是要后悔的,我想想他这话还是挺有道理的,心血来潮,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跑去登记了。不过,婚礼还是要补办的,到时肯定会邀请你的。” 她说完,又横了陈哲一眼,“你还欠我一个浪漫的求婚,别忘了,你说过要补给我的。” 结局卷 第三十一章 晚饭,还是陈哲非要请客,请季璃昕吃一顿的。 陈哲选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他自己的住处,他在治疗所附近有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装潢就跟那些单身汉的房间差不多,单调偏冷的色彩。 菲菲对他家的布局跟摆放的东西,都极其熟悉,在带领季璃昕参观的同时,还不忘对房间的装潢跟粉刷评头论足下。 言下之意,是要重新装潢,此处将作为他们的婚房。 陈哲下的厨,晚饭的菜色很丰盛,色香味俱全,足见他厨艺精湛,菲菲以后是有口福了。 吃过饭之后,菲菲还要留她,季璃昕推脱了,说改日,今天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再不回去闻人臻要有意见了,沈童跟阿修可能制不住他。 陈哲开的车,送她回去的,这次菲菲没跟来。 大概是明白季璃昕的担忧,下车的时候,陈哲忽然说道,“一辈子还很长,我无法保证以后我会怎样,现在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好好对她。” 季璃昕点点头,深表赞同。若是他说什么爱菲菲一辈子,倒是过于矫情了,有点作假的意味,说现在这个,倒是有点真心。 病房的门,还没关紧,阿修在走廊上玩,见到她,便像是见到救星一般,飞快地奔来,扑进她的怀中,“季阿姨,闻人叔叔在跟我爸爸吵架。” 原来是打小报告来着,阿修也是个人精,知道闻人臻比较挺自己的话,所以他爸若是吃了亏,睚眦必报。 牵着阿修的手,季璃昕站在病房外,隐约听到的是有关公司的事情。 香港分公司得负责人田伟,在sisa工作期间,长期贿赂一有地位的政界人士,如今那位人士被有心人揭发举报,不幸落马,即日起要判刑,进而很多有关这位人士的罪行都被揭发出来,田伟行贿的事情也在其中。 在这件调查中,田伟坚持声称自己是受了闻人臻的旨意,他本人是坚持抵制这种违法行径的,可惜在sisa工作期间,他虽然身为香港分公司得最高负责人,但是毕竟在集团里,还是要听取上面最高领导人跟董事会的提议的。 所以,当初虽然他反对过了,但是敌不过闻人臻的坚持,几乎是被迫履行的。 反正他那意思是闻人臻是主谋,而他只是执行者罢了。 而沈童跟闻人臻起争执的是,闻人臻想要亲自见下田伟,沈童说由他处理,两个人起了分歧。 季璃昕也不赞成闻人臻处理田伟的事情,他现在行动不便,虽然这事牵扯到他,相信他也有了解决的法子,不然不会想当面见田伟的。 难怪昨天还见到他在看田伟的调查资料,应该是在找他的软肋吧。 她还在倾听,身侧的阿修已经不耐烦了,一手推了门进去,里头两个人立刻停下了对谈拉锯战,目光纷纷朝着这边投来。 闻人臻脸上的线条变得棱角分明,眼底沉寂一片,不复近日的半分柔情,变得令她有些陌生。 她想,她真开始习惯他的柔情了…… 沈童自然察觉到季璃昕的异样,又瞅道阿修朝着自己眨眼,当下就有所明了了。 他跟阿修告辞,擦肩而过的时候,悄声说了一句,“你劝劝他。” 沈童跟阿修走后,季璃昕在床前坐了下来,装作不经意地问,“怎么跟沈童吵架了?” “没事。” 他显然是不愿意在自己面前提田伟的事情,松了眉头,眼睛半眯着,眉峰飞扬,问她,“晚饭都没回来吃,看来跟他们相处的很愉快啊?” “菲菲跟陈哲结婚了,”季璃昕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陈哲就是那个治疗师。” 菲菲得抑郁症,她已经跟闻人臻说过了,想必他聪明的脑子,一点就通透,这些提示联系起来,就能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他眼睛重新眯起来,又黑又直的睫毛压下去形成一片小小的阴影,慢条斯理地问道,“你高兴吗?” 季璃昕听了闻人臻的问话迟钝的抬手摸上自己挺直的鼻梁,想了好久,“初听到很吃惊,现在倒是接受了,不过还处于消化中,高兴不高兴,以后要看他们的发展。” 这年头,结婚不是尽头,结婚离婚,他们就是一典型的例子。不够那毕竟是菲菲的选择,自己不便妄加非议。 可能是跟自身的经历有关,若是由她体重肯的建议,她肯定奉劝好好培养感情,感情到一定程度了,再结婚,而非靠一股冲动或者任性结婚,婚姻处的是长久之道,不是一时激情。 不过,自己喜欢细水长流的平淡生活,不代表每个人都喜欢。 她说完这话,像是兀自沉浸自己的思绪当中去了,闻人臻眼色有些疑惑,挑着嘴角,下巴微抬了一点朝着她的方向问着,“还在担心?” “要往好的方面想。” 她想了想,也许是的,希望自己多虑了。 他一把按住她的手,凝视她的眼睛,轻声说,“我跟医生说了,明天出院,童已经给我们找了一住处了。” “不是说好下个月出院的吗?” 她微微倾过身子,离他很近地看着他,默然好一会才说。 就知道他今天变得好说话,回来得晚也没发脾气,是有求于人,果真预料得没错。 “下个月复建,这个月出院。” 他说完,她还没什么反应,眉头皱了起来,想必是要拒绝。 他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肩,凑近她的脸,咬着牙说:“好不好?” 这算威胁还是撒娇? 她没的要领,然后被他几乎是摇晃着点了头的。 奸诈阴险,为了达到这目的,晃得她头都有些晕了。 不过等到他睡着之后,她还是去问了他的主治医生,医生说可以出院,不过若是有突发状况或者身体不适,要立刻来医院,还交代了下很多需要注意的细节问题,还有饮食问题。 季璃昕怕忘,还拿了笔记了下来。 清晨,晨雾笼罩了地平线,玫瑰金色的阳光透过浓雾照射在窗前。 闻人臻已经醒来,他注视着熟睡在身边的这张脸,昨天他坚持让她躺上床,她拗不过他的霸道,才上来的。 其实,他是心疼她天天趴着睡的,所以才想着早些出院,不过她应该不知道,以为是自己讨厌医院,讨厌医院的味道吧,虽然是不否认也有那因素,不过主要还是为了她。 他可不想自己好了,而她倒下了。 他的右腿,还是十分的僵硬跟无力,想起昨晚她跟自己所提的有关莫菲菲的事情,他的眼眸微潋,连莫菲菲都以闪电的速度结了婚了,他们的复婚之路还没开始。 上一回说好的交往,又因为出差跟车祸闹得停滞不前了。 现在他连单膝着地都难,别提求婚了,再说就算求了,她也不见得会立刻下嫁给自己。 这一回,上天给了自己新的机会,他要把一切做的尽量完美,让她以后不至于留下遗憾。 他知道,这一回他听信段翊,虽然她没跟自己过多计较,是因为自己先前的身体缘故,若是自己是健康的,她肯定不会轻易就放过自己。 不管怎样,毕竟是逃了一次。 不过她心里,应该多少还存在着疙瘩,等待他化解。 她睡的可真熟,他都想了一圈了,她还未苏醒,伸手,宠溺地刮了下那人的鼻尖,她秀气地皱了皱小巧的鼻子,然后偏过头,像是察觉有人骚扰她一般,顺带翻了个身,抿了抿唇,继续沉睡…… 次睡床,她自然是睡得舒坦怡然,生物钟似乎早已罢了工。 十一点,她迷糊瞪瞪他,似乎有醒转的意思。 “你怎么在这里?” 这人睡傻了,竟然问如此不着边际的问题。 “我自然是在床上的。” 他老实回道。 “床上?” 她呢喃道,“我怎么也在床上?” “昨晚爬上来的。” “噢……” 过了五分钟,她终于反应过来了,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几点了?” “十一点。” “这么迟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难得你睡得这么熟,反正今天也没别的事情,就出院,我已经通知童了,迟点来,你去梳洗下,我给他打个电话,好让他过来。” 季璃昕打理好自己的时候,又顺便帮闻人臻打理了下,沈童这下一家都来了,病房内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阿修非要帮忙,别看他人小,但是力气倒是挺大的,小家伙非要抱行李下去,还强词夺理解释,“我这是在锻炼臂力。” 大人们面面相觑,都忍俊不禁笑了,连闻人臻也难得地唇角上扬了起来。 沈童帮忙找的住处跟他们自己住的很近,相邻的,也是为了方便照顾。 季璃昕本来是打算快点接灏灏过来的,但是搬家进去的当天晚上,接了一个陌生来电后,起了几分犹豫。 电话是冷振雄打来的,算起来,他还从未给自己打过电话,接电话的时候,季璃昕还踌躇了下的,毕竟是个陌生来电,可是下意识还是接了起来,接起来的当下,冷振雄就自报家门,没任何的寒暄,“我是冷振雄,你是季璃昕吗?” 都提了自己的姓名了,肯定不是打错电话了。 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她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冷先生,找我什么事?”冷振雄找自己,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她心念一动,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严可欣。 难道严可欣出事了? 冷振雄分明是与严可欣离了婚,但是还打电话过来…… 季璃昕胡思乱想也就那么片刻,冷振雄很快帮她做了解答,“欣儿出事了,晚期胃癌。” 晚期胃癌? 这四个熟悉刺耳的字眼,钻入耳中,她的心猛地一跳,握着手机的手颤了颤,电话那头也是一片沉默,久久地不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绵延流长。 半晌,她的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脸上瞬间闪过多种表情,像是压抑着什么。 刚挪了挪身子,就感觉到颈间的刺痒,没有转身,胸口还是闷闷的,难受的紧,迟钝地察觉到了冷振雄的电话,已经挂了。 对冷振雄这样的人而言,说到这,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就看别人怎么做了。 严可欣晚期胃癌,他告诉自己,是想要自己跟闻人臻提下吧,至少这事要跟他说下。 她的心头一动,难得主动地转身偎上了他,立即感觉到身前的身子僵了下,接着他抱紧了她。 拐杖落地,发出了好大的声响,她的身体很快无法承受他的体重,她身子往里头挪动了几步,后背靠墙,他独脚转了个身,自己的后背靠上了墙。 而她,依旧被他抱着,动作不似刚才那般紧了。 一直没有看清她此刻的表情,他有些想看,她却始终不愿抬头看她,他也没强求,由着她去了。 “怎么了,跟范菊花通电话了?” 他这般轻柔地发问,她这才想了起来之前她是说要给范菊花打电话来着,没想到是冷振雄的来电。 “没跟她打。” 她顿了顿,迟疑地道,“是冷振雄打来的。” 搂在她腰间的双手倏的紧了紧,“干什么?”他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 季璃昕略显飘渺的声音从自己的胸膛里缓缓地传来,“你母亲晚期胃癌。” “严可欣不是我母亲。” 明显察觉到了闻人臻的手颤了颤,但是他的声音却是极其清晰的,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 良久无言,季璃昕不安地抬头看向他,他坚定低沉地说,“她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一再强调没关系,难道就真的抹杀了两个人之间真正存在的二分之一血缘亲情吗? 她不安的表情,却直接惹恼了他。 “你想要我怎样?” 他忽然心烦意乱起来,烦躁地爬了一把额前凌乱的碎发,“别说让我回去伺候她,难道她得了病我就该原谅她,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从她五岁离开我开始,我就告诉自己,我无父无母,以后一切都要靠自己自力更生。被大哥二哥欺负,我就告诉自己迟早有一天我会变强的。我如今所拥有的,都是靠我自己奋斗来的,跟她无关,我也不需要她施舍的亲情。” 他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起来,有些不受控制了。 她的身子僵了僵,本能地想从他怀中撤离,却被他给强行抱住,他很固执,坚决不撒手,宁可两个人进行着拉锯战。 她想要理清下思绪,没想到一个不设防,他的身体失了支撑点,往一边倾斜跌去。 她根本就来不及扶,伸手拉他,差了那么一只手掌的距离。 他摔倒发出的声响有些重,她的心,蓦然跟着一慌。 他闭着眼睛,蹙着眉头,她忙蹲了下来,着急地在他身上乱摸一通,“你没事吧?” 闻人臻只觉得胸口的疼痛牵扯着脑子的晕眩,还没从那突然的冲击中缓过来,季璃昕见他一再不语,愈发焦虑起来,脸上扯得紧紧的。 不禁后悔起自己的任性来,这毕竟是他的事情,要他一下子接受严可欣确实困难,自己何必强求他接受呢? 难道仅是因为严可欣的病情跟母亲的相同吗?所以那揪心的感觉促使她头昏脑胀,就认定他要原谅严可欣。 他睁开眼,焦距却有些对不上,后背火辣辣一阵疼痛,不是乌青就是擦伤了。 “你没事吧?” 见他终于睁开了眼,表情虽然是阴郁着的,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下,关怀的成分多了些,俨然忘了刚才还两个人还起了争执。 他静静地看着季璃昕好一阵儿,似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终于声音暗哑着道,“没事。” 她听到这两个字,就明白了他是在跟自己赌气。 她伸手去拽他起来,他却不起来。 悠然开口,“你去拿张凳子来。” 他怕自己拽着她起来,把她给拽到了,右腿却在这个不适宜的时候,猛然抽起筋来,一下一下的,他忍不住抿紧了唇。 她在起身的时候,稍不经意的一回头,发现了他右腿的不对劲。 立刻又蹲了下来,他先前是咬着唇的,渐渐地,在她轻柔的按摩中,右腿不再抽筋了。 她没依言去拿凳子,而是起身去扶他起来,他倒下去是容易,扶起来,却是费了好大的劲,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他的额头已经满是汗了,她也觉得热了。 他在床上躺了下来,她硬要他转个身,他不干。 “让我看看。” “没摔着。” 这人还倔强起来了,就是不给她看。 她最后是趁着他睡着后偷偷爬起来看的,后背青紫了好大一片,真亏他忍得住,还装成什么事也没有。 是怕她内疚吧? 这话,自然是问不出口的,她拿了万花油,给他抹上,很轻柔的揉捏着,他却醒了过来,是被她的动作惊醒的。 “怎么还没睡?” 他从睡梦中醒来的,嗓音低沉磁性,不过掺杂了一抹含糊不清来着。 “就要睡了。” 她拉下本被自己推高的他的睡衣,关了床头的灯,躺了下来,房间顿时暗下来了,他这下睡不着了,她也没什么睡意。 “你是不是想要我回去看她?” 黑暗的氛围,谈这样敏感的话题,似乎变得轻松自在多了,他也没了先前那一抹逼人的锐气跟愤懑。 “没,先前是我过激了,想到我妈了,她的病情跟我妈的一样。” 她坦白承认了自己的不对。 她顿了顿,“这事我不打算插手,你自己看着办,你将来不要后悔就行。” 她的声音,听上去朦朦胧胧的,仿若是来自天边的叹息,轻轻的,却能够牵起人漫天的愁绪。 你将来不要后悔就行…… 短短的一句话,像是在提醒着他不要犯错。 “我还没想好。” 他淡淡地说,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别想那么多。” 她忽然觉得腰上的力道加重,他的一双手就从她的身后搂住了她。 四周都是她熟悉的味道,两个人用的是同一牌子的沐浴露。 明明他还行动不便,高大的躯体,却将她紧紧箝制在怀里,环过她双肩的双臂在她胸前交错,呼出的灼热气息,浓重地喷洒在她的头顶。 她其实也没有刻意在意严可欣的,只是希望天澈跟他不要再斗下去了,斗下去总会有人受伤的。 严可欣的病情,或许是一个转折,让他们握手言和的转折,不过闻人臻还犟着,他听不进去劝解,他有自己的想法,不希望别人作主,说不通,那就由着他自己吧。 凌晨三点,她被凉意给惊醒了,坐了起来,后知后觉发现被子被自己蹭到地上去了,难怪,她几天没睡床,睡相怎么变得这般差了? 不对,身侧的那个人,怎么不见了。 她抓了两下,头发,披了一件晨袍外套,从床上爬了起来。 浴室没他的身影,阳台上似乎有一抹颀长的身影。 他看着寂寥的夜空,在抽烟。 是不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总是最脆弱,所以,白天刻意逃避,月色下,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他把烟放到唇狠狠地吸了一口,又吐出,烟雾弥漫,重重地吸了口气吐出,仰起头,悠远的目光,望着天际。 她站在玻璃门内看他抽烟,他的周身被惆怅包围,他其实并非对严可欣的病情丝毫不在意的。 不然,他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深夜,独自到阳台上抽烟,医生吩咐过他不能抽烟的,他也似乎挺久没被他瞧到抽烟了,在这个时候绝不是烟瘾犯了,而是心里头烦闷。她静静地站着,玻璃门半开着,一丝沁凉钻进了衣内,她下意识拢了下半敞的领口…… 当她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看着他的目光转了,若无其事地跟她对上了…… 结局卷 第三十二章 天空无云,一轮弯月悬在黑沉沉且一无所有的夜空上,孤单寂寥,看上去苍凉极了。 不过,浅浅的光线下,她还是捕捉到了他深邃的风眸中那一闪而逝的戾气。 他身子没动,依旧倚着阳台,“过来。”咬字有几分重。 她听话地走了过来,顺手帮他抽去了他指尖的那一抹猩红,他依着她,任凭她做主行事。 她就站在他身边,不发一语,知道他独自在阳台上,就是想静一静。 他俯身下来,脸颊轻轻擦过她的,俯在她耳畔低声唤道,“小昕。” 这一声小昕,蕴含了他的脆弱,盯着近在眼前的那张脸,眼底流动着复杂的情绪…… 她叹气,神态从容,“有什么烦恼的,说出来,也许我可以给你提点建议。” 没说帮忙解决,她知道他的性子,若是说帮忙,他肯定是不说,宁愿憋着,有时候他的心声跟男性自尊总会出来作祟。 她手指动了几下,手臂缓缓的抬起来,掌心就贴到闻人臻的脸颊上,停住了。 闻人臻反手握住她的,觉得心里某个冰封的角落忽然塌陷了,冰冷褪去,溢满了温暖的感觉。 他心头一动,用鼻尖温情脉脉地,一下又一下地蹭着她的鼻尖,说话时有暖暖的气喷在她的耳垂。 “我恨她,我真恨她。小时候我特依赖她,因为家里头没人关心我,至少她心里多少还是有我的存在,为了抓住那一抹唯一的温暖,我总是顺着她的,在她面前表现我最好的一面。可是,她从来没表扬过我,她眼中很少有我的存在,她想要抓住的是闻人墨,其实她生我下来,也是为了拴住闻人墨。可惜,我不讨喜,没有让闻人墨高兴过,闻人墨都有两个儿子了,又不缺儿子,她怎会对感兴趣呢?”他圈着她的手臂有些发抖,这个强势的男人首次对她承认自己的软弱。 他的声音,早就没了平时的镇定,语调有些急促。 “不过,我从没想过她会那样丢下我,闻人墨不要她了,我又没有不要她,是她,是她丢下我不管的,她明明可以带走我的,现在说什么是为了我好,当初为了不让我跟着吃苦受罪,难道闻人家的苦跟罪,就那么不堪一击吗?闻人家比外头更险恶。若非我生命力顽强,早就不在人世了,何来她的忏悔。” 他的声音充斥了愤怒,连周遭的氛围,也被沾染上了这一抹郁色。 “其实我清楚,若非正面碰上我,她根本就不会找上我。我长这么大,我的姓名从小到大都没改变,她不是找不到我,却一直迟迟都没找我,她找我,多半是怕我破坏她如今幸福美满的家庭。那个虚伪的女人,在外人眼里,是模范妻子、模范母亲的代表,真是可笑。” 他脸上的痛楚,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季璃昕知道他这一刻的痛是真的,他对于严可欣,不管是恨也好,痛也罢,没有一点虚假,两者是融会贯通的,早已分不清彼此了。 他紧紧搂着她的腰,没有克制的力量几乎要把她的腰杆扭断,气息略带不稳。 季璃昕心里微微一荡…… 他心中是有怒气的,而且还很浓。 他一直宣泄,而是忍着,忍了很多年了吧。 他其实也在矛盾,若是他对严可欣毫不在意,他肯定不会凌晨起来不睡觉跑到阳台上抽烟解闷。 她感觉到脸上灼灼的目光,抬眼时,闻人臻却迅速掩饰地低下了头。 又是一个瞬间,他的下颔搁在她的头顶,呼吸在她的头顶清晰可闻,,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你以后还有我跟灏灏。” 她小小的手,带着微微的凉意覆在他手上,手背上的酥麻如电击般穿入心脏,他的心,猛然一窒。 是啊,他还有她,还有灏灏,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他会幸福的,绝不会让幸福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他要牢牢地拥抱自己的幸福。 她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内心,涌现的是满满的感动。 她开始为他着想考虑,而单非从她自己或者旁观者的立场决定事态的发展。 他慢慢俯下身,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心情,轻轻地道,“是啊,我还有你们。” “我们回房去吧。” 虽然如今的天气开始转暖,但凌晨三点钟的外头寒气湿气还是挺重的,情绪稳定之后的他,发现她悄然中打了个战栗,虽然很轻微,但还是被他细心地给察觉到了。 她没拒绝他的提议,外头他的身子也受不起这么重的寒意。 这一天,季璃昕还是没有给范句话打电话让她跟灏灏过来,闻人臻虽然口头上是极为反感严可欣的,但是人之将死,她他到底是否选择原谅或者妥协,还未可知之。 冷宅。 冷天澈工作劳累了一天回到家,家里父亲不在,冷清的很,母亲早就搬出去了,现在因为得了病住在市立医院的高级病房内,父亲自从母亲的病被查出来后,总是围着她团团转,俨然忘记了他们已经离了婚。 他们两个谁也不提,像是曾存在了那么一道无可跨越的鸿沟。 昨晚回来,父亲还是在家的,独自一个人在厨房弄那些汤汤水水,遵照的还是从电脑上下载来的汤谱,都是医生建议对母亲病情有好处的食物。 父亲是纯爷们类型的,奉行君子远厨庖,厨房向来是他的禁地,从小到大,偶尔母亲吩咐他去帮忙下,他虽然不说,但是眉头会一直皱着,显然是不愿意做这些。 父亲的身子骨还算可以的,但是从母亲那病情被告知后,父亲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来岁。 冷天澈知道,父亲是极爱母亲的,虽然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是他的举止,无一不透露了他深沉的爱意。 所以,当母亲提出跟他离婚,他虽然心里不赞同,但还是随了母亲的任性。 父亲以为母亲还是会回到他身边的,只是没想到老天却不给他们重新在一起的机遇,在这个时候,母亲查出了晚期胃癌。 他在客厅坐了一小会儿,便坐不住了,起身拿了车钥匙去车库取车,驱车去医院。 家里太冷清了,还不如去医院待着,好歹还有点人气。 父亲打电话给小昕的时候,自己是听到了的,父亲表达的言简意赅,但是却是想要闻人臻回来,在自己跟他斗得死去活来还未决出胜负的关键时刻。 父亲是想要逼自己放手吗? 为了母亲,想要自己随闻人臻的愿,让母亲的遗愿得以达成吗? 他不知道若是父亲逼自己的时候,自己能否放手?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他在开战之前就告诉自己了,这是一场商业上的战争,同时也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感情战,若是自己输了,就彻底退出,远离他们。 现在还未分出胜负,就要拱手相让、握手言和吗? 他做不到,但是母亲的病情…… 走到病房前,他脸绷的紧紧的,鼻间泛起的是阵阵酸意。 母亲容色安然,娇态毕露,父亲在喂她进食,她其实脸上的血色全无的,因为病情给折腾的,胃口亦然,总是吃了点,不到几分钟就会吐了,吐不出来还会干呕。 随意的一眼,就让他高大修长的整副身躯给定住了,顺着浑身的血液逆流而上,直接冲击着脑海中最脆弱的一根神经。 父亲极有耐性,手边放着一包纸巾,动作熟练又仔细地为母亲擦拭着呕出来的脏污。 在生命面前,任何事物,似乎变得都轻微多了。 他吸了口气,身子疲软地靠在门边雪白的墙壁上,不想动弹,也不打算在母亲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进去。 身侧缓缓拢成拳头,捏得紧紧的,曲起的手指骨微微泛白。 最终,还是松了拳头,他将脸埋入他的手心,想要汲取温暖,心里痛心不已。 为什么母亲会得这样的病? 一秒,一秒,腕上的手表滴答滴答的一声又一声,重重敲在心头,凌迟着他那颗脆弱的心脏。 他们家,自己跟父亲都不是那种话多的人,母亲的温婉,一直是他们的温暖。 冷振雄出来的时候,冷天澈还是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 冷振雄一下子就明白了儿子没有进来的原因,也不介意自己身上的,提道,“出去走走。” 冷天澈颔首,跟着父亲一道走了出去,他知道父亲这么说,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走到楼下一僻静处,冷振雄冷不防止住了步伐,冷天澈也跟着停了下来。 “天澈,其实我从来没怪过你妈,虽然你妈提出要跟我离婚的时候,我也没怪过她,我承认我当初恼了下她,但还是很快就释怀了,她需要的是我的理解,而非是我的责怪,这是夫妻相处之道的根本。她跟了我那么多年,她那点心思,我怎么不了解。” 他轻轻扯了下唇角,眉宇间,满是疲惫,浓浓的疲惫。 “不过她的病情,真是出于我的意料之外,来得如此令我措手不及,”他的手指轻颤了起来,思维一片空白,心头犹如巨石压着,狠狠呼吸,却还是喘不过气来,以为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了,原来还是不行,还是做不到正视…… 半晌,他的冷静回了一些到体内,深深吸了口气,苦笑道,“你妈这辈子其实挺不容易得,她这些年带着那么一个巨大的包袱、天大的秘密战战兢兢地活着,却没让我们察觉到异样,其实对她而言,已经是极不容易了。” 冷天澈看了父亲一眼,“爸,那是你太信任妈了,你对妈太好了,你根本就不可能怀疑到她头上去。”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 在得知那个秘密之前,他从未将母亲往那个方面联想过。 他一直以为母亲的一个完美的女人,没想到母亲也曾今有一段落魄不堪的过去。 “可是我还觉得我对她不够好,若是她真觉得我对她好,就不会瞒着我那件事了,我让她还有顾虑,若是她在刚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说了,闻人臻,我真不会介意随她带过来的。你妈是个好女人,她的过去是在遇上我之前发生的,若是我早点遇上她,也不会让她遭罪了,这不是谁的错,而是每个人应有的命。” 他目光定定地掠向冷天澈,字字掷地有声,随之夹杂着的是他波澜起伏的心境。 “爸,你是想要我跟闻人臻握手言和吧?” 父亲很少跟自己长篇大论,如今却要以情动人。倒不是父亲想,而是母亲想吧,父亲不过是希望在母亲最后的时间内,帮母亲完成母亲最大的愿望而已。 “你妈这个情况了,天澈,你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毕竟她是你妈。” 冷振雄苦心劝道。 冷天澈的心,跟着一凉,“爸,你明知道我跟他的这一战并不仅是……是他先挑起的……” “天澈,爸都知道,所以你在选择应对的时候,爸并没有阻拦你任何,甚至没劝过你退让,就算闻人臻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我也没想过你在感情上选择忍让,这是不公平的,但是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小昕对你的感情,你觉得深厚吗?她若是能够做到跟你妈对我一样,如今我也不会劝你放手了。天澈,你妈为我们父子付出了那么多,难道她小小的心愿,你都不能帮她达成吗?” 冷振雄说的酸酸的。 冷天澈蹙着眉头,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声音也有些急促,“爸,就算我同意了,你以为闻人臻那个手段狠辣的男人,会同意吗?你分明是在白日做梦。” 他不懂,他想自私一回,为何就不行呢?他全副的精力都投入到那里头去了,为了这一次的商业战争,他几乎是耗尽了毕生的心血。 情感上他受挫了,他想在商场上扳回一成,结果所有的人都在逼自己,逼自己放手。 就算所有的人,都不理解自己,他以为,至少父亲是懂自己的,结果,连父亲都在劝退自己,他觉得这世上似乎没了一方可以供他生活呼吸的净土。 理解,父亲理解母亲,但是谁又能够理解自己呢? 忽然之间,他觉得这个世界都抛弃了自己,似乎老天都站在闻人臻那一边,在迫使自己松手。 难道就因为自己是弟弟吗?做弟弟的就该退让给年长的吗? 幼稚吗? 他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他在做那场斗争的时候,就投入了全副的身心,即便殚尽力竭,他也无怨无悔。 可是就算这样,就算输掉了一无所有,他都心甘情愿,还是没有人能够站在自己这一方? 母亲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劝自己了,说她亏欠了闻人臻,难道她亏欠给闻人臻的一定要自己来弥补吗?小昕都回到他身边去了,老天爷都在帮他。 自己何错之有? 命运,跟自己似乎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从自己知晓闻人臻是自己的情敌,还是同母异父的哥哥开始。 父亲在用期盼的眼神看自己,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悲哀到了极点,但又无力,对着年迈的父亲,他根本就发不起火来,以为冷宅冷清,到这里来,沾点人气,其实根本就是错误的抉择。 他不怪父亲的不理解,父亲只是爱母亲比爱自己多而已,所以心中的天平自然是倾向母亲那一边了。 “爸,让我好好想想,”他的声音十分的低落,心情难以言喻,心里头酝酿的是凄楚,“公司还有事,你跟妈说一声我明天再来看她。” 忽然,连母亲他也不敢见了,害怕母亲也会站在跟父亲同仇敌忾的战线上逼自己,逼自己去退让,逼自己去抉择…… 还好,父亲没有再说什么,他几乎是飞快逃跑的,只想离开医院。 坐在车内,他抽了五六支烟,觉得神经麻痹掉一些了。 颀长的身子,往后靠了靠,双手作为支架,交叉叠在脑后。 父亲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母亲也是,他生气的到底是什么呢? 觉得父母不应该主动跟自己提而已,应该由自己单方面决定。 他想找个人喝酒,喝到酩酊大醉。 ? 第 37 部分阅读 第 38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38 部分阅读 觉得父母不应该主动跟自己提而已,应该由自己单方面决定。 他想找个人喝酒,喝到酩酊大醉。 翻找了下手机通讯录里的人,不禁苦笑,发现回国后,大部分朋友都没怎么联系了,他想起大学时候的叱咤风云,呼朋引伴,不由叹了口气,如今自己过着的似乎快成了和尚一般的生活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打电话给了宋柯,真是搞笑,前阵子分外不待见的人,如今却想跟他见上一面,醉上一场。 宋柯已经回到a市了,其实也是刚回来没两天,住的是跟季璃昕也有单身公寓的那套小区。 不过,冷天澈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人在诱惑,去瞧瞧自己经营起来的酒吧,还真是很久没去过了,几乎都是交给酒吧里的人员在打理,其实他这个老板,还是当的很舒服的,几乎不管是。 “怎么想起我来了?” 两个人在酒吧内的僻静处坐了下来,宋柯看了一眼神色颓然的冷天澈,好奇地问。 他还不知道严可欣得了晚期胃癌,这一回回家,被晓静烦死了,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才没让自己窒息而亡,都说到嘴唇快破了,她就是听不进去,父亲也真是的,当初明明是说好了,自己同意出国留学,就不再干预自己的婚事。 可是,如今又横着来插手,说自己欺负了晓静,真是的,他是招惹任何女人也不敢招惹晓静的,明知道晓静对自己有意思,真要交往就是以结婚为前提的,自己发了傻犯了混也不会做这等蠢事。 其实,看冷天澈的神情,宋柯就知道冷天澈是有苦楚要跟自己倒腾,反正自己也烦,陪着喝两杯也不怎么反感。 “我烦。” 果真,对面的冷天澈径自丢给他一白眼,然后咕哝咕哝将眼前精致调配的酒当成白开水一样猛灌。 “这酒酒精浓度可不比白干低啊,就算我请客也没必要这么不要命啊。” 宋柯调侃道。 足足喝了十杯后,冷天澈开始有了醉意。 他的视线迷离而朦胧,可能很多事情清醒的时候要顾忌到理智说不出来,喝酒就想解了禁忌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吐露,借酒发疯、酒后吐真言这一类似乎都是最后的表现,也是人内心烦躁的情绪宣泄。 “我爸叫我跟闻人臻握手言和,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冷天澈连续打了好几个酒嗝才问道。 “为什么?” 宋柯自认为自己不够大方,对待情敌要像冬天般的寒冷。 “他是我哥。” 这一点,宋柯早已心知肚明了。 “孔融让梨,是哥哥让弟弟的,为何要弟弟退让?” 他显然不赞成。不过也有些明了了冷天澈找上自己的缘故,同为情敌,自己比较能够理解他的思维。 “我妈得了晚期胃癌。” 他也很痛苦,若是母亲没得这样的病,他可以拒绝的理所当然,可是如今,连现实都在逼自己……他又能怎么办? 宋柯闻言,沉默下来,心里头有几分诧异,没想到回了一趟b市,回来听到这么一个大消息,难怪冷天澈无所适从,要在亲情跟爱情之间做最后一个了断。 “你打算怎么做?跟闻人臻握手言和,以我之见,就算你同意,人家也未必肯。” 就闻人臻高傲的性子,要他拉下脸,似乎难度系数极高。 “这个我也知道了,我爸只是单方面在劝我,他们肯定想先劝服我,再另作打算,毕竟有一方妥协,可以专攻另一方。闻人臻若是良心还未泯灭,迟早回来看我妈一面的。” “这么说,你打算言和了?” 宋柯眉峰微微一挑,若有所思地反问。 “我不想,我真不想……” 冷天澈的情绪似乎变得亢奋激动起来,宋柯没想到他情绪这般过激,看来他对小昕根本就做不到彻底放手。 若是他跟闻人臻言和了,那么就代表他连默默爱她,都是奢望,伦理上,他不能肮脏到觊觎自己的嫂子…… 结局卷 第三十三章 在冷天澈心里抗争极其严重的时候,闻人臻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内心是抵制自己去想的,但是脑海里还是忍不住会浮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镜头。 香港分公司这边,田伟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田伟还真是一条硬汉,怎样利诱都不松口,对闻人炎还真谈得上是情深义重,真是便宜了闻人炎那样的败类。 不过不管怎样的硬汉,总会有软肋的,田伟对闻人炎是情深,但是他老家含辛茹苦将他抚养成人的奶奶,他也无法割舍的下。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老人家泪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当下就服软了。 对待有情的人,还是不需要动刀枪跟拳头。 香港这边处理的差不多了,复建可以回a市的,沈童提前回a市了,季璃昕如今陪在闻人臻身边,他也乐得将这大麻烦给解决掉,一家三口幸福地打道回府了。莫菲菲意愿已决,是打定了主意要在香港住下来,婚礼,他们推迟,到年底办,因为两个人都对心理治疗师这职业感兴趣,陈哲又在这一行做了挺久,名气也不错,手头也不缺顾客跟人脉,打算出来单干,自己跟菲菲一起成立一家医疗所。 这个陈哲虽然比不上周邵阳来得家大业大,不过经济条件还是不错的,菲菲嫁他,也不会吃苦,只要那男人不变心。 现在刚新婚,小两口自然是比较甜蜜的,如胶似漆、恨不得天天缠在一块儿。 在得知菲菲跟陈哲登记结婚后,莫浩楠几乎是立刻飞了过来,他显然是想要看看这个忽然冒出头的陈哲是何方神圣。 莫浩楠向来疼菲菲,上一回菲菲在周邵阳那踢了那么大个的铁板,且不谈他被家里的长辈为难瞒着不告知事实,他实际上也不忍心小表妹在情场上吃那么大的苦。 莫浩楠跟陈哲的会面,季璃昕也被拉去作陪了,莫浩楠过去帮了自己不少忙,这一回千里迢迢来,自然是想拉个熟人过去造势,即便是站在中立的一方。 而且,陈哲对于莫浩楠而言,太过陌生,季璃昕先前是见过的,之前莫浩楠在电话里也询问过,还是不放心,拉出来是想要探听点消息来,而且来之前他妈跟菲菲的妈妈都是知道的。 回去,少不了要被拉长道短的。 季璃昕出门的时候,是跟闻人臻说过的,他并没反对,只说早去早回,不过眸色有些不悦,在提到莫浩楠这个人的时候。 显然,过去对莫浩楠偏差的一面,还未纠正过来。 这一次会面,莫浩楠在餐桌上频频刁难陈哲,儒雅沉稳的气质,早就不翼而飞,陈哲倒是有耐性,一一化解了尴尬,莫浩楠觉得他马马虎虎能够过关。 眼见陈哲过了表哥这一关,菲菲笑逐颜开,表哥这一关过了,代表妈那一边也差不多过了。 上次跟季璃昕撒了谎,说家里都同意了的,其实根本就是自己自作主张而已。 陈哲陪莫浩楠登记了酒店后,送季璃昕回来。 季璃昕回来后,房内没找到闻人臻,已经入夜了,都八点了,闻人臻到底哪里去了呢? 季璃昕很焦急,闻人臻根本就走不远,他倚靠拐杖,也只能在房内这么片大的距离稍微活动下。 她没找着人,愈发的焦虑起来。 心里不禁埋怨起自己来,怎么可以将他给丢下自己一个人出门呢? 明知道最近他的心情不好,因为严可欣的事情,工作上也有不少积压的需要处理。 她在客厅里的组合沙发上坐了下来,又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了手机,给他打电话,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客厅里的拐杖不见了,摆明了他就是出去了的,但是没有留口信,手机里倒是有个未接来电,被调成了震动,又是放在包里,可能在酒店用餐自己没察觉到。 难道因为自己没接他电话,他就生气了吗? 胡思乱想的后果,很严重,头越来越痛,却茫然不知所措。 她一直打电话,打个不停。 主卧室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在床头接起电话的同时,察觉了不对劲,闻人臻的手机在床头柜上,这么说他出去忘记带手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难怪一直没人接电话。 如此说来,他是在出门前给自己打的电话,看了下时间,是晚上六点。 自己是四点出的门,过了两个小时…… 她发现餐桌上饮料喝多了,肚子有些怪怪的,想上厕所,进洗手间,光线很暗,她一开灯,发现找了好久的人,原来泡在浴缸里睡着了。 俯身探了下水温,都冷掉了,寒意渐起,他倒是睡得昏沉,没有醒来的迹象。 不知道他泡了多久,她蹙着眉头,都严令禁止他泡澡了,擦擦就行了,没想到这人趁自己不在就任意妄为了,不看着他点,就跟孩子一样。 白瓷般的浴缸,旁边摆在一副黑色的双拐。 不推醒他,根本就无法挪动他半分,更别提把他从浴缸里弄出来了。 她推他,“闻人臻,醒醒。” 他被推得有些恼了,被迫醒来,黑着一张脸,焦距在对上她的时候明显一滞,迟疑地道,“你回来了?” “你怎么泡澡了,还在浴缸里睡着了?” 她忍不住质问道。 闻人臻挑了挑眉,理智渐渐归拢。 “我打过你电话了,你没接。” 恶人先告状,总是没错的。 季璃昕到底有几分心虚,这事,算起来,她还真有错。不过,他也沾不上对的边缘。 “我没听到,手机振动忘记调回铃声了。” 她主动承认错误,板起脸道,“站起来。” 他扶了下浴缸的边缘,沾了水的手,扶着白色的瓷缸壁沿总是滑不溜秋的,加上本就不灵活的右腿在浴缸里待了良久,分明接近了麻痹状态。 他分明是用了力的,可是就是使不上劲来,吃力地扛上,不吭声,这人的毅力非同小可,她都看不过去了。 本因他身子一丝不挂,她不好意思去看,虽然之前他住院期间,她到香港后,都是她帮忙擦的身,可是,她至今还是无法坦然地面对他的裸体。 多少脸色会起几分燥热,脸红心跳多少还是存在着的。 她看不过去,还是伸手去扶他,他醒来,他扶着,借着力,总能出来的。 她还真想不通他进去的时候,是怎样进去的,肯定是费了不小的力。 闻人臻没说出口的是他初始也是因为出不来了,迷糊着就睡了过去,没想到她回来碰了个正着,他本意只是想要眯上一会儿来着,绝不是因为水温适宜舒服得睡了过去的。 不过,这话,他是绝不会当着她的面承认的,就算她心知肚明,他也不会说出口。 让闻人臻出浴缸,季璃昕发现这还真是一项累人的活,他是左腿先出来的,右腿无力,无法挡支撑点,左腿先迈出来,身侧的重量几乎都到了她身上,然后踉跄着借着右拐,迈出了右腿,右腿紧跟着着地。 他出来的时候,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左手还拿着一条浴巾,本是想要帮他给围上的,这样养眼的画面,看多了要长针眼的,好一幅美男出浴真人图。 闻人臻的右手拄着拐杖,左手绕过她的颈项,横在她的胸前,走路的时候,总会时不时碰上她胸前左边的那一团柔软。 她偷偷觑了他一眼,发现他浑然不在意,像是无意间的举动,于是,忍下了这股怪异,继续扶着他往床上走,对于她而言,现在主要的目的,是将他这么大个人弄到床上去,不然再让自己承受他身体的重量,要承受到趴下去了。 他终于坐到床上了,季璃昕累到一屁股紧跟着他坐上床,顺带地,扬了扬手,将手中的那一条大浴巾朝着他抛去。 他是接了过去,不过往身后一仍,一点也没打算将那碍事的玩意往身上搁。 他身上的水,本就没擦干,她去扶他,上半身几乎都被水给浸湿了。 他将她一把给扯倒在床上,没有立刻扑上去,稍稍动了下身子,他双手撑在她上半身的两侧,低声问道,“谈得怎样?” 季璃昕不明他突来之举,虽然两个人不是没有亲密缠绵过,不过到香港以来,她忙着照顾他,他又因为行动不便,她还真从没动过这等心思。 就是当时自己帮他擦澡的时候他起了反应的时候,自己也没想过,那个时候纯粹是想要取笑他闹腾下他而已。 “挺好的,莫大哥那一关,陈哲已经过了。” 他热乎乎的气息喷薄在她粉嫩白皙的脸颊上,她的脸,忍不住被熏得也有些过火了。 明明他困的不紧,她却觉得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钳制到动弹不得…… 明明他一丝不挂,她却觉得那个一丝不挂的人,仿若是自己,而他,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闻人臻本来没那心思的,但是刚才她扶着自己的时候,手不经意间触及她的胸,柔软的感觉一直停留在他的手上,想起她丢下自己去见莫浩楠,他的眸色,跟着暗了几分。 虽然有陈哲跟莫菲菲在,他还是觉得吃味,自己这种情形下,她还有心去陪莫浩楠,即便是自己不愿她出门,也不会说出口。 她说他们之间彼此缺乏信任,他也愿意给她绝对的自由,但是他心里就是不待见莫浩楠,宋柯跟冷天澈这三个男人。 他那眼神,她不是没经历过,知道那是欲望,只是他眼下的情形,还真不适合。 “那很好。”他的嗓子,听上去已经开始有点喑哑了。 他的视线逡巡着她身上的每一寸,季璃昕觉得自己的衣服似乎人间蒸发了一样,脸色,越来越烫。 半响后,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那话是对自己的回答。 湿热的呼吸夹杂着沐浴乳的香味,缓缓地扑在她脸上,她的呼吸几乎要凝结了。更过分的是,他的手伸了过来,一点点,一点点地碰触到了她的嘴唇,极缓极慢地在她唇畔划过。 他的手指慢条斯理的从身下人细腻的脸庞,一路蜿蜒而下,充分的享受着季璃昕柔滑似缎的肌肤触感。 她的身子随着他的动作,变得僵硬跟紧绷。 长睫颤动,她这才想起了自己似乎忘记了拒绝,忙抓住他的手,急急地道,“别……” 只不过这一个“别”字,听上去是那般的无力,不像是拒绝,反倒更像是呻吟。 季璃昕恍惚了那么刹那,一度以为那个字,不是从自己的口中吐出的,而是幻觉。 “你的腿……” 当这三个字以类似的语调再次在耳边飘荡的时候,季璃昕终于明了了。 “所以要拜托你帮忙。”他的头又低了些,额头与她相抵。 他性感的薄唇,咬上她的耳垂,很轻很轻,麻麻的,痒痒的。 闻人臻想起在病床上她擦自己身子时自己的反应,她那时候的笑场,神色没由来的一动,今天要期待她的反应。 她想要表现得正常一点,但是紊乱的呼吸早已出卖了她,他的笑仿佛是撒旦的诱惑,在诱使她沉沦…… “放松,不要刻意抗拒我带给你的感觉,我想要你。” 他直视着季璃昕,缓缓的说。 她微微睁开的水眸,似不解又似乎在引诱人犯罪…… 他很少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说很多话,向来都是身体力行的表示。 他缓慢的靠近她的脸,她鼻尖萦绕的全是他发间洗发水留下的淡淡香气。 他微微起了下身,然后解开了她外套的扣子,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始吻她细致的脸庞,轻咬她的脖子,向下,再向下。 他的一举一动,都极尽的温柔,像是存了心要挑起她的回应,耐着性子不让她得以释放,变着法子折腾她。 他灵活的手从衬衣下摆钻了进去,在她身上游移,迟迟没脱掉她身上的束缚。 当身体开始灼烧,叫嚣着想要更多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了,他这是在惩罚她。 她迷蒙着一双水眸,欲望令她那双水眸看上去愈发的乌亮,只觉得脑中似乎有种奇怪的眩晕。 “你生气了,对不对?”她轻喘着问。 “没有” 这人明明生气了,却口是心非。 手指轻柔如烟般地抚摩着他的眉眼,继而抚上他结实的胸,指尖转着圈圈,“真的没有吗?” 跟她玩这招,当她是死人啊,她也会,只不过一向懒,他又强势,在床上由着他主导节奏罢了,没想到他倒是玩上了瘾,哼,也不想想如今他更适合金鸡独立的姿势。 她那柔若无骨的手掌,在自己胸前转着圈圈,闻人臻倒抽了一口气,他本还占上风,转眼间,自己便立刻处于了下风,一些无法遏止压抑的感觉就如浪潮般朝着他袭来…… 为了赌一口气,他粗大的手掌探入她双腿间的最私密禁地。 那里已经变得灼热而湿润,一被冰凉的指端碰触,立刻引发了小小的战栗。 她已经无法让自己避免那如同触电般战栗的触摸了,于是也不甘落后往他的下半身探去…… 她脸色潮红,但还是在时间觉察到了他脸上欢愉的神色。 他翻了个身,让她坐在身上,他的右腿,到底是不便…… 女上男下这个姿势,他们不是没试过,上次他的身体是好的,所以还能出点力,这一回,他根本就出不了太多的力。 他们却是想尽了法子想要折腾对方,这一场床上战役,他们毕生难忘,是持续最久的一次。 当她从他身上爬了下来之后,双腿都软掉了,但是还是强撑着去浴室,若是以往,他肯定会出手代劳,抱她去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还是得自己去。 她冲澡的速度很快,爬回床,几乎是沾枕即睡,足见耗尽了不少气力。 在她睡前,他隐约听到她的咕哝声,“啥时候回去啊?” “你想回去了吗?” 迟迟没等到她的回答,等他扭过头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了。 睡着了,其实她也是想回a市了吧。 其实在田伟事件处理完毕的时候,就该走了,但迟迟拖着没走成。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逃避吗?回a市,又不会在大马路上偶遇上严可欣,就她那病情,应该不会被允许肆意走动…… 侧头凝视着她的半边露出在枕头外的脸颊,也许自己是该回去了。 垂下的帘缝间撒进了窗外已然温暖的晨光,一缕缕地映在卧室的地板上。 季璃昕醒来的时候,闻人臻已经不在床上了,她进浴室发现自己身上满是欢爱过后的痕迹,还觉得他昨晚温柔来着,看来纯粹是假象。 走近客厅,他在打电话,在订机票,看来是打算要回去了。 昨天莫大哥还问自己要不要一同回去,自己迟迟未作决定,说还要看看。 闻人臻对莫浩楠心存芥蒂,就算要走,他现在这副摸样,也是不想要被别的男人给看到的,尤其是熟识的。 他打完电话,她把握好时间,正好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这就是做病人的好处,口腹之欲,得到极大的满足。 他还真认真地想了想,“我想吃沸腾鱼,青菜炒肉丝,西芹百合……” 还真不客气,一口气报了十来个。 季璃昕倒是也没给很大的错愕,这或许是在他们在香港停留吃到最丰盛的一餐了。 回去之后,将要面对很多,那么,就让他多吃点也好。 季璃昕在厨房里忙了很久,闻人臻本是想要帮忙的,被季璃昕给嫌弃了,他只会越帮越忙的,再说手脚不利落着,还是闲着就可以了,于是吩咐他坐着乖乖等吃的就行了。 这一顿,闻人臻还真是极给面子,吃了不少。 果真,吃完后,他趁着她收拾残局的时候不经意地说,“我订了下午的机票,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 香港是购物的天堂,不过,她还真没缺的。 “怎么忽然想到要回去了?”她试探性地问道。 “童说李华农来了a市。” 李华农跟陈蕞一样在医学界享有威名,不过专攻的领域不同。 季璃昕盯着他的表情,细细地审视了好一会儿,仿佛在确定什么,却还是不得要领。 他只怔忪地看着她,连睫毛也未曾牵动一下,由着他打量。 “也好,是该回去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开了口。 他们是在当天回的a市,不过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晚上十点了。 沈童是提前知道他们要回来的,本来他是来当车夫的,不过临时有事,阿修肚子犯疼,他使唤了段翊这个惹祸精前来,上一回差点因为他闹成了大事,沈童给他留了这么一个机会。 闻人臻瞧到驾驶座上的人是段翊的时候,脸色没由来地一沉。 “你怎么来了?” 段翊听到他冷冷的声音,欲哭无泪,就知道自己不得人心,他也知道上回自己不该乱说话,乱告状,哎……不过听那护士说的有模有样的,谁会怀疑这中间还有这么一个天大的误会啊? 要怪,也不能怪自己么,不能全部算是自己有错吧。 “童大爷有事,没空亲临,便让我来了。” 段翊有苦说不出,他根本不愿意来啊。虽然能够得到千载难逢的机会看闻人臻狼狈的摸样,可是他更不想面对闻人臻啊,他那张脸,犹如阎罗在世,自己看着就觉得毛骨悚然啊,尤其是他黑着一张脸,眯着眼睛看你的时候…… 段翊将这一对夫妻送到他们小区后,松了一口气,以为可以功成身退逃过一劫了,没想到听到季璃昕冷冷清清的声音响了起来,“段翊,过来帮忙下,你扶着他上去,我去拿行李。” 他们的行李,就一个很小的旅行箱,没必要带的,闻人臻说都不要了,段翊抽搐了下嘴角,忙道,“你来扶,我来拿行李就行了。” 结局卷 第三十四章 儿子太调皮了 “扶人是力气活,这行李箱我还拖得动。” 季璃昕客套地道,名正言顺地开始使唤人。 段翊苦着一张脸,望向闻人臻,想求饶,闻人臻本是不喜欢别人的肢体接触,不过跟季璃昕交换了下眼神,知道她也使绊子想要折腾段翊,这是明摆着的,自己也说过要段翊好看来着。 这人都送到眼前了,不报复回来他还真枉为男人。 于是,他故意漏过段翊那眼神,不疾不徐地道,“段翊你过来。” 既然是段翊当拐杖,那么手上的那根拐杖派不上用场了,几乎不承受他的力道,体重都往段翊身上靠拢。 段翊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怎么跟头猪似的沉啊,他若是这么靠季璃昕身上,人家还不是被压死,半步也挪动不得。 他还是乖乖的,没抗拒,这两夫妻分明是联手想要自己好看,这一计若是不成,肯定还有更阴险的,还是从了先。 段翊千辛万苦将人给弄上了楼,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段翊,你去婴儿房看看,灏灏醒了没?” 闻人臻刚坐下来,没打算让段翊喘口气。 季璃昕不明所以,段翊走远了,闻人臻才向她解释道,“段翊从小就讨厌小孩子。” 原来如此。 季璃昕总算有些明白了。 “那我去看看,那家伙万一不知轻重把灏灏给弄醒了。” “弄醒了,就让他哄。” 闻人臻理所当然地道。 段翊这下是真的栽跟头了,而且还是好大的一个。 段翊明显连抱孩子都不会,不过季璃昕跟闻人臻看得瞠目结舌的是,灏灏小朋友竟然会坐着了。 三翻六坐九爬,原来灏灏已经会坐了。 “段翊,你怎么把孩子给弄哭了?” 闻人臻回过神来后,端着一张冷峻的脸,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段翊嗯了半天,没下文。 他是有苦难言啊,刚才,他被使唤去婴儿房,小家伙还睡得很熟的,他好奇地打量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很精致。 紧闭的眼,长长的睫毛,细细的眉毛,还有小巧的鼻子,可爱的小嘴,还有嘴角挂着的几缕银丝。 于是,伸手去碰触了下他粉嫩的脸颊,结果小家伙忽然张开了眼,吓了自己一跳。 这个时候,小家伙还是没哭的,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皱了皱小小的眉头,宛若是在想这人是不是没瞧见过。 段翊在这娃娃的脸上找到了闻人臻跟季璃昕的五官组合,冷不防打了个寒颤,他竟然有这种情致,于是便打算起身就走,可是一起身,回头瞧到小家伙瘪了瘪那张红润的小嘴,小鼻子吸了吸,就要哭出来。 他迟疑了,不过还是打算走,这才踏出了一步,小家伙就哭出了声,不过这时还是哽咽的程度,情形不严重。 当他勉为其难将小家伙给拎出来的时候,小家伙又是踢腿又是跺脚的。 为了安抚,自己只得贡献双掌,给他当小凳。 没想到在自己低头的时候,脸颊不小心擦过小家伙那张红润的唇,心,没由来咔嚓一声,完蛋,闻人臻儿子的初吻被自己夺走了。 要是被那两夫妻瞧到,还不剥了自己的皮。 匆匆带着小家伙逃出来,出了婴儿房他就哭个不停,直到现在。 这种内情,他就算被打死也不能说啊,万一这小家伙长大后有同性恋的倾向,自己还不被整死,完全不见天日了。 段翊沉默,反正说什么都是说,闭嘴就任他们猜个通透。 “段翊,孩子饿了,你把孩子给我,去把书房中的奶瓶跟奶粉给我拿来。” 季璃昕接过孩子,又朝着惊愕中的段翊吩咐道。 段翊本来还如临大敌来着,听到她这话,如释重负,忙屁颠屁颠跑去拿东西了。 转身的时候,眸色一沉,还好,原来是饿了哭了,害他还以为…… 看来是自己想入非非了…… 段翊将东西拿来后,季璃昕又挑剔道,“不是这袋奶粉,放床头的那一包。” 段翊冷哼了一声,很有意见,但是没说出口,回来之后,脸上尽是隐忍,他快爆发了,憋不住了,若是他们再来一次。 “段翊,你可以走了,我们家晚上不留人的。” 闻人臻总算给他下了赦令。 段翊立刻扯了扯嘴角,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嗯,那我走了。” “下回有事要记得随叫随到啊。” 他已经跨了两步了,闻言,背部猛然一僵,停滞了下,立刻夺门而逃,恨不得自己身上插一对翅膀。 “段翊真可怜。” 那背影还真是传递出了无言的辛酸,季璃昕由衷地感叹了一句,适当时候发表下同情,若是段翊听到,肯定是当马后炮。 闻人臻颔首,表示赞同,他抱过正咬着奶嘴喝得不亦乐乎的儿子,将小家伙放在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小家伙抱着奶瓶,坐在沙发上,还真有模有样的。 灏灏终于喝饱了,不过还是没放下奶瓶。 他早就没哭了,正吸着小鼻子瞪着自个儿的老爸。 灏灏的眼睛很漂亮,像黑宝石一样明亮清澈,圆鼓鼓地瞪着闻人臻,一张肉肉的小脸可爱地嘟着。 闻人臻眼神慢慢轻柔,忍不住抬起手小心地轻抚灏灏嘴角的奶渍,突然轻轻地说,“小家伙看我的眼神很陌生,像是不认识我了。” 坐着的孩子突然像发现什么新奇,盯着闻人臻直望,定定地目不转睛。 突然,一阵模糊稚嫩的声音响起,“趴……趴……” 季璃昕和闻人臻面面相觑,两个人都石化了。 刚才不是自己的错觉吧? 闻人臻张了张嘴,嘴唇还是克制不住颤动了下,连带的,声音也跟着颤抖,“刚才……刚才……” 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完整,断断续续,还是开了头就是连贯不起来,续不上尾。 闻人臻的视线战战兢兢地落回儿子身上,认真地研究,刚才应该没听错,肯定是他在说话。 “灏灏,你在说什么?” “趴……趴……” 果然,他在说话。 这下,季璃昕也听清楚了,心里一阵狂喜,“他在说什么?” “好像趴什么来着?难道说他不想坐着想趴着?” 闻人臻蹙着英挺的剑眉也莫名其妙。 这是他们今晚的第二大的惊奇,儿子不仅会坐了,还会说话了,虽然内容存在着歧义,两个平日里精明iq极高的人,都没弄懂儿子到底在说什么。 季璃昕半蹲下了身子,轻摇灏灏的小手,他的双手抱着奶瓶,就是不松手,她想逗他开口,“灏灏,再说一遍好不好?” 灏灏却扭开粉嫩的小脸望向别处,不再理会。 季璃昕和闻人臻对视一愣,闻人臻得意地翘起了嘴角,“灏灏好像不喜欢你。”先前,他没去香港之前,他记得儿子黏妈妈黏得紧,如今回来,待遇明显来了个大逆转。 他喜不胜收,看来自己过去每晚陪灏灏说话是有用处的。 被他一说,季璃昕蹙着眉头瞪他,什么人么,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过,不得不承认,心里还是有些小郁闷的。 闻人臻转眼看灏灏,目不转睛地盯着,灏灏手动了动,奶瓶没被捧个正着,从他的手心滑了下去,他低头给捡了起来,又恰好跟他的视线撞上,他的小嘴动了动,“趴……趴……”,小手伸向闻人臻。 “灏灏这是在叫爸爸。”范菊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微笑看着两人。 两个聪明的人,经范菊花提点,恍然大悟。 原来灏灏口中的趴趴就是爸爸啊。 “那我呢?” 季璃昕郁闷了,怎么只会叫爸爸不会叫妈妈呢?灏灏学说话的时候,闻人臻也不在啊,怎么可以差别待遇呢。 范菊花有些头疼,“我教了他爸爸跟妈妈,他只会喊爸爸,妈妈怎么也不肯喊,真是拿他没办法。” 范菊花说这话的时候,满满的一眼全是无奈。 “那是为什么?” 季璃昕抱过灏灏,干脆紧挨着闻人臻坐了下来,“来,灏灏,叫妈妈。” 她诱哄着,极为小心翼翼。 可是儿子偏偏不买账,偏了个头,不理她。 “可能是灏灏床头摆了爸爸的照片,所以对爸爸的印象比较深刻。” 加上又有几个月不见了,他对妈妈的印象也淡了。 这是范菊花的总结,她也是想不通这一点,自己推出来的,具体到底是啥,问个啥也不懂的孩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明天我给他换掉。” 她心里定了主意,下定决心要让灏灏学会叫妈妈,不让闻人臻小人得意。 “都这么晚了你们去收拾下好睡下了,我抱灏灏去睡觉。” “奈……奈……” 那是什么? 范菊花把灏灏抱进怀中的时候,小家伙的嘴唇又动了动,这下两夫妻又诧异了。 范菊花一边站起来,一边解释道,“他在叫奶奶,也就是我。” 灏灏将近七个月了,会叫爸爸,连奶奶都会叫了,却不会叫妈妈,季璃昕的心,十分的不平衡,恼恨地瞪了儿子的搁在范菊花肩膀上的小脑袋一眼,真是白眼狼,也不想想是谁那么辛苦将他生出来的。 两个简单梳洗了下,上床的时候,闻人臻伸手揽过她,在她耳边低低地道,“你还记得我们打赌的那一回吗?灏灏先叫爸爸还是妈妈的那一回。” 他分明是在刻意提醒,她赌气拉高了被子,伸手将床头的灯给关了,“有那么一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郁闷灏灏不会叫妈妈呢?他倒是好,还趁机在这个时候泼冷水,得了便宜还卖乖。 “哎,不带这样的,明明有这一回事的。” 他用手指敲了下身侧那个供起来的身子,她依旧不动如山。 算了,今天就放过她,她不高兴着呢。 再说,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也累了。 一大早,闻人臻醒来,就没瞧到季璃昕的身影了。 不禁回想起昨晚灏灏叫爸爸的那一刹感动,心,柔软到了一塌糊涂。 他拄着拐杖,情不自禁地走到了婴儿房,门半敞着,某个穿睡袍还未整理仪容的女人,正对着睡眼惺忪坐着的小家伙教“妈妈”。 小家伙伸着小手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显然是睡意还未消,怎会随了她的愿。 他看着这一副场景,好笑地想,她倒是还真不厌其烦,一大早那股冲劲就上来了。 闻人臻看她挫败的模样,心里忍不住乐开了花,不过还是转身走人,被她看到,定要犯难的了。 季璃昕郁闷地瞪着小家伙,生气的戳了戳他粉嘟嘟的小嘴,他倒是也大概不耐了,张嘴就咬上了她的手指。 她一愣,他倒是不以为然,弄了好久,才成功地将自己的手指给拯救出来。 她想,她现在越来越不行了,竟然被个孩子吃的死死的。 满意地觑到旁边的相框里的照片替换了,换成了自己的,不过那张照片拍得年代有些久远了,她向来不喜欢拍照的,身边又没多少照片,这一张还是大一的时候拍的,有好些年了,那个时候的自己,看上去年轻多了。 喂饱小家伙,小家伙便被她给抱了出来,放在客厅的地毯上,他喜欢抓东西,地上放了很多玩具,任由他抓,大件的,他拿不动,只拿些小玩意,玩得不亦乐乎。 季璃昕咬了一口沾了酱油的油条,咕哝着道,“我等一下要出门一趟。” 虽然表明了立场,站在闻人臻这一边,不过严可欣,还是要去探视下的,都回a市来了,再说上一回冷振雄还特意给自己打了电话。 闻人臻没问去干什么,只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嗯”。或许他知道她去干什么,只是不想多问而已,有些话,烂在肚里跟问出口,是两回事。 她走的时候,他让她将灏灏抱到主卧室的床上来,他没事干,想陪儿子玩会。 玩具也被搬到床上来了,灏灏坐着玩玩具。 灏灏还不会走,闻人臻想,是不是当爸爸的都这样,看着小家伙会坐了,就盼望着他快长大,会走路,小家伙摇摇晃晃蹒跚着在房内走来走去,肯定很好玩。 灏灏玩累了,在床上躺了下来,他不会滚,只会连续地翻身,一个人自得其乐。 “趴……趴……” 明明打哈欠,小家伙却不愿意睡觉。 闻人臻捉住他的手,亲自示范,“睡觉觉,灏灏睡觉觉,乖,来,闭上眼睛,这样。” 可是,当他睁开眼,灏灏瞪着大又黑的眼睛直直望着他,一脸迷惑。 闻人臻挫败地再次示范,不过,灏灏压根不卖帐,看他表演来了几回,继续趴趴地叫。 这下,闻人臻郁闷无比了,干脆将他给抱到自己的肚子上躺着,小家伙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完全当他是探险的藏宝地了,他可不是他的玩具。 他的脸贴在自己胸前,眼睛已经慢慢合上了,顿时可爱了许多,可是那双小手却不罢休,精神抖擞着,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闻人臻正想去捉住他的小手,他的小手滑不溜秋,往下面藏…… 闻人臻闷哼了一声,儿子,他的宝贝儿子竟然握住了他的命根子,还不松手,以为这是他的玩具使命地往外拨,想要揪住来瞅瞅,眼睛也睁开了,没弄出来,他小眉头皱了起来。 闻人臻忙去捉住他的手,制止他再动,幸亏小孩子的手劲不大,不然这么拼命往外拨,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灏灏,别动。” 他强忍着训人的冲动,对上小家伙那一张纯情无辜的脸蛋,他憋了回去,就算说到口干舌燥,这娃娃,能听得懂才怪? 昨晚,听到他童稚的那一声‘趴趴’,还父爱泛滥,今天,他就没好气了,这孩子,看来要从娃娃抓起,有些东西是不能乱碰的,灏灏也太无法无天了,连他老子的那里都敢当成玩具。 季璃昕知道严可欣的病房号,还是从宋柯那得来的。 几个月没见,严可欣又老上了很多,多半是因病情折腾的,她去的时候,提了一篮子的水果,本来是打算买鲜花的,想想还是水果得了。到的时候,冷振雄也在,看到她来,略微吃惊,“拿那么多水果来干什么,吃都吃光了了,不少都烂掉了。” 严可欣笑着说,还是忍不住看了门口的她的后面,她进来,后面没出现人,严可欣脸上明显有了失望。 她以为闻人臻会来吧? “我去找谈医生,你们先聊聊。” 冷振雄很识相,立刻起身,知道她们肯定有话说,所以把空间留给病房里的两个人。 冷振雄一走,还带上了门。 “他呢?” “在家。” 季璃昕知道严可欣想要知道的是谁的近况。 “他还好吧?” “出了车祸。” 本来是想瞒着的,想着还是告诉了吧,就当他出了车祸不能前来,也许严可欣心里会好受些。 果然,严可欣大惊失色,然后神色明显急起来,焦虑地扯上了她的手肘,“他没事吧?”担忧尽现。 “右腿有些不方便,快要开始复建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其实刚到香港看到他的时候,她自己也是心惊肉跳的,现在也不愿意去回想当时他那揪心的情形。 “没事就好。” 严可欣听到没生命危险,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是不是还在怪我?” 她又开始自怨自艾起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 “若是临死前能够求得他的原谅我也安心了。” 她苦笑,“他那脾气,肯定是到死也不愿来看我一眼,我痴心妄想,还想求得他的原谅,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这个也说不准的。 不过,季璃昕没说出口。 “医生怎么说?” 她想关心下严可欣的病情,到底还有多久可以活,闻人臻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考虑挣扎。 “还能怎么说,得了这种病,根本就没盼头,等死而已。反正我这辈子也活够了。” “医生有没说要做手术?” “我不想做手术了,晚期了,医生说还有三个月。” 看来,严可欣的病情比母亲当时还要来得严重。 “灏灏呢?改天有空带他来给我看看。” 她想了想,眸中有几分渴求,那好歹是她的孙子。 “嗯,下次我会带他过来的,他会喊奶奶了。” 提及儿子,季璃昕的脸色,也跟着柔和了不少,“不过他发音不标准,把奶奶叫成奈奈……” 季璃昕没在病房里待很久,出来的时候,看到冷振雄,他根本就没去找什么谈医生,而是一直守在房门外。 “欣儿一直想见他。” “我知道。” “你能不能……” 冷振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璃昕给打断了,“对不起,我帮不上忙,这种事,你我是插手不了的,还要闻人想通。” 她不是善良之人,这世上有那么多的祸事,她没那么多双手去一一帮忙,闻人臻的事情,要看他自己的态度,自己不想帮倒忙,自己的插手,只会惹怒他。 “没事,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事情。” “冷伯父……” “看来欣儿,已经仁至义尽了,是我强求了。” “冷伯父……” “下次把你儿子带来让我们两老瞧瞧吧。” 冷振雄扯开了话题,然后推门进去,季璃昕看着那一抹苍老的身影闪进了门内,她叹了口气,没想到抬头,却迎上了另一个人的正面。 这人,似乎瘦了不少,是因为他母亲的病情,还是因为公司的工作忙碌所致? “有空没?” “有空。” 她错愕过后,忙道。 他上一回放下狠话,说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才会跟她见面,没想到在这里碰巧又碰上了,还是他主动提的开头,她也不想弄僵关系,一直想扭转,却不得要领。 结局卷 第三十五章 两个人漫步走出医院,在大街上晃荡,也没有目的,他似乎无意踏足任何的场所,他既然没提,她也不搭腔,由着他做主。 十来分钟,她才知道他的目的,是一小公园,以前两个人还来过,其实这小公园是在a大附近的,季璃昕记得自己在大学期间跟宋柯是经常光顾的。 那个时候,自己没钱,又习惯aa制,宋柯为了不让自己太过辛苦,总选些免费的场所约会。 回国后,这一小公园,自己倒是跟天澈来过,那个时候也是无意间进来的。 她倒是挺喜欢这一个小公园的,设施齐全,两个人在一张长长的躺椅上坐了下来。 他开了口,“你是自己来的还是代表那个人来的?” “我自己。” 季璃昕视线低低地掠及地上,就滞在那了。 其实,天澈表面上对闻人臻恨得要死,其实他也是希望闻人臻主动前来的吧,可以借机落井下石或者什么,若是由他自己出面,那么会让他生不如死。 这两兄弟的性格,都是这样。 都希望对方主动的吧。 “他真不打算见我妈了?至死也不见?” 他眯起眼来,眸中幽邃冷沉尽现。 猛然想起父亲的劝诫,心又跌回了谷底。 想要自己去求他见母亲?冷天澈觉得自己做不到,拳头倏然间握得死死的,紧紧的。 应该谈不上至死吧,不过闻人眼下是绝对不会来见严可欣的,这是季璃昕的感觉。 “这个,我不太清楚。” 她只能这么说,不能给人家太多的希望跟失望。 “他可真够狠的,我输在狠不过他。” 冷天澈深吸了口气道。 季璃昕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理解了他这话的多层含义。 “你先走吧,我不送你了。” 他现在内心的最大的感受是什么?一个字累,两个字很累,三个字非常累。 他言语之中,带着浓浓的颓然,就算她刻意避开他脸上的神色,也能够察觉的到。 她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受,但是又无法安慰,于是选择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主卧室里,灏灏睡在他肚皮上,小家伙趴着睡的,口水都流到他的睡袍上了,他睡得也安然,呼吸绵长平和,两父子的睡颜,对比之下,有着惊人的相似。 闻人臻醒来后,没旁敲侧击过她任何有关严可欣的话题,倒是李华农来了。 沈童带着来的,李华农看了下闻人臻的状况,沉吟过后,“还是再过半个月开始复建。” “李医生,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可以进行复建了,我不想再等了。” 闻人臻不太满意还要推迟。 季璃昕正要插嘴劝他,李华农倒是先一步开了口,“这也未尝不可,只不过现在开始的话,你要吃的苦头比半个月过后开始来得多。” “没关系。” 闻人臻是下定了决心,非要现在开始不可。 “那也行,明天开始,若是坚持不下去了,随时可以中断。” 李华农倒是很人性化,非常尊重病人的意愿。 沈童带李华农离开后,季璃昕忍不住说他,“为什么这么急切?” “我想快点重新站起来啊。” “你又不着急。” “迟早要经历的,我只不过想要早一点罢了。”我还想早一点向你求婚,去买钻戒,站起来了,才能做很多事情。这后面的话,还是需要保密的,不能说出口,他想给她一个惊喜的。 “小心疼死你。” 她恶意地诅咒道,他却一点也不生气,长臂一伸,圈住她的腰,收拢,她跌到他身上来,他躺在床上,圈着她,好看的唇角翘了起来,“是不是特心疼我?” “绝对没有。” 她狡辩道。 “口是心非。” 他摇头失笑。 “陪我睡一会儿。” 他伸手帮她脱掉外套,她忙制止,他乐了,揶揄道,“我没想那个,我只是想单纯的抱着你睡觉。” “抱着灏灏就行了。”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是灏灏他妈,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她说不过他了,分明是强词夺理,想想他明天开始受罪了,有点心疼,也由着他,多睡点,养精蓄锐,总是好的。 翌日,李华农倒是来的很早,他们刚吃过早餐,幸好,没赖床,不然真要丢人现眼了。 李华农有一套复建疗程的,需要闻人臻的配合。 刚开始,不需要做激烈的动作,温和性的,要的是循序渐进,不可走捷径,不可想着一步登天。 季璃昕被闻人臻赶出去了,不让她待房间内,复建的地方,选在客房,他们家有两间客房,一间给范菊花住了,另一间是空着的,这次闻人臻复建,特意整理了下,空了出来。 闻人臻出来时,整个人状似浸了水似的,手背上还有青紫。 送走李华农后,他几乎连洗澡的气力都没了,直接在客厅的沙发上瘫了下来,脸色泛白,额头上还不停地滚落大滴大滴的汗珠。 他却咬着牙,没吭一声。 她坐在旁边,拿茶几上的纸巾帮他拭汗,“痛不痛?” 纤细的手指落在的是他的擦伤的手背上,用力地按了一下。 他吃痛,瞪了她一眼,“恶婆娘。”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三个字还是昨晚他们一块儿看电视,他学来的。 “我现在是单身贵族。” 她强调道。 “没瞧出哪里矜贵来着。” 他皮痒,苦中作乐。 “闻人臻,你找死啊。” 他笑眯眯地道,“小昕,你最近活泼起来了,比灏灏还调皮。” 调皮? 她从小到大,还从没被用“调皮”两个字来形容过,她怔忪了下,似乎最近话匣子开了,不仅是自己,他也是,生活的氛围轻松起来了,尽管他还没站起来,尽管他避而不谈严可欣。 至少,她与他之间的生活节奏,愈发的和谐起来了。 过去以为无法改变、无法跨越的,都在逐渐改善中…… 本来身子极累的,跟她这么说说话,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我去给你端范范炖好的汤来。” “嗯。” 喝完汤,他冲了个澡,没让她帮忙,躺到床上的时候,呼呼呼呼的大声喘气。 他闭上眼,想起跟李华农说的,“明天再来。”李华农是阻止他继续的。 他怎样也不能被人瞧扁,撑着一口气也要到最后,拿出自己当初一点一滴吞噬sisisna的毅力来,他就不信自己站不起来了。 身后最大的支持者,是可爱的儿子,还有“调皮”的小昕。“调皮”这两个字其实放在她身上,是不伦不类的,不过他喜欢,非要套到她身上去用。 季璃昕从婴儿房调教灏灏回来后,瞧到他已经睡熟了,呼吸有点粗重浑浊,白天里肯定是太累了,所以才会这样。 她此时还不知道,接下来的复建,每天结束,他撑着气力洗完澡,几乎都是倒头沾枕即睡。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闻人臻致力于复建,而季璃昕调教灏灏,小家伙调教了一个月成效甚微,还是不愿意开口叫妈妈,倒是闻人臻复建有了明显的效果。 不借助拐杖,他能走上两三步了,不过还不行,走上三步,就喘气喘得厉害。 看他走路,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闻人臻第二个月还在学走路,灏灏也开始学爬了,小家伙虎头虎脑,爬得可利落了,最喜欢玩的游戏是让大人躺下去,然后他在人家身上,爬来爬去。 闻人臻累趴下后,小家伙精力还充沛的很。 他轻轻拍了下小家伙的小屁屁,粉嫩粉嫩的一团,他瘪着一张嘴,在爸爸的脸上亲了一口,很用力的亲,留下一大堆的哈喇子,然后嘻嘻哈哈继续爬。 闻人臻暗叹,八成自己会走的时候,小家伙也学会走了。 “趴趴……” 闻人臻已经躺在沙发上了,小家伙在他的肚皮上爬来爬去,季璃昕看得心惊肉跳的,沙发可没床那么宽大,小家伙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闻人臻倒是惬意悠哉地看着小家伙爬来爬去,也不担心从他身上一个不慎滑下来。 “嗯?” 闻人臻懒懒地应了一声。 “趴趴……” 小家伙叫上瘾了。 季璃昕有些吃味起来了,灏灏小朋友也太不待见妈妈了,“趴趴趴趴”他叫的可欢了。 “灏灏想要什么呢?趴趴都买给你好不好?” “儿子要穷养,女儿才要富养。” 瞧他,宠儿子宠成什么样了,儿子还不会说话呢,他就满口胡言,夸下海口,恨不得将全世界所有的宝贝都捧到儿子面前献宝。 “等你生了女儿才说,现在我们家只有一个宝贝,不疼他疼谁啊。” 闻人臻已经完全沉浸于“好爸爸”的角色里无法自拔了。 季璃昕无语,懒得理他。 有些怨怼地睨了一眼自家儿子,从娘胎里出来的,怎么跟她这个当妈妈的,就是亲近不起来呢? 去了一趟香港,回来灏灏连妈妈都不认识了,早知道去香港怎样也要把儿子给捎去。 她这个时候,有些理解闻人臻为何迟迟不原谅严可欣了,小时候的依赖感太强了,以至于当严可欣丢下他,恨意跟依赖感形成了正比。 又过了一个月,闻人臻能够连着走十来步,灏灏也会扶着沙发慢慢走了。 季璃昕也没着急去找工作,家里一大一小都需要人照顾,再说还有严可欣的事情还没着落。 她在家就陪着这一大一小学走路,灏灏跟闻人臻较劲着呢,就要走的比爸爸多。他手腕跟足腕上都套上了两只精致的黄金铃铛镯子,他走路的时候,会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响,很清脆。 他走不动了,就用爬的,双手双脚并用,客厅的地板上铺了软软的地毯,对小家伙的手脚不会造成损伤,也由着他自由活动了。 儿子九个月了,季璃昕觉得小家伙长得可真快,而且越来越可爱了。前天阿修跟韩悠来,韩悠还抱着灏灏不愿意松手了,阿修也似乎很喜欢这个小弟弟。 阿修很骄傲地说,“我妈妈也怀孕了,我比较想要有个小妹妹。” 阿修这一宣布,闻人臻笑了,季璃昕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正在爬得欢快的灏灏,也被这样的氛围调动起来了,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韩悠的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一样,怒斥儿子,“阿修,说什么呢?” 她都说不出口,儿子嘴巴跟机关枪一样的,平时看着他还有板有眼的,说这消息,真是见人就说,跟他相熟的或者有点熟的,都知道自己怀孕了,都是他那张大嘴巴给害的。 沈童进门的时候,满头雾水,“有什么好笑的,说来听听。” 一屁股在沙发上紧挨着韩悠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悠悠,你怎么脸红了?” 韩悠本来就不好意思,尴尬的紧了,没想到这男人进来还火上浇油,跟他儿子一样恶劣品性。 “你才脸红呢?” “阿修,是不是你惹了老妈了?” 沈童眯起眼来,目光里流露出危险的光芒来,阿修脖子一缩,立刻将正在扶着沙发的灏灏一把给抱了起来,当护身符。 无奈灏灏小可爱根本就不买账,他手舞足蹈,要从阿修的怀中蹭下来,他正学会走路呢,根本就不喜欢被人抱,喜欢自己动来动去,跟得了小儿多动症似的,一刻都不得闲。 阿修不得已,只好将小护身符给放了下来,小家伙手脚一自由,摇摇晃晃朝着韩悠走来。 有那么一个间刻,连扶沙发都忘了,横冲直撞了过来,一头栽进了韩悠的两腿间。 沈童一看乐了,立刻将灏灏给抱了起来,打量了下,忍不住夸赞道,“一阵子没见了,灏灏都会走路了。” “鼠……鼠……” “真乖。” 沈童听着这发音不正确的叔叔两个字,嘴角都快扯到耳朵后了。 他错过了阿修很小时候的成长点滴,看着灏灏奶声奶气地叫,发现心里头感慨万千,复杂的很。 “闻人,你家灏灏给我做干儿子得了。” 阿修不同意,“灏灏要给我做妹夫的。” 韩悠哭笑不得,“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沈童跟阿修却兀自站在统一战线上,一致认定她肚中的就是一个小妹妹。 还不是沈童想要女儿,阿修想要妹妹给害的。 “要是个弟弟呢?” 季璃昕忍不住出声逗阿修。 “我不要弟弟,我就要妹妹,妹妹可以嫁给灏灏,灏灏也是我家的了。” 阿修的逻辑还是很乱,不过他自鸣得意,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天才,将所有的人都计算进去了。 他这腔话,引起闻人臻的一声闷笑,“阿修,要是个妹妹,嫁给灏灏,就成了我家的了。” “那我呢?” 阿修显然没想到这一层。 “你不是我家的。” 阿修松了口气, 第 38 部分阅读 第 39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39 部分阅读 “那我呢?” 阿修显然没想到这一层。 “你不是我家的。” 阿修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又皱起眉头来,露出深沉的表情来,“这可不行,我要他们统统成为我家的。” 这人胃口可真大,贪得无厌啊。 韩悠早已哭笑不得了,儿子跟沈童混得都快越来越不正常了,儿子都被他给带坏了,本来可是一人见人爱的小酷哥啊。 “哥哥,宝……宝……” 阿修惊奇地看向爸爸怀中的灏灏,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灏灏是在叫我吗?” 闻人臻现在跟儿子默契越来越好了,灏灏说这个,他立刻就明白了灏灏的意思,“灏灏叫你抱抱呢?” 阿修指着自己,“刚才他还不要我抱呢?” “现在他又想你抱了啊。” 自家儿子的反复无常,闻人臻早就见识过了,习以为然,见怪不怪了,不过别人会觉得奇怪。 就冲自家儿子的反复无常,季璃昕还担忧过,觉得儿子这习惯不好,以后肯定要犯桃花,还会有滥情博爱的倾向。 闻人臻却满不在乎,觉得她大惊小怪,儿子还那么小,以后长大后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花心也好,专一也罢,自己管不着了。 成年后,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主,现在未雨绸缪,根本就是庸人自扰。 “阿修,你抱灏灏去婴儿房玩去吧,那里有玩具,你去选有没你喜欢的,喜欢的话,叫闻人叔叔送给你。” 闲话家常差不多了,沈童想要把阿修支走。 “灏灏,我们去玩好不好?” 阿修像个大哥哥一样轻声问道。 “阿修,灏灏又听不懂的,你带他去就是了。” 韩悠适时出声,儿子的思维已经混沌掉了,需要有人提点下。 阿修抱灏灏走了后,韩悠说想出去转转,想买东西,想要季璃昕作陪,这话出口后,季璃昕就明白了沈童是有话想要跟闻人商谈,想要支开自己呢。 算了,反正也没事,就陪下悠悠吧。 沈童来的时候,是叫沈狐开车来的,所以两个人连打车也不必了,直接坐上沈狐开的车,让沈狐当司机。 “阿狐,去圆润。” “知道了,太太。” “什么时候有的?” 刚才有男人在,这种问题,还是不适合问出口。 “三个多月了。” “在香港怀上的。” 韩悠脸皮薄,被她这么一说,脸就轰的红了。 季璃昕觉得好笑,虽然自己脸皮也不厚,但是也没韩悠这么薄,一点也经不起调侃。 “灏灏那么小,你还是迟点怀比较好,不然两个一起照顾,累人。” 韩悠还是给了过来人的经验。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不这么想啊。” 她还记得上回两个人闹别扭,就是因为她说还不想要孩子,而他非常想要个女儿,真想不通男人的思维,不过也难怪,又不是他们生,所以说这种话,特轻松,也不知道心疼女人。 “闻人急着要吗?” 韩悠觉得不可思议,没怀上之前童也是想要个女儿的,怀上之后,他兴奋了几天,就郁闷了,要禁欲,为了不让他碰,自己把他赶隔壁房去了,他总是半夜跟个夜猫子一样潜进来,老是说不通。 “他想要个女儿,”季璃昕想起就郁闷,“我也想不通。” “阿狐,你说男人是不是有了儿子就想要个女儿啊?” 还是韩悠直接,想起这车上还有个男人,忍不住问道。 沈狐干咳了好几声,本来就对这两个女人无厘头的对话分外无语,没想到她们还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再说,两个都不能得罪,他可真命苦。 只得敷衍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连个女朋友都没。” “那你将来呢?你觉得你将来会不会?” 韩悠是打定主意要问个水落石出来了。 季璃昕也不耻下问,“沈狐,你觉得呢?” “应该是吧。” 既然闻人臻跟少爷都这么认为的,他也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啊,不然被他们两个知道自己挑唆两位太太,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啊。 那边沈狐被刁难,这边闻人臻跟沈童离开客厅,去了书房。 在椅子上落座之后,沈童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这是你要的。” 照片是背着放在桌案上的,背面一片雪白,上头就几个符号。 闻人臻并没有伸手去拿,高大的身子往后微微仰了下,右手修长的手指落在右边的眉心上,轻轻揉着,“童,你觉得我残忍吗?” “不见得。” 沈童理所当然地回道,“我尊重你的意愿。” “要是她至死我都不愿意去瞧她一眼呢?” 他叹了口气。 “你不甘心原谅她,那就不原谅好了。” 沈童轻描淡写地道。闻人小时候跟过去的经历,自己最为清楚,若说原谅,还真有些便宜那女人了。 其实,闻人还是心软了,他口是心非了,不然他若是心真的硬,不会让自己找人去拍严可欣现在的模样的。 他明明可以做到不闻不问的……却没有…… 闻人臻咬了咬牙,从眉心滑落的手指,还是从案面上拿了那张照片看,照片里的严可欣,头发落得稀疏,哪有往日的风华跟气质,苍老憔悴得就剩下一副骨头了。 92结局卷 第三十六章 看着这一张照片里那个人苍老的身影,那一刻闻人臻不否认心中有小小的沸腾,但血仍冷。 他不明白,也不清楚,更不想理解。曾经举步维艰的时候,她置身何处? 曾经缺乏母爱的时候,她又是怎样将她满腔呵护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她曾经是他心中唯一的那一抹温暖,每天在餐桌上所期待的主心骨,他幼小的身子也曾欢笑着扑进她的怀里享受她高高的抛起。 这样的时光是那么那么的短暂。 三个月中的最后一个月了,剩下的时间也没几天了。 她不过是强弩之弓而已,都说人活着的时候,而对生老病死,还算坦然,一旦临死,便会无比还怕死,都想活着。 “这张照片是冷天澈给我的。” 沈童本不想说,看闻人这表情,还是说了出来。 “不是叫你自己找人拍吗?” 一口气顿时噎在闻人臻的喉咙里,半晌没缓过劲来。 修长的手指轻扣着涧陌该妫蛔≈迤鹆嗣纪防础? 沈童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死穴,抿了抿唇,“我本是打算拍的,没想到他先我一步,主动送了过来,看来他是打算先低头了。”其实,闻人你不过是想要找个台阶而下吧。 若是你恨严可欣的立场坚定,我是没打算说的,只是……事实不尽然…… 这辈子你们血缘牵绊很深,却多了极深的债。 闻人臻陷入了沉默,照片上的人,只是他曾经熟悉的——陌生人。 现在他很好,有了小昕有了灏灏,很幸福,偏偏她要来打扰自己的生活。 他对她的怨怼,埋得很深,从来就没想过要去原谅,现在他很满足,因为已经慢慢脱离了她曾带给自己的阴影。 雷雨之夜,他的身边有小昕的陪伴,他觉得心态淡化了过去孤独自处时的慌乱。 时间慢的可疑,所有的喧嚣仿佛隔了天涯之远,乌黑的额发因为一个轻微的动作滑了下来,深邃的眸子黑沉沉地闪烁,沈童也没作声,挑了挑左边的那道眉,让闻人臻自己去想个中的繁复,由着自己被他当成空气一般忽略掉。 “他什么时候找得你?” 重新抬眸,他眸中的深邃已然褪去,转化为了潋滟的光芒,若有所思地问道,目光却锐利的在沈童脸上一扫。 “昨天。” 沈童脱口而出。 闻人臻的指腹摩挲着照片右下角的那个日期,也是昨天,看来这个女人濒临死亡了,不然冷天澈不会拉下他高傲的性子的,难怪最近冷氏没那么猛烈地打压sisa了。 要冷天澈那样的男子做出这样的抉择,已经生不如死了。 不过,他还算是个孝顺儿子,至少选择了退让,学会了退让。 “若是由着我还是说不通你,这张照片还是无法打动你,下一回他肯定就亲自出马了,而且我料定不出三天。” 沈童落井下石道,他不禁想起昨天冷天澈找上自己的时候,自己正在办公。 冷天澈不顾秘书的喊停,浑身带着恹恹之气,径自闯了进来。 他面色颓然,边幅跟仪容似乎好久未加打理了,下巴上都冒出了一圈青色的胡渣了,眸中猩红无法遮掩。 他什么话也没说,罔顾面色错愕的自己,就递给了自己这张照片。 “麻烦你给闻人臻。” 自己沉吟了片刻,觉得这人还算有点礼貌,加了‘麻烦’两个字。 他沈童不是良善之辈,从来都不是,对闻人绝对会两肋插刀,不过对冷天澈就不会了,自己跟他,连半个陌生人都谈不上,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交集,若非他是闻人的弟弟,是闻人的情敌,自己还不会费心去探究这个人。 之前香港那纷争,也是他搅和出来的,若非他跟田伟沆瀣一气,闻人也不会去香港,更不会落到车祸这下场,都是连锁反应。 所以说,今日他上门有求于人,自己若是没基于闻人的考量,绝对会将这个人给直接轰出门,客气都不用客气一下的,因为没这个必要。 沈童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反应,是丢给了冷天澈一句话,“我为什么要帮你?” 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冷天澈闻人也想拍张严可欣的近照…… 就算闻人真要低头,他沈童也会让所有人都觉得严可欣欠了闻人,而非是闻人自己主动低头…… 冷天澈闻言,脸色微沉,但脸色隐蔽的极妙,继续从容不迫的道,“我知道你会帮我的。” 这人,还真够自大的,自己还纠结了下,到底是哪里泄露了,要知道自己面皮上的表情真真假假的境界练到最高层了,很少人能够渗透其中的真谛,自然,自己在悠悠面前是绝对真实的,不会让她起胡思乱想的心思。 “你告诉闻人臻她快死了,医生说最保守的估计是五天,可能五天的生命都不剩了,她现在就是憋着一口气,等闻人臻来看她。” 不然是不会安心地阖上眼的。 冷天澈抛下这番话,就直接走人了,还真够潇洒的,不过背影却是那般的寂寥落寞,没有他的动作来得恣意。 市立医院高级病房。 傍晚,冷天澈坐在严可欣的病床前,母亲又陷入了昏迷当中了,她前些天就已经无法进食了,靠注射营养液维持生命。 她醒来的时候越来越短,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呼吸是如此的微弱,若非心电图仪器在微微的波动,他真怀疑她没了呼吸。 严可欣的双手手背满是针眼,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针眼,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他眼睛酸涩到了极点,父亲说回家煲点汤,等母亲醒来给她喝,明明她已经无法进食了,父亲却还当母亲还是先前吃一口吐几口。 父亲那样一个天塌下来也不会惧色的大男人,却在母亲将死逃避起现实而不愿面对,父亲的心里,要有多痛就有多痛。 他这人,就算心里有苦,也不愿吐的。 自己本是坚持不服软的,都这么多天熬下来了,没想到昨天父亲默默地对着母亲拭泪,母亲那个时候正在昏迷,父亲却下了决心,说,“欣儿,我会让你安心离开的。” 他在门缝中偷窥到,父亲那般保证,是下了决心要自己亲自出马,他忽然极为感动,父亲显然是不想强求自己,想要靠他那一副老骨头前去。 可是爸爸,真要你出马,就是我的不是了,母亲的死,你承受的那份悲恸,比起我来,更犹过而无不及。 所以,自己才找上了沈童,还是下不了狠心去见闻人臻。 其实,找了沈童,沈童那模棱两可的态度,他也没什么把握。 沈童对自己的印象显然不怎么好,他果真是闻人臻的死党,心里头之向着闻人臻。 “妈。” 严可欣忽然睁开了眼,撑起眼皮那动作,连看得人都觉得很吃力。 “澈儿……” 喉咙很干,很干,两个字喊出声,都要连续换上好几口气,冷天澈的眼眶忍不住跟着发红,毕竟这是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母亲。 他跟母亲的关系一向亲密无间,跟朋友一般,打从知道她还有闻人臻那么一个儿子后,就生分了。 现在,他只觉得愧疚,母亲即将离开人世,早知道母亲时日不多,就不跟她闹别扭了,应该珍惜最后的时光。 他想,父亲估计也是这般想的,当初若是知道母亲得了这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她离婚的,肯定会好好照顾她最后的时光。 “现在……几点了……” 严可欣的视线若有似无地飘向他的四周,没有看到期盼中想要看到的人,心头不由浮现浓浓的失望。 她竟然……竟然还期待他的到来,最近总是长时间昏迷,她每次睡过去,都以为自己不会醒来了,真想度过那么长时间的黑暗能够醒来,就算……就算看一眼也好,他到自己面前来让自己看上一眼也好。 这终归是自己的希冀,而非是他的,就算自己将死,她也不愿意前来看自己一眼,足见他对自己的积怨有多深…… 冷天澈看了下腕间的黑色手表,“妈,还早着呢,五点,等下爸就来了。” “澈儿,妈不放心你……妈不放心你爸,妈还不放心他……” 严可欣哽咽着说,泪水忍不住溢了出来。 “澈儿……” “妈,你别说了,你想见他是不是?” 冷天澈的泪水也跟着滑落,他起身,握住母亲的手,郑重地说道:“妈,我现在就帮你去找他,我一定帮你将他带到你面前来,好不好?” “澈儿,妈妈不想为难你……妈妈知道你不喜欢他。” “妈,你都这样了,就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我们的成见再深,也比不上你对我来得重要,你是我妈,若不是你生下的我,哪里会有我现在的存在。妈,你以前对我那么好,是我不好,因为自己的小心眼,连你最后的遗愿,都没能帮你达成,我现在想通了,其实爸也是这么希望的,希望我释怀,你们都是为我好……” 最后,冷天澈说的也语无伦次了。 冷振雄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感人的场景。 冷天澈朝着他说,“爸,你来正好,你照顾妈,我去找闻人臻说个清楚,我一定会带他前来见妈的。” “澈儿……你……” 冷振雄词不达意,说不出话来。 “爸,你昨晚在妈床头的保证我听到了,连你都能够为妈做到,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会连这点肚量也没,你们放心,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他毅然转身离开,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后,他发现他的豪言壮志,夸下得太早了。 自己已什么脸面去见闻人臻呢?他会不会买账呢? 他是有闻人臻的手机号码,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拨了,手机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 他决定上门,不管怎样,趁着今天底气还没掉之前去见他,若是换成明天,自己可就无法保证了。 闻人臻住的地方,冷天澈是知晓的。 冷天澈按门铃的时候,闻人臻正陪着灏灏在客厅玩耍呢。 手机因为摆放在床头,又调成了振动,自然是无法察觉。 看小家伙走路歪歪倒倒地,很可爱,为人父的骄傲顿时溢满心扉。 季璃昕不在家,小姚说技术部的同事们都想她了,让她出去聚下,上回自己辞职之前自己那些工作都是小姚帮忙做的,季璃昕自然是没推辞,去凑热闹了。 走之前闻人臻还交代道,“叫他们有空来家里玩。” 害她还吃了好大的一惊,闻人臻啥时候这般好说话了,还真少见,难得地,他肯邀请人来家里坐坐。 不过,她倒是也不反对,家里是该热闹下了,只是希望到时同事们不要吃惊就好了。 “闻人,找你的。” 范菊花开了门之后,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挺熟悉的五官,她似乎瞧见过,对了,是冷天澈,早在小昕住单身公寓的时候,他光临过的。 这男人长相太过俊美,过目难忘。 冷天澈开门见山就道,“我找闻人臻。” 料定了他在家一般,其实还不容小觑,范菊花回头嚷道。 “谁啊?” “趴趴……宝宝……” 小家伙胖乎乎的小手抱着他左边的大腿,小身子扭来扭去的,动个不停,奶声奶气地撒娇。 “好,灏灏要抱抱,那趴趴就抱抱。” 他一下子将小家伙轻轻松松地从地上抱了起来,稳稳当当地坐在他并拢的双膝上。 “是冷先生。” 范菊花一边回答闻人,一边看眼前堂而皇之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气势汹汹的,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放进了一头饿狼,现在小昕不在家,沈童也没来家里,这冷天澈跟小昕是相熟的,怎么开口说找的是闻人呢? 她脑子纠结着,还没梳理出紊乱的头绪来,这边冷天澈已经过了玄关,朝着闻人臻而去,闻人臻眯起眼来,“真没想到是你啊,你来干什么?我家可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他身子懒懒地往后头靠去,灏灏手舞足蹈,大概是在高处看地上,觉得很过瘾,依依呀呀地叫着,“趴趴……趴趴……” 冷天澈锐利的眼神落到闻人臻膝盖上的灏灏身上,他这么大了,五官越来越肖似闻人臻了,眉眼倒是能够找到几分小昕的影子。 “沈童有没有交给你一张照片?” 不请自坐,冷天澈敛了敛眸。 “有。” 闻人臻这下倒是达的很痛快。 “那又怎样?” 这慵懒的调子,让冷天澈一下子气急,当下就黑下脸来,“闻人臻,你还有没良心?” 那样一张照片,还一点也激荡不起他内心的起伏。他真怀疑他的心事黑的,他的血是冰冻过的。 “良心还是有的,不过对于有些人,我的良心早就泯灭了。” 他淡淡地道。 “妈都这样了,你还能无动于衷,我真佩服你,医生说她随时都有可能死,你真狠心连她最后一面都不见吗?你就算不为自己积德,也应该为你儿子积点阴德。” 冷天澈深吸了一口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他忽然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因为成为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太过辛苦了,买账的有多少个,寥寥无几,早就绝种了。 “那个女人是你妈,不是我妈。” 闻人臻一点都不为所动,抱着灏灏的那只手,却紧了紧,小家伙敏感地察觉到了,忙从爸爸的怀中缩出一个小脑袋,“趴趴……” 小家伙的语调也低了几分,也许是被场面给吓坏了,这个模样的爸爸有些可怕,小家伙短短的双腿蹭啊蹭,想要从爸爸的身上爬下去。 闻人臻也没强求,自己跟冷天澈的对话,还是不要让灏灏知道比较好,尽管他听不懂,但是小家伙很有灵性,对外界环境的变化还是极为敏感的。 “范范,你带灏灏去玩。” 将儿子带走,他才能安心跟眼前这个携了仇恨而来的人对谈。 眼见范菊花将灏灏带走,闻人臻才将视线放到眼前的人身上。 “你儿子很可爱。” 冷天澈忽然开口。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结合了自己跟小昕特色的灏灏,自然是超级无敌霹雳可爱,人见人爱,对于儿子,闻人臻绝对臭屁,一点也不低调。 “小昕呢?” 闻人臻瞳孔一眯,“你不是找我的吗?” 唯一庆幸的是小昕不在家,不然自己这样没心没肺对冷天澈,她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是找你,随便问问。” “她去参加聚会了,要不要我打个电话将她叫回来招呼你?” 他意味深长地扬起了嘴角,带了那么点炫耀的成份,至少在冷天澈听来,是有那么点意味,冷天澈插在裤袋里的双手忍不住握成了拳头。 这个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哥哥,同母异父的哥哥,体内流着二分之一相同的血缘。 却是一个最狠心的刽子手,明知道小昕是自己的软肋,还用这样自大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小昕,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自己低头,已经是最极限了,没想到他还想要利用小昕来戳伤自己,在自己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口上再撕上几道伤疤才满意。 “可以。” 冷天澈片刻之后才轻轻吐出两个字。 闻人臻瞠目结舌的看着冷天澈,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没想到冷天澈会说可以,这下自己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他庆幸小昕不在家,可没打算真要将她叫回来招呼这样的人,自己都不待见的人,何况他在小昕心中,多多少少还有些地位的,自己怎会犯傻做蠢事呢? “你还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这样的人,怎配她来招呼你?” 闻人臻语调冰冷。 冷天澈漆黑的瞳眸里闪起波纹,像幽蓝的大海,无边无际,然则波澜不惊。 他不是没生气,而是气过了,想着今天前来的主要目的,不想把局面弄得更僵,闻人臻摆明了想要弄乱一切,想为他自己找借口。 他的眼角轻跳,静了静才道,“小昕前几天带你儿子去过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不在,听父亲说的。 闻人臻双膝挪了挪,双臂交叉在胸前,这样的姿势,是极具压迫感的。 他故作轻松地道,“那又怎样?” 不过,心里还是掀起了惊涛巨浪,没想到小昕去过了,还没跟自己提。 难怪前天她抱着灏灏出的门,她一向很少带儿子出去的。 灏灏回来还“奈奈……奈奈……”的叫,他以为好好不过叫范菊花而已,他平时都这么叫范菊花的,没联想到别的,其实…… “小孩子不懂事,可以胡乱认人。” 他挑了挑眉,闻人臻依旧强势又骄傲,不愿承认他不知道内情。 冷天澈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下屏幕,立刻接了起来,动作很快,“爸。” “你说什么?” 他心一悸,说不出其间的辣苦杂陈,嗓音陡然沙哑。 “你说我妈……” 一瞬间,闻人臻有些恍惚,看着不知所措的冷天澈,听到他的下文迟迟没出来,双手没由来地轻颤了下。 他的脑子里有一秒的空白,随之一口凉气直达心窝,浑身发寒。 难道…… 冷天澈挂了电话后,整个人还处在怔愣当中。 良久,他回过神来,他从牙缝里极力挤出的声音,“闻人臻,你现在满意了,是不是?” 冷天澈的眼神激得闻人臻血液一阵逆流,心底猛地涌上一股酸涩,他刚握紧了拳头,冷天澈三两步上前,已经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到地俯视自己,眸中翻腾的满是找不到宣泄口的痛楚。 “你满意了是不是?” 他刻意的把声音放慢,声线过处,在空中漾起波纹的振动,在平静的空间荡起层层的涟漪。 93结局卷 第三十七章 熊熊的火焰在冷天澈的眼中燃烧,随着他的音落,冷天澈的拳头快如闪电。 拳影一闪,饶是闻人臻侧头躲避,险险避过了脸受遭袭,肩膀上还是挨了一拳,毕竟他右腿不便,没冷天澈那般手脚利落。 冷天澈忽然一声冷笑,然后头也不回就往离开。 闻人臻此刻的心情翻涌已非笔墨可以形容,冷天澈离开之前的那一幕表情如电影的慢镜头一样,慢慢重放。 心扑通扑通在狂跳,沉入了万丈深渊,他早就想过,这样的一天,总会来临。 只是没想过,来得这般得快,如此的猝不及防。 她死了吗? 就这样容易地去了吗? 他手脚渐渐僵冷起来,如坠冰窖,明明现在早就不是寒冬腊月,已经步入夏初了。 当门被甩上的那一刻,冷天澈眸中寒光尽现,闻人臻,你摆了我一道,现在我就还给你,我就不信做戏做到这个份上,你还能不来。 刚才的电话是父亲打来的,说母亲又陷入昏迷当中了,自己见闻人臻软硬不吃,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假戏真做,不信这样做了,他还能够无动于衷。 刚才临出门的那一刻,他若是没看错,闻人臻脸上的表情起了异样,神情明显紧绷起来。 虽然拿这种事情欺骗人是很不人道,但是母亲的遗愿,他就算被千夫所指,事后被人算账,也要帮她达成。 他冷天澈做不到对母亲置之不理,做不到没心没肺到闻人臻那个地步,因为他不是闻人臻,他是冷天澈。 他仰头看了一眼夜幕,夜幕黑沉沉下来了,他的心,也跟着沉重,虽然这次是做戏,刚才父亲打来自己确实是惊慌失措,真以为…… 闻人臻不想见母亲最后一面,自己希望守着母亲渡过她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时光,不想留有遗憾…… 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摸出一支烟点上,狠狠抽了一口,吞云吐雾,这段期间,自己一直靠着烟酒麻痹自己的神经,起了几分厌世的感觉。 冷天澈上了车,车子经过小区门口,隐约见到的那个纤瘦身影很熟悉,正从一辆taxi上下来。 他本想开车下去,但想了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 就像闻人臻所言的,“你还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这样的人,怎配她来招呼你?” 配不上,是啊,他冷天澈人见人厌,谁也不待见自己,不招人恨,总行了吧。 他加重了几分施以方向盘上的力道,恶狠狠地诅咒道,“真他妈的孬。” 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抹身影在后视镜中消失,他转动方向盘,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小姚本打算开车动季璃昕回来的,不过被她给阻拦了,说不用了,小姚喝了点酒,虽然不多,还清醒,酒后驾驶还是有危险的,聚会的地方离家比较近,打的很快就到了,没必要多此一举,麻烦人家。 对于邀请那帮同事来家里做客,大家都很踊跃报名,对她家颇感兴趣,还有几个男同事吆喝着,能不能携伴参加,季璃昕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一对一对来,闻人那家伙也少吃点醋。 她进屋,闻人臻正拄着拐杖出来,他还不能走太久的路,拐杖还是需要倚靠的。 只是,看他身上的穿着打扮,像是要出门,自从开始复建,他几乎没出过门,这还是头一回见到他有意图出门,公司里的事物,平日里都有特助到家里来跟他汇报,直接交由他处理的,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好出门的。 再说,棘手的事情,拜托沈童就行了。 他的神色仍在痛苦的漩涡里挣扎辗转,无力抽离,这样的他,极为少见。 她连手中米白色的挎包也未来得及放下,直接迎了上去搀扶,“你干嘛去?” “去医院。” 他蹙紧的眉心,还是没纾缓。 他的视线开始落到她身上,不由想起冷天澈之前所说过的话,说她前几天去看了严可欣,自己毫无所知。 不过这个时候,自己没时间跟她计较。 他此刻内心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两方在进行着激烈的拉锯战,一方在阻止他前去,另一方又在促使他前去。 当他的薄唇吐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季璃昕心想,也许刚才有人造访过了,也许有人跟他说了什么重话,也许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以至于他出现狼狈的神色,他向来极为在意自己的狼狈跟脆弱在人前披露。 屋内已经找不到来过人的痕迹,范菊花跟灏灏不在,可能待在某个房间没出来。 “我陪你去。” 不管怎样,这个时候的闻人臻,自己不想放任他独自一个人去面对、去承受。 他既然想去,那么她便作陪,若是他不去,她也不会勉强自己。 她只不过不希望他留有遗憾,他的人生曾经不完整,自己希望能跟灏灏一起陪他填补完整,但若是他觉得不够,那么…… 很多人或者物,当曾经拥有的时候,我们毫无知觉。 甚至以为理所当然,以为必然如此,而且永远如此。 只有被生生割离之后,才会有幡然醒悟。 其实剥去命运所赠的华衣,人都不过是一个赤裸的灵魂,一无所有。 他的心事,自己是明白的。 她说“我陪你去”,语调淡淡的,却让他心里一紧。 她伸出的手,挽上了他的胳膊,“我想陪你去。” 她多加了两个字,以为似乎又有了几分不同,主观跟客观的区别,她突出了她的意愿。 颀长的身影略略倾侧,“好。”他深吸了一口气,略一沉吟道。 没关系,她想要陪他,就让她陪。 走之前,季璃昕还是跟范菊花交代了下行踪,免得她担心,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倚在门边的墙壁上了,正在等自己。 他内心应该无比焦急的吧,两个人还是很快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去,家里虽然有车,但是他这样的情况,是不能开车的,只能乘车。 乌云覆盖天空,又一场夏季的雷雨即将到来。 他们赶到市立医院的时候,还未下车,雷声闪电就大作,轰隆隆地,季璃昕侧身,就看到了闻人臻眸中的愠色。 他向来极讨厌这样的天气,还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分明是在提醒着他——他的过去。 窗外却只剩最后一道光亮隐隐透进来,也已有渐趋暗沉之势。 她看到了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指节一根根渐渐泛起了一点点苍白无力的颜色,也许正如他此刻的心境,晦涩到了极点,灰色到了极点。 光线很暗,但是他还是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流露,不想让她察觉出异样来,哪知道他的一点一滴,哪怕是最轻微的改变,都被她给清清楚楚纳入眼底。 她心疼他,是的,她在心疼他,但是跟他一样,不能表达出来,只能隐忍地将唇角抿起了一条僵硬的直线。 离医院越近,他似乎走神得越厉害。 那张竭力抑制成平静脸庞下不经意表露出的悲伤,季璃昕也同时感到深深的无奈和低落。 在这一刻,她想,闻人臻差不多已经原谅了那个女人,尽管他的内心仍在不遗余力地抵制这个不容忽视的事实。 太多的时候,事态的发展,出乎太多人的意料,就算你是神人、忍者神龟,也有失算的那一刻。 他对严可欣偏执到了极点,但同时也证明她在他心中地位必定不低。 不然,这么多年来,他不会不放下那揪人烦心的恨意。 他迟迟没下车,她也很有耐心,前面的司机频频不耐烦了,她拼命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等下多给钱。 当他的手指轻轻颤了下,她忍不住伸手抚上他摆在膝盖上微微冰凉的手,用力地握了握。 不管当初严可欣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她确实伤了闻人臻。 病房内,冷天澈到的时候,她早就沉浸在昏迷当中了,刚开始他还不清楚状况。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看到父亲的背部在抖动,一颤一颤的,没发出声音,男人就是这样,喜欢憋着,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来。 在那一刻,他以为,以为……父亲也不过是胡诌了一个谎言骗自己回来,自己跟闻人臻说的是真的。 父亲的肩膀不再颤动,他才上前,从床头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了父亲。 父亲狠狠擦了两下通红的鼻子,他说,“你妈昏过去之前跟我说,‘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从头开始,譬如我,就无人给我重来的机会。’” 父亲到底是被母亲那一句话触动,还是因为母亲昏过去泣不成声,原因不明,他看到的是父亲的脆弱一点一滴地从他身上玻璃,曾经那般强势跟骄傲的父亲,也塌下来了。 不过,父亲的那一句话,让他不至于那般的绝望,母亲只是昏过去了,而非是一睡不醒。 就那么瞬间,父亲续了下文,他显然是高兴的太早了,当悲观降临你身上来的时候,总不会那么快撤离,“谈医生说你妈要是这次没醒来,那么就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时间对于受伤的人而言总是抚慰伤口的最好良药,对于陪伴跟等待昏迷中人的醒来,却是一种致命的煎熬。 冷振雄盯着严可欣,床榻上的那个女人瘦到了极致,往昔的圆润再也不复存在。 陪伴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走来的一直是她,他说过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他,她同样说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她,数十年的时间,早已使他们的生活和生命纠结成团,再也容不下别人,他却迟钝到没有察觉他与她直接还有一个她曾放不下的人。 他想过她或许有过去,她遇上他的时候,看上去像是劫后逢生,当她柔软的身子栽倒在他怀中的时候,他告诫过自己,他们会有美好的开始,没必要介怀她的过去。 她的过去,看上去就过得不好,何必揭人伤疤,他是个大老爷们,但还是懂得女人是用来疼、用来呵护,而不是打骂的,他要的女人,能够陪他一生,在她身上,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温暖,亲情、爱情,都是这个女人给予自己的,她是上苍对自己最好的回馈。 他只想对她好,总觉得对她的好,还不够付出在自己身上的,只想竭尽所能对她再好、更好。 可是,自从她进了医院之后,她虚弱得连抬手抹虚汗这样的动作,都像足了电视里的慢镜头,是一秒一秒,异常吃力迟缓,喘着气完成。 他的心,他的精神,也跟着她一样反复无常。 现在的她,总会让他的心泛起钝钝的疼痛。 听到吱嘎一声的门声,他缓缓转身,眸光不经意间扫过去,仿佛是种错觉,似乎定睛看了刚进来的人几秒。 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他右手拄着拐杖,左手被人搀扶着。 这个人,是闻人臻。 他是知道天澈出去找他的,不过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回来人,以为失败了,所以也没有过问,没想到他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或许应该往好的方面思考,他原谅了欣儿。 虽然怪过这个人,迟迟没来看欣儿,却总是让欣儿为他牵肠挂肚,割舍不下。 冷振雄的眼睛还有些湿润,手上捏着快被揉成一团的纸巾,闻人臻的意识间歇性混沌,迷茫中幽如渊潭的眸光落在床榻上的人身上。 他缓步踱到床榻前,微微沙哑的声线带出无人知晓的凄酸,“她……”真死了吗?后面的几个字始终无法说出口。我恨她,是真的恨她,这么深沉的恨意,埋在心底已多少年。 不能怪他会踩进他的陷阱,实在是冷天澈的圈套设的无懈可击。 膝盖却酸软无力,腿轻飘飘的似没着体,幸亏季璃昕跟拐杖在,方才不至于他万分狼狈。 “你总算来了。” 冷天澈的视线在季璃昕身上停顿了一秒,很短,短到像是没有掠及一般,就直接过滤到闻人臻的身上。 闻人臻的视线没有落到冷天澈身上,而是落在严可欣脸上,脖子以下都被雪白的被子给盖住了唯一露在外面的是她的脸,跟挂着点滴的左手。 她的脸色灰白,她的手,满是针孔,她整具躯体,就犹如一堆破败的棉絮,无药可救。 那只正在挂着点滴的左手证明她,还没告别人世。 到底是自己太过惊慌了,以为她真的去了,其实不过是他们欺骗自己前来编织出来的一个谎言罢了。 太过分了,这样的事情也拿来欺骗。 不过,他无法质问,冷天澈没有说过有关她死了的任何一个字,是自己误解了,以为……到底是自己自以为是了…… 严可欣刹那再次幻觉凝聚,似见一道人影立在她盖着床单的脚边,长身玉立,幽然淡暗的眼眸,心里想不可能的,复眨眼后幻影竟然神奇得没有消失。 神智稍稍清醒了点,继而感觉精神好转良多,身体其实早就不是从前自己所熟悉的身体了,自从大病后早已成陌生之躯。 她盯牢眼前充满疑惑的脸,眉心渐渐聚拢,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引来心口一阵微痛。 “臻……儿……” 她哑声道,右手从白色被子里抽出,抬起向他。 他没有再向前,反倒是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病房里的几个人,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病人已经醒来这个事实。 冷振雄贪恋的目光在严可欣瘦削的脸上游弋,这些天陷入昏迷后,她还是头一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醒来,难道这真的是闻人臻的缘故? 冷天澈几步上前,他伏下身来,握着她的手,把脸颊贴上她的掌心,合上眼轻轻摩挲,“妈,你感觉怎样?要不要叫医生来?” 他知道母亲此刻极想跟闻人臻说话,但是闻人臻若是开口,肯定是不会是好话,母亲好不容易醒来,视是绝不能再让她受刺激了,这几天,本就是她的大限之日…… 他不想承受任何的闪失…… 严可欣自然是明白澈儿的举动,不过时间是她的天敌,她没时间可浪费了,她苦涩地轻扯嘴角,“你们都……出去,我想跟……臻儿谈下。” 很明显的逐客令,冷天澈不愿意走,是冷振雄扯着他离开的,季璃昕担忧地看了一眼闻人臻,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自己身上,几乎是抬眼都没抬下。 她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他真正的心思,他也是想留下来。 也许只有两个人单独相处,才能彻底地敞开心扉,互相坦诚对彼此的嫌隙。 严可欣紧盯着闻人臻,陡然眼眶有些潮润,像是无论怎样也看不够似的。 “别以为我出现在这里,就代表我原谅你了,你曾对我做的,不可原谅,就算你死,我也不会原谅你。” 低沉的声音从闻人臻的口中逸出,缓慢,却带着明显的陌生,严可欣的脸色,愈发的惨白了。 “我真的很后悔很后悔。” 只是,一切都不可能重来了。 眼前是阵阵眩晕,心口的疼痛正愈演愈烈,可严可欣却忍不住苦笑。 原来,自己竟伤他这么深…… 深到让他就算她死,却无法让他释怀。 闻人臻微微怔了怔,下一刹一道闪电的光亮隐隐透了进来,他恍然想起什么,神色间迅速浮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厌嫌,他像是领悟了一个天大的讽刺一般,“天下从来没后悔药。” 当打击足够大,也许一颗心便会适应得足够坚强。 她以为她的心已经被磨合得够坚强了,其实还不尽然,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些心伤是无法医治的,无法复原的。 “臻儿……” 闻言,他的双手习惯性插入裤子口袋,右手落空摸不到手机的一刹心里掠过难以言喻的一丝情绪,而左手摸到了烟盒外层金属的冰凉。 缩回指尖,不再有动静。 心口没来由地烦躁,“你不配这么叫我。” 她忍不住干咳起来,像是要把命给咳掉一样。 他的脸色开始微变,有些惊,有些紧张,还有些偟惧。 “臻……” 那个字像是卡在喉咙中一样,整个沉寂的房间都有着回音,宛若浮在浩渺时空之海中的一粒尘埃。 闻人臻觉得那抹被勉力压制的恐慌逐渐扩张成沉甸甸的惶乱,心口某种高高提起了的紧窒感揪成尖锐一线。 有一张巨大的网,向他铺天盖地地张来,他的内心隐约泛起一种极不祥的预感。 裤兜里的手背浮现出淡青血管,力度之大似要将整个质地极硬的手机给捏碎。 “儿……原谅妈妈好不好?” 严可欣在说完的这一刻,缓缓阖上了眼,自然,也没看见闻人臻眼中来不及掩饰的震惊和点点心痛。 千百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如潮水般一点一点从他脸上爬过,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她露在被子外的手上,似借她的手给自己一点微弱支撑的气力。 只是,没有做到,那双手上的体温,开始褪去,越来越冰凉。 定定地凝视床榻上的那个人,他的一颗心在刚才那个刹那还狂跳不止,几乎蹦出了胸腔,剧烈的让他不得不屏住呼吸。 却慢慢平静,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满腔的恨意跟辛酸曾无法遏制地滋长,最后也不过是落地为尘。 她真的死了吗? 他需要宣泄,她还不能死。 他需要让她知道这些年来他是多么的恨她,想问这些年她想过他吗? 她到地想过他吗? 在抱着冷天澈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在同个城市,她还有一个儿子正在受苦,在被人欺负呢? 她真死了吗? 他还没原谅她,她怎能死,怎能死呢? 她不能死,不能死…… 心中有个封闭的角落再压制不住,似乎有些什么东西破茧而出,如藤蔓疯狂滋长将他那颗心给拉扯到变形,又似一波波海潮不断冲击使他犹如被抛在浪口风尖,跌跌宕宕再也回不到实地…… 94结局卷 第三十八章 他的手不合时宜的覆上自己的额头,每一寸肌肤仍残留着凉意,还有她皮肤上所带来的刺鼻药水味。 他的手缓缓从自己的额头上滑落,又想重新确定下她的体温,手落在的是她的脸庞上,外头的人正巧推门进来,吱嘎的门声随之打开,他的手一颤,滑到了她的脖颈间。 冷天澈眼看到的是心电图仪器停止了跳动,然后几乎是在时间吼了出来,“闻人臻,你在干什么?” 冷振雄也在用怀疑的眼神看他,闻人臻目光微微一敛,再次睁开眼,眸光中的悲恸跟震惊已经收起,手从严可欣的脖颈间收了回来,“你说我干什么?” 季璃昕上前,扶住了闻人臻。 天澈在怒头上,闻人纯黑的眼像是饱蘸了浓墨,深不见底,可却隐隐能见到其间恍惚晃动着的一丝怅然。 他既然来了,怎会做出那样下等的事情来,对他而言,根本就不屑一顾。 严可欣其实撑着一口气吧,见到闻人臻,余愿已了,不再抱撼,于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没什么难以理解的,不过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宛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冷天澈脸上满是凄怆之色,冷振雄犹过而无不及,若非冷振雄拉着他,他肯定上前找闻人臻算账了。 闻人臻挑起眉,侧首望着,薄唇上带着笑,眼里却闪烁着冰冷寒光,看着冷振雄按下了铃,不一会儿,医生护士进来了,检查过后,宣布道,“病人正常死亡,请节哀。” 冷天澈然后听到闻人臻那肃然得近乎刻板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这里没我的事了,我走了。” “你……” 冷天澈怒目相向,本来双膝着地,跪在床前的,闻言,立刻起身,就要冲过来,他急需宣泄,冷振雄眼疾手快,将他扯了回去,苍老悲凉的声音在整个病房上空盘旋,“天澈,你想要你妈死不瞑目吗?” 或许欣儿至死,闻人臻都没原谅欣儿,不过欣儿至少在临死之前见到了他。 闻人臻虽然左手被季璃昕搀扶着,右手拄着拐杖,但脚步还是虚浮的很,借力都是不上几分劲。 出了病房的门,他的身子立刻在雪白的墙壁上贴了过去,紧紧贴着,然后胸膛起伏,他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闭上眼,她怔了怔,病房里的他,跟出了病房的他,情绪反差极大,他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尤其是在冷家父子面前。 他掩饰的,肯定十分的辛苦。 她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语速缓慢,像迂回的溪流发出潺潺水声,“我们回家吧。” 她其实有很多安慰的话,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发现说不出口,那些话,根本就无法抚慰他内心的伤口。 他猛地睁眼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去,她抬眼,看到他乌黑的瞳眸中酝酿着深沉的情绪,还有一道浓浓的、清晰可见的裂痕。 她柔软的身子贴近他,他顺势抱住了她,脸颊埋在她的肩窝上,闷闷地吸了几口气。 铁捁般的手臂将她死死揽在怀中,她的胸前一片温热,他的心跳近在咫尺,跳得是那般剧烈。 “我们回家。” 他的嗓音嘶哑,闷着头埋在她的肩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言词中挥之不去的悲戚如蚕丝。 她挣脱不开他的怀抱,明明同意回家的,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的脸始终背对着她,她也不知道他此刻是否在神游。 “闻人?” 她试探地唤了一声。 半晌,他终于应了一声,带了一丝挫败。“我的右腿麻掉了。” 难怪无法动弹呢,原来是这样。 “你拄着拐杖,我帮你揉揉。” 他听到了,又用力抱了她一下,才缓缓松开了她。 她本能地俯身,双手探向他右小腿,然后揉着,动作轻柔,却恰到好处。 从车祸过后,他的右腿时常抽筋发麻的,每次都是由她照顾的,她对应付这等突发状况,早已是家常便饭。 “好了没?” 她仰起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闻人臻下颌的优雅线条,那弧度完美的下颌,衬得他的脸部轮廓更加无懈可击。 “还没好。” 像是卷脸上她的轻柔动作一般,明明好了,他却说着违心的话。 她起身的时候,他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她,但是显然是心不在焉的。 她也没计较,今天的闻人臻,失态是正常的。 站在住院部的楼下,外头的雨势,比起他们来之前还要来得大,不是阵雨,看上去没有停下的迹象。 “你站在这里,我去叫辆车过来。” 季璃昕很快作了决定。 “我跟你一起走。” 她才走出步,他就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不同意她的举动。 他蹙着眉,她打算淋雨,而且他现在心情很乱,不想她离开自己半步之外,只想跟她在一起,就像来之前她所说的,说想陪自己来一样,她也要陪自己走的,不能自私地将自己给抛下。 明明知道她会回来的,但不知怎的,没有理由地彷徨,不知道是否是严可欣死了的缘故。 “你的腿……”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没有。” 她哭笑不得,这人怎么变得蛮不讲理了,不过抬眼觑到他眸中隐隐涌现的丝毫脆弱,想想作罢了,不说他了,他今晚不好受着。 “那一起走。” 他想要淋雨,不给他淋雨,还不知道闹成怎样呢。 走了几步,他侧头看她,她浅浅地垂着眼,睫毛的阴影覆盖了清亮若水的眼眸,几缕发丝略微凌乱地拂在她的额前,光洁的额头衬着暗色的影,看不出她脸上是何种表情。 “你生气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对她发脾气的,但是就是克制不住。 “没有。” 她叹了口气,“别说了,快走,车上再说。” 他的身子,她真担心淋了雨,会落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他不心疼他自己的身子,她会心疼。 总算是上了车,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纸巾,伸手就去擦他的那张俊脸,他湿漉漉的额头不断滴下水来,模糊了他的双眸实现,氤氲缭绕,宛若那是他的眼泪。 车厢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他没开口,她也没说话…… 他浅薄的在嘴角一侧斜挑扬起,晦暗脸色如乌云袭滚,下颌已因为几乎崩断的理智线而冷峻紧绷。 她的视线与他颈下凹处相对,她可以不去看他的表情,视线落在车窗外,看磅礴的雨势,珠帘似地雨雾。 胃部不知怎的,猛然抽搐起来,粘稠的酸液一直涌到喉间,牵连胸腔内四通八达的经脉,如潮水一般猛烈的酸涩在瞬间蔓延至左胸,随着那颗张弛的心跳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下了车,回了房,被季璃昕摆弄泡好澡,重新躺回床上,好半天才涩涩地哑声挤出一句话:“她死了。”似蜂鸣的低鸣声经她的耳道直灌入脑,整个脑袋就像炸开死的混沌不明。 她一躺上床,整个香软的身子就被他从身后给抱住,他搂得很紧,很用力,像是要将身上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她一般。 床头的灯光柔和却不亮,愈发照的闻人臻那张脸暗淡疲惫,即便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也能够在阴暗虚影里体会到他浓烈的倦意。 他的伤,她看在眼里,真真切切。 “你原谅她了?” 她低低地问道。 “没有,”他颓然合眼,嗓音疲倦,若风筝线猝然绷断,“至死都没有。” 他没将原谅说出口。 “我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他疑惑过,纠结过,但是却无法衡量自己内心的那个度,她死的太快,他迟疑的过慢。 所以,那个结,还是未解开,也许永远都不会被解开。 “你心里原谅她了没?” 她不答反问。 他此刻心境肯定是复杂到了极点的,不然也不会将那些其实并不复杂的东西给挡住了理智中的清明。 她发间的香、沐浴露以及她的体香,香弥随着呼吸侵入鼻内。 他犹疑许久,自嘲的撇了撇嘴角,“我不知道。” 她惊愕的扭头侧对着他,依稀可辨他脸部肌肉的抽搐。 她洞悉他的想法,正色地道,“你已经原谅她了。” “没有。” 他慢慢松开了自己禁锢在她身上的手,十指交结撑在颌下,冷不丁嗤笑,“我是那么残忍的人,怎会原谅她呢?” 嘴上不饶人,他表现的、无意间流露的可不是这样,就当他不原谅她好了,他硬要这么说,无可厚非,他向来是要面子的,何况这事还针对严可欣。 他的指尖冰凉,沁出一层薄薄的湿濡,她伸出手,胡乱摸索了一阵子,抓住了他刚探入被子下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掌心上,“睡吧,你今天太累了。” “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如果她让你不好受,就别想了,学着释怀,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我睡不着。” 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 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抚额掩藏瞳眸内蕴含的某种情绪,“你前几天去过医院了?” 她略微吃惊,不过也没藏话,既然他知道了,肯定是有人跟他说的。 “嗯,我带灏灏去了,本来想告诉你的,又怕你知道了发脾气,就没说了。” “噢……” “噢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肯定是生气了。” “真的没有。” “我不相信。” “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睡觉。” 他叹了口气,“好,睡觉。” 知道她说这么说,是为了自己好,想要自己不要介怀。 只是,他 真睡不着,刚才不过是敷衍客套的话而已。 怀中的她呼吸绵长,她应该睡了过去,他长手绕了过去,关了床头的灯,又重新躺了回去,他殊无睡意。 不知怎的,一闭上眼睛,严可欣干咳的那场面,还有阖上眼的那一刹那,就顿时浮上脑海,无论怎样,也不肯离去,硬要徘徊在他脑海中。 她是不是死不瞑目? 冷振雄跟冷天澈这一晚,都是待在医院里,谁也不肯就这样离去。 这样风雨交加雷电之夜,送走了严可欣。 沉默,压抑着他胸腔内的闷气宛如凝固般堵在心口,连呼吸都是那般难受。 “以后冷氏别跟sisa斗了,你妈都死了,我不想她死后不得安宁,还要看你们兄弟隔墙。” 几乎到了晨曦的时候,冷天澈以为父亲睡着了,没想到他忽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爸……”冷天澈不知道父亲为何忽然站在闻人臻那一边了,虽然他也没打算再跟闻人臻斗了,虽然还是看他不惯。 “天澈,你跟爸保证。” 冷天澈忽然有些害怕起来,父亲的脸,太过严肃了,而且那态度太过一本正经,像是在交代什么临终遗言似地。 “爸,你到底怎么了?” 他仓促间,伸手握住父亲冰凉的双手,惴惴不安地道,“爸,你别吓我啊。” 冷振雄全身上下凝不起半分力气,身子像是被刀刮过一般,每一处都狠狠的、火辣辣的疼痛着。 “爸没事,就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说完,整个人栽倒在了冷天澈的身上,冷天澈忙按铃,饶是他再坚强,也无法一下接受母亲离世父亲昏倒。 还好,医生检查过后,只是说冷振雄因为这几 第 39 部分阅读 第 40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40 部分阅读 说完,整个人栽倒在了冷天澈的身上,冷天澈忙按铃,饶是他再坚强,也无法一下接受母亲离世父亲昏倒。 还好,医生检查过后,只是说冷振雄因为这几个月太过操劳、忧虑过甚,又没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疲惫加上今天的致命打击导致的,好好调养,身子很快就会康复。 听到医生的这番保证,冷天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无法再承受任何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打击了。 其实,他也是极累,但是不能倒下,父亲还需要他照顾,母亲的丧事还需要自己处理。 季璃昕醒来的时候,发现闻人臻还未睡过去,只是闭着眼,呼吸有些粗重,不小心触及他的额头,发了高烧。 忙打了个电话给沈童,让沈狐开车来,将他送医院去,闻人臻却不同意,只吩咐叫李华农来即可,不得已,季璃昕拗不过他,给他喂下吃了退烧药。 他吃完药,就睡了过去,李华农来,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李华农说是淋雨的缘故,多多休息就会没事,复健的进程,还是等他退烧后再行商议。 季璃昕去了一趟医院,知道冷振雄累倒下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天澈一个人在独扛的,能够帮忙的,她也帮下。 天澈刚开始是不同意的,让她走,她没走,后来还是狠不下心对她吼,便作罢,随便她。 闻人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晚上七八点的样子,他手从床上撑起,身子在后头垫了个靠枕,看到儿子坐在地上玩,地上都是他的玩具,散满了一地。 “灏灏,你妈妈呢?” 问出口之后,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儿子根本还不会说话,只会简单的几个字而已。 “麻麻……麻麻……” 小家伙咿呀咿呀地嚷着,好像是为了迎合他的话一般。 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朝着床边走来,看得人心惊肉跳,他下一刻就要摔倒一般。 果然,他贪心了,那一小步迈大了,胖乎乎的身子直接往一边栽倒。 小家伙摔得厉害,也不哭,瘪着小嘴,用力爬起来,又锲而不舍地往前走,挺有毅力的。 那双乌黑的瞳眸中,噙满的满是倔强,跟季璃昕是那般的相像。 他心一软,一把将小家伙从床下抱起,抱上床,吸了口气,想起自己发烧了,生病还是不能靠近小家伙,正要将他给放下去,他却不同意了,挥舞着手脚,死死地抱着爸爸的胳膊,使出了吃奶的气力。 闻人臻失笑,由着他在床上,他这才心满意足了,在床上蹦蹦跳跳的,雪白的脚背肉嘟嘟的,是那么得小,他一只手掌能够容下他两双小脚。 “灏灏,饿不饿?” 小家伙精神抖擞着,一个人玩的高兴着呢。 “趴趴,麻麻……奈奈……” 闻人臻扬起的嘴角倏然凝滞住,僵硬的很。 严可欣……她带给儿子的影响,似乎不会轻易散去,听到灏灏说奶奶两个字,他以前都不会这般敏感的,从不会往严可欣身上去想的,如今却…… 无形之中的改变跟影响,或许严重得影响到了自己。 他欲要起身,门正好被推了进来,是季璃昕。 “怎么起来了?” 她回来不到半小时。 上前,探了下他的额头,“烧退下去了,还好。” “我以为你不在家呢。” 他握住她略微冰凉的指尖。 “刚才出了一趟门。” “是去医院吗?” “火葬场,她今天火化。” 她还是没瞒着他。 或许是天意,她火化,他发烧沉睡。 “噢。” 他没责怪她私自前去,身子往后仰去,又重新靠回了床上,小家伙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麻麻,宝宝。” 季璃昕本在想事情,没想到灏灏小家伙忽然开口,唤妈妈,顿时目瞪口呆起来,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鹌鹑蛋了。 “麻麻,麻麻……” 季璃昕怔愣回身,一把将小家伙给抱了起来,小家伙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总算是接受妈妈了。 闻人臻倒是见怪不怪了,刚才他就在自己面前叫过了。 不过本来有些晦涩的心境,被小家伙这么一闹,倒是消散了些,没先前那般悒郁了。 闻人臻又开始不出门,在家复健,几乎一个月没出门,季璃昕本有些担忧,但看他对于助理送过来的工作,都没遗漏处理过,稍稍放了下心。 他还是需要时间来缓和这一段过渡的,在这一个月内,她去见过一次天澈,天澈整个人瘦了一圈,人也消沉了不少。 问他需不需要什么帮忙,他都说“不用”,客气到了极点,可能潜意识里已经将她跟闻人臻化为了一类吧,想要划清界限,毕竟他看闻人臻,极为不爽,就算不针对闻人臻的sisa,他也没打算跟他成为友爱的一对兄弟。 其实那只是她的错觉而已,冷天澈只是还未想好如何面对她,母亲刚死,他崩溃过后的情绪,还未梳理好。 月末了,季璃昕想起同事们说要来的,提前一天开始做准备,原先是那次周末就来,后来因为闻人臻情绪低落,被她给推迟了,推到月末了。 季璃昕叫了范菊花跟她一起,去超市,闻人臻被留在家带孩子。 他情况如今好多了,能够在屋内缓步行走,不靠拐杖,照顾灏灏还是绰绰有余,不会费多大的劲。 再说,灏灏也喜欢跟爸爸玩,尤其是喜欢在床上,玩抛抛的游戏,将他小小柔软的身子抛高,然后再落回怀中,他觉得很刺激,而且经常睡前喜欢拉着闻人臻的袖子说要玩,玩了之后才肯闭上眼睛乖乖睡觉,调皮得不得了。 真怀疑,他再长大一些,会成为一个地道的小恶魔,人人都为之头痛。 季璃昕没想到在超市碰上周邵阳,还有潘以墨,他们两个几天前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报纸上写着是去普罗斯旺蜜月去了,没想到会出现在a市,还在超市碰上。 潘以墨推着购物车,周邵阳扶了扶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银框眼镜,往货架上拿东西的时候,总要侧头询问下潘以墨的意见,一副贴心好丈夫的模样。 季璃昕视线若有似无绞在这两个人身上,他们其实很登对,潘以墨被身后一个人挤了下,真个人差点随着购物车撞上货架,周邵阳紧张的表情顿时流露,然后忍不住朝着那个莽撞的人训斥了一把,谨慎地怪坏潘以墨,潘以墨的右手适时捂了下她的小腹,周邵阳跟着帮她揉了几下。 季璃昕眼皮一跳,难道说潘以墨怀孕了,所以他们没去普罗旺斯蜜月。 记得前些天两个人的结婚不知怎的,传到了菲菲的耳朵里,菲菲还打电话回来了,“周邵阳结婚了,你知不知道?” 以为菲菲跟陈哲结婚后,就将周邵阳这个人尘封心底了,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这可不行,吓了自己一跳,忙反问,“你不会对他还有什么想法吧。” 菲菲心情有些低落,“我跟陈哲吵架了。” “为什么?” “无缘无故吵起来了。” “是不是你的错?” “我在网上搜索b市的新闻,被他给瞧见了,那家伙竟然包袱款款回娘家去了,跟我闹分居呢。” 她很没好气。 “那你回头哄哄不就行了。” 对周邵阳,菲菲是极尽低下,对陈哲,却不尽然,陈哲脾气虽好,但不是没脾气。 怎样说,也是个男人,男人骨子里都是要强好面子的。 “我不想哄了,男人是用来干嘛的,用来疼女人的。他要是这点肚量也没,那我要来有什么用,在邵阳身上,我耗了几年的青春跟自尊,我跟陈哲在一起,是想找个疼我的男人,能够包容我的男人。他在床头摆着那个女人的照片,我都没计较,我不过在网上找了下新闻,他就小心眼了,这样下去,这日子还怎么过,幸好我妈前些天回去了,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她抱怨的意味很浓。 “季璃昕,说老实话,我不希望周邵阳过得比我好,政治婚姻,我想他不会比跟我在一起快乐的,那女人肯定不会心疼他的,人家是千金大小姐,脾气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季璃昕记得菲菲最后挂断电话的时候这般跟自己说,还不忘诅咒了下周邵阳。 如今,看来不尽然,菲菲的希冀怕是落空了,周邵阳或许会在潘以墨身上踢到铁板吃到亏,但是很显然,周邵阳是在意潘以墨,这场婚姻,对于婚姻中的女主角,他是接受了,并且甘于被其束缚。 倒是菲菲自己,希望不要作茧自缚,她跟陈哲,希望别再因为小事发生口舌之争了。 不过也是能够理解,她虽然嫁给了陈哲,但是心并没有从周邵阳身上撤离,几年全身心投入的爱意,收回,似乎过程不会过于迅速。 在收银台付钱排队的时候,季璃昕还跟潘以墨跟周邵阳两人遇上了。 她跟范菊花排在前面,没想到后面他们也往这边来了。 潘以墨记性不错,还记得自己,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倒是周邵阳还想当自己是隐形人的。 周邵阳装作不认识自己,季璃昕也懒得搭腔,本来菲菲的事,她对于周邵阳的处理极不满意了。 “季小姐,你是a市人啊?” “是啊,你怎么来a市了。” “我跟我先生一起来的,看我姥姥。” 她言简意赅地交代道。 “原来这位是你先生啊。” 季璃昕佯装先前没有注意到周邵阳这个人,被潘以墨这么一挑明,立刻对他投以热切的目光。 周邵阳眉心轻蹙,没想到季璃昕跟以墨是相熟的,他本是打算不当认识她,免得多些没必要的事,她毕竟跟莫菲菲交情极好,为菲菲出头也是极有可能的,以墨刚怀孕,不想影响她心情,虽然她似乎对自己过去的风流韵事不甚在意。 但是,他自己本人计较。 周邵阳用眼神警告了下季璃昕,季璃昕才懒得去说他的破事,潘以墨那般的人,怎会对他的过去一窍不知呢,她只是对他还没感情罢了。 “是啊,我先生周邵阳。”潘以墨主动为两个人作介绍,“这位是季小姐,在美国曾是校友过。” 周邵阳眼眸一眯,原来如此,还以为这两个女人怎么会有交集。 “季小姐,你好。” “周先生,你好。” 客套的话,怎么说着虚伪,两个人都是皮笑肉不笑搭理对方。 “有空来我家玩。” 季璃昕见收银员刷好卡了,她输了密码签完字,说了家里的地址,然后走人。 冷不防一个抬头,觑到周邵阳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对潘以墨重视的程度,比起自己亲眼所见的,还要来得深。 上车的时候,范菊花若有所思地道,“刚才那位先生,我好像哪里见过。” 季璃昕微微一笑,“前几天新闻里放过的,那场b市名流汇集的盛大婚礼。” “哦,原来是他,不过我觉得前几天那场婚礼,我不是次见到他,在这之前我好像还是见过他的,他那一回是跟莫小姐在一起。” 季璃昕接话,扭头看向窗外,“你肯定看错了。” 既然周邵阳跟菲菲已是过去了,就没必要再将他们两个人扯到一块儿。 到家的时候,灏灏睡着了,闻人臻在走路,他最近对复健越发的上心起来了,可能在家里待太久了,想要呼吸下外头的空气,但是又不想引人注目。 他满头大汗从客房出来,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起明天的状况来,“大概有几个同事要来。” “确认过了,加上拖家带口的,大概有十个人吧,不过还是买了十五个人的份,毕竟都是大老爷们,应该都挺能吃的。” “这么多人,都能举办个小型的party了。” “对啊,先前没想到,算了,下回再说,这次吃吃喝喝一通就算了。” 季璃昕想了想,还是没有改变策略,现在开始布置,已经迟了,再说,也没准备那些party用的东西。 “你又不早说。” “你没问我意见么。” 闻人臻有些无语。 季璃昕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范菊花不用她在厨房帮忙,她便出来了。 手中拿着一个玻璃杯,喝了一口水, 出门一趟还真有些渴了,闻人臻看着她喝水,也觉得自己有些口干,从她手中夺来了杯子,自己喝了几口,又还给了她。 季璃昕挑着眉角,抿嘴看他,“我刚才在超市碰到周邵阳了。” 闻人臻坐直身子,“他怎么会在a市,不是去普罗旺斯了吗?”看来,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他们两个去度蜜月了,若非亲眼看到当事人出现在a市,季璃昕若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也不会相信。 正跟他说着,门铃响了起来,季璃昕跟闻人臻面面相觑,没想过会在这个时间段有人上门造访。 打开门,吃了一惊,竟然是菲菲,她不是正在香港吗? “菲菲?”季璃昕有些不确定。 “是我。” “你怎么……” “我表哥要订婚,我回来,你以为我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季璃昕到了嘴边的话,吞回了肚子里,我以为你是跟陈哲吵了,吵得愈发厉害了,所以跑回来了。 莫菲菲进门后,闻人臻也吃惊不小。 这一晚,原本收拾过给闻人臻当复健室的客房又被重新摆回了原样,让莫菲菲住。莫菲菲非要季璃昕陪睡,闻人臻狠狠瞪了她一眼,竟然来跟他抢老婆,不过小昕竟然也顺着她,就这样光明正大将自己抛弃了。 季璃昕没拒绝是因为她总觉得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两个人洗过澡后,并肩趴在床上,莫菲菲舒服地叹了口气,“还是a市好啊,不用憋气。” “你跟陈哲到底怎么了,上次闹得别扭还没和好吗?” “好什么好啊,要是好了,我还会一个人回来吗?” “你是置什么气啊,夫妻相处,要学会容忍包容。” 季璃昕觉得自己快成了老一辈人了,苦口婆心劝道。 她自己下意识里总是觉得周邵阳对菲菲造成的伤害自己要负上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希望菲菲过得好,若是菲菲不幸福,她内心的愧疚又会随之浮现。 “菲菲,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陈哲?” 季璃昕觉得菲菲谈恋爱谈得倒是认真,真正步入了婚姻,反倒是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了。 可能她跟陈哲的分歧,就出在这里,再说,她在周邵阳那受了伤,凭什么一定要陈哲无条件地对她好,双方都是需要付出的。 陈哲不是铁人,他也会累,也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够体谅自己。 他这一回不过是吃醋而已,菲菲是太过小题大做了,借机搅和,将矛盾无形中闹大了。 莫菲菲认真地想了想,“刚开始我觉得我是爱他的,现在我倒是不确定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时常将邵阳跟陈哲作对比,结果我发现对陈哲的爱,越越来越淡薄,我在想,女人是不是也是贪心的,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都嫁给了陈哲了,我应该好好地对他,全心全意地爱他才是,可是这些我都懂,我就是做不到。” “作为妻子,我肯定是失败的,你跟我说说,你都是怎么当妻子的?至少闻人臻对你很满意,你那么聪明,肯定对协调这种关系,很拿手。” 季璃昕双手叠到脑后,“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其实不少东西,我也是在学习当中的,我们,也会经常闹矛盾,他的脾气,称不上好,而且性格又强势霸道,不少地方需要顺着他。相处久了就习惯了,性格是先天的,后天改变,哪有这么容易,只要他偶尔能够为我思考,我就满足了。” “你要求这么低啊。” 莫菲菲瞠目结舌。 “既然选了这个人,那就我想这辈子都不会改变了,我喜欢平淡的生活,一个温馨的家。” 莫菲菲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的叹:“次才知道你要求这么低。” “虽然他不是最好的,但是配我,是绰绰有余,他对我而言,从来都不是将就,命中注定我们在一起,那么就让命运之神将我们绑一辈子好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却在莫菲菲耳边像是炸开了一样,炸得她意识都恍惚,分不清是心中那慢慢灼烧的是什么,其实幸福很简单。 良久,她才讷讷地道,“季璃昕,我还是头一次听到你说这么煽情的话,连我都忍不住为之感动,这番话,你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在闻人臻面前说过。” “这些话,自然是不用说出口的,他迟早会明白的。” “哎,够情深意重的啊,你以为你不说,人家就能猜到啊,你当个个都是神啊。” 季璃昕神秘一笑,对此倒是坚定,“他自然会明白的。”就像自己,也从来不是最好的。 莫菲菲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接起电话来的时候,她不小心按了扬声器,于是,季璃昕便听到陈哲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去哪里了?” 看来,陈哲回了他们的家。 “我在a市。”菲菲倒是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心虚。 “莫菲菲,回a市干什么?” “我表哥订婚。” 菲菲愈发的理直气壮起来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们正在冷战中,告诉你干嘛,无事生非啊。” “莫菲菲,你给我等着,我明天就飞去a市。” 然后挂了电话。 菲菲喂喂喂了几声,没反应了,“靠,挂的这么快,也不给人家留说话的时间。”陈哲还是难得发这么大的火,他还从未主动挂过她的电话,向来都是彬彬有礼等待对方挂掉自己才挂电话的。 这下,他真发火了。 “季璃昕,这下我怎么办?” 她刚才海老神定定跟人家回嘴,这下倒是开始急了。 “这是你自找的,向你老公道歉。” 陈哲气势汹汹,显然是极为在意菲菲的,只要菲菲稍微低下了头,给陈哲一个台阶顺势而下,应该起不了什么波澜。 “菲菲,别跟陈哲犟上了。” “看他的诚意了。” 莫菲菲关了灯,嘴角还是愉悦地翘了起来。 “莫大哥怎么没通知我他要订婚了?” 季璃昕觉得这匪夷所思,菲菲不会是骗自己的吧。 “我表哥在香港也邂逅了他的真命女神,不过人家是a市人,回来后发展得倒是不错,所以我想我们很快就会有喜酒喝了。订婚没这么快的,要过些天吧,我是头一个知道内幕的,从我妈嘴里得知的,我表哥还没真正通知我呢,所以你不知道也不为奇怪。我那表哥,喜欢做到事无巨细,才通知人。” 95结局卷 第三十九章 因为同事第二天来,总不能带着黑眼圈招待人家,所以说了会话,两个人还是早早睡下了,莫菲菲说第二天她留下帮忙,反正买了十五人的份,季璃昕是无所谓人数的增多或者减少。 不过她们还是起晚了,出来进客厅的时候,灏灏小家伙已经忙碌上了,满屋子走来走去,他走路还是老样子跌跌撞撞的,不过小家伙惬意悠哉,天真的童颜上布满的是无忧无虑,连走个路,也能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莫菲菲头痛地盯了下灏灏,郁闷地道,“季璃昕,你儿子怎么一点也不像闻人,以后肯定不是一个小酷哥,这么可爱,五官又这么标致,长大后要是天天傻笑,那哪来的魅力可言,真是一大浪费,你可要担心你儿子将来要娶不到老婆了。” 闻人臻很有个性地回了一句,“我儿子用不着你来愁。” 莫菲菲缩了缩头,闻人臻那个眼神,太过凌厉了,自己还真不太敢他对视,也只有季璃昕受的了。 回想起昨晚季璃昕对自己所说的那番甜言蜜语,闻人臻是怎样也听不到,想想就觉得公平了。 同事们很快就到了,是一窝蜂涌进来的,很热闹。 小姚瞪着沙发上抱着灏灏的闻人臻,半天没回过身来,这真的是闻人臻吗?是不是只是长相肖似而已? 结结巴巴地,还是问了出来。 莫菲菲笑得最夸张,眼泪都笑出来了。竟然有白痴当着闻人臻的面问,“你是闻人臻吗?” 小姚被笑,也没恼羞成怒,他还陷在震惊中无法自拔,他身后的那帮同事倒是比他状况好上太多,大概跟他真把闻人臻当偶像的缘故有关。 闻人臻颔首,“我是。” 小姚在原地站了一刻,勒令自己定神,重新说:“你好。”还很恭敬地鞠了个躬,搞得觐见国家领导人一样的,季璃昕哭笑不得,“小姚,别站着,坐啊,大家都坐。” 季璃昕的同事们本是来玩,顺便聚餐的,没想到她家还有闻人臻这么一号人物,个个的注意力,显然是都转移到闻人臻身上去了,对他的兴趣比任何事物都要来的浓厚。 小姚断断续续跟闻人臻说了会话,闻人臻自然是卖给了面子,这个小姚,听说在技术部帮了小昕不少。 只是这个小姚,定力明显不行,说话激动到语无伦次,以后需要练练,不然出席重要场合不是要出洋相么。 小姚后悔的是没把老爸给带来,早知道季璃昕家里还有闻人臻这么一号任务,他死也要把老爸给拖来的。 本来来这个高档小区的时候,大伙还在愁思着季璃昕的家境肯定不错,这下见到闻人臻,倒是明白了,有闻人臻这么财力雄厚的人在,在a市横着走都行,别提住这小区了。 不过听老爸说,季璃昕离异的,那么眼前这位,跟她是什么关系。 “闻人先生,你跟小季是什么关系?” 小姚还是不忘在偶像面前八卦了一回,他对季璃昕的八卦是没兴趣,可是这牵扯到了偶像,他对偶像的八卦可是极有兴趣的。 小季? 闻人臻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季璃昕主动帮腔,“小季就是指的我。”说起他们之前的关系,也够复杂的,前夫跟前妻,还没复婚,却又同居,还在离婚后生了个孩子。 “我老婆。” 闻人臻倒是没有一丝犹豫,虽然两个人还没复婚,不过这是钉在铁板上的事情,迟早而已。 “你儿子真可爱。” 季璃昕发现某同事的老婆还是女朋友之类的,反正是个女的,抱起自家儿子猛亲,用口水蹂躏他那张粉嫩的脸颊,口红的印子印在小脸上没有擦去,看上去滑稽的很,小家伙小胳膊小腿拼命挣扎,想要从阿姨的魔爪下被解救出来。 不少人也发现了灏灏,个个要抱他,看灏灏的表情快要哭了,一个个传递过去,闻人臻终于出口,成功地在儿子哭出来之前将他给救出来,“把我儿子给我。” 简短的几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来,本来抱着灏灏的人,立刻将小家伙呈递了上去,闻人臻习惯发号施令,尽管有几个月没去过公司了,但是身上的气势没有散去,屈从的人,自然是多。 他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不动声色地擦去了儿子脸上的印子,让他白皙无瑕的肌肤重现天日。 季璃昕去厨房帮忙了,范菊花本就在,莫菲菲也趁乱跟了进去,对蹲在地上择菜的女人道:“你家闻人,被不少人盘问,尤其是女人,他真够临危不乱,对女问些极端些的话题,还真是不假辞色。不过对男的悉心问的工作上的事情,倒是侃侃而谈。” “你到底是来告状的,还是来表扬他的?” 季璃昕哭笑不得。 “两者皆有,虽然现在没有发掘他有出轨的迹象,不过还是要盯牢一些,男人可不能宠啊,爱偷腥是男人的本性。” “知道了,莫大娘。” “本姑娘青春正茂着,别把我叫老了。” “都嫁人了,还冒充小姑娘,你别害臊了。” 季璃昕忍不住反驳道。 厨房里没好玩的,待了没多久,莫菲菲又闪了出去。 季璃昕转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跟那一帮女人围成了一圈,不知道在说什么事情,说到正在兴头上,连手都派上用场了,不停地比划着。 闻人臻依旧被众多男人围着,跟众星拱月没两样,那些男人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知道商讨什么样的话题,这还真是少见,技术部那帮男人就自己在的那短时间内,都是极其稳重的,很少这样放得开的。 看来闻人臻调动气氛的本事也是极为高竿的,只是他懒得动用而已,平日里聚会什么调解氛围这活,几乎都是被沈童给包揽去了。 她还是回厨房帮范菊花的忙,灏灏这小家伙不知道怎么也给摸索进来了,他一手抓起篮子里的一把菜,然后胡乱挥舞,小手自然抓不住很多,一下子花了不少落地,他又锲而不舍蹲了下去,重新抓了起来。 季璃昕看得莫名其妙,忙将他肉呼呼的小手扳开,白嫩的小手,都被搞得绿油油了。 “他是想帮忙呢。” 范菊花简直就是灏灏心里的蛔虫,似乎他啥动作都猜得到。可能在过去的时间里,陪在他身边最久的缘故。 “灏灏乖,别玩了。” 她蹲下去哄人,小家伙很听范菊花的话,范菊花示范了下动作,他又拖着圆滚滚的小身子出去了。 季璃昕松了口气,厨房里东西多,不少是危险的,她可经不起吓,灏灏还是去人多的地方安全些。 季璃昕忙完喘口气的时候,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她今天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白皙的脸颊下透出一点点的红晕。 上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到她脸上,把她脸颊上细细茸毛都精细地勾勒了出来。她穿着打扮非常普通,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脚上一双居家的蓝色拖鞋,长长的头发扎了起来,看上去年轻不少,就跟校园里大学生一般,回到了青涩的岁月。 闻人臻想起自己跟她去登记的那天,她似乎也没讲究过穿着,也是这样一身简单到朴素的行头。 他那个时候,留心过的女的,就沈念初一个,打扮都是无可挑剔的,尽往时尚身上钻,就算聚会带出席的那些,也是个个有自己的穿衣风格,对妆容什么的,都是极为在意的,就她一个,不施脂粉,幸好,皮肤好年轻,底子过得去。 他拉着刚忙完的她在身边坐下,抽了一张纸巾,认真而专注地擦拭去她额头上薄薄的细汗。 “下回还是不要在家里了,你看你忙的,那些个女的,也不知道帮下忙。” 他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说的,有些抱怨的成份在。 季璃昕紧张地环顾了下四周,这人,怎能说这样的话呢,同事回来,他倒是恨不得下逐客令一般。 “我这不是心疼你么,他们又不在。” 大伙此时已经没围着闻人臻了,不少去了阳台,他们住的楼层高,居高临下,举目俯瞰或者远眺,风景都是极美的。 他心疼她,她明显不领这份情。 不过今天看得出来,她也是极为开心的,忙的高兴,看来家里偶尔还是有必要热闹下的,添点人气。 闻人臻帮季璃昕擦额头上的汗珠的时候,有一男同事的女朋友看到了,羡慕的不得了,忙用力拧了下人家腰间的肉,教育道,“多学点。” 吃饭的时候,有大白虾的,闻人臻让范菊花另外拿了个空碗,认真剥了起来,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下,他将满满的一碗推到了季璃昕的面前。 剥好了,自己才开始吃。 看得大伙目瞪口呆,季璃昕跟范菊花是早习以为常了,季璃昕见大伙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还是不知晓的,“哎,怎么不吃了,都吃啊。”还不忘殷勤地招呼众人动筷。 莫菲菲叹气,这个聪明的女人,有时候也迟钝到人神共愤,闻人臻这样出色的男人被她俘虏了,还真是她的福气,虽然自己看闻人臻还是有很多地方看不惯的,不过他宠起人来,还真能把一个人宠上天。 瞧他这般贴心的行为,季璃昕都没流露出半分感动,在场的女性同胞的心倒是无一遗漏都被他给俘虏了。 同事们在他们家吃了饭又玩了一会,就走了,走之前不少招呼说下回去自己家玩。 小姚最后一个走的,说,“我回头跟我爸汇报下,不过你真还要重新来我们公司吗?” 闻人臻,闻人臻可是她老公,用得着出来抛头露面吗?那份工作,薪资又不高。 “去啊,同事们都挺好的啊。” 再加上之前应聘自己岗位的那个文员月底要离职,这样的机会从天而降,怎能不好好把握。 莫菲菲在晚上还是走了,陈哲打电话叫她去机场接人,她实在逃不过了,躲不是办法,陈哲说了要是她敢不出现就直接电话给她妈。 大家都走了,剩下的狼藉,要整理,季璃昕跟范菊花干脆趁机将家里大扫除了下,闻人臻去书房办公,他对打扫实在没啥兴趣。 莫浩楠订婚的请帖,是隔了将近十天才到手的,莫浩楠是电话通知季璃昕,然后约她出来给她送的请帖。 他一个人来,季璃昕有些失望,还以为他将菲菲口中那位真命天女也给带来让自己先睹为快了。 “莫大哥,没想到你也这么快啊。” 菲菲跟莫浩楠去了一趟香港,都要结婚了。 “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莫浩楠微笑着道。 “不知道啊。”季璃昕耸肩。 “还没求婚啊,都拖这么久,要是不来个浪漫的求婚,千万别答应点头下嫁。” 莫浩楠想起闻人臻那张冷峻的脸孔,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 季璃昕也忍不住微笑。 次结婚一点浪漫也没,这一回,怎么也要给补上,不然还真便宜了那家伙。 不过,那家伙迟迟没行动,望穿秋水,也不过如此。 “你这人为人处事都是极有分寸的,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你会过得不好,倒是菲菲那个丫头,老是找麻烦,陈哲昨天还找我喝闷酒了,这样下去他们的婚姻迟早要完了的。我让陈哲多为菲菲考虑,其实我也觉得这话真难说出口,不过她是我表妹,我心自然是向着她的。” 莫浩楠的担心跟季璃昕的一样,都放不下菲菲。一大把年纪了,就是不让人省心。 “菲菲还是需要时间,她失恋修复器太短了,可能婚姻的磨合期要长点,也许等她有了孩子,会跟陈哲之间的关系好转些。” 季璃昕逼自己尽量往好的一面想。 莫浩楠的订婚宴,季璃昕是跟闻人臻一同出席的,女方有些来头,家里是从政的,莫浩楠邀请的人不多,倒是女方来了不少人。 莫浩楠的未婚妻皮肤细如白瓷,仿佛吹弹可破,眼珠很大,比一般人的更黑更亮,一看就让人很难忘记。 季璃昕还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慕少臣跟段翊,慕少臣是跟他的未婚妻一起出席的,而段翊,倒是跟上次的那位清纯美眉一块儿来,那美眉对段翊的态度一如当初,不怎么好,段翊倒是围着她团团转,就怕她一个不高兴极不给面子直接走人。 这还是季璃昕头一回看到慕少臣的未婚妻,上回他订婚,没邀请任何一个圈子里的人,可能他自己也是不满意这桩政治婚姻的。 慕少臣的未婚妻画了浅浅的眼线,用睫毛刷来回刷了几遍,她的睫毛本来就不长,刷的分量有些重了,看上去宛若带了假睫毛一般。 鼻翼两侧补了点高光粉,鼻子倒是看起来挺性感的,脸上拍了些腮红,又擦了点唇蜜,看上去增色不少,姿色自然是及不上绮罗的,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她出身好。 身上穿了一件高雅的金色礼服,看上去就一尾金鱼,这还是自己让闻人臻评论,他给出的词,还真是别具一格,差点害自己当场笑场。 性格在这种场合自然是看不出来,她倒是极为服帖乖顺地站在慕少臣身边,宛若慕少臣是她的主宰。 绮罗没来,她既不是女方的朋友,也不属于男方的朋友,段翊也是女方邀请来的。 季璃昕眼皮一跳,她竟然看到潘以墨了,这么说,潘以墨是女方邀请来的,那么周邵阳呢? 潘以墨来了,她有个不好的预感,周邵阳也来了,那么菲菲呢?莫浩楠的订婚宴,宾客云集,记者媒体也有不少光临,不能出差错,尤其是不能闹,菲菲在,像是个定时炸弹,万一发起飙来,陈哲是绝对无法压制住她的。 季璃昕的慌乱,自然是被闻人臻捕捉到眼里,他环顾四周,想了起来,忙道,“我们去二楼看看,我记得刚才莫菲菲好像是陪莫浩楠的未婚妻上楼去了,可能去换礼服了。” “你别去了,你去绊住陈哲,跟陈哲说话,要是碰上周邵阳,最好告诉下他带潘以墨尽快离开。” 季璃昕飞快地做了决定,理智立刻回来了。 闻人臻眉心一紧,处变不惊地开口应道,“好。” 目送她的身影离去,他插在裤袋里的右手忍不住动了动,细细描摹着裤袋里那个红色的珠宝盒。 那里头,嵌着一枚戒指,请欧洲顶级设计师设计的,世上找不出第二枚。 昨天刚快递到他的手中,戒指上的粉钻,是他之前拍卖下来一直放在保险柜里的,那粉钻是欧洲古老贵族曾收藏过的。 今天,本是个好日子,趁她高兴,打算求婚的,没想到……临时出了意外,老天还真不站在他这一边呢。 季璃昕去了二楼,菲菲果然陪莫浩楠的未婚妻在化妆间,换礼服。 莫浩楠粗心大意了,应该确认下宾客名单,不然怎么会闹成这样。 其实,周邵阳本事没打算来的,潘以墨的父亲临时有事情不能来赴宴,而他们又在a市,就让他们代替潘家来了。 潘以墨自然是没拒绝,周邵阳其实踌躇了下,却实在说不出口,只能陪着来,想着见机行事。再说,听说莫菲菲去香港了,这种场合虽然说可能会赶回来,但也不一定。 抱着侥幸的心态,周邵阳前来的。 闻人臻没有遇上陈哲,倒是先遇上了周邵阳,他跟潘以墨在一起,不方便说。 潘以墨见闻人臻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落到周邵阳身上,想着也许因为自己在邵阳身边,不方便他们客套,于是跟他说,“那个人一直在看你,你是不是认识?” 周邵阳顺着潘以墨的目光看了过去,对上闻人臻的眼神,笑着说,“还真认识。” 其实他跟闻人臻没怎么打过交道,也就几面之缘,朋友都谈不上,之前自己还帮过宋柯陷害他。 还真有些疑惑他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到底所为何事。 “那我先过去找他聊聊,你一个人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你又不走远,这里又没恐怖分子。” 潘以墨对他看得紧有些头痛,恨不得他快点走人,好呼吸下新鲜的空气。周邵阳上前,闻人臻开门见山道,“你还是快点带潘以墨离开此处吧,莫菲菲也在,而且她没有忘记你。” “她不是结婚了吗?” “那又如何,结婚了也没忘记你曾对她的伤害,看你应该是极为在意潘以墨的,若是不想她受伤,就快点带她走吧。” 闻人臻其实也没想当好人的,但是小昕不想菲菲跟周邵阳夫妇正面撞上出状况,自己只能勉强自己做个中间人。 周邵阳闻言,右手抚上额头,有些头痛地道,“没想到她还真回来了。” “可是我拿什么说服以墨,要是能够说服,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一字一句的开口,口笑着道。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我只能奉劝至此,你好自为之。” 闻人臻丢下这句话,就直接走人,因为他看到了他第二个目标,便是陈哲,最好让陈哲将菲菲带走。 正打算起身,胳膊被周邵阳给攥住,不解地看向他,周邵阳斟酌半晌,最后说出口的,却是轻轻的问句,“我该怎么办?” 闻人臻先是一愣,接着满脸轻描淡写云淡风轻,“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好好处理。” 用力抽掉周邵阳攥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闻人臻补充道,虽然菲菲不是沈念初,还是需要多考虑下,这年头,得罪女人,似乎最不可取。 季璃昕不想知道闻人臻处理得怎么样了,菲菲就要下去了,她今天是全程负责陪莫浩楠的未婚妻的,若是竭力阻拦,还会引起她的怀疑。 “季璃昕,你今天怎么了,像是心不在焉的,今天我表哥订婚,你干什么整出一副闻人臻要订婚的表情?” 莫菲菲忍不住打趣道。 96结局卷 第四十章 求婚 “哪有。” 她嘴巴上辩驳着,心里暗暗思忖,若非为了你,我岂会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还是下了楼,莫浩楠的未婚妻叫任曦,在化妆间她做我介绍这么说的。 任曦,名字还挺不错的,很阳光。 拐角处,碰上潘以墨,季璃昕心咔嚓一跳,没想到潘以墨还在,那个周邵阳呢? 还好,不在她身边,潘以墨大概是碰上熟人了,正在聊天。 看到季璃昕,还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低头跟朋友聊天。 这个时候,身侧的莫菲菲问了一句,“那个女人,是谁啊?看着有些熟悉。” 季璃昕心里一紧,故作轻松地答道,“国外认识的一校友。” 还好,菲菲没认出潘以墨来,潘以墨今天化的是淡妆,结婚粉底打得比较厚,加上灯光什么的拍出来多少变了些味,菲菲也许那个时候专注周邵阳去了,没认出来不无可能。 走了几步,季璃昕没想到菲菲又皱眉回头去看潘以墨,她忙找话题,免得被看穿。 “你家陈哲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他说我今天全程陪任曦,他陪丈母娘的,瞧,我妈人在那,他自己倒是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莫菲菲恨恨地淬了一口。 “我还是觉得那个女人有些熟悉,哪里瞧见过。” 原来,她还是没有气馁,难得对潘以墨如此伤心,没必要的,却如此上心。 季璃昕终于找到闻人臻了,他在跟慕少臣相对而立,手中都执着一杯红酒,不知道在谈什么,明明派遣他去周旋陈哲以及周邵阳的,他竟然罔顾了,真是的。 “现在长得相像的,多得是,有什么好奇怪的。” 季璃昕不遗余力地想要打消她的念头。 莫菲菲眯起眼,不经意间看到周邵阳,他正往这边走来,大概是没有察觉自己,眸中的光芒定定地注视的只有一个方向。 季璃昕也看到了,知道不好的预感就要灵验了。 “菲菲,任曦快走远了,你还不跟上。” “我想跟他谈谈。” “没必要了,各自都男婚女嫁了,何必作茧自缚,让陈哲看到他会吃醋的。” “难得碰上,也许这辈子如此碰上的几率不会再有。” 莫菲菲难得坚持。 此时,周邵阳几乎是跟菲菲擦肩而过,菲菲下意识抓住她的袖子,他冷不防被攥住,正视起到底是谁在使绊,“菲菲?”眉头随即轻轻蹙了起来。 “这么巧啊。” 菲菲嘴角上扬,心情看上去不错。 季璃昕叹息,千防万防,还是做了无用功,天意弄人,人哪敌得过。 希望潘以墨没瞧到,没想到潘以墨正往这边走来,大概跟她朋友谈完了,菲菲扯着周邵阳的袖口没放开,两个人的手都有些低放着,所以潘以墨没瞧到,以为周邵阳在那等自己过去。 走近了,看到邵阳正巧甩开菲菲的手,心里纳闷,不过口气还是很淡,“邵阳,碰到朋友了啊。” 疑问的口气,用肯定句表达出来,想必心里是有数的。 周邵阳卡住了,本来很多话是到了嘴边的,但是看以墨那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由郁闷透了,“嗯。” “这位是?” 电石火花之间,莫菲菲终于记起了这个女人是谁,媒体上跟周邵阳并肩而立,他的新婚妻子。 就是这个女人,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潘以墨身上,从头到脚将她来回打量了好几遍。 “我妻子。” 周邵阳介绍道,走到潘以墨身边。 “我知道。” 莫菲菲勾了勾嘴角,饶有兴趣地道,心里却很不痛快,他介绍他妻子,却丝毫没帮自己介绍,是不是觉得自己一点也不重要。 “我是莫菲菲。” 那么就自我介绍下,周邵阳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眸中明显兴起了不耐烦,看来他极不乐意跟自己同处,那么久简介代表了他对妻子是极为在意的。 明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不能让人难堪,但是心头翻涌的情绪几乎将她吞噬,她根本就阻止不了自己尽现嘲弄的嘴脸。 根本没资格吃醋,却不能忘记她是为何以及如何一步一步走出他的手心的…… 季璃昕眼看场面即将有变化,忙压低声音凑过来,“她是无辜的。” 潘以墨是无辜的,可是自己呢? 那一瞬间的伤心与痛楚,铺天盖地,远远超出她的估量…… 自作自受。 她终究是为自己的爱情做出了这四个字的总结。 一直试图粉饰的,终于被狠狠撕开…… 陈哲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她的面前,声音低柔,“菲菲,累不累,我扶你上去休息会儿。” 一直紧绷着神经瞪着她,听到他问她累不累,此时才觉得很累,从内往外,彻头彻脚的累…… “嗯。” 她哑着声音回道。 忽然升起一种荒谬的想法,这一刻,他们两个人在这里,便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若非陈哲出现,这一切,不会如此轻易阻止。 她依偎到陈哲怀中,不经意间扫到潘以墨神色平静,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跟周邵阳之间的暗潮汹涌,急流勇退。 莫菲菲心里浮现一种莫名的悲哀来,她连潘以墨的皮毛都没学到,若是跟潘以墨跟小昕那样聪明,自己不会在爱情上任人宰割。 缓了许久,她才终于积蓄出一点力量,“我们先走了。” 潘以墨看着那个离去的纤瘦背影,莫菲菲低垂着头,脊背弓成一个紧绷的弧度,透出强烈地痛苦与无助。 潘以墨的脸上流露出孩子一样迷惘又无助的神态,在那个女人身上,她似乎隐约找到了曾经的那个自己。 周邵阳发现的时候,看到潘以墨整个人都在颤抖。 潘以墨只觉得后背僵硬,浑身发麻,被迫正视起现实来。 心灰意冷地意识到,过去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周邵阳对自己很好,但是她却怎样也无法上心。 她的眼泪,不知怎的,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砸的他五脏六腑揪成了一团。 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意识到了她想起了她的过去。 他想笑,但是笑不出来,胸腔里似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无论做了多少,她都不会在意,他死命较劲的,还不是一个活人,是一个死人。 就算她坏了自己的孩子又怎样?就算自己低声下气迎合她的喜好,一点也不违背她又怎样? 他日日夜夜心无旁骛地陪在她的左右,她还不是从未动摇。 他先前还怕莫菲菲搅局,其实最悲哀的是她就算面对莫菲菲,这个自己曾经的女人,她还是无动于衷。 潘以墨,我明明知道你根本就不愿意付出,为何我还是放不下你。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近乎绝望。 他忽然能够体会到了自己当初对莫菲菲的所为,莫菲菲的心境,苍凉到了屋里,也不过如此。 这或许是他的报应,莫菲菲说过他迟早会遭报应的,只是没想到,报应来得这般得快,打了他如此一个措手不及。 以为自己娶得那个女人,尽管是政治联姻,好歹是自己喜欢的,那真是上天对自己的偏爱,其实根本就不是,是命运之神在惩罚自己,派她来伤自己的。 季璃昕走开了,潘以墨的眼泪,让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站在这里,周邵阳眸中的疼痛,昭然若是,他的心中早已装满了潘以墨,他拉着潘以墨,最终退了场。 季璃昕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慕少臣跟闻人臻身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明明是真实的,她却觉得恍然如梦,虚无缥缈,不可捉摸。 “解决了?” 听到这句话,还是慕少臣开口问的,她还以为是闻人臻问的。 看来慕少臣虽然站在这,却眼观四方。 “哪里需要我出手,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极尽阻拦,还不是没用,不过菲菲没闹场,总算还没有将事情扩大。 “你未婚妻呢?” 季璃昕想了起来,刚才还小鸟依人的人,怎么不见人影了? “我怎么知道。” 慕少臣的语气很慵懒。 “绮罗呢?” 她有些看不过去。 这下,慕少臣倒是出了神,陷入了怔忪当中…… 半晌,他眉宇一凛,狠狠地踹了一脚凳子,凳子砰的一声撞上了一旁的桌子,发出一声巨响,引来众人的注视。 “我怎么知道。” 抛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相同的五个字,后面说的根本就是咬牙切齿了,说他对绮罗无意,根本就是说瞎话,他也没有屑于伪装,明明白白地宣泄了自己的愤怒。 为了不让慕少臣造成的那波动影响到自己身上来,闻人臻趁乱拉着计量站离开这是非之地,两个人进了小花园。 小花园里很安静,两个人在长长的木质椅上坐了下来,闻人臻说,“让我躺下。” 于是,身子摆了摆,修长的双腿拢了上来,头,置放于她的双膝上,拿她的双膝当起了枕头。 闭上眼,很惬意地道,“还是这里舒服。” 一语双关,舒服的是枕着她的双膝还是这里恬静的环境呢? “慕少臣恼羞成怒了。” 她心平气静地道出事实。 闻人臻倒是不太赞同,“不尽然,你是戳中了他的痛处而已。” “他跟绮罗,是不是在绮罗的生日宴会之前就分了手的啊?” “嗯。” “那为何后来我又在绮罗的包厢前,看到他们拥吻。” “分了手藕断丝连的多得是。” 季璃昕听到他这么说,失笑,“搞得你是爱情分析师一样的。” “那倒没有,你不了解慕少臣而已,他那人特狠的,若非极其喜欢的,无论如何都会割舍下的,他大哥死了,他若是能够放下绮罗,早就放下了,哪会分手了还跟人家藕断丝连啊。” 闻人臻又阖上了眼,手指却不由自主探入了口袋里,那个盒子毛茸茸的,他想,他还需要一些勇气。 于是,试探地问道,“小昕,连莫浩楠周邵阳都结婚了,你说我们是不是也到了时候啊?” 季璃昕想起自己跟菲菲的对话,不能跟便宜这个家伙。 “你说呢?” 她凉凉地反问,将这个球丢还给他自己,让他自己去愁。 这种事情,向来应该是男人主动的,他竟然问的四两拨千斤,也太够便宜了吧。 “我说应该是时候了。” 他睁开眼,双眸熠熠生辉。 他从她身上翻了下来,单膝着地,阳光将他英俊的侧面果断切割,留下明亮的光线,阔额浓眉,一双点漆黑眸深敛着,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紧张跟期待。 她想,他是不是排练过?那动作挺熟练的。 她想过无数次他求婚的场景,但如此场合仍然让她觉得猝不及防。 在别人的订婚宴上,他求婚,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创意。 “戒指呢?鲜花呢?” 她清澈的目光对上他明亮到过分的瞳眸。 两个人之间细腻的过往在他们的脑海中如潮水奔腾而过,似狂风呼啸而过,铺天盖地地席卷了身心,撩拨着他们强自镇定的神色。 时间像是定格住一般,两个人静默地彼此对视。 良久,他先回过神,薄唇轻启,极缓慢地说了句,“鲜花回头补上好不好?” 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盒子,在她诧异的目光下,打了开来,白色的内衬上嵌着一枚璀璨生辉的戒指,设计别致,粉色的钻石在阳光的照射下看,都能让人闪了眼。 有那么一刻,她被蛊惑了双眼,差点傻傻地点头应允了。 “不好。” 片刻后,她礼貌而微笑地答道。 要知道,鼓足了多大的气力,才将拒绝的字眼说出口。 看到这枚戒指的时候,真的有那么刹那的心动,想起了菲菲的叮嘱,不能这么轻易就便宜了他,绝对不能被一枚戒指给收买了心。 本来见她开口,情不自禁喜上眉梢了,没想到出口的话,却硬生生让他的雀跃跌回了谷里。 他忍不住一遍遍猜测,到底哪里考虑不周,可是饶是抓破脑袋,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是不信她只是为了鲜花不答应自己的求婚。 潜意识里,认定的不是这个,但是又不知道到底为何。 “为什么?” 他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季璃昕目光坦率,“还不够浪漫。” 浪漫着两个字在迸出口的时候,倏然之间,让闻人臻的嘴角抽了抽。 他从没想过她跟浪漫较劲上了。她喜欢唱法文歌,但却不喜欢吃法国菜,也没有怎么偏爱时尚,浪漫跟她一点边也沾不上,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最不满的是自己还不够浪漫。 不过,自己也不是一个浪漫的男人。这一点,自己倒是承认。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浪漫的起来,求婚看来,不是好求的,他头一次头痛的想到,没想到她还给自己加了下文,嘴角弯弯,似乎极为得意跟高兴,从善如流地追加要求,“不能跟普通人一样那样求婚,别以为准备鲜花跟戒指就够了,要与众不同点的,有点创意,这样才能证明你的诚意,一定要毕生难忘。” 要求可真够多的。 看着闻人臻略显暗淡的神色,季璃昕嘴角扬得更高了,好歹为自己报了一箭之仇,这次这么多要求,足够他头痛了。 闻人臻本来有五成把握,这下经她这么一说,顿时像霜打过的茄子一般。 他不禁无线遗憾地扁扁嘴,讨价还价起来,“能不能降低点要求?” “不能。” “怎样叫有点创意,与众不同点的?” “告诉你了,你还求什么婚啊,还不如我来求婚?” “那你来求婚好不好?” “岂能这般便宜你,没门。” “小昕……” “叫什么都没用。” “老婆……” “这招没用,不能耍赖,我练了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你的糖衣炮弹也不行,别对我使阴招,别怪我到时候不承认啊。” “还有,还有,差点忘记了,记住啊,别叫我老婆,现在禁止用这个称呼,等你求婚成功后才能启用。” “还有今天开始分房睡,等你求婚成功了,才能享有福利。” 季璃昕手指动了动,又动了动嘴唇。 “不带这样的。” 早知道就不求婚了。 闻人臻垂头丧气地暗叹。 季璃昕揉着笑疼了的肚子,凑上去吧唧亲了闻人臻一口,“亲爱的,加油吧。” 他已经起来,坐在椅子上了,她站着,弯腰,头抵住他的脑门,嘴角挂着狡黠的笑意,眼神一闪一闪的,像一个古灵精怪的仙女。 本应该说得寸进尺,得了便宜还卖乖,可是看着她的脸他却觉得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快乐情绪从心底洋溢开来。 淡金色的阳光下,她脸上的笑靥,让她整张脸跟着生动鲜活起来,像是注入了生命一般,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蛊惑。 他伸手捏向她的下巴,指腹按上她的嘴唇,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眼神幽暗,声音低沉,“先给点士气。” 他性感的薄唇,温暖柔软,先是蜻蜓点水般的浅尝辄止,唇却没有立即离开,反倒是贴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暧昧呢喃,“是不是特高兴特得意?” 她很想点头,但是身子被固定住了,动弹不得,正想开口,他言罢便是气势汹汹的深吻压下,这下分明是连话也不让人说了。 两个人火热地差点被这个吻给烧着了,“也不怕人家长针眼。” 略高的声音愣是将在这旖旎的空气中劈出一道缺口来,两个人渐渐清醒,季璃昕窘迫地回过神来,发现闻人臻的手,早已不规矩滑到她的衣服里了。 停顿了下,闻人臻也醒悟过来了,立马将手从她的衣服里抽出,然后淡定从容地帮她整理了下被他扯得有些凌乱的衣衫。 季璃昕郁闷得想,差点失控? 第 40 部分阅读 第 41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41 部分阅读 季璃昕郁闷得想,差点失控了,若非菲菲出现,自己跟闻人臻差点做出疯狂的事情来,还在别人家呢。 之前还挑衅说不给福利的,被他撩拨得差点什么都给忘了,只能说他调情的技巧越来越高竿了,日益在进步当中。 季璃昕收拾好,在闻人臻身边坐好,莫菲菲也没走远。 若是闻人臻知道自己求婚之所以没成功,眼前的这个人是罪魁祸首,肯定是恨不得一脚将她踹飞。 那一个吻,导致的是本来还在闻人臻掌心的戒指跟盒子一起滑落到草地上,被眼尖的莫菲菲也瞧到了,她眼神闪了闪,“季璃昕,你不会答应她的求婚了吧?” 一时莫名感动,差点干柴烈火烧了起来,这也可以间接解释刚才这两个人吻的那么激烈,早已步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莫菲菲如是想。 “没。” 刚才在他滚烫的触摸中意乱神迷,季璃昕觉得脸颊的燥热感,还没散去,虽然自己跟菲菲是挺熟的,但是被撞破这么一幕,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那就好。” 莫菲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闻人臻瞪自己的眼神,凶神恶煞的,希望自己识趣离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自己还非要在这当瓦数极高的电灯泡不可,瞎掺合也要闹腾,谁叫他当初欺负了季璃昕。 现在再好,当初的伤害,还是要报复回来的,免得将来觉得得到太容易,不知道珍惜。 男人,还还是不能宠的。 “什么意思?” 闻人臻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眯起眼来,总觉得莫菲菲话里有话,但是他一下子又摸不着头绪。 莫菲菲被闻人臻凌厉的眼神瞪着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安,不过还是强装镇定,别开了他的眼光,季璃昕开口打断,她可不想菲菲跟闻人臻演变成势如水火的仇敌,这两人,一直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了,没必要更上一层楼。 “菲菲。” 她忍不住低声唤道,借以警告道。 结局卷 第四十一章 “心疼了啊?” 莫菲菲故意拖长了尾音,调侃道。 “别欺负我老婆。” 闻人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季璃昕本来遮挡在额前的手,立刻滑落,用眼神瞪他,刚才明明说不能叫老婆了,还叫,你再叫,看着办。 那眼神透露的信息还真多,她也不嫌累。闻人臻横哼了一声,没怎么理会。 长臂一伸,将她捞回怀里,本来她赫然,他给她空间,现在倒是跟外人同仇敌忾起来了。还有他有些明白了自己求婚没成功,这个莫菲菲,肯定出了不少力,不然莫菲菲她听到她说没字,心情怎会如此兴奋。 “莫菲菲,你到底走不走?” 闻人臻下了逐客令,俨然忘记了这里是谁的家,莫菲菲提醒道,“哎,这是我表哥家,要走也是你走才是。” “那我们走。” 本来就不愿前来的,他不过是担心小昕一个人前去,会碰上勾三搭四看到她美好的男人,所以不放心……不然,他宁可窝在家里陪儿子。 看儿子拖着圆滚滚的小身子跌跌撞撞地走来走去,比在这待着有意思多了。 “酒席还没开始。” 季璃昕无奈地苦笑,“菲菲,别玩了。” 这两个人势如水火,真是要命,站在哪一方都不对。 “我哪里有玩。” 莫菲菲抱怨道。 “陈哲呢?” “在跟我妈妈聊天。” 闻人臻嘴角微微上扬,眸中的深邃冷沉了起来,“有空打搅别人亲热,还不如好好整理下自己那些杂七杂八的破事。” 闻人臻攥着季璃昕的手,将她扯离小花园。 季璃昕回头担忧地看了下菲菲,她站在原地,脸上的震惊还未收敛,却已经陷入沉思了。 季璃昕没有想到闻人臻如此揭人伤疤跟过去,不赞同地指责道,“你搞什么鬼啊?有你这么说话的嘛。” 他手劲大,她根本就挣脱不了。 闻人臻停了下来,两个人已经站在大厅入口处了,这里并不适合谈话,他不方便攥着她,强势蛮横地以手臂揽过她,将她带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里。 他极慢地从唇缝里挤出了难得的谴责言语,那冷然的声音里满是质问,“你觉得我刚才不该说那些话吗?那应该说什么话?若是你说的话,你是不是还要说些安慰她的话?你们老是向着她,导致她沉溺在过去无法自拔,无法痛下决心真正斩断过去。要她与过去告别,必须正视现实,而非是逃避,也非是自怨自艾。” “其实她并不可怜,也不值得同情,她所有的选择,都基于她自己的意愿,并没有外人的强迫。都是成年人了,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事,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任的。” 他实在舍不得为了外人板起脸对她,但是她若是一意孤行总是维护莫菲菲,绝对会成为真正将莫菲菲推入水深火热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此时对她言辞犀利,是不想她将来后悔,将来遗憾。他所做的,自然是为她好,别人,跟他毫无关联。若非牵扯到她,他才懒得开尊口当恶人。 这一番话,虽然冷言冷语,但是不可否认,如一桶冷水从季璃昕的头顶上淋了下来。 她不是那种喜欢闹脾气的娇娇女,他说的若是有理,她必定会采纳。 闻言,她认真地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极是,自己真的是在偏袒菲菲,从始至终,她都在偏袒菲菲,因为愧疚,因为友情。 若是换成别人,她肯定不会如此偏颇,会觉得这个女的纯粹是自作自受。 “对不起。” 他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她幡然醒悟,诚恳地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 “想通了就行。” 他没想到她态度这般好,承认的这般快,一抹讶异的流光迅速闪过眼底,薄却性感的唇微动,就轻易扯出一个颠倒众生的魅惑微笑。 她一直觉得他真正笑起来很好看,不过他很少笑,也是,若是他常常笑,她要担心他分秒都在招惹桃花了。 “我还真担心你生气。” 他这种宠溺的语气让她一下子转过弯来还有些困难,但不可否认,也有丝丝甜蜜。 参加莫浩楠的订婚典礼后,季璃昕心中做了决定,以后菲菲的感情事,自己是断然不能插手了,她跟陈哲的是非,由他们两个人单独去处理。 莫浩楠跟任曦的订婚典礼,第二天在a市日报头条上刊登了出来。 斯文儒雅的莫浩楠,一身米白色的西装,而任曦,一身洁白的晚礼服,两个人亲密相依,任曦在莫浩楠的怀中笑得极甜,一向内敛的莫浩楠眸中也盛满了笑意。 段翊很不幸被选为人肉背景,他那个侧面拍得还挺艺术的,他正眉飞色舞地跟人不知道谈论着什么,双手比划着,都派上用场了。 一静一动,不知道段翊看到有何感想,八成会气到跳脚,被当成了人肉背景,太贬低他段大少爷的身份价值了。 那天晨报被范菊花拿进来的时候,季璃昕跟闻人臻正在吃早餐,灏灏屁颠屁颠走到范菊花面前,要她手中的报纸,后来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张,然后挥舞着过来邀功。 灏灏自然被闻人臻给抱了起来,在他粉嫩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报纸被季璃昕拿了过去,看完了,传给闻人臻,灏灏然后被送到妈妈的怀中。 “他们挺好的。” 闻人臻看完,薄唇轻启,吐出这么一句。 季璃昕内心也附和,除了程萌跟闻人弄,莫大哥跟任曦这一对走到一块也也是波折最小的。 吃完饭,闻人臻去上班,李华农说他还不能单独开车,于是让公司的司机每天过来接他上下班,他终于开始恢复了正常的作息时间了。 季璃昕也在半个月后,开始了朝九晚五上班的生涯了。 她还是进了安凯,拒绝了闻人臻的高薪利诱,回到了技术部。 她在安凯混的如鱼得水,那些工作,她上手的很快,东西虽杂,但是她因为熟悉操作流程,所以总是很快做完,还能帮同事多分担些他们做不完的。技术部的那些人,任务不少都是很重的,有人分担,一下子工作轻松了些,自然是高兴的。 这一天,季璃昕又是早早做完工作了,今天技术部也没哪个同事分外忙碌,于是她狠清闲,还没到下班时间,她上了下qq。 不怎么抱希望的,那家伙的qq很少是那个的,她隐身上了线,没想到那家伙竟然在线,擦了下眼睛,确认了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讶异立刻爬满整张脸庞。 她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你怎么在啊?” 灏灏的爸爸:刚上来溜溜。 灏灏的妈妈:…… 季璃昕额头上立刻冒出几根黑线,头一回听到qq还能溜的,够有创意的。 灏灏的爸爸:你怎么也在啊? 灏灏的妈妈:无聊,没事做了。 灏灏的爸爸:我很忙,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 灏灏的妈妈:那还上来溜溜?o(╯)o 灏灏的爸爸:还是要忙里偷闲,休息下的,哪有你这么幸福,都让你跳槽,我退位让贤了,你都不答应。 灏灏的妈妈: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灏灏的爸爸:什么日子? 灏灏的妈妈:你的生日。 灏灏的爸爸:这个我当然记得,我前几天暗示过你很多次了,你都无动于衷,我还以为你忘了。(⊙o⊙) 灏灏的妈妈:那你今天早点下班,我们一起回家。 灏灏的爸爸:好,你下班后来我公司,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主持,我会跟助理交代下的,你去我办公室坐下。 灏灏的妈妈:行,那我下了。 灏灏的爸爸:你不是很闲吗?这么快就下了? 灏灏的妈妈:老总过来巡查了,样子还是要摆摆的。 灏灏的爸爸:…… “闻人,看不出你还这么有情趣啊?” 沈童随口哈拉。 闻人臻这才想起沈童先前就来了,自己跟小昕qq上了,把童大爷当空气了。 “你也可以这么有情趣的。” 闻人臻懒懒地说。 “我记得你以前没q的,这个qq是哪里来的?” 沈童忍不住八卦。 “小昕帮我申请来的。” 闻人臻倒是没隐瞒。 那天,无意间看到她在上qq,跟人聊得正欢,浑然忘我,把自己当成空气,心里头很不爽啊。 为了转移她的视线,就说自己也想弄个qq,她那个时侯,大吃一惊,想想她当时的表情,他不由大乐。 “你的网名呢?” 灏灏的爸爸?这也太暧昧了,那个灏灏的妈妈,谁不知道他们是一对夫妻啊,还故意卖弄,真是无时无刻不展现他们的亲昵啊。 “我自己起的。” 小昕原来不是叫灏灏的妈妈的,自己逼着她改的。 灏灏的妈妈,一眼就能够看出名花有主,至少能够吓退一些不怀好意打自家老婆主意的如狼似虎的男人。 不过话说回来,小昕网名上是妥协了,但是求婚那事,就是不点头啊。 他都快没招数可用了。 “童,你是怎么让韩悠答应嫁给你的?” 闻人臻觉得一个人的脑力确实有限,为了抱得小昕归,为了能够再次爬上小昕的床,为了在小昕身上名正言顺地贴上自己的标签,他需要借鉴一下别人的idea。 “很简单啊,耍赖,耍流氓,悠悠这人嘴硬心软,生个病,就能够有机可趁了。” 沈童这下很快就被闻人臻给带动情绪了。 “有没有可行一些的?” 耍赖、耍流氓,跟自己的气质相差太远,也只有沈童能够做得出来,自己这么做,小昕八成还以为自己神经出问题了。 还是敬谢不敏。 生病,他生病的次数大大小小,这次车祸,最大的收获,是让两个人彼此之间建立起信任来,不能强求太多。 “闻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童觉得闻人臻话中有话,自己有猜不透,郁闷地瞪他。 “你能否提供下浪漫的求婚场景?”闻人臻很大方地问道,忽然间,觉得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以启齿。 沈童笑得牲畜无害,“浪漫的求婚场景?” 闻人臻补充了几个字,“要别出心裁,别具风格的,要有创意,最重要的还要给人浪漫的感觉。” 沈童有些咂舌,脑袋里有一瞬间空白。 刚才自己没出现幻听吧? 闻人生病了。 看了闻人臻半天沈童就只能得出这么一个贫瘠的结论。 他伸手就去探触闻人的额头,对方对他这举动不解,蹙着眉头躲过了他的魔爪。 “闻人,你是不是发烧了?” 闻人臻觉得自己对沈童还是抱了太大的希望,“童,我很正常。”他不由不出声强调道。 自己说的这番话,有那么骇人吗?很正常啊…… 沈童连续干咳了好几声,问出口的话,变得耐人寻味,“闻人,你都怎样求的婚?说出来听听,也许我可以充当下你的狗头军师。” 闻人臻撇了撇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次求婚是在莫浩楠的订婚典礼上,在他们家小花园里求的,她嫌不浪漫,没有花。” “第二次求婚是在我的一栋别墅里的花园里求的,用点燃的蜡烛围成了一个心形,然后在心形里面放了一朵白玫瑰,她嫌弃说太俗了,明明我在她眼里看到了欣喜,她嘴硬,死不承认,然后一气之下,把所有的蜡烛都吹灭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卡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当她自己过生日吹灭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呢。” “吸取了第二次的教训,花园不合适,第三次求婚是在海边,不过我选的时间不对,正当我单膝下跪的时候,涨潮了,我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别提多狼狈了,自然不用她说,我也知道失败了,于是没将求婚进行下去,主动放弃了。” 沈童听上瘾了,没想到闻人点子还不少。 “然后呢?” 忍不住催促,干脆一屁股在闻人臻的办公桌上坐了下来。 “第三次求婚是在家里,我想家应该是最温馨的,地点选在主卧室,让灏灏捧着花,我拿戒指,结果被灏灏搞砸了。他排练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到了真正求婚的时候,他抱不动花了,哇哇大哭起来。” 说到这里,闻人臻不由苦笑,“然后我们忙着哄他去了,自然是无疾而终。” “第四次求婚是在商场里,我想那么多人面前,她总不至于让我出丑,没想到她那人特狠心,直接给我跑路,害我只能在后面追。反正每次都没成功,最近的那次还是我在家扮小丑,她那家伙,还是不点头,成心是在折磨我。” 他越说越郁闷。 沈童激灵了一下,“闻人,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你的足智多谋,花样百出。不过我想中断一下,你的求婚套路都是从哪里来的?太俗了。” 沈童忍不住抨击道,其实内心早已笑翻了天,他不得不承认,闻人点子还挺多的,想必也没人求婚经历像他这般坎坷的,一般女的随便使出一招,就感动到立刻点头下嫁了,悠悠都没季璃昕那么难缠。 闻人臻跟沈童倾诉,一半是为了倒苦水,一半是为了对方能够帮自己出出主意,他的灵感快枯竭了。 听到沈童说“太俗了”三个字,精神大振。 不耻下问道,“你觉得都太俗了吗?怎样才叫创新?”他块抓破脑袋了,想到的,几乎都派上用场了。 “你把她的肚子搞大,难不成她还不屈从?” “我们现在分房睡的,她连床都不让我怕,她的肚子要是大得起来,该哭的就轮到我了。再说,就算她真的怀了孩子,也不一定就会答应我的求婚,那女人,性子拗着呢。” 沈童深切为闻人同情起来,床都不让上了,季璃昕这女人可真狠,难怪闻人想尽方法想要让她快点点头。 “你之前不是挺努力的吗?怎么她的肚子还没反应?你不会一直在避孕吧?” 沈童爬了一把额前的头发,匪夷所思地问道。 “刚开始灏灏还小,我是有用套的,后来家里套没了,我就没用了,也没买。她肚子不大,这可不能怪我不努力啊,我也想要一个女儿的。” 闻人臻实话实说。 说完之后,觉得这话题似乎扯远了,不由正色道,“童,我让你想求婚的点子的,不是讲生孩子的。” 之前,两个人为了孩子闹过别扭,差点闹到生离死别,想想都觉得后怕。其实珍惜眼前人更重要,孩子,还是顺其自然吧。反省过后,觉得自己当时的反应过激了,现在两个人都不再提孩子,有就生下来,没有也强求不得。 眼下他烦的不是这个,头痛的是如何让小昕点头答应自己的求婚。 “你到底有没有法子?” 沈童慢条斯理地道,“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自然是有的。不过暂时我还没想到适合你的,等我闭关几天,我一定为你量身订做一个最完美的idea。我先走了,拜拜。” 沈童飞快地从办公桌上跳了下来,然后往办公室外冲。内幕都打听来了,自己还真没头绪,没有可行法子供闻人选择,要是等闻人意识到报复,自己就完蛋了,还是先逃为佳。 闻人臻瞪着沈童闪人,这家伙,就知道不可靠。自己若非实在想不出来了,才会瞄上他,真是信错人了。 内线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三少,开会时间到了,会议室人都到齐了。” “我这就来。” 他拿了桌上的一份文件,然后起身往会议室而去,将脑海中的杂乱暂时都给挤出脑海去。 季璃昕今天提前下班,技术部的几台电脑出了线路问题,无法处理工作,所以姚先生大发慈悲,提前放大伙下班。 季璃昕走进sisa前台的时候,被前台小姐给唤住了,“小姐,你找谁?” “我找你们总裁。” 季璃昕也不含糊,开门见山地道。 闻人臻说跟他的特助说下,想必已经说过了,应该没什么关卡吧。 “我姓季。” 她被打量得有些不自在。 “有没有预约?” 前台小姐用鄙夷的神色看自己,季璃昕低头检视了下自己,很正常,穿着一身合身的黑色套装,虽然有点老气,但是质地还不错。 这套还是闻人臻为自己挑选的,说她都是一个孩子的妈了,打扮的年轻时尚干什么,打扮的老气些,还能吓退其他男人。 “没有。” 季璃昕叹了口气道,她极聪明,自然看出了对方的不屑,还有自己看来是不会很轻易的进总裁办公室了,还有这前台小姐连刁难都不屑了。 “吴小姐。” 前台小姐眸中的鄙夷收敛的很快,眼睛里明媚的光芒尽现,立刻笑脸迎人,换脸还真快。 “小李,我找你们三少。” “吴小姐,你去总裁办公室等三少吧,三少正在开会。” 这位叫小李的前台小姐立刻用几乎谄媚的语气跟那吴小姐说话,季璃昕有几分好奇,转头看那位吴小姐,见她穿一身干练的粉色套裙,鼻梁上架了一副粉色的框架眼镜,头发都盘了上去,看上去端庄又不失大方。 “小姐,能不能麻烦你打个电话给蒋特助?” 季璃昕问道。 那小李立刻换了脸色,“蒋特助?你刚才不是找我们三少吗?怎么一下子又换成了蒋特助了?”季璃昕真怀疑她那张脸的本质就是一调色盘,若非她阻拦自己上去,自己又怎会换人? “这位小姐,你也找三少?” 那位吴小姐这下也抬眼看自己了,季璃昕没想引人注目,这情形却不由人。 这位吴小姐刚开始还用情敌的眼神看自己,不过看清楚自己的模样,似乎打消了敌意,大概觉得她自己的姿色更胜自己一筹吧。 季璃昕暗叹,刚才在下班之前睡了一觉,发型估计也有些乱了,还有额头上不知怎的,冒了个痘痘,看上去确实有些狼狈。 昨晚被灏灏闹腾了一晚,黑眼圈还没淡去,睡了一觉也没补回几分精神,看来,明天出门前,要好好打理下仪容了。 结局卷 第四十二章 “是,我找他。” 季璃昕干脆大方地承认,她倒是想看看这位吴小姐到底是哪路货色,会不会尽举手之劳呢? “你找三少干什么?” 明明看上去就是一端庄的白领丽人,骨子里倒是不缺乏追根究底的潜质。 季璃昕微微扬起嘴角,“自然是有事。”至于什么事,没打算告诉你。 吴小姐见从她口中探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歉疚一笑,背影淡出了季璃昕的眼帘。刚才吴小姐那转身的动作,多少带了几分蔑视。 季璃昕失笑,这吴小姐表现得比那前台小姐稍稍含蓄了点。 那小李见吴小姐上去了,又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工作。 抬头,瞧见季璃昕打算不管不顾往里头走,忙唤住,“哎,你怎么径自上去了?你真找我们三少,就那边坐着去。” 她那涂了淡粉色指甲油的纤指惬意一点,指向了大堂里等待区的一排意大利进口的黑色纯牛皮手工沙发。 季璃昕看她那虎视眈眈的神色,想了想,不跟她闹,估量了下时间,闻人臻此刻应该还在开会,还是别打扰他了。 反正那吴小姐也是在等,上去了也是在等,还闹得自己人尽皆知,自己口碑很差,还有自己在安凯工作,迟早也会曝光,似乎不划算。 她还真听了那小李的建议,坐到那组沙发上,想着等下闻人臻下来,自己该怎么收拾他。 说到底,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一个知名不具的白领丽人受到的欢迎程度比自己高出了不知多少倍。 白痴才看不出来那位吴小姐对闻人臻的心意,那位吴小姐谈及三少时,眉飞色舞,简直就好像谈论她自己的男人一样。 季璃昕在沙发上坐了半小时,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随手拿了一本旁边书架上的休闲杂志来看,那一期的杂志封面竟然是天澈。 半明半暗的灯光透射下,一张好看的脸出现在面前,冷酷到没有表情,天澈双腿交叠,一支未燃尽的香烟缓缓上升的烟雾中,一双好看的不能再好看的眼睛犀利中又掺和了几分迷离,用菲菲的话来说,这是忧郁的眼神。 这期杂志上次菲菲也买了一本,在她那瞧见过,没想到在sisa还能瞧到。要知道先前两家公司斗得激烈着,势若水火。 不过,sisa的员工不知道他们家三少跟冷氏的总裁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季璃昕闭上眼,身子往后靠了靠,她想,天澈真的变化很大,变了很多,加上母亲这一病,他身上所背负的,没有人帮他分担。 前阵子严可欣刚去世的那会,自己经常过去帮忙,他对她冷冷淡淡,神色波澜不惊,像是一潭死水,对他自己更是苛刻到了极点,当成陀螺一般忙个不停。 以前,严可欣在的时候,还会约束他点,严可欣这一去,冷振雄也跟着被击垮了,那天碰上他正搬离冷宅,要去住疗养院,说家里太过冷清了,季璃昕明白,最不愿意住的并不是地方太空旷或者氛围冷清,而是怕回忆。 那个地方,承载了他们多少深刻的回忆,难以忘怀。 冷振雄搬去了疗养院,而天澈在公司附近买了套房,简单装修了下,就搬进去住了。 此后,两个人也没相见了。 他曾说要跟闻人臻斗出个输赢才罢休的,但是因为严可欣,他不得不中止。 他……他过去身上的阳光,是再也回不来了。冷峻的气质越来越浓,那眼神都跟闻人臻越来越肖似,尤其像是自己初识闻人臻那会儿。 真希望天澈能够遇上一个能够改变他的女孩,让他重现往昔的阳光。 闻人臻开会开到一半,想了起来,忘记跟蒋特助吩咐下等下小昕要来,让她到自己办公室去等。 都是被沈童给搅和的,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投影前,黄锦神色飞扬地在做报告。 当初黄锦的错误,闻人臻并没有追究,大发慈悲惹得黄锦工作愈发的卖命。 若是在重逢小昕之前发生这样的事情,黄锦是绝对会被自己拿来开刀的那一个,不管他是为了什么目的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原谅,无法将功抵过的,何况还是爱情那玩意。 还好,黄锦的幸运是在自己爱上小昕之后。 拿起会议桌上自己搁着的黑色手机,刚才没振动,他在想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拿起来放到桌子下看,还是没有。 小昕难道自己先走了? 下q之前,她分明是答应了啊,她向来是说到做到,言出必行的那类人,可能有什么事给耽搁了?还是让蒋特助下去看看比较好。 “你出去看下,我老婆来了没?” 标书泄露那会,蒋特助都是直接听命于季璃昕的,对三少的老婆是极为熟悉的,蒋特助曾在很早之前去过他们家,那个时侯,他们刚新婚,闻人臻漏了一回文件,让蒋特助去他们家取,见过那个时候的季璃昕。 后来,他们离婚,他倒是没听闻,那个时侯,还怀疑三少明明结了婚怎么还能跟沈小姐订婚,有些不耻三少之举,不过只能放心里头,三少不喜欢别人谈论他的私事。 后来,标书泄露那会,才从季璃昕口中得知他们早离了婚,反正过程很复杂,三少悔婚跟季璃昕是脱不开关系,他们重逢后还能在一起,似乎愈发能够诠释缘分天注定的真谛。 蒋特助知道三少这会开的心不在焉,但是又不能提早退席,便下去了。 电话打去前台咨询了一下,有没有一位小姐来找三少。 小李接的电话,声音非常甜美,“吴小姐过来了,我让她去总裁办公室等三少了。” “什么?哪位吴小姐?” 蒋特助忍不住扬高了声音,这个小李也不行,进公司一年多了,怎么还不知道规矩。 “吴桐吴小姐,建兴实业的董事长特助。” 听到这回答,蒋特助头有些大了,就知道是这一位,还真被自己猜中了。 三少向来不喜欢让人进他办公室的,何况还不是本公司的人。 这位吴小姐,分明是看上三少了,虽然三少当她是空气,但是这位吴小姐每次都借谈公事来向三少客套,真的是有些看不惯。 建兴实业的董事长特助,要不是她父亲是董事长,她这个特助的职位,也不一定能够保得住。 “有没有一位姓季的来过呢?” 蒋特助还是没忘自己打电话的起因。 “没有。”小李答得飞快,答完之后又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蒋特助提及姓季的呢? 她眼神落到沙发上那位昏昏欲睡的女人身上,这女人,不会吧? “有。” 她忙急急答道,难道她真的是来找蒋特助的?别告诉她那个女人是真来找…… “到底有没有?” 蒋特助大皱眉头,这小李怎么说个话,都反复无常的。 “有,先前来了一位说是姓季的,刚开始说找三少,后来又说找你,我看着她不像是说真话,于是没让她上来。” 小李深吸了一口气,一口气把话给讲全了。 蒋特助觉得自己憋着一口气,没骂然已经算好的了,“你别告诉我那位季小姐被你赶走了。” “她还没走,在大堂等待区的沙发上坐着。” 蒋特助的声音听上去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平日里明明是斯斯文文的一个人。 “别让她走了,我立刻下来。” 蒋特助警告道,挂了电话,长腿一伸,大步往电梯口走去。 小李被挂断电话后,心里头惴惴不安起来,那个女人,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吧?左看右看也就是一神色不济、仪容不整的女人,长得其实也还好,就是穿得太老气了,如果气色好些,也还是尚可的。 不过若是配三少那样的男人,真的是差太远了。没人会将他们两个人扯到一块儿去的,若是蒋特助的话,那还马马虎虎。 蒋特助觉得今天的电梯速度可真慢,要是被三少知道他老婆被前台的小姐拦在外头了,指不定要发火了。还有他们的那位总裁夫人,手腕多厉害啊,上一回她在幕后大大露的那一手,整个业界就算是商界敌手,都为之暗暗称赞叫好呢。 这小李,也敢跟她斗?总裁夫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屈尊等待,没一个电话叫三少下来给那小人物颜色看看,害自己都为正在开会中心不在焉的三少提心吊胆起来。 还有……还有,今天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是三少的生日。 今天极有可能是三少这辈子过得最凄惨的生日了,希望明天的办公室不要乌烟瘴气…… 今天就极有可能了。 蒋特助下来的时候,直接往大堂等待区走,使了个眼色,让小李过来,她傻傻地站着,难道还想等挨骂不成?怎样也要道歉一个。 小李被蒋特助那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忙不顾形象小跑了过来。蒋泽文一边走一边问,“等多久了?” “半个小时。” “三少的会议,还要开半个小时,你打算让她等一个小时?” 蒋特助几乎从鼻孔里哼出这些字来。 “嗯……恩……” 小李断断续续组织不出语言来了。 其实,她将到嘴边的话,拼命地往肚子里咽,她怎能说她根本就没打算让这位季小姐见三少,拟定的方针就是等她等得不耐烦了,自己识趣离开,没想到她还真能等,半小时都没见她不耐烦走人。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小李摇了摇头,她好奇死了,真想快点知道,蒋特助又不给自己i一个痛快,自己猜的很痛苦。 难道她的来头很大? “是不是女朋友?” 小李见蒋特助没下文了,忍不住猜道。 蒋特助这下还没表态,季璃昕倒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蒋特助的女朋友? 感情这位小姐一直为难自己,为的就是这个?难道说她以为自己是蒋特助的女朋友,所以一直刁难自己?如此说来,这位小姐真正爱恋的是蒋特助而非是自己的男人。 “夫人,三少正在开会,让我来接你上去。” 蒋特助嘴角一抽,狠狠瞪了那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小李,然后扭头面带微笑地朝着季璃昕解释道。 “这个小李新进公司没多久,公司的基本规矩都不懂,夫人别跟她太计较。夫人若是想辞退她的话,我立刻着手去办。” 蒋特助也不含糊。 “夫人?” 小李身子变得僵硬,表情处于震惊当中,显然还没领会要领,估计连自己将要被辞退都给听漏了。 “她是总裁夫人。” 蒋特助这下额头上冒出三根黑线,到底是谁将这名迟钝的前台给招进来的? 季璃昕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道,“前妻而已,我们还没复婚。” “蒋特助,我们上去吧。” 吃一堑长一智,希望这位小李吸取教训,本来是打算教训她一下的,听蒋特助说辞退她,觉得似乎没必要,她不想造成轰动,因为不认识自己就将人辞退,这跟闻人臻严谨的工作作风不符。 虽然她知道若是自己看这个小李不顺眼,闻人臻肯定会蛮族自己的私欲的。 比起这个小李,不知怎的,她倒是更看不惯那个吴小姐。 总裁办公室,没见到吴小姐,不知道上来等闻人臻的她,到哪里去了。 蒋特助将她领到这,很快便出去了,说开完会三少会立刻过来的。 季璃昕坐到办公椅上,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开始玩起来桌上的电脑。 吴小姐进来的时候,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位刚才还在一楼碰到的女的,竟然堂而皇之地坐到椅子上了,还是闻人臻专属的办公椅上。 还有,刚才前台小姐不是拦住她了吗? 她肯定是趁机溜上来的。 吴桐觉得三少在办公室内设的洗手间设了指纹识别仪极不人性化,若真是要设,应该在办公室的门外,也给设置下,这样就不会让这不速之客闯入了。 而且,这女人也忒不要脸了,声音开得不小,那分明是游戏的声音,她在玩游戏,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跃着,娴熟得很。 “你是怎么进来的?” 吴桐心里头有些忿忿不平。 “走进来的。” 季璃昕忙里偷闲,回了一句,不过还是没有礼节性地抬头。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坐的是什么地方?” “知道啊。”季璃昕懒懒地回到道,“椅子么,椅子就是用来给人坐的。” 吴桐觉得自己有些抓狂,这人分明是一点也没把自己给放在眼里。 刚才在楼下还没觉得这人有威胁感,现在她在那张椅子上一坐,感觉她整个人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明明还是老样子,她没纠结出来,将这一切异样归咎于给椅子的缘故。 因为这张椅子是三少的,即便是三少不在,但是椅子还是残留了他的霸气。 “这张椅子是三少的,三少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吴桐强调道。 “我知道啊。” 闻人臻是嫌弃别人的肢体接触,有洁癖,他的缺点,她比这位吴小姐,更加的了解。 “你知道还坐?” 吴桐觉得一口气快要提不上来了。 “坐下又不会死人,等下他回来我让给他好了。” 季璃昕觉得这位吴小姐快被自己的语调给气死了,心里乐翻了,捉弄人其实也挺好玩的,尤其是这么高傲的富家千金。 觊觎自己的男人,还是要付出代价的。楼下那位前台,自己放过了,那小李顶多是眼光有点问题,最多远观自己的男人,这位吴小姐,表现的太过了,明显是想要占有,本质早已升华了。 吴桐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倒是要拭目以待,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是如何被丢出去的。她等着三少回来如何收拾这个脸皮比铜墙还要来得厚的女人。 季璃昕也不管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自娱自乐,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闻人臻推开门进来。 他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本来蒋特助在会议结束后是打算汇报的,但是三少迫不及待走人,蒋特助能够确定的是三少唯一挺清楚的是“夫人正在你的办公室里”。 看着三少健步如飞淡出视线,蒋特助没跟上了,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了,三少真要被夫人处置,自己也是帮不上忙,也许还会越帮越忙。夫人那样有聪慧的女人,修理三少,希望手下留情,不然最终遭殃是他们这些三少手底下的人。 闻人臻进来的时候,吴小姐几乎是在时间看到了,而闻人臻的视线也在时间落到了正坐在他办公椅上玩游戏的女人身上。 “等很久了吗?” 他是朝季璃昕说得,但是听在吴桐耳中,她当成了三少在对自己说话。 “没有很久。” 吴桐声音柔了几分。 “是很久。” 季璃昕加重了‘很’这个字眼,还吃了闭门羹呢,还要面对情敌的挑衅,确实是很久。 闻人臻觉得不对劲,似乎多听到了一个回答的声音,忍不住眯起了漂亮的双眼,向身后看去,“你是谁?怎么出现在我的办公室的?” 季璃昕半真半假地提醒道,“建兴实业董事长特助吴小姐。” 说完之后,她看着吴桐,仿佛在等着看好戏,紧抿的嘴角似乎在笑,不过即使在笑,也是冷酷。 闻人臻一怔,凤目仔细地打量了下吴桐,缓缓地道,“建兴实业董事长特助?” 似乎还是没有印象。 “三少,上回你们建的那个度假村,钢筋是我们公司提供的。” 吴桐心里愁肠百转,郁闷的不得了,本来期待三少进来给那女人一个下马威的,怎么情况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了?三少怎么会不认得自己了呢? 其实,就论接触,也有三次了,三少竟然还没印象。 “哦,我想起来了。” 闻人臻是想起了建兴实业的董事长,这位小姐似乎跟那位董事长的眉眼有几分相像。 “你是吴总的女儿。” 他薄薄的嘴唇轻抿,“你找我什么事?” 闻人臻只觉得气氛怪怪的,而且小昕又在旁边意味深长的笑,这让他全身不自在,他只想快快将这个女人给打发掉。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时间宝贵。 “这回sisa的度假村,材料能否还是让我们公司来提供?” “吴小姐,我现在没空,这些细节,我本就不插手,你去跟蒋特助说,他会安排的。” 闻人臻有些不耐烦起来了。 “三少……” 她欲言又止,目光锐利地落到季璃昕身上。 “这位小姐……她……” “她怎么了?” 闻人臻觉得也许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两个女人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然小心不会流露出这种神色的。 “吴小姐,你想告状,就直说。想告我私自闯入总裁办公室对不对?还想告我屁股脏,玷污了三少的尊椅是不是?” 季璃昕嘲弄地说道。 吴桐没想到这女人这么胆大包天,竟然自个儿主动承认罪行了。 “那么闻人三少,你打算如何惩戒我这个私闯贵宝地的罪人呢?” 她嗤笑一声。 黄昏的夕阳照在他英俊的脸上,他略微一怔,漂亮的双眼微微眯着,作为一个男人,他真是好看的过分。 他竟然装模作样思考了片刻,她真有股冲动,将他的嘴角掀起的弧度给撕裂。 “任卿处置。” “你们……你们……” 吴桐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温暖的光线照在白皙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但她只觉得很冷,浑身都在颤抖。 她满脸都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我跟他狼狈为奸。吴小姐,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这个男人,早就成了我的囊中之物,请你以后不要借机接近他了,我不喜欢看到我的男人被别的女人觊觎,还是主动送上门的那种。” 季璃昕说这话的时候,很有女王气场,很多年后,闻人臻还一直记得这一幕。 吴桐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开始跳动得失去了节拍,有什么东西渐渐地分崩瓦解,她下意识地抬眼去看闻人臻,这个男人镇定的表情有一丝裂纹,凤目深深地看着那个女人,眼神坚定,而自己眸中一点一滴的溢满绝望…… 结局卷 第四十三章 “我的男人”? 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嚣张,但是闻人臻表面镇定的表情起的裂纹,绝不是愤怒,而是震惊中,小昕的女王气场震慑住的不仅是吴桐,闻人臻更甚。 片刻之后,他性感好看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带了几分得意,然后用力地拍了拍掌,心里头涌现的是满满的欣喜跟甜蜜。 她之前一直雪藏自己,宛若自己是地下的,如今竟然在外人面前堂而皇之地宣告,“我的男人”这四个字虽然给自己贴上专属的标签,但是他承认他没有丝毫的不悦。倒不是犯贱,而是觉得这四个字从她的小嘴里吐出,真的是该死的爽心。 这一刻,他真想狠狠吻住她的唇,更想叫她再重复一遍,不知道她会不会恼羞成怒? 小昕吃醋其实挺好的,能够给人带来惊喜,还是这么大的。 这个路人甲吴小姐,冲她能够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惊喜,就不打算说她了。不过自己若是放过她,小昕那里似乎不好交代。 闻人臻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道,“吴小姐,她说的很对,我是她的男人。” “你们……” 吴桐以为默认已经是闻人臻的底线了,没想到他竟然不害臊,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径自将这话讲了出来。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闻人臻上前,圈住季璃昕的腰,眸光一闪一闪的,声音低沉,“老婆,刚才的话,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季璃昕被他从正面抱住,由于身高的差距,她的脸,只能埋在他的胸前。 声音从他胸膛前透出,听上去闷闷的,没了先前的气势,“不能。”言语,倒是挺坚决的。 “老婆?” 这两个字钻入吴桐耳中,她宛若雕像般立着,三少的品味竟然这么差? 还有,强势的三少竟然找了个母夜叉?听他们的对话,这两个人似乎早已成婚,但是并没有对外公布,三少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中呢?所以才对她唯命是从? 吴桐内心纠结的很,她的一颗心在天平的两端左右徘徊着,最后还是正义战胜了,她要出来主持公道。她看这个嚣张的女人,很不爽,极有意见。 “三少,你是不是被这个女人威胁了?” 季璃昕仔细回想自己刚才那一番话是不是把这个女人震傻了,她冲闻人臻道,“放开我。” 闻人臻知道她是没打算放过吴桐了,也好,让她将这个女人打发了,反正自己i是逃不了她的惩戒了,看在今天是自己生日的份上,希望她手下留点情。 闻人臻如愿以偿松开她,季璃昕上前,“吴小姐,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不过,你猜得很对,你心目中的男人,确实被我这个恶毒的女人给威胁了,你说你打算如何拯救你的王子呢?要跟我决斗啊还是什么的啊?” 她真承认了,果然如此,三少如此轩昂的男儿,怎会乖乖屈从于一个女人呢? 就知道其中有内情,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你拿什么威胁了三少?” “嗯,你家三少离不开我。” 季璃昕说的很含糊,还很暧昧地笑了笑,这个模样的小昕真的是别有风情,闻人臻觉得小昕平日里还是太过闷骚了。 “你床上功夫了得?” 冲口而出的话,让吴桐后悔了,她本是在内心想着,没想到这般急切未经思量就出了口。 这下,看热闹的闻人臻也忍不住乐了,他深邃的眸中漾满丝丝笑意,看向张扬的某人,小昕脸色倒还算正常,耳垂却起了淡淡的粉色。 她床上的功夫,嗯……还是不评价了。不过算起来,自己好久没享受鱼水之欢了,她也不怕自己禁欲禁出毛病来了。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与其想这些,还不如烦如何求婚成功吧。 季璃昕没想到吴桐这富家千金也没禁言的,瞥了一眼偷笑中的某男,视线落回到吴桐身上,双手环胸,“这个,我估计没你行。”她四两拨千斤地回道。 吴桐眼角一抽,没想到她如此回答,她怎能说她家教森严,至今为止还是个处女?说自己是老处女,实在是自贬身价,还不如被人说成身经百战得了。不过若是三少误会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么…… 这次自己借机接近三少,父亲那边是允许了的,若是攀上这样的高枝,那么建兴实业今后在业界的业绩只会节节攀升,不会看人脸色行事了。 “吴小姐,你是不是喜欢他?” 吴桐顺着季璃昕的手指一点,指向闻人臻那处。 吴桐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一下子转了话题,不过解除了自己的尴尬,她自然是不会计较的。 吴桐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季璃昕继续发问,“你到底看上他哪里了?” “他可不是个好男人,除了长得英俊一点,工作能力尚可,一无是处。” 闻人臻额头上立刻落下三根黑线,小昕为了吓退这女人,也不用如此贬低自己吧。 他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那你喜欢他什么?” 吴桐反问道。 “我有说我喜欢他吗?” “没有。” 吴桐认真想了想,回答道。 闻人臻眼角抽的更厉害了,小昕分明是玩上瘾了,还要回家呢,她似乎都没了回家的心思,纯粹将这个吴桐当白老鼠玩了。不过还是庆幸下她消火找的对象不是自己。 吴桐觉得哪里不对劲,对了,自己又被牵着鼻子走了,“可是,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我有说我不喜欢他吗?” “没有。” 吴桐又认真想了想,觉得头开始大了。 “你到底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这个么……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呢?这好像是表白的话,还是私下说比较好。” 季璃昕老神在在地道。 吴桐觉得自己要抓狂了,终于意识到自己纯粹是在被这个女人忽悠了,还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三少?” 吴桐声音开始尖锐起来。 “我没打算放过他。”季璃昕嘴角爬上一抹讥诮,“吴小姐,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 “我……” “吴小姐,我想我绝对没做过任何让你误解的言行。” 闻人臻看了下腕间的手表,起来终端这一波对话。若是再继续下去,小昕要乐不思蜀了。 “三少……” “吴小姐,现在能不能麻烦你离开?度假村的材料,若是你们公司还想提供的话,请找蒋特助洽谈,希望你们公司下回派过来洽谈的不是你本人,回头你把我的意思传达给吴总就行了。” 闻人臻公式化的开口,顿了顿,若说先前的声音冰冷,那么下一刻的声音却是极尽温柔的,不过对吴桐而言,她宁可听冰冷的,也不想听温柔的。 因为,她听到闻人臻说,“她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放开她。” 吴桐几乎是泪奔出去的,不过季璃昕的心思不在吴桐身上,而在闻人臻身上,她觉得他说这话,嗯,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范儿,很有味,挺令人着迷的。 真想,让时光定格在那个瞬间,让她多回味下。 “被我感动了?要不要答应我的求婚呢?” 闻人臻斜翘唇角,揽住她。 “这么容易招惹桃花,一点也不可靠。” 她哼哼了一声,借机掩饰刚才那么一瞬间的感动跟心动。 “老婆……”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 “叫那么亲热干什么?还有我似乎禁止你用这称呼了。” “老婆,今天我生日呢。” “那我们回家。” “还是别回家了。” “那去哪里?” “约会去。我们好久没约会过了。” “家里范范给你准备蛋糕了,灏灏也在等你回家。” “蛋糕我们回去再吃,灏灏一天没见了也不差一个晚上。” “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季璃昕眯起眼问道。 “没有,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是临时起意的。” “暂时相信你一回,看在你今天是寿星的份上。” 坐上闻人臻的车时,季璃昕侧首问道,“那个吴桐……” 还没等季璃昕说完,闻人臻连忙打断她,“若非你提醒,我怎会记得这么个人。小昕,吃醋吃一点就行了,吃太多我可是会吃不消的啊。” “不过,刚才你说的那番话,你说之前应该提醒我下的,我好准备录音下来。” 他颇为遗憾地道。 “你怎么爱听这话啊,那话可是对你男性自尊的侮辱啊?”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那气场真的很强,我要是那个吴桐,听了你这番话,立刻就掉头走人,哪会傻乎乎还留下来被你捉弄。” 闻人臻娴熟地转动方向盘,目的地明确。 “看来你是心疼你那个吴桐了。” 季璃昕打趣道。 闻人臻苦笑道,“得了,我不提那个路人甲了。” “你把车开去哪里啊?” “去吃饭。” 去的是a大附近的一处小餐馆,门面简陋,不过生意倒是挺好的,不少学生进出。 闻人臻西装革履,季璃昕也穿着套装,进来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条弄堂叫堕落街,专门卖小吃的,停车位很难找,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处。 季璃昕本是吃惊他怎么会带自己来堕落街,没想到他带自己到那家小餐馆前,然后走了进去,回头见她还傻傻站着,不由喊了一声,“怎么还不进来?” 她这才惊醒,诧异地张口就问,“你怎么还记得这里?” 现在是晚饭时间,学生很多,两个人进来的时候,几乎找不到位置,还是站了一会儿,等一桌人离开了,才让服务员过来收拾了下,坐了下去。 这家小餐馆叫“幸福小炒”,菜色丰盛,而且量又足,价格比起堕落街其他店面看上去好些的小炒店来得便宜,深受不少回头客的欢迎。 季璃昕在a大念书的时候,也来过几回,几乎每次都是室友庆祝才过来的,平日里她吃得最多的还是食堂。 那个时侯打工回来晚了,食堂已经关门,也会过来顺道打包个菜,然后买点饭,回寝室吃。 记得闻人臻刚跟自己认识时,自己还带他来过那么一次。 那个时侯,他也是西装革履的,不过进来的时候,显然是觉得浑身不自在。穿着高档西装的英俊男人进入这么一家店面简陋的小炒店,怎么说,也是人家参观的对象。 还好他气势冷峻,人家也只敢偷偷觑他,不敢上前搭讪。 他选择这里,若说是无心,季璃昕绝对不相信。 这家店面比自己上学那会似乎稍稍大了点,老板是盘下了旁边那家生意不好的小炒店,扩大了店里的规模,跑堂的多了,上菜端饭的竟然还有学生。 老板还是原先的,不过季璃昕想,那么多人来去,加上毕业后自己就没再来过了,他肯定早已不认识自己了。 在等上菜的时候,闻人臻才回了她的问题,“这种地方吃饭,怎么可能忘记得了。” 也是,那个时侯,他神色有些狼狈的,若非自己坚持,她想,他是绝对不可能进来的。 “既然如此,怎么还会想来这里?” 她觉得若是想要追忆,也没必要到这里来,他这人有些洁癖的,记得那一回自己带他来,他也没吃多少,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了,可能更多的是嫌弃这店里的卫生。 后来,自己就没有再带他来过了,和宋柯倒是来过几次。宋柯没有不自在,在跟自己来之前,宋柯也多次光顾这家小店了,说他们寝室的人也都挺喜欢的。 不过倒是从未在这家小炒店遇到过天澈。在美国的时候聊起,他说他没去过堕落街,总觉得那条弄堂的卫生不行。 “也不知道怎的,忽然想起这里来了。” 他唇弯得极高。 学着旁边的学生,抽了几张纸巾开始细心地擦起桌面来,季璃昕张口结舌,看着他又从筷筒里拿筷子出来,用上来的茶水细心地烫了下,然后递了一双给她。 “怎么了?” 眼睛瞪得这么圆,他错愕。 “觉得你有做服务员的潜质。” 她微微一笑。 “大材小用。” 他白了她一眼。 “自抬身价。” 她也回嘴道。 “我身价本就不低。” 他扁扁嘴,不想跟她计较。 她冷哼一声,懒得理会,这男人的身价,回去翻翻杂志就知道了,排的很靠前。 菜上的很慢,旁边的那桌来得比他们迟都上来了,还没见他们的上来,一盘都没有。 “你去催催。” 季璃昕忍不住朝着闻人臻吩咐道。 “我?” 闻人臻指着自己,那表情有些好笑。 “嗯。” 她十分去定,让自己出丑,还不如让他出丑。 谁叫他带自己来的,来这里,也不给个提醒,两个人就应该先换套休闲装过来,而非都穿得这般的职业。 他不嫌不自在,她倒是觉得不自在了,总算能够体会了一把当初他进来的时候的滋味了。 她想了想,心中起了某个不好的念头,眯起眼问道,“你不会是为了报当初的一箭之仇吧?” “你想得太多了。我要是真想报仇,今天肯定不会穿西装过来,让你一个人穿套装过来。” 他极度无语,小昕的联想能力太强大了,由此都能及彼。 闻人臻最后还是拗不过她,找了一服务员,催上菜。 看着原本拥挤的过道站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他,越发显得没空间了。 她想,其实这样机器生活色彩的滋味,就是她所追求的梦寐以求的平淡生活。 他回来坐下的时候,唏嘘了一声,“还真有点热。” “刚才怎么跟那个服务生说了那么久?” 他叹气,“谁叫你不主动出手。” “你想说的是你美色逼人吧,人家垂涎你的美色,结果跟你搭讪了?” 季璃昕对于这种场面不陌生,以前来的时候,也碰上过,不过那个时候人家搭讪的对象换成宋柯。 “你别糗我了,我很挑剔的,一般女的,难入我眼。只有你这样极品的,才能入我眼。” 季璃昕没想到他肆无忌惮成这样,脸色没由来的一红,她脸皮还真没铜墙铁壁那般厚。 第 41 部分阅读 第 42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42 部分阅读 “你别糗我了,我很挑剔的,一般女的,难入我眼。只有你这样极品的,才能入我眼。” 季璃昕没想到他肆无忌惮成这样,脸色没由来的一红,她脸皮还真没铜墙铁壁那般厚。后桌的那对男女分明是听到了闻人臻的话,扑哧笑了出来。 闻人臻也觉得这话很可乐,先前也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可能是这店内的环境影响了人吧,周遭都是学生,年轻、有朝气,让他有那么一种感觉,回到了青春年代。 以前觉得他的大学时期,算不上压抑,但是却没有这群学生来的畅快,能够跟自己喜欢的人谈谈恋爱,出来约会。如今想来,他的大学时光,过得还真够窝囊的,连小昕这样冷淡的人,大学时候都谈过恋爱。 宋柯,是她的个男朋友。 他是她的任丈夫,是她的个男人,却不是她的个男朋友。 “你跟宋柯是不是来过这里?” 他怎么觉得这话问出口,有几分酸溜溜的味道。 “来过。” “来过几次?” 他刨根究底。 “你管这干嘛。”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那个时候虽然跟宋学长在一起,不过却没有爱过他,对他有的也只是朦胧的好感吧。我那个时候以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结果习惯了很久还是没有习惯上,没有任何基础的感情还是不可以将就的。” “话说你还说我,我还没计较你跟沈念初的事情呢。” 她冷哼一声。 “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何要跟他在一起?” 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明知自己不该去介意她的过去的,不过还是想要知道详情,这个问题,一直令他困惑,他想不通…… 按理说,以她的性格,不应该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的。 跟自己结婚,是考虑到她母亲,跟宋柯在一起,却没任何外界因素。 “我那个时候想要忘掉一个人,宋学长又那么穷追猛打,我真有几分感动。我想给彼此一个机会,试试看也好。” 盘菜是小鸡炖蘑菇,终于上来了,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真不错,以前也吃过,不过很少点,这道菜在所有的菜中,算贵的那种。 “忘掉谁?” “天澈啊,大学的时候,我可是暗恋过他的。” 年少的崇拜暗恋,纯纯的,倒是挺令人怀念的。如今说起,有的也是感慨,没有介怀了。 天澈那样出色的人,在大学时候,大概每个女生心目中白马王子都是以他的形象出现的,应该没有女生不喜欢他吧,那个时侯的他,在自己心目中,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后来熟悉之后,才发现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他本人根本就不是那个样子,没那么梦幻。 闻人臻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明知道她现在爱的人不是冷天澈,但心中还是给他留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若是现在她还对冷天澈有好感,肯定是跟冷天澈在一起了,而非轮到自己。 毕竟冷天澈是怎样待她,自己很清楚。 “他有什么好的?” 还搞暗恋,他微弯的唇角带上难以言喻的苦涩,自己错过她最美好的几年,后悔伤了她,其实自己是最没资格过问她的过去的。 明明告诉自己只想了解,却还是忍不住去在意。 “天澈那个时侯可是我们a大的风云人物,出尽了风头,学习成绩好,人长得帅,就是那一次,嗯,还乐于助人。” 她微微一笑,想起了次跟天澈的相见,那一次的相见,连天澈都不记得,就是那一次,自己对他上的心。 她那个时侯喜欢上天澈,不是因为他成绩好人长得好,而是因为他帮过她。 因为尽的是举手之劳,所以天澈从来没记得过,那个时侯的自己,灰头土脸的,他不记得,也很正常。那个时侯出现在他身边,围着他转的,哪个女孩不是美丽的。 结局卷 第四十四章 大结局 “乐于助人?” “冷天澈?” “哼……” 闻人臻摆明了不信,他们后桌的小情侣有意见了,“你们是在谈论冷学长吗?” 闻人臻冷眼一瞥,这两个摆明了是冷天澈的拥护者,亦或者是盲目崇拜者,还是那种极有可能还没觑过本尊道听途说来的。 “是啊。” 季璃昕爽快地回道,那一对情侣见偶像被应征,立刻有了滔滔不绝的话题,全部都是关于冷天澈的。 说什么冷学长在a大时的辉煌,至今还贴在学校的荣誉榜上,上星期冷学长竟然接受了学校的邀请,有过一次演讲,女的陶醉地说,冷学长好俊美,是她长这么大见到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显然是把闻人臻给忽略了,虽然这女的眼见到闻人臻也是惊艳的,不过谈及的是她的冷学长,自然是心偏向心头好那一处了。 闻人臻的脸色,一点一滴地沉了下来,小昕竟然加入了他们的话题当中,谈得火热,谈得对象自己不甚喜欢也就算了,她还俨然漠视了自己的存在,用怀念的口吻跟那两个不识趣的家伙胡侃,让他心里头窝着一团火。 “小昕。” 他终于忍不住出声,再不出声,他要砸盘子来吸引人的注意力了。 “怎么了?菜还没上完吗?” “我带你来是吃饭的。” “我知道。” “今天是我生日。”有必要强调一下。 “我知道。” “你知道却看不见我的存在。” “那我这是在跟谁吃饭啊,跟疑虑魂魄吗?” 她佯装狐疑地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想要我跟冷天澈和解?” “我是想过啊,可是你们两个连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就不当这个碍眼的中间人了。” 她颇为无奈地道。 “我跟他成不了朋友,永远不会。” 他蹙起眉头道。 她其实也没那意思非要他们握手言和,知道闻人不可能跟天澈言和,而天澈亦然,他们两个兄弟的性格都很执拗,很多方面,他们身上都能够找到共同之处。 她做过几次的中间人,也知道这个任务艰巨,而且还是一个近乎不可能实现的任务。 天澈放不下自己,闻人放不下过去,他们唯一的交集是严可欣的离世,在严可欣死后,闻人没去过她墓前一次,季璃昕就知道了他们两兄弟永远不会跟普通人家家里的兄弟一样产生血缘亲情。 她今天提及冷天澈,纯粹是偶然的,是他开的头,由宋柯引入,自己才想到天澈的,自然而然的,倒是没有出于任何的目的。 她谈及天澈这般坦然,真不知道他吃什么醋。 他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所想,“我真正介意的不是他爱过你,而是我错过你的三年,你被呵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成了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与其说他是气冷天澈,不如说他是恼自己,看到冷天澈,总是在提醒着他人生灰暗的一面,一是严可欣,二是小昕。 “吃吧,叫了这么多菜。” 她低头去吃,偷偷觑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还皱着眉头,筷子动的很慢,就跟电视里播放的慢镜头一样,真怀疑一分钟他都用来动筷子,下一分钟才夹到东西,再下一分钟东西送到嘴边,再下一分钟东西吃进嘴里,慢慢咀嚼了。 吃完饭,他们结账离开后,他们身后的那一对情侣表情还有些迷茫,女的在思考,“那个男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哪个男的?” “就刚才坐在我们前面的那一对男女中的男的?” “那个?我也觉得有些熟悉。” “对了对了,我记得你有一次拿给我一张闻人臻的侧影,那侧面很相像啊。” “报纸上说sisa跟冷氏水火不容,难怪闻人臻对冷学长如此敌视呢。” “刚才我们要是没听错的话,冷学长也喜欢坐在闻人臻对面的那个女人。” “对对对。” “难怪是互看不对眼呢,原来是情敌……” 两个人终于幡然醒悟过来了。 “那女的也不怎么样啊,怎么有如此大的魅力让两位如此强大的男人为她神魂颠倒呢?” 女的郁闷了,暗叹自己怎么没有如此好的运势? 男的轻哼了一声,“你把人家想的太肤浅了,他们那样的男人,肯定是想找个能并肩齐力的女子,这个女人很聪明,从他们对话里就可以听出来了,你这样的傻子,只能配配我。” 且说季璃昕跟闻人臻出了幸运小炒后,散步出来,车子停得离弄堂有些距离,两个人刚吃完,需要消耗下能量。 “要不要去a大逛逛?” 她提议道。 “不去。” 某人没那个心情,“我们去看电影吧。” “也好。” 季璃昕没有表示否决。 一家电影院门口,闻人臻跟季璃昕在排队买票,季璃昕没想到今天看电影的人这么多,本是想掉头就走的,闻人臻却不让,说来都来了,怎能败兴而归。 所以,两个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排队。 今天原来是《总裁的外遇》这部电影的首映会,被他们恰巧给赶上了。 “你在这站会,我去买下吃的。” 看着身后的那对情侣,女的抱着一桶爆米花跟可乐,笑得跟花儿一样,他忽然想,若是这副场景换到小昕身上,会不会更加有看头。 于是,将小昕往队伍里一推,没等她发话,就兴致勃勃去了。 买爆米花,也耗了一些时间,人多么,再说这电影院门口的爆米花生意极好,还是现做的,供不应求。 买爆米花的人三三两两,都没排队,极没素质,都用身体来‘开疆辟土’,抢到了一桶是一桶。 闻人臻本来用冷眼瞪那些没素质的人,他有些不屑也用自己的身体来将那帮人挤出去,可是他极为讨厌跟人家的肢体接触。 于是,等啊等,等到黄花菜都快凉了,还没轮到他买。 这回,他有些火大了,什么也顾不上了,他再等下去,等到电影散场也不会买到,挤就挤,果然身体占有优势,一下子就买好了。他有些嗟叹自己怎么没有先见之明,早点妥协不就行了,反正到最好还是用了自己极为不屑的法子。 正要走人,衣摆似乎被人给扯住了,晃得厉害。 他纳闷地回头,正要怒斥,原来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女孩,五六岁的模样,可爱的不得了。 他立刻收敛起浑身的戾气,亲切地问道,“小朋友,你怎么了?” “叔叔,我想要吃爆米花,可是我够不着,挤不进去。” 小女孩没想到这位叔叔长得这么帅,嗯,害她一颗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 “叔叔帮你买。” 闻人臻忍不住想起小昕提到冷天澈什么助人为乐,哼,他也会…… 他跟小昕以后生的小公主,肯定比这小女孩还要来得可爱。 “叔叔,你真好。” 小女孩有一蹦三尺高的冲动,眉飞色舞地赞扬起闻人臻来,后者很受用。 “小朋友,你除了爆米花,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闻人臻打算再身体力行付诸行动。 “没有。” 买好了小朋友要的巧克力口味的爆米花,闻人臻见小女孩没离开,还站着,不由问道,“小朋友,你没跟大人一起来吗?” “叔叔,我妈妈在那,刚才去上厕所了。” 闻人臻回头,发现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子提着一个奶白色的挎包,正往这边赶来。 近看发现这女子的五官跟小女孩十分相像,小女孩忙蹦蹦跳跳喊,“妈妈。” 闻人臻见人家孩子她妈来了,直接跟小女孩说了个“再见”,潇洒走人,小女孩被妈妈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回来的时候,季璃昕还没排到买票,不过前面没几个人了,快轮到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 忍不住还是问了下。 “碰到了一小女孩。” “然后呢?” 季璃昕下意识觉得肯定有下文。 “然后就是帮了下小女孩的忙。” “看不出来啊。” “看不出来什么?” “你还能发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助人为乐……” “我怎么就不能助人为乐了?” 某人不乐意了,小声在心里嘀咕道,就冷天澈能,自己不能啊。哼,还是计较上了。 轮到他们的时候,闻人臻将手中的爆米花跟可乐往她怀中一塞,掏钱包付钱买票。 随人流进去的时候,放映厅的灯光还是比较暗,但是人又拥挤,季璃昕一个不慎差点摔倒,还好闻人臻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嘴里头还忍不住说道,“都是当妈的人了,走路还毛毛躁躁的。” 这语气,季璃昕听得嘴角忍不住一抽,比较像是跟自家闺女说的,虽然他们没闺女可以让闻人臻锻炼他就已经走向登峰造极的境界了。 找到位置,两个人坐了下来。 “你怎么不吃啊?” 季璃昕一边看一边拿爆米花吃,这部电影真不错,挺好看的,情节不是很新颖,但是人物性格很分明,还有,这剧情跟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不少方面还挺像的,不少含沙射影于其中。 “这部电影编剧是谁?” 闻人臻忽然开口问道。 “噢”了一声,想起她刚才问自己什么来着,“我不喜欢吃甜食。” “这爆米花还挺香的。”她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把,硬是往他嘴里送,他薄唇不得已,张开,送上门的还拒绝,忒不给面子了,皱着眉头咀嚼了几下。 “阳乖乖。” 季璃昕过目不忘的本领还发挥的淋漓尽致,刚才看字幕的时候,她瞄过的,就记住了。 “这编剧以前没听过。” “刚出道不久。” 旁边的人倒是及时为闻人臻解了惑。 “这电影听说投了巨资拍的,华天老董的女儿特喜欢里头的角色,亲自操刀当制片人。听说原著也是她写的,为了不是真实还特意让作者当编剧的。听说这剧情还并不是单纯的yy,生活中有真实的人的影子的。” 旁边的人,似乎对这部电影了解的很透彻,至少在季璃昕跟闻人臻听来,这人肯定首先对这部电影的原著拜读过,电影拍摄过程关注过。 “原著跟电影的情节相似吗?” 季璃昕也跟着好奇起来。 “xxoo的片段自然是剪辑过了,原著比较长,电影是它浓缩的精华,你回头去拜读下原著就行了,网上潇湘书院有连载的完本,番外作者说了,还会陆续更新。” “电影里主角的名字挺有意思的。” 季璃昕抿了抿唇。 “电影里主角的名字都篡改过了,华天老董的女儿自己起的,作者也同意了。” 那人又补充道。 看到一半后,季璃昕听到前面的一对在小声议论,女的问男的,“你说那个男的外遇的对象到底是谁?前妻还是那个沈小姐?” 男的脱口而出,“自然是那个沈小姐。” 女的不以为然,“我觉得还是那个前妻。总裁的外遇,那个沈小姐最多算个路人甲,男主一时失足,真正算作外遇的应该还是他自己的老婆。还好最后完美大结局收场,他老婆也算苦尽甘来,那男人复婚之路艰难,也怪他自己当初对他老婆太过狼心狗肺了,遭报应是应该的。” 女的说着说着,义愤填膺起来,伸手就去揪自家男人腰间的嫩肉,“你以后别跟我搞这种。” 评价别人口气很自然,对自家男人,不假辞色起来。 “老婆,我们昨天才登记吧,刚结婚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吗?非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男的哎呦叫了一声,被拧的痛了。 “我哪里把你往绝路上逼了,这部电影就是警戒,我这不是事先给你打一剂预防针么,免得你以后出去偷腥。” 闻人臻跟季璃昕双双看着电影的屏幕发呆,随着剧情的推进,他们觉得这部电影有太多他们肖似的影子。 他们甚至有刹那的冲动,觉得这个阳乖乖就是他们生活中某个熟人,这么了解他们的过去,跟现在。 电影的男主角找的是超级男模苡米来演的,他把人物的角色演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女主的角色启用的是新人,据说好似刚从某戏剧学院毕业出来跟华天签约的。 不过这新人宛若天生吃这碗饭的,跟苡米搭档,丝毫不逊色,不像是个刚出道的新人。 这部电影,肯定会一炮而红。 这一晚,电影院中的所有的人都产生了这么一个念头。 当电影放到男主得知女主的孩子是自己的那一幕,不少观众纷纷泪如雨下。 …… 离开的时候,季璃昕发现自己的爆米花吃了半桶,但是可乐还没喝上一口,到底还是被这剧情给吸引了,引发了她内心不小的触动。 这部电影中的女主角,跟现实生活中的自己是如此的相像,她甚至一度觉得那戏中的女主就是自己的真实写照。 电影散场的时候,大伙都恋恋不舍,议论声此起彼伏,不仅是评论电影里的男女主角,还有那些有血有肉、丰满的配角,他们为观众留下了不少悬念,可以猜测、揣度。 电影中男主对女主求婚,是在海滩上求的,单膝着地,成功了。 闻人臻在海滩上求婚时却涨潮了,有些不同,但是主要情节是相似的。 “这电影挺写实的。” 看完电影两个人坐回车上的时候,闻人臻开口道。 两个人不打算再四处转悠了,决定回家去。 回到家,其实有些晚了,不过儿子还没睡,闻人臻看着屁颠屁颠跑来的儿子,蹲下身子就将小小的人儿给抱了起来。 范菊花也没睡,家里蛋糕那些都准备好了,还是摆了摆形式,吃了不少。 自从求婚不成后,闻人臻就被赶出去睡客房了,主卧室留给了季璃昕。 今天,他照样乖乖去客房,却被季璃昕叫住了,“等下。” 他纳闷,手上还拿着换洗的衣服,准备去客房沐浴。 “怎么了?” 他回头,无声地以眼神发出询问。 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难道小昕看了那个电影之后,决定让自己留下来? 他期待她开口留人,听到她的话,满腔的希翼顿时破灭了,她说,“你的生日礼物忘记拿了。” 他这才想起下午在办公室自己还向她索取礼物来着,晚上看了场电影,把这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真是…… 她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递给他。 他纳闷地接过,“这是什么?” “回去慢慢看。” 这分明是赶人了,他欲言又止,还是选择了离开。她这人,向来软硬不吃,今天的电影,也不知道她看了是否恼恨自己当初的残忍。 甚至连自己,也觉得当初似乎太过分了,丝毫没有在意过她情绪的转变,若非看了今晚的电影,从女主角身上体会到了不少她过去所承受的辛酸,不少感触,他独自一个人是无法想象得出来的。 看电影的时候,尤其是离婚那一幕,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苡米将角色演的很逼真,男主角离婚时 表情冷峻,公式化地陈述,宛若是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者,而女主角的落寞以及震惊,他却丝毫不在意,理所当然觉得自己所做的,是绝对正确的。 回到客房,觉得真够冷清的。 将礼物随手放在床头柜上,打算洗完澡再拆。 湿漉着头发出来,没顾擦头发,将那小包裹拆开,里头没什么其他东西,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很小很小。 若不仔细看,会以为这是灏灏的百日照。照片年代已久,他颤着手指将其翻了一面,背面有一排用钢笔写的蝇头小字,上头清晰的笔迹早已被岁月给模糊了,但是具体的内容还是看得清的。 “臻儿百日纪念。” 这张照片,除了严可欣有,别人怎会有? 可是她已经死了,难道是她临死之前交给小昕的? 那个包裹,他仔细拿起来看了一下,里头还有一封信。 上头写信的人,是严可欣。 他打开了这封密封的信…… 臻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 这封信是我在我刚被检查出晚期胃癌时写下的。这病来势汹汹,我想我可能时日无多了,总想为以前自己犯下的错误做些弥补,尽管这有极大的可能是在做无用功。 这封信将会以快递的方式寄出,在你的生日前天寄到。 很想说对不起,我这个做妈的,从未关心过你,所以导致后来有了天澈后,将你失去的母爱,都加倍投放于他身上。 这声对不起,来得太晚,我想你也不会接受,但我还是想说。 跟雄哥在一起,我很幸福,你却很痛苦,因为我抛下了你。我曾想以死解脱,但是却遇上了我一生的良人——雄哥。我爱雄哥,就像你爱小昕那样。从知道你爱小昕那一刻起,我私心希望她能够爱你,尽管我同时也知道天澈爱的人也是她。 我从未想过我的两个儿子是如此相像,连爱上的女人都是同一个。天澈还有我们,你却一无所有,我希望她能够给你带来幸福,让你温暖,让你拥有一个家,也能够让我瞑目、安心。 人之将死,其言也真。最近我时常梦到你,梦到你小时候,梦到你牙牙学语的时光,梦到以前,梦到…… 我不知道我临死前,还能否再见你一面,你肯定不愿意前来看我这个你心中恨得咬牙切齿的坏女人。 我多么希望听你叫我一声“妈”,可我想这必定是奢望,不知道是不是将死的缘故,我总迫切想要更多。我希望我的死,能够化解你们兄弟之间的仇恨,毕竟天澈与你,从来不是敌人。小昕爱的人是你,而非天澈,她只是将天澈当成最好的朋友而已,你没必要太过介意。爱情是两个人的,双方都要付出,都要经营,若是一方懈怠,总会出问题。 既然你得到这份爱,我希望你能够细心呵护。失去容易,得到难,失而复得跟维持更难。 这张你的百日照,我一直留着,从我离开闻人家的大宅开始,一直随身放在钱包里,这么多年来,从未取下来过。我不知道你收到后是否会立刻撕掉,但还是想留给你。我知道我狠心,没去找你,现在说什么似乎都不管用了。 这封信,其实没必要写的,但是我还是想要写想要寄出去,不管为了何种理由,我自私地希望你能够看到,还能够记得我这么一个没养育过你、糟糕到了极点的不合格母亲。 臻儿,我很高兴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能够找到你所爱的女子,虽然没见过灏灏,但是我心满意足了,我的孙儿已经出生了,我可以想象灏灏是多么可爱的孩子。其实我一直忘了说,你小时候也是很可爱的,可惜生在那样的家庭,若是你出生在普通家庭,必定能享受所有亲人的疼爱。 臻儿,我心中有千言万语,说不完。最后还是附上一句,“对不起。” ——一个不合格的母亲绝笔。 看完这封信,他并没有将纸立刻撕掉,而是将信纸跟信封一块儿置放在床头柜上,用一个水晶镇纸压着,然后拿起那张自己的百日照,细细看了起来。 照片中的自己,是那样的小,灏灏现在倒是长得挺快,三岁之前的记忆,他已经不太记得了,不过四五岁的时候,过得真的挺糟糕的。他亲眼见过闻人墨的妻子对自己言辞很辣,但是对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温言细语。或许闻人墨的妻子不是个好女人,但绝对是个好母亲,严可欣在这方面,待自己份上,比那女人差多了。 甚至那个时候,自己有一度希望在自己被欺负的时候,严可欣能够从天而降,关怀自己。可惜,就如严可欣信中所言,那不过是奢望而已,就算自己挨打了,她都没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疼得厉害,咬着牙,才忍住不哭出来,不想惹她心烦。 那个时候,小小年纪的自己,只想着不给她惹麻烦,什么苦楚,都自己一个人默默忍受,以至于她抛下自己之后,他多次曾想,是否自己太过坚强,所以她才会抛下自己,若是自己疼了跟那些孩子一样扑进他怀中撒娇喊疼,她会不会舍不得…… 他坐姿僵硬,保持着那个姿势良久。 最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躺到床上,怎样睡过去的。 他生日的第二天,是周末。 季璃昕起来的时候,去看了灏灏,没在餐厅见到闻人臻。问了下范菊花,她也说没瞧到。 以为他赖床,开了客房的门,发现并没他的身影,床上的被子折叠得很整齐,昨天给他的那份礼物,除了个空盒子,别无其他。 其实,自己还是有为他准备生日礼物的,不过这份严可欣寄给他的礼物可能更重要些,所以先给他了。为了避免他直接扔掉礼物,她将这份礼物当成自己的送出去了。 如果是自己送的,他肯定会拆开看的。 不知道严可欣到底给他留了什么,他这么早就出去了。 闻人臻去了严可欣的公墓,从她在医院阖上眼后,自己再也没去瞧过她。他说过自己不会原谅她,但是为何会到这里来呢?还在晨曦的时候,醒过来就拿着那张照片跟那封信开车过来了。 他站在石碑前,望着石碑上她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笑得灿烂,似乎很高兴。笑什么?笑她终于解脱了吗?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将她留给自己的那封信就着那张照片一起在她的公墓前烧掉,望着那幽蓝的火光,一阵一阵在眼前闪烁,他禁不住失神了。 裤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掏了出来,是小昕打来的,回头下山,顺便按下了接听键。 “你去哪里了?” “出来转转,就回去了。” 他答得言简意赅,来此,只是顺从了一种本能。 “嗯,那快点回来,我跟灏灏都还没吃早餐呢。” 她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分外好听。本来清晨的山上露水过重,有几分凉意,但是接了她的电话,他觉得身上所有的不适,都在瞬间消失了。 挂了电话,他专心下山,严可欣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他还有小昕跟灏灏,他拥有一份女人全心全意的爱,还有个漂亮可爱的儿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珍惜现在,遗忘过去,做人要学会感恩。 开车回到家,外头的白色衬衣有些脏,可能是下山的时候,擦到挂出来的树枝的缘故。 回来,洗了个澡,再出来。 她陪着灏灏看电视,范菊花在一边勾毛衣,她闲暇没事就找这打发时间,灏灏那小小的衣柜里,有了不少他织的毛衣。 太多了,灏灏根本就穿不完。小昕跟她商量后,专门到淘宝上给她注册了个账号,卖童装手工针织毛衣。 范菊花也上了瘾,销路不错,她也越发带劲了,还特意跟小昕学了拍照、上传图片跟买卖,反正织毛衣这活,不过顾及时间的,灏灏还小,在房间里也能够照顾得到。 见闻人臻换了一套米色的休闲装出来,整个人如青松一般挺拔,愈发的清俊出尘,脸上冷峻的线条也被柔和了不少。 “还是穿米色帅气。”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套衣服是两个人出去逛街时她选中逼他买的,他原先是不同意的,他本人还是好黑白两色,不太习惯穿别的颜色的衣服出门。 “是年轻了不少。” 范菊花闻言,也跟着抬头附和。 闻人臻顺手爬了一把额发,没附和,也没赞同,揽着她的纤腰一起进餐厅吃早餐,知道她还没吃,在等自己一起吃。 自从两个人重新上班后,习惯一起吃早餐,一起上班,下班时间倒是有弹性,他有时有推不掉的应酬,她也有时有同事聚会要参加,双方都有空才一起下班。 他咬了一口包子,是小区外头新丰的大肉包,肉汁鲜美,要是没提防,肯定会喷溅出来,弄脏衣服。 他抿了一口兑了黑巧克力的牛奶,朝着她问道,“今天有什么安排没?” “嗯,我下午要出去,上午在家。” 她咬了一口菜包,新丰的菜包里头青油油的,还有剁碎了的香菇,味道很清新,很好吃。 他们两个人都蛮喜欢那家小吃店的,不太喜欢早上喝粥,所以范菊花平日里早起经常去光顾。 “去干嘛?”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眉头轻蹙,还有有些不高兴,难得的周末,还是自己生日的第二天,她就这样抛下自己不理不顾,有些过分。 “见朋友。” 她故意装作没瞧见他的怨夫相。 “对了,悠悠打电话过来说童有事叫你过去。” 她忽然想了起来。 上午,季璃昕吃完早餐就窝书房里去了,敲敲打打,忙个不停,做的还是从公司里带回来的工作。 他凑近看了,颇为不悦,“这不是你的工作,这么拼命干什么?”说到底,还是有几分心疼。 她懒懒地觑了他一眼,又低头认真敲打起键盘来,“小姚出差去了,他的工作本来还没做完,拜托我帮下忙,难道我出口拒绝啊?当时我去香港照顾你的时候,他可是帮过我不少忙的。” 季璃昕其实挺乐意帮忙的,小姚这人挺好的,平日里对自己也极为照顾,请假什么的,肯定是时间出头帮自己的忙,殷勤的不得了,所以,这下轮到他忙得兼顾不了,自己就伸手帮下小忙。 再说,小姚遗留下来的工作任务,也不是很棘手,稍稍花几个小时,就能够做完。 “你怎么不出去陪灏灏玩?” 平日里周末,他对儿子照顾的可殷勤了,有时候要出门,他还是抱着儿子不撒手,今天倒是反常起来,她不禁纳闷不已。他窝在书房里,根本就没事干,翻了几页杂志看了下报纸,又有了新的动静,她喜欢在安静的氛围下办公,他走来走去,根本就是严重干扰了自己做事的进度。 “你怎么不陪我聊下天?” 他反问,黑着一张脸,显然是不高兴已久了,被忽略也已久了。 “有什么好聊的?” 她停下手边的活,问道。 这个男人有时候心血来潮起来,真的是不知道拿他怎么办,跟孩子一样的,情绪一阵一阵的,来得快去得也快。 最近,她越来越有这种感觉了,觉得自己似乎忽然之间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大的,一个小的,都需要自己的照顾。 “我无聊。” “无聊找沈童玩去。” 沈童有很多业余爱好,比如骑马啊,比如高尔夫啊,比如游泳啊……反正能够自得其乐。听韩悠说,有时候她没空理他,他就找沈狐出去找乐子。 反倒是闻人,这些分明都会玩的,但他除了陪客户,几乎懒得碰,休闲的时间少的可怜,偶尔会去下健身俱乐部,其他时间闷得很。 “下午再去找他。” 他摆明了现在要她陪自己。 她想了想,决定这些工作,等晚上回来做,要不推到明天,反正明天也是周末,还有空余。 她起身,坐到他身边来,问道,“你到底想要怎样?”这语气,听上去就是颇为无奈的那种。 他拉着她坐端正,自己的身子却一歪,倒在她身上,头靠在她的双膝上,修长的双腿搁在沙发的边缘,姿势看上去像是一匹优雅的猎豹。 “你说呢?” 他慵懒的声音从她的小腹处响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 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小昕,你下午是去见宋柯还是冷天澈?” 他张口咬住了她小腹处的衣服,痒痒的、酥麻麻的一种感觉,停留在那,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推开他,却被惊讶克制住了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动。 “你怎么知道?” 难怪他腻着自己,是想要自己打消这念头吧。下午她确实是去见他们中的一个,是天澈,是昨晚临睡前天澈打电话过来的,说的口气挺郑重的,她根本就没想拒绝,说想见她一面。 他又不是傻子,她都说朋友了,她的朋友就那么几个,莫菲菲跟陈哲早就在莫浩楠的订婚典礼后回香港了,女性朋友么,她就莫菲菲一个,所以排除了莫菲菲,就那么两个了,在a市而言,莫浩楠如今订了婚,跟他未婚妻甜蜜着,肯定不会无事生非骚扰小昕,接下来,就宋柯跟冷天澈了。 果然,被自己猜了个正着。 “去见天澈。” 她提天澈两个字的时候,刻意瞄了他好几眼,可惜他脸的正面是背对着自己的,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不要去,陪我去找童。” “我去找沈童干什么?” 虽然对沈童以前的偏见没了,但是也没有乐意时常跟他碰面啊,不过看在韩悠的份上,偶尔两家家庭聚会,她还是会参加的。 “那在家陪我也行。” 这人耍起无赖来了。 “晚上陪你。” 她给了自己的底线。 “别忘记了,记得六点前回家。” 他逐字逐句说得声低且缓慢,他抬眼看她,正巧被她给撞了个正着,眼角眉梢,似沾染了些烟雾横波。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地把她垂落胸前的散发捋到耳后,还好他手长,不然怎能够得着,因为是仰视,笑意仿佛被镌刻在嘴角,莫名的高深莫测。 她半笑不笑,这个时候的他,又回到了那个正常的闻人臻,他的单调乏味的生活,似乎打从重逢开始以后,越来越多元化了。 这种倾向,她似乎一点也不反感,反倒是挺乐意挖掘他身上无穷无尽的潜质。 绮罗的包厢,她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正在抽烟,灰红的微光,夹在指节间一闪一闪。门开的时候,他微微蹙着眉,不经意打量一眼自己,缓缓说,“你来了。” 然后用力往精致的水晶烟灰缸里按了按,将那只燃到一半的烟给灭了。 “不好意思,来的时候堵车。” 她其实提前过来的,没想到他来的这么早,路上是堵了会车,因为周末的缘故,不过离两个人约定的时间倒是不算迟,她算起来还早到了五分钟。 他那张俊美逼人的脸庞上,起了略微的神色变化,刹那,便消失,季璃昕还没看清楚。 然后,听到他用轻缓的声音说,“是我来早了。”他来了都半个小时了,想见她最后一面。 要离开这座城市,说起来还真有些不舍,因为这座城市有她,就算不能拥有,能够共同呼吸同一个城市的新鲜空气,那也是一种幸福。 可是,如今,他要离开了,连这点牵绊,也要割下。 他穿着黑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不去看他脸上的悒郁,或许就完美了。 而她,素白的脸,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粉色的棉t恤,米色的高腰哈伦裤,肩上背了个gui深咖色的水桶包。 她的双腿纤细笔直,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想喝什么?” 明明想说别的,却不知道为何扯离了话题,连中心都没涉及。 “一杯红茶好了。” 她也没客气,不过先前吃过了饭,肚子一点也不饿,就算要她吃别的东西,可能还吃不下,只能点杯饮料,还能喝点。 他喝的是炭烧咖啡,尝了一口,情不自禁地顶着烫又去喝第二口,浓厚醇香,真的是顶级的味道。 他的头发有些时日没有去理了,额前的碎发有些长了,头略微低点下来便挡住了眼睛。 他伸手去端咖啡杯的时候,袖口上扬,黑色的衬衣下连腕骨都支愣出来了。 他瘦了很多,真的瘦了很多,想必是很久没好好照顾过他自己了。 冷振雄处于丧妻之痛中,连他自己也估计不上了,更没那个时间去照顾儿子的身体。 天澈何时也开始善于伪装了,若非自己没看到他的腕骨,也忽略了他的改变。 “我要走了。” 她的思绪开始游移,然后,他突然冒出了一句。 她下意识盯着他,半晌脑子转不过弯来。 最后,紧紧咬了下下唇,问出口,“要去哪里?” 他的神情渐渐紧绷起来,连瞳仁都无法抑制地紧缩,他深吸了一口气,摩挲着手里的咖啡杯,极力平缓语调说:“去美国。” 灯光落在他乌黑的身上,好像一缕浩渺的轻烟。 他本没打算见她的,毕竟她如今相伴的是别的男人。 可这是最后一面了,从此,他便离了a市,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这么想着,还是忍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倒是爽快,一下就应下了。 他其实是希望她为难的,若是她介怀,自己心里头倒是痛快些。 只是……还是失望了…… 看着气色不错的她,浑身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她应该过得很幸福吧。也是,她这样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在意识到她真正的好后,还会对她不好。 心口处泛起隐隐的空洞感,那一个小洞,正以燎原之势,疯狂扩散,蔓延…… “为什么?” 她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做了这般的决定。他还是静坐着,目光浮向斜上方,似乎在看自己,又像透过自己在看不知名的东西。 “厌倦了。” 他眉峰耸动,七分玩味中有三分认真。 哪里会厌倦呢?只是留在这a市,以后碰面的机会太多,尤其是社交场合,他不想看到她依偎在闻人臻怀中,不想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甜蜜温馨,那样,他的心,会更痛。 若是割舍不了现在,那么今后自己会更加痛苦。他想,在见不到他的彼岸,重新生活,也许对自己而言,生活的轨道会重新恢复正常。 母亲说,自己不能跟闻人臻再斗下去了,不然她会死不瞑目的。 他答应过了,便要做到。在a市,他很怕自己会食了言。 他心里溢满了苦涩,他曾答应过她若是自己跟闻人臻的商业战争分出个胜负来,便会见她,与她还会是朋友,现在是做不到了,他没对母亲食言,却要对她食言了。 不过,就算生活中少了一个自己,她的生活还是不会被打乱,因为自己,不是她生命中的主旋律,而是一段可有可无的插曲,说好听点,是一个曾经过她生命的朋友,说难听点,就是一个比路人甲稍微重要点的人物。 若是到此时此刻,他还不清醒,还妄想跟闻人臻争她,显得自己太不自量力了点。 他在a市出生,又生活了 那么多年,怎会厌弃这个城市呢?这个城市他有过很多足印,有过很多记忆,怎会厌倦呢? 她的嘴角,紧绷了起来,“你没必要离开。” 她抿紧了嘴唇,“如果你以后不想见到我,我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聪明如她,知道他的离开,有他的无奈,还有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悲伤跟忧郁,在这一刻,似乎再也遮掩不了了。 她没想过,自己也会成为他的困扰,若是他不想他们再成为朋友,那么她可以另行选择,没必要让他单方面做出牺牲。 他在美国的时候,为自己所做的够多了,其实天澈对自己真的很好,从头至尾,他都真心实意地对自己好,他真的是个好男人,可惜,自己没能爱上他,还伤害了他,没想到,如今还逼他远走他乡。 “不是你的缘故。” 他淡淡的开口,不知道为何,到了现在,还是见不得她难受。 也许,这份沉重的爱,这辈子都会伴随着他,他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如此深爱上另一个女人,似乎希望很渺茫,至少,她没有勇气再付出这般沉重、这般深刻的爱意了。 情字伤人,如烙印一般如影随形。 “是我想离开了,我妈去世了,我爸也想换个环境,再说美国那边,公司出了不少问题,我要过去处理。慢慢地,我想把这边的总公司逐渐迁过去,那边的市场,做好了,利润并不比国内少。” 从母亲死后,自己一直把自己关在痛苦里,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但根本不快乐,他没想过快乐,但不想再让这份悲伤继续下去了。 他的生活,一般已经成了记忆,但另一半还是要继续,他需要继续下去…… 也许,以后,自己娶妻生子了,或许才会淡忘她,将生活的中心转移。 以后的,他其实也不敢多想,毕竟计划哪会赶得上变化,生活中,处处埋有地雷,不定时会爆炸,雷区一旦踏足,那后果无法想象。 “什么时候走?” 她知道他不会再改变主意了。 心中虽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他的离开,或许会是他的开始…… “明天。” 他轻启薄唇,轻快地吐出这两个字眼。 扣在她心头,她手指不由一颤,“这么快?” 明天他就要走了,真的很快,他是不是想好了,今天便是最后一次相见,所以昨晚他电话里的口吻,有些不同。 倒是自己疏忽了……以为…… “明天几点?” 他似乎故意说,她忍不住挑明问道。 “你别来了。” 他眯起眼睛,流露些细碎的微光,朝季璃昕似笑非笑道,“我不喜欢离别的场景太过热闹。” “以后你真的不回来了?” 他闻言,脊椎瞬时绷直。 她颓然,深感无力,他的脸上,布下了深浅不一的暗影,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薄凉,“明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还巴望着我回来干什么?” 他凝视着她的侧面,眼低垂着,手指捏得咖啡杯死死的,“我很怀念我们在美国的那段时光,那个时候,我觉得我跟你一起,很快乐。可是那个时候,我疏忽了,以为我总会等到我想要的,不说出口,我以为你我还是会有默契的,到底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活该落到今天的下场。你没有对不起我,”他忽然抬头,看她一眼,“只是没有爱上我罢了。” “我爱的人,终究没能爱上我。你说你以前大学时候暗恋过我,我想若是那个时候,我早早认识了你,或许会改变如今的局面,可是那个时候,我错过了你,让你认识了他,后来,我又出现得太晚,我从未想过你失去的那个孩子是他的。” “放手很困难,我知道,但是我必须要强迫自己去做,若是你在我面前时常出现,我想我肯定会半途而废。” 他苦笑,“还是将这些不得已说出了口。先前我的伪装这下算是彻底失败了,你瞧瞧我,其实我也不怎样,整个一口是心非的混蛋。” “我甚至在心里头想,你跟他过得不幸福了,会回头找我,可是我失望了,你们过得很好,所以我也该走了,这里已经没了可以让我趁虚而入的机会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季璃昕莫名觉得鼻子很酸,天澈说这些,心底肯定不好受,但是他还是说了出来,而且还不是以发泄的方式说出来。 “天澈……” 她本想说,你这么好,肯定会找到一个很好的女人。 可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若说出来,似乎有些矫情了。 于是,她咽了回去,选择闭嘴,听他说,有很多话,其实说出口了,心里会好受些,一味埋在心里,只会让怨怼加深,一层层累积…… “宋柯最近有没有找过你?” 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她摇了摇头。 “你对宋柯别掏心掏肺的,他这人,或许爱你,但是不够真。” 宋柯在b市跟a市来回,他做这打算的时候,问过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美国,他当下就回绝了,说要留下来。 之前,被嫉妒迷惑了心智,觉得宋柯很多建议都很中肯,而且觉得他似乎偏向自己,现在静下心来,觉得很多事情,若没他的插手,或许不会演变到那般复杂的境地。 自己进退不得,他其实有推波助澜的份。 只是,他失算的是,无论他如何费尽心机,小昕也不会爱上他的,他注定要做无用功。 不太明白天澈为何这么说,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我会谨记的。” 宋柯对自己是很不错,但是她确实没将他放在跟天澈等同的位置上。天澈一直在自己心中比宋柯重要一些,除了他诈死的那一段时期,自己对他的思念比较重,那也是因为歉疚。 她总觉得天澈更能够让人亲近些,宋柯很多内心情绪,都被他自己给隐藏起来了,再加上,他身边还有个乔晓静…… 想起菲菲跟周邵阳一起,有宋柯不小的关联,这一点,让自己无法介怀。 陈哲跟菲菲现在还好,不过也令人忧心,在跟陈哲的婚姻中,菲菲并没有怎么迁就陈哲,难保有一天,陈哲会不痛快了,会觉得累了…… 若是没周邵阳的出现,菲菲跟陈哲之间,会更幸福,菲菲不会拿陈哲去跟周邵阳攀比。 周邵阳到底是踢到铁板了,前几天还在街上看到潘以墨了,身边跟着的并不是周邵阳,而是另外的一个男人,若是自己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是香港夏氏集团的四公子夏末。 夏末季璃昕是见过的,在美国的时候,他跟潘以墨关系不错,是潘以墨已逝男友的死党。 夏末对潘以墨是有好感的,那是一种隐忍的爱,可能是顾忌着他们之间共同在意的那个人,迟迟没出手,结果让周邵阳给捷足先登了,又可能是因为潘以墨因为他是心中那个他的好友不愿意点头,宁可接受一个陌生人。 总之,这里头的关系,季璃昕不想去深想,这毕竟是别人的事情了。 离开的时候,冷天澈正准备说开口送她,她的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起来,她接了起来,是闻人臻打来的,说正在路上了,过来接她,问她现在在哪里。 她愣了愣,正想说叫他不要来了,冷天澈适时开口,“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你就等他来接你吧。” 他们之间,自己再也插足不进去了,那么久尝试放手,退一步海阔天空,做到很难,但是不去尝试,不跨出这一步,永远只会让自己过得愈发痛苦,眼里会容不得一粒沙子。 不想留下来陪她一起等那个自己厌恶的人出现,也不想虚情假意跟那个人客套,所以,他先开车走了。 最后,她也没从他口中得知明天他班机离开的具体时间,既然他不想让自己去送,那么就不勉强了。 希望他在美国找到他所爱的女人,释怀了,会回a市来,那个时候,他们还会是朋友。 时间总会解开一个人的心结的,她相信,抬头看天空,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天空的云彩很透明。 现在其实时间还早的,才四点半,加上是夏天了,这个时候外头的温度有些高,没绮罗屋内那般吹冷气来的凉快,她觉得手心倒是起了微微的湿汗。 等待的过程,总是无聊的,她倒是不习惯左顾右看,非要找点乐子出来。 看天空的时候,脖子扭得弧度大了些,低下头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一个颀长熟悉的身影正大步跨入门口,连跟自己招呼也没打,也就慕少臣一贯的行径,段翊沈童见到自己,哪一个不打招呼,就慕少臣,总是我行我素,心情好,会跟你打个招呼,心情不好,直接当你是路人甲或者空气。 他脸色有些黑沉,显然是心情不痛快了,不知道他找绮罗做什么。 这个人,上次见到还是在莫浩楠的订婚礼上,他是随他的未婚妻前来的。 这会儿,怎么又念叨上绮罗了,来势汹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黑社会呢。 绮罗跟这种人纠缠不休,肯定也累,慕少臣明明知道自己无法给绮罗幸福,为何就是无法潇洒一点呢?放过绮罗,也放过他自己。 慕少臣的身影,消失的很快,她继续等人,心里不禁想到天澈,慕少臣身上有几分天澈的影子,不过他显然比天澈幸福,可惜他没能珍惜。 慕少臣,你迟早会后悔的。 后悔你无法给予,还去招惹绮罗,明明相爱,非要彼此折腾…… 等了十来分钟,闻人臻那辆招摇的车子便到了。 季璃昕上车的时候,忍不住说道,“你怎么又开这辆车过来了?” “这辆车怎么了?” 他就不明白她对自己这辆跑车为什么意见这般大? “太骚包了。” 她忍不住抱怨。 每回上下车,她总觉得自己被人投以注目礼,开奥迪大奔之类的,倒是没出这么大风头,开这辆布加迪威龙,不可避免总要被人指指点点的。这人还老说他自己作风低调,开这么高调的车,低调个屁啊。 “这辆车是我从童那开来的,原先他借去开的,我的车,去童那不小心跟一辆卡车擦了下,让秘书过去处理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这解释,还是让她听得心有余悸,忍不住关怀,将他上下完整打量了好几遍,“你没受伤吧?” “就车子保险杠掉了,我自然是没事。” “你还是别开车了。” 他复健刚好没多久,李医生虽然没说什么,但显然是希望他还是多休息的,这男人却听不进去,屡教不改。先前自己看着他没事开开也就没怎么管,当他是正常人了。这下,若非她自己说出来出了意外,自己还真被他的表相给彻底欺瞒住了。 “我不开,你开?” 他是不介意坐副驾驶座。 “好。” 她答应的相当的痛快,害他下意识狐疑地多看了几眼,“真的?”还不敢置信地再确认了下。 之前叫她买车的时候,她怎么也不改口,说了很多大道理,就似乎不愿意开车,自己那个时候也是被她给说服了,这下没想到这么好说话了,这态度,转变得他莫名其妙、匪夷所思起来。 她有驾照的,就是不喜欢开车,而且开车的速度绝对媲美龟速,不过比起他的生命安全而言,嗯,速度似乎不怎么重要了。 “回头在车库里先找辆车子给我练练手。” 她说这话的时候,闻人臻倒是真开始相信她是准备摩拳擦掌要开车了。 两个人还是先去吃了下饭,才回家。 周日的时候,她起床的时候,想起天澈今天就要走了,于是给他打个电话,即使无法去送机,还是说声再见。 他的手机却关机了,他这回是真下了狠心。 机场里,人来人往,冷天澈跟冷振雄一块儿坐着等安检。 “天澈,你真想好要一走了之不再回来了?” 冷振雄还是忍不住发问,手上却没闲着,在翻一本旅游杂志,目光也没抬下。 “爸,你怎么能说我这是一走了之呢?我这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所做的决定。” 他的手机早已关了机,他将手机里的卡取出,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像是为了宣誓一般。 他目光炯炯,说完,薄唇抿成了凌厉的一道线。 “我只希望你别后悔就行。” 冷振雄又随手翻了一页。 “爸,你老说我,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突然想通要跟我一块儿出国呢?” 刚开始,自己去咨询父亲的意愿时,以为父亲不会赞成,没想到父亲也说想出去。 他不想勉强自己的父亲,毕竟a市是父亲白手起家的地盘,他一生难忘的地方,真要舍下,应该很难吧? “你妈都不在了,我孤家寡人一个待在疗养院,那边的老头子也挺无趣的,出去看看肤色不同的老外,或许视觉上还能冲击下。” 冷振雄难得开起玩笑来。 打从母亲走后,父亲一直郁郁寡欢,身体也大不如前,出去也好,他这般想。 “天澈,爸爸希望你能放下一切,这次离开是你新的开始。” 冷振雄端正了下神色,一本正经地看他,放下了杂志,将手头的行李箱的杆子提了起来,“走吧,可以安检了。” “爸,我知道,我会努力找个女人让你抱上孙子的。” 这个世上,自己就爸爸一个亲人了,闻人臻,虽然两个人有血缘关系,但是……永远也不会成为真正的兄弟了。 步入登机口的时候,他在心里说了声,小昕,再见,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要送上我唯一的祝福。 这一天,季璃昕难得在家,在书房里闭门工作,闻人臻几次进出,都被她当成了空气,不由有些生气。 直到晚上吃完饭的时候,她才告诉他,“天澈去美国了,今天的飞机,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下,轮到他沉默了。 这个瞬间,他甚至有些佩服起冷天澈来了,至少远走他乡不再回来,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做到的,甚至将自己的根基转移…… 接下来,他倒是没闹她,由着她安静独处。 毕竟,冷天澈的离开,对小昕造成的影响 第 42 部分阅读 第 43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43 部分阅读 接下来,他倒是没闹她,由着她安静独处。 毕竟,冷天澈的离开,对小昕造成的影响更甚一筹。 星期一上班的时候,她开的是他的一辆大奔,开的速度很慢,害他们两个双双上班迟到了。 下班的时候,他对她的龟速有些无语了,于是提议自己开,不用她了。 结果,被她拒绝了。她杠上了,非要开,他只得无奈地看路边的风景,看那一辆辆自行车、电动车超越过了大奔。 她再龟速下去,身后的车子估计不耐烦要按喇叭催促了。 他欲言又止,她却抢先一步开了口,“我想买车。” 她觉得这辆车空间太大,不灵活,若是小点的车,肯定不会开的这么慢。 还有,若是由自己选择的话,肯定要选一辆经济适用的紧凑型小型车。 闻人臻没反对她买车,心动不如行动,两个人打算本周末就抽空去看车。 选车的时候,闻人臻在了解了她的意愿之后,给她推荐了几款小型车,比如迷你宝马、甲壳虫。 她却偏偏都看不上,选了那辆比亚迪fo,直接让闻人臻傻眼。 其实迷你宝马跟甲壳虫,他也觉得太小了,她似乎打定主意以后她开车两个人一块儿上下班,自己高大的身子挤进去,这空间,他还真怕不适,还有,进出还少不得要被人围观。 比亚迪fo,要是被sisa或者安凯的人看到自己从那车里出来,估计要掉落眼珠子了。 不过,她就要买那部车,真不知道是不是比亚迪的老总给了她什么好处,一颗心偏向了比亚迪。 买了比亚迪后,季璃昕倒是开车渐渐熟练起来,没了先前的龟速,闻人臻有一回从车里出来,被小姚撞了个正着。 小姚当场瞠目结舌的模样,回想起来,还挺搞笑的。 闻人臻苦笑,也没别的表情了。 冷氏的总公司迁移,是a市接下来一年最大的新闻,这可能是冷天澈走之前从未想过的。 冷氏是上市的盈利公司,a市的纳税大户,他这撤走,对a市政府而言,损失不小,政府不少人员听说努力劝说试图挽留,但是冷天澈不为所动。 反正版本是五花八门,不知道远在美国的他,有没有再关注国内的新闻。 季璃昕在他离开那天打过他手机关机后,又断断续续打了几回,每次都是关机,隔了两个月,那号码直接成了空号。 她明白了,天澈是想要断的干干净净,于是也没有再试图从别人口中打听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闻人臻还是绞尽脑汁,想要弄个噱头十足的求婚出来,可惜屡行屡败。 秋去冬来,这个冬天,竟然下了雪,要知道a市的冬天虽然很寒冷,但极少下雪。 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而下,闻人臻忽然有了个主意。 这一天雪下得很大,灏灏骑在闻人臻的肩膀上看雪,他胖乎乎的手指头,在玻璃窗上比划着,想要伸手去抓那些雪,可惜抓到的只有空气。 他刚开始看得兴奋,渐渐地,变成了不安分,想要出去,迫切地想要出去。 灏灏一岁多了,还是一个小调皮,一点也不知道爸爸此刻脑中进行的大计。 屋内的暖气很足,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闻人臻跟季璃昕的公司都放了假。 本计划着要出国的,但是范菊花回了家,灏灏需要他们的照顾,他们没打算走远,“灏灏小宝贝,明天爸爸需要你出动,你一定要给爸爸表现好点。” 季璃昕出去买菜了,本来闻人臻也是想要跟去的,但是她不想将儿子也给带出去,于是便让闻人臻在家带孩子,她自己出去了。 其实家里有不少储备物了,都是为过年准备的,范菊花离开之前买了不少囤积,怕他们两夫妻懒得出去,可是季璃昕心血来潮说要做猪脚炖粉条,家里没猪脚,她犟着要出去买。 他想,现在他跟小昕的生活,已经跟普通夫妻一个模样了,除了她始终不让他同床。 儿子都能够享受那权力,自己却一直没能够突破,无所不用,她都能够坚守最后一道防线。 就是想要给灏灏生个小妹妹,也难。 季璃昕回来的时候,披肩的黑发都沾上了雪花,灏灏很激动,非要妈妈抱抱,觉得很新奇。他虽然才一岁多,但是对任何事物都极具好奇心,碰上没瞧过的东西,非要摸上一摸。 韩悠过完年估计也快要生了。沈童最近听说忙得不可开交,又要照顾韩悠,还要照顾沈修。 还好,阿修年纪也不小了,不用沈童时刻盯着,灏灏要是跟阿修那么大,就好了。 若是灏灏跟阿修这么大,生个妹妹给灏灏,灏灏肯定是个很好的哥哥。 听沈童说,阿修已经准备了无数礼物是送给未来的妹妹的,比父母还要来得急急期待这个妹妹的出世。 沈童也是,提及宝宝,整个人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都还没出生,那对父子就早已认定韩悠肚子里的那个是女孩。 吃完猪脚炖粉条,他靠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她洗碗的动作。 厨房里的光线不怎么亮堂,浅浅地照在她身上,有种朦胧的美态。 就这样看着,他也觉得是一种幸福,幸福其实真的很简单。 不由自主踏了进去,靠近她,低低地问,“要帮忙吗?” 她本来是背对着他,洗的专注,听到他这么说,倒是有些纳闷起来,他甚少提议帮忙的,显然厨房并不是他所乐意踏足的。 说实话,她其实也不怎么喜欢洗碗,总觉得油腻,虽然事后用洗手液再冲洗,但总觉得这个过程,无论怎样也不喜欢。 不过,不喜欢,并不代表一定不去做。 平日里,都是范菊花整理的,这下范菊花走了,总要有个人出来做的,以前她刚嫁给闻人臻的时候,还不是洗手作羹汤,学了做饭,成为一个全职的太太。 其实,能够为自己所喜欢的人,做他爱吃的,她其实也是不反感下厨的。 晚上猪脚炖粉条上桌的时候,还很烫。 他平日里的吃相都是慢条斯理的,这一回,吃的速度比起慢条斯理还来得慢。 他不喜欢吃猪脚,但是喜欢吃粉条,粉条炖得烂烂的,他尤爱吃。 他吃得极慢,一根一根的,仿佛在数粉条的根数似的,一点一点地吞下去。 他那个样子,就像是小孩子吃自己珍藏的零食一般,一小口一小口的,再三回味,生怕一下子就给吃光了。 餐厅的光线迷离,看他吃粉条的模样,她觉得很满足。 甚至一度在他身上找到了灏灏长大些的样子,调皮捣蛋的灏灏也会跟他爸爸一样,这样吃,一大一小这样坐在餐桌前,吃着自己做的东西,那感觉,会比今日更温馨。 而此刻,灏灏在桌边玩耍,转悠个不停,小小的身子跟肉团似的,圆滚滚的,不知是否营养太好,越来越肥了。 再大些,真要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小胖子了,哪里还能见到当初他早产儿的孱弱影子呢。 这一天,不知道是不是下雪的缘故,还是猪脚炖粉条太过美味的缘故,闻人臻失眠了,今晚灏灏本来是跟妈妈睡的,闻人臻却给他拎了过来,非要跟儿子一起睡,灏灏没抗议,屁颠屁颠地跟在爸爸身后,他今天穿了一套老虎装,愈发显得他整个人虎头虎脑,可爱得不得了。 灏灏挺有童星风范的,前些天闻人臻带他出去的时候,还有个广告公司的人上前跟自己客套,看中了灏灏,想要灏灏拍一个奶粉广告。 闻人臻自然是不乐意的,他可不想儿子往娱乐圈那么复杂的地方送。他的儿子,同年还是不要染上颜色,无忧无虑来得好。 那广告公司的死命抬价,想要哄他答应,被自己一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又不缺钱,相反,钱还多的没处花,干嘛将儿子往狼窝中送。 再说,就算自己答应,小昕也不可能会答应的,这是一种典型的护犊心态,平日里虽然不反感娱乐圈之类的,但是身边的亲人要是牵扯上,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果然,那天回去跟小昕说这事的时候,她也表示自己做得对。 说以后若是灏灏有这方面的兴趣,她不反对,现在孩子还那么小,绝对不赞同他过早接触这社会。 求婚这一天,闻人臻虽然失眠了,但是还是起来的很早,灏灏也被他精心打扮了下。 他刚开始伺候小家伙,确实是笨手笨脚的,如今娴熟地不比季璃昕差,灏灏被换上一件漂亮的粉蓝色棉袄,下身是黑色的灯芯绒裤子,头上戴了一顶特制加绒的棒球帽,整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美男。 “灏灏,今天要看你的表现了,昨天爸爸跟你排练的,没忘记吧?” 灏灏点了点头,他最近很喜欢点头,闻人臻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见他点头,立马高兴上了,俨然忘记了他家儿子,只知道点头不知道摇头。 季璃昕起来的时候,闻人臻跟灏灏早已下楼去了,她从落地窗看下去,看到下面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跑步,又不像。 她皱着眉头,不高兴地瞪着那个根本不知道人家在看他的男人,竟然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抱着自己较弱的儿子去受冻。 她是怒气冲冲下去的,儿子不知道何时也被放下来了,儿子身边还有个雪人,不知道是谁堆起来的,周边还有不少小区里的小朋友,在玩雪,玩的不亦乐乎,令她不禁想起她乏味的童年,她印象中的童年,她是个安安静静的丫头,不贪玩,也不跟别人凑热闹,一个人静静地呆在房间里看书。 有时候,从沉浸的书本中抬头,会看到院子里有不少同龄的小朋友结伴玩耍,但是每她的份,她不参与,因为怕妈妈担心,因为同龄那帮小朋友经常天黑了还不回家,他们的爸妈天天头痛不已。 爸爸早早没了,童年的自己,一直是个乖小孩,刚开始不习惯,后来发现扮演一个乖小孩的角色,并不难,就适应上了,甚至认定了自己就该是乖小孩,听话乖顺。 走近的时候,看到闻人臻在雪地上踩出了“iloveyou”的字母,来回用力地踩,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效果,一眼就看出了那几个清晰的字母。 她怔怔地看着那一排字母,早已忘记自己下来的目的了。 “麻麻……”奶声奶气的童音,好听得不得了。 虽然听了很多遍,但是每次儿子喊妈妈,她的心底里都会溢出几分感动来。 那个小小的人儿,是自己的儿子,出生就一小团肉,现在逐渐长开了,现在是人见人爱的小男孩,以后还会是个出色的小帅哥。 还好,儿子在这个时候叫她,让她没继续发呆下去,回了神。 顺着意识去看儿子站着的方向,儿子胖乎乎的小手,正在好奇地摸着雪人凸起来的身子,多半是对雪的触感很好奇。 她的视线,并没有在儿子身上定格,而是落在了儿子的身边,眼前几乎是豁然一亮,“嫁给我”三个字,在雪人的身前,笔画太多了,应该不是踩出来的,而是用树枝些的,还在外头刻了个粗略的圆圈,连雪人跟儿子一起被归到了圆圈内。 雪人胖乎乎的肚子上,有两个字,很浅,若是不仔细看,也许不会被发现,是“小昕”两个字。 看着她震惊的样子,闻人臻心中窃喜,这回,应该算有创意了吧。 他很厚颜的咳了咳嗓子,吸引她回头看他。 他颇含深意地注视着季璃昕,注视着注视着,他的声音忽然柔软了下来,犹如低语,“嫁给我好不好?” 他单膝着地,表情变得十分的虔诚、认真,还有,眸中隐约还是兴起了几分紧张的,并不如表面那般自信。 戒指的盒子被他打开了,这回,他没准备玫瑰。 风吹乱了他一头浓密的黑发,而他那张雅俊的脸,露出深情款款的表情,更显性格与魅力。 她放松了僵硬的身体,犹如释然的轻声喟叹幽然逸出,“好。” 并不是被场景跟创意所感动,而是被他那股执着所感动。她一直记着他求婚的次数,这一次是九十九次了。 九九,天长地久。 这般锲而不舍,她还是无动于衷,她想,自己真该自我反省了。 这个好字,让闻人臻眸中顿时起了一抹欣喜若狂的情绪,他从不知道好字能够犹如天籁,但不可否认,她这个好字,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美妙的字眼跟声音了。 磁哑的嗓音从他口中逸出,带了些许的不敢置信,“小昕?” 本来这氛围,是完美无缺、感人的,但是这个时候,他那个淘气的儿子灏灏小朋友却在这个时候冲了过来,闻人臻正想起身,没想到灏灏小朋友冲劲这么大,他没提防,被儿子撞得身子一歪,斜着摔倒,季璃昕去扶,已经为时已晚,而且自己也受了牵连,被闻人臻一拽,她也紧跟着跌倒。 她哭笑不得地从闻人臻身上爬起,灏灏这家伙咯咯咯直笑,还上瘾了一般,竟然干脆在冰凉的雪地上滚来滚去,还滚得不亦乐乎。 起来的时候,戒指也被撞得滑落了,闻人臻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季璃昕也加入了寻找的队伍之中。 最后,他恼恨地在灏灏的小手中扣出了那枚设计别致的戒指,将它套在了小昕左手的无名指上。 灏灏竟然在这个当头,哇哇大哭起来,死命地捉着妈妈的手,想要从妈妈手中扣出那枚戒指,小家伙刚才抓了戒指,就将它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 饶是闻人臻怎么哄,他就是不停歇,哭得整张白嫩的小脸满是泪水,小小的鼻子也哭得红红的。 季璃昕心疼了,准备将手上的那枚戒指摘下来给灏灏,让这个小捣蛋别哭了。 闻人臻却横了一个威胁的眼神过来,不准她摘下来,这下,轮到她左右为难了,这两位,都不是好应付的主。 闻人臻抱着灏灏,强搂着小昕回房,这里这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人家还以为自己虐待儿童呢,要哭也回家关起门来让这小屁孩哭个痛快,小小年纪不知人间疾苦也就罢了,还专门扯爸爸后腿,先前真的白疼他了,关键时刻,竟然……哼…… 虽然小脸哭花了,但是还是狠不下心来,放任这头小白狼自我伤心。 灏灏哭得更大声了,哭到眼泪干了,觉得没意思了,没人理会了,也累了,于是翻了个身,在自己的婴儿床上睡着了。 其实闻人臻没走远,在婴儿房外跟季璃昕守着,因为季璃昕三番两次要进去,都被他给攥住了。 这下哭声总算停了,两个人轻声进去,看到小家伙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渍,足见刚才哭得多伤心了。 给他盖上了毛巾被,两个人才轻手轻脚出来。 她将他扯进了主卧室,忍不住说道,“干嘛刚才这样对灏灏?” “这小子太养尊处优了,不知道颜色为何物,以后狂妄到目中无人可不好。” 他眯起眼,优雅分明的指关节在手心下折动了一下,轻然反覆住她的手,一向光秃秃的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钻戒。 他执起他的纤手,轻轻在那枚戒指上印下一个吻。 他抬头,伸手,手指轻轻滑过她的左脸,手指温热,伸至后颈,然后慢慢地将她搂紧自己的双臂间。 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搂住她纤腰的双臂,是如此的用力。 她的头顶传来的声音却轻柔得近乎蛊惑,“你终于是我的了。” 她在他的怀里,被那样熟悉的气息环绕着,仿佛身体里每一根神经都在松懈,他对她微笑的时候,眼底墨色流动,眼角边又极浅的笑纹,是真的在开心。 “我爱你。”| 他扳住他的肩,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认真,她抬着脸,几乎都能看见她眼底自己小小的倒影。 她略微得有些恍惚起来,这三个字,是如此的沉重。 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那表情,像是在神父面前起誓一般,神圣而不可亵渎。 心,忽然,在这个瞬间,柔软到不可思议,因为他,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陪伴自己一生的男人。 她看着他那严肃郑重的表情,知道他也在期待自己的回答。 她抿了抿唇,一向觉得那三个字很矫情,说不出口,可是连他都说出了口,分明是想要索取保证,他是那么期待,眼神是那么的火热,她似乎没了不表态的理由。 她应该表态下的,不是吗? “我也爱你,闻人臻。” 她念他名字的时候,口齿清晰,一贯清冷的嗓音,似乎涂了一层蜜。 是那样的甜,至少,他觉得比吃甜食还要来得甜。 他轻易地就将她的双手固定在胸前,然后很快地倾下身去,狠狠地吻住了她。 她的唇那样柔软温暖,还带着蜂蜜的香甜,触感美妙得不可思议,令他几乎不忍放开。 他只短暂地停了停,便无声而不容抵抗地加深了这个吻…… 被吻得似乎缺氧了,还好,在最后他还记得松开…… 她牢牢地被他圈在怀里,整个房间很安静,两个人都静静地喘着气,两人靠得那样近,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甚至可以感受他胸膛里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其实,自己也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急促而紊乱,没好到哪里去。 她面带潮红的模样,真的很可人,像是一道美味佳肴,等待品尝,味道比刚才初次品尝还要来得好,需要细细咀嚼,更加入味。 他又忍不住低下头来久久地吻她,他身上浓郁的男性气息一阵又一阵地袭过来,她觉得头晕,因为呼吸困难,心跳得又快,好半天才听见他含糊地低声说:“老婆,可以吗?” “可以。” 她其实脑子还是缺氧,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听到他的低笑,以及下一刻的天旋地转被抛到了床上,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他问的是什么事。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很快地,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下,他压了上来。 她推了他一下,抱怨道,“好重。” 他挑了挑眉,“前几天去体检,体重还轻了好几斤呢,你是长久没习惯了,从今天起,要再习惯下。” 他那挑眉的动作,在她看来,有着说不出的暧昧。 接下来,他就以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满腔爱意。 她在他滚烫的触摸中意乱神迷,他的唇如滚烫的烙铁,凶猛坚决,她的骨头都似变成涌动的岩浆,荡漾不已,烧着她的五脏六腑,灼着她的寸寸肌肤。 她的耳边只剩下不知是谁的喘息,愈发的粗重急切。 昏暗的房间,凌乱的义务,灼热的空气,粗重的喘息,滚烫的汗水,两个人沉浸在火热的悸动当中。 两个人都许久没做过了,尤其是闻人臻,有些不知节制地索取…… 她刚开始入眼处,还能一次看到他性感的锁骨、结实的肩膀以及健美的小腹还有他泛着瓷器一样的魅惑光泽的肌肤,后来,她累到了极点,他依旧兴致勃勃。 她忘了后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酸痛,这似乎是很久很久没有过的,幸好不用上班。 这个新年,季璃昕过得很充实。 除夕夜的时候,闻人臻竟然还下厨包饺子,虽然包得样子很难看,但季璃昕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下去。 季璃昕觉得闻人臻的厨艺真不怎样,除了会熬点粥,其他几乎什么也不会。 包饺子,反复教了他好几次,他还是一知半解,老是将饺子皮给掐破了。 过完年,杜哲远打电话过来说让他们回家看看,上坟之类的。 季璃昕想想反正也没事,于是抱着灏灏跟闻人臻一块儿去了。这回闻人臻是自己开车去的,季璃昕虽然习惯了开车,但是高速海华丝没开过,闻人臻有些不放心,而且也没让她开她那辆比亚迪去,因为装的东西多,而且,将灏灏也带去,那辆车太小了。 路程有些远,若非过年的话,闻人臻肯定让司机跟来,过年不好意思打搅人家,所以,闻人臻开的时间有些久了,季璃昕便周董替上。 上坟的时候,闻人臻很多规矩不会,杜哲远子阿姨便细细说了一次,他便记住了。他其实是根本不信这些的,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做了,没在他脸上找出半分反感。杜哲远觉得很满意,而且他抱着灏灏爱不释手,这小家伙变重了,杜哲远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加上身边没亲人,左邻右舍还算淳朴,有时候会帮上些忙,季璃昕这次又劝他来a市,这样他们也能照顾着点。 杜哲远依旧拒绝了,说想要留在这,不想再离开了,半生都在外飘荡,老了,希望能够在这终老。 季璃昕知道是劝不动他了,临行之前还是跟闻人臻去了商场给他买了很多东西,或许是一个人的缘故,杜哲远连年货这些几乎都没准备,一个人过得估计是孤寂又冷清,去年还有母亲陪他一起过,今年,他就一个人了。 他们是年初二过去的,年初五离开的。离开的时候,杜哲远明显表现出了对灏灏的不舍,季璃昕说他反正闲着,就算不愿意来定居,也可以时常来a市看灏灏,杜哲远同意了,说以后回去的。季璃昕暗想,希望他不是口头上说说的。 母亲在世的时候,杜叔叔是这样的对母亲好,所以,她也希望在母亲离世之后,能够尽自己所能照顾杜叔叔,毕竟杜叔叔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距离相距太远,将来肯定会不方便,过两年,一定要劝服他过来。 杜叔叔这人的脾气,有些倔,需要循序渐进,她想,迟早会让他那榆木脑袋开窍的。 新的一年,民政局开门的那天,季璃昕被闻人臻扯着去办手续,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了一辆自行车,穿着也跟平时不尽然,是前些天在杜哲远那小镇上买的羽绒服,还有牛仔裤,虽然不是他习惯的牌子,但是质地还算柔软,穿上去也挺暖和的。 他去车库的时候,跟她说等下,然后推出了这么一辆有后座的自行车,样式有些酷,可能是厂家那直接订做的。 “你怎么……” 她诧异地瞪着那辆自行车,那表情,简直就是活见鬼一般。 他倒是大方地拍了拍后座,示意她上来。她石化了一般,他骑到她身边,将她给拽了上来。 她没坐后座,而是侧着身子坐在前面的斜杠上,这车子的设计,闻人臻满意的就是前面的,他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坐在后头。 她坐在前面,被他的双臂圈着,沿途的风景都看得到,也不会被挡住。 两个人围着的,是上回在商业街那卖的淡棕色的情侣围巾,羽绒服跟牛仔裤也是情侣装。 男的俊美,女的气质也很好,一路引来不少路人的回头。 “感觉怎么样?” 他低沉的嗓音就着他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耳边,她的耳朵有些痒痒的。 “比你那辆骚包跑车还要拉风。”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体验很新鲜,不可思议着,她从未想过闻人臻也是会骑自行车的。还有,明明车库里有很多车,他怎会突然想骑自行车来着,自己之前也没瞧见过这辆自行车,若说这是个惊喜,也太大了吧。 别告诉他,他特意为了今天两个人去民政局,搞来的,为此精心准备的。 “这车,我是跟童借来的。” 他小时候虽然没乘过公车,但是自行车还是会的,小时候跟沈童一起在大院里学会的,为此还跌了不少跤,膝盖都摔破了。 回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有不少血泪史的,不过都忍了下来。 前些天去童那,看到这么一辆自行车,忽然有所触动,强行要了过来,于是便有了这下文。 加上今天天气很好,他也没怎么想开车,便想给她一个意外惊喜,没想到倒是差点成了她的惊吓。 两个人到民政局的时候,发现来排队的还不少。 季璃昕还在民政局看到了熟人,是桑青夫妇,不过他们是来离婚的。 桑青的神色很难看,季璃昕本就跟她交情不好的,所以她没看到,自己也没主动去打招呼。 排队的时候,身后来了一对很奇怪的组合,男的很矮,大概连一米六也没到,女的很高,一米八都有,然后前面的那对男女也看到了,女的好奇地问身边的男的,“他们平时kiss怎么办?” 男的说,“在家就搬凳子,在外就楼梯。” 扑哧一声,倒是季璃昕他们身后那对笑了,看来是被听到了。 然后,季璃昕听到那个女的用特豪爽的声音说,“我低头kiss难道不行吗?”这女的嗓门有些大,男的立刻红了脸。 周遭在等待的不少人,也不由笑了起来,男的因为赫然扯了扯她的手,还真有趣,男女角色来了个大转换了。 他们登记完后走的时候,外头又来了一对,这一对明显是男小女大,姐弟恋。 季璃昕幽幽叹息,“君生吾已老。”莫名有些感慨起来,闻人臻看了他几眼,最终还是没有出口。 两个人回家,也是自行车作为代步工具,闻人臻骑得很慢,没来时急。也是,都落实了,不用赶了。 “杜叔叔给我选了个日子,我们三月份举行婚礼。” 闻人臻一本正经地提议。 “好。” 季璃昕本来有异议的,但闻人臻说是杜叔叔提的,又不好说拒绝的话了,杜叔叔的面子,怎样也要给的,还想让他来a市定局呢,善意还是要先向他表达下的,他那人,就是不喜欢麻烦到别人,怕影响别人,其实多个人,也挺热闹的,前提这个人对你不具备敌意。 季璃昕的婚礼,如期在三月举行,日子定在三月初七。 婚礼的场面很盛大,她知道闻人臻是为了弥补初次的简陋。 在新娘化妆间的时候,竟然有人闯入,还是无声无息的,本来陪她的是莫菲菲,虽然不是伴娘,但也是从香港赶回来陪她的,伴娘一时没找到人选,后来闻人臻拜托绮罗,绮罗成了伴娘,这帮未婚的人中,就段翊的女伴跟绮罗可以当伴娘,段翊家的那位,临时出国去了,所以绮罗是独一无二的最佳人选了。 灏灏成了小花童,穿着小西装,整个人却是圆滚滚的,还好,阿修领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免得他走丢了。 这么繁忙的日子,可没人抽空出来照顾他。 闯进来的人,是宋柯。 季璃昕本以为是非非去而复返,绮罗上洗手间了,有一阵子了,但还没回来。 “宋学长。” 算起来,她跟宋柯有一阵子没见了,他从帮周邵阳父亲竞选后一直很忙,后来是回过b市也见过几面,但不怎么常见,电话联系也很少,尤其是最近三个月,他甚至像是隔空消失了一般,请帖是送过去了,快递到宋家的,季璃昕也不确定能否送到他本人手上。 天澈离开前一天跟自己说过的话,在这一刻不知怎的,忽然浮现在脑海中。 “你今天很美。” 他目光中有着明显的惊艳,还有些许的热切。 她的婚纱是斯蒂文程设计的,原先是打算欧洲那边设计的,但是偶遇上程萌,程萌非要让她大哥设计,于是便让斯蒂文程设计,不比欧洲以及巴黎时装界顶级的设计师设计的来得差。 “宋学长。” 她低唤了一声,让他回了神。 他在她眸中发现了几许的谨慎,她在提防自己,在警戒自己,没想到全心全意的爱,得来的是这个,连过去都不如。 他其实很累,这些日子尤其累,晓静闹自杀,他得全程陪着,大哥跟父亲这下也站在晓静那一边。 他不能置之不理,虽然很想,但是道义上不能,即使不爱,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所以,昧着良心在医院里陪她一天又一天。 医生说她情绪偏激,需要好好哄着,全然把自己当成了晓静的男朋友,他从来都不是…… 他想要的女人,从头至尾,只有她一个,可惜,她从头到尾都很清醒,没爱过自己。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何在收到她请帖的时候觉得很吃惊,有什么好吃惊的呢? 她跟那个男人情投意合,甚至连孩子都生了,结婚,不过是走走形式罢了。 他从医院里逃出来,避开父亲跟大哥请来的保镖,就是为了看她一眼。 她果然很美,都说女人成为新娘传白纱的模样很美,她也是。 他头一次看到她如此的盛装打扮,向来素白的一张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整个人也因为高兴而容光焕发,那一袭精心设计的婚纱在她身上甚至穿出了高贵的气质来。 他不知怎的,忽然就联想到了‘风华绝代’这四个字。 如此的她,就跟武侠小说中的佳人一样,令人挪不开视线,目眩神迷。 他虽然在医院,但是这边发生的事情,也是知道的。 天澈走了,抛下了一切,走了,天澈无非是想重新开始。 能重新开始吗? 他扪心自问。 但是他又能怎样? 在婚礼上劫走新娘吗? 他不想她恨自己,不想…… 尤其是在她露出警戒的眼神的瞬间,他就知道此生她都不会属于自己,他该清醒了,不能再继续沉沦下去了。 说天澈傻,其实真正傻的是自己才对。 费了多少心机,还是无法扭转逆势。 当初不该诈死的,本来她还不一定会回国,都因为自己,亲手将她拱手于人了。 “当初不是我诈死,你会不会选择留在美国?” 他还是问出了口,心里头酸涩到了极点,他故作轻松地将手放到裤袋里,但是手还是克制不住有轻微的颤抖。 “我不知道,”她说,“毕竟这是如果。” 不过也是极有可能,二分之一的几率,他想。 幸福是被自己亲手给毁了的,是自己,能怪别人吗? “学长,你我永远是朋友。” 她抿了抿唇,说道。 朋友? 可是他不想,又似乎没了选择。 门被推了开来,菲菲进来了,她皱着眉头,打量着宋柯,这新娘化妆间,他闯进来干什么?何况这里就他们两个。 还好自己赶得及时,不然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闻人臻还不掐断自己的脖子。 “宋学长,你怎么来了?” 菲菲小心翼翼地问道。 连她都用这种眼神伺候自己,看来自己今天的到来,真的很惹人厌。 “放心,别用那眼神看我,我不会劫走新娘。” 他用玩笑的口吻说了出来,很随意地掉头,又侧着身回头,不经意间眸光再次扫过季璃昕,“我又没有说过我爱你?很爱很爱的那种?” 她偏着头想了想,还没回她,他又说出口,“不用回答了。” 然后走了出去,菲菲莫名其妙,“他来干什么?” “来参加婚礼。” 季璃昕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先前宋柯的眼神火热,她还真怕他会……还好,他的理智战胜了情感。 对于天澈跟宋柯,她真的是无以回报,他们都很好,但是感情的事情,谁能够说得清楚呢。 宋柯出了门,一拳头敲打在雪白的墙上,很用力,但是很泄火。 他唇角勾出了一抹苦笑,还是没允许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等下一定要多喝些酒,似乎有了理由喝到酩酊大醉。 不远处,他看到了绮罗跟慕少臣在拉拉扯扯,绮罗依靠着墙,而慕少臣双手将绮罗的双手按在了墙上。 声音极为冷沉,“你跟那个男的是什么关系?” “哪个?” 绮罗的声音很平静,但是眼眸中还是有几分深沉的痛心。 慕少臣的脸,也跟着蓦地沉了下来,“你还想哪个?你到底有多少个?” 绮罗用力挣扎,终于挣脱了他的手,然后啪嗒一声,用力的一个巴掌,很清脆,打在了慕少臣的脸上,她眼角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哽咽着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慕少臣,你混蛋。” 绮罗是用了十分力的,她实在是气极,他的脸颊,都被打偏了,脸上红红的手印,是如此的明显,无法漠视。 她吼完,便提着裙摆跑了出去,怕自己克制不住哭了出来。 慕少臣,总让自己软弱,爱情真是个糟糕透顶的玩意。 他们站着的角落有些偏,所以慕少臣才如此大胆,可是她没想到还有旁观的人,匆匆跑出来,撞进了一个人的怀中,她太过伤心,根本就没有看眼前,看的只是地上,防止自己的脚踩上裙摆。 胸口被撞得有些痛,她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宋柯。 从他怀中逃离,丢下了一句“对不起”,慕少臣的视线掠了过来,宋柯挑了挑眉,然后往电梯口而去,没打算跟那个男的交集,闻人臻那个圈子里的人,他没好感。 至于自己看到的事情,他也没有兴趣细究。 这是别人的故事,跟自己丝毫没有关联。 新娘化妆室里,季璃昕被菲菲缠着胡乱应和了几句,菲菲刚饶过了自己,没想到推门进来的是绮罗。绮罗去了洗手间挺久的,回来头发有些乱,眼角的泪水也没干,季璃昕向菲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什么也别多问,然后递给了绮罗一章餐巾纸。 她没想到绮罗竟然问自己,“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绮罗问的,季璃昕自然是知道的。 “没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若是换到自己身上,季璃昕没把握自己会不会做的比绮罗更好。 “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真的要结婚了。” 而她的退路在哪里? 都要结婚了,为何还要纠缠自己,不放过自己呢?他若是真爱自己,就该放过自己,他想要她身败名裂被别人戳着脊梁骨喊小三吗? 他选择了跟家里面妥协,就意味着自己要失望了,注定他要辜负了自己。 慕少臣要结婚了? 季璃昕还不知道,他以为慕少臣放任自己跟绮罗纠缠,已经找到了法子可以不结婚了,没想到最后,还是逃不开。 若是闻人臻生在慕少臣、周邵阳那样的家庭里,估计也逃不掉门当户对的婚姻。 幸好,他不是,不用自己为难。 “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绮罗用她递过去的纸巾擦拭掉眼泪,故作坚强地道,“生活还是要继续,还有一个月,我还可以好好想想,季璃昕,我一直很羡慕你,你离开闻人臻的时候,还能够过得风生水起,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向你学习放开他。” 她低头,“我都开始唾弃起我自己来了,明说分手了,还老是藕断丝连,做不到的何止是他,我自己也是。” 这些话,都埋在心底,她一直憋着,没对任何人说过,今天不知怎的,不知道是否是受了慕少臣的刺激,统统说了出来。说出来了,似乎心里头舒坦了些,没先前那般难受了。 菲菲在一旁听得一知半解,她跟绮罗不熟,不过也是听出来了她所爱的男人要结婚了,而新娘不是她。 她对负心汉极为不舒服,于是恨恨骂了几句,绮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想身边的人心向着自己的感觉,真不错。 “要下去了,新郎估计等很久了。” 还是绮罗先意识到。 今天杜哲远也来了,当杜哲远将季璃昕的手交到闻人臻的手中时,他说了一句,“要幸福。” 闻人臻眸中全是小昕的影子,她今天真的很漂亮。 灏灏这个小花童,屁颠屁颠跟着,根本就忘记捉住那婚纱的下摆,他们本也没指望,就为了添点喜气。 扔花球的时候,绮罗挑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侧面角落处站着,比起她的漫不经心,别的女士们都是投注了极高的热情。 季璃昕背过身子,闭上眼睛,随手将手上的花球抛了出去,不知是不是力气过大,而且偏离了方向,花球越过众位女士向男宾的方向飞去,眼看就要落在最前面的慕少臣怀里。 慕少臣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飞快的作出反应,用力接着花球的势头一拨,花球正好落入侧面角落的绮罗怀里。 当事人都是一惊,不知内情的人,都哄堂大笑。 绮罗将花球给了灏灏,灏灏抱不动,干脆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大家的笑声更大,绮罗隐约觉得慕少臣的视线变得凌厉起来…… 当婚礼结束的时候,灏灏这个小调皮睡着了,他是真的玩累了,阿修抱着他过来找他们的。 闻人臻接过灏灏,然后季璃昕听到阿修的抱怨,“我以为我长得够快了,没想到灏灏长得更快,胖得我快抱不住了。闻人叔叔,季阿姨,你们还是别给灏灏吃太多了,再吃下去要成个小胖子了。” 季璃昕跟闻人臻一阵失笑,他们也觉得儿子长得越来越像个球了。 闻人臻眼神一闪,神秘一笑,“阿修,你要吃的壮点,以后小心抱不动你家妹妹了。” 韩悠不负沈家父子众望,生下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听说沈家小公主的身价奇高,刚出生,沈童便把自己名下一半的财产挪到了她的名下,立刻成了名副其实的贵公主了…… 当所有的人都离去,当他们回到他们的住处布置好的新房时,季璃昕也累趴下了。闻人臻也累,但是想到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忍不住强撑起身子。 “过来。” 她朝着他勾勾手指,他觉得很熟悉,斜眼就看到了两个人的婚纱照,占了半面墙壁。 婚纱照里,她像个痞子似的用手指勾起了他的下颌,然后笑得轻佻。 “什么事?” 他还是很听话地附了过去。 她将他的手轻轻地放到自己的小腹上,他还是没摸着头绪,没头没脑地问,“你想要?” 眼神开始灼热,手下的温度也跟着高升。 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人,她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竟然被他给破坏得一干二净,“我有了。” 还是开门见山交代,不然等下就真要被吃干抹净了。 “你有什么了?” 她想将他踢下床了,还没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啊……” “你是说……你是说……” 这人说话结结巴巴起来,半天也没将一句话说完整,但是她知道他终于听懂了,因为他眸中的炙热,已经变成了浓浓的惊喜…… (the end) 后记: 当闻人家的小公主出生之后,灏灏小朋友很郁闷,他在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就是偶尔跟沈家的聚会,他也成了仅次于阿修之不受欢迎人物。 沈家的小公主还是长得很可爱的,自家的妹妹也不差,他虽然不高兴,但是也不会光明正大流露出这种情绪来。 灏灏小朋友四岁的时候,终于上了幼儿园。 回来的时候,家里来了两位小客人,是一对双胞胎,他们叫费列罗跟费列封,小哥哥们跟灏灏才相处了一天,就被他奉为了。 灏灏觉得自己很聪明,因为双胞胎哥哥两个,爸妈都分不清他们的大小,自己却认出来了。 小哥哥们带自己出去玩,他觉得很快乐,要是他们班那些叫自己小胖的男生女生看到,肯定羡慕死自己有这么一对小哥哥。 小哥哥走的时候,灏灏很舍不得,不过小哥哥们还是很大方地送了灏灏礼物,费列罗哥哥送了灏灏一粒很璀璨的蓝宝石,小哥哥说是他的珍藏,灏灏还不懂珍藏是什么意思,问了范范,范范说,很宝贝的意思,于是那粒蓝宝石被他宝贝起来了,放在枕头底下。 费列封哥哥送了灏灏一个篮球,说等灏灏大点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玩,还能长高,长得跟小哥哥们一样高。 灏灏后来,真的爱上了篮球这项活动…… 灏灏在幼儿园,很调皮,睡午觉的时候,捉了一条毛毛虫放在隔壁床的小女生床上,把刚醒来的小女生吓哭了,跑去跟老师告状。 灏灏很聪明地躺了下来,小女生是被老师领回来的,老师教训灏灏,“闻人灏小朋友,你是不是捉了一条毛毛虫放在段雯雯小朋友床上?” 老师的脸,板了起来,不过灏灏一点也不觉得可怕,爸爸在家板起脸教训自己的时候,更为严肃,这个刚出学校的老师连爸爸的皮毛都及不上。 灏灏蹙着小眉头,很认真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陈老师,段雯雯小朋友乱告状,我一直在乖乖睡觉,睡觉前在玩变形金刚,怎么会有空去捉毛毛虫?再说灏灏也怕毛毛虫那样软软的东西,灏灏觉得很恶心。” 说得一本正经的,老师也不由信了,回头朝段雯雯教育道,“段雯雯小朋友,你不乖乖睡觉,还乱告状,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小孩子说谎是要长长鼻子的。” 段雯雯抬头发现背对着老师的闻人灏朝着自己挤眉弄眼,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模样,顿时觉得心里头特委屈,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哇哇大哭起来…… 番外 次 主人翁回顾:季璃昕。 我次见到天澈,对他上心的时候,他是不记得了,这是我根据后来跟他的相处得知的。 那一天,天色很蓝,阳光明媚,是我出入a大报到的日子。 从快递员手中接下那份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就在心里一遍遍细数这个日子的到来了。 也不是那么期盼上大学,而是上了大学,证明我离社会又迈进了一步,我不想过分依赖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已经为我做了不少牺牲,杜叔叔为她所做的,我岂能视若无睹,杜叔叔是个好人,他等了母亲那么多年,是不介意再继续等下去的。 我知道母亲为了给我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怕我尴尬,难以自处,所以一直没有点头答应杜叔叔的照顾跟求婚。 如果我毕业踏入社会了,能够独善其身了,母亲就会答应杜叔叔了。 a大,我梦寐以求的学府,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是国内顶尖的学府之一,那是父亲年轻时候的梦想,却因某些因素失之交臂,一直让他抱憾终身。 父亲年轻的时候常在耳边提及,所以当高考结束成绩出来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填了这所学校,并非是慕名而来,而是想帮父亲完成他未完成的梦想罢了。 到a大报到,母亲说要送我来的,但是我不想她跟我挤火车来,她身体不好,人多的车厢空气不清新,对她而言,是一种变相的折腾。 我说我能够打理好一切的,在她面前,我振振有词,口水快说干了她才同意我一个人来报到。隔壁的小王跟我同年,考上的是南方的一所三流院校,但是他们一家还是全家出动去送他,说顺便旅游。 说一点也不羡慕是假的,但是每家的情况有所不同,因为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独立抚养我长大,真的很不容易。我想若是我家跟小王的家境一样,也许我就不是现在的我了,也许我会叛逆下,也许我会跟其他同龄人一样任性,不会如现在这般扮演乖巧的角色。 一个人来上大学,母亲自然是为我准备了很多东西,行李箱塞得满满的不算,身上背了一个双肩包还又斜跨了个单肩的,拉杆箱的上头也放了一个军绿色的旅行包,手上还提了满满的两个袋子。 我觉得自己像是五六十年代的乡下人进城一般,额头上满是汗水,额前的头发有阵子没理了,有些长了,黏着湿汗,遮得视线都不太清晰了。 不小心撞到前头一个人,被骂了几声,火车站本就人来人往的,到站下的时候人更多,好不容易挤了出来,叹了口气,真的是很不容易。 听说a大是有派人来接的,但是自己找了,却没有找到,可能是自己来得晚了,人家早走了。 只能自认倒霉。幸好事先查过火车站到a大的公交车线路,不然这下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这a市,对自己而言,人生地不熟。 今天的15路公交,人特多,自己又提了这么多行李,无端受了很多人的白眼,觉得自己占了他们原本有限的空间了。 好不容易在a大门口那一站下了,又不知道身后被谁给推了一把,整个人跌倒,肩上的挎包滑了下来,手上的袋子也没捏住,更别提拉杆箱了,直接摔了个四仰八翻了。 我自己也狼狈地坐在了地上,手心擦破了皮,沁出血丝,还混杂了尘土。 忍着痛,抬头,正想要找那个罪魁祸首,发现那人视若无睹的逃离现场。 而身侧来往的人,竟然没一个上前帮自己的。 我想,我今天打扮是土了些,但这身衣服至少是来之前母亲特意为我准备的,是新买的,比起进出校园大门光鲜亮丽、洋溢着青春的大学生们,立刻相形见拙,但是也不至于乏人问津到如此地步。 “同学,你还好吗?” 声音很好听。 我的视线转移…… 我一直知道天澈的五官,生得极好,宛若是上帝精心雕琢出来的完美作品,但是我倒不是不迷恋帅哥。 他有着浓黑的剑眉,坚毅的脸庞,高耸的鼻梁,还有锐利黝黑到几乎能摄人心神的眼眸。 很显然,这是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男孩,身上的穿着尽管休闲,但是质地都是上好的,就算我这种既不关注名牌的,也能够瞧得出来这个长相俊美的男孩家境定是极其优渥的。 他伸出手,扶了我一把,然后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没事吧?” 他难得又问了几句,可能是我迟迟没吭声的缘故,让他起了几分忧心。 “没事。” 我发现喉咙有点干,想起来自己在火车上还没喝过一口水,确实口渴。 他应该是刚打完球的,帮自己提起行李的时候,我瞧见了他脚下的一个篮球,应该是刚打完球回来。还瞧见不远处,有几个男孩正往这边偷偷地瞧,似乎在等他。有一个不耐烦地唤他走,“冷天澈,就等你了,别磨磨蹭蹭了。” “你们先走。” 他犹豫了下,朝那个方向看了几眼,最终做了决断,将球扔给了那伙人,大声地道,“我等下过来。” 我忙说,“学长你有事去忙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我从小到大就不喜欢欠人人情,宁可自己吃点亏,也不想欠人人情,要知道没有一个人有义务帮另一个人,欠钱还可以还,人情是还不完的。 何况我跟他素不相识,不值得他这般帮我,因为我看出了他的架势,从他跟那帮人的对话中听出,他是动了侧影之心,打算帮到底了。 “你都叫我学长了,这忙是怎样也要帮的,你是刚来报到的大一新生吧?怎么家里人也不送下,你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也真能行。” 天澈蹙着眉头道。 我跟他不熟,也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 他又自言自语上了,“刚报到有很多事情要做,交保险啊,拿宿舍生活用品,还有领宿舍钥匙等等。” 他手上提了我肩膀上滑下来的挎包,还有手上两个大袋子,顺带的,将原先置放在拉杆箱上的军绿色旅行包也给提过去,这下,我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就肩上背着的一个双肩包跟一个拉杆箱,拉杆箱是拖的,有轮子的,倒是不怎么费劲。 他走了几步,见我没跟上,回头忍不住说道,“怎么还不跟上?” 我忙跟上,这下推脱的话,倒是说不出来了。 一路上,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看来他在a大广为人知。他这人倒是淡漠,有些人颔首一下,有些人根本就懒得抬头。 我有些不懂他的性格,这人说他乐于助人吧,毕竟是帮了我一把,可是对于……嗯,我还是不打算再做置评。 他帮了我很多,对于报到的程序跟路线,他轻车熟路,还将我的行李弄到了寝室,要知道我的寝室在六楼,拿着那么多东西,他没喊一声累,到的时候,就顺手擦了一把汗而已。 寝室里没人,看情形,她们都是来了的,东西都摆放的挺整齐的了,可能是出去逛了。 我没有空去纠结那些,只顾得上他,他忙完一切,我于是提出,“学长,我请你吃饭吧?” 我想,这也勉强扯得上礼尚往来了。 “不用了,我还要去打球,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拒绝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然后在我还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邀请他留下一起吃饭,他人影一闪,走得飞快,还不忘回头扯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我走了,拜拜。” 这是他次帮我,我以为他会记住我这个人的,其实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因为后来在校园里无数个巧遇,他都视我为路人甲,即便我的目光专注在他身上,他也极少回视我一眼。 在他的身上,我这样的眼神,他应该是极为习惯的,向来都是置之不理的。 听说,他是有女朋友的,但是换女朋友的速度挺快的,而且都是女的主动追他,他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拒绝。 玩世不恭的男人,我向来是极为厌恶的,可惜,他不同,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他帮过我的缘故。 我发现,我越来越关注他,我不好八卦u,但是有关他的绯闻,却竖起耳朵来听。 我极少发言,就算寝室里的朋友为此讨论争破头…… 每次与他擦肩而过,我的心跳总会加快。 我真的很想跟他说句话,但是我很清楚,我这样普通的女生,就算真跟他站在了一起,也是极为不配的。 不是不自信,而是他的每个女朋友不是院花就是校花级别的…… 迟早他会栽跟头,但是我却舍不得诅咒他。 我很忙,每天的安排其实都很紧凑,但是我却容许自己在万籁俱静的夜晚,躺在床上,肆无忌惮地想他。 暗恋,我从不知道我有生之年会搞这么一套,但是毋庸置疑,我的行为i,是暗恋他,很明确,容不得我辩驳。 他参加的全校任选课,我起初不晓得,后来知道后,也抽空去旁听,座位离得他有些远,但是喜欢侧着头,拖着下巴,远远的打量他。 我时常看他的侧面看得恍惚出神,但是他从不知道。有一次被发觉了,可能我的目光太投入了,他转身过来,无意间与我视线撞上,但我装作正巧抬头,险险地将其掩饰了过去。 他不明白,那一刻我的手心都是紧张而沁出的湿汗…… 后来,我跟菲菲关系较好,她发现了我喜欢天澈,她觉得很稀奇,我的性情有些偏冷,她想不通我怎会盲目跟那些人一样疯狂迷恋天澈。 菲菲以为我对天澈,多半是皮囊之缘,毕竟我跟天澈素无交集,她不可能联想到我曾是他帮过的人。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没人会知道他蹭帮过我,就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就因为他的不记得,我才渐渐对他上了心,把那个人记在了心上。 暗恋的滋味,对我而言,并不是特难受,伴随着的还有星丝的甜。 我也跟普通女孩一样,期盼他有一天迎面而过的时候,唤我的名字,可惜,那分明是奢望。 后来,当他如愿以偿爱上我后,我倒是觉得无所适从了。 现实跟奢望总是背道而驰…… 因为,我暗恋他的时候,对他的了解还不够透彻,对他有着朦胧的好感到深深的暗恋的过程中,都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唱的时间太久,从没人回应,也累了。 如果时光回到从前,回到大学最初的相遇,如果他在那个时候追求我,如果我没认识闻人臻,如果…… 可惜,时光永远不会倒退,我去设想如果,就算真有了结果,也不会再有可能篡改结局,挽回我们的有缘无分。 番外之冷天澈离开a市以后 到了美国,我却在第二天转机去了法国的普罗旺斯。 在飞机上,脑海中莫名浮现了她曾说过的一句话,她说,“有机会想去arles看野生薰衣草。” 这句话是她初来美国的时候说的,过了好几年了,不知怎的,就这样跳了出来。我在飞机上已经细细回忆过了这句话的缘起,那天,天色很好,阳光灿烂,我们相约去烧烤,伴随的还有乔晓静跟宋柯。 其实是不想让那两个人当跟屁虫的,但是网上跟晓静无意sn泄露了,于是本是两个人的烧烤队伍即刻扩大,顿时成了四个人的。 arles的薰衣草真的很漂亮,在风中摇曳,翩然起舞,如彩蝶一般令人移不开视线。起伏的薰衣草花香随风送入游客的鼻尖 第 43 部分阅读 第 44 部分阅读 总裁的外遇 作者:未知 第 44 部分阅读 arles的薰衣草真的很漂亮,在风中摇曳,翩然起舞,如彩蝶一般令人移不开视线。起伏的薰衣草花香随风送入游客的鼻尖中,萦绕的香味,久久无法散去。 迷人的夜色下欣赏,若是伴随璀璨的星辉光芒,更别有滋味。 唯一可惜的是,她没由来,若是有佳人相伴,那估计不识愁为何滋味了。 法国没有留下她的脚印,但是她法语却说得极好极为地道,她是用了心学的,她从来都是个聪明的人,稍稍上心,就能够做到最好。 在这里停留了两天之后,落寞跟寂寞随之而来,因为我病了,发了高烧,躺在旅馆里,差点因为高烧过度而性命不保。 来之前莽撞,只跟父亲说了句我要去法国,便没给任何人留下过讯息了。 在医院醒来,我见到的是我年迈的父亲,他神色憔悴,想必是衣不解带照顾了我很久,还是仓促从美国赶过来的。 我有种冲动想大哭,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心里却是悲伤到了极点的。 “爸。” 我吸了吸鼻子,将那股到鼻尖的酸酸感觉强力憋了回去。 父亲本是想说我的,但是看着我可怜的模样,估计也不想说了,“醒来就好,今天跟我一起回美国去。” 他态度坚决,我也不敢再做置评,虽然身体还是很虚,但还是跟他一块儿上了飞机。 在回程中,我想,我需要振作,已经给了自己放任的时间,却把自己给搞得身心俱疲。 回到美国,一直很忙,忙得不可开交。其实本就是忙碌的行程,硬被我给推迟延后了。 这样日夜加班的日子熬了一个月,总算能够喘口气了。 我开着车,出去兜风,想要放松下心情,却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险险的,还好没造成任何的伤害。 是小宋,对了她现在已经改回原名叫祁宁宁了,没想到在这会碰上她,她在这边读小学,刚下课。 在国内因为宋柯的缘故,我其实不太待见她的,其实她也挺无辜的,不过是被领养而已,就是变相套上了一个名,其实她只是一个年纪颇小的姑娘。 小宋,哦不,是祁宁宁,她在美国过得挺滋润的,她姑姑跟姑父对她很好,本来不爱说话的小姑娘,来了美国后,性格明显开朗了起来,在这里混的如鱼得水。她跟我在麦当劳店里滔滔不绝地说她来美国之后发生的很多趣事。 她说话风趣搞笑,连带的,将我阴霾的心境也给驱散了。 我想,也许以后我时常跟她见见面,她这人,有能够让我开怀的本事。 宁宁谈起她的理想,整张白皙的小脸,熠熠生辉,宛若蒙上了一层珍珠般璀璨的光芒,不容人漠视。 我想,我的理想是什么?年少的时候是成为一名科学家,后来不了了之,再后来理想之于我而言,根本就没去想过。 最近几年,我将心思都投入到小昕身上,导致我自己的生活贫乏,这是对别人过分关注造成的后果。 在跟宁宁聊完天后,我下了决心,我要振作,冷天澈,从来不是那般轻易被打倒的。 宁宁说,男人应该有壮志,是啊,他差点为了女人连冷氏都不要了,这不是大丈夫之所为。 是时候要收心了。 送宁宁回家,在她家门口的时候,她说,“冷大哥,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以后我再找你胡侃,你这人挺幽默的。” “冷大哥”这个称谓,让我愣了愣,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叫,记得她以前都是叫我“爸爸”的。 其实这发生并不久,但是我却觉得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102番外 oand(上) 诱惑酒吧,名至实归,确实处处充满着撩人心扉的诱惑,氛围调适得很好,生意兴荣,而且里面从来没有闹事的人出现过,有人私下传这处酒吧幕后老板很神秘,而且有很大的来头,在黑白两道上都混得开。 反正没有人去证实,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谣言多了,就是假的也成真了,真的呢,似假非假,似真非真了。 然而,幕后老板很神秘,也从不出现,没人知道到底是谁是这间酒吧真正的主宰者。 我以前哪知道a市还有这么一处好地方,头一回,还是桑青带我去的。 那一天,桑青找的伴去酒吧的并非是我,而是菲菲,不过菲菲那天有些事情,她表哥莫浩楠找她当一个panty的舞伴,还塞了她不少好处,她自然是投降了。 寝室里其他的室友都有事,那天恰好我有空,闲着,桑青过来跟我说,“秀璃昕,晚上一起去诱惑吧。” 寝室里我跟桑青的关系最淡,平日里她还真没找过我或者特意跟我说过话,寝室论坛会开,我被逼说些自己的浅见。 我跟宋柯那会在一起,桑青明里暗里嘲讽我,我不是不知道的,菲菲还跟我告过状,不过我是不会为了这么点破事就跟她闹翻的,只要她行为不要过于出格,我便懒得计较。 倒是宋柯出国后,她擦肩而过时,会面带笑容,我那会甚至荒唐地想是否她暗恋宋柯,以至于对我如此不善。 后来,无意间发现她对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都有好感,只可惜,她胆子还不够大,没有胆量去拿下他们。 “诱惑?” 我呢喃着,不太明白这是到底是什么地方? “酒吧,”她撇了撇唇角,我明显看到了她眼里的不屑,本来到了嘴边的“我不去”,忽然改了口,“好。” 应的还挺痛快的,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撑哪门子的气,想了想钱包里的钱,希望那地方的东西不要太贵,我不想过天天吃方便面的日子。 桑青打扮得时尚靓丽,把她昨天刚买的衣服给穿上了,我就普通的棉质t恤跟洗的刷白的牛仔裤,还有一双半成新的球鞋,不复初买时的白了,看上去更似杏色。 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多半是我太过随意的穿着,她欲言又止,我勾了勾唇,“我的衣服都差不多。” 言下之意,是没准备再换了,她大概怕跟我出去丢她脸面吧,可惜除了我,又找不到人来陪她了,看她的架势,今日是一定要去的。 她蹙着眉头,认真想了想,大概觉得我说这话是有依据,不再有更多的要求了。 桑青也是头一次来这家酒吧,看她东张西望的模样就可以看出端倪了。 我倒是没左顾右盼,反正她会问人,不需要我开口。 酒吧里的人,穿着也是较为随意的,不过形色的都有,穿着靓的比较多罢了。 我跟着桑青坐到了吧台前,点了一杯最便宜的酒,酒保倒是没有用歧视的眼神看我,反倒是桑青,唇抿得紧紧的,多半是觉得有些丢面子。 我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坐在酒红色的高脚椅上,我右手晃动着酒杯,周处喧闹的氛围中,全身心却得到了放松。在这里,除了桑青,谁也不会认识我,我觉得很惬意。 喝了几口酒,我支着下颔,开始打量起酒保调酒的帅气姿势,我眼前的这个酒保,年纪很轻,但是那调酒的姿势,优雅到了极点,难怪不少人盯着他看。 猛然被人推了一把,我有些不悦,转过头去,看到的是桑青,她朝着我挤眉弄眼,我心里头很不舒服,但还是凑过头去,不知道她要发表怎样的高见。 “秀璃昕,”她垂涎着八卦的嘴脸,然后手指指着一个方向,示意我看,“那个男人,很有味。”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个男人坐的位置并不显眼,但是俨然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他了,那确实是个很有味道的男人。 他蹙着眉吸烟,红黑相间的领带早已松开,松垮垮地搭着,黑色的衬衣上前两粒扣子都解开了,他的目光,深邃冷凝。 他一只手懒散地搭在黑色的吧台上,衬得他愈发的骨节分明,另一只手夹着烟头,吐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烟圈。 明明有不少人在打量他,但他却浑然不在意,像是外界的任何纷扰,都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他身上的气质太冷了,接近会冻伤人的。 我想。 不过最令我心里头狠狠一震的是他那双跟天澈极为肖似的眼眸,每次跟天澈擦肩而过,我总是下意识避开那双瞳眸,我怕他会看出我对他的意图。 我并不是非要跟他站在一起不可,但是我希望他能够经常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出现。 “秀璃昕,你帮我过去试探下他。” 我正心神恍惚,还在着迷于他那双漂亮的眸子,桑青的话,无异开晴天霹雳。 “我不去。” 我脱口而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陪她来,若是为了赌一口气,但没必要她看上的男人,还要我去当先锋。 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我从来不是烂好人。 “去吧去吧,明天的选修课,我帮你去上。” 她见我态度坚决,放低了姿态。 我明晚有事情,兼职那边的班,平明都是跟人调的,但是这一次调不开,又不能拜托菲菲,她也选了这门课,这选择修课的老师刚换了个,每节课都要点名,严格到了极点,还说了,要是缺课,就取消你考试的资格。 “好。” 我想了想,被生活所迫,妥协了,反正我就去问问,想必那男的也不会为难我,顺道,能让桑青死心,那样有尊贵气势的男人,是不会看上桑青的,酒吧里那么多比桑青姿色好的,都不敢轻易上前去勾搭。 倒是他身侧的男人,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他就是沈童,他身侧的男人对女人的投怀送抱,倒是不怎么反感,怀中正抱着一个软玉香怀。 搭讪是怎样的,我倒是不清楚,这算起来还是我头一次挑战这样高难度的活,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我不至于望而却步。 将杯中的液体一口气喝完,我跳下了吧台,朝着那个男人靠近。 我没想到,我这迟疑的片刻,被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妇人给捷足先登了。 那个女人很热情,很开放,一伸手就去勾那男人精致的下颔,急着凑上红唇,却被那个男人皱眉推开了,不怎么用力的动作,却让那女人再也无法再靠近他半分。 我离得比较近,虽然扭转比较喧闹,我还是听清楚了他们的对话,沈童跟闻人臻说,“这女人长得不错,你怎么也不消化下?” “没兴趣。” 他语调慵懒,言语却很毒,犀利到极点,“太过庸俗。” 那女的闻言,怒从中来,“我哪里太过庸俗了?” 我也在很努力打量那位年纪看上去比我大些的姐姐,想要从她身上找出庸俗两个字来。 说实在的,我觉得她相貌还是不错的,至少在我看来,不过这位姐姐显然是不会承认自己是隶属庸俗之流的。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姐姐不计形象,跟那个男人,也就说闻人臻抖上嘴了。说抖嘴,还真是含蓄的说法,他们你来我往,言辞还真是激烈到了极点,不过亢奋的是那位姐姐,闻人臻在她长篇大论之后会懒懒地附上几句,继续让那女的气到跳脚。 沈童终于看不过去了,“s。”他大喊了一声,耳膜快被这位姐姐高亢的分贝给刺破了。 “我是很想s,可惜有只青蛙在耳边叫嚣个不停。” 他这话说完,手机响了起来,他接手机去了,那位姐姐被沈童给拖到一边去进行“教育”去了。 很快,那个姐姐笑逐颜开地走了,我想,我没看错的话,刚才沈童给了她一张支票打发了事。 他们有钱人,经常用这样的手段来了结棘手的事情,反正他们钱多,烧点钱,一点也不会心疼。 那位姐姐走后,沈童凑过去跟闻人臻说了几句话,然后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就他一个人,没有别人掺合,本来我应该是极有勇气的,但是有刚才那位姐姐的先例在先,我还是有些不确信。 不过,反正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咬紧牙关,决定速战速决。 我一上前,他倒是先开了口,“有事吗?”很冷的语调。 那双惊人般相似的眸子,让我怔忪了下,回过神来,便觑到他眸中很浓的不屑味。 我想,他多半当我是刚才的那个女人了,而且我的姿色,或许在他眼中,比刚才那女人还要来得庸俗。 “有事。” 其实,说一点也不紧张,是假的,手心沁出的湿汗,我还是能够察觉到的。 我这两个字,明显引起他的注意力了,他眯起眼,锐利地盯着我半晌,我浑身发寒,他着实太过冷沉。 他吸了烟,故意将浓浓的烟雾喷在我脸上,我没设防,一下子咳嗽个不停。 我觉得这个男人真够恶劣的,不过这也是我自找的,若非自己过来找他,他也无法为难我。 搭讪? 我人生中次搭讪,碰到的便是这么一个气质冰冷的恶劣男。 他眸中不起波澜,从刚才跟那位姐姐说话就没有过起伏,我自然也没有让他破例,这样的男人,向来是危险之辈,我脑海中响起了警钟,但还是没有挪脚离开。 我伸手,绕过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将他还未喝完的酒杯抢了过来,在他瞠目的片刻,我很快将他杯中的酒喝了个精光。 看他吃惊的模样,我总算心里头平衡了点。 这男人,总算是被我激起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你的酒,很好喝。”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这酒是烈酒,后劲十足,我只知道这酒的味道很好,比起我自己掏钱买的那杯味道好上许多,我此时所想的是人都说贵的东西好,连酒也是同一个道理。 他弹了弹指间的烟灰,很优雅地向酒保招了招手,“再给我来一杯。” 于是,情形来了个大转弯,出开我的意料,他很大方地指着酒保递过来的酒,“请你喝,要多少有多少。” 这分明是在变相地灌我酒,两三杯下去,我有些醉意了,有些内心压抑过的,趁着醉意能发泄出来,这便是人们常说在借酒发疯。 我也学着那位姐姐,勾起他的下颔,他皱了皱眉,却没推开我,我朝着他吹气,然后双手拉下他的脖颈,吻上他那双在我看来,染了几分醉意的漂亮眸子,可能是我喝得高的缘故,他看上去和蔼可亲了些,没先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你的眼睛,很漂亮,”我很真诚地说,然后还重重地点了两下头,表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 “你是哪个大学的?” 可能是我穿着的缘故,让他感觉我还是一颗青涩的果子。 “a大。” 他不问我学校,我差点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是为了桑青,差点为了他那么一双相似的眸子,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对了,我同学想要泡你。” 此时我的言语,有些含糊不清,组织语言的能力,明显下降了下少。 “你同学呢?” 于是,我抓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去找桑青,他的手指,有些冰凉,刚才罩上我脸的时候,烟味很呛人。 桑青脸色难看的很,我迟钝,还是发现了。 “桑青,我把他带来了。” 我差点踏空,纤腰被他一搂,倒是找了支撑点,不至于跌倒。 “我来吧。” 桑青朝闻人臻笑笑,过来扶我,扶我却暗中狠狠掐了一把我腰间的嫩肉,我吃痛,嘴角抽的厉害,连闻人臻也觉得纳闷,“你怎么了?” “好疼。” 我吸了一下鼻子,不知怎的,很乖巧地朝着他道,据后来他的回忆是,我这是在撒娇,而且那个模样,跟可怜的小鹿没两样,他也不喜欢桑青,于是大义凛然之下,帮了我一把。 我觉得他分明是马后炮,具体他这个时候的心境,我自然是不得而知的,后来套出来的,真真假假,也都是模棱两可的,谁知道他有没藏私了。毕竟这个时候,他对我是没有所谓什么深刻的感情的。 他这个时候,心里头唯一在意过的女人,就沈念初罢了。 “让我来吧。” 闻人臻还是从桑青手中将我强扯了过去,他向来不知道礼貌为何物。 “先生,你怎么称呼?” 因为有我这个中间人,桑青总算是跟闻人哈拉上了,还过她此时定是后悔万分,应该自己出马的,而非找上我这个中途叛变的人。 很明显,闻人臻对我的关注,比对她来得多了。 沈童不知何时回来了,他去洗手间也是好一会儿了,回来也是正常的。 看到闻人臻走到我们这边了,狐疑的很,还是过来想看看发生什么事情。 “闻人臻。” 他询问似地唤了一声。 “童,这个女人有些烦。” 从沈童来之前,桑青一直喋喋不休个不停,我还算安静,由着她说个痛快,她是痛快了,不过闻人臻显然是眉头拧得越来越近,很明显,他不喜欢话多的女人。 桑青只顾着表现,让他多知道些有关自己的,没在意闻人臻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交给你了。” 闻人臻丢下这句话,然后走了,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长臂,还捞着我这么一个大活人。 “我们继续喝酒。” 他没有丢下我,反倒是带我回到他原先的位置,而我坐在沈童坐过的位置上。 我们喝了很多,我觉得这酒很好喝,而且喝得越多,我觉得他那双眸子越像天澈。 他也喝了不少,但明显神智比我清醒,我不知道他为何没赶我走,不像先前那位姐姐一般。 我盯着他的眼神,很火热,这是他后来告诉我的,说我这个时候,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说的我像是一头大灰狼似的,明明我是纯洁的小红帽。 “你是谁?” 我很白痴地问。 “闻人臻。” “你呢?” 他公式化地反问,眸中的冷漠,倒是淡去了不少。 “季璃昕。” 闻人臻,这名字很特别,不像是我这种大众化。 “酒吧不是你该来的。” 他薄唇轻启,修长的手指覆盖上他的左眸,状若在沉思,“你玩不起游戏。” “什么游戏?” 我很傻很天真地追问,锲而不舍的精神竟然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男欢女爱。” 他难得耐性地开口,“你玩得起吗?” 我觉得他这口气,还有姿态,有些纡尊降贵,令我不爽,而且凭着酒劲,我的倔强跟任性双重发作了。 我重重地将手中的杯子砸向了地面,哐当一声,响声清脆,周边不少人都频频用好奇的目光投向我们,以为我是闹场的,为什么没将他拖连下水的原因是他还坐着,眉头一下也没皱下…… 我发誓般地开口,“我玩得起。”这话,似乎过于暧昧,耳边飘过高低不一的嘲弄声。 我以为会等到他难堪的言语奚落,因为他的目光越来越冷,没想到他蹦出了一句令人大跌眼镜的话来,“那跟我走。” 他从高脚椅上跳下来,过来捉我的手,我若是此时挣脱开,就代表我不想让这场游戏继续,但是不知怎的,鬼使神差之下,我反握住了他那只略起了暖意的手。 103番外 oand(下) 我反握住他手的时候,他眸中流露出吃惊的神色,他估计以为我掉头就走,或者是会骂他几句下流无耻之类的脏话,偏偏没料到我会迎合他…… 就冲这个冷峻男人吃惊的神色,我觉得跟他走,还真值了。 反正我这辈子都是要有次的,送给这样的男人,倒是不吃亏。 皮相上好且不算,我想,若是他用那双肖似的眸子看着我并在我体内驰骋,那种感觉应该是极好,如此想着想着,心里生出几分心动来,而且这种感觉一点一滴地渐增。 在我的目光注视下,他不负众望,牵着我,离开诱惑。 出大门的时候,风迎面吹来,带着夏日的燥意,外头没酒吧里温度低,我走了几步,就出汗。 喝了酒的缘故,浑身觉得在灼烧,很烫,很热,恨不得跳进冰凉的水里,痛快洗个方休。 这个男人,应该挺有钱的,当酒店的门被关上的时候,我心里如是想。 桑青估计要气死了,我就这样抛下她走人了,还有……似乎极不道德抢了她先看上的男人。 不过不要紧,这个男人显然对桑青没一点兴趣,我这应该不算是夺人所爱。 我这样安慰自己,而这个男人在进入房间的时候,就一把将我推到门板上,有力的双手按住我的双手,将他们举高。 他低着头,凑过来,吻了下来,他没吻我的唇,而是先是吻我的眉毛,很奇怪的男人。 急着我以为他的唇沿着我的轮廓下来,可惜,又猜错了。 他侧了侧方向,含住了我的耳垂,我觉得我的耳垂仿若要烧起来,他眼见着血液一点点的将凝脂般的耳垂染得殷红,才放过我的那个部位。 我的耳垂虽然不敢自夸性格,但却是我身体极为敏感的一部分,这个男人必定是久经情场、玩弄女人身体的高手,一下子就能够精确地找到我的敏感部位,继而一点一滴地勾起了我的情欲之火。 他极有耐性,一点一滴地撩拨着我脆弱的神经,我有点也不反感,反倒是觉得这种感觉很好,跟他的节奏以及我身体反应很合拍,不会觉得不协调。 我平时话虽不多,但倒不是一个情冷的女的,如果我愿意配合,那么我想我体内的爆发力定是极强的。 当我的双手能够自由活动时,缓缓拢上他的腰,他的腰精瘦,比一般男人来得还要细,肌肉结实,应该是个经常锻炼,平日里极为注意健身的男人。 他的 身子贴得我极紧,身上胸膛的起伏似乎比刚才急了点,健硕的身躯熨帖着我,使彼此的身体不留一丝缝隙,紧紧密合。 我能够体会到他下体的紧绷,大腿处被一硬梆梆的物体顶得难受,而且那玩意的热度能够透过两人身上的衣物源源不断地传递了过来。 半眯的眸子斜睨过去,白皙光洁的手背染上了令人遐想的酡红,更别提脸上跟身上的肌肤了,肯定是过之而无不及。 他深邃而锐利的眸子闪烁着男人的情欲,不浓烈,却醉人,那双眸子迷离朦胧的情景,真的能够让人从心底里生出几分美妙的快感来。 他竟然闭上眼了,怎么可以。 “看着我。” 我极为大胆地邀请他看着我,我想这可能是我这辈子说过最孟浪的话了。 可是,为了让他那双眸子关注的对象是我,我迫不得已要说,说些让他高兴的话出来。 他眸中的情欲淡了去,我不明白,后来我才知道他极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一次两次可以,但是多次了,他不会隐忍。 闻人臻一直是个极有毅力跟耐性的人,他是当之无愧的领导者,喜欢主导,所以更加不可能将主导权呈递到别人的手中,俯首称臣,尽管他的欲望已经被勾起了,但他还是能够克制。 他或许更本就没动情,只是想要找一个女人温暖他寂寞的灵魂,而我,恰恰主动投怀送抱,况且,对他而言,我身上有些东西,值得玩味,有些令他看不懂,所以他才接纳我站在他面前,跟他肢体相触。 他很从容地推开了我,很冷淡地开口,“你走吧。” 我被他推开,没慎防,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心里泛着嘀咕这个男人真不识好歹。 他叫我走,我还真不想走。 那一双漆黑的瞳眸里燃起的火苗,真的很好看,那样定定地注视着我,我真的很想、很想享受那种感觉,包围我的感觉,宛若整个人在温泉中接受洗礼。 那种滋味,真的是令人回味无穷。 可惜,这个男人,站在那里,拿起一边的西装外套,打算离开了。 “胆小鬼。” 在他开门的瞬间,我扬高了声音,我虽然醉了,但是还是有几分薄弱的理智的,而且这几分薄弱的理智,不服输,一旦倔上来,比我清醒时更加强势。 不过此时的我,绞尽脑汁想的是如何让这个男人留下来,而非就这样放他走。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我就没打算让自己全身而退。 已经感受过那种眼神的包围,我就不想离开了。至少,这辈子能够有一次这样的回忆,就够了。 而且,这是个陌生的男人,今后跟我,不会再有交集,不会对我的生活造成任何的困扰。 我觉得我这个人很奇怪,宁可将自己的次给一个瞳眸肖似天澈的,也没想过将次给天澈。 那个时候的天澈,在我心里是完美不容玷污的,能够配得上的,自然是绝佳的美人,而我,只能划分为庸俗之流,顶多算上清秀可人,连秀色可餐都及不上,有何自各跟他并肩而立呢? 我暗恋,但是我并没有想过非要得到他不可,远远地望着他,能够看到他幸福我就满足了。 他阳光般的灿烂笑靥,不属于我,也没有关系。 他忘记了曾经生命里留下过我的身影,也没有关系,只要我记得,我记得就行了。 我不贪恋,我只是想要拥有一个回忆。 我想,可能我今生再也不会如此刻这般勇敢了,但我真的十分想要这个人留下来,也许,过了今晚,我不会再具备这等勇气。 要是菲菲知道我做出这样的事情,八成会大跌眼镜吧,在别人眼中,季璃昕一向是清心寡欲,甚至不爱说话的一个人,呵呵,竟然也会勾引男人,其实连我自己也应该意外的,我竟然内心蕴藏着这样的……这样的潜能。 嗯,也许是厚积薄发…… 他眯起眼,握在门把上的会搜顿了顿,然后转过身来看我。 “你说什么?” 他重复到。 “我说你是胆小鬼。” 我大声地说道,一点也不怕他眸中涌现的腥风血雨。 他沿着原步踏了回来,步步紧逼,“胆小鬼?” “你说我是胆小鬼?” 显然,他是不承认自己是胆小鬼。 “是,你就是一个胆小鬼。你害怕别人左右你,你一点也不敢轻易尝试任何挑战你权威的,你逃避任何触及你底线的,你觉得这样做,你就会永远强大吗?” 我也不知怎的,忽然冒出这么多话,而且是教训人的口气。 这招还真中用,他真被我说愣住了,站在原地,满脸深思的模样。 此时,外面似乎下起了雨,虽然这酒店隔音效果极好,但是雷声的余波还是隐约入耳。 眼前原本神思的男人,深沉的表情起了裂缝,我不懂为什么,不过,至少能够肯定的是他被我的话触发到了,他将手中的西装外套扔了回去。 我就知道他选择留下,我赌赢了。 这一回,他没先前那回耐心,变得有些急躁,我被他推倒在床上,然后他身子压了上来。 他的手,霸道地扯了我的t恤,然后推高了,顺着玲珑的曲线,上下游走,攥住我胸前的柔软,堵住了我的唇,让我的呻吟落进他口中。 他在我柔滑的肌肤上抚摸,掌心上移,将我外头的t恤给强制性的脱掉…… 他的手指爬到了我的身后,解开我的胸衣的扣子…… 他的呼吸,变得浑浊而急促,空气里隐约浮动着暧昧的气息。 他又慢慢伏了下来,动作忽轻忽重地,湿热的呼吸随着他的动作拂在我的上半身,我只觉得又痒又麻,身体似乎也微微热了起来…… 他的唇灼热,鼻息也灼热,在我身体的每一处,留下火,也留下难言的酥麻,手心里紧攥的床单早已悄然松开。 我觉得身子逐渐成了一团火,燃烧了起来,越来越滚烫,这种感觉跟小说中形容的是截然不同,而且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那双瞳眸真的令我着迷,尤其是他无意间抬眸的时候,时常看着我。 当我一丝不挂呈现在他的眼前时,他的眼神火热,足以融化我,他的衣衫尚未完整,就是袖口某些处,起了些皱痕。 就算他衣衫再整齐又怎样,他下身撑起的帐篷足以骇人,他脸色潮红,双眸全是情欲之火。 他压着我的双腿,然后不疾不徐盯着我脱自己的衣服,就一件衬衣,他动作不快,大概是有些急切,越发不得要领,动作看上去带了点可笑的笨拙。 他上半身肌肉壁垒分明,小腹没有丝毫的赘肉,身材好得不像话,性感到令人流口水。 当他的长裤被脱下来的时候,他重新覆上我的身,落下的吻,变得狂野。 我的身上,不再有疼痛,留下的只有难以言喻的酥麻。 心跳,越来越快,岌岌可危就要迸出胸腔了,而尖叫,就要破喉而出了…… 我竭力想要平复自己紊乱的心跳跟急促的呼吸,心跳却愈发的紊乱,呼吸却愈发的急促。 当他打开我的双腿的时候,我忽然叫住他,“等等。” 他不明所以,脸上有着明显的纳闷神色。 “这是我的次,麻烦你温柔点。” 我提醒了他下,这个男人,我看不懂,真的看不懂他,他的思维异于常人,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辨别。 他眸色一沉,勾了勾唇,“现在这么说,不是太迟了吗?” 我也觉得我说这话,似乎多此一举,跟我刚才所做的不符。 刚才想尽法子激将他留下,现在又似乎再说着矫情的话。 不明白的何止是他,还有我。 我说的话,到底是起作用了,他的动作明显放缓,而且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极有耐心,没有急躁到迫不及待一下子就冲了进来。 他的额头上,滑落大滴大滴的汗珠。 不管他怎么做,当他贯穿我的时候,我浑身涌现的还是撕裂般的疼痛。 我告诉自己,次都是这么疼的,没有例外。 我脱口而出的尖叫全部都被他给含进了嘴里,便只有狠狠抓他的背,狠狠的…… 他趴在我的胸前,重重喘息,同时也在我体内驰骋,我的双臂不知何时环住他坚实的背,汗水,都与他溶在一处……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他退出了我的身体,翻了个身,在我身边躺了下来。 “你要走了吗?” 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个人要走。 他没有回答我,裸着身子,就这样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了些,我看到了闪电,很亮刺眼,他又给刷的一声给拉上了。 还是不说话,往浴室的方向而去,他冲澡的速度极快,估计就三分钟的时间,他就出来了,腰间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浓密的黑发湿漉漉的。 我很累,真的很累,连洗澡的力气都没了。 看了下他擦头发,觉得这男人简直是从头到脚都无可挑剔,连擦头发的动作都是那般的优雅。 看了几分钟,我便熬不住睡意的袭来,睡了过去,没去关心这个人到底要不要留下来,留下也好,不留也罢。 反正他会付这房间的房钱的,不知道为何,我就认定他不是吃完不擦嘴的那种人。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倒是不知道他昨晚是留下来了,还是走人了。 房卡在床头柜上躺着,我整理好自己,愣愣地盯着床上原本洁白的床单上多出来的暗红血渍,那意味着我已经告别了我的处女生涯。 柜台小姐很亲切,对我的态度极好。 我将房卡给她之后,便走了。 我没有立刻回学校,而是沿着人行道一路慢走,这边的地理其实我是不熟悉的,但是我还是选择走路,散步似地走路。 走了将近半小时,我觉得已经够清醒了,然后坐上了公交车,回了学校。 在回寝室之前,我在外面的饺子馆吃了一碗饺子,总算恢复了些气力了。 回到寝室,就菲菲一个人在,她在吃零食,从超市购物袋中拔出一包薯片塞给我,我笑笑,“我吃饱了。” 她也没再推来推去,很干脆自己打开,径自吃了起来,顺便跟我说话,跟她说话的空隙,我爬上自己的床,躺了下去。 “你昨晚没回来去哪里了?” 我还没回答,她又自顾自说上了,“桑青昨天不是跟你一会儿出去了吗?回来怒气冲冲的,我连问都不敢问,还有啊,她这人,也不说下你的去向,我打你手机也没打通。” 我这才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手机来,看了看,面带歉意地道,“没电了,我没注意。” 何时,我跟菲菲也说上谎了,不过我跟那个男人发生的事情,是我的隐私,我不想跟任何人交代。 我问心无愧就行了,桑青她想要怎样,那已经无足轻重。 我想了想,找了个较为合理的理由为自己开脱,“我昨晚碰上一朋友,然后陪她逛街顺带住她那里了。” 我在赌,堵桑青不会告诉她酒吧里发生的事情的,因为这关系到桑青的面子问题,桑青一直是个爱面子的人,她极为在意任何对他负面的不利消息。 所以,我很放心这么说。 我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想到桑青正巧从外头推门而入。 不过,她只是狠狠瞪了我一眼,没有再对我冷嘲热讽。 我庆幸菲菲的单纯,她不会发现桑青的异样跟警告,最多认为桑青不知道哪里吃了亏,想要冲我们发泄,她经常这样,所以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那个男人,那个眸子跟天澈极为相似的男人,我以为这辈子,我跟他的交集,仅止于那样的一个夜晚。 从未想过这辈子,我还会跟他有别的牵扯,甚至会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他孩子的母亲…… ——番外完—— 《 书籍名称:总裁的外遇  作者:阳乖乖 本书籍由网友“rkjy”上传  日期:2011/4/20 23:47:22 。。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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