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恋人有点二》 第 1 部分阅读 我的恋人有点二 作者:未知 第 1 部分阅读 书名:我的恋人有点二 作者:麻辣香橙 文案: 大街上抓到的他,温雅如玉,对她各种纵容各种惯,沦陷吧! 结婚登记两个月,才知老公真实身份,还是在如此糟糕的情况下,怎么办? 不被看好的爱情,不可回避的距离, 小姑奶奶她要退货啦! 两情相悦到底能走多远?爱一个人需要什么样的理由? 他的秘密又会以怎样传奇的方式展示于世? 一句话简介:两情若相悦,岂不愿相守?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关于缘分、关于距离的婚恋故事。 作者承诺:治愈系甜文暖文,温馨、清新、深情、不虐。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都市情缘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石陈小杨 ┃ 配角:卓朗刘恋 ┃ 其它:温馨清新 、天上掉下个女朋友 “停车!” 黑色奥迪稳稳地停靠到路边,一名年轻帅气的司机利落地下了车,小跑着走向路边惊慌失措的红衣女子: “怎么啦这是?” 抱着孩子的女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宝宝被开水烫伤了,你看这胳膊……还有脚……我就那么一转身……他就……过去两辆出租车,都有人……没停……” 奥迪后座的车门打开了,一个身材颀长、斯文俊雅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安勇,你送他们去医院。” “可是您……” “快去吧。”年轻人的语调依旧温和平淡,李安勇却深深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说话温文客气,却绝没有置喙的余地。 李安勇不再迟疑,便立刻招呼女子上车。他一边快步跑向驾驶室,一边扭头对年轻人说道:“钟市长,我马上打电话让办公室派车来这儿接您。” “送去儿童医院。电话我自己打。” 女子连声感谢着,急急忙忙坐进车里,黑色奥迪迅速驶去。 被称作“钟市长”的年轻人,便是本市年仅32岁的市长——钟石。刚在下属县区参加了一个现场会回来,所以他穿得很正式,铁灰色的薄西装,白色暗格纹的衬衫,恰到好处的包裹着他挺拔的身材,越发显得他温雅俊逸,难怪有人私下赞誉这位年轻的市长“温润如玉、冷静沉稳”,有着一种超乎他年龄的持重和成熟。 钟石此刻站在绿荫婆娑的人行道上,忽然有了一种轻松舒畅的感觉,想一想,似乎像这样漫步在这相对僻静的马路边,对他来说还真是比较难得。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放弃了打电话到办公室叫车的想法,索性脱下西装外套甩在肩上,另一只手悠闲地放进裤兜,顺着林荫信步向前走去。 马路转角向北,林荫却断了,钟石有些扫兴的抬头看看天空,初夏午后的阳光令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一时有些出神。正当他迟疑着还要不要往前走时,一个冒冒失失的身影直闯了过来。 “喂,你怎么才来啊?”清脆的嗔怪声传来,还没等他看清楚,手臂居然被人一把挽住了。 这又是什么把戏?钟石有些不悦地回首,不期然对上一张灿烂的笑脸。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挽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看着他。 钟石不由一怔,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臂弯里那双异性的白嫩小手,再一次对上女孩笑意盈盈的眼睛,心中忽然变得迟疑,不解,震撼,甚至有一种莫名的躁动。 怎么会这样? 他按住心中的波澜,不动声色地望着女孩,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仍旧一脸灿笑地挨近他,嘴里却是小声哀求道: “拜托拜托,你先别说话,你行行好帮我个忙呗!” 钟石愕然地挑了挑英气的双眉,女孩也不解释,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转过身,下巴向着马路对面指了指。钟石这才看到,马路对面的站台下,杵着一个身形壮硕、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看样子也就二十几岁,此刻正一脸愤恨地瞪着他。 钟石的目光在那个黑猩猩一样壮硕的肌肉男身上略一停留,心中似乎明白了几分,他又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戏谑问道:“帮忙?我干嘛要帮忙?那个人看起来可不好惹啊!” 女孩皱了皱鼻子,歪着头瞪了他一眼,说:“看你挺绅士的,帮个小忙能怎么样?回头我请你吃巧乐滋雪糕,行了吧?” 钟石有趣地看着她,忽然玩心大发,他非常配合地倾身挨近女孩,看似亲昵地轻轻吐出四个字: “哈根达斯。” 女孩一听,整张小脸立刻皱到了一起,瘪着嘴,更加努力的瞪视他。看着女孩懊恼的表情,钟石不禁微微一笑。 这一切,在别人看来真是该死的亲密! 站台下的肌肉男气愤地踱了几步,终究还是没有走过来,但却又不肯死心离开。女孩拉着钟石,神气地往前走了几步,向他喊道:“行了吧?我说过我男朋友会来接我。你应该自动消失了吧?” 肌肉男愤愤不平地嚷道:“小杨,我认识你那么长时间了,我是真的很爱你!” “你爱我,我就得爱你?你他妈的怎么不说你爱范冰冰?她那张蛇精脸配你这只熊猫多合适啊!” 肌肉男难堪地张了张嘴巴,终于还是没能反驳什么,干脆扭头走了。 目送肌肉男离开,钟石开始仔细地打量自己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女朋友”。看样子,女孩也就二十岁左右,目测身高最多1米6吧,穿着一件宽松飘逸的天蓝色碎花连衣裙,长长的裙摆直到足踝,身材稍显丰满。一张清清秀秀、很有个性的小脸,健康的阳光肤色,没有一点化妆品的痕迹。身上找不到琳琅的饰品,脑后松松垮垮的扎了个马尾。 很普通的一个女孩!然而她那双黑亮的眼睛,那满脸慧黠的笑意,却让钟石有些移不开目光! 钟石定了定心神,问道: “追求者?” “算是吧。” 钟石玩味一笑:“什么叫算是吧?” “长得那么像熊猫也就算了,一口一个喜欢我,我没考上编制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搭理我?”女孩的语气有些自嘲。 “原来是这样!换了我也不想理他。”钟石笑着说,心中忽然觉得,自己怎么突然变得八卦了? 女孩不再开口,几步跑进了钟石刚刚走过的树荫下。钟石的双脚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他暗暗观察着女孩的一举一动,问道: “你认识我吗?” “哦,当然不认识。”女孩摸了一下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同学聚会,碰上了刚才那只熊猫,拉拉扯扯地死缠着我,我就吓他说我男朋友一会儿来接我,然后……然后好半天过去两个独自的男的,都是长得比较随意,实在撑不起面子……正好你过来了。不好意思,太冒失了哈!” “原来你真不认识我。”钟石低声自语。真不知心中是失望还是窃喜?刚才,他差点以为又是某种“巧遇”的老戏码,比如那些常常不期而遇出现在他跟前的女人。 “听你这么说,难道你是哪个明星?”女孩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啊,我不太热衷追星。不过看你这形象,还真蛮适合吃明星饭的。” 钟石真有点尴尬。“哦……我当然不是明星,我还以为你拉我帮忙,是我们认识呢!” 女孩有些郝然,看着钟石说:“刚刚谢谢你啊。请你吃巧乐滋。” “咦,说好的哈根达斯呢?” “你瞧我吃得起哈根达斯吗?这附近很僻静的,都是些新建的小区,巧乐滋都不一定有得卖!”她说着眼睛骨碌一转,“那边倒是有个小卤菜店,要不我给你买个猪蹄儿啃啃?” 一声忍俊不禁的轻笑冲口而出,钟石掩饰性地轻咳了一下,说:“要不,我请你吃哈根达斯?” 女孩斜眼瞄瞄他,慢悠悠地说:“阁下看起来,不像是需要在马路上搭讪小姑娘的人类。” 钟石轻笑:“好像——刚刚有人宣称我是她男朋友,我难道不应该认识一下她吗?” “从小老师就说,千万不能随便结交陌生人!”女孩一声嗤笑。 正说着,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停在对面的站台下。女孩眼睛一亮,立刻飞快地冲过马路,跳上车去。她打开车窗,眉开眼笑地冲着钟石挥挥手。 “谢谢啦。后会无期!” 公交车毫不留情地绝尘而去,留下了反应不及的钟石站在那里发呆。这这这——说好的情节呢? 呵!次被女人扔下了!钟石怅然望着远去的公交车,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失落。 这个女孩子,对他而言有某种特别。为什么? 钟石努力维持着脸上客气的微笑,心中却已经烦躁至极。像这样几乎无懈可击的“巧遇”也太多了些吧?这家餐厅离市政府大楼不远,作为单身汉的他有时吃腻了食堂,会来解决肚子的问题,这不是什么秘密,但时不时碰上像这样干扰他吃饭的“食客”,则实在不好消化。 套路基本都差不多,一拨人中会有一两个能跟他说上话的“熟人”,比如今天这位园林局的刘局长,其余的人身份各异,数量不拘,但一定会有一位或几位精心打扮的年轻未婚女子。然后会有充分的热情和理由拉他聚餐……呵呵,对着这么嚣张的媚眼,他吃得下饭么? 钟石未婚!这使得许多自认为聪慧美貌的女人前赴后继,想攀上姻亲或捞个“市长媒人”当当的人更是不在少数,甚至居然有人直接把年轻女性带进了他的办公室!在他“客气的劝诫”之后,“巧遇”就开始出现了。 像今天,座上三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据说都是刘局长的亲戚。其中两个是亲姐妹,另一个是她们的表妹——钟石此刻真有一种“快到碗里来”的感觉。 这家餐厅以后不能再来了!钟石心中酝酿着一股怒气,他努力压制着,免得下一分钟拍案骂娘,破坏了市长大人“温文尔雅”的绅士形象。盯着手中的水杯,他心头不经意地又浮现出那张俏皮可爱的小脸。对,俏皮可爱!这十几天来,女孩在钟石心头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可爱。 那女孩就这么占领了钟石的思维,挥之不去,赶之不走。 那天好像听到“熊猫”叫她“小杨”,是吧?考上了编制,那么应该是属于事业单位人员,那趟公交是出城的专线车,开往西城郊的锦绣区……呵呵,丫头,找到你好像也不难! 可是,他这几天已经用某种自认为恰当的借口,通过周明龙那家伙,亲自在公安系统的人口信息库中查找锦绣区姓杨的、三十岁以下的事业单位未婚女职工,居然没找到! 难道她不在锦绣区?或者,她不姓杨,而是名字叫“洋”或“阳”? 钟石不知不觉地出神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兴趣而写,希望得到各位的指点啊! 、来自冥王星的丫头 在身旁姐妹花关切的问询声中,钟石猛然回神。他确信,他的忍耐早已经消磨殆尽,一分钟也无法再呆下去了。 借口太累,钟石起身告辞,丝毫没顾及三朵姐妹花哀怨的表情。 他缓步踏出餐厅,刚走出不远,手机响了。他顺手接通电话,一回身,猛然瞧见一条长长的天蓝色碎花裙子,他连忙仔细看过去,居然真的看到那个盘桓在他心头的身影,匆匆穿过流光溢彩的霓虹,跑进了他刚刚踏出门的餐厅。 他匆匆结束了电话,思索片刻,转身进了对面的茶座。 陈小杨刚一进包厢的门,就感觉不对劲儿。妈妈说,远嫁邻市的表姐回来了,请他们表姐妹表兄弟们一起聚聚。可是——只有表姐和二表哥来了也就算了,那个明目张胆坐在桌上的陌生男人,什么时候成了她们家的表兄弟? 陈小杨扫了一眼餐桌上丰富的菜色,打了招呼,一边在陌生男的对面坐下来,一边从容淡定地掏出手机,设了一个十分钟后的音乐闹铃。嗯,十分钟,够她吃饱了吧! 开吃! “小杨,怎么来这么晚,都等你半天了。” “忙!” “这位是二表哥的朋友小李,正好遇上一起吃个饭。人家可是市内第四中学的老师,都是年轻人,认识认识吧。” “喔!” 对面的男人一脸吃惊的表情,很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问道:“小陈老师在幼儿园工作?” “嗯!” 惜言如金,吃着呢! 二表哥尴尬地靠过来,小声耳语道:“小杨,给二表哥点面子啊!” 面子?那我的里子呢? 陈小杨恶狠狠地把一大块肉塞进嘴里,歪过头瞪了二表哥一眼——谢宏涛,你死定了! 吃得差不多了,音乐闹铃刚好响起,陈小杨一本正经掏出手机,按下闹铃,把手机放到耳边:“喂,你好……” 几秒钟后,她一脸焦急地跳了起来:“不好了,我朋友失恋自杀了,我得赶紧去看看。”说完,抓起小挎包,扬长而去。临出门时,还不忘骂了一句: “我就说吧,男人没几个好东西!” 走出餐厅,陈小杨站在门口犹豫了,现在就回家,免不了又要被唠叨吧?她百无聊赖地踩着路边的盲道,低着头慢慢向前游荡。走着走着,前面有人挡住了道路,陈小杨头都没抬,绕开了继续走,谁知挡道的人一转身又挡在她跟前,同时,递过来一杯饮料。 陈小杨盯着那杯饮料,哈,西瓜汁!吃得太快,她还真想喝点什么!她抬起头,这才看到—— “是你?” “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眨了眨眼睛,“来要你的巧乐滋?” 钟石抑制不住笑了起来。“跟你一样来吃饭啊!我刚才正巧看到你进去。本来还以为要等上一两个小时呢,谁知才十多分钟你就出来了。” “啊,那个……我吃饭快。这西瓜汁是给我喝的?” “喝吧,刚榨好的。” 陈小杨审慎地看看他,终于还是敌不过西瓜汁的诱惑,接过来猛喝了一大口,然后才问道:“里边没放什么迷药吧?我穷得要死。” 钟石再一次失笑,忍不住点了一下她微翘的小鼻子,逗她道:“有,劫财劫色!” “喂喂喂,非礼勿动!” 钟石一把拉起她的小手:“走,带你去看最漂亮的河!” 陈小杨别扭地挣了一下,那只修长温润的大手紧握住她的小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愿,一路拉着她走了。 最漂亮的河?陈小杨站在高架桥上,望着脚下灯光汇成的河。路灯和霓虹交织的河岸,一串串明亮的车灯真像是涌动的长河。她俯在桥栏上,回头望着身边根本还不算认识的男人。 “这就是你心目中最漂亮的河?” “我喜欢这样辉煌的灯河,有着一种繁华的美。”钟石专注地望着她,按世人的标准,这女孩也许算不上多么漂亮出色,但她身上却有着一种令他神往的美,紧紧吸引着她。钟石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了! “我还是喜欢花山那条连名字都没有的小河。” 花山?钟石迅速在脑海搜索这个地名,他隐约想起,那是本市所辖的临河县一个偏远的小乡镇。 “你在花山镇?”怪不得在锦绣区的事业编制人员中没找到她。 “你居然知道花山镇?很多人根本都没听说过。可是那里真的风景很好,很干净,不像这城里,连空气都是脏的。” “我还知道花山根本就没有山,整个镇子都是丘陵,对吧?”作为这个城市的市长,他总算有些印象。“你就是花山人吗?” “不是。我家在西郊锦绣区。” “在花山做什么工作?” 陈小杨离开桥栏,顺着路边悠然地往前走。钟石很自然地跟了上去。她声音有些闷闷地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丫头,我看起来那么像坏人吗?” “你不像坏人,可我们看起来也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这丫头!钟石有些好气又好笑。他以一种调侃的语气说:“噢,没看出你原来是外星人啊!” 他走过去挡住她,面对面,认真注视着她说:“我叫钟石,地球人,现在想要认识外星来的小丫头,想成为她最信任的那个人。” “呿,谁跟你很熟吗?” “有的人次见面就很熟悉,有的人整天在一起却完全陌生。我觉得我们已经很熟悉了。” 这一刻,陈小杨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深深的触动,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只见过两次的男人,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很信任他。 “钟石。”她念出他的名字,“果实的实吗?” “不是,是石头的石。”钟石说。一边小心的观察她的表情。 “钟石头,哈哈哈,你的名字很an。” 这丫头,真的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纵容地笑笑说:“是不是该你了?” 陈小杨歪着头咬着嘴唇,想了想,然后挺直身体一本正经说道:“我,陈小杨,杨树的杨,花山镇中心幼儿园的老师。你可以叫我陈老师。”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来自冥王星!” “哈哈哈……”钟石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他很自然地握住她的双肩,低头对上她的眼睛,打趣道:“你好,冥王星来的……陈丫头。” “告诉过你了,非礼勿动。”陈小杨拍开他的手。 “丫头,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之间有一种很自然的亲和力。” 陈小杨回到家中的时间不早,当然也算不上晚。不出意外,妈妈和刘叔还没有睡下。 陈小杨成绩平平的读完了高中,轻松混了三年幼儿师范。幼师毕业后,还算顺利地考上了教育系统的编制,已经在花山当了快两年的幼儿教师了。总有人会问她:干嘛报考离家挺远的临河县的岗位?原因嘛,城区幼教系统的招考名额本来就少,没关系没背景基本没戏;另一方面,她从没有明说:她就想离家远点儿,不想整天呆在家里。她不说,妈妈却也心知肚明。 几年前,陈小杨的父亲在一次朋友小聚之后,搭一个朋友的车回家,路上车子冲出了护栏,坠入路边数米深的河水里,两天之后才打捞上来。警察的结论是:酒驾。从父亲离世后,陈小杨总觉得,她的心空了一大片!她在网络日志中默默写道: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走了! 父亲去世一年后,妈妈再婚了,嫁给了同样丧偶的刘振东。刘叔在锦绣区园林管理处工作,结婚后,妈妈坚持把爸爸留下的房子租了出去,带着她搬到了刘叔的房子住。其实她那时正在读幼师,也没去刘家住过几天。毕业后,她自作主张考到了临河县工作,平时就住在幼儿园的宿舍。只是,双休日还是得回去。 陈小杨不是接受不了妈妈再婚,毕竟妈妈才刚过五十岁。只是她很难接受,曾经因为父亲去世而痛不欲生,几乎精神失常的妈妈,怎么能在短短的一年之后,就幸福地投入了另一段婚姻? 请原谅,她该不该相信爱情? 其实,刘叔对她也也还算和蔼客气,只是,这里却没有家的感觉。 “回来了,小杨。玩得高兴吗?”赵苏兰的问话中明显有某种期待。 “妈,你想问什么就直接说。”陈小杨扔下小挎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起茶盘中的桃子猛咬了一口。 呸!应该削皮的!毛乎乎的咬在嘴里恕? “这孩子!妈妈还不是为了你好?听说那个林老师不光是市内四中的老师,其他条件也都不错的。” “妈,我才二十三岁!” “什么叫才二十三岁?你都二十三了。长得普普通通,条件又没多好,还不赶快找个对象,你想当剩女啊!”赵苏兰说着说着声音就高了起来。 你不知道剩女都是因为条件好才剩下的吗?比如你那位优秀的继女!陈小杨在心里嘀咕,嘴里就说出来了: “妈,你应该先操心婉彤,她不是比我还大了好几岁吗?”婉彤是刘叔的女儿,本市一家银行的大客户经理,骄娇二气十足,打心眼儿里也没看得起她这个没出息的“妹妹”。还好她现在住在市内的公寓,不常回来。 “人家婉彤什么条件?每天接触的都是大老板大企业家。你也不想想,我还不是想赶紧给你找个好对象,想办法把你调回城吗?你真想烂在花山啊!” 吵死了!陈小杨扔下手中啃了两口的桃子,站起来拍拍手说:“刘叔,你老婆嫌我在家里碍眼,挤兑我呢!你也不管管。”说着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刘振东尴尬地看着气得干张嘴的赵苏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专线电话 一关上门,陈小杨就把自己抛到床上,枕着双手,看着天花板发呆。妈妈的心思她当然明白,想早早给她找个对象,让她有个家,把她弄回城区,母女也能离得近些。可是—— 也要顾及她自己的感受啊! “我想要成为你最信任的那个人。” 钟石专注认真的表情又浮现在眼前。这个人,让她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为什么?几乎在刚见到他时,心里就莫名的有一种安定的感觉。所以,她任由他拉着自己去看灯河,然后又顺着行人稀少的高架桥走了老远,聊了很多,从幼儿园有趣的工作聊到教育体制,从眼前繁华的城市又聊回到外星人。 “我们两个之间有一种很自然的亲和力。” 这是……什么话!他们根本还不熟好不好?他就那么自然的牵着她的手上桥,过路,牵着她的手帮她打车,却又……一点儿也不讨厌。 正在胡思乱想,小屋里骤然响起一阵“叽叽啾啾”的鸟叫声,陈小杨猛然回神,噢,她的手机铃声。 陈小杨拿过手机,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谁呀,这个时间打电话给她?她犹豫了一下,鸟儿很坚持的啾啾叫着,陈小杨接通了电话。 “丫头,到家了吗?”是钟石。 “到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 “你今晚留给我的不是这个手机号码。”纯属好奇。 电话那头传来钟石低沉的轻笑。“我刚才回去时,顺便买了这个新号码,你记下来,以后我们用这个号。” “哇,专线?” “专线。” 静了片刻。 “晚安?” “晚安。明天见。” “呿,明天谁有空理你!陈老师我很忙的!” 钟石摇着头挂断电话,他无奈地笑笑,这丫头! 他的手机本来已经装了双卡,一个号码是内部公开的,工作上用;另一个号码除了他的贴身秘书知道以外,主要用来联系家人和亲友。有时出于某种原因,他会关闭工作用的号码。当然,他平时的电话量是很大的,电话打不通是很正常的事。 今晚回来时,他路过一个灯火通明的手机城,忽然闪出一个念头,还没细想,就已经下意识走了进去,买下了一款小巧的手机,装了这个新的号码。他把玩着新买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那丫头的号码,也没有标注名字,一个号码就这么大喇喇占据着整个手机,很……怎么说呢?很独特,像她。 想到买手机时柜台小姑娘那窥探他的惊喜眼神,钟石不觉又轻叹了口气。虽然现在各级媒体导向都以社会民生为主,不会像前些年那样,整天把焦点对准他们这样的地方党政干部,并且他也没有占据报纸电视的嗜好,然而这座城市里,走到哪儿都会有人认出他,这丫头却完全不知道。如果现在直接告诉她,会不会反而有了距离把她吓跑?直觉告诉他,非常可能。可是,如果不告诉她,总有一天她知道了,生气发火怎么办? 不管怎样,丫头,你都跑不了的。 陈小杨这几天特别烦。她一直在想“明天见”是什么意思——正所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啊! 明明他说“明天见”不是吗?可是8天过去了,鬼影子也没见到一个呀!只是传了两条短信过来。 “丫头,我有事要出趟远门,等我回来!” “丫头,有没有想起我?这两天有点忙,一定尽快回家!” 呸,谁想你啊?陈老师我也很忙的。忙忙忙,他到底忙些什么东东?陈小杨这才发现,忘了问他是干什么的了! 今天是幼儿园每周一的例会,园长正在絮絮叨叨的总结着上周的工作,一句话的事儿她怎么半天也叨叨不完?陈小杨心里真有些烦躁,她拿着笔在记录簿上随意乱画着,直到把整页纸画成一团乱麻。 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陈小杨扫了一眼园长,连忙把手机拿到下面。 “丫头,你在单位吗?”是钟石的短信。 她对着手机做了个鬼脸,但还是老实地回复到:“是啊!你啥时候回来?” “快了!” 陈小杨不觉一笑,忽然又愤愤起来:他回不回来关你什么事?呿! 一抬头,园长的目光正好扫过来,她赶忙拿起笔来“认真记录”。 钟石没有料想到,这次临时召开的省委常委扩大会议,不是“一场会议”,而是一系列的工作动向和决议,根本就是一次省市级要职干部的集训。最高层的导向很明确,看来,地方上要有不小的波动了。他睁开假寐的双目,坐直身子,问道: “安勇,前面到哪儿了?” “钟市长,再有十分钟下高速,过外环就进入市区了!” “到临河还有多远?” 李安勇有些讶异,不过他自然不会多问。“临河要往西北方向,下一个出口下高速,转走省道,还有四五十分钟的车程。” “这样吧,前面出口停车,你搭后面何秘书他们的车回去。” 钟市长这是……“钟市长,您是不是先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 “要通知临河方面吗?” “不必。” 钟石说完又靠回座椅。李安勇满心惊奇,却没有再说什么。要知道给领导开车,最要紧的是不能多嘴。 几分钟后,钟石坐到了驾驶座上,他首先动手把导航设定到临河花山镇。一路上,他有些好笑的自嘲:32岁的大男人了,怎么就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但是—— 心里有个人惦记着,原来是这么温暖! 半个多小时后,黑色奥迪披着夕阳,稳稳地停在了花山中心幼儿园的门口。只是,钟石想象不到的是,当他敲开教职工宿舍的门,看到的居然是…… “啊啊啊……”陈小杨不停地尖叫着,拎着裙子又叫又跳,一连转了好几圈,气急败坏地瞪着门口的钟石叫道:“你怎么专拣人家洗脚的时候来?” 钟石好笑地看着她。她正站在一个挺大的塑料桶里,长裙高高的提起,露出两条白白嫩嫩的大腿,泄露出那么灿烂的春光。一双可爱的脚丫正泡在桶中淡绿色的水里,活像只被惹恼的猴子似的,在桶里跳着脚转着圈,溅落满地的水花。 这,这是什么状况? 他压住过快的心跳,微笑着回了一句: “你怎么专拣人家来的时候洗脚?” “噗嗤……”有人憋不住笑了。钟石这才注意到,门边还有一个瘦瘦的女孩,看来就是她给钟石开的门。 “小杨,你男朋友?超优啊!”瘦女孩挤眉弄眼的打量着钟石。 “别瞎说,他其实是我的债主!”不就是欠了他一块巧乐滋雪糕嘛! 陈小杨一边从桶里跨出来,一边指了指瘦女孩,对钟石介绍道:“这是我同事兼室友,金晴。” 钟石微笑点点头:“你好!”然后转向陈小杨,问道:“这个时间洗什么脚啊?” “你管我,什么时候洗脚也有国家规定?” 旁边的金晴发言了:“她亲戚来了,泡脚舒服。” 亲戚和泡脚什么关联?钟石一头雾水。 “哪个亲戚来了?” “哈哈哈哈哈……”金晴放肆地大笑起来,陈小杨胡乱擦着腿上的水,一边恶狠狠地凌空踢了金晴一脚。“闭嘴你!” “帅哥,就是她大姨妈来了,这你都不懂?痛经!中医让她泡脚。” “咳……”钟石郝然地咳了一声,现在这些小姑娘怎么…… “金晴!你滚!” “滚,马上就滚。我哪能赖这儿当电灯泡。”金晴在陈小杨的无影脚踢过来之前,抓过手机溜了。 “死金晴。”陈小杨低头掩饰着有些发烫的脸,在床边坐了下来,开始反复折叠手中的毛巾。 这丫头,居然也会害臊!钟石直直走了过去,在她对面的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在塑料桶里试了试,微皱了下眉头说:“过来继续泡啊。” “泡好了。” “泡好了水还这么热?快点。” 陈小杨抬头瞅瞅他,坐那儿没动。钟石干脆伸过手去,拍拍她的头说:“小丫头,身体不舒服有什么好避讳的。好好泡着。” 陈小杨有些为难的看看他,终于还是在他坚持的目光下,挺不情愿的拉高长裙,把两只脚丫放进桶里,默默搅动着水,半天没再说话。 小房间也就三米宽的样子,北窗下摆了张长条木桌,两边靠墙放着两张木床,中间只余下一条窄窄的过道。两个人就这么面对着面,看着中间的桶,静静地坐着。气氛一时有些暧昧! 钟石有些不自然地抬高目光,注视着这个让他牵挂的小人儿。她今天又是一条长及足踝的裙子,纯色的孔雀蓝,搭了一件白t恤。很适合她。 “你好像很喜欢穿长裙,不是为了装淑女吧?” “装什么淑女!我是装大象腿。” “大象腿?”钟石旋即明白过来,说:“别胡说,你一点儿也不胖。” “还不胖?你看你看,标准的大象腿。” 呃……这样的两条腿,还是装起来的好吧! 这丫头腿型漂亮,丰满润白,皮肤细腻,连根汗毛都看不到,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胖,这样正好。不过你还是穿长裙漂亮。” 钟石干涩地说完,站起身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对着门前的小花坛深深呼吸——她是个小丫头,她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我们……还不够熟,别吓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无所知 陈小杨一打开门,就看到钟石挺拔的背影站在那儿。夕阳的余晖给他白色的短袖衬衫染了一抹橘红。嗯,这人,还真是挺帅哈。 听到开门的声音,钟石转过身来,问道:“收拾好了?” “嗯。你怎么来了?都忙完了?” “对。有多少老师住校?” “啊?问这干嘛?”陈小杨挠挠头,“长住的有5个。还有几个离家近,不固定在园里住。” “这里离居民区还有一段距离,就几个女孩子住在这里不太安全。”钟石的语气十分认真。 “有什么呀,我们幼儿园传达室有警卫的。还有,对面就是小学,后面一墙之隔是中学,都有很多男老师住校的。” 那岂不是更不安全了! 钟石左看右看,还是不放心,恨不得马上把小人儿锁进他的保险箱。以前这丫头怎么生活的他无法改变,但现在,这丫头归他管辖了,哪容许有半点儿闪失?几个年轻女孩孤单单地住宿在偌大的校园里,怎么看都不叫人放心。 这可大意不得! 他暗暗在心中思量,一边问道:“晚饭没吃吧?” 陈小杨娇憨一笑:“没呀。幼儿园没有职工食堂,平时我们几个在对面小学的食堂就餐,我们一起去食堂吃?” “走吧,找地方吃饭,我饿了。”钟石没接她的话,习惯地牵起小手走人。 走出幼儿园大门,钟石过去取车。陈小杨歪头瞧着,有点好奇。 “你会开车?” “会。”他简单应了一声。这小丫头,现在还有几个人不会开车呀? “这是你的车?” “不是。” “那是谁的?” “公家的。” “喔。公家的车你怎么给开来啦?” 钟石顿了顿,回答道:“我是开车的呗!” 小丫头觉得这个答案挺乎合情理的,点了点小脑袋。 “喔。这是什么车?看起来挺漂亮的。” 钟石打开副驾的门让她坐进去,随手拍了拍她的头说:“原来你不认识车标啊?” 钟石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 “不认识啊。那么多车子都长得差不多,怎么分得开?有一次二表哥带我出去玩,碰到好几辆车挡在路上,我指着一个问:这什么破车啊真难看。二表哥笑我说:‘你眼光真好,这破车两百七十万呐!’以后他一说起车,就会拿这事来取笑我。” 钟石一边开车,一边听她嘟嘟囔囔的说着话,不自觉地漾起温柔的笑意。这丫头,一路跑题,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问题?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然呆吗? “丫头,你的地盘,你说去哪儿吃?” 结果,陈小杨带着“人生地不熟”的钟石,去了镇上一个只有两张桌子的家庭小餐馆吃水饺。理由:这家最干净。 都说美味在民间,小餐馆的韭菜三鲜饺子还真是鲜美可口!跟这丫头在一起,总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吃了饭,在小镇上悠闲地溜达了一圈,钟石不由得开始喜欢这个清静淳朴的小镇。当然,小镇再怎么清静淳朴,也不能表明他家丫头住在幼儿园里就是安全的。带着这样的担心,他一直送陈小杨回到宿舍,又仔细地叮嘱了几句,才在夜色中驾车返回市区。 送走钟石,陈小杨去宿舍旁边共用的太阳能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准备上床睡觉。她刚躺下,就响起了敲门声。她以为是金晴回来了,立刻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住在另一间宿舍的同事姜雅。 姜雅进了房间,优雅地往金晴床上一靠,胳膊撑在被子上,支起头,笑眯眯地盯着陈小杨说:“都换上睡裙了,这么早就要睡觉了?” “对呀,没事干就睡觉呗。”陈小杨回答。心中有点奇怪,自己平时和姜雅也没多好的交情啊!姜雅家在临河县城,人长得艳丽,身材又好,是她们幼儿园一朵惹眼的名花,平时总是和镇上各单位的男青年们混在一起,比如城管站的,派出所的,或者后面中学那些个住校的单身男老师。 “刚才来找你的那谁呀?” “算是朋友吧。”到底该算是什么呢?陈小杨还真有点糊涂了。 “哦——”姜雅拉出一个长长的尾音,“金晴说你男朋友来了。” “金晴真是小广播。” 金晴这死丫头,怎么到处宣传呀! 姜雅理理长发,抿嘴一笑,又问:“那帅哥是干什么的?远远看着有点眼熟,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帅哥你不都眼熟嘛!他来找我玩呗!”看她没有走的意思,陈小杨盘腿坐在床上,准备好要和她多谈一会儿。 “讨厌!我问他在哪儿工作。” “呃……”陈小杨有点尴尬,“他……他是开车的。” “小杨,别装啦!还真没看出来啊,都交上开奥迪的男朋友啦,还是公车牌照,他到底干什么的呀?那得什么级别才能用上?好事不瞒人,瞒人没好事,有什么不敢说的。” 陈小杨更尴尬了,她还真是不了解这些。瞟了姜雅一眼,陈小杨身上的刺一根一根冒了出来:“公车就是公家的,又不是他的,酱鸭子,这你都不懂?我交男朋友我喜欢就行,我可没规定人家必须有房有车有钱有势。我又没你这样的花容月貌,有本钱嫁入豪门当少奶奶!” 陈小杨满意的看着“酱鸭子”脸上挂不住的表情,心里舒服多了。 姜雅忘记了维持优雅,忽的坐了起来,口气尖刻地说:“陈小杨,可别不识好人心了你。那个人看上去也该有三十岁了吧,长的帅不说,条件再比较好,即使没结婚也早有一大堆女朋友了。陈小杨,你不会搭上不该搭的人了吧!你可不像能玩起的人!” 陈小杨更毛了,她微眯起眼睛,冷声说道:“我当然玩不起,要不你教教我怎么玩?你不是高手嘛!” 正说着,金晴推门进来,“咦”了一声,要笑不笑地说道:“稀客呀,姜大美女怎么有闲工夫光临寒舍?今晚没人约你呀?” 姜雅再也坐不住了,气呼呼地站起来,拧着高跟鞋走了出去。金晴对着她的背影“呿”了一声,转身看到陈小杨阴沉的脸色,嘻嘻一笑走过去,搂着她的肩说:“跟她生气不值,别理她!” “你不知道,她刚才……” “拜托,猜也猜到了。“金晴挥手打断陈小杨的话,慢条斯理地说:“今晚我们幼儿园来了个英俊潇洒的大帅哥,开着价值不菲的名车,居然不是找她的,姜大美女当然要过来汪汪几声啦!” 看着金晴那夸张滑稽的样子,陈小杨却实在笑不出来,抱着枕头在那儿发愣。金晴推了她一下,说:“别不高兴啦。哎,说真的,你男朋友真是帅,超有气质,他到底干什么的啊?” 陈小杨没有回答,反而有些困惑地问道:“金晴,你说我是不是很呆?” “嗨,女人呆点儿好,要那么多心机干嘛?你知道吗,恋爱中的女人都很呆,智商一般只剩下百分之二三十就不错了。” 问题是,她现在自己都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在恋爱!陈小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问: “太夸张了吧,那男人呢?” “男人,比女人强一点,怎么着也能剩下百分之六七十吧!” 陈小杨禁不住笑了:“说的你好像恋爱专家似的,也没见你经验多丰富啊。” 说完,拿起手机出了门,留下金晴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陈小杨在幼儿园的秋千架上坐了好一会儿,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患得患失”,什么叫“柔肠百结”。她一直在问:他们应该算是什么关系?恋人?他们好像谁也没有明确表白过。朋友?更不像吧!还真是暧昧不清啊。 不得不承认,姜雅的恶毒很具有破坏力,她那些质问像一根根钉子一样钉在了陈小杨得心中。陈小杨这才发现,自己对钟石的了解几乎等于零。确切追究起来,除了知道他叫钟石,她还知道些什么?何况,他们前后也不过才见过三次面! 为什么自己就全然没有了心防?好像,潜意识里完全可以信赖他,亲近他。 “我们之间有一种很自然的亲和力。” 钟石的话又响起在耳边,陈小杨不得不承认,他们熟悉得也太快了。 “呼——”陈小杨重重呼出一口气,像这样躲起来胡思乱想,太不符合她陈小杨的风格了。她甩了甩头,果断拨通了她的“专线”。 “喂,丫头,还没睡?” 听到钟石低沉温和的声音传来,陈小杨却一下子不知道要先说什么了。 电话那头得不到回应,静了片刻,又说道: “我已经到外环了,别担心。” 依旧沉默。钟石温润舒缓的声音像是有一种力量,瞬间让她的心安定了许多,一点点的驱散着阴霾。 “丫头,你知道吗,我突然很想调头回去。”钟石继续温和地诉说。 “你……那个,我们……”她吞吞吐吐半天,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丫头情绪不对。 钟石觉察出她的反常,干脆先把车停靠在路边,才耐心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又是一阵沉默。陈小杨烦躁地扯掉一片树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问他。 钟石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柔声说道:“丫头,我好几天没能好好休息了,看在这一两个小时车程的份上,如果你不忍心我现在调头回去,那就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不管你心里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毫无顾虑的告诉我,好吗?” “……有人说你就算没结婚也该有一大堆女朋友了。” 钟石一下子有点啼笑皆非,他轻叹一声,放松地往后仰靠在座椅上,反问道:“就为这事?” “……” 作者有话要说: 、终身大事 这没良心的小东西!他风尘仆仆,扔下了一大堆事务,顾不上休息片刻,直接从高速过来,开那么远的车,跑到那个偏僻的小镇,就为了看一眼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小丫头,她现在竟然—— “丫头,你听好了,我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现在喜欢上一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我觉得她已经是我女朋友了。清楚了吗?” “……你才没心没肺呢!” 还好,还没有迟钝到不可救药!钟石的嘴角温柔地扬起,口中却没好气地说:“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很明朗,丫头,从你在大街上抓住我那一刻,你已经主动承认是我女朋友了。” “……无赖!” 隔着电话,钟石也完全想象得出那丫头羞恼的窘态。 “丫头,不管是谁跟你说了什么,你都要相信自己的感觉,你感觉我会是一个轻浮滥情的人吗?” “还不是都怪你,怎么开来一辆那么嚣张的车,还是什么公车牌照。” 嚣张? 要知道,他用这辆车,已经是足够低调了。作为本市市长,当时办公室给他配的那辆“0002”,在他的坚持下,留给了退居二线的前任市长用,后来前任市长退休,车还回来,他也几乎很少用。这辆奥迪已经算是“便车”了。唉!急着赶去见她,这还真是他疏忽了,没想到竟然给小丫头带来了困扰。 好吧,都怪他! “你到底做什么工作的?”终于想起来问了。 钟石犹豫了片刻,还是认真答道:“我在市政府工作,现在是……本市市长。” “呼呼,我还是总统呢!” 小丫头想都没想,压根儿就不信。这不明显是开玩笑的嘛!市长在大街上被她随手抓到,还跟她要巧乐滋雪糕?闲闲没事干跑到花山镇陪她吃韭菜水饺? “……好吧,我是市政府的小车司机。”钟石无奈地说。 “那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你没问啊!” 陈小杨皱了皱鼻子,说的也对哈!她想了想,忽然发现一个重要问题: “那你不是整天和贪官在一起?” 钟石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就成了贪官了?他小心试探着问道:“你讨厌当官的?” 陈小杨“格格”一笑,她心中的阴霾早已无影无踪,快乐重又回到她年轻的心里。 “倒也不是多讨厌啦,我爸爸喜欢说,自古民不与官交,官不入民宅。” 唉,岳父大人,您怎么给我设了这么一道障碍?钟石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了。 几分钟后,钟石重新发动了车子。他拿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大哥,我需要一辆私车,中低档的,低调好用就行。” “……好好休息,早点睡。……bay!” 电话那端叽叽喳喳的说了什么,引起他一阵低沉的轻笑。“……行,我知道。” 钟石终于挂断了“专线电话”。 噙着一脸宠溺的微笑,他轻轻地叩了几下办公桌,思索片刻,站起身来径直走向办公室内的套间。 作为工作繁忙的高层领导干部,他其实并没有固定的作息时间,因此办公室内部的套间里,床铺卫浴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虽然他到任时,市政府办公室给单身的他精心安排了住处,可平时他却经常住在办公室的套间。反正光棍一条,住哪儿还不都一样! 他打开套间的门,扫了一眼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人,便走向房内的音响组,随手摆弄了几下,然后迅速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关紧了房门。 几分钟后,伴随着震天响的重金属摇滚乐,套间的门打开了。一个中等身高、长相俊美的男人抓着满头乱发,一脸不爽地靠在门边,气呼呼地嚷道:“钟大人!钟大领导!钟大老爷!干什么呀你?” “叫你起床。”钟石语气平和,眼皮都没抬一下。 “有你这么叫。床的吗?”男人继续嚷嚷。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该怎么“用词”?钟石微皱了下眉头,但还是没有抬眼,依旧慢条斯理地看着手中的文件。 男人撒拉着拖鞋走过来,大喇喇往钟石的办公桌上一坐,抱怨道:“好不容易睡个午觉,你干嘛这么整我?” “六点半了。” “啊?”男人一下子没听明白,顿了一下继续抱怨:“我问你干嘛这么整我?太恶劣了吧!” “你的午觉睡了整整一下午。下班了。” 下班?这对他们这些“苦命”的人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一个词。男人抹了一下脸,嘟囔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按时上下班的乖小孩?” “已经下班一个多小时了。”钟石不愠不火,继续陈述事实。 “那你也不该这样恐怖的叫。床啊,你就不能温柔点嘛”睡得正香,突然被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吵醒,那滋味也太痛苦了。 “下午刚上班你就闯进我的办公室,谁都不理直接扑向我的床,死猪一样睡到现在,我这么叫你已经很温柔了。” 男人俯身倾近钟石,一脸哀怨地说:“亲爱的小钟钟,我怎么招你惹你了?我这还不是太想念你了,大中午的开车赶过来,你怎么一点好气都不给我啊。” 好气?如果不是你来,我现在应该已经在花山陪我的丫头了。钟石扔下手中的文件夹,抬起头,一脸温文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平静陈述道: “卓朗卓大秘书,两天前我还在省委的会议室里听你吹牛皮,你有这么想我吗?每个月你都至少过来一两趟,蹭吃蹭喝蹭我的床,我凭什么给你好气?还有,说话注意点,我不想再增添一项同性恋的铁证。” 说完,他自顾自地站起来就走,卓朗连忙跳下办公桌追上去:“喂喂喂,干嘛去?” “吃饭。有的人据说午饭还没吃,我怕他饿死在我的办公室里。”走到门口,他回过头来,一脸和煦亲切的笑容,薄唇轻轻吐出三个字:“不吉利!” 卓朗摇头叹息,唉,外面怎么就那么多人,肯相信这样恶劣的男人是个温和有礼的绅士呢? 喂喂,等一等啊,他还穿着拖鞋呢! “我说,就咱们两个大男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你的那一大票美女近卫军,就不能叫几个来一起喝两杯?”卓朗说着,一脸的坏笑。 钟石斯文地喝下一口啤酒,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 果然,几分钟后包厢的门开了,一个神情冷漠的年轻男子晃荡着进来,这男子看上去和钟石年龄相仿,身材比钟石还要高一些,随意的穿了身蓝白两色运动背心短裤,露出瘦削却肌理分明的四肢,更绝的是脚下居然撒拉着一双人字拖。 幸好这里是酒吧,换了正规酒店他要如何进去? 钟石看到他进来,默默倒满一杯啤酒,那男子也不打招呼,径自拉椅子坐下,抓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自己重又倒满。卓朗惊奇地看着二人的互动,钟石还有这样的朋友? “卓朗,我大学同学,省委秘书。”钟石示意道。又转向卓朗介绍:“周明龙,高中同学,刑警。”说完开始自顾自地进攻面前的果盘。 卓朗一下子来了兴致。“刑警?哇哇哇,我当初就想考刑警来着,可惜体检没过关!” “他两个月前才调到本市,所有以前你没见过。”钟石解释道。 周明龙端起杯,朝卓朗举了举:“你好卓秘书。”说完也不等卓朗回应,又是一口气喝光。 豪爽,他喜欢!卓朗也不甘示弱地灌下一大口,两个大男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畅饮起来,倒是把钟石撇在一边,悠然自得地吃他的果盘。 酒越喝越多,话也越说越多,两人不知怎么就开始讨伐钟石了。卓朗开始悲催诉说他的“满腔辛酸”。 “……这家伙,端着一张欺世盗名的脸,披着一张坑蒙拐骗的皮!满世界人都赞美他,彬彬有礼,温文尔雅……骗倒了多少人!那是没机会见识他的恶毒刻薄,整个一腹黑恶男呀。” 周明龙淡然一笑:“其实还好吧,钟大也就是喜欢在特别开心或特别不开心的时候找我喝喝酒。” “你也叫他钟大?” “中学时他是学生会主席,号令全校,比教导主任还管用,那时候我们就叫他钟大。” “他哪里大了?绝对是小人一个!你知道我受了他多少欺压剥削欺凌!” 好吧,钟石的耳朵选择性失聋。 “钟石,这阵子中央到地方都有不小的动作,老头子想让你回去。” “老头子”是卓朗背地里对省委赵书记的戏称。其实,他不仅是赵书记的贴身秘书,他和赵书记的关系更有点像师生或父子。 “回去?”钟石平淡地问。 “回省委机关啊,或者你的目标是要执掌省城?” “哪有那么快?那是副省级,你当我坐直升机呀!”钟石依旧一派平和温文。 “不就差了一级嘛,再不然先去干两年副职啊。我猜老头子就是想把你弄近点,好方便他使唤。”卓朗揶揄地咧嘴一笑。“老头子有多倚重你,你自己心里还没数?我看多数是想让你回省委机关。” 不行! “你帮我和老头子说,我现在不能走。”钟石抬起头,对上卓朗不解的目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一定帮我说通。这可关系到我的终身大事。” “噗——”卓朗一口啤酒喷了出来,钟石皱皱眉,一脸嫌恶地把面前的食物推开。 卓朗愣愣地盯着钟石,一脸惊奇地问道:“你你你……男的还是女的?” “我是男的。”钟石面不改色地回答。 “真有你看对眼的人?男的还是女的?” 他还真敢再问一遍!钟石瞟了卓朗一眼,眸色中有了些微怒。一旁的周明龙却神情专注,若有所思。 “你真的假的啊?” 钟石丢下手中的纸巾,慢条斯理地说道:“告诉你们是把你们俩当朋友,现在看来,你今晚可以准备睡大街了。” 一直没说话的周明龙出声了: “钟大,不会就是前一阵子,你让我在公安系统人口信息库里找的那位杨妹妹吧?” “什么杨妹妹,别乱下称呼。人家姓陈。”钟石轻斥。 卓朗愣怔怔的看着他俩,半天才呓语般地嘀咕了一句: “还真有这么个人!女的!” 钟石双唇不耐烦地抿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卓朗,你给我记着! 这边卓朗却全然没有感知到自身的危机,愣怔片刻,他举起酒杯,很认真地说道:“祝福你!” 旁边的周明龙闻言也举了举杯:“祝福你,钟大!” 钟石与好友举杯相碰,一饮而尽。他深深知道这一声祝福,包含了好友太多的伤痛和期许。 酒其实不醉人,只是打扰了伤悲! 卓朗的嬉皮笑脸玩世不恭,多年以来游戏花丛,除了因为长期身处省委机关那严肃谨慎的压力,更多的,则是来自曾遭背叛的情伤!情至深,伤至痛! 而清冷豪饮的周明龙,则刚刚在半年前的一次警方行动中,亲眼目睹了同为刑警、相爱6年的恋人,血溅长街,殒命当场。情之殇,痛心髓!所以,他心有不忍,才设法把周明龙调到本市,远远离开那个伤心地。 钟石,祝你找到真爱! 作者有话要说: 、黄金剩斗士 今天周五,又到了陈小杨回家的日子。下课后送走了一群群孩子,幼儿园的老师们纷纷离校,住校的老师们也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陈小杨,你家白马王子来了!”金晴从外面一路喊了回来。 死金晴,嚷嚷什么呀,她怎么不拿个喇叭呀!陈小杨嘟嘟囔囔跑出幼儿园大门,这下,她明白什么是“白马王子”了。 对面的路边停着一辆白色的车,车型大气亮眼,更亮眼的是车门边靠着的人,钟石一身白色系休闲装:白色t恤,米白色长裤,连皮鞋都是米白色的。 这这这,这不是成心给她招蜂引蝶吗? 果然,她就看到了姜雅。这“酱鸭子”正笑得一脸柔媚,眼睛亮晶晶地直盯着钟石,她弯腰扶着车头,不知在说些什么。 看到陈小杨出来,姜雅没趣地走开了。钟石没有动,目光却紧紧跟着她一步步移动。这丫头今天穿了条粉紫色的碎花长裙,本来挺飘逸挺淑女的,此刻却一点也不淑女,直冲冲地走过来,钟石笑了。 “下班了吗?” “唔!” “可? 第 1 部分阅读 第 2 部分阅读 我的恋人有点二 作者:未知 第 2 部分阅读 “下班了吗?” “唔!” “可以回家了吧?不用带什么东西?” “拿包。”转身往回走。 钟石立刻跟了上去,穿过教学楼和幼儿活动区,一排花圃后面就是陈小杨她们住的宿舍了,其实就是一排平房,倒也干静整洁。陈小杨推开她们宿舍的门,金晴正在收拾背包,看到陈小杨和钟石进来,她往床上一坐,夸张地叹了口气。 “唉,你看你多幸福,专车接送啊。可怜我还要去挤中巴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呢! 钟石说:“顺路的话一起走吧!” “得了吧!你们往东,我往南。”忽然金晴露出了一个贼兮兮的笑容,瞅着陈小杨说道:“酱鸭子倒是非常顺路,一心想搭你们的便车。” 陈小杨低头收拾东西,没有理会。钟石窥了下她板着的小脸,问金晴:“什么酱鸭子?” “哈哈哈,就刚才在门口主动跟你搭讪的骚包大美人呀!” 这……这事不赖他吧! 看到陈小杨拎起背包,钟石一手提过来,向金晴点头告辞,顺手牵起陈小杨走人。 车子驶上大路,顺着宽阔的省道不紧不慢地奔驰。钟石再一次侧首观察陈小杨郁闷的小脸,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丫头,我见过的这样的女人,恐怕足有一个加强连,这么吃醋会很累的。” “一个加强连是多少人?” 钟石抑制不住地一阵轻笑,他干脆把车停在路边,伸手揉乱她乌黑柔顺的头发。就在陈小杨拍开他的手时,他忽然凑过去,温润的气息贴着她的耳垂,轻声说道: “一个集团军也抵不过我的丫头!” 说着,温柔地吻上了她的脸颊。陈小杨只觉得,他温润的双唇轻柔地碰触到她的脸,浅浅地触及,便又离开了。一瞬间,他在她脸上留下了一片火焰,连脖子都开始燃烧。 钟石自己也不清楚,吻她怎么就这么自然而然,好像吻她根本不需要意识和思维。当双唇触到她滑润的皮肤,像是有某种软软的、暖暖的东西沾上他的唇,一直遍布他整个身体。这种感觉真是令人沉醉,他以前怎么从来没体会到过? 深深看着眼前绯红的小脸和懵懂发呆的眼睛,他温柔一笑,忍不住又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还在发呆? 那好吧! 钟石双臂一紧,就把小人儿紧紧抱在怀里,然后,着迷地吻上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他迷恋地、轻柔地吮着那柔润甜美的唇,直到她嘤咛出声,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陈小杨的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腔,她的眼睛对上一双温柔含笑的眸子,终于回过神来。 “你怎么不经同意就亲我!”她控诉。 “好吧,下次我想亲你,一定先打一个请示报告。” “无赖。坏蛋。……大坏蛋。” “哈哈哈……”看着她嘟嘟囔囔地嘀咕着,钟石笑不可抑。 车子满载温馨,一路飞驰。陈小杨懒洋洋地瘫在座椅上,好像已经忘掉了“酱鸭子”带来的不快。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你翘班的吧?”幼儿园放学比一般单位早得多,这个季节4点半就放学了。 “下午没什么事。” 钟石不是翘班,而是下午根本没上班。偌大一个市,林林总总事物繁忙,他的行事历上,根本不分什么双休日和节假日,因此休息时间也完全是他自己掌握。当然,他不是工作狂,但能休息的时间还真是不多。想着陈小杨今天从花山回家,需要挤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中间还要转一趟车,而他又不愿让小丫头等着,所以他干脆就过来了。反正下午也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 “咦,你没事的话,那就是贪官们都翘班了?” 钟石无语。 陈小杨眨眨眼睛,忽然又来了兴致,坐起身好奇地问道:“对了,你都是给谁开车呀?” 钟石顿了顿,实事求是地回答道:“市长。” 陈小杨点着小脑袋,说道:“噢,贪官一号。对了,现在的贪官一号是谁呀?” “……李安勇。” 呃,李安勇应该不会太有意见吧!钟石此刻真有点欲哭无泪了。他斜了那丫头一眼,决心跟她理论一下。 “丫头,不是所有干部都是贪官。不可否认,现在出了不少贪官,但毕竟不能以偏概全。也不可否认,政府官员周围几乎都存在灰色地带,但你需要明白,灰色绝不等同于黑色,灰色其实比白色更有耐受力。还是有着一大批有责任感、有使命感的优秀干部,承载着国家和社会的历史使命。” 陈小杨次听到他这么郑重地跟她谈论某个话题。他温文的面容上那专注认真的神情,她还不熟悉,但却极富魅力。 她耸耸肩,做个鬼脸笑了:“你说话怎么有点像……像我们中学的政治老师啊?老百姓不都喜欢说贪官嘛!其实这些我反正也不懂。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以后不再把他们叫贪官了,好了吧?” 钟石看看她,心里想,这丫头只是淘气,也许他有点说教了。他给了她一个宠溺的笑容。谁知这丫头眼睛一转,脸色就变了: “你还没交代清楚,你跟姜雅都说什么了?” 唉,这小东西怎么又绕回来了? “她夸我的车漂亮。”钟石回答。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 陈小杨不乐意了:“然后你跟她说什么?” “能说的都被她一个人说完了,我无话可说。” 陈小杨“噗嗤”一声笑了。唉,女人呐! “这车倒真是挺漂亮的。又是公家的?”陈小杨挺喜欢这辆车,样子大气,空间舒服。 “我哥的。”昨天大哥叫人送来这辆配备齐全的雪佛兰科帕奇,城市suv的车型,基本上倒也符合了他“低调好用”的要求。 “嗯,我喜欢,样子很大气,比你以前开的那辆车更顺眼,而且看上去特别能跑。”陈小杨关于车的认识也就这水平了。 原来这丫头喜欢这种越野系的车型。难得他家丫头喜欢,下次回家要好好表扬一下大哥。 钟石心中想着,一脸源自心底的笑意。 考虑到晚上有个应酬难以推脱,再加上陈小杨说要先回一下家,钟石便把陈小杨送到她家路口,目送她晃晃悠悠地走进小区大门。 陈小杨刚一踏进家门,就嗅到了某种异常。家中好像整洁了很多,玄关多了两盆绿植,连沙发巾都换了新的,再看她的妈妈赵苏兰正跪在地上,仔细地擦着客厅的小酒柜。 这肯定有情况啊! 赵苏兰看到陈小杨,好像有点惊喜,她扔下抹布,走过来接过陈小杨手中的包,问道:“今天回来得比往常要早啊,没用怎么等车吧?” “没有。”以往她坐公交,至少还要晚回来一个小时的样子。要是他们路上没停车……陈小杨赶紧挥开那令人心跳加速的回味,走过去倒在沙发上,问道:“家里这是要迎接什么大人物呀?” “去去,换拖鞋。刚擦的地。”赵苏兰推推陈小杨的肩,回答道:“你婉彤姐明天要带男朋友回来,家人见见面。” 嗬,那个黄金剩斗士终于把自己推销出去了?据她所知,刘婉彤男朋友没少交,不过带回家见家长的还真没有几个。以她的性格,没有定局她绝不会带回家。不过—— 该死,早知道她就找个理由不回来了。 看着妈妈忙忙碌碌的样子,陈小杨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因为刘婉彤的高学历高收入再加上高高在上的高姿态,赵苏兰对待刘婉彤总是明显的讨好。她没再说什么,起身回自己房间。 第二天上午,刘婉彤带着一个“四眼田鸡”大包小包地回了家,一进家门就向家人介绍道:“爸,兰姨,这是韩亚伟,小韩。” 准岳父很快弄明白了,这个韩亚伟现在是锦绣区区委组织部的干事。刘振东看起来挺满意,乐呵呵地端坐在客厅和准女婿聊天,越聊声越高,赵苏兰则钻进厨房煎炒烹炸,整整忙碌了一上午。 实话实说,陈小杨觉得这“四眼田鸡”外形也还凑合,就是和刘婉彤一样,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一看就是个优越感十足的家伙。以陈小杨的经验判断,眼高于顶的刘婉彤不大可能找一个普通的公务员,肯定还有后续。果然,饭桌上刘振东和赵苏兰状似随意地问起了韩亚伟的父母。 “我爸在本市的建安公司工作,任职公司副总。我妈闲人一个,就等着将来带孙子了。” 呵呵,银行工作的刘婉彤,最看重的就是钱!陈小杨一边心中默默地想着,一边啃着糖醋排骨,努力埋头吃饭,争取把自己当成空气,旁观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聊天。 呵呵,挺好的一家子,就是多了她这么个外人。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韩亚伟就把话题转到了她身上。 “听说小妹是幼儿教师,这工作好啊!” 谁是你小妹,别叫那么亲热! 陈小杨举着筷子上的鸡翅示意地笑笑,没搭话。一旁赵苏兰接过话头。 “唉,别提了,跑到临河县的一个小镇去当幼儿园老师,那么远,真是不让人放心。”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像这家里有一个在乡下当幼儿园老师的女儿,有多么没面子似的。陈小杨又狠狠地夹起一块牛肉,送进嘴里。 刘婉彤笑着拍拍她的胳膊,说:“小杨年纪小,直爽活泼,很可爱的。” 呼呼,以前我可没听你说我可爱!演技真好! 刘婉彤接着转向韩亚伟说:“对了,咱小杨还没男朋友呢,你帮着留点心,看看你们单位有没有合适的。” 刘振东这时也插了句话,说:“小杨是该处个对象了,可别像婉彤似的,一心干事业,耽误到现在。” 韩亚伟连连点头:“好的好的,一定一定。就是——不知道小妹找男友要什么条件?” 赵苏兰接道:“像她这样,哪有什么条件呀,年龄合适,工作稳定,那就很好了。” 韩亚伟笑笑转向陈小杨:“小妹说说看,你找男朋友有什么要求?” 陈小杨忽然一抬头,冷不丁说道:“要求?嗯,男的。活的。” 要求够低了吧? 看着在场各人或诧异或气恼或尴尬的精彩表情,陈小杨终于放下了筷子,她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站起来端起面前的果汁,努力扯动两边的嘴角,笑笑说道:“祝婉彤姐和姐夫恩恩爱爱,甜甜蜜蜜,早结良缘!”说完她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果汁,手背在嘴上一抹,说道:“我吃饱了,不耽误你们大人聊天,我自己去玩了。”说着,一溜烟跑了。 赵苏兰重重放下筷子:“你说这孩子……” 刘婉彤安慰地笑笑说道:“没事的兰姨,小杨到底还不大,玩心重些。” 刘婉彤是非常支持父亲再婚的,这从她平时对待赵苏兰的态度就足以看出。理由其实很简单:刘振东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如果没个老伴儿,将来老了病了,还不都是她一个人来照顾。找个老伴儿,她可就省事省心多了。反正家里除了这套80多平米的旧房子,也实在没什么可争的财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警官拽! 给钟石打了电话,碰巧他说有事走不开,陈小杨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走着走着,路边的景物越来越熟悉,她竟然下意识地走了好几公里,这是往她家的路!她干脆抬手叫了辆出租车,回到了她原来居住的那条街,爸爸留下的老房子就在这里。 妈妈已经把房子租出去了。陈小杨站在楼下,仰头注视着四楼的那个阳台。她6岁的时候,爸爸的单位分房,搬到了这里,她在这里上完了小学,中学,一直到读幼师,爸爸出事,妈妈再婚…… 阳台上出现一个很年轻的女孩,拿了几件衣服出来晾晒,不知是不是注意到陈小杨,女孩扶着阳台往下看了看。陈小杨立刻转过身,走开了。她努力眨眨眼,眨去眼中漫出的水雾。 钟石在干嘛呢?不知为什么,她现在忽然特别想钟石。 离开家里的老房子,陈小杨情绪低落地游游荡荡,一抬头,路灯居然亮了。算了,还是回去吧! 她找到附近的公交站台,坐下来等车。正当她无聊地玩着手机时,忽然“吱”的一声急刹车,然后有人高声喊道:“嗨,美女,要搭车吗?” 陈小杨抬头一看,前面停着一辆挺拉风的红色敞篷跑车,什么车?她当然不认识,不过车上的两个人却真的很碍眼,二十岁左右,一脸轻佻,一看就是标准的纨绔少爷。 陈小杨环顾一下四周:一对老夫妻,三个学生模样的大男孩,还有——离她不远处那位袅袅婷婷、粉色衣裙的女孩。 叫你呢! 陈小杨看向粉衣女孩,恰好那女孩也看向她,两人视线相遇,然后很有默契的各自别开头去。 不关我的事! “咦?美女,不用拿架子吧?走吧,两位美女一起?” 呿!陈小杨低下头,继续玩她的手机,粉衣女孩怯生生看看她,干脆也没吭声。副驾驶座上穿红色t恤的男人“嗬”了一声,打开车门走过来,伸手就去拉粉衣女孩。 “走走走,妹子你这么漂亮,怎么能去挤公交呢?哥们带你兜兜风去。” “干什么?放手呀你!我又不认识你。”粉衣女孩挣了几下也没挣脱,一路尖叫着被拉到车旁,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陈小杨坐不住了,她收起手机,走过去拉住粉衣女孩,呵斥道:“你想干嘛?放开她!” “呦呵,美人救美啊!看你长得倒也还行,干脆一起去玩呗!”那男的说着,伸手就来摸陈小杨的脸。陈小杨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她抬脚往那男的脚上用力一踩,趁着那男的松手痛呼,又猛地抬起膝盖狠狠一顶,那男的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蹲了下去。 呵呵,膝盖是女人身上最硬最有力的武器。让你知道,陈小杨可没那么好欺负! 驾驶座上的黄t恤男人这时骂骂咧咧地窜了过来,抬手就往陈小杨脸上抡去。陈小杨吓得闭上眼睛,连退好几步,再睁开眼,旁边那三个学生模样的大男孩已经挡在她的面前。 一场混战。 钟石接到电话,惊得差点没扔掉手中的手机。 打架被抓进了派出所?这—— 他转过身去,匆匆对酒会的主人说了声:“不好意思我还有事。”然后顾不得再客套,急匆匆地一路奔了出去,留下酒会上一众人等惊疑地面面相觑。 从没见过钟市长这样惊慌的神色,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大事? 钟石匆忙奔下楼梯,一边对着手机问道:“你怎么样?伤到哪儿没有?” 只听那端小丫头声音闷闷地说道:“我倒是没吃什么亏,就是……情况有点复杂。” 钟石稍微松了口气,他停住脚步顿了一下,想了想,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陈小杨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恬不知耻”,什么叫“颠倒黑白”。到了派出所,那两个可恶的流氓居然一口咬定,他们是“争风吃醋”才打的架。 “我们也就是在路边泡泡妞,在一起打情骂俏,他们三个不知吃的什么醋,过来就动手打人了。” “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们。”陈小杨首先反驳,她转向警察:“是他们先耍流氓骚扰我们,还先动手打人……” “谁胡说?警察同志,这俩妞根本不正经,站在路边招引男人,先答应陪我们玩,转脸又和那三个搭上了,这才打的架。” 陈小杨差点气炸了: “混蛋,谁撒谎说瞎话死他家整个户口本!” 旁边三个大男孩和粉衣女孩也纷纷开口反驳,警务室里吵成一团。 “说到家里,警察同志,您知道我爸爸是谁吧?您可别相信这些人,我们爸爸是什么身份,还能骗您不成?”两个流氓一脸的狂妄。 陈小杨此刻就想骂人!他妈的,这都什么人呐! “警察同志,他们胡说八道!我们五个人互相不认识,还能都说假话?”陈小杨竭力想证明自己。 哪知道根本没用。 两个民警坐在办公桌后面,四十多岁的老民警一脸不耐烦地敲敲桌子,说道:“你们五个是一伙的,真的假的,谁能给你们证明?现在一个一个讲,其他人给我把嘴闭上。” ………… 周明龙面无表情地晃进了派出所。 一进值班室的门,他首先看到的是冲门站着的五个人。两个站在东侧,其中一个额头上一片血污,在脸上留下一条条的血迹,另一个眼睛一圈的青紫。三个站在西侧,也就十七八岁,头上脸色也都有些小擦伤。中间一个衣服扯破了一大块,看上去十分狼狈。然后—— 靠西墙的长椅上,坐着两个年轻女孩,一个粉色裙子,低着头,泫然欲泣;另一个宝蓝色的长裙,一副气鼓鼓的表情。 “你是小陈老师?”周明龙问道,眼睛直直盯着宝蓝色长裙的女孩。 呵呵,肯定是她! 陈小杨看了他一眼,说:“我是。” “你没事儿吧?”周明龙表情平淡,心中却很不淡定——哇哇哇,这就是钟大倾心的女人,他可是最先有幸见到的。 “你是谁?”陈小杨没动,反问道。 一旁被忽视的老民警又敲了敲桌子,问:“喂喂,你谁呀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进来了?” 周明龙懒洋洋地掏出证件,亮了一下,满意地看到老民警神色骤变,才问:“值班的领导呢?” “那个……今晚李副所长值班,可能暂时出去了。”老民警说。心里忐忑不安,这也就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治安案子,怎么惊动了市局刑警队? “叫他马上回来。”周明龙说着,又转向陈小杨:“小陈老师,你先回去吧!” 老民警有点为难地站起来,嚅嚅说道:“周警官,这事儿还没处理完呢!” “噢?你打算怎么处理?”周明龙的声音中明显含着一丝嘲弄。在他看来,这不是一目了然吗?他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在办公桌边坐下来,慢条斯理地翻看着老民警刚才做的笔录。 “这个……各说各的,目前不好采信,我们还需要调查。”老民警小心地考虑着措辞。 周明龙把笔录往桌上一拍,语调却很平缓地说:“调查?在我看来事情清楚的很。先不管打架的两方怎么说,报警记录是怎么说的?报警的老夫妻就在现场,目睹全部经过,报警时说的不够明白吗?大街上非礼女性,滋事打人,这应该可以采信吧?” 老民警张张嘴,忽然哑巴了。 周明龙指了指中间衣服扯破的男孩问:“你们三个是九中的学生?” 那男生脖子一梗,大声答道:“是的,警官。” “有点正义感啊,输了还是赢了?” 那男生一听,更来劲了:“报告警官,赢了。三对二,全胜!”说完又有点犹豫,呃,好像是四对二哈! 周明龙微微一笑:“赢了就好。小子,不错,我喜欢!”转身瞟一眼老民警:“给人家九中发个文,这三位同学见义勇为,勇斗歹徒,要好好表扬一下。” 老民警一脸尴尬,不知所措了。这时候红t恤的流氓不甘心地叫嚣起来:“你他妈谁呀你?了不起啊?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有种你等我爸爸来!” 周明龙面无表情地看看他,慢吞吞地说:“你爸爸是谁,应该回家问你妈去!”又转向老民警:“你肯定是知道的吧。” 老民警更尴尬了,他擦着额头的汗,结结巴巴说道:“这……这个是市工商局刘处长家的儿子,另一个,是碧城地产公司贺总家的。两家……都住在我们辖区。”唉,小小民警悲催啊,哪个他都惹不起! 周明龙眼皮都没抬,懒懒地说道:“好的很,马上通知他们,府上公子涉嫌在公共场所绑架劫持妇女未遂,该怎么处理不用我教你吧!” 绑架劫持妇女?老民警傻了。这说得也太严重了吧? 周明龙往椅背上一靠,忽然抬手一指:“你们两个,怀疑涉嫌一桩毒品案,我会继续跟进。” 呵呵,周警官我没少跟毒品打交道,就他俩这小样,不吸白粉也是整天嗑药。关他两天,毒瘾一犯就有好戏喽! 这时中间的男生兴奋地问了一句:“周警官,要是我明年考上刑事警官学院,将来能像您这么牛吗?” “目标有点低。公安部长不也是人干的吗?考上了,不妨来市局刑侦处找我。” 说着,周明龙慢悠悠站起来,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没别的事了,该走的都走吧!”走出几步,忽然又转过身来,“噢,对了,那位值班脱岗的李副所长,真应该好好解释一下。” 陈小杨差点看呆了。 哇,这警官跩! 作者有话要说: 、自身难保 陈小杨走出派出所的大门,眼就看到路对面站着的人。是钟石!即使他背着路灯的光,那卓然而立的身形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她没有急着奔过去,而是驻足稍停了一下,果然看到三个男生雄赳赳地走出来。 “三位同学,多谢你们啰,不然今天姐姐可要惨了。”陈小杨真心感谢。 三个男生明显的一脸得意,其中一个仰着下巴,神气地说:“没事儿,姐。那俩小子好几次跑到我们学校骚扰女生,早就想揍丫的了。” “走吧,姐姐请你们吃冰去。” “不用不用。”另一个男生连连摆手,“再晚点回去又该挨骂了。” 这时粉衣女孩也出来了,柔柔弱弱地过来道谢,陈小杨没再多说,挥挥手跑开了。 她还真有点受不了这样林黛玉型的美人儿。 看着她活力十足地冲过来,钟石张开双臂,直接把小人儿抱进怀里。 “没事吧?”他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没事。我没那么逊。”他们打赢了,不是吗? 钟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转身搂过她的肩,把她推进车里。他转过另一边坐进去,扶着方向盘,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一个年轻女孩子首先要保护好自己,而不是逞英雄。”看刚才的情形,他已经猜透了七八分。 “你不知道,他们先欺负人的。”一提起来,陈小杨马上气鼓了脸。 钟石深深地看着她,心中庆幸她毫发无损,不然他真不知道要怎么样了。他心中酝酿着一股怒气,在他的城市里,在他的不远处,他的丫头差点出事,真是——他妈的! 车窗被敲了两下,钟石降下车窗,周明龙那张淡漠的脸伸了进来,说道: “钟大,没什么事儿。两个不知死活的二世祖,跑到大街上调戏妇女,不巧碰到了咱们浑身长刺的陈老师。幸好遇上三个帮忙的高中学生,不然小陈老师恐怕自身难保了。” 钟石沉默着,脸色平静的看着车窗外,目光却没有落点。 “放心吧钟大,那俩混蛋有我惦记着呢!”周明龙咧嘴一笑,“钟大,这姑娘,够格!” 钟石收回目光,淡淡说道:“有什么问题联系我。” “不会有问题的。”收拾那两个二世祖,根本用不着钟大开口。市局的头头们不会不知道是谁亲自出面把他跨省调动到本市,他倒要等着看看,有哪个三头六臂的敢搞小动作。 钟石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车子开出好远,陈小杨还在扭头往后张望,她恰好看到一个穿警服的胖子,慌慌张张地跑到周明龙跟前,一个劲儿点着头,不知在说些什么。 估计是那个倒霉的副所长吧! “那是你朋友吗?太酷了。” 没人理她。 “他是市公安局的刑警?太给力了,几句话就把那个糊涂民警说得狼狈不堪。还好他来了,要不然我们指不定变成窦娥了。” 还是没人理她。 “你不知道,我也没想惹事,我好好地呆在站台等车…………”陈小杨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事情的全部经过,讲着讲着忍不住又来气。 “居然反咬我一口,你说这样的坏蛋,我恨不得踹死他。” 钟石紧抿薄唇,专心开着车,依旧没开口说话。陈小杨开始蔫了,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嘟着嘴小声说:“你生气啦?我……”伸出手拉住钟石的胳膊摇了摇,嚅嚅说道:“我真不想给家里知道,就只好打电话找你了。我保证以后不给你惹事了。” 钟石停住车,还松开了安全带。他轻叹一口气,伸手把陈小杨拉到怀里,下巴摩挲着她柔软的头发,又心疼,又好气。 “丫头,我不是生你的气,无论什么事,你都应该先给我打电话。我很高兴在你需要时,首先想到的是我。如果今天你没有打给我,那是我的悲哀。” 陈小杨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那你干嘛一直不高兴?” “我在生自己的气,怎么会让你牵涉到危险之中!几天前我还跟自己说,以后会照顾好你。”遭遇非礼,差点被打,想起来就让他心里窝火。 “没事,我跟你说,我没那么好欺负。我可不像今天那个娇滴滴的大美女,被人欺负了就只会尖叫掉眼泪。” “你还敢说!”钟石责备道,“小笨蛋,你以为你是谁呀,你忘了自己也是个柔弱的姑娘家,居然还学起人家英雄救美来了?你以为你是哪路江湖侠女?” 陈小杨心虚地说道:“那……那不是正好遇上了嘛。不然怎么办,看着她被流氓拉走?” “你应该报警!”钟石放开她,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记。 “报警?等警察赶到,那美女早不知被抓到哪儿去了。你以为警察能有多快?” “那是警察的事。再说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反抗?”钟石握住她的双肩,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记住,不管什么情况下,先保护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他打开车门:“下车吧,女侠?” “干什么?”陈小杨这才发现,已经在停车场了。 “吃饭!”钟石忍不住又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饿吗?” 喔,这么一说她还真饿了。 她摸摸头,走了几步又站住。 “这里看起来肯定不便宜。” “那好,我自己进去吃了,你留在这儿继续跟肚子精打细算。”钟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陈小杨一听,马上主动把小手塞到他的手中,嘿嘿,开玩笑,赶紧吃饭哈。 回到家时,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 两个人吃饭,闲聊,腻在一起,时间过得怎么这么快! 钟石在小区门口停住车,问道:“回去太晚会不会挨批?不然我送你进去?” “用不着。我进去啦!”陈小杨轻快地跳下车。她当然不怕挨批,她现在和妈妈之间的关系微妙的很。只是,她真的不太想对谁说起她的家庭情况,也包括钟石。 “丫头!” 陈小杨停住脚,又折回来趴在车窗上。“还有什么事?” 钟石探过身来,贪婪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忍不住又捏了下她细滑的小脸, “晚安。” “喔。” “明天下午我送你去学校,在家等我。” “喔。” 陈小杨表情迟钝地答应着,摸摸脸,终于转身进去了。 钟石看着大门口五十多岁的保安主动向她打着招呼,还殷勤地送了她一段路,不由笑了。他家丫头人缘总是挺好啊。 如果一月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陷入热恋,他绝对嗤之以鼻。连钟石自己也会惊讶,他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早已见惯了环肥燕瘦,习惯了异性主动示好,怎么就一下子被个丫头深深迷住,沦陷得无法自拔。陈小杨不像他熟悉的那些职业女性,精明干练;也不像他常见的那些上流淑女,优雅精致。她就是这么个平凡普通的小丫头,可是,却恰恰最让他心动情迷。 仿佛,她天生就该是他怀中眷宠的宝贝,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这仅仅是因为她对于自己的某种特别吗? 陈小杨用钥匙打开门,就看到客厅昏黄的灯光。赵苏兰正坐在沙发上,听到声音,立刻站起身来。 “小杨,怎么回来这么晚?让人担心你。” “我没事,跟同学玩去了。”陈小杨不想多说。 “小杨,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我就是跟同学玩去了,你别乱猜。”如果她承认钟石的存在,那赵苏兰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把人家祖宗八代都调查清楚。 赵苏兰招呼陈小杨坐下,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小杨,你是不是一直在怪妈妈?” 陈小杨耸耸肩:“怪你?没有啊!”怪谁?只怪上天太早把爸爸抢走了。 赵苏兰擦擦眼角说:“我……只是想早点忘掉悲伤,想有自己的生活。” 陈小杨夸张地咧嘴笑笑,说:“没有,我大姑说,少来夫妻老来伴,妈妈你有了自己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嘛!” 只是,这里不是她的家!刘叔和妈妈,根本给不了她家的感觉。 赵苏兰又沉默一会儿,母女各自回房睡觉。 好不容易熬个星期天,已经日上三竿了,陈小杨却是被一阵阵锲而不舍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踢开薄被,伸手在床头柜上摸过手机。 咦,陌生的号码。谁这么早打电话吵醒她?当然,陈大姑娘对“早”的定义比较特殊。 陈小杨等了等,铃声依旧很有恒心地响着,她只好很不情愿的接通电话。 “喂,你好。请问你是陈老师吗?” 陈小杨拿开手机,看了看,这哪个呀?家长吗? “你哪个?” “我,我是叶宁宁。” 叶宁宁?“哪个叶宁宁?” 对方停顿了一下。“就是……昨天……你帮我,你忘了吗?” 哦,昨天的那个林妹妹!陈小杨这时才听出对方那怯怯的、软软的声音。她有点意外的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警察的笔录上有,我记下了的。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吃冰激凌好不好?” 唔……她还没起床呢!陈小杨打了个呵欠,想要拒绝,可又觉得“冰激凌”三个字好有魅力啊! 叶宁宁没得到回应,连忙说道:“拜托你来吧,我想请你。” 陈小杨伸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好。去哪儿吃?” 没想到,这个叶宁宁居然是一家少儿培训机构的老师,负责教一个才艺辅导班的小提琴。两个女孩很快有了共同话题。聊到昨天晚上的“遭遇”,叶宁宁拿小勺拨弄着盘中的冰激凌问: “对了,昨天晚上那个周警官,到底是什么人啊?你家亲戚?” “唔,不认识的。”陈小杨含混不清地说着。她吞下口中的冰激凌,又说道:“是我男朋友的朋友,我不认识他。” 叶宁宁柔美的小脸上露出一丝讶异,但她很快转移了话题。 聊到马上要放暑假了,叶宁宁提议陈小杨,不如去她们机构的暑期辅导班兼课,所谓暑期班,,说穿了就是帮暑期上班时间没空带孩子的家长带孩子,辅导家庭作业之类的。主要是针对小学生和幼儿园小朋友,现在正好招人。陈小杨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要知道,放了暑假,她就必须每天呆在那个家里,正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搬出去住呢。叶宁宁所在的“飞扬少儿才艺班”离陈小杨的家还挺远,她就有理由像叶宁宁那样住员工宿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他才是外星人 每一所学校,包括幼儿园和大学,教师都是两头忙,开学初忙,学期末更忙。陈小杨现在快要被各种学期末的繁杂工作淹没了,不幸的是,她似乎交了个比她还忙的男朋友。钟石周日下午送她回到幼儿园以后,就没再来找她过。“专线电话”虽然总是在晚饭后响起,可是—— 都四天了,他就不想她吗? 陈小杨恨恨地扔下手中还没写完的“家校联系卡”,双手拍了拍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哀叹一声趴倒在桌子上。 一双手抚上她酸痛的肩胛,轻轻地按揉着,唔,舒服!陈小杨以为是坐她旁边位置的金晴,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金晴,你真叫贤惠,我要是男人一定娶你回家做老婆。” 金晴一脸不屑,好笑地叫道:“呿!我敢嫁,你倒是得敢娶!你好好感觉一下,我有那么大的爪子吗?”某个人几分钟前就站在窗外了,办公室几个同事都发现了,就她陈小杨浑然不觉。 陈小杨很不情愿地抬起头,才发现身后站的正是她刚才还在埋怨的钟石。她傻兮兮地冲他一笑,带着一种慵懒的鼻音对他说: “你怎么有空来?” 钟石没有回答,深深地望着她,好几天没顾得上她,他还以为小丫头会爱娇的数落他一顿呢。进入汛期以来,连绵的阴雨几乎没停歇,不止是本市,现在周围好几个省市防汛的压力都很大,市里几位主要领导24小时轮流值班,身为市长的他必须随时处理突发状况。他还真是不能随便扔下工作来看她。尽管他很想。 还好,再有不到一周就放暑假了。 他把陈小杨的双肩往后扳,让她靠在椅子上,双手尝试着力度按揉着,忽然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累了。 办公室里三个老师正在加班,纷纷开着玩笑。一个老师说道:“小杨,你就别再这儿秀恩爱啦,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就赶紧约会去呗!” 陈小杨冲她们做了个鬼脸:“偏不,那谁谁啊,整天在我们这些未婚女青年面前秀恩爱、夸老公,就不能看见别人恩爱?”她说着,干脆站起来,返身把钟石推坐在椅子上,抡起小拳头捶着他的肩膀,并且怪腔怪调地嗲嗲说道:“老公~~,你上班累累哦,快来我给捶捶肩膀。” 办公室里哄堂大笑,刚才那个老师又笑又气地啐道:“这个死丫头,我哪有你那么夸张!” 钟石无声地笑了,这丫头!但是他的性格实在是不愿意“秀恩爱”,所以问道:“怎么晚上还在工作?幼儿园也需要加班吗?” “快放假了嘛,事情多。喏,每个孩子都要填写一堆学期末的资料,联系卡,奖状,还有好多总结呢。反正吃饱了没事,就来干活了!” 既然没什么要紧的,那—— 他站起来,就势握住肩头上连揉带掐的小手,直接走人,留下几个老师笑闹打趣。 钟石牵着陈小杨走出办公室,想想也没其他地方好去,就回到了她的宿舍。一进去,陈小杨立刻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拥入怀抱。钟石背靠在门上,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静静地抱紧她,许久没动。 “你今天怎么啦?”陈小杨察觉他今天比较沉默。 “累。” “开了好久的车啊!” “嗯。”他无声地笑了。这单纯的小人儿。 “晚饭吃了吗?” “嗯。” “这么晚来有事?” “没。” 被抱得太久太紧,陈小杨挣脱他的怀抱。可马上又被他拉回怀里。 “你傻呀!累了应该去睡觉,这么晚开这么远的车,跑来干什么呀!” “抱你。”就只是想好好抱抱她。 陈小杨真是有点好气又好笑:“抱我能比睡觉舒服?” 钟石在心里笑了。她自己不会明白,拥她入怀,内心会多么充实和满足。 没得到回应,陈小杨干脆放弃和他沟通。 “算了,你爱抱就抱吧!傻瓜。” 于是两人静静相拥着,享受这一刻的温馨和安宁。 “丫头,我们结婚吧!” “什么呀?”陈小杨推开他,有点惊讶。“你梦游呐?”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反正早晚都得结婚不是吗?钟石给了她一个抗议的眼神,双臂重新环住她。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从现在起。”他就是渴望随时能抱到她,不行吗? 陈小杨好笑地皱皱鼻子:“什么呀,说结婚就结婚,你当是去街上吃饭那么简单?”他们才交往几天呐?她可不想做闪婚族,再说这也太突然了。 “有什么复杂的?你刚才叫我老公。”叫得他从骨头酥到心底。 “我……我那不是……我故意糗张老师的。那不算的。”这下陈小杨真是糗到自己了,耳朵根都开始发热。 钟石沉默片刻,很认真地看着她说:“丫头,既然我们注定要在一起,早和晚有什么区别?结婚只不过是一个形式,一个理由,让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一起生活。我想堂堂正正拥有你,照顾你,想要有一个属于你我的家。深夜回到家中,你会给我留一展温暖的灯。” “可是,可是结婚哪有那么简单?”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正是交往的时间才只有几天呀?这家伙就这么轻松地说结婚,他们连双方父母都没见过面呢。 结婚到底有多复杂?钟石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 “结婚到底需要什么?房子?买就是了。”唔,他以前从来没想过会在这座城市结婚成家,早知道的话,应该早点买个房子,这样明天就可以去结婚了。 呼!陈小杨真要被他雷到了。他到底从哪个星球跑来的?看来他还真不是说说玩的,她觉得需要跟他认真一下。 “我们认识才多长时间?互相的了解够吗?彼此的家人父母都没有见过面,你不会觉得结婚只要一所房子就可以了吧?” “……我明天还真不能带你去见我父母。”他的表情好像有点懊恼,他现在走不开呀。 “你……算了。”陈小杨真有点哭笑不得了,“反正我现在肯定不会考虑结婚。再说我还没好好享受恋爱呢!” 正说着,钟石身上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他看了下号码,是何秘书。他按断手机,说:“丫头,你再考虑一下,结了婚我们可以每天在一起,才能有更多时间恋爱不是?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回去了。明天周五,我没时间来接你,我另外安排人来接你。” “够了吧你,我这两年都是自己坐车回去,认识你就变得娇贵了?” 钟石轻轻一笑:“好,那你坐车回去,自己小心。”说完,倾身在她唇上眷恋地吻了一下,便匆匆打开门走出去,边走边拨通了手机,语气严肃的跟对方交谈起来。留下陈小杨愣愣看着他的背影,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家伙,来回开好几个小时的车,来到这儿前后不过半个钟头,还真是为了抱抱她?恐怕他才真是外星人! 第二天下午,陈小杨送幼儿放学到大门口时,保安叫住了她,指指旁边说有人找她。一个整洁帅气的年轻人快步走过来,冲她笑出一口小白牙。 “您是小陈老师吧?” 这谁呀?好像不是她班孩子的家长。陈小杨迟疑着问:“你是……” “您好,我是小李,钟市——大哥让我来接您。” 李安勇笑容可掬,心中却翻起来巨浪。想起钟市长下午叫他来接人时的奇怪态度。“我不是钟市长,你也不叫李安勇,就这样。记住了吗?” 这这这,他到底该怎么理解?而且钟市长还特意让他开自己的私车来,呵呵,李安勇心中憋着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当然,生活上他可是钟市长百分百的心腹,才不会乱自揣测。 陈小杨丝毫没听出他说话时奇怪降下去又上扬的语调,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怎么又麻烦你来?我跟他说我自己坐公交回去的呀。” “不麻烦。天又热人又挤,钟哥怕您做公交不方便。” 陈小杨挠挠头,也是,这天气坐公交还真是很讨厌,尤其遇上那种挤来挤去的臭男人。她点点头,说:“那我去拿东西。” 陈小杨拿了背包出来,看到李安勇早已打开了后座的门,扶着车门在等她。更好笑的是,姜雅居然正在跟李安勇搭讪。看到陈小杨,姜雅转身走开了。既然这样,陈小杨也没招呼她,上车走人。 车子驶上公路,车里安静地有点拘谨。陈小杨看着专心开车的李安勇,决定找点话说。 “你是钟石的朋友?” “啊!”李安勇含糊答应着。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同车一两个小时,总得有个称呼吧。 “小陈老师,您叫我小李就行了。” 这个嘛—— 陈小杨好笑地学着他的口气问道:“请问您今年贵庚?” 小陈老师关心他年龄干嘛?李安勇心中想着,口中认真答道:“二十九。” 陈小杨噗嗤一声笑起来:“你二十九,我二十三岁,我叫你小李?” 这下李安勇还自己也笑了。他为难地说:“钟哥都这么叫我,您也这么叫呗!”不然呢?他难道敢让这小姑娘叫他“李哥”或者“安勇”? “他那么老了,当然叫你小李。再说,你能不能别您呀您的,我可没多么老。” “这个……您是老师,当然要尊敬一些。” 李安勇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中早笑得不行了,他还真是次听人说钟市长“老”。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果然是“特殊人物”。李安勇特警退伍后,长期跟在钟石身边,他非常清楚他们这位钟市长身边围绕着何其多的女人,也非常清楚钟石对女人一向客气疏离。 陈小杨耸耸肩,这年轻人恭敬客气得让她不习惯。算了,她拿出手机玩她的游戏,放弃了跟眼前的木星人哈拉一下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看官,给个意见呗? 、我自己的家 陈小杨趁着双休日,去叶宁宁的辅导班看了,觉得挺不错。负责人对她的加入非常高兴,介绍说暑期来的学前班孩子特别多,正好适合让陈小杨来带。于是,陈小杨签下了两个月的兼职协议。 陈小杨这才发现,辅导班离父亲留下的老房子很近,这也正是她会在老房子附近遇上叶宁宁的原因。她忽然想到,妈妈好像把房子租给了几个在外住宿的大学生,现在暑期将至—— 陈小杨心中一动,她立刻决定去老房子看看。 敲开房门,一个同陈小杨年纪差不多的女孩探出头来,问道:“你找谁?” “哦,我是……这里的房东。我叫陈小杨,你们签租住协议时应该有我的名字,代办的是我妈妈。”妈妈再婚前,把房子过户到陈小杨名下了。陈小杨斟酌着说:“我恰好路过附近,过来随便看看。你们是不是要放暑假了?” 女孩“哦”了一声,连忙把陈小杨让进屋里坐下,端了杯水给她,才说道:“我们本来三个人合租的房子,另外两个女孩今年毕业了。剩下我一个人承担房租太多了。正在犹豫呢,想打算再找人合租,但我男朋友建议说我可以搬去他那里。”女孩说着脸上露出羞涩的微笑。 陈小杨一听正合她的意,她乐了:“那你还不赶紧搬过去!这房子随时可以还回来,我们自己家要用。” 就这样,陈小杨利落地收回了房子,因为心情大好,她还额为少收了女孩一个月的房租。 太好了!她要回家!回到她自己的家! 暑假正式开始,辅导班五天后才开课。陈小杨正好利用这五天完成她的计划。 钟石这阵子好像总是很忙,但放暑假那天还是专程来接她了。考虑到要离开两个月,陈小杨把很多东西都打包带回去了。路上两人聊起了“暑期计划”,陈小杨说将去一个辅导班兼职。 “干嘛去兼职?你缺钱用?暑假应该在家好好休息。”钟石并不赞成。要知道,他正暗自高兴,这丫头放了暑假,他就可以绑在身边了,两个人认识以来,相处的时间真是少得可怜。幸好放了暑假,不然钟石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直接把这丫头抓回去关在他家里。哪有人谈恋爱总是见不着面的? 所以,他现在对那些异地恋人真是充满了钦佩和同情! “不关钱的事。我不想一整个暑假都呆在家里。再说整天没事干也无聊啊。”陈小杨看起来非常兴奋。“今天你忙吗?” “还行。”反正工作都是没完没了,钟大市长今天下午安排自己“休息”。 “走,我带你去看房子。”陈小杨决定把她从宿舍带回的一堆“家当”直接搬到她“自己的家里”去。 看房子?钟石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她同意买房子结婚啦?还没来得及开口,陈小杨快乐的声音又响起来。 “我要搬出来住。也不对,我要搬回自己家住。” “……请解释。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要从家里搬出来,搬到我们自己家里住?”他特别强调了“我们”两个字。 陈小杨大笑:“想什么呢你!”她说出了老房子的地址。“我们直接过去吧,那儿是我自己的家。” 这丫头,故弄什么玄虚?钟石微笑凝视着她快乐的笑容,丫头今天心情好像特别好。看着她开心,钟石不由得也露出愉悦的微笑。 因为收拾东西费了不少时间,黄昏时分他们才回到市区。来到老房子,陈小杨掏出一直小心保存的钥匙,打开了房门。租房的女孩临走前一定仔细打扫过,房子显得很整洁。虽然这老房子已经快20年了,但却并不是太“老”,挺好的不是吗? “去去,搬东西。”陈小杨挥手使唤钟石干活儿,自己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心满意足地站在厨房的窗前,望着房子后面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小公园。暮光中还依稀看得到园中的湖光和树影。公园里有个不大的湖,湖里养着很多锦鲤。她小的时候,爸爸常带她来看鱼、喂鱼。公园里还有好多棵玉兰花,很粗的大树了,春天总会开出许多硕大的花朵,白的,紫的,很香很香,在她家窗口就能闻到。有一次,她哭闹着非要摘花儿,趁着人少,爸爸找来一根竹竿,公园那个老管理员看见了居然还来帮忙,两人合力打落了好多的花瓣,把她高兴得在树下又叫又跳。她还记得那个管理员非常喜欢小孩子,总喜欢拿糖果零食逗她。现在,那个管理员该退休了吧? 钟石从她身后过来,温柔地从背后抱住她,轻轻问道:“看什么?这么出神?”陈小杨把头仰靠在他胸前,漾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回到从小长大的老房子,身后站着宠她爱她的男友,她真的感觉好幸福。 她指了指暮色中依稀可见的波光,说:“那儿有个小公园,小时候我整天在公园的湖边玩,琢磨着怎么能捉一条锦鲤回家。” “这是你家的老房子?那现在呢?” 陈小杨向后伸出双臂,勾住他的头说:“后来,我爸爸出了车祸,那年我正好18岁。再后来妈妈再婚了。” 钟石心中不由得一阵疼惜,这丫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该有着多少的痛苦和酸楚啊!他没有说话,只是搂紧她,低下头温柔地吻着她柔软的耳垂,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 “这儿离我兼职的地方很近,暑假我决定搬到这里住。今晚我们在这房子里吃晚饭好不好?对了,我想吃鸡肉。搬家天要吃鸡的。”陈小杨想起爸爸老家的习俗,搬家天晚上要在新家的房子里和亲友聚餐,席间一定会有鸡,预示搬家大吉大利。 钟石环视四周,这厨房看起来已经很久没动用过了。再看看简陋老旧的家具,即使叫外卖,想在这儿吃顿舒服的饭也不容易。他扳过她的身子,问道:“在这儿吃?丫头,你老实说,你不会想今晚住在这儿吧?” “呃……我带了床单被子不是吗?”这不,因为放假她把宿舍的家当都搬过来了呀。 钟石揉揉她的头:“丫头,虽然你妈妈再婚了,可你依然是她的女儿,你是不是先得回家说一声?再说这房子也该好好收拾一下,有些老旧的家具也该换换了。” 陈小杨嘟嘟嘴,说:“那好吧。” 钟石笑着牵起她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们先去吃晚餐。你钥匙给我一把,我叫人收拾一下房子,不是说五天后你兼职的辅导班才开课吗?这样,三天后你再搬过来,好不好?” “嗯,行。”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听他安排。 陈小杨搬出来住的事情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因为不想多费口舌,她只是说暑期无聊做兼职,为了方便要住到单位宿舍,赵苏兰没说什么就同意了。陈小杨想,大约他们也不愿意她整天杵在家里吧。 既然有了三天的空闲,陈小杨乐淘淘地跑去了郊县大姑妈家小住,混吃混喝过得不亦乐乎。第四天上午,她终于回到了她“自己的家”。 打开门,她兴致勃勃地开始“参观”。房子好像没变太多呀,客厅基本维持着原貌,她刚上高中那年爸爸换的藤椅沙发茶几还在原地,已经仔细修过了,换了新的垫子和靠枕,阳台上的小摇椅还在,只是—— 墙壁重新刷过,灯具也都换了;卫生间几乎更换了所有的东西;老旧的餐桌换了新的;厨房里更是琳琅满目,灶具锅子菜板儿,该有的似乎都齐备了。呵呵,请问有谁会做饭吗?陈小杨个人意见认为,这间厨房应该属于装饰品。 两间向阳的卧室贴了素淡的墙纸,遮住了有些脱落的墙壁。北侧的房间添置了两个书柜,一个不大的储物柜,还有一张电脑桌,看样子,这是要布置成书房呐! 面积也不过八十平的老房子,这么一“收拾”,虽然相对还是比较简单,但住起来应该很方便了。可是,也就是她打算来住两个月,这架势倒像是要搬进一大家子啊。不过—— 床呢? 两间卧室空空如也,陈小杨很确定她参观过程中没有发现“床”这种物件。她记得当初为了出租,妈妈每个房间都买了一张木床。床都哪儿去了?她挠挠头,钟石不是打算叫她睡地板吧!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钟石的电话: “喂,我家的床都跑哪儿了?” 电话那头有点嘈杂,钟石似乎很忙,他只说了句:“你在家等着,应该快到了。”就挂断了电话。 陈小杨冲着手机撇撇嘴,哼!没空理我是吧? 她倒了杯水,刚在沙发上坐下,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以为是钟石,没想到门一开;竟然是一大队人马。那个拿着钥匙打开门的她认识,是几天前去接她的“小李”,他看到陈小杨一愣,旋即愉快地笑起来。 “小陈老师,原来您在家呀!” 陈小杨不解地看着陆续进来的一堆人,问:“这是要干嘛呀?” 李安勇呵呵一笑:“钟哥让我送东西来。”他一边把手中提着的几个大购物袋放在沙发上,一边指挥身后的送货工人把东西搬进来,煞是熟练哈!陈小杨赶紧往边上靠靠,傻眼地看着几个工人搬进来一堆物件,这是—— 不一会儿,他们在两间卧室装好了两张床,还抬来了两个同色搭配的衣柜,当陈小杨看到几个大男人打开一堆床品时,她再也无法淡定了。他们不是打算帮她铺床吧? “停!停!这个我自己来就好。不过,小陈,”她有点头疼的拍拍额头,“你帮我解释一下,这是要摆什么阵势?” 李安勇脸色挺为难:“这,我也不知道,钟哥没和您说?我只是照钟哥的吩咐做事,您还是问他吧!不过钟哥今天工作很忙。” 李安勇心里忍着笑,他倒是看出点端倪。他瞧了一眼窗外,唔,今天阳光灿烂哈! 作者有话要说: 、超级大厨 忙是吧? 没事儿,她现在有的是时间可以等! 陈小杨选中了右边的卧室,她以前就住这间。她铺好了床,又把自己的衣物收拾整理好,然后舒服地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太阳都西沉了,陈大姑娘才想起来没吃午饭,干脆上街觅食去也,然后一直游逛到傍晚。 “丫头,你跑哪儿去了?”钟大忙人电话。 “在街上闲逛。” “哦,回家来吧。” 回家?有没有人能确定那还是不是她的家?心里想着,脚下却自动晃悠了回去。当她打开门,还真是吃惊不小。 那位斯文贵气、衣着不俗的先生,不会是走错门了吧? 陈小杨贼兮兮地溜进厨房,悄悄站在钟石身后,一脸惊奇地看着钟石的动作,他正在熟练地把一根胡萝卜切成薄薄的片,菜刀轻舞,飞快地切成均匀的细丝。 哇哇哇…… 陈小杨干? 第 2 部分阅读 第 3 部分阅读 我的恋人有点二 作者:未知 第 3 部分阅读 陈小杨贼兮兮地溜进厨房,悄悄站在钟石身后,一脸惊奇地看着钟石的动作,他正在熟练地把一根胡萝卜切成薄薄的片,菜刀轻舞,飞快地切成均匀的细丝。 哇哇哇…… 陈小杨干脆从后面搂住他的腰,从他手臂下探出头去细看,简直是要傻眼了! 钟石切好胡萝卜丝,拿盘子装好,又打开一旁的炖锅看了一下,对陈小杨说:“这是你次主动抱我,为了一根胡萝卜!” 陈小杨把脸埋在他背上闷声大笑。她根本没做过饭,更不敢相信钟石会做饭,而且看上去竟然相当厉害! “你真是司机吗?” 钟石后背一僵,她知道什么了吗?他迟疑地问:“怎么了?” “我觉得你更像是超级大厨!” 钟石失笑。 “如果你指的是刀工,我绝不比你平时见到的那些厨师差。仅此而已。” 陈小杨连忙追问:“什么意思?” “除了刀工,别的就马马虎虎了。” 陈小杨二度傻眼:“哪有人这样的?不会炒只会切!那我们今晚难道要吃生的?” 钟石笑,他又拿过一个去皮洗净的土豆,依旧切成细丝。 生吃?亏她想得出来。他忍不住曲起手指,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简单的小菜我还是勉强能做几个的。你要是期望着一桌大餐可能还有些难度。我爷爷和我爸都是厨师。我哥现在也是做餐饮的。我爸一心想把我们兄弟俩都培养成国家级名厨,所以从我够得着桌案开始,一有空会被我爸抓去做帮厨、练刀工。可惜我真的对厨师这行没兴趣。厨师都是从基本功打起的,我真正学着做菜的时间并不多,读高中以后就不愿进厨房了。” 陈小杨乐了,太好啦,以后家里有饭吃了。她嗅嗅鼻子,讨好地问:“那咱们今晚吃什么?” 钟石指了下炖锅:“三鲜清炖鸡块,红烧排骨,蒜蓉丝瓜。”他装好土豆丝,过了下水,和胡萝卜丝放在一起,说:“这个,加上柿子椒,做个素炒三丝。怎么样?” 陈小杨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说:“两荤两素,要是再来个清淡的汤就太完美了。” “喏,冰糖雪耳汤,就知道你喜欢甜的。”钟石拿了几瓣蒜让她剥,自己动手炒三丝。 陈小杨眼睛一转,贼兮兮地笑了:“你还会做甜汤?那你会不会做木瓜?” “你喜欢吃木瓜?”钟石努力回想老爸老哥怎么是处理木瓜的。“做汤的话,切小块加冰糖炖就行了,明天买几个来吧。”嗯,需要弄点燕窝或雪蛤配着一起炖,明天让大哥弄些来,外面很难买到纯正的上品。 小厨房一片温馨忙碌,倒像是——一对老夫老妻?钟石发觉自己真的很享受这一刻。他今天确实很忙,但想着今天他们“乔迁之喜”,丫头说要吃鸡肉,便写了单子,叫平时帮他收拾住处的钟点工买了些菜。看着陈小杨一脸的欢快,钟石不自觉地牵起了嘴角。 这小丫头,真是容易满足! 两人正开开心心地吃着饭,钟石手机响了。他看看号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那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收到对面陈小杨探询的目光,钟石暗暗叹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王副秘书长?” “钟市长,我是正瑶,你没在家呀?” 钟石薄唇抿了抿,偷觑了陈小杨一眼,她正专心对付面前的蒜蓉丝瓜,好像根本没注意他。钟石把手机贴近了些,说道:“秦局长,有事吗?” 电话那端顿了顿,说:“我们家今天炖了老鸭薏米汤,想给你送一些。妈妈说你下班离开了,你去哪里了?” “对不起,我已经在吃饭了。请转告王秘书长,多谢她费心。”钟石的声音十分客气,却没有温度。他再次抬眼看看陈小杨,没等对方再说什么,便挂断电话。 秦正瑶,我从没有给你任何妄想的空间,希望你是有分寸的! 想了想,他干脆关闭了平时工作通联用的号码。平时他的手机总是那么繁忙,也就是这丫头粗枝大叶,根本没起疑心。看着陈小杨吃得不亦乐乎,他轻笑,动手盛了一碗汤给她。 陈小杨满意地喝了一口,才想起来问道:“对了,你怎么换了好多东西?又买橱柜又买床,我哪来那么多钱给你?” “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床。这房子租出去好几年了,总要收拾一下。”钟石答非所问。 “什么意思?”陈小杨用筷子敲敲碗,才迟钝的发觉不对劲。“对了,你干嘛买两张床?” 钟石笑得非常愉快:“你不喜欢两张床?我不介意我们睡一张床。” 陈小杨愣愣看着他,老半天才明白过来。她没工夫害臊,跳起来飞快地推开左边卧室,赫然看见两只大箱子靠在床边,大大方方地对她示威。她呆了下,叫道:“你要住进来?谁批准啦!” “好吧,等会儿吃过饭,我就去写请示报告。你看,我这又买橱柜又买床,难免经济危机,你总不能忍心看我流落街头吧!”钟石一脸愉悦,根本没把她的抗议当回事。她一个人住在这样老旧的小区,怎么叫人放心?再说每天和她生活在一起,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陈小杨撅着嘴,放弃地回到餐桌上,抓起筷子继续啃她的鸡肉。这鸡块放了香菇、口蘑和笋片一起炖,清淡鲜香,还真是好吃。她边吃边翻眼瞪他: “先说好了,不收你房租,但是你负责做饭。” “喔,晚餐应该能保证。早餐午餐恐怕要在外面吃。”钟石笑容好灿烂,“我负责做饭,你负责帮我洗衣服。” “呿,凭什么!内务自理。”陈小杨立刻撅嘴抗议。 这丫头!知不知道外面等着为他洗衣服的女人能排到非洲去?钟石一把端起她面前的炖鸡: “好啊,那你想吃自己做去。” “小气鬼!”陈小杨眼疾手快地抢回盘子,“这事回头再商量。” 钟石大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下去帮我把床铺好。” 死丫头,居然只管铺好自己的床! 陈小杨的习惯是吃过晚饭就洗澡,然后穿着睡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上网吃零食。在她的“带动”下,钟石也洗澡换了睡衣,斜倚在沙发上通过电脑了解时政动向,处理一些工作。 时光静好,与君同。 钟石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传的安宁和充实感。从今天起,他的丫头就会每天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像这样,穿着小格子的短袖睡衣睡裤,毫无形象地翘着脚丫子,抱着一堆零食窝他身边。仅仅是这么看着她,他心中就有说不出的满足。 “哎,你那个做刑警的朋友,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呗?”陈小杨吃着爆米花,用脚踢了踢钟石。钟石拿开她踢到键盘上的脚丫子,问道: “你找他干什么?刑警很吸引人?” 唔,他是不是该把周明龙列为拒绝往来户? “去你的!叶宁宁,就那个林妹妹大美女,一直想着要当面感谢他,问了我好几次了。” 钟石淡淡一笑,说:“不必了。”他非常肯定周明龙也不希望被感谢。 “说不定人家周警官希望得到美女当面致谢呢!”陈小杨在沙发上跪坐起来,拿了一粒话梅送到他嘴边,“又不是要感谢你。” 钟石摇摇头。除了正餐和偶尔的水果之外,他没有吃东西的习惯。 “丫头,花山虽然不错,但我们却离得太远。你暑假后能不能申请调过来?”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陈小杨果然立刻抛掉了叶宁宁的委托,重新躺回到沙发上,说:“哪有那么容易,教育行业跨县区调动很难的。我二表哥前几天说想找关系帮我调回来,不过我看悬!” “你二表哥?” “对呀,我小时候在大姑妈家呆了好几年,他们都很疼我。二表哥尤其疼我,就是有点八婆,整天扒拉着想给我找对象。”扔下手中的话梅,她又拆了包薯片。 钟石眉峰微微一皱,,伸手抢过那包薯片,说:“晚餐吃那么饱,还不住嘴,这些垃圾食品别吃太多。” 陈小杨做个鬼脸,嚷道:“你嫌我胖?” 钟石无奈地轻笑,说:“我不嫌你胖,你就可以拼命吃垃圾食品了?不然你多买些干果吃,比较健康。” “不吃,减肥!”陈小杨瞬间来了劲儿,她跳起来跑去刷牙,还不忘发下豪言:“我要变得跟叶宁宁一样苗条。” 作者有话要说: 、倒霉的裙子 从陈小杨家到辅导班,步行也就15分钟的距离,陈小杨从刘家弄了辆自行车上下班。天骑车去上班,陈小杨发现自己钟爱的长裙还真是麻烦。她学着别人的样子,右手牵起宽大的裙摆,放在车把上,左手还得不时地压住裙子,提防着恼人的风吹起来,走光就丢人了。平时看到街上的姑娘长裙飘飘地骑车,真是又飘逸又优雅,自己去做时才知道没那么容易! 钟石开着车慢慢跟在她后面,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丫头,真不适合装淑女!他远远看着陈小杨停在辅导班门口,一个长发及腰的苗条女子袅袅婷婷迎上来,两人挽着手说说笑笑地进去了。 那个就是陈小杨说的叶宁宁了吧。钟石收回目光,调转车头去上班。 没想到这倒霉的自行车,在下午下班时给陈小杨带来了尴尬的大麻烦。当她猛地避让开一个横穿过来的老人时,忽然觉得裙子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她连忙停下自行车,才发现长裙夹在了后齿轮里。陈小杨冒冒失失地一下车,忽视了裙摆还被齿轮紧紧夹住,长裙居然一下子被拉了下来,露出了陈大姑娘圆滚滚的小屁股。幸好,她穿着安全裤。 陈小杨懊恼地暗骂一句,伸手猛地一扯,只听“嗤”的一声,裙子撕破了。她抬头看看周围,几名路人正以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她,陈大姑娘一生气,猛地把自行车推到在马路上,又气鼓鼓地踢了一脚。 这破车子,早上钟石跟在她后面时不夹,下午没跟着却把她搞得这么狼狈! 陈小杨气恼了半天,只好无奈地扶起自行车,然后更加悲催地发现,让她这么一搡一踢,车链子居然掉了。陈小杨看看来往的路人,唔,她不是美女,当然也不会有帅哥停车“救驾”,算了,她实在不想去碰脏兮兮的链条,干脆推车步行。好在路近。 陈大姑娘一路苦着脸把自行车推回家。 一进门,钟石居然先回来了,正在客厅接打手机。看到她情形不对,钟石匆忙结束了通话,好笑地扯了下她的裙子问: “自行车夹破的?” “你怎么知道?”陈小杨懊恼地叫起来。 “穿那么长的裙子骑自行车,不夹住才怪。等会我们出去吃饭,然后去买几件合适骑车的衣服穿吧!” “喔。”陈小杨习惯性地答应着,忽然发现有问题—— “不对,你怎么不做饭?我要在家吃。”开玩笑,外面的饭菜根本不比他做的好吃。 钟石捏了下她的小鼻子:“小馋虫,我们没买菜。”他工作那么忙,哪里能想到每天买菜?“我今早发现你上班的路上有一家大型超市,还有两个净菜店,以后你得学会顺道买菜。” “噢。”陈小杨失望地挠挠头,换了衣服跟他出去吃晚饭。 饭后钟石牵着她的手,直接去了高档服装专卖店扎堆的街区。他们走马观花看了几家,来到一家少女系的品牌服装店,长得滚圆矮胖酷似“小叮当”的店主看到两人进来,眼睛霎时一亮,热情过火地迎了上来;目光忍不住总往两人身上溜。 这店主应该是认出他了。钟石没理会,坦然地拉过陈小杨,开始研究满眼色调粉嫩的衣服。他先是拿过一条粉黄色的背心裙在陈小杨身上比划,在陈小杨的抗议声中,又换了件西瓜红的中国风t恤审视。 “去试一下?” 陈小杨说:“我不喜欢红颜色。” 钟石笑:“没关系,你负责穿,我负责喜欢。” 陈小杨抓起衣服瞧了瞧,撇撇嘴问道:“老板,这小衫多少钱?” 小叮当屁颠颠地跑过来,说:“一千九百六。美女,眼光真好,这衣服多有品味!给你打九折好了。” 陈小杨眉头一挑,问道:“附近有银行吗?” “有,有有有,前面50米转角处就有。”小叮当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乐淘淘的简直要醉了。哪知道陈小杨小脸一变,笑嘻嘻地说:“那你还不赶紧去抢?” 小叮当的笑容搞笑地僵在脸上。陈小杨说完立刻拉着钟石走人。 走出店门,钟石抑制不住笑了起来!两个人悠闲地逛来逛去,买了两条七分裤,然后选中了一件式样简单的短袖小衬衫。 “粉蓝色。” “橙红色。” “我穿的。” “我看的。” 陈小杨抗议地撅起了嘴巴,钟石不禁失笑。他转向一旁的店员: “两件都包起来。”这样总行了吧? 走到街口,他们遇到了熟人。 “陈小杨。”有个温温软软的声音叫她。 陈小杨一转身,就看到叶宁宁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叶宁宁文雅地走过来,看了一眼钟石,然后又盯住他仔细看了看,问陈小杨:“这位是——” 陈小杨“啊”了一声,大大咧咧说道:“这我男朋友。” 叶宁宁露出一个怯生生的微笑,说:“你好。我是叶宁宁,小杨现在的同事。该怎么称呼你?” 钟石微微颔首:“你好。敝姓钟。” 叶宁宁低头拂开柔亮的长发,浅浅一笑:“你好钟先生。你们这么晚了出来买东西呀?” “对呀,白天没空。你干嘛呢?”陈小杨看她只背了个包,挤挤眼睛问道:“约会?” “胡说什么呀你!人家还没有男朋友呢!”叶宁宁细声细气地埋怨道。她这么一说,陈小杨马上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钟石,宁宁想要周明龙的电话,上次的事还没机会感谢他呢!” “周这些天一直在外地办案。”钟石轻描淡写地推开了。他清楚得很,周明龙还沉浸在女友牺牲的伤痛中,目前根本没有心情应付任何女人。 时间晚,他们简单聊了几句,便各自走开了。望着他们的背影,叶宁宁的眼神若有所思。 第二天,陈小杨决定步行去上班。她一手抓着钟石刚做的“超级汉堡”,一手牛奶,边走边吃,匆匆走出小区大门。昨晚他们回来时买了几个挺大的圆面包,钟石从中间切开,微波炉加热一下,切几片火腿和黄瓜,再顺手煎个个蛋饼,往里面一夹,十分钟,就做成了美味的汉堡。唔,真是棒透了! 陈小杨心中赞着,狠狠地咬下一大口,丝毫没工夫顾及“淑女形象”,反正她从没有奢望自己会被当成淑女。 “美女,要搭车吗?” 她回过头,看到钟石调侃的微笑。她立刻拉开车门钻进去。 “你吃完了?”陈小杨口齿不清地问。 “吃完了。”钟石随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唉,丫头,吃相! 真不公平,这人怎么吃得那么快?而且就算是狼吞虎咽,也显得那么斯文贵气。陈小杨嘟嘟囔囔地嘀咕着,钟石倒是没听清楚。 “嘀咕什么呢?吃东西要专心,别呛着。” “嗯,唔唔唔唔唔唔唔?” 钟石好笑地看看她,问:“这是哪个国家的语言?” “我说,你上班不会迟到吗?”陈小杨吞下食物,又喝了口牛奶,才腾出嘴巴来重复一遍。 “不会。” “万一迟到被领导削就糟了。” 钟石笑:“心疼我啊!” “呿,我那是怕扣你工资,咱们俩最近钱花得比较凶啊。” “对男人来说,有个女人花他的钱那是幸福,没女人花他的钱才叫悲哀呢!”钟石笑言。他以前倒是用不着在女人身上花钱,也没有节省成富翁嘛! 远远就看到了叶宁宁,一身白色的衣裙,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站在大门口,浅笑着回应着学生们的问候。看到他们,她轻盈地走了过来。 “早啊小杨,钟先生早啊!” 钟石颔首回应,发动车子离去。叶宁宁挽着陈小杨进去,一边问道:“小杨,钟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噢,他说他是市政府的小车司机。” “司机?” “啊。怎么啦?” 叶宁宁柔美的小脸上漾出温柔的浅笑:“随口问问。” 快放学时,陈小杨收到一个快递包裹。地址是寄到她家的,快递员打电话联系她,陈小杨就请他顺便送到辅导班来了。 陈小杨拿着包裹,发现是寄自外市,寄件人署名“钟原”。她疑惑地想了想,不认识呀!是不是钟石的家人?算了,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拆开包装,剥去外面的气泡纸,是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装着一些好像玉兰花瓣一样的东西,又不太像,看上去像是细粉丝做成的,这什么东西呀?她心里想着,嘴里就说出来了。 “这什么东西呀?” 正在收拾办公桌的叶宁宁走过来,接过去看了又看,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燕窝吧!大超市滋补品专柜有卖。很养颜的。” 这些东西,就是传说中的燕窝?不像鸟窝,倒像是小帆船啊!陈小杨晃晃瓶子,随手扔进包里。回去问问钟石! “好东西呀,养颜美容又滋补。小杨,不如请我去你家吃燕窝吧?”叶宁宁半开玩笑的口吻说。 “这还不定是什么东西呢,不过,你要去我家玩的话我肯定欢迎。” 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太麻烦 当叶宁宁看到钟石从厨房里出来,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惊讶至极。 陈小杨没注意到叶宁宁惊讶的表情,忙着扔下包,钻进厨房, “你先回来啦。这两天怎么不忙?”陈小杨打开冰箱,拿了盒雪糕出来,打开□□地吃了一口。 唔,舒服。她顺手拿了一盒送给叶宁宁。叶宁宁浅笑着婉拒了。 “今天恰巧在附近,直接回来了。”钟石下午在锦绣区视察一个民生工程。他看了看厨房门口,问: “有客人?” “唔,叶宁宁来玩。对了,这是不是你的?”陈小杨把瓶子拿给他看。钟石顺手接过来,也不细看,直接放进了橱柜中。 “那是什么呀?” “燕窝。”钟石专心处理手中的莲藕。 “哪来的?” “我哥寄来的。” 一份快递,想要进入市政府大楼送到他手中,还是要颇费些周折的,所以他干脆叫大哥寄到陈小杨的地址,也顺便让大哥知道陈小杨的存在。反正这阵子大哥也该疑心了。 陈小杨边吃着雪糕边说:“今晚吃什么?对了,你多做点,我们留宁宁吃饭吧。” 钟石手中的菜刀顿了顿,“哦”了一声继续切菜。 “刚才那燕窝怎么吃?你做给我们吃好不好?” 钟石说:“那个处理起来很费工夫,来不及了。” “噢。那吃别的。”说着她转身去了客厅。 “你们……同居呀!”叶宁宁瞄向厨房的门,小声靠在陈小杨耳边问。 “也不算是吧,我们各有各的房间。”陈小杨看着叶宁宁奇怪的表情,有点窘。可是,这年头真就是同居也很平常吧!有必要这样一脸震惊吗? 钟石听着两个女孩在外面叽叽咕咕地说着话,心中忽然有些烦躁。他扔下菜刀,盯着锅里小火慢炖的咸菜扣肉,伸手把火开大。 五分钟后,钟石从厨房出来,扔掉手中的小围裙说:“我们去外面吃吧,锅里的菜被我烧焦了。” 啊?陈小杨一脸的惋惜。 叶宁宁不好意思地柔婉一笑:“不用麻烦了,我也就是顺路来认认门,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着起身告辞了。 钟石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小杨送叶宁宁出去,眸光中透着微微的不悦。 随便什么女人都能吃他钟石做的饭菜吗?以前跟父母生活时,他都没下厨做过饭。 陈小杨只有一个。 “同居”的日子云淡风轻。 在钟石的建议下,他们去买了辆电动车,供陈小杨上下班用。陈小杨不会开车,从父亲出车祸之后,她根本没想过要考驾照,电动车倒也方便。 天气好,她骑车上班,天气不好钟石会开车接送她。 下班她顺便买菜。 在一次次被“批评指正”之后,她也学会挑选新鲜的蔬菜,搞清了五花肉和里脊,大排和小排,翅根和翅中,当然还有最简单的葱和青蒜。早餐有时钟石简单做点,起晚了就上班路上随便凑合,午餐各自解决。大多数时间,钟石会赶回家来做一顿可口的晚餐,这也是陈小杨每天乖乖买菜的动力。家里就两个人,钟石一般会做两三个菜,一个汤,倒也简单。她当然不知道,钟石为了她的晚餐,推掉了多少应酬。钟石忽然按时下班的表现,在很多人眼中是多么反常,引来多少的关注! 总是跟在钟石身边看他做菜,有时遇上钟石出差,陈小杨自己也能下厨煎个蛋什么的,简单弄点喂饱自己。看来女人多少还会有那么一丁点下厨的天分。 偶尔吃过晚饭,他们会去后面的小公园散散步,避开一堆堆消闲的老人,他们总喜欢去湖边看锦鲤,陈小杨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能不能抓到欢快的鱼儿,乐此不疲。后来钟石干脆买了两条锦鲤回家养。两条锦鲤没过几天就少了一条,被陈小杨喂太多给撑死了。隔天钟石又买来一条。他发现陈小杨喜欢小动物,可她迷糊的性格却实在不适合养,据她自己说她连仙人球都能养死。所以,钟石觉得他们家肯定不必养什么宠物。 这个老旧的小区里,原来的住户大都已经搬离,很多都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租住,加上钟石和陈小杨每天上班,平时也不太爱出去,居然也没有人来捅破钟石本市市长的身份。 暑期辅导班的工作说是“辅导”,其实就是帮暑期没法带孩子的家长看孩子。陈小杨所带的都是学前班的孩子,每天就是做做游戏,或者熟悉小学的常规,做入学前的适应训练,倒也轻松。叶宁宁总喜欢找她玩,两个女孩子越来越交好,常常一起聊天,一起吃午饭。叶宁宁有时也会到陈小杨家里来玩,遇上钟石在家,他就会躲进书房,主动消失,把空间让给两个女孩。 陈小杨和叶宁宁的性格,可以说一个南极,一个北极,但却挺处得来,从没有什么矛盾争执,这也许因为叶宁宁的文静温柔吧!陈小杨开始喜欢这样柔柔婉婉的女孩子了,多好呀,哪像她粗枝大叶的。她开始总琢磨着给叶宁宁和周明龙牵个线,过过红娘的瘾。但自从钟石告诉她,周明龙“心有所属”,她就只好放弃了。不过叶宁宁后来也没有再问起周明龙。 整天嚷嚷减肥,可是怎么好像一点儿也没瘦呢? 早上下了场小雨,陈小杨是钟石送来上班的,本来说了下午她自己步行回家,但钟石还是排开工作提早来接她。他总是那么忙,一直都没能好好带她出去玩过,别人谈恋爱不是都常常浪漫约会吗?对于他这个只会做晚餐的男朋友,她会不会觉得很无趣? 钟石心中盘算着,今天时间早些,天气也不太热,找个清静的地方玩去。嗯,出城不远有个度假村好像不错,丫头应该会喜欢。 “钟先生,你今天来得比较早啊!” 钟石看看车窗外,是叶宁宁。他点头微笑:“你好。我来接杨杨。” “你好。”叶宁宁羞怯地笑了。“呃,我……可不可以叫你钟石?总叫你钟先生,好像太生分了。” “称呼而已。”钟石淡淡一笑。“杨杨怎么还没出来?” “该出来了吧。小杨总是粗枝大叶的,可能又落下什么东西了。你们是要去逛街吗?还是直接回家?”叶宁宁问。 “有点小事。” 不好意思,他对这样娇柔的美女过敏。钟石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和陈小杨的闺蜜相处。金晴的刁钻和叶宁宁的柔美,他都感觉对付不了啊! 叶宁宁浅笑,她挥手告别,袅袅婷婷地走开了。两分钟后,陈小杨风风火火地冲出了,跳上车直喘粗气。 “怎么跑这么急?”钟石好笑地问。 “嗨!一个小鬼,哭闹着非让我嫁给他爸爸,缠着我去住他家别墅。” 钟石的眉头拧紧,再拧紧,松开,发动车子。 “你辞职别做了。暑假就该休息。” 陈小杨“扑哧”一笑:“人家那孩子有妈妈,在法国呢。孩子也可怜,两岁时他妈妈去了法国,四年就见过妈妈两次面。喜欢哪个女的就会说,要不你给我当妈妈吧。这阵子他不知怎么就看上我了,整天缠着我。”说着说着她笑得趴在钟石肩膀上。 “安全带。” “喔!” 沉默。 陈小杨偷眼瞧瞧钟石,窃笑:“你不会在跟个六岁小孩吃醋吧?以前还有个4岁的中班宝宝哭闹着非娶我当新娘呢。” “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个六岁的小情敌。”钟石自己也失笑了。 而这小情敌居然还缠住了他家丫头,害他等那么久,呼呼! 减肥减肥,一个多月下来,陈小杨居然还重了两斤。她以一种破釜沉舟的姿态宣布:以后晚上不吃饭了。 一根小黄瓜! 晚餐只吃一根黄瓜,这是叶宁宁的“瘦身秘籍”,陈小杨相信坚持一个月,她一定也能瘦下来。然而,当陈小杨看到钟石端出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时,她开始动摇了。 哇哇哇,清蒸石斑鱼?那什么?咸蛋黄炒娃娃菜?虾仁豆腐汤?青椒苦瓜?怎么全是她最爱吃的菜? 这家伙,分明是故意的! 钟石也不招呼她,自顾自地盛了一碗红米饭吃起来。他今天还做了红米饭?陈小杨随手一抛,手中啃了半截的小黄瓜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进了垃圾桶。她双脚一跳,便跪坐在椅子上,毫不扭捏地抓过筷子——糖醋排骨,我来啦! 钟石抬眼看看她,禁不住无声地笑了。他放下碗筷,盛了一碗饭递给她;嘴里却忍不住打趣道: “不是说只吃小黄瓜吗?” “我不吃饱,哪来的力气减肥?”陈小杨咬着排骨,嘴里含混不清地说。 “小孩子不好好吃饭,学人家减什么肥?你哪里肥了?”钟石总听她嚷嚷减肥,不过她以前只是说说,现在居然学什么“小黄瓜秘籍”,胡闹! 他一边数落着,一边夹起一块鱼肉,细心地挑去鱼刺,放到她碗里。 “什么呀!按照体重计算公式,我早就属于偏重行列了。” 钟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声说:“小孩子家懂什么?丫头,相信我,没有哪个男人喜欢搂着几根骨头。” 陈小杨脸一红,嗔怪地说:“瞎说什么!你干嘛老拿我当小孩子?我二十三岁了,不是十三岁好不好?” “对,二十三了。”钟石收回目光,盯着碗里红润晶莹的米饭。他当然清楚,眼前这美好的少女,就像一颗丰美红润的果子,是多么的成熟诱人。同一屋檐下,耳鬓厮磨,这丫头又大大咧咧的,毫无自觉,一举手一投足都似乎在考验着他的定力。 这样下去不行! “二十三,早就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丫头,我们结婚吧!” 陈小杨停住筷子,定定看着他。唔,上次他突然那么一说,就再也没了下文,这怎么又想起来了? 对上她的眼睛,钟石十分认真地说:“结婚也没什么不好。我们现在反正住在一起,结了婚生活状态也不会有多大改变,不是吗?” “既然结婚不结婚都一样,干嘛非得结婚呢?”陈小杨好像根本没当回事。 “婚姻是一种保障,可以让我们合理合法堂堂正正地一起生活。丫头,你倒底懂不懂?” 陈小杨努力对付碗中的娃娃菜,没顾上驳斥。她还没认真想过这件事呢。 钟石继续帮她挑好鱼肉,放到她碗中。见她不说话,便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柔声地说:“丫头,我知道我性格很闷,不够浪漫,工作又太忙,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男友,但我保证我一定会做一个好丈夫。记住,世界上最疼爱你的那个人,是我。” 对上他深邃的眼睛,陈小杨心中盈满了某种异样的感觉。是什么?那就是幸福吗?她不自然地玩弄着他修长的手指,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把他五根手指数了又数,终于皱皱鼻子说: “结婚很麻烦的!” 作者有话要说: 、湘西赶尸惹的祸 钟石怎么也想不到,隔天晚上,陈小杨居然主动爬上了他的床。 钟石合上笔记本电脑,拿开床上电脑桌,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小杨抱着枕头,手脚并用地从床尾“爬”过来窝在他旁边。 钟石眸光中有着隐隐的无奈。 “怎么啦?” 这丫头,今天有些不寻常,特别黏糊,老跟在他后面,他在书房看文件,她就去书房吃零食,连他去阳台拿件衣服也跟着。有问题! “没怎么,我的床好像不够舒服。” 钟石玩味一笑。他调侃地说:“我还以为你胆子挺大的。” 被看穿了哈!陈小杨缩缩头。 “你知道什么呀!我今天上网研究了大半天的湘西赶尸,本来就够吓人的了,哪那么巧,下午听说我们附近的那栋楼里发生了凶杀案。” 钟石不禁好笑。陈小杨今天回来絮絮叨叨地跟他起辅导班附近的办公楼里发生了凶案,听说好像有个女人被杀了,好惨的。来了好多警车,拉起了警戒云云。他还想,胆子小还敢去看热闹,吓到小丫头了。原来这里面有前情啊! 钟石曲起手指在她头上扣了一下,轻斥道:“小姑娘家,看什么恐怖小说!” 陈小杨立刻来精神了:“不是恐怖小说,湘西赶尸,很神秘的。湘西你不知道吗?那地方神神怪怪的,以前有人客死他乡,就请赶尸匠去赶尸,赶尸匠燃烧一种神秘的药草,念动咒语,尸体就自己站起来,跟着赶尸匠走回家去了。”说着,她打了个哆嗦,把薄被一直拉到脖子上。 “就这个让你研究了大半天?有什么研究结论了吗?”钟石取笑她。 “我在网上看了好多好多关于湘西赶尸的资料,可还是没弄明白倒底是怎么回事。”陈小杨表情十分认真,“唔,太神秘了。究竟是怎么让尸体自己走路的?”说着说着又开始愣神了。 钟石不禁摇头。 “丫头。”钟石轻声叫她。 “啊?” “我是男人。” “啊。怎么啦?”她也没怀疑他是女的呀。 钟石抚额暗叹。 “你确定你要和我一起睡?” 陈小杨表情无辜地看看他,说:“要不你去我床上陪我?” 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在她身后,关门的时候脊背发冷,疑心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跟在她后面进来了,那东西披着长长的黑斗篷,戴着大斗笠,身上还挂着一串串的纸钱,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胳膊腿不打弯,僵硬的……哎呀妈呀! 人总有这样奇怪的心理,越怕反而越想知道,陈小杨平时就会看些灵异神怪的小说,今天在网上偶然看到“湘西赶尸”,居然就越陷越深,欲罢不能,好奇心促使她搜索了许多相关的文章来看,整个人已经陷进了那种神秘恐怖的气氛中。加之耳闻目睹凶案的情形,竟然把自己吓成这样。 打死她也不敢自己睡! 钟石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心爱的丫头,雏鸟似的缩在他身边,眼睛里满是惊吓和依赖—— 好吧。 他伸出胳膊搂过她,让她像只猫儿一样的蜷缩在自己的臂弯里,拍拍她的背,轻声哄劝着: “没事,那都是骗人的。乖乖睡吧,有我在呢。” 陈小杨露出一个慵懒的笑容,把小脸埋在他肩窝,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其实她早该困了。 钟石温柔地注视着她娇憨的睡颜,那么坦然,那么放松,不觉痴了。他忍不住俯下头去,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唉,这丫头! 煎熬。 “湘西赶尸”吓得陈小杨好多天晚上不敢出门。 陈小杨就这么在钟石床上占据了“半席之地”,她丝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第二天晚上,陈小杨洗漱完干脆直接去钟石房间“占地为王”。第三天,她“亲戚”来了。就是那么的不舒服! 陈小杨痛经的毛病一直挺严重,肚子痛,后腰也总是酸酸地痛,浑身发凉,大热天却喜欢拿毛毯把腰腹裹起来。她酸酸懒懒地瘫在床上,心中开始抱怨“女人不公平”。 钟石推门进来,就看到小人儿没精打采地趴在床上,不由心疼。同居一室,他不会笨到发现不了她的“异常”。他走过去,把宽大温热的手掌放在她后腰上,轻轻地揉着。 舒服! 陈小杨扭扭腰,干脆把他另一只手也拉过来放到自己腰上。热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她觉得好像没那么酸痛了。 “你是不是应该去看医生?” “没用。又不是没看过。”陈小杨懒洋洋地说。 “你以前不是泡脚吗?”钟石记得很清楚。 “没用。” 没用?这怎么行! 钟石刚才在网上搜索了下,才明白“痛经”几乎是所有女性的困扰,或轻或重而已。作为女人,也真够不容易的。他心里想着,明天多买些巧克力和红糖之类的,网上不是说吃这类东西能减轻吗?再做个姜丝汤,或者桂圆汤吧。这丫头管不着自己的嘴,要注意别让她吃冷的东西。 嗯,生病就应该去医院。 身体不舒服,陈小杨睡得不够踏实。睡梦中,她本能地把后背靠在钟石怀里,后腰紧紧贴着他热乎乎的腹部——舒服多了。 钟石动作小心地把空调调高了两度,伸出手臂环住怀中的人儿,下意识地轻轻拍抚。天可怜见,他要如何睡个好觉? 让人看到市长大人上班打瞌睡,不太好吧? 钟石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的。不知什么时候又迷迷糊糊的醒来。望望窗外,依稀微明的天色。再看向怀中猫一样的人儿,后背依旧紧贴着他,枕着他的胳膊,弓着腰,整个身子蜷得像一只虾米。 呼,你倒是睡得香甜啊! 睡不着了,他干脆起床。 既然早起,就去做个红枣花生粥吧,补血又美容,丫头也挺爱吃的。 他揉揉酸麻的胳膊,轻手轻脚打开衣柜,拿出衣服换上。 这是—— 钟石看着亚麻色睡衣上那一小片黑红的血渍,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愣怔片刻,露出一个古怪的苦笑。 把糯米和花生放进锅里炖上。洗漱。等着糯米和花生煮得差不多了,再放入去核的金丝小枣。盖上锅,继续煮。 一大早就有人敲门,钟石微微压了下眉头,还是认命地去开门。 “钟石,早啊!” 叶宁宁俏生生地站在门外,浅笑盈盈,手中提着塑料袋和保温桶。 “叶老师,早。”钟石点头致意。 “别总叫我叫老师,好像我很老很老似的。” 这话叶叶宁宁说了好几遍了,可是钟石的理论似乎也站得住脚。他曾跟陈小杨说:叫“叶小姐”会产生某种不好的联系,更像骂人;叫“叶女士”也太好笑了些,直呼其名不够尊重,叫“叶老师”总算比较靠谱。 陈小杨就这样被他忽悠住了。 钟石笑笑,让叶宁宁进来,自己转身进了厨房。陈小杨满头乱发,迷迷糊糊地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叶宁宁,立刻娇憨地笑了。 “宁宁,是不是又给我送早餐?” 叶宁宁推推她,说:“时间不早了,你怎么才起来?你倒是让钟石伺候得越来越懒了。今天我做了些小烧卖,煮了豆浆,起得早,就顺便给你们送点,路上又给你们买了两根油条。喝豆浆啊,一定要配些油的东西吃才和胃的。”叶宁宁轻轻柔柔地说着,换来了陈小杨灿烂的笑容。她很不规矩地在叶宁宁漂亮的脸上捏了一把: “宁宁,你真贤惠,我要是男人一定把你娶回家。”说着,小跑着去卫生间洗漱。 钟石不禁微微摇头,这样的话,她不久前才和金晴说过吧,她倒底打算娶几个? 叶宁宁不好意思地笑笑,伸头看看厨房说:“钟石,你是不是也在做早餐?那么早起来做早餐很辛苦的。以后你别做了,我顺路给你们送过来吧。”她说着走进厨房,伸手拉住钟石的手腕,轻轻拿走他正在煎蛋的铲子。 “我来吧!男人下厨好像比较奇怪。” 钟石抬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他看着叶宁宁熟练地翻动煎蛋,微微一笑,转身出去。 叶宁宁煎好了蛋,拿了两个杯子把保温桶里的豆浆倒进去。钟石则默默盛好了一碗红枣花生粥,加了红糖,放在餐桌上,转身向卫生间喊道: “丫头,快点儿。” 陈小杨“唔唔”地应着,两分钟后从卫生间里冲出来,直直地冲向餐桌,拿出袋子里的小烧卖一口塞进嘴里。 “都有什么好吃的?粥,豆浆,我都要吃。” 钟石飞快地抢在她前面拿走了豆浆,把粥推到她跟前,自己夹起油条惬意地咬了一口,才想起来招呼叶宁宁: “叶老师,要不要再吃点?” 叶宁宁甜甜一笑:“不了。我在家吃过了。自己煮的豆浆比外面好喝,用的豆子都是我一粒粒挑选的。你分给小杨一杯吧。” 钟石看看正在吃粥的陈小杨,说:“豆浆性寒,你还是别喝了。” 陈小杨嘴巴一扁,认命地喝她的红枣花生粥。 叶宁宁看着陈小杨,说:“小杨,钟石是男士,工作总是累一些,家事你应该学着做一点。” “我?不行,我没那细胞,炒个鸡蛋都能炒糊了,很难及格喽。要是给你打九十五分,我最多四十分。” 叶宁宁浅笑:“不会我慢慢教你。” “家里一共两个人,没多少家务要做。”钟石随意接过话来,“再说做家务不需要及格,三十分就好。” “三十分?”两道质疑的声音同时响起。 钟石淡笑:“你三十分,我三十分,加起来刚好及格。四十分的话,两个人已经达到良好了。” 是这么算的?陈小杨和叶宁宁讶然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 、小灰灰来访 这天晚上,敲门声又一次突兀地次响起。钟石从资料上抬起头,看向房门,眸子中有着隐隐的厌烦。 他从来就不喜欢被打扰。 钟石打开房门,意外地看到了两个不速之客。他扶着门,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面无表情地说: “我们不欢迎客人。” “亲爱的小钟钟,想死我了。” 卓朗热情洋溢地张开双臂,就想挤进来,奈何钟石“呯”的一声关上了门。 唔!哎呀!好可怜的鼻子! 敲门声很有恒心地响着,还敲出了轻快地节奏。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要死啦! 陈小杨盯着被她炸得七零八落的僵尸,恶狠狠地种下一颗食人花,然后抬眼瞧瞧一旁的钟石,只见那位眉眼低垂,很专注地在看自己的电脑,丝毫不为所动。 她用胳膊碰碰他:“谁呀?” “推销员。”钟石头也不抬地说。 “推销什么的?” “拖把。” 陈小杨耸耸肩,终于笑出声来。 “我还以为你会说推销马桶的。”她看看房门,颇为担心:“再敲下去门会不会敲坏?都吵到邻居了。” 钟石无奈地暗叹,慢吞吞地起身去开门。 “亲爱的小钟钟,想死我了。” 钟石冷冷地推开卓朗那张俊脸,面无表情。 “你就会说这一句话是吧?” 卓朗讪笑。这时周明龙也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对上钟石指责的目光,他也回了一个讪笑,自己默默地找地方坐下。 卓朗一进门,一双眼睛就锁定了沙发上的人。不用问,这房子里就她一个女的。这小姑娘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倾不了国也倾不了城嘛!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个大大的抱枕,面前茶几上放着一台电脑,熟悉的音乐一听就知道她在“大战僵尸”。一张清秀的小脸,此刻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而且,他们穿着米色格子的情侣款睡衣哎!卓朗觉得自己真是开了眼界。 “哇,你就是传说中的杨妹妹?”卓朗说话的表情语调很是夸张。 呿,杨妹妹?我还美羊羊呢!陈小杨不高兴地瞄了卓朗一眼,反问道: “你谁呀?”她低下头,忙着种她的冰冻豌豆。 “在下卓朗,是……小钟钟的八拜之交。”唔,大学四年,应该算是拜过了。 什么?卓朗?陈小杨放开鼠标,笑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捉狼?原来你是小灰灰呀!” 卓朗居然傻傻地问了一句:“什么小灰灰?”这三个大男人,当然不会整天守着电视看动画片。 陈小杨开始惊奇了:“小灰灰你都不知道?就是动画片里灰太狼的儿子呗!一只小狼崽。” 周明龙“扑哧”笑出声来。 卓朗的脸垮了下来。 钟石的嘴角不由微微翘起。呵呵,惹上小野猫了吧!他慢慢踱回陈小杨身边坐下,淡淡瞟了一眼犹自站在那儿哀怨的卓朗,语气平淡地问: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说着他忽然盯了周明龙一眼。要知道,除了李安勇,没有人知道这个地址,而李安勇不可能告诉他们。 “咱们有刑警啊!随便一查就知道。”卓朗立刻就开始出卖朋友了。 他就知道!钟石无奈地摇摇头,两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无聊? “周,你现在跟卓朗一样八卦无聊。”继续淡淡地陈述。 周明龙缩缩脖子,唉,这事真不赖他,卓朗这次休了3天假,钟石重色轻友没空理他,卓朗已经整整泡在他那儿两天了,上班居然也跟着他,两人简直成了连体婴。 再说,人都有好奇心好不好。他也想侦查一下市领导“金屋藏娇”的情况,有什么不对吗? 钟石看看穿着睡衣的陈小杨,虽然是t恤中裤式的保守睡衣,可是——他拍拍她说:“丫头,先回房间睡觉去。”她也该困了。 “嗯。”陈小杨给了他一个安静的笑容,乖巧地穿上拖鞋,回房间睡觉。 看都没看另外那两人一眼。 “哇,好乖的小妹妹,钟石,原来你老牛吃嫩草,喜欢乖乖听话的小女孩。” “乖?刚才谁被骂小狼崽的啊?”钟石眉梢都没抬。 卓朗摸摸鼻子,抱怨道:“我也没得罪她呀!” “我们是电灯泡。”周明龙冷言。 “什么呀,有的人重色轻友。”卓朗冷语。 说着,卓朗掏出烟来,给周明龙和钟石各扔了一支。钟石接住那支香烟,顺手丢进垃圾桶。 “杨杨不喜欢烟味。” 好吧,好吧。 “那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卓朗取下叼着的香烟,看了看,干脆也扬手一抛,准确无误地进了垃圾桶。 “杨杨一个人害怕。” 卓朗瞟了钟石一眼,一脸受伤地点着头。“好吧好吧,那你去拿酒来,好歹请我喝两杯。” “杨杨休息怕吵。而且我们家也没有酒。”依旧是不愠不火的语调。 一边的周明龙深深看了钟石一眼,卓朗却直直走了过去,在钟石肩膀上锤了一拳。 “够了钟石,真是受不了你!” 祝贺你,你找到了你的爱! 钟石深深看向两位好友,别有深意地说:“每个人都有爱的能力。” 听他这么说,周明龙脸上掠过一丝神伤,而卓朗却夸张地搓了搓手臂,调侃道:“真不敢相信,这话能从你钟石嘴里说出来。还真是万事皆有可能啊。你这家伙,不是有女人过敏症吗?” 说着他贼兮兮地靠近周明龙,以小声却足以让钟石听到的音量说:“我大学时听某位外语系之花哭诉啊,她好容易钓上了那谁谁,很快发展到去开房,可是那谁谁一见到她香喷喷、光溜溜地从浴室里出来,居然落荒而逃了。她心痛地四处哭诉宣传,原来她爱上了一个‘不行’的男人……” 周明龙用胳膊捣了下卓朗,尴尬又担心地看向钟石,却发现后者面色平静,淡定自如,仿佛根本没听到似的。 佩服! 还是——真那啥?啊啊,这事不好乱猜的! 卓朗张着一张大嘴巴,尤不知死活地说着: “还有啊,那个出身法国贵族的大美女,哲学系的留学生,当着好多人的面,整个人扑到他怀里,抱住他就啃啊!结果呢?被他一下子推倒在地上,捂着性感的屁股整整哭了一下午呀!啧啧……” “卓朗。” 钟石挑了挑眉,温和地打断了他没完没了的八卦。 “啊?”卓朗这才开始有些为自身的安危担忧。 “肖茉朵在找你。”钟石温和地告知。 “啊?”卓朗有点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下才问道:“肖茉朵回来了?她找我干什么?” “你说呢?”钟石悠然反问。 美丽的肖茉朵,是他们大学同学,曾让卓朗视若珍宝,百依百顺,却为了国外的优渥生活,想方设法爬上了五十三岁的客座外教的床,抛弃卓朗远走英伦。现在,她回来了? 她怎么会回来? 卓郎看着钟石,对视了三秒钟,颓然说道:“回不去了,钟石。” 以卓朗今时今日的身份,找到他根本不难,肖茉朵会通过钟石打听卓朗,无非是想传达某些信息。 回不去了。 即使他曾经爱肖茉朵胜过生命,即使他为此消沉了好多年,即使他至今情伤难愈游戏花丛,却也不代表他还能接受那个女人。 卓朗扭头看看周明龙,吊儿郎当地说:“周,钟大人沉迷温柔乡,成了乖孩子,咱哥俩去喝一杯怎么样?” 周明龙咧嘴一笑:“还喝?这几天没干别的,就陪你喝酒了。不如咱们去逛逛街,顺便找几个沙包练练怎么样?” 卓朗眼睛一亮,叫到:“好主意,我有兴趣!”说着站起身,拉着周明龙就走。反正今晚到此一游目的已经达到了,再呆下去钟石该变脸了。 走走走,“沙包”们,卓哥来喽! “那两个人走了?” “走了。” “喔。那个卓朗是谁?” “大学同学。” “嬉皮笑脸的,他是干什么的?” “给人跑腿的。”当秘书,差不多吧? 陈小杨眨着黑亮的眼睛看着他,满脸的兴趣盎然。停了半分钟,终于憋不住问道: “那个外语系之花,真的光溜溜的?” 钟石无语。心中却忍不住开始问候卓朗。 “好看吗?身材怎么样?”好奇宝宝继续追问。 钟石仍旧选择性失聋。他拿起遥控器,把空调调高两度,上床睡觉。哪知陈小杨根本不死心,她干脆爬过来趴在钟石胸前,支着胳膊问: “你真的把法国大美女推倒了?为什么呀?多可怜的屁股!” 钟石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丫头,这些乌七八糟的事跟你没关系。你该睡觉了。” “好吧好吧,不给问就不问呗!” 她嘟嘟囔囔地躺回去,却又忍不住靠过来小声问道: “你真的不行吗?” 钟石使劲地闭上眼,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起身去了卫生间,随之传来哗哗的水声。 “喂,你今晚不是洗过澡了吗?”陈小杨问。 钟石抚额长叹。 苍天啊,饶了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虐待我 一连三天的高温,陈小杨觉得自己即将达到熔点了。 她有气无力地打开门,件事就是开足空调。然后跌坐在沙发上努力呼吸。 呼……差点没热死在外面。 冷气渐渐袭来,陈小杨舒展开四肢,干脆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瞪着天花板发呆。 钟石开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拍拍她的小脸说: “发什么愣?还不舒服吗?” “不是。脑袋热得短路了。”陈小杨挥挥手,拍开他在她脸上划来划去的手指,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还剩不到二十天。” 钟石放过她热得红扑扑的小脸,转而去把玩她松散的黑发。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还剩二十天?” “暑假啊!” 钟石笑:“丫头,你不会也有开学恐惧症吧?” 陈小杨坐起身来,嘟着嘴说: “什么呀!开学我就得回花山,咱们就得分开了。” 听了这话,钟石笑得更开心了。 “丫头,你这是想说舍不得我吗?” 陈小杨没心思搭理他的调侃,又懒懒地躺了回去,把头枕在他的腿上,闷闷地说: “今天二表哥打电话给我,叫我这两天去临河县教育局申请调动。他说帮我找了关系,二表嫂的哥哥的同学,是市教育局的办公室主任。表哥说差不多能办成。” “那不是很好吗?”钟石一根根把玩她的手指头。“你怎么反而不太高兴?” “你知道什么呀。我这是跨县区调动,很难办的。就算找到能管用的关系,恐怕至少也得五万块钱。” 钟石微微挑了挑眉!他当然知道现在各主管单位的种种猫腻,不过,正常调动个工作就要这么多? 呵呵,还真得夸夸某些人生财有道。 钟石安慰地对陈小杨说:“你表哥的确挺关心你的。” “二表哥不跟我谈钱的事,他肯定打算用他自己的钱。可是表嫂能同意吗?唔,我还是不要申请调动了。” 钟石笑笑,手指沿着她的掌纹慢慢滑动,说:“随他去吧。大不了我跟你搬到花山去住。空气还好呢!” “你搬去花山,上班太不方便了。每天开那么远的车多不安全。”陈小杨挺当真。“没关系,反正双休日我都回来。” 钟石看着没精打采的陈小杨,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郁闷的怒气。 他执起她的小手,逗她说:“我给你看看手相啊。看这条纹,这么长,说明你一定长命百岁;中间这条,感情纹,嗯,挺整齐。”他一本正经摩挲着她的手掌说:“看这里,你二十三岁就认识一个好男人,然后就嫁给他,幸福美满,白头偕老。剩下这条,事业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不过也还算比较稳定。” 陈小杨笑瘫了:“你干脆上街算命得了。” 钟石得意地一笑:“我算出来了,近期你诸事遂顺,调动不调动这样的小事,随它去吧!” 陈小杨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打开冰箱随手摸了盒雪糕。一转身,手中的雪糕就被抢走了。 “告诉你别吃冷饮。”钟石打开冰箱,看也不看地扔了回去,然后手掌一翻,变魔术似的翻出一块巧克力。 嗯,果仁的。可这两天巧克力也有点泛滥了吧?陈小杨抗议地瞪着他。 “我今天可以吃冷饮了。” “喔,今天可以了啊?”钟石含义颇深地拉长了语调,却忽然在她头顶屈指一扣: “女孩子什么时候都少吃冷饮为好。” “少吃不等于不准吃好不好?” 陈小杨嘀嘀咕咕地抗议着,却见教头眼睛一横,连忙缩回脑袋认命地吃她的果仁巧克力。像平常一样,两个人窝在客厅沙发上,钟石看他的书或文件,陈小杨打她的游戏,继“大战僵尸”之后,这两天她又喜欢上了捕鱼游戏。两人各干各的,电视也一直卖力响着。 陈小杨看电视有个好笑的习惯:不停地换台。几乎不论什么节目,她都看两眼就换,换够了就随便停在哪个台上,自己该干嘛干嘛。 真吵!钟石抬头看了眼电视,这又是哪个青春偶像剧,一群少男少女叽叽喳喳没完没了。他拿起遥控器,随便换了个台,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一会儿电视节目又引起了陈小杨的注意。相亲啊!虚伪!这个女人说话的样子好做作。她抓过遥控器,也随手摁了一下,低头继续“捕鱼”。 广告。丰胸汤啊!陈小杨看了两眼,瞧瞧人家模特那傲人的胸,不由得低头看看自己,嘴里自言自语喃喃说道: “我整天给你吃好吃的木瓜,穿好看的衣服,你怎么就是不长啊?” 唔,这说的什么? 钟石疑惑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看看电视,再看看陈小杨,忽然把书往脸上一盖,仰靠在沙发上闷笑起来。 原来她? 第 3 部分阅读 第 4 部分阅读 我的恋人有点二 作者:未知 第 4 部分阅读 唔,这说的什么? 钟石疑惑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看看电视,再看看陈小杨,忽然把书往脸上一盖,仰靠在沙发上闷笑起来。 原来她要吃木瓜是这么回事!哈哈哈…… “不准笑!”陈小杨踢了钟石一脚。可恶!赶紧换台。 “某某神丸,秘制藏药。补肾壮阳,强男人根本……” 这怎么净是他妈的下流广告啊!陈小杨恶狠狠地摁了下去,继续换。 呃,这什么状况?北极熊交。配?陈小杨尴尬地看了看钟石,这科教频道怎么也不靠谱啊! 陈小杨“啪”地关掉电视。刷牙。睡觉。 两分钟后,钟石回到房间。他打开床头朦胧的粉色小夜灯,然后关了顶灯,在陈小杨身边躺下来。 陈小杨动手拉过他的胳膊,枕上去。唔,睡觉。 “丫头?” “嗯?” “你爱我吗?” “废话。” 下一刻,陈小杨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不知怎么就趴在了钟石身上。 “丫头。” “唔?” “说你爱我。” “你爱我。” 死丫头!钟石无声地一笑,扶着她的头,温柔地吻上她甜美的唇,好像吃到了什么美味上瘾的东西,眷恋地深吻着,良久。 “丫头。” “唔。” “我想要你。” “唔。” “你明白我说什么吗?” 陈小杨沉默了一下,把脸贴紧他的脸说: “该发生的就让它发生好了。” 下一秒,只觉得天翻地覆,陈小杨整个人就被翻转到下面。 死丫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抗议!” 钟石慵懒地靠着床头半躺着,微闭着眼睛,满脸惬意。 阳关透过米黄色的窗帘照进房间,标准的“日上三竿”了。一个半小时前,钟石给陈小杨辅导班的老板打去电话,给陈小杨请了一天假。 当然,他顺便也告诉秘书自己会晚一些到。 “反正假已经请了,抗议也没用。”丫头睡得那么香,他怎么舍得叫醒她? “我就要抗议。你虐待我。” 钟石依旧微闭双眼,脸上却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我怎么虐待你了,丫头?” 陈小杨窝在他的臂弯里,绯红了脸,嘴上却气恼地嚷道: “你就是虐待我了。” 真是虐待得够呛啊!不然她怎么会睡到这么晚耽误了上班?倒底谁他妈的说他不行的? 钟石睁开眼睛,看着他心爱的女人猫儿一样窝在他怀中,心里一阵满足。他揶揄地轻笑着说: “我不虐待你,怎么让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你坏蛋!你欺负人。” “我记得那谁担心我不行?我总得证明一下。” “去你的!你证明一遍还不行?真差劲!” “差劲?”钟石看着她绯红的小脸,忍不住逗她:“那就是说我还得再加把劲证明?” “臭不要脸!你无赖!” 陈小杨说着羞恼地踢了他一脚,他却就势拉过她的腿,放在自己身上,轻柔地摩挲着,满足于那柔软滑腻的触感。这两条诱人的美腿,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有了! “丫头。” “嗯?” “我们还是起来吧!” “不想。” “丫头,再不起来,我们恐怕要一整天都呆在床上了。”钟石按捺住自己身心的躁动。 “呃……让我再睡一个小时?” 钟石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一眼,说:“那你就再睡会儿,我给你煮点粥放在锅里,饿了自己起来吃。” 陈小杨闻言翘起脑袋,问:“原来你今天还有事啊!赶快去,不然那个李什么市长骂你!” 钟石轻笑。这丫头,真是单纯。换了别的女人,单从他有时带回家的那些文件,也早该知道他不可能是个小车司机。而她,居然可以视而不见,理所当然。 本来是一时的戏言,没想到谎言时间越长越不好解决了。他该怎么跟她说明呢?现在说她恐怕会很生气? 还是保险点好。 钟石坐起来穿上衬衫,说:“丫头,我们这几天抽空去把结婚证拿了吧。” “什么?”陈小杨也随之坐起来,质疑地看着钟石。“你说干什么?” “结婚登记啊。” 陈小杨挠挠头:“你说真的啊?” 钟石停下正在扣衬衫纽扣的手,看着她说:“丫头,我们没有避孕。” 陈小杨怔了怔,说:“那应该是你的事。” “我们家没有准备这些东西。”钟石微叹。 其实钟石本来就打算好这两天去登记结婚的。他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没理由看着心爱的“美食”近在眼前却硬忍住不吃。登记结婚,开吃,是他安排好的计划。 可她昨晚却告诉他“可以了”,他可不想再忍。 所以,某些物品他还没有准备。他又不是卓朗,流连花丛,口袋里整天储备着套套。 陈小杨想了想说:“我二十三岁了,你吓不着我,我听说大姨妈刚刚结束是不会怀孕的。广告里好像有什么事后避孕药,我们去药店问问。” “什么药都会对身体不好。丫头,反正早晚都得把证领了,不然我们下午就去吧。” 陈小杨嘟嘟囔囔地说:“也不用那么急吧,未婚先孕多的是。真不知道你是太保守,还是太先进。” 钟石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忽然俯身把那张恼人的小嘴深深吻住,直到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 “丫头,嫁给我不好吗?” 陈小杨努力清醒自己的头脑:“哦,金晴说男人追女人时像孙子,娶回家就会变成老太爷了。我怎么知道结了婚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对我好?” 钟石啼笑皆非。这都什么理论啊! “小东西,你应该庆幸我有脱不开的事情,不然……”他低头浅吻,“在家好好休息。” 钟石不保守,也不“先进”。未婚先孕的确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他深深明白,如果他的丫头在他们结婚前怀孕了,各种谣言各种说法各种臆测就会像潮水一样恶毒地扑向她,不用想都猜得到。 而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精打细算 这大热的天,谁不想在空调房里搂着心爱的女人多睡会儿? 钟石眯着眼看看烤死人的太阳,可怜他却必须离开他家丫头,在这里接飞机。没办法,“老头子”十点半的飞机莅临本市。 省委赵建秉书记乐呵呵的笑脸出现在飞机舷梯上,身后的舱门陆续跟出一群人,其中包括卓卓朗那张欠揍的俊脸。当然,此刻面对众多地方官员和镜头,那张俊脸却是一本正经,精明干练。 “你小子,乐不思蜀了啊,老头子叫不动你了。” 赵建秉句话就这么打趣钟石。这块“老姜”当然也知道他们背地里叫自己“老头子”。 钟石微微一笑。他接过秘书手中的阳伞,给“老头子”遮挡毒辣的太阳,微微抬手示意车队过来接人。 老头子一行此次前来,一是参加一个国家重大工程的剪彩仪式,二是视察工作。那个,呃,应该不包括满足好奇心吧? “你小子,什么时候把那姑娘带给我看看?” 晚宴后,在赵建秉下榻的酒店套房里,老头子忍不住发问。 老头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偏偏嫁了个加拿大人,长期定居在国外。钟石和卓朗,在他眼里早就视若己出。何况,他跟钟石的父亲曾在同一个战壕里摸爬滚打,一起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没想到一个退伍转业回乡继续做厨师,另一个转业当了干部直至封疆大吏。也正因为如此,钟石才会在他的多番动员下放弃去剑桥深造,走上从政之路,考入省委大院工作。但上班报到的天,钟石便被直接带进了老头子的办公室。当然,老头子纯粹一片爱才之心。而卓朗则是在他的影响下,同时考取了省委直属机关的职位,之后成为省委秘书。 让他见杨杨啊?钟石但笑不语。 “赵书记,您怕没那面子,那小丫头,钟石宝贝着呢,就差没真造个金屋藏起来了。” 钟石端起面前的咖啡,好整以暇地啜饮起来,仍旧没搭话。 赵建秉看看卓郎,打趣道:“这么宝贝?哎呀,钟石,老头子我虽然和你情同父子,但就算那姑娘比貂蝉还漂亮,我保证我也不会当董卓的。带过来见个面都不肯?” 钟石失笑。他放下咖啡杯,有些无奈地说:“现在还不方便。杨杨……她一直以为我是市政府的小车司机。” “哈哈哈……”赵建秉纵声大笑。“你小子也有搞不定的时候啊,还真是大快人心!” 卓郎笑得更是猖狂:“我听周说你隐瞒身份,可是,小车司机?亏你想得出来。小妹妹居然也信?” 钟石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喝着,由着他们两人笑去吧。 “真的假的呀,你那个宝贝蛋真的会不认识自家市长?太扯了吧?”卓朗笑着质疑。 钟石淡淡应道:“现在的女孩子,有几个能知道市长是谁的?你见过年轻女孩整天看党报和政治新闻的吗?” 卓朗啧了一声,表示认同。 “钟石,真高兴你有了喜欢的女朋友。”赵建秉看着他,忽然说,“有段时间我真的以为,你会不会是有什么心理障碍。” “就说他同性恋呗说,又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背后这么说。”卓郎抢着说。呃,同性恋还算好听的,有人甚至认定他生理有缺陷呢!另外还有第三种言论,说钟大市长早已经是某中央领导选定的女婿,只是暂时还没公开而已,那么他当然不敢泡妞搞女人。 钟石冷冷瞪了他一眼。赵建秉一回头,斥道:“你有脸说人家?你有本事去娶个老婆回来?” 卓郎立刻缩了头。 钟石走后,陈小杨迷迷糊糊又睡着了,直到被某种声音吵醒。 她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呵欠,忽然又听到“呜呜”的声音。唔,好像就在外面客厅里。 钟石不是有事出去了吗?大白天的小偷不会闯空门吧? 陈大姑娘想到这儿,立刻踢开薄被,决定抓贼去。 当她打开卧室的门,赫然看到客厅里一个中年妇女穿着围裙,正在用吸尘器做清洁。她她,她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家? 陈小杨有点懵了。 中年妇女扭头看到陈小杨,立刻笑容满面地停了吸尘器。 “原来您在家呀?” “你谁呀?”陈小杨傻傻的问。 中年妇女一怔,立刻笑了,说:“我是钟先生请的钟点工,钟先生没跟您说吗?” 呃,这个,没听说。 陈小杨挠挠头,嘟囔了一句:“他怎么都不讲一声?原来都是你在做家务,我还说钟石真勤快呢,不知什么时候就把活干了!” 碰上陈小杨这么个小迷糊,钟石还真是辛苦。刚开始几天他们自己打扫卫生洗衣服,根本做不过来,钟石太忙,而且陈小杨洗的衣服还真不敢恭维,好好一件名贵的真丝t恤,让她在洗衣机里搅成了一块抹布。她哪里会做什么家务啊!没办法,钟石只好把之前在自己住所服务的钟点工叫来这里。她一般都是在上午过来,打扫卫生,洗洗衣服,收拾一下房间。所以今天陈小杨才是次见到。 呃,她还为,都是钟石干的呢! 作为高层领导雇请的钟点工或保姆,她们往往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当然,薪酬也会比普通保姆高。为高层领导家庭做家政服务,最基本的一条就是绝不多嘴。可是,中年妇女斟酌着,这个穿着睡裙从钟先生卧室里出来的姑娘,她应该怎么称呼? 从她到这间房子服务,她就知道房子里住着个姑娘。钟石放在洗衣篮里的衣服次有了美丽的色彩,蓝的长裙,白的t恤,粉的睡衣,一看就属于年轻的姑娘。她曾经十分好奇,那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孩?这姑娘,和之前时常去钟先生住处送汤送点心的秦小姐,或者跟她抢工作洗衣服的刘小姐、沈小姐之类的都不太一样,这姑娘普通却可亲可爱的很。 “啊,那个,我该怎么称呼你?”中年妇女正想着,陈小杨倒先问了。 “啊,我姓王。那我怎么称呼您?” 陈小杨娇憨一笑:“王姨你好,我叫小杨,杨树的杨。”说着,她摸摸自己的肚子,“王姨,你知道家里有什么吃的吗?我好饿呀!” 她边说边走进厨房。 “钟石说给我煮了粥,还有没有别的呀,饿死我了。”一觉睡到近晌午,是该饿了。 王姨瞪大了眼睛:“钟市长会做饭?” 这边陈小杨迷迷糊糊地把“钟市长”听成了“钟石”,根本没注意。她开心地笑着说:“会的很,他做饭可好吃了。” 王姨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陈小杨在厨房转了一圈,转身去卫生间洗漱,突然,她大喊一声:“王姨!” 王姨吓了一跳,手扶着门把扭过头来,疑惑地看着陈小杨。 陈小杨尴尬地笑笑,跑过来拉上门。 “王姨,不麻烦你,这房间我回头自己收拾。” 让别人进这房间?开玩笑! 钟石从赵书记那里回来时,夜已经深了。 他走进卧房,看到床上隆起的身形,漾出陶醉的微笑。 客厅有一盏为他亮起的灯,家里有一个等他回来的人儿。这种感觉,他已经苦闷地追寻了许多年。 优秀出色如他,这许多年来那种孤独空旷是无人能够理解的,而今,他的生命被填满了,似乎生命中缺少的那一块因为眼前的人补全了。 真好! 他忍不住紧挨着陈小杨躺下,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合而为一。他贪婪地吻住她,流连于她每一寸肌肤。 陈小杨终于打着呵欠醒来,迷迷糊糊地说: “你回来啦。”嗯,这人今天有点不一样。她睁开眼睛,推推他。 “你喝酒啦?” “嗯。” 陈小杨尝试着挡住他一路缠绵的双唇,多痒啊! “喂,你不会发酒疯吧。” 钟石无声地笑:“不会,我没喝多少。” “没喝醉?那你还不去洗澡?” “唔,就去。”人却根本没动。 “我跟你说,今天我见着王姨了。”陈小杨继续推他,打算跟他谈点安全的内容。可是—— “谁是王姨?” “就你找的那个钟点工啊。喂,你一个月的工资有多少?”她都忘了问了。 “你呢?”钟石反问。 “两千多点呗!你呢?” “跟你差不多。”钟石含糊地说。“怎么了?” 陈小杨努力挣脱他,往上靠坐起来,认真地说: “家里就我们两个,请个钟点工不划算。我以后学勤快点,我们一起做家务,省点钱吧。” “你缺钱用?我明天多给你一些。” “什么呀!我们工资都不多,要结婚的话,总得用钱。日子还是过得节省点好。唔,好在现成这房子,不用背房贷。” 钟石低沉的笑在胸膛震动,呼吸骚扰着她脖子,引来陈小杨的抗议。 “坏蛋,有什么好笑的。” “丫头,我连个房子都没有,你不觉得很委屈吗?”也许因为喝了酒,钟石的声音含着浓浓的鼻音,低沉而慵懒。 “现在房子贵得没天理,反正这房子挺好,有什么好委屈的?” 钟石迷恋地吻住她小巧的耳垂,接着拉过她的手指吮吻。 “丫头,我真想把你这样一口一口咬着吃了,全放在我的肚子里才安心。” “喂,臭人,去洗澡啦!” 作者有话要说: 、叶宁宁自杀 几天后的一个小型会议之后,钟石叫住了市教育局的局长卢永林。 “卢局长,急着走吗?”钟石淡淡地说。 “不急不急,不急。”开玩笑,钟市长一副找他聊天的样子,他怎么会有别的事?再说,他当然清楚钟市长没功夫找他闲聊天。 卢永林一面热情的赔笑,一面在心里打起了鼓。 是钟市长要对市教育局班子下手了吗?还是要对整个教育系统动刀了?这一阵子,从上到下动作可都挺大。不会是……不会是他本人出娄子了吧? “跟卢局长打听个人。”钟石示意卢永林坐下。 “您说您说。” “我亲戚的一个朋友,叫谢宏涛,是开发区审计局的办事员。听说近来卢局长跟他有些往来?” 谢宏涛?卢永林努力想了又想,不认识这个人呀?一个开发区审计局的小办事员,怎么会跟他有往来?再说,没听说钟市长在本市有亲戚呀!就算钟市长想要暗示提拔这谢宏涛,也该是找审计局的冯局啊! 绝对有事儿!卢永林心里真有些急了。 “钟市长,我一时真没想起来,应该没什么交往的。” “哦。”钟石淡淡应了一声说,“那卢局长还是去问问你的办公室主任吧,也许他认识。” 什么?那小子不会给他惹什么事儿了吧? 卢永林连声答应着,立刻风风火火地走了。钟石盯着他的背影,心中思索:教育系统的手术;看来有必要提前些了。 第二天,谢宏涛颇为激动地打电话给陈小杨。 “小杨,你调动的事情有门了。市教育局办公室的江主任主动给我打来电话,说一定尽心办好。真没想到,江主任这么仗义,我家大舅子的面子还真挺管用。人家江主任不光答应尽心办好,还一分钱都没收,全退回来了,还一定要请我们一起去吃个饭,江主任一直说都是朋友。你说哪能让他请?小杨,我看我做东请他吃个饭,你是不是也得到场当面感谢一下?” 陈小杨挺高兴地跟钟石讲了,结果钟石淡淡来了句:“几个脑满肠肥的大男人,让他们自己吃去。”于是陈小杨乖乖告诉表哥说不去,反正那样的场合她本来就不适应。至于谢宏涛的饭请还是没请,她也忘了再问。 很快,谢宏涛又一次打来电话,询问陈小杨比较喜欢调去哪家幼儿园。 这还带随便挑的? “锦湖公园北门对过,有个小葵花幼儿园,我喜欢。” 谢宏涛想了又想:“小葵花幼儿园?没听说过啊。” “绿园街道的幼儿园。” 谢宏涛顿了一下,说:“小杨,你傻了吧?市区那么多好的幼儿园,一幼,三幼,机关幼儿园,师大附属幼儿园,你怎么就想单单挑了那么个街道幼儿园?再想想吧,难得有这么个机会,江主任主动打电话来问的。” 去这些名头震天响的幼儿园?亚历山大的。再说她挑了就进得去? “小葵花。挺好的。”陈小杨不为所动。 小葵花幼儿园哪儿不好啦?安静悠闲,关键是离家近啊,出了家门,穿过公园就到了,上班下班逛公园,多好! 陈小杨可不傻。 这暑假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啊? 陈小杨第n次叹息不舍。 再有一周就开学啦!今天她结束了暑期辅导班工作。恰好钟石也有事晚些回家,她便趁着晚上凉快和叶宁宁去逛街,在街上吃了晚饭又一起回到她家。 “你也有开学综合症啊!”叶宁宁此刻坐在陈小杨家的沙发上,舒服地吃着冰镇西瓜,一起看动画片。钟石喜欢把西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盖上冰块,然后用小叉子叉起来吃,真是方便。 “没有啊,就是觉得这暑假过得也太快了。”陈小杨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脚丫子敲在茶几上晃悠着,真是毫无形象可言。 叶宁宁第n次感叹,这样一个女孩,性情还真是“随意”。 稍后钟石回来,跟叶宁宁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到陈小杨跟前,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便去了书房。 “这么恩爱呀!”叶宁宁浅笑着看她。 “那个,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钟石也不喜欢在别人跟前秀恩爱的。 “开学你要回花山吗?”叶宁宁问。 “差不多吧!谁知道呢?” “你肯定要调回来的。”叶宁宁说。 “你怎么就能肯定?我调不回来找你呀?”陈小杨说。虽然表哥说有门,但陈小杨还是做好了两手准备,因此她并没有和叶宁宁说起调动的事。 叶宁宁笑笑:“我猜的。开学你要上班,我们就不在一起了。” “没事儿,想你我就去找你了。” 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聊,叶宁宁走时天已经挺晚了。 “小杨,要不把你家钟石借给我一会儿呗,让他开车送送我。” 陈小杨想都没想,立刻放开嗓门叫到:“钟石,宁宁要借你用一会儿。” “怎么说话呢!”钟石一脸黑线地从书房出来。 “天实在有点晚了,你开车送送宁宁吧。”陈小杨觉得像叶宁宁这样的美女,晚上出去还真是不让人放心。 钟石沉吟一下,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行。那走吧。” 说着,他牵起陈小杨就要出门。叶宁宁迟疑了一下,轻声慢语地说: “不好意思再麻烦小杨一趟了。让她休息吧。” 陈小杨立刻赞成:“对呀对呀,你送宁宁回家,我收拾睡觉。” 钟石看看叶宁宁,说:“她一个人在家会害怕,整天研究湘西赶尸,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陈小杨一听到“湘西赶尸“四个字,立刻变乖了。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送宁宁。” 第二天,陈小杨是被电话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摸到手机,只“喂”了一声,就被一阵哭喊声吓得彻底清醒。 “宁宁自杀了!” 什么? 叶宁宁自杀了! 叶宁宁爱上了钟石。 所以叶宁宁就自杀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此刻陈小杨坐在车里,皱着一张苦瓜一样的小脸,郁闷地望着医院大门,不知该做何感想。当叶宁宁的妈妈打电话给她时,她老半天也没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叶妈妈哭得让人揪心,却诉说着一个让陈小杨瞠目结舌的故事情节。 “小杨,你跟宁宁那么要好,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宁宁去死啊!她爱得太傻,她说自己活不下去了!求求你了,你救救她吧!要是宁宁有个三张两短,我也不活了!小杨,我求求你了,你把那个钟石让给宁宁好不好,宁宁没有他活不下去的,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你可不能害死宁宁呀!……” 真是够狗血的! 钟石看着陈小杨,眸光变得微冷。他伸手揉揉她低垂的小脑袋,说: “丫头,那边有家肯德基,你不是喜欢吃他们的鸡肉卷吗?” 陈小杨瞟了他一眼,没吭声。 钟石安抚地笑笑,说:“去吧,里面冷气一定很足很舒服。” 陈小杨再次抬头瞟了他一眼,默默打开车门,下车走了。 “丫头。” 陈小杨停住脚,转身望着钟石。 “钱包。” 陈小杨走回去,接过钱包,刚转身,又被叫住了。 “丫头。” 她挑眉看他。 钟石笑笑下车,倾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说: “去吧,你还是不要进去了。等我一会儿。” 陈小杨深深看了钟石一眼,转身,默默走人。 目标:肯德基。 此刻娇柔美丽的叶宁宁,一定很需要他的安慰吧? 这是钟石次和叶宁宁单独相处。 钟石看着叶宁宁母亲欲言又止地离开,还体贴地关好了病房的门,他走过去在病床前坐下,望着病床上我见犹怜的叶宁宁。她脸色苍白,嘤嘤欲泣,乌黑柔顺的长发铺在雪白的病床上,有着一种凄楚的美。一双美丽的眼睛凝望着钟石,满含无限情意。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钟石平缓沉稳地开了口。 “……什么身份?我不懂。”叶宁宁一惊,不由回避他的目光。 “次你在街上遇到我和杨杨,你已经认出了我,只是因为杨杨的说法,你还不敢确定。第二天你已经完全确定了我的身份。从那时起,你就开始想方设法接近我。” 钟石淡淡地陈述,语气平淡的听不出情绪。 “其实一开始,你感兴趣的是周明龙吧!作为市局高级刑警,他吸引了你的目光,所以你一直向杨杨打听他,这是你接近杨杨的初衷。但是当你知晓了我市长的身份,你就再也没有提起过周明龙,而是频繁的出现在我面前。女人眼睛里的某种企图,我不会看不出来。” 叶宁宁张了张嘴,发现嗓子干哑得说不出话来。 钟石微微一笑,继续陈述。 “你的行为本来无所谓对与错,也不会给我造成困扰。但是,你不应该利用杨杨。按你的性格,你并不会喜欢杨杨,却体贴地陪她逛街,看动画片,给她做吃的,如此种种,无非是要利用杨杨接近我,同时表现你的温柔体贴,想要引起我的注意。我说的没错吧?” “遗憾的是,我从没有给你单独接触我的机会。眼看暑假结束,杨杨回去幼儿园上班,你却没有想要的进展,担心以后的机会更少,于是你策划了今日的自杀。一来,可以感动我;二来,利用杨杨的善良和友情,把她从我身边赶走。” 叶宁宁终于抽泣着哭出声来,她哽咽着说:“钟石,我真的好爱你,真的,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陈小杨有什么好?平凡、不美、粗鲁,凭什么让你那么爱她?我哪里比不上她?我那么爱你,那么爱你,甚至可以为你去死……” “可是我在乎吗?”钟石淡漠地截断她的表白,“为我闹着自杀的女人,你并不是个。” 况且她自己能否确定,她迷恋的是钟石,还是钟市长的光环? 他站起身来,直视着叶宁宁,近乎残酷地说:“几片安眠药,并不足以杀死一个人,却足以杀死杨杨对你的友情。既然你可以在服药十分钟后就被发现送医,那还是珍惜生命吧!以你出众的气质和傲人的美貌,完全可以嫁个好男人,获得你想要的生活。不过,我想你以后应该不会再和杨杨联系了吧!我并不仁慈,所以我一定会倾尽所能保护杨杨,绝不希望再有人骚扰她。” 叶宁宁愣愣地看着他,脸色更加苍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钟石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是的,他早就知道。 对于女人那种充满憧憬,充满觊觎的迷恋目光,钟石太熟悉了。他本以为叶宁宁会知道进退的。 他一直没有去提醒陈小杨。因为他深知,既然跟他在一起,以后她身边出现的人会越来越功利,如同他一样,有机会接近他的绝大多数人,心里想的无非是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丫头,人的心,需要你自己慢慢品读。 他步出住院部的门,随手带上墨镜,走进炽热的阳光中。他心爱的那个丫头,怕是已经等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防火防盗防闺蜜 钟石推开肯德基的门,快步进去。他英挺的身形甫一出现,便立即吸引了数道目光。钟石对此熟视无睹,径直走向他的目标。 陈小杨曲起一条腿坐在靠墙的位子上,正专心对付手中的香烤玉米。钟石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面前满桌的纸盒纸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消灭了这么多? 陈小杨抬头看看他,又垂下眼帘,几口啃光手中的玉米,再开始进攻一袋鸡翅。钟石看着她,目光中不觉有了笑意。他坐下来,端起她面前的冰可乐喝了一大口。 “唔,外面可真热。” 陈小杨啃着鸡翅,看看他,没搭理。 钟石伸手拿走那一大袋的鸡翅,皱眉: “吃这么多垃圾食品?” 陈小杨翻翻白眼,终于肯搭理他了。 “不是你自己叫我来吃的吗?” “那你就拼了小命吃啊!”钟石失笑。 “谁叫你给我那么多钱!” “好,怪我。回家吧!” “回家?”陈小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研究着他,“你不用在这里陪叶宁宁吗?” “我需要在这里陪她吗?” “你都不担心她吗?人家为你自杀哎!”陈小杨喃喃地说。 钟石伸手拍拍她的脸颊:“我要担心的是有人在这里胡思乱想,暴饮暴食。” 说着,拉起她的小手走人。这种快餐店太吵了,他真是不太习惯。 十分钟后,钟石带她来到一家安静的音乐茶室,选了个靠窗的位子。钟石点了杯冰咖,给陈小杨要了杯奶茶和精致的果盘。 “这儿安静多了。”钟石惬意地往后靠在沙发上,觉得舒服多了。 “你不担心宁宁吗?” “丫头,是你在担心她。” 陈小杨苦着小脸,搅动着杯子里的奶茶,说:“我是担心她啊,可是我脑子里乱成了浆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钟石坐直身体,执起她的小手。 “丫头,没有什么需要你来担心。叶宁宁自己已经想开了,她比你想象中更珍爱她自己。”一个虚伪的心机女人,是绝不会舍得杀死自己的。 “我还以为……” “你那个细胞太少的小脑袋,能以为什么呀!来,天真热,多吃点西瓜。”对这件事,钟石不想多谈。 “叶宁宁多漂亮呀!你不喜欢她吗?我还以为你支开我,是为了去和叶宁宁互诉衷肠呢!” 钟石给了她一个无奈的表情。 “你们不是应该互诉爱意、抱头痛苦、相依相伴、地久天长、卿卿我我、海枯石烂、地老天荒……”陈小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钟石抑制不住笑得抖动着肩膀,倒在沙发椅背上。 “哈哈哈……丫头,你的语文老师一定很高明!” “美女都是有特权的。”陈小杨幽幽地说,“我记得读幼师的时候,有一次和外校联谊,我们班的班花提着4公斤糖果去会场,路上两个外校男生抢着帮她拿,嘴里一直说女孩子怎么能拿这么重的东西。笑点是我跟在班花后面,扛着一大桶纯净水,那两个男生看都没看我一眼。我想我肯定算不上女孩子。” 陈小杨耸耸肩,接着说:“高中的时候,我们班一个草包美人打碎了热水瓶,把我整只左脚都烫伤了,结果班主任来了,根本没注意我,只顾握着草包美人的白嫩小手,问长问短,好体贴好心疼啊。其实她手背上的烫伤比一块钱硬币大不了多少。没办法,班主任也是男人嘛!” 钟石温柔地看着她,轻声说:“那些只盯着皮相的人不用理他。在我眼里女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美丽可爱的陈小杨,还有一种是其他女人。陈小杨有一个就足够了。” “可是……宁宁怎么办?”陈小杨还是很担心叶宁宁的,即使她知道叶宁宁身体无碍,现在没有任何危险。可是,她毕竟很可怜。 钟石屈指在她头上一敲:“防火防盗防闺蜜,你还有工夫担心别人!丫头,你得学会看透别人的心。” 不知为什么,陈小杨从那以后就没有再见过叶宁宁。辅导班已经结束了,似乎真不需要再有什么交集。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这座城市里。也或许是不巧都没遇上吧!人和人就是这样,有的时候缘分尽了,就尽了。 开学前,陈小杨收到了花山幼儿园打来的电话,通知她去拿调令。 “陈小杨,真是太恭喜你喽,直接调回市区啊!”打电话给她的是幼儿园的剩女主任王丽婷,声音听起来不无尖酸。 可是——陈小杨现在才想起来她还没去县教育局申请调动呢!这几天因为叶宁宁的事心烦,陈小杨情绪一直不高,钟石便尽量抽空就带她出去玩,爬山,购物,寻觅美食,居然—— 嘿嘿,那个,把这事给忘了。不是还没开学呢嘛! 怎么就调动成功了呢? 她匆匆来到花山幼儿园,拿到调令,还真有点舍不得了。毕竟这个淳朴清秀的小镇,她已经呆了整整两年。 临近开学,幼儿园的同事都已经提前上班了,打扫卫生,整理物品,准备迎接幼儿开学。一些同事听说陈小杨调走了,纷纷过来道别。连“酱鸭子”也皮笑肉不笑地过来恭喜她。 金晴却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情绪好像很低落。陈小杨推开宿舍的门,金晴抬头“嗨”了一声,便又软绵绵地把脸贴在书桌上,仿佛被踢了两脚的吉娃娃。 “怎么啦?是谁借了你的钱不还,还是看上哪个帅哥害相思?”陈小杨故意打趣她。 “对,我看上你家帅哥了,你把他给我啊?”金晴立刻反击。 唉!这金晴,就不能靠谱点吗?钟石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你看你多好啊,恋上这么个帅哥,家里肯定不会反对。”金晴哀怨地说。 咦?有文章啊! 陈小杨两眼一亮,立即神秘兮兮地靠近金晴,问:“怎么?你恋上谁了?老实交代!” 金晴从书桌上爬起来,瞅了陈小杨半天,忽然说: “小杨,我爱上了学生家长。” “什么?你是说班里孩子的家长?”陈小杨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你怎么……不对,等等,等等。” 她推了金晴一把,说:“你说的不会是曹嫣嫣的爸爸吧?” 金晴斜了她一眼,没吭声。 老天,还真是! 陈小杨拍拍自己的额头,定了定神,说:“那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呀!他反正没老婆。” 金晴翻个白眼,说:“你觉得我家里会同意吗?” 呃…… 曹嫣嫣是她们班上的孩子,一头稀稀软软的卷头发,两只大大的眼睛,可爱得很。她的妈妈离婚去了法国,她的爸爸曹迅是名校毕业的研究生,两年前不知中了什么邪,辞掉了大城市优厚的工作,回到家乡花山养兔子,花山的老百姓背地里都骂他神经病。 怪不得金晴对曹嫣嫣异乎寻常地关爱,有事没事总往曹嫣嫣家里跑,原来她迷上了人家的爸爸。 想当然,金晴的父母绝对不会同意。 “没关系,真爱无敌。”陈小杨只能这么安慰金晴了。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家帅哥对你挺好吧?”金晴换了个话题。 “挺好,但人太帅也讨厌。” “没事儿,你若在他心上,情敌三千又何妨?对了,酱鸭子这几天悄悄散布谣言,说你家帅哥肯定很有背景,还说你被包养当小三了。估计是被你调动的事刺激到了。她不是整天想法子调回县城吗?” “背景?”陈小杨觉得好笑,“他能有什么背景啊,小车司机一个。就我这样,被人包养?多谢她看得起我。” 金晴白眼。“你也不差呀,有点自信好不好!” 两个女孩躲在宿舍里聊个没完没了,直到钟石等急了来抓人。 “金晴,我舍不得你呀!我现在已经开始思念你了。” “小杨,不要忘记我,我的心,我的灵魂,会一直铭记你,每一分,每一秒,爱你直到……” 钟石真是受不了了,不带这么夸张耍宝的吧?他拉着陈小杨,果断走人。 陈小杨如愿调入了小葵花幼儿园。 上班天,陈小杨先去园长室报到。四十岁左右的赵园长扶了扶眼镜,目光从陈小杨手中的帆布小包过渡到她脚上的普通球鞋,嘴角就那么微微一牵。 偏远农村调来了?看起来没什么背景。不过真有背景也不会调到她们幼儿园来。 “安排小陈老师带小二班,没意见吧?” 陈小杨怎么可能有意见! 幼儿园老师其实挺辛苦的,尤其小班难带,吃喝拉撒擦屁股,都要老师一手包办。慢慢的小宝宝们适应了幼儿园的生活,就好带了。当然,头两个月会非常辛苦,尤其今天。一屋子刚入园的小宝宝,哭的哭闹的闹,一个个铆足了劲儿折腾,真是够让人头疼了的。 陈小杨给一个哭闹的小男孩擦掉鼻涕,抱起一个眼泪汪汪的小女孩柔声哄劝,一转身,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直冲向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把抢过来,连号码都没拨,就对着手机哭喊道:“奶奶,快来救我,我被妈妈给卖了。” 陈小杨“扑哧”笑出声来。 更有趣的是那个胖胖的小女孩,一直站在门口不肯进来,嘴里还念叨着:“哎呀妈呀,这满屋子小孩又哭又叫的,真不像话,我可得离远点儿!” 太有意思了! 然而一天下来,陈小杨觉得自己头都炸开了。好累呀! 下午两节课。放学后送走宝宝们,陈小杨才顾得上去了趟洗手间。等她收拾东西走出幼儿园,其他同事早已经走光了。她只顾着低头往前走,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陈老师,您等一等。” 陈小杨这才注意到对面路边停听着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车窗中探出一张眼熟的脸。她停住了脚。 他叫什么来着?小李还是小刘? 陈小杨正在想,钟石从车中下来,低声对李安勇交代了两句,黑色轿车随即开走了。陈小杨开心一笑,蹦蹦跳跳地跑向钟石。 “你怎么来了?” “恰好办事回来。天上班还好吗?” 两个人闲聊着,顺着路边慢慢悠悠地散步。太阳远远落下去了,坠在楼群中,宛如一个漂亮的咸蛋黄。 谢宏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温馨画面。 英挺贵气的男人走在人行道上,水粉色长裙的女孩踮着脚,摇摇晃晃地走在人行道边高出路面的路牙石上,一只小手握在男人手中,男人抬高手臂,稳稳的支撑着女孩。 那么夸张的长裙,怎么有点像小杨? 谢宏涛放慢车速,仔细看了又看,那是——那是—— oh  y god! 那是—— 好歹也是在政府部门工作,谢宏涛当然认识钟石。 他再一次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可是,谁来告诉他,这倒底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在看的亲们,给点意见吧,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哥哥大无畏 第二天晚上,谢宏涛约了陈小杨一起吃饭。 “小杨,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谢宏涛一边问,一边仔细观察着陈小杨的神情,却发现那丫头埋头吃菜,根本没什么变化。 “对。”言简意赅,不耽误吃东西。 谢宏涛咳嗽了一声,试探着问:“他叫什么?做什么工作的?” “钟石。小车司机。”陈小杨大大方方地说。 谢宏涛剧烈咳嗽起来。陈小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二表哥生病了吗? “你说他是小车司机?”谢宏涛的眉头拧起来了。 “对呀,市政府的小车司机。” “他自己说的?” “嗯。”陈小杨头也不抬。这家店的滑炒香菇真挺好吃哈。 “你跟他认识多长时间了?” 陈小杨停住筷子,想了想说:“有四五个月了吧!” “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陈小杨抬起头来,俏皮一笑:“大街上抓到的。” 谢宏涛的眉头越拧越紧,眉心拧出了疙瘩。他看着陈小杨吃得不亦乐乎,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倒底怎么回事? “小杨,舅妈知道吗?” “不知道。” “为什么瞒她?” 陈小杨喝了口水,才说:“谁瞒啦!她又没问。” 谢宏涛叹口气,说:“小杨,你应该有那个钟石的电话吧?” “废话嘛!你要他电话干什么?”陈小杨觉得二表哥今天怪里怪气的。 “不干什么,他不是在市政府开车吗,也许哪天用得上。” 会议室里突然想起手机铃声,打断了正在进行的汇报。众人相互看了看,这谁呀,手机居然没关,在钟市长亲自主持的会议上出这么大漏子。 然后,他们看到端坐主位的钟市长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手机来。呃——众人惊讶了,当然脸上却不会有一丝表露。 陌生号码?打错了吧!这部手机只有杨杨一个人知道。钟石平静地按下拒接。 两分钟后,同样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钟石的眸光中透出微微不悦,他干脆调成了静音。刚想收起来,就收到一条短信。 “为了陈小杨,我必须和你谈一谈。” 他妈的!这谁呀? 钟石微怒。他冷着脸把手机往会议桌上一扔,惊得正在发言的人一愣,停住了。钟石淡淡看了他一眼,说: “韩局长,你是不是可以解释得更客观些?” 韩局长的脸色霎时尴尬起来。 这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个号码? 他凭什么跟我谈我家丫头? 不知为什么,钟石认定对方是个男人。他拿着手机,想要拨通陈小杨的号码,想了想,又放下了。 皇爵咖啡厅是吧?好,他倒要看看,什么人敢来跟他抢杨杨。 谢宏涛看着钟石推门而入,心中再一次给自己鼓舞士气。 陈小杨小时候曾寄养在他们家,早就成了他自家的妹妹。尤其舅舅车祸离世之后,他就完全把陈小杨当成自己的责任。为了小杨,他必须跟这个男人好好做一次摊牌。当然,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斯文俊逸的年轻男人是他顶头上司的上上上上级,向来是以手腕硬、城府深著称。 那又怎么样! 称职的哥哥是大无畏的。 钟石一进门,便冷冷地盯住了包厢内唯一的一个人。一个年轻男人。就是他吗?他要谈什么? 服务员侧着身体,恭谨地俯身递过单子。 “拿铁”。钟石看也没看,把单子扔回服务员捧着的托盘。两分钟后,服务员放下一杯拿铁,躬身退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留下两个男人冷冷地对视。 “你和小杨在一起?”谢宏涛单刀直入。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跟我谈杨杨?”钟石反问。 好重的火药味儿。谢宏涛却微微一笑。 “谢宏涛。” 钟石心中一顿,忽然觉得轻松多了。 “原来你是杨杨的表哥。”钟石大概猜到表哥大人约谈的用意了。 谢宏涛捏了捏鼻梁,心想,看来他很清楚小杨的情况!并且他对自己和小杨的关系毫不否认,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可是,他怎么会和小杨在一起?又为什么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谢宏涛想不出这两个人怎么会有所交际。 “你……怎么会认识小杨?” 钟石微微一笑:“她在大街上抓到我的。” 谢宏涛的眼睛瞪圆了。还真是这样? “就这样?” “就这样。杨杨在大街上跑过来抓住我,宣称我是她男朋友,于是我们顺理成章就在一起了。”钟石看着谢宏涛难以置信的表情,好整以暇地搅动杯子里的咖啡,心情大好。 呃——谢宏涛半晌无语。思索再三,他问道: “你对小杨……是认真的吗?” 钟石挑眉看他:“就你所知,我是一个不认真的人吗?”别的不敢保证,他相信他在女人方面从没有什么花心好色之类的传闻。 “可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谢宏涛坦言:“我找不到你选择小杨的理由。” “这需要理由吗?杨杨整个人都是理由。” “可是你喜欢小杨什么?” 钟石恶质地笑笑:“我不需要跟你表白吧!” 谢宏涛硬生生被堵了回去。他设想了种种可能,却没有想到他们的谈话是这样一种情形。良久,谢洪涛再次捏了捏鼻梁,问出了他最担心的问题。 “你为什么对小杨隐瞒你的身份?” 钟石眸光中终于有了一丝困扰,他啜了口咖啡,轻描淡写地说: “我说了,可她不信。” “你有结婚的打算吗?” 钟石嘲讽地牵起嘴角,仿佛谢洪涛问了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我三十二岁了,不会有心情玩单纯的恋爱游戏。等我们定下婚期应该会通知你的。” 狂妄!谁同意他们结婚了?何况还对“表哥大人”这么不友好。谢洪涛第n次在心中叹气。他思虑再三,还是说: “你和小杨不适合。” 钟石眉峰一挑,饶有兴致地看着谢洪涛,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谢宏涛叹口气,决定跟他好好交流一下。 “小杨看上去强悍独立,其实很单纯,她十八岁之前简直就是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小舅舅是6个兄弟姐妹中的老小,他结婚多年都没孩子,求医问药,到34岁那年才生下小杨,我大姐的孩子都比小杨大,所以小杨一出生就成了整个家族最娇贵受宠的宝贝疙瘩。舅妈对小杨寄望很高,可是小舅舅宁肯和舅妈吵翻天,也不舍得让小杨吃一点苦。成绩平平,不求上进,却从来不舍得责备一句。所以小杨从小就跟爸爸更亲些。直到她18岁。” 谢宏涛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看着钟石。钟石却静静望着他,没有接话。 “小杨18岁那年,小舅舅突然出了车祸。我们都很担心小杨,可她从始至终不哭也不喊,仿佛是个局外人,只是安静地看着我们操办小舅舅的后事,直到小舅舅下葬,小杨才问了一句:爸爸真的死了吗?” 钟石的心中一阵抽痛,18岁,她要如何承受这样的剧变? “从那以后,小杨就变得强悍独立,尤其是舅妈再婚之后,小杨简直就成了一只刺猬了。但实质上,她还是那个被保护过度的小女孩,单纯,迷糊,依赖性强,内心柔弱。 说到这儿,谢宏涛抬头瞪视钟石,语气中不无愤恨:“我敢肯定,在遇到你之前,她连一次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中学时小舅舅甚至经常去接她放学,为此她还被同学取笑。之后她读了幼师,学校里清一色都是女生。现在她二十三岁了,心理年龄恐怕只有十六七岁,对于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成熟,强势,精明,掌控全局,要吸引这样一个小女孩太容易了。可是她永远也掌控不了你。” 谢宏涛低头搅动着咖啡,语气凝重地得出结论:“她根本不适合跟你一起生活。” 这个谢宏涛凭什么如此断言? 钟石心中微微有了怒气,但脸上却一贯的温文和煦,甚至露出淡淡的笑意,他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着谢宏涛,说: “从杨杨认识我的那天起,她就是我的了,不需要你端出这副监护人的面孔来管她。” 谢宏涛呯地放下勺子,口气冲了起来:“你了解小杨什么?你又能给她什么样的生活?小杨喜欢吃辣,讨厌虾以外的几乎所有海鲜,不喜欢吃鱼,喜欢吃各种水果,但体质虚寒不能多吃,还有她一到春秋换季就容易咳嗽,容易皮肤过敏,单单这些基本的生活习惯你能了解多少?你以为只要你喜欢就够了吗?她需要的是一个能照顾她的人,而不是一个整日繁忙每天应酬的高层领导干部。” 谢洪涛的音量越来越高。 钟石皱皱眉,唔,真没涵养,幸好这是包厢。他慢条斯理放下勺子,从容反击道:“她是爱吃辣的东西,但做幼儿教师以后嗓子容易发炎,需要管着她不能多吃;她更喜欢那些柔软多汁的水果,尤其不喜欢香蕉,不碰榴莲。”钟石淡笑,满意地看着谢宏涛挫败的表情。“还有,杨杨其实很喜欢吃鱼,只是她自己不会挑刺,小时候有被鱼刺扎到过的恐怖经历,要有人帮她把刺挑干净了才敢吃。” 谢宏涛张张嘴,再一次噎住了。怪不得以前小舅舅吃饭时总是细心地挑掉鱼刺,把鱼肉送到小杨碗里。他还以为,那只是为了让小杨纠正挑食呢!小舅舅走了以后,小杨几乎都不肯吃鱼。 谢宏涛努力平复自己过重的呼吸,沉默好久才闷闷地说:“据我所知,现在的高层领导几乎都离过婚,拿婚姻不当回事,或者养着不止一个情人。你现在喜欢她,愿意宠着她;哪天你不喜欢她了,她根本无力保护自己。我更愿意我们小杨嫁个简简单单的人,有一份简简单单的生活。她经不起伤害!” “你是真的关心她,可你能帮她找一个真心爱她的丈夫,保证一辈子都没有任何变故吗?” 钟石的话一针见血。 谢宏涛无语了。 “我能保证。只要我还在呼吸,我就会好好爱她。”钟石的声音中多了一份真诚。他知道,眼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是真的关心疼爱小杨。 “这样的话也能信吗?”骗骗小女孩还差不多。谢宏涛不屑。 “我不需要别人相信。”钟石淡淡一笑。他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咖啡,举杯向谢宏涛笑笑:“这家咖啡还行。” 谢宏涛怔怔看着他,忽然问:“恕我直言,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我有敌意?”再怎么说他也是小杨的表哥,而且之前也没机会得罪市长大人呀! 钟石敛去眸光中的一丝窘然,淡淡地牵动嘴角,没有回答。他当然不会承认,他就是带着敌意来的。再说,谢宏涛也的确试图阻挠他和杨杨的感情,不是吗? “还有,我想,杨杨调动的事,是你插手的吧?”怪不得那个江主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亏他还感恩戴德呢! “你是个好哥哥,头脑够用,胆量也够用,值得欣赏。” 钟石答非所问。他站了起来,微微一笑说: “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谢洪涛看着他走到门边,悠悠说道:“喂,你不打算结账吗?” 钟石转身看着他,嘴角愉悦地扬起,说:“好像是你请我喝咖啡。”说完开门走了。 谢洪涛无奈地看着他潇洒离去,心里忍不住埋怨——他不知道这里的咖啡很贵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非正式相亲 谢宏涛也没有把钟石的事告诉陈小杨的妈妈杨苏兰——抱歉,很久没联系了,再说她又没问,不是吗? 但是当陈小杨接到妈妈的电话,叫她周六一定回家吃饭时,她警觉了。 既然谢宏涛没去八卦什么,那么这里面会不会有其他的猫腻?反正陈小杨觉得,这饭一定不是那么好吃。但她毕竟也很长时间没回去了,数一数,整个暑假她就回去了两次。算了,回去就回去吧! 钟石去加班了,陈小杨睡了个□□的午觉,醒来太阳早就偏西了。她随便拿了条裙子穿上,想了想,舍弃了电动车,打车回到了刘家。刘叔正在看电视,见到陈小杨,挺高兴的样子。 “苏兰,小杨来到了。” 妈妈从卧室里出来,穿着家居的睡衣,看见陈小杨就抱怨起来: “你这孩子,还知道回家呀!一个人住在外面倒底行不行啊?” 陈小杨连忙保证:“行,挺好。挺好。” 唔,好像没什么问题。 陈小杨放心地坐下来,一边吃着茶几上的葡萄,一边拿起遥控器换台。我换,我换,我换换换—— “小杨,现在调回市区了?我还是听你大姑妈唠叨说,洪涛找人把你调回来了,你这孩子也不说一声。”杨苏兰说。 “这不刚开学嘛,事情多,没顾上跟你讲。”陈小杨咧嘴笑笑。 “唉,大姑妈家的几个表哥表姐都是那么疼你,有机会我真得好好谢谢人家洪涛。你现在分在哪家幼儿园啊?” 陈小杨眼睛盯着电视,说:“小葵花幼儿园。锦湖公园北边的那个。” 杨苏兰迅速和刘振东交换了一个眼神,试探着说:“小杨,那是不是把我们以前的房子收回来给你住?那儿离得最近。” “行。”陈小杨神色如常地回答,“明天我自己去找租房的人谈,顺路。” 杨苏兰点点头,转身去了卧室,一会儿拿了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出来。 “小杨,过来试试这条裙子,妈妈昨天逛街给你买的。看你身上的衣服,像什么样子啊,二十好几了还是不会打扮自己。现在在市区工作,穿着打扮哪能太马虎。有份好工作,好好打扮打扮,认真挑个好对象。你这孩子,自己也不上心!”杨苏兰一边唠叨,一边理开裙子,展示给陈小杨看。 陈小杨吐掉嘴里的葡萄皮,谨慎地打量着那条时尚的裙子,“呵呵”了两声说:“行,妈,我待会儿试。妈你是不是该做饭了?” 只见杨苏兰开心一笑:“做什么饭呀,你婉彤姐今晚请我们一起吃饭。” 呜呼!陈小杨心中一声哀嚎,果然不是那么好吃的!最好不是像她想的那样。 半小时后,陈小杨别扭地穿着那条鹅黄的裙子,坐在市中心一家有名的高档餐厅里,眼观鼻,鼻观心,专心磨练自己的修为。 这根本就是相亲好不好? 相亲就相亲吧,怎么不明确告诉她! 相亲就相亲吧,怎么还全家出动! 相亲就相亲吧,怎么就不能找个有点人样的! 座上那凭空冒出来的一家三口,怎么看怎么碍眼。那个瘦得像根豆芽似的青年男人,此刻正一脸笑容地看着陈小杨。 “陈老师是做幼儿教育工作的?” “什么陈老师呀,叫小杨,我们家小幺妹,我们都叫她小杨。”刘婉彤的未婚夫韩亚伟接过话头。 “对对,两家都是老朋 第 4 部分阅读 第 5 部分阅读 我的恋人有点二 作者:未知 第 5 部分阅读 “对对,两家都是老朋友,别那么生分。”刘振东也附和。 看起来,刘家倒是挺巴结这家人的,不过那根“豆芽”怎么看怎么不咋滴。 陈小杨干笑两声,端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两口,在下面悄悄摸出手机来发短信——“十分钟后给我打电话,救驾!” 钟石的回复立刻就到了—— “你在哪儿?” “悦丰大酒店。” “周明龙最多十五分钟到。” “那好吧。” 陈小杨嘟嘟嘴,收起手机,抬头撞上“豆芽男”探究的目光。目光相接,“豆芽男”愉悦一笑,说:“小杨妹子看起来挺文静的。” “是吗?我朋友都说我男人婆呢。” 刘婉彤重重地捣了下陈小杨,杨苏兰告诫的目光也立刻投射过来。刘振东却笑呵呵接过话:“这孩子生活中真的挺文静的。没事就躲在房间里看书听音乐。” “小杨妹子喜欢音乐?喜欢哪一类的?” “儿歌。”陈小杨低眉顺目。 咳咳—— 一旁“豆芽男”的妈妈显然还在审视,很矜持地问了一句:“听说你刚调回市区,工作还适应吧?” “还行。” 够了,三堂会审吗? 刘婉彤悄悄捅了捅陈小杨,起身说道:“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陈小杨一听也立刻站起来说:“我跟你一起去。” “小杨,你怎么搞的?小张的条件可是相当好,他父亲是我们银行的主任,母亲更是区卫生局的干部,人家小张自己也是大公司的管理人员,你怎么就不知道把握机会?也就是你现在调回来了,要是搁以前你在乡下,根本就不用想。他们家很希望找个做教师的媳妇,我看小张对你挺感兴趣的,你可别自己搞砸了。” 刘婉彤隔着门絮絮叨叨地数落陈小杨。 陈小杨坐在马桶上,维持着高品质的安静。刘婉彤叹口气,又说:“小杨,我也是真的关心你,趁着现在年轻,赶紧找个合适的对象。别像我似的,挑来挑去,挑到年近三十,也就是幸运遇到了亚伟,但是这几年被人家看成剩女,可不是好受的。” 可你们怎么就不能问一下我自己呢?陈小杨心中烦躁地想。 她沉默着出来,洗了手,默默跟着刘婉彤回去。但是刚坐下没两分钟,她的手机就响了。陈小杨接通手机,紧贴在耳朵上。 “丫头,周明龙到了。叫他先送你回家。” “啊?好的好的。我这就过去。” 陈小杨立刻站起来,对一桌子交谈正欢的人说:“不好意思,我朋友出了点事,我得赶紧过去看看。”说着拿起包就走,留下尴尬的刘家四口和面面相觑的张家三口。 从叶宁宁的事之后,她再也不敢撒谎说“我朋友自杀了”,不过,她的“朋友”反正还是要倒霉。 稍晚些钟石回来,问起陈小杨今晚的事情。 “相亲。” 陈小杨如是说。 钟石沉默了一下,说:“我们是不是找个时间去你妈妈那儿拜望一下?” 陈小杨说:“有空先去看看我爸吧!” 钟石微笑:“好,明天就去。” 陈小杨皱皱鼻子:“明天不行。” “为什么?” “我爸葬在老家,有点远。” 钟石安慰地拍拍她:“过些时候我带你去看他。” 陈小杨常去的这家超市严格来说应该叫“便利店”,只有两层店面,也就是卖些生鲜蔬菜和日用品之类的。 又逢周日,难得钟石也休息半天。睡够了懒觉,陈小杨拉着钟石一起去买菜。 陈小杨拿起一根苦瓜,看了看,随之那根苦瓜被一只大手接过去。 陈小杨侧首看钟石。他今天带着副墨镜,看起来酷酷的。 “买苦瓜要挑这种粗细均匀、果形直立、颜色发亮的。看这一粒一粒的果瘤,颗粒越大越饱满,表示瓜肉越厚,买苦瓜挑果瘤大的。” “唔,晓得了。”陈小杨点头。 嘻嘻,他们俩都喜欢吃苦瓜。苦瓜肉片、清炒苦瓜、肉丝苦瓜汤……有时候陈小杨自己也纳闷:这苦兮兮的东西,她怎么就喜欢上了? 陈小杨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钟石一样样的把选中水果蔬菜放进去,又挑了些翅中。 “回去给你做可乐鸡翅。” “好,强烈支持。” 菜买的差不多了,陈小杨把车推向日化区。钟石的洗发水用光了。她找到钟石习惯用的牌子,拿了一瓶男士洗发水,想了想,又拿了瓶女士用的。反正她的也没剩多少了。 这情形,仿佛是一对老夫老妻。 钟石看着她,心中感慨。他们是不是就没有浪漫的天赋?在一起这么久,他也总是那么忙,他们好像就没有像样的约会过。小女孩不是都喜欢浪漫吗?难得这样大好的时光,却浪漫到这菜场里来了。 不过他喜欢。幸福,就在他的炒锅里,在陈小杨的购物袋里,在他们共同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里。 他微笑着,加快脚步,赶上陈小杨。 两个开着的收银台前都排起了小小的队伍,陈小杨考量一下,把车推向其中一个。就在车将要推进去时,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一步插到了陈小杨前面,臂弯的购物篮重重撞在陈小杨的胳膊上。陈小杨懊恼地揉揉胳膊,中年妇女却眼皮都没抬,利落地挤进收银通道里去了。 钟石皱眉。 陈小杨却面色平和地挪开购物车,站在中年妇女身后排队。 然而,钟石赫然看到一只忙碌的小手,把自己购物车中某些物品轻轻放进前面中年妇女挽着的篮中,仿佛还觉得不够,又从收银台旁边的架上拿了几样放进去。他不禁摇头失笑,陈小杨回头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转身推车走开了。 片刻,中年妇女尴尬地望着摊在收银台上的三包卫生巾七盒避孕套,直着脖子嚷道:“那不是我的!” 她这么一叫喊,周围的目光立刻都聚拢过来。这下子,中年妇女更尴尬了。 另一边,陈小杨面色如常的拎着购物袋走人,身后跟着暗自好笑的钟石。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的小姑奶奶 入夜。 ………… “丫头,我们是不是忘了买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你放进别人篮子里的某样小东西。” “哦……那怎么办?” “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钟石的办法就是第二天早上直接拉人去民政局。 “还要户口本?” 钟石沉稳中透着不悦的语调让办理结婚登记的工作人员抬起头来,只看了他一眼,那个中年男人就怔住了。他立刻拿起面前的身份证仔细看了看,这是—— “呃,您,您……” 呃,他是不是跟市长大人要的太多了?他怎么能跟市长要户口本呢? 钟石单身一人带着一张身份证来到这座城市,他根本就没记得自己去派出所申领过户口本。 单身汉好像也没得用着户口本过吧? 钟石想着,看看身边一脸状况外的陈小杨。她尴尬地笑笑,说:“我户口本在我妈那儿。要不我现在去拿,我们改天再来?” 钟石看看后面椅子上等候登记的几对情侣,双眉微微拧紧。不行,他们今天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拿到他想要的结婚证。 他转身拉着陈小杨走开,边走边拿出手机。 “喂,明龙,怎么样在一小时内拿到我和杨杨的户口本?……废话!能等我找你吗?我看给你半小时好了!” 望着钟石挺拔俊逸的背影,负责结婚登记的中年男人悄悄拿起了电话。 片刻之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匆匆跑过来。钟石认出他是民政局的薛局长。薛局长满脸堆笑迎过来,老远伸出手来,热情地握住钟石的手。 “钟市……”话刚出口,却发现钟石的目光在周围一扫,便硬生生刹住了。“钟先生,您请跟我来。”薛局长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钟石身边的陈小杨,眼中充满掩饰不住的讶异。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那只小手被钟石的大手紧紧握着。他连声说:“啊呀,恭喜恭喜,恭喜两位了。不知有没有荣幸能讨两位一杯喜酒喝呀?” 钟石客气地微笑:“今天就是想先把结婚手续办了,婚礼可能还需要时间准备。可是我们没打听清楚,只带了身份证。” “您工作太忙,完全可以理解。” 十五分钟后,钟石满意地拿着热乎的结婚证,搂着陈小杨的肩走出民政局大门。 陈小杨惊奇地看着他说:“那个秃顶老头怎么挺巴结你的?他看起来像是这里的头儿?” “熟人。”钟石轻巧地带过,他微笑看着刚刚上任的钟夫人。“老婆,我听说有个荷兰餐厅挺不错,咱们去庆祝一下?” “可是,不是说周明龙等一下会送户口本来吗?” “管他呢,反正已经用不着了。” 走吧走吧,新郎官最大,周明龙活该苦命去吧。 提问:领证以后生活会有哪些变化? 回答:还那样呗! 日子飞絮轻。 国庆节,陈小杨参加了刘婉彤的婚礼,一种嚣张的奢华。 秋蟹肥时,钟石专门排出了两天假期,带陈小杨去往千里之外陈小杨的老家。那是一个清秀恬静的小镇子,金黄的稻田,古朴的石桥,一幢幢红砖的小楼。钟石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像他的杨杨一样,别致可人。 “小姑姑,你回来啦?” 呃,这是什么状况?钟石惊讶的看着眼前须发斑白的老人。此刻老人正坐在大门旁竹制的躺椅上,在秋日的阳光中懒散而慈祥。 他叫杨杨什么? 陈小杨走过去,在那老人跟前蹲下来,说:“老纪虎,你身体还挺好的啊?”老人呵呵笑了:“不想动了。老纪虎老了。” “在小姑姑跟前也敢说老,我看你怎么着也能活120岁。” 老人听陈小杨这么说,立刻笑得像个满足的孩子。他抬起耷拉的眼皮,端详着一旁站立的钟石,在阳光中微眯了眼睛。 “小姑姑,你带谁来了?这是小姑爹吗?” 小姑爹?咳咳……钟石差点被呛到了。 他们家辈分倒底有多高? 听陈小杨说,按当地的风俗,没出嫁的女儿不能自己上坟扫墓,需要有家族的男丁陪同。带他们去山上墓地的中年汉子叫陈修明,陈小杨叫他“大明”,他的称呼就更是夸张了。 “小姑奶奶,小姑爷爷,前面路窄,咱们下车走过去吧。” 钟石努力适应着自己的辈分,下车跟着大明步行。精壮的大明扛着一个藤制的大斗筐,筐里装满了纸钱,看那沉甸甸的样子,不知还有些什么东西。陈小杨径自跟在后面,走在最后的是钟石,他双手各抱着一盆繁盛的菊花,一边踩稳脚下杂草丛生的小路,一边观察着前方。 说是山,其实更应该是一处丘陵,走过那段不长的田间小路,转过一个小丘,远远望见一条静美的小河,从丘陵间的谷地穿过,河岸一片疏疏朗朗的林子。临河的坡地上,有一处规模挺大的墓地。他们来到其中一座没有墓碑的墓前,停住了。 大明在墓前跪下,说:“太爷爷,小姑奶奶看你来了。” 陈小杨静静地跪下,眼睛里立刻涌出了水雾。钟石看这情形,便向前一步,放好手中的两盆菊花,然后退后一步,很自然地陈小杨身边跪下,伸手轻握住了陈小杨的手。 陈小杨感受到他的安慰,抬手擦了下眼泪,说:“爸,我带钟石来看你。”钟石心中此刻溢满了酸楚,想到丫头心中骤失父爱的痛。他注视着眼前的墓,轻轻地说:“爸,我是钟石。我会好好照顾杨杨,您放心!” 大明动手点燃了纸钱,在墓前燃起一堆熊熊的火焰。他一边往火里添纸钱,一边从斗筐里掏出一大包东西,递给陈小杨。钟石伸手接过来,解开布包,发现里面满满都是点心水果之类的祭品,甚至还有香烟和一瓶白酒。他便动手把这些祭品摆在墓前。陈小杨却已经站起身来,绕着墓慢慢转了一圈,仔细地拔掉墓上少许的杂草。 大明纸钱烧得差不多了,又站起身来,去其他各个墓前各烧了两张纸钱,然后他回来跪下,开始祝祷: “各位老祖宗,各位太爷爷,各位爷爷,你们保佑家里后代子孙。保佑小姑奶奶平安康泰,她一个小女子在外地,不容易。” 他们在墓前静立片刻,开始往回走。 “杨杨,岳父墓前为什么没有立碑?”钟石发现那片家族墓地,大多数都是立了碑的。 “老人们说,本地风俗是去世三年以后才能立碑,所以一开始就没立碑。爸走了四年多了,是该给爸立碑了。可我竟然没顾上。” 钟石看看大明,说:“我们留些钱,你能不能帮着操操心,给岳父把碑立上?” 大明说:“立碑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要举行仪式的,必须要小姑奶奶到场,毕竟太爷爷就这么一个至亲血脉。你们下次能有空来,提前给我说一声,我提前给准备好。钱的事儿,小姑爷爷你可别给我讲,我这做曾孙的是干什么吃的?我保证给太爷爷准备最好的碑材石料。” “那不行,立碑的事你来安排,费用必须我们来负责。”钟石说。 大明爽朗地笑了:“小姑爷爷,真不用给我讲钱。家族好几个在外地的后人,立碑都是我操办的。小姑奶奶她知道,我又不缺钱。” 陈小杨接过话:“你可别看大明农民一个,他可是有名的甲鱼养殖大王。” 大明得意地一笑:“嘿嘿,今年保底能赚到七位数。小姑奶奶,你在外面工作不开心的话,干脆就回家来呆着。老陈家保证养得起你。” 返回的途中,钟石禁不住问起了“辈分”的事。虽然整个村子几乎都姓陈,可陈小杨的辈分也太高了点吧!他们返程时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来送行了,送的东西堆满了车子后备箱,点心、杂粮、香稻米、甲鱼、杀好洗净的土鸡……连车内座椅上都放了一包煮熟的草鸡蛋。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的称呼。他记得有个漂亮的小媳妇送来一双手工做的棉拖鞋,说:“小姑太,这是我婆婆给你赶做的。” 小姑太。小姑太!钟石真是服了。 “我爷爷亲兄弟五个,叔伯兄弟加起来13个,我爷爷是老小;我爷爷生了四个女儿两个儿子,我爸爸是老小。再加上我爸到34岁才生下我,这么一来,我就成了标准的小姑奶奶。我爸在时,我们每年都要回来几趟,我还小的时候,老纪虎都叫我姑妞妞,他还有个哥哥,老纪龙,他喊我姑宝宝。大明就是老纪龙的儿子,能让大明喊太爷爷的,也就是我爸这一辈,据说有二三十个呢,没法细分。那些跟我一起玩的小朋友,往往都比我差了好几辈。” 陈小杨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里的人特别重视本家宗族,民风也淳朴,对人总是那么好。我大姑、伯父,还有我爸,后来迁到了外地落户,但他们都特别念家。” 这一点,钟石深有体会。他有些好奇地问:“那你大姑和父亲如何会到本市安家落户的?” “我大姑先嫁过来的,后来我爸退伍转业就到本市来了。” 说到这儿,陈小杨忽然有些感伤地说:“你知道吗?村里人对我总是特别好。在他们眼中,我爸不在了,我妈改嫁,我就成了老陈家需要关照的孤儿。” “胡说。杨杨和我是最亲的家人。” 钟石轻斥。 作者有话要说: 、飞来横祸 天气渐冷,陈小杨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法兰绒睡袍。 寒冷的深秋是属于恋人的季节,更适合恋人们躲在房间里,尝试各种属于恋人的游戏,怎么也不会腻。 欲望就像海洛因,不能碰触,一旦碰触就让人迷醉。 钟石从氲氲的水汽中出来,只裹了条浴巾,径直走进房间。陈小杨正盘腿坐在床上翻阅一本画报,看到钟石进来,赶忙跪坐起来,拿过一件睡衣披在他肩上。虽然开着空调,可这样低的气温就不怕着凉? “冻死你算了。” “哪有那么冷。” 陈小杨两手拉着睡衣衣襟,小脸正对着钟石赤裸的胸膛,胸膛上某种小凸起暧昧的对上她的眼睛,陈小杨似乎是脑子一抽,下意识地张开小嘴就咬了上去。 一声压抑的闷哼。 陈小杨好奇地偷眼瞧瞧钟石,某些让她脸红心跳的情节此时跳出脑海,她忽然有了“报复”的念头,便索性开始尽情地吮咬。 折磨。 新奇的体验让钟石有一种血管要爆开的感觉。这丫头,一直羞涩被动,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坏了?真不负他几个月来的精心调教。 他颤栗着把怀中的小脑袋紧紧压在胸前…… ………… “丫头,我们元旦把婚礼办了吧!” “唔。” “得抓紧找个时间见见两家父母?” “唔。” “说好了?” “唔。” “你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的?” “唔。” “丫头,睡着了?” “唔。” “睡着了说梦话呢?” “唔。” “丫头,要是我有什么事情骗你,你会生气吗?” “唔。” “你会原谅我吗?” “唔。” 拜托!她只想睡觉! 钟石爱恋地拥紧她,无声地笑了。他不想再拖了。前几天秦正瑶找借口到他办公室来,磨叽了半天告诉他,外面有传言说他秘密结婚了。 “这些人怎么什么事情都敢乱说?”秦正瑶愤愤不平。 “什么叫秘密结婚?我要结婚当然光明正大。”钟石这么回答她。 是的,他要一个隆重温馨的婚礼,给他心爱的女人。 第二天,天色将亮时下起了小雨,到八点半幼儿入园时,又奇迹般地停了。气温似乎一下子降了好几度,陈小杨穿了件珠光红的小棉袄,站在幼儿园大门口迎接幼儿入园。今天她值班,需要和另外一名老师一道,负责迎接幼儿入园,同时做好晨检工作,了解幼儿有无感冒患病。 幼儿园大门外是一条不太宽的马路,平时并不繁忙,车辆也不多。这个时段因为众多家长来送孩子,相对嘈杂热闹些。陈小杨正俯身安抚一个不情愿入园的宝宝,忽然听到一片惊慌的尖叫声,她匆忙抬头,赫然看见一辆白色轿车歪歪斜斜直冲过来,她急忙推开身边的几个宝宝,还没来得及站起身,突然一股恐怖的力量扑过来,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抓起,像个陀螺似的转着圈,重重滚落在湿滑的地面上。 意识很快重回到陈小杨的大脑,她挣扎着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一个老太太正蹲在她跟前,焦急地问:“你没事吧?你撞到哪儿了?” 哦……陈小杨呆滞了几秒钟,定定神,环视了一下四周,那辆车已经撞在幼儿园的围墙上,车头几乎成了废铁。而眼前好几堆惊慌失措的人群,那撕裂的哭喊声让陈小杨立刻惊觉地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向最近的一堆人。 地上躺着一个男宝宝,一丝声音都没有,额头上殷红的鲜血正汩汩往外冒。陈小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哭喊着:“送医院!送医院!赶快报警!” 园长!园长在哪里?警察呢?警察在哪里?陈小杨张皇地环顾周围,谁来帮帮她?她抬手捂住那流血不止的伤口,想要把孩子抱起来。 怎么没有力气? 这时一个年轻男人冲过来,一把抱起孩子就跑。陈小杨看到那人把孩子抱进了一辆车,她转过身,才惊恐地发现:不止一个伤者。 突如其来的惨祸就这么发生了。幼儿园的老师们和在场的一些家长在短暂的惊惶之后,立刻把伤者送往距离最近的市三院。 三个孩子,两个家长。其中两个孩子重伤危急!肇事车从马路对面斜冲过来,先是撞上一对母女,再接连撞倒一个送孩子的家长和两个宝宝,在刮倒陈小杨以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幼儿园的围墙。司机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上周刚拿到驾照,在这场车祸中,当场死亡。 可悲的马路杀手。 陈小杨坐在急诊大厅的椅子上,怔怔地出神。 车祸!车祸!车祸带走了爸爸!车祸找上了这些幼小的宝宝。 急诊部一团忙乱,不断有人匆匆跑过。细碎的抽泣声不停从她身边一个女人的口中传出,她的孩子还在抢救室里!陈小杨感觉左臂隐隐作痛,僵硬的抬不起来,右小腿也火辣辣的。她吃力地抬起右脚,拉高被剐蹭得破破烂烂的裤管,果然看到了一大片从脚踝到小腿的擦伤,满是血污。 园长和跟来的同事都在忙着看护伤者,安抚家长,根本没人去注意陈小杨的状况。一个路过的护士恰好看到她腿上的伤,走过来问:“你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 陈小杨愣愣地回神,抬头看着她说:“不碍事。那些小孩子怎么样了?” “最先送来的那个,看样子是不行了。另外一个还在抢救室。那个小女孩情况好些,伤势比较轻。”那护士俯身察看了下她的伤口,说:“你还是去包扎一下吧!” “一点擦伤。你赶紧去忙吧!”陈小杨刚止住的眼泪又默默流了出来。 陈小杨真没觉得有多严重。她放下裤管,步态不稳地走到园长身后,默默站立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园长转过身来,眼睛红红地看着她,说:“小陈,不然你先回去吧,这里人够多了,反正谁也帮不了什么忙。” 陈小杨答应一声,慢慢走出医院,抬手叫了辆出租车。 “去哪儿?”司机扭头问她。 去哪儿?回幼儿园?回家? 市政府就在这条路上吧? “去市政府。”此刻,她就想在钟石怀里哭一会儿。 “你好。”大门口警卫拦住她,笔挺地敬了一个礼。“有事吗?” “找人。” “请问你找谁?” “家里人。司机。”陈小杨头也不回地径自往里走。警卫迟疑一下,还是放她进去了。要知道,在这个院里,小车司机可是不能招惹的,那都是领导的心腹呢! “丫头,你找谁?” 在办公楼一楼的大厅里,陈小杨再次被人拦住了。她歪头看着挡在她跟前的秃顶中年男人,心里一阵厌烦。丫头也是他叫的? “我找钟石。” “找谁?”那人似乎没听清,拔高了嗓门又问了一遍。 “钟石。” 那人把陈小杨上下打量了一遍,质疑的目光在她那遍布着泪痕的小脸和沾满泥污的狼狈衣着上停留,然后,便呵呵地笑了。 应该是哪里来的上访者。怎么直接闯到这儿来了!作为市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他们的职责之一就是要挡住那些意外访客。 “丫头,钟市长今天不在,出去开会了。你有什么事,去有关部门说吧!” 什么钟市长? “我找钟石。他今天在上班。”早晨叫他穿件风衣,他说不会外出用不着。 “丫头,钟市长真的没在。领导人都很忙的。不然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行。” “什么钟市长?我要找钟石。”陈小杨越发烦躁。 秃顶开始不耐烦了,这哪来的丫头,口气还真大。他一边悄悄示意警卫过来,一边口气很差地说:“你这丫头,都跟你说了钟市长不在。要不你等市长接待日再来吧!” 陈小杨愣了片刻,费解地说:“我找钟石,不找市长。他不是你们小车队的司机吗?” 秃顶给了陈小杨一个看见外星人的表情,这是哪里来的天兵?他开始考虑眼前这姑娘是不是不太正常,怪不得看上去神情呆滞。他尽量耐着性子说:“丫头,我跟你说,我们司机班根本没有姓钟的司机。你说的钟石,我们这儿只有一个,那是我们一把手市长。丫头,你赶紧回家去吧啊。” 陈小杨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她愣愣地瞪着眼前围住她的秃顶和两名警卫,意识一片空白,好久说不出话来。就在秃顶不耐地挥手叫警卫赶人时,陈家小姑奶奶终于回过神来。她伸手掏出手机,拨通了她专属的那个号码,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钟石,你他妈的马上给我滚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终于戳穿啦! 、触目惊心 陈小杨不会知道,她这一声吼,以光的速度把整个市政府大院炸开了锅。 两分钟后,钟石急匆匆地从电梯里冲出来。 “钟市长,这是……”秃顶连忙迎上去,刚想说什么,钟石却一把推开他,匆忙跑到陈小杨面前。 “丫头,你听我说……”钟石活了三十二年,还从没有这么慌张过,他看着满脸恼怒的陈小杨,双手自然而然握住她的肩,却忽然惊疑地顿住。 “丫头,你怎么了?” 他双手捧住她的小脸,用拇指擦去她脸颊的泪痕。不对,发生了什么事?他急忙拉着她,上上下下仔细察看,全然无视其他人惊诧的表情。他的丫头脸色苍白,满身脏兮兮的泥污,右腿裤管全撕扯破了。他蹲下来,小心拉起她破烂的裤脚,赫然看到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伤痕。钟石的心一阵抽搐。 “丫头,这怎么搞的?怎么伤成这样?谁伤的你?”他拧紧了眉,着急地拉住她的胳膊连声追问,却不料陈小杨“啊”地一声,吃痛地握住左臂,脸色更加苍白。钟石吓得连忙放开她,顿了顿,试探着伸手碰触她的左臂,陈小杨咬着唇闷哼一声,拧眉怒瞪了他一眼,含着泪扭头就走。 钟石追上来拦住她,抬起双手,试图让她冷静。 “丫头,你听我说……” 陈小杨根本不想听,她望着他,眼泪不争气地盈满眼眶,喃喃地说:“你他妈的倒底是谁?” “杨杨,这个我们待会儿再说,你胳膊恐怕伤及骨头了。” “我死了也不用你管,从现在起,我跟你半点也不相干!”陈小杨决绝地说完,绕开他趔趄地走下大门前的台阶,冲出办公大楼。车祸的惊吓悲伤,加上此时的震惊愤怒,把她推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倔强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现在只想要离开这儿。 钟石顾不上再多说,他几步赶上她,拦腰一抱,便双手托起她,疾步往前走去,一边气急败坏地喊道:“李安勇呢?马上去医院。” 陈小杨直接被送进了市人民医院的高干病房。 钟石冷冷盯着面前的几个人——院长。外伤科值班主任。骨科主任。以及急诊部最先接诊陈小杨的年轻小医师。 他刚才抱着陈小杨脸色铁青地闯进急诊部,这个娃娃脸的小医师刚好接诊,不久医院院长便带着几个人匆匆赶来了。看来应该是有人在他们离开市政府之后,打电话通知了院方。 “她倒底怎么样?” 呃——院长转向骨科主任:“刘主任,你看——” 骨科刘主任转向外伤科主任:“现在要紧的是先把外伤处理好,然后再做全面检查。陈主任你的看法呢?” 另一个立刻附和:“对对,先处理外伤。然后安排各项检查。” 钟市长脸色那么臭,没经过全面的检查,还是别乱说话吧!虽然这小姑娘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可谁敢保证?医生嘛,哪有乱说话的。 钟石低头检视陈小杨的伤口,越发烦躁了。 这时那娃娃脸小医师开口了:“左臂肱骨骨折,伤后没能及时发现固定,又继续活动过,肱骨干移位明显。马上复位固定,好好静养,别动弹,过段时间自然就长好了。左腿的擦伤,却有点麻烦,创面看起来不深,流血不多,但皮肤大面积破损,已经伤到了真皮层,很难预料皮肤组织能不能再生。愈后不好的话,恐怕只有植皮了。” 钟石的脸色更难看了。院长扭过头去,狠狠瞪了那娃娃脸一眼。娃娃脸脖子一梗,不服气地说:“我刚刚给她做了ct的。可你们来到也没问我呀!除了外伤和左臂骨折,我看不出来有其他问题。” “年轻人别信口开河,你才工作几年?”骨伤科主任斥责。 “看看这伤口,受伤有一两个小时了吧?有其他问题早该表现出来了。”娃娃脸毫不示弱。 “你继续说。”钟石沉声说,“先包扎外伤?” 娃娃脸得到钟石的回应,明显有些得色。他咧嘴一笑:“包扎?这样大面积的擦伤,传统方法包扎,两天就得换一次药。换药可是很痛的,您能受得了吗?” 最后这句话他明显是问钟石的。 钟石盯着他刺眼的笑容,索性问:“那你说怎么办?” “我说?”娃娃脸得意地打了个响指,“把烧烫伤专科和整形科的人给我叫来。他们有银粉。” 所谓银粉,医学名称是磺胺嘧啶银粉,一般用于处理烧烫伤,消炎镇痛,伤口不用包扎,并且相对不容易留疤。 娃娃脸一边如此介绍,一边再次对伤口进行彻底清理消毒。之后,烧伤科的医生在陈小杨的伤口上涂了厚厚一层白色粉底一样的东西。 “你确定这样能行?”钟石追问。 “安啦,我研究生的时候跟着导师专门做过银粉用于擦伤的病例对比研究,和传统方法比,愈合周期差不多,但痛苦小,疤痕也会轻些。缺点是护理特别麻烦,这药擦上去,一般需要两三天时间干燥。在此之前,伤口绝不能碰到任何东西,创面有渗液流下来的话,要马上用消毒棉签吸去,但绝对不能沾到药。药干了以后一般不会再有渗液,但同样不能接触细菌,不能盖被子,尤其不能沾水,直到伤口结痂脱落,再根据复原情况做后续处理。这个过程一般要两到三周的时间。” 娃娃脸看看钟石,咧着嘴笑:“我其实就是想说,她睡觉的时候要有人整夜看着她,千万注意别让伤口碰到被褥。呵呵,不然您多请几个护工吧!” 旁边坐着的院长立刻接口道:“没关系,我们会安排专职的优秀护士。” 娃娃脸一扭头:“咱们哪个护士上夜班不打盹儿?”呵呵,院长大人,别磨牙,咱实话实说罢了。 紧接着又是一番忙碌,陈小杨做了骨折复位,打上了石膏。 娃娃脸走到床前,试着把陈小杨卷起的裤管往上拉。“这样不行,太紧了,影响血液流通。给我拿把剪刀来。” 钟石皱眉:“干什么?” “我得把她裤子剪开。不然怎么弄?” 钟石伸手拿过他挥舞的剪刀,冷眼看他:“等会儿我来处理。” 娃娃脸耸耸肩,讪笑。 “好了,你们各自去忙吧!”钟石挥手赶人。“全面的检查该安排还是要安排。”他吩咐道。 “好嘞,我来安排。首诊负责制。”娃娃脸一声吆喝。 钟石瞧着他那张讨厌的娃娃脸,真是觉得碍眼。他忽然对院长主任一干人等说:“像这样年轻有为的医生,你们真应该好好培养。” “那是,那是。吴医生一直是我们医院最优秀的年轻医师。” 娃娃脸咧着嘴笑得一脸得瑟,看在钟石眼里更讨厌了。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钟石刷的一声拉开拉开窗帘,找到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些,然后在床尾坐下,拿起娃娃脸留下的剪刀,小心翼翼地把陈小杨卷起的裤管一点点剪开,再从膝盖处剪断。 太安静了。 从始至终,陈小杨都安安静静地呆着,眼神空洞,仿佛眼前这一切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钟石注视着她苍白的小脸,心中无力地暗自叹息。 自从他把她抱上车,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一句话也不说,甚至接骨的时候都没开口喊疼。钟石烦躁地想扯自己的头发,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他抬起手,一丝一丝地理顺她弄乱的头发,想了想,干脆起身去卫生间拿来梳子,细心地梳理好,绑上发圈。 “丫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陈小杨看看他,默然移开目光。 钟石无奈地扳过她的脸,把额头和她相贴,柔声说:“丫头,我从没有想要骗你,开始我说过的,你不信,记得吗?” 没有回应。 “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些坦白,却总怕你不高兴,一直想找个好的时机。丫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是最亲的家人,你可以生气,可以随便怎么惩罚我,但是不能怀疑我们的感情。” 没有回应。 “一开始我没有说清楚,是怕你知道了疏远我。丫头,你想一想,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本市市长,你会给我机会吗?” 没有回应。 钟石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轻轻拥她入怀,用脸颊摩挲她的头发,她的额头,眷恋地吻上她小巧的耳垂,停留在她耳边叹气。 “丫头,求求你,跟我说话好不好?” 陈小杨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仍旧沉默不语,她本能地缩起身子,把头埋在他的肩窝。惊吓,伤痛,愤怒,交织一起,使得她在熟悉的怀抱中崩溃。 刚开始,她只是默默地流泪,慢慢抽泣起来,越哭越凶,终于变成尽情的痛哭宣泄,抽噎着接不上气来,像个受了许多委屈的孩子,要把心中的憋屈尽情哭个够,哭得钟石的心都揪了起来。他轻轻拍抚着她的背,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她,默默陪着她任由她哭,直到她的哭声渐渐低下来,小声地哽噎着…… “小孩子……死了……好几个小孩子……”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 小孩子死了?果然是出事了! 她肯定吓坏了! 钟石看着她哭得小脸潮红,叹口气,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想法,一手拍抚着她,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机,想了想,直接打给了市公安局。 “我是钟石。锦城西路小葵花幼儿园出了什么事?” 那端一阵忙乱,但很快有了回音。钟石聆听片刻,烦躁地打断对方:“为什么没有及时上报市政府?……什么规定,这怎么能定性为一般的交通事故?除了司机,一名幼儿死亡,多人受伤,其中主要是幼儿园的孩子,像这样的校园安全事故,社会影响太恶劣了。……我现在没问你谁来承担责任,伤者现在哪里?……市三院,尽力救治,马上联系教育部门和区政府做好善后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红衣美少女 他烦躁地扔下手机,转向陈小杨——天哪,她差一点…… 他揉着眉心,做了个深呼吸,轻声对陈小杨说:“丫头,其他伤者都已经脱离危险了。” 说着,他放开她,俯身仔细察看她腿上的伤口,涂满白色药物的伤口上有一些微红的透明液体渗出,他拿起消毒棉签,小心翼翼地沾干净,阴沉着脸盯着那一大片纵贯小腿直至脚踝的伤痕。 “现在还疼不疼?” 陈小杨摇摇头。说也奇怪,从这药粉涂上去以后,那种火辣辣的痛感好像减轻了一些。不过,看上去真恶心! 钟石一手握住她的脚,另一只手托住没受伤的小腿内侧,把伤侧调正,避免碰到床单,他凑近些仔细看了看,有两处伤得比较深,皮肉都撕掉了,明显比其他地方凹进去一块。怎么会造成这样的擦伤?被车刮的,还是摔倒后在地上摩擦挫伤的? 这样处理倒底行不行?他忽然觉得那个娃娃脸其实挺不靠谱。 “最好没问题!”他自语,否则他打烂那张笑得讨厌的娃娃脸。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十分年轻漂亮的护士端着托盘推门进来,看到钟石,抬高手中的托盘说: “您好,要打针。” 钟石看着她那明显有些紧张的样子,索性起身走到窗口,不再回头看她。那护士似乎松了口气,熟练地给陈小杨扎上针,然后专注地调整滴速。 “怎么这么久才安排挂水?” 钟石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小护士脊背一僵,连忙回答道:“医生们刚才在商量怎么用药。” 她能说医生们在吵架吗?娃娃脸坚持用最基本的药物,而骨科主任认为当然是用最好的药,然后……呃,耽误了。 小护士拿起一套病号服,迟疑着问陈小杨:“是不是给您把衣服换换?” 陈小杨看看她,抬了抬自己扎着针的右手,没说话。小护士脸一红,把病号服放了回去。她还真是紧张得可以。 “这间病房一直是你负责吗?”钟石问。 “刚换到这里不久。”她能不能说,因为上一位在这里住院的某局长,明确要求高干病房的护士务必年轻漂亮?小护士低着头暗自郁闷。 钟石扫了一眼她的胸牌——刘恋,高级护师。他尽量温和地说:“刘护士,那就都拜托你了。负责这病房的还有没有别的人?” 小护士忙说:“有的有的。刚才护士长专门安排了两名资深的护士,轮流负责这里。” 钟石“哦”了一声,说:“那麻烦你们了。我现在出去一下,你留在这里帮我陪着她好吧?” “好好,好的。”小护士似乎挺激动,连声答应,钟石却已经转向陈小杨。 “丫头,闭上眼睛睡会儿吧,我出去一下就来。”说着,他倾身在她脸颊轻轻一吻,看着她微眯了眼睛,起身离开病房。 大概只隔了七八分钟的样子,钟石重又回到病房。小护士随即出去了。病床上睡觉的陈小杨却忽然睁大眼睛,静静望着他。 “我叫王嫂给你拿几件合适的衣服过来,顺便安排些事情。”他只是出去打了几个电话。 “王嫂?” “我们家的钟点工啊!你见过的。” 陈小杨眨着幽幽的黑眼睛,静静看向窗外,忽然又说了句: “我叫她王姨,你叫她王嫂,你占我便宜。” 钟石的嘴角微微牵起。唔,很高兴他的丫头还有调侃他的力气。他正在想着逗她说点什么,陈小杨却又闭上眼睛睡了。 钟石专注地凝望着她的睡颜,睡熟的陈小杨像一只温顺的猫咪,此刻显得如此安静如此孱弱,这样的陈小杨是钟石此前没有见过的。她总是那么有活力,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总是那么生动,那么温暖,时而乖巧,时而淘气,像个可爱的精灵一般。而今天,她就这样静默着,不肯说话,不曾展颜,如同一个苍白的布娃娃。 你保证过会做她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钟石心中自责。 如果他早一点跟她坦白自己的身份,她也许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吧?如果他没有任她选择去小葵花幼儿园,她是不是就能躲过这场灾祸?如果,如果,人生哪里能有“如果”啊! 钟石挪到床尾,轻轻握住她的左脚,以免她睡梦中乱踢乱动碰到伤口,一边留心点滴是否滴尽,片刻都不敢离开。然而陈小杨却睡得很沉,安安静静地一觉睡了好几个小时,直到钟石再也按捺不住,疑虑重重,干脆按铃叫人。 “您您……有什么事情?”是小护士刘恋。 “去叫医生来。”钟石沉声吩咐。 刘恋立刻急匆匆跑出去了,片刻之后,进来两名医生,其中一个是之前见过的骨科的刘主任,另一个是生面孔。 “她怎么睡了这么久?会不会伤到了头部?你们怎么还不给她做全面检查?” 两名医生望着钟石烦躁的脸色,小心地解释:“我们给她用了些镇静剂,车祸病人,应该要多睡眠,有利于身体和精神心理各方面的康复。ct显示头部没有异常。全面的检查需要明天早上开始,而且要空腹。您不放心的话,等她醒来我们再做一次头部扫描。” 钟石暂时放下心来。 医生刚出去,钟石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静谧的病房中显得格外突兀刺耳。他急忙拿出电话按下静音,看了看,匆匆走出去,示意门口护士进去看护。 高干病房门口就是护士站,或者说时刻有人守着的。看到刘恋蹑手蹑脚跑了进去,钟石接通电话。 是他的贴身秘书霍英程,他说有紧急文件必须要钟石签署。 “……好吧,你送来给我。你知道我在哪儿。”恐怕整个世界都知道了吧?钟石自嘲地想。 钟石转身回去,发现陈小杨还是被吵醒了。 该死! 他刚想跟她说话,手机却又一次响起。他暗自骂了一句,却发现也是个不能不接的号码——谢宏涛。 他向陈小杨歉意地笑笑,再一次匆匆走出起。 “丫头,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 陈小杨缓慢地摇摇头:“我渴了。” 钟石赶紧倒水。他试了试,先把杯子放在小柜子上,想着怎么让她喝才好,那边刘恋却早已伶俐地扶她坐起来,还体贴的放了两个靠枕。钟石把杯子端到她唇边,哪知道她只喝了两口,就摇头表示不喝了。 陈小杨挠挠头,露出一个傻兮兮的微笑:“我是不是饿了?” 刘恋在一旁说:“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了,午餐时间你一直在睡觉,我就没敢打扰你们。”这大半天下来,小护士已经完全不紧张了。 三点多?是该饿了。 “丫头,想吃点什么?”钟石俯身问她。 陈小杨却眯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盯得他担心自己又哪儿惹她生气了。 “不准叫我丫头。那个秃秃的死老头也叫我丫头,一口一个丫头,叫声美女会死吗?” 她说话的声音有点沙,软软的,含着浓浓的鼻音。明明是在生气,听起来却更像撒娇。也许是因为刚刚睡醒,有点迷糊,乖得可爱。或者她根本还没怎么清醒。 然后,她居然挪动身体往下躺:“不想吃。睡觉。” 钟石赶紧去托住她的腿,小心护住伤口,刘恋一手扶住她的左臂,避免碰到。另一只手把靠枕取走,她小姑奶奶就这么眯上眼睛,又睡了。 这是谁家的小宝宝? 秃秃的死老头?钟石好笑地想想,应当指的是市政府办公室的钱处长,上午拦住她的那个。 “钟市长,我给您弄些饭菜来吧?”刘恋压低声音问钟石。 “等会儿再说吧!”他一点食欲都没有,再说霍英程马上该到了。 果然,不久后霍英程匆匆赶到,他刚想敲门,守在门口的小护士便冲他笑笑,闪身进去了,接着钟石闪身出来,随手关进了房门。 霍英程心中暗叹,看来他今天没机会一睹佳人芳容了。他递过一个文件夹,钟石仔细看过以后,做了批示,又对手头的工作做了些安排。 “……就这样吧。这两天你们几个多用点心,有事找徐副市长请示。还有,”他把手中的笔拍到文件夹上,沉声说:“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病人。” “明白。”霍英程收好文件,问:“那个,您女朋友,没什么大碍吧?” “骨折,擦伤严重。还有,她不是我女朋友。”看着霍英程眼中的讶异,钟石牵起一个带着苦涩的笑容,“我们两个月前就已经登记结婚了。本打算元旦举行婚礼,现在看来要往后推了。” 霍英程那张精明干练的脸终于破功,原来关于钟市长已经结婚的传言是真的。他惊讶地张了张嘴,随即转为一个真诚的微笑。 “恭喜您,钟大。” 钟石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进了病房。 原来,这样的男人也会被爱情俘虏。 霍英程看着那扇门轻轻关上,心中感慨良多。他静立片刻,转身离开。 谢宏涛是下了班来的,他一进门,便恶狠狠地瞪了钟石一眼,直奔病床上的陈小杨,盯着她安静的睡颜注视良久。向钟石详细问了陈小杨的情况之后,谢宏涛坐在床边,满脸阴郁。 “这样处理倒底行不行?”谢宏涛指着陈小杨涂满白色药粉的小腿,压低声音问,“出了问题我非敲烂那个医生的脑袋不可。” 钟石苦笑。他刚刚还发狠要打烂人家的脸。他拿起一根棉签,仔细沾去新渗出的液体,说:“看起来还行,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什么叫只能这样?真要植皮的话还不抓紧点?” 钟石无奈地说:“你以为我不急?医生说要等初步恢复以后才能视情况考虑。现在只希望这部分皮肤能够再生出来。你是怎么知道小葵花幼儿园出了事的?” 谢宏涛不满地瞟了他一眼:“交通事故每天都不缺,我怎么会知道幼儿园出事了?我们单位里有人整整一下午都在忙着宣传,说她老公从窗口亲眼看到,市长强行把一个红衣美少女抱上车走了,我一听就感觉出事了。” 钟石苦笑无语。 陈小杨这一觉又睡了很久。谢宏涛走后,她醒来要喝水。钟石喂她喝了一杯温牛奶,她便又沉沉睡去了。半夜里醒来一次,迷迷糊糊说要上厕所。钟石把她抱去卫生间,回来时在钟石怀里又睡着了。 下半夜,她开始睡得不安稳,总是动来动去。是镇静剂的药力过去了,还是因为伤处疼痛?钟石干脆爬上床坐到床尾,把她的腿抱在自己腿上,小心握住她的脚,总算没让她碰到伤口。 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 、心伤难愈 凌晨,陈小杨总算醒了。睡足了的她精神状态好了些。或许是睡眠真的能疗愈心理的惊吓和创伤吧。 四目相对。 她静静地注视着钟石明显疲惫的脸色,想起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种种纵容和宠溺呵护,她相信,这个男人是真的很爱自己。 算了,别生他气了。 可是,他们真的适合吗? 她的心底悄悄响起了一个质疑的声音。 “丫头,想什么呢?” “不准叫我丫头。” “好吧。”钟石轻笑,“那我叫你什么?宝贝?宝宝?甜心?夫人?老婆?娘子?亲爱的?” 他一样一样数着,陈小杨被逗得渐渐绽放了笑颜。 “看,你笑起来漂亮多了。”钟石满足地吻上她的唇。“小乖,我以后叫你小乖好不好?” “小乖?怎么有点像图图家的猫?” “谁是图图?” “笨蛋。大耳朵图图。连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 提到幼儿园,陈小杨的笑容变得黯然。 “我能去看看那些小孩子吗的?” 钟石明白她指的是受伤的孩子。他安慰她说:“当然可以。不过要等你身体好些的。” 陈小杨看看自己打着石膏、裹着层层绷带的胳膊,说:“我没感觉到什么呀,怎么就骨折了?” “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钟石嘴里安稳她,心中却忍不住气愤。从幼儿园到市三院,那么长时间,怎么就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杨杨也伤得不轻?简直是不可原谅! 他起身走开,很快端了个汤碗回来。 “早该饿了吧?”他舀了一勺,试了试,送到她嘴边。 “什么东西?” “黑鱼汤。对外伤很好的。” 陈小杨喝了一口,皱皱鼻子:“这不是你做的。” 他笑。 “你凑合吧,这是昨天下午王嫂送来的。”他一直放在汤煲里温着,时间太久,鱼肉怕是没什么味道了。 陈小杨勉强吃了半碗汤,摇头表示不吃了。钟石看看剩下的半碗汤,干脆两口喝光,起身起洗碗。 他回到床边,暗暗观察她的脸色。她,不生气了吧? “来,小乖,咱们换件衣服吧?” “你才是小乖!怎么换?” 钟石打开王嫂送来的旅行包翻看,边说:“还敢抗议,你都叫我什么?想想,你基本上都是叫我——喂!喂来喂去。不行,我才应该抗议。” 他找出一身宽松的丝质夹棉睡衣,展开来研究片刻,拿起剪刀直接把左边的袖子剪掉,然后开始剪短一条裤腿。 “喂,喂!那是我新买的睡衣!”陈小杨哀叹。 “怎么样?又叫我‘喂’。不剪开的话,你怎么穿?” 他俯身对上她的脸,鼻息吹拂在她脸上。“叫老公!不然你叫哥哥也行。我从小就盼望能有人叫我哥哥。” “哥哥?我叫你老爹你敢答应?”陈小杨忍不住笑了。 钟石满意地看到了她的笑脸。 “叫老爹也行啊,反正你比我小那么多。我有时想,真要有轮回的话,说不定上辈子你就是我女儿,所以这辈子我才这么拿你没办法。” 他动手想要脱掉她身上的毛衣,对着她左臂的石膏和纱布绷带研究了半天,终于挫败地放弃。 “还是等会儿让护士给你换上衣吧,我给你换裤子。”他早就觉得这裤子裹在身上躺着不舒服。但他同样遇到了难题。 这么紧的裤子,要怎么脱才能不碰到伤口? 动剪刀!反正昨天已经剪掉半截了。 他剪开裤子,剪开内衣裤子,然后瞪着她紧贴在身上的白色小内裤。 剪! “喂喂!”陈小杨按住他的手,红了脸。 他挑眉:“老夫老妻,有什么好害羞的?” 剪开了右边,再一层一层脱掉左腿。 他拿起睡裤,想要给她穿上。陈小杨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说:“我要穿内裤。” 钟石顿住,拍拍脑袋,重又去旅行包里翻找。 “我自己穿!” “你怎么穿?” “我能穿。” “别胡闹,乖。”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钟石终于安全地给她把内裤穿好。还好没碰到伤口! 再来,睡裤! 天刚亮,就进来一个护士抽血。 “刘恋呢?” 三十多岁的护士对陈小杨温柔地笑笑:“刘恋护士换班休息了。” 钟石皱着眉看她一连抽了四管血,问: “怎么抽这么多?” “医生安排的,要做不同的化验。”护士回答。 钟石点点头,说:“你去讲一声,叫他们尽量安排刘恋上白天的班。”看来杨杨挺喜欢那个刘恋,那就让她白天来陪陪杨杨吧!他也好抽空睡一会儿。 那护士连声答应着,端了托盘离开。 钟石见陈小杨没有了睡意,便扶她坐起来,给她拿了靠枕靠着。 “小乖,你说,受伤住院不是小事,是不是得通知你妈妈?” 陈小杨沉默片刻,说:“算了吧,我不想刘家的人看见我这么狼狈。” “……也好。昨天谢宏涛来过了,你睡得很香,就没叫醒你。” “哦,叫他先别告诉大姑妈。大姑妈都七十六岁了,整天瞎操心。”陈小杨说着,心里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什么地方不对?想不起来了。 钟石俯身去察看伤口,拿了棉签擦干净渗液,一抬头,陈小杨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你真的是市长?” 她怎么还没消气?钟石微叹。 “杨杨,我很抱歉。”他举起双手,“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事出有因,开始是怕你疏远我,再后来,善意的小谎越久,就越不敢轻易说破了。再说我也没有刻意去瞒你,我会把文件带回家,我打电话也没有避开过你,我会大大方方带你出去,对不对?” “那小李又是谁?” “李安勇,我的司机。”钟石老实回答。 “喔,对了,你好像还骗我说李安勇是市长。” “……乖,咱不生气了好吗?”钟石轻声哄劝。 “不生气。我知道,是我自己笨!”现在想想,他哪点像个小司机了?哪个司机整天衣着讲究,哪个司机整天看高级内参?哪个司机整天跟什么秘书什么局长通电话?之前她怎么就没质疑过?她自己根本就是个迷糊蛋。 “我就喜欢小笨蛋。”钟石逗她。 “哪里是笨,根本就是白痴。我都登记结婚两个多月了,居然不知道嫁的是什么人!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的白痴?”陈小杨愤愤地说。 钟石拥她入怀,深深吻住她,良久。 “杨杨,我们说好了不生气的。” “我凭什么不生气?”她委屈地嘟囔:“我只想要一个平平凡凡的丈夫,一份安宁淡泊的生活,可是你也太不符合要求了。” 钟石哭笑不得。他安抚地轻声诱哄:“小乖,相信我,这个缺点,我们一定可以慢慢克服的。我保证,一定努力做一个体贴顾家的好丈夫。好吗?” 陈小杨不置可否地撅起嘴巴,忽然把话题一转:“你是不是一夜没睡觉?” 钟石点头。 “那你去睡会儿。”她指了指靠墙那张陪护的小床。“我得好好想想。” “想什么?” “想想怎么惩罚你!你不是叫我随便怎么惩罚都行吗?” 钟石一声哀叹! 八点钟刘恋准时来到病房,她还带了自家煮的小米粥和青菜包子。钟石也没推辞,盛了小米? 第 5 部分阅读 第 6 部分阅读 我的恋人有点二 作者:未知 第 6 部分阅读 “想什么?” “想想怎么惩罚你!你不是叫我随便怎么惩罚都行吗?” 钟石一声哀叹! 八点钟刘恋准时来到病房,她还带了自家煮的小米粥和青菜包子。钟石也没推辞,盛了小米粥,边喂陈小杨边喂自己,你一口我一口,居然一连喝了两碗。 “小刘,你煮的粥好香啊!”钟石说。 刘恋看着近在眼前的大领导,颇有些羞涩。 “我……我不大会做饭的,就是煮久一点。” 钟石笑:“太谢谢你了。我休息一会儿,你帮我照顾杨杨好吗?注意随时擦干净渗液,但小心不能擦到药粉。” “噢,这我知道。”刘恋跳起来,指着隔壁的病房。“这间空的,我刚才换了新的被褥,您去里面休息吧,我陪陈老师说说话。” 嗯,这小护士倒是不错。 钟石推开隔壁的门,转身吩咐道:“没我的允许,任何人来探病都不准进去。”说完他走进病房,满意地扫了一眼整洁的房间,走向中间舒服的大床。 几分钟后,他重又回来,面对房内两个女孩质询的目光,说:“我等医生查房打了针再睡。” 这一等,钟石又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因为陈小杨接着就被送去做各种检查,一项接着一项。等到钟石和刘恋一起把她推回来,她身上盖着毛毯,受伤的小腿□□在冷冷的空气中,已经在轮椅上打起了瞌睡。 钟石小心抱起她放到病床上,她果然又沉沉地睡了。甚至刘恋给她扎针挂水,她也只是嘤咛一声,呢喃着动了动,又接着睡去。钟石见状,便叫刘恋小心守着她,自己去隔壁病房休息。 两个小时后,钟石睡醒回来,陈小杨仍旧睡得香甜,直到午饭时也没有醒。 真有这么困吗? “那个……嗯……”刘恋给钟石送来午餐,欲言又止。 钟石转向吞吞吐吐的刘恋,问: “有什么问题吗?” “呃……那个,在我们老家,经常听说有人被吓着了,吓掉了魂儿,于是就迷迷糊糊地总睡觉,得找能通阴阳的老人来叫魂儿。”刘恋一边说,一边心中忐忑,她这不算在市领导跟前宣传封建迷信吧? 钟石心中一动。 “你说的对,她吓坏了。” 身体的伤会慢慢康复,心理的伤却很难疗愈。 经历了父亲的车祸,再亲眼目睹幼儿园的车祸惨剧,她潜意识中根本接受不了。 钟石考虑,是不是该安排心理医生过来?但是,如果反而引起她的抵触怎么办? 他无声地叹口气。 先让她睡吧,他相信他的杨杨没那么脆弱,她只是需要时间。 午后陈小杨醒来了,吃了半碗蛋羹,居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请假。 “我惨了,你赶紧帮我办请假手续。请假超过一周时间,要经区教育局批准的。” 钟石无奈,只好叫人去给她办请假手续。 第二天上午,霍英程抱着一束粉色康乃馨,带着陈小杨所属的区教育局的批假单,来到医院。这次他终于如愿见到了传说中的“神秘红衣美少女”。算不上多美,清秀,十分年轻。遗憾的是钟大根本没给他攀谈的机会,刚问候两句,便把他赶出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橙子好希望有人跟我说话啊!捂脸求评! 、可怜的吴疯子 钟石不得不承认,照顾病人真的很不容易。 三天下来,他整夜守着陈小杨,白天既要照顾她,又要分神处理一些要紧的公务,一共也没睡几个小时。 好在陈小杨伤口的药已经慢慢干燥了,稍稍可以松口气,但仍旧不敢大意。她依旧嗜睡,即使醒着话也不多。每每凝视着她安静的睡颜,钟石的担忧挥之不去,医生总说睡眠有利于病人心理疗愈,渐渐会好起来,可是,望着如此安静沉睡的她,想起她平日里充满活力的样子,却很难不让人心焦。 睡公主,赶快好起来吧! 第四天钟石调整了自己的时间,上午陪她打针,下午再去上班处理公务。夜间怕她睡梦中碰到伤口,影响恢复,便和她睡在一起,这样她只要一动,他便能及时醒过来。 这天下午,陈小杨迷迷糊糊地醒来,钟石已经去上班了。刘恋给她打开了电视,她便开始不停地换台。换着换着,好像又有些困倦了。她眼睛盯着电视,耳朵听着刘恋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却早又打起了瞌睡。 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娃娃脸优哉游哉地晃进来。 “呵呵,你可真能睡,到了你冬眠的季节了吗?”娃娃脸拉了张椅子,一屁股坐在床前。刘恋担心地看看他,说:“吴医生,钟市长不准别人随便进来打扰。” “怎么说话呢?我这怎么是随便进来打扰?别忘了她也是我的病人。你,”他指指刘恋,“去去,爱干嘛干嘛去。” “我不干嘛,我就在这儿陪陈老师。”刘恋对娃娃脸挺不放心。要知道,这吴立枫医生,可是他们医院的名人,出了名的玩世不恭,吊儿郎当,整天没个正形。所以这几天院长都没没敢让他到陈小杨的病房来。 吴立枫翻个白眼,说:“小丫头,挺称职啊。去,我手机落在急诊部办公室了,去帮我拿来。” 刘恋没动。 “快点啊?我那手机新买的,砸了我两千多银子,当心叫哪个小蟊贼办了去。” “刘恋,你去拿好了。”陈小杨忽然说。 刘恋不放心地看看她,起身离开。 中午钟石下班回来,病房里空空如也,没有了陈小杨的身影。 “那个,吴……吴医生,把她带走了。”刘恋快要哭出来了。 “吴医生?医院的安排?” “不……不知道,吴医生叫我去拿手机,我回来他们都不见了。我找了附近的楼层……都没有。” 钟石脸色阴沉地拨打了陈小杨的手机,却发现陈小杨的手机在病床边的小柜子上响起。 五分钟后,院长擦着汗,命令所有护士站和保安紧急找人。 很快,他们就在育婴室外找到了那两个优哉游哉的人。 陈小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跟吴立枫出去。 她其实根本不想离开病房一步。 “带你去看很好玩的东西。”吴立枫说。结果,他弄来一辆轮椅,胡乱给她盖了条毯子,一路把她推到了产房门口。 每隔一会儿,就会有一个哇哇啼哭的新生婴儿从产房里抱出来,在好多人惊喜的簇拥下被护士抱走。陈小杨看得出了神,小脸上掩不住的新奇。 “肝豆状核变性。”吴立枫忽然附在她耳边,轻声说。 “什么?”陈小杨莫名其妙。 “我妹妹。” “你妹妹什么呀?”陈小杨越听越糊涂了。 “我妹妹。肝豆状核变性。一种很难治愈的神经遗传疾病。她进了医院,就没有再出来。” 陈小杨惊异地看着他。 “那时她十一岁,是全天底下最乖巧可爱的小公主。” 陈小杨静静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知道吗?我没事时就喜欢跑到这儿呆着,看着一个个小生命不停地降临,像个小肉团,粉粉嫩嫩的,小嘴总是一动一动,让我想起我妹妹小的时候,总喜欢抓着我的手指吮呀吮。” 吴立枫的脸上有了一丝神伤。 “最脆弱的就是生命,最坚强的东西也是生命。我后来当了医生,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生命就像一条河,总是在不停地流啊流啊。在医院里呆久了,就不把生死当回事了。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他忽然把轮椅转过来,很认真地看着陈小杨,说出的话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你想不想去肿瘤科看看?那里有很多活死人,数着日子等死,但他们都一样在生活,吃饭睡觉吵架骂娘。你还别不信,在肿瘤科的医生护士眼里,活人和死人根本没什么区别。在肿瘤科呆久了,一个个都变态了。想不想去看看?” 陈小杨给了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扭头继续盯着产房的门,又一个小婴儿在家人的簇拥下被护士抱走了。她好奇地问:“这些宝宝都抱去哪里了?” “小宝宝集中营呗!你想去看?” 吴立枫扭着奇怪的舞步,推着她离开产房,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育婴室。 陈小杨趴在育婴室的玻璃墙上,看着满屋子的小婴儿,那些“小肉团”有的啼哭,有的睡觉,有的卖力地蹬着小腿,真是好玩。 吴立枫拍拍她:“喂,你家的教头来抓人了。” 陈小杨一转头,便看到钟石快步走过来。她根本没去注意他阴沉的脸色,而是一把拉住他的大手,像个好不容易找到了老爹的孩子,开心地摇晃着,小脸上一片兴奋。 “喂,喂,你知道啊?我刚才去看人家生小孩了。总共才一个多小时,生了五个宝宝。” 钟石蹲下来,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满脸阴郁即刻化为温柔的笑意。 “是吗?小宝宝漂亮吗?” “没看清楚。人家又不肯给我抱。” “哦,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看你冻坏了。”钟石把毯子拉高,推起轮椅缓步离开。 育婴室外,院长等一干人马团团围住吴立枫,气急败坏地开骂。 “喂,你家教头昨天骂你了没?” 第二天午后,刘恋前脚出去,吴立枫后脚就偷偷溜进了陈小杨的病房。 “钟石?他才不会骂我呢!”陈小杨慧黠的眼睛地瞅着他笑:“他要骂也只会去骂你。” 吴立枫垮着脸,拉了把椅子,倒骑着坐下,可怜兮兮地说:“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就是个挨骂的主儿,怎么谁都想骂我两句?” 说着他眼睛一转,立刻又来了精神:“你暂时不冬眠吧?敢不敢去天台?我考察过,整个医院就这病房大楼的天台最舒服了。那高度,那视野……哎,走吧,去天台玩,我炒栗子都买好了。” 他解开白大褂,拉开外套,居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来,得意地举起来给陈小杨看: “瞧瞧,香喷喷,热乎乎。”说着又放回去,拉上外套,还拍了拍肚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你都不用上班吗?”陈小杨问。 “嘿嘿,今天休息。说不定院长继续生气,我就永远休息了。” “那你不怕再挨骂?” “你不会瞒着点啊。刘恋我去对付。你家教头这两天不是上班了吗?” “我待会儿要打针。”陈小杨歪着头说。 “呿!打针多疼啊!我跟你说,你这样的伤根本用不着打那些针,慢慢休养就好,打不打针骨头都一样长上去。那群马屁精就知道用好药,拍马屁,表忠心。坑你呢你知不知道!你去不去?不去我自个儿去了啊?” 陈小杨抬起头,望着他身后甜甜软软地问道: “教头,我可以去天台玩吗?” 吴立枫“嗷”的一声跳起来,手忙脚乱扶住差点碰倒的椅子,转身看着静静站在门边的钟石: “那个,哈哈,哈哈,医生查房。” “查房?首诊负责制吧?”钟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听说急诊科的医生根本不负责病房。” 吴立枫一脸惊讶:“啊?是吗?那我走错门了。”说完头一缩,赶紧往外溜。 “喂!”陈小杨叫住他。 “干嘛?” “炒栗子。” 吴立枫做了一个哭丧的鬼脸,掏出纸袋递给陈小杨,急匆匆逃了出去。 陈小杨看看钟石,“扑哧”笑了起来,她知道钟石上班还没走。早在吴立枫刚溜进来时,钟石就进来了。 陈小杨冲钟石扬了扬手中的纸袋。钟石走过去,接过纸袋,一边帮她剥炒栗子,一边带着一抹深思问她:“这个人挺有趣?” 陈小杨咬着栗子说:“疯疯癫癫的,挺搞笑。不过我觉得他其实是个好医生。”她把右手伸给钟石,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想打针了,你看,只能打这只手,每天扎一针,疼。” 钟石轻轻揉着她的手背,有的针眼都淤青了。他当然也心疼,可他问过了,用留置针很容易感染,而且用几天照样得换,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乖,再坚持几天。” “疼。吴疯子说后不打针吃点药也行的。反正打再多的针,骨头也不会一下子长出来。” 这个吴疯子! 钟石仔细看看她腿上的伤,几天过去,本来是白色的药,现在变得发黄,有的地方出现了一片片黑红污浊的硬痂,不像是伤口结痂,应该是渗液留下的,看起来好像很脏的样子,伤口周围也有一圈明显的黑印,陈小杨已经嚷嚷还几次了,嫌看着恶心。 “你老这么盯着看,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钟石只好用棉签沾了碘伏轻轻擦干净周围,伤口创面却不敢碰。 钟石双手把那只可怜的小手合在掌心,安慰她说:“等下我找医生谈谈。” 病房的门响起两声轻轻的敲击,刘恋随后进来。 “钟市长,那个,有几个人说是陈老师的同事,过来探望。” “同事?在门外?”钟石问。 “两个女的,四个男的,正在下面楼层护士站等着。” 陈小杨惊讶地说:“我同事都是女的,幼儿园,哪有男的呀?” 钟石看看陈小杨,说:“我去瞧瞧。” 几分钟后钟石抱着一大束康乃馨回来,淡淡告诉陈小杨说: “教育局的人,我说你正在休息,让他们回去了。” 陈小杨一脸纳闷:“教育局?教育局的大老爷我一个也不认识呀!” 钟石心中很清楚,霍英程亲自去区教育局给陈小杨办请假手续,教育部门的人自然会打着探望受伤教师的旗号过来,毕竟陈小杨是在工作时受的伤。 如果没有他之前那句话,这间病房绝对不会这么安静,怕是早已经被各种各样来探病的人挤破了。 但是有谁是真正关心受伤的人呢? 不见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吴疯子,橙子最偏心的小儿子。我是亲妈。 、太离谱了 直到谢宏涛第三次跨进这间病房,陈小杨终于想起来什么地方不对劲。 “二表哥,你早认识钟石啦?” “认识啊。我怎么说也是下属单位的公务员,哪能不认识他?”谢宏涛毫不警觉地回答。 “哦——”陈小杨拉长了声音。 钟石心中开始鸣响警笛,可谢宏涛根本没注意到他暗示的眼色。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他不是小车司机!”陈小杨点着小脑袋,慢条斯理。 “知道啊。有几个人像你那么笨?” 钟石开始为谢宏涛默哀,还真没几个人像他那么笨的!果然,陈小杨小脸一变,随手拿起旁边果盘里的苹果,恶狠狠地就向谢宏涛砸过去。谢宏涛手忙脚乱地躲开那个苹果,一边无奈地问道: “喂,死丫头,我又怎么惹你啦?” “怎么惹我?”陈小杨微眯着眼睛,懊恼地说,“原来你们俩狼狈为奸,就骗我一个人!谢宏涛,你果然是个汉奸。” 谢宏涛哭笑不得地看向钟石,钟石抛给他一个“你自己解决”的眼神,转身出去了。谢宏涛望着靠坐在床头的陈小杨,讪笑。 “小杨,这事不能怪我,依我看也不能全怪钟石,过去的事了,就别再翻出来生气了好吧?” 陈小杨撅着嘴,没理他。 “小杨,说真的,你和钟石的事情,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谁都看得出他真的很爱你。既然你们都打算结婚了,你也不可以老这么孩子气了。市长夫人没那么容易当的,要学会抓牢自己的幸福。” 这个男人太过出色,太过耀眼,谢宏涛总有些莫名的担心。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陈小杨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 “我妈妈知道钟石的事吗?” 谢宏涛说:“肯定不知道。”否则刘家对她就不会像现在如此忽视了。 谢宏涛想了想,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再说吧,等过一阵子,总得去见个面。” “小杨,舅妈毕竟是你妈妈,是你最亲的人了,她再婚也是合情合理的事,你们母女俩的关系真应该改善一下。”谢宏涛感觉得到陈小杨对于她妈妈心中有个结,这丫头是不是太偏执了些? “我也没反对她再婚呀。”陈小杨话题一转,问:“二表哥,钟石有很多追求者吧?” “这个——”谢宏涛为难地安排着措辞,“像他这样的男人,爱慕者当然会有。”——很多很多。谢宏涛在心中默默补充。 “都有什么样的?快给我说一说?”陈小杨居然一脸兴奋。这小东西,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好在这时钟石端着一碗汤进来,径直走到陈小杨跟前,把汤匙送到她嘴边。 “什么东西?”陈小杨皱着眉头问。 “黑鱼汤。” “又是黑鱼汤,讨厌。” “讨厌也要喝。” 来,小乖,把嘴堵上。 吴疯子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再露面。除了谢宏涛来过两趟,这间备受关注的病房依旧安静温馨。特别让陈小杨开心的是,刘恋告诉她以后不用每天打针了,医生开了些消炎药,还有几样普通的中成药,只要做好伤口的护理,预防感染,根本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但是骨折的手臂要恢复正常,至少还需要两个月才行。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陈小杨入院一周之后,医院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嗨,小美女,陈小杨是在哪间病房?” 刘恋防备地抬起头,护士站前面杵着个俊美的男人,跟钟石的斯文俊逸不同,这男人的俊美带着几分中性的阴柔,他左手拎着个果篮,右手抱着一束百合,闪着一双桃花眼,略带轻佻地盯着刘恋。一般人买百合,都是买白色或粉色的,他怀中抱着的百合有白的,有粉的,有紫的,居然还有橙色的。 唔,这束花陈小杨一定会喜欢。 刘恋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百合,慢声细语地说:“你不知道吗?病人需要休息,钟市长不让人随便探望的。花我帮你送进去,人就不必进去了,你先回去吧。” “嗬?那家伙够变态的呀!哎,我说那谁?”男人冲刘恋扬扬下巴,“少跟我狐假虎威,把花还给我,我自己送进去。” 好凶!刘恋怯怯地说:“不行的,病人真的在休息。钟市长交代过,谁来探病,都得经过他同意才行,你别为难我。” 卓朗凶巴巴地看着刘恋,说:“小美女,吓唬我呀?你进去问问我们家小杨妹妹,就说卓朗来看她了。看她见不见我。” 刘恋无辜地看看卓朗,慢腾腾地进了病房。陈小杨正在看动画片,见她进来,抬头问道: “谁在外面?” 刘恋说:“一个叫卓朗的人,说来探望你。” “小灰灰?他怎么会来?”陈小杨惊奇地说,“你让他进来吧。” 小灰灰?刘恋走出病房,冲着走廊里踱步的卓朗,脆生生地喊道:“小灰灰,你进来吧!” 护士站里面两个护士扑哧笑了起来,卓朗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他脚步顿了顿,慢条斯理地抱起护士站桌案上的百合,慢条斯理地走到门口,慢条斯理地围着刘恋转了个圈,看着她的胸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刘恋!刘恋是吧?死丫头,看卓哥怎么收拾你!”一转身,立刻换上了一副贱贱的笑脸:“小杨妹妹,我来看你了。” 卓朗在病房里呆了整整一个上午 。干什么?陪陈小杨吃零食,看电视。钟石中午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卓朗翘着脚坐在陈小杨的病床边,嘴里咬着鸡蛋大的草莓,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片。 他倒底几岁了? 钟石冷着脸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拿走了果盘。这个季节,像这样法国空运来的顶级草莓,他自己都没舍得吃几个,陈小杨一向喜欢吃草莓的。 “喂喂喂,我正在吃呢!” “你买的?” “我……”卓朗看看旁边的果篮,“呵呵,那个,我买的苹果,不是说苹果代表平平安安吗?” 钟石在床边坐下,拿起一颗草莓喂给陈小杨,陈小杨咬了一口,钟石把剩下的多半个送进自己嘴里,理都没理卓朗。 卓朗愤愤不平:“小气吧啦,等会儿我就去买它两大筐。” “你怎么来了?”钟石问他。 “说实话?” “废话。” “那我说废话?” 钟石冷冷看了他一眼,卓朗讪笑。 “老头子让我来的。钟大人在市政府大楼前抱了个小美女跑了,老头子让我来瞧瞧。” 钟石无声地叹了口气。有这么轰动吗? “谁这么八卦?” “我。”卓朗居然得意洋洋地承认。“我告诉老头子的。” “老头子是谁?” 这天晚上,钟石帮陈小杨洗头的时候,陈小杨忽然问了一句。 “省委赵书记。” 钟石在洗脸台前放了张比较高的凳子,让陈小杨坐在上面,俯下身子,再拿毯子盖住她的腿,防止溅到水,然后小心地打湿她的头发,轻轻按揉。 “那卓朗是干什么的?” “赵书记的贴身秘书。” “贴身秘书?贴身秘书是干什么的?” “不一定。有分工的。” “那就是有好多秘书?” “对。不止一个。”具体说,每个高层领导身后都有一条“线”,线上有若干各司其责的工作人员,比如他自己。 钟石给她把头发冲洗干净,用浴巾擦干水,再换一条干的浴巾包住。他转身收拾物品,陈小杨已经自己站起来走回去,坐在床边出神。 钟石过来放开浴巾,一缕缕地仔细擦干她黑亮的头发,嘴里责备道:“怎么又自己乱走?” “拜托,我断的是胳膊,又不是腿。” “你这样走来走去,会牵动脚踝的伤口,影响恢复。”说了也没用,她总是想要自己四处走动,脚踝的伤口明显比其他地方恢复的慢。 “你有贴身秘书吗?” “有啊。来过两次的那个,叫霍英程。还有何远和王向彬,你慢慢就都认识了。” “那么多?他们像电视电影里那样,安排你工作日程什么的?” “他们主要负责处理一些具体的事务。安排工作日程的常常是秘书长。秘书长统筹协调整个市政府的日常运作。” “秘书长管秘书?” “算是吧。秘书长领导整个办公室和秘书处,主要配合协助市长的工作。还有副秘书长,分别协助各个副市长的工作。” “这么复杂?人家电视里秘书不都是漂亮大美女吗?你怎么都找些大男人来当秘书?” 钟石轻笑:“市政府管理着偌大一个市,人口近千万,这还不算大量的外来流动人口,哪里会像电视剧里那么简单?秘书处的工作量是很大很复杂的,容不得插花的空间。——头发要不要吹干?” “不要。一会儿就干了。” 陈小杨看着钟石出神。钟石细心梳理好她的头发,问: “又想什么呢?” “那你每天工作都很多吗? 钟石点头:“当然不少。所以我平时总是很忙,能陪你的时间就会少些,很难像别人家的老公那样早晚接送,整天浪漫。”他低头吻上她微张的小嘴,“抱歉。但是我一定努力做个好丈夫。” 认识她以后,他更愿意推掉那些非必要的应酬,尽量按时下班,回家给她做晚饭,陪她看看电视,去房子后面的小公园散散步看锦鲤。他们好像都缺少浪漫细胞,但这样平淡温馨的生活,恰恰是他最钟情的。 “你现在整天要照顾我,不会耽误工作吗?” “没事,我顾得过来。放心好了。” 陈小杨沉默。良久,她抬起怅惘的眼睛,说:“钟石,我觉得我们两个距离真的好大!” 钟石心中不禁一阵懊恼。他跟她谈论这些,是想要和她分享自己的工作情况,想让她尽快熟悉适应与他们的生活相关的一切,他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任何距离。可怎么却好像起了反作用? 钟石蹲下身子,执起她的右手,耐心地说:“小乖,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你才是和我最没有距离的人。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开始准备婚礼,好不好?” “……好啊。那你去上班好了,这里很多人都可以照顾我,你的工作却没人能替你做。你整天照顾我,还要抽空忙工作,很累的。” 他摇头:“傻丫头,在我看来恰恰相反,市政府离开我不会怎么样,而我的杨杨却必须我来照顾,没人能够替代。”如果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他又能为这座城市做些什么? 陈小杨专注地看着他,忽然问道:“钟石,你为什么喜欢我?” “为什么喜欢你?这个问题问得太没有道理,喜欢就是喜欢,哪里需要为什么?”看着陈小杨抗议的目光,钟石说:“我想想啊,当你在大街上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像个小精灵一样,温暖亲切,让我很想紧紧抱在怀中,永远也不放手。” 他起身坐在她身边,轻轻拥她入怀,宣誓似的说:“永远也不放手。” 陈小杨却耸耸肩,郁闷地说:“温暖?是因为我身上肥肉多吗?真是的,你说大街上有那么多人,我倒底走了什么运,随手一抓居然抓了个年轻英俊的市长,温柔体贴,还会给我做饭吃,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这个小东西!真会破坏气氛! 钟石抑制不住笑了起来,他把头埋在她肩上,闷笑着说:“年轻英俊,温柔体贴,这马屁我喜欢。丫头,哦不,小乖,你身上的肥肉真不是很多,不过每一块肉我都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午夜惊铃 既然不用打针,陈小杨就开始闹着要出院——没必要躺在豪华病房里吃药吧?回家不能吃?而钟石把这怪罪在卓朗头上,认定是因为他这几天总到医院来烦陈小杨,赖着不走,打扰了他家小乖休息。 所以,钟石果断打电话给“老头子”,让他召回了卓朗。 “喂喂喂,你这是釜底抽薪,你这是落井下石,我抗议,我反对,我绝食!我好不容易快活几天,不带你这么使坏的。”卓朗那歇斯底里的模样,让人很难相信他是省委那个冷静干练的卓秘书。 钟石冷冷地看着他,卓朗肩膀一垮,哀怨地坐下来,不吭声了。 “卓朗,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陪你游戏人间。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就不要去碰不该碰的东西。你确定你碰得起吗?”钟石认真地说,希望他的告诫还来得及。 卓朗脸上闪过一丝被窥破的尴尬,争辩道:“你说些什么呀?你家的这位小姑奶奶,送给我我也不敢碰。” 钟石淡淡一笑:“先回去吧,老头子那里也需要你。” 看着卓朗一步步离开,钟石转身回到病房,再去哄一心要出院回家的人。 “乖,再住几天,至少等你腿上的伤口结疤。再说医生说过两天还要拍x光看看骨折的地方生长愈合情况。” “……那好吧。很闷的!小灰灰走了,吴疯子也不知哪儿去了。刘恋一点也不好玩,胆子真小,我给她讲个小小的鬼故事,就差点把她吓哭了。” “唔,我想想,是谁被湘西赶尸吓得跑去赖在我床上不走?”还敢笑话别人胆子小。 “讨厌!” “不然,我们去看看今天新生了几个小宝宝?” 陈小杨眼睛立刻一亮:“好啊,去看看。” 钟石会心地笑了。时间是一剂良药,这些天陈小杨不再睡得昏昏沉沉,活力和笑容又回到了她身上。他其实内心承认,吴疯子起了不少作用,但是抱歉,他不喜欢有人离他的女人太近,不管是出于什么用心。 看看天色还早,钟石给陈小杨仔细盖好毛毯,推着她慢悠悠地穿过走廊,经由电梯来到产科,在离产房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钟石皱皱眉,停住了。 这地方,还是不去的好吧? “那是待产室,等她进了产房就听不到了,隔音的。” “这声音听着太难受了。”钟石真心觉得恐怖。 “那有什么办法?生小宝宝就这样。唔,等我生小宝宝,还是考虑剖腹产吧!”陈小杨跟自己说。钟石却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禁弯下腰,靠在她耳边说:“对,我们抓紧生个宝宝。” “抓紧?那你去抓紧去找别人生吧,我还要再等两年。”陈小杨说着,也开始觉得待产室的喊叫声折磨耳朵,便说:“走吧,随便去哪儿转转。” 钟石推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在育婴室停留一会儿,回病房。 吃晚饭。吃水果。边闲聊边看一会儿电视。钟石帮她洗漱。她都这么多天没真正洗脚了,怕脚踝的伤口沾了水,钟石拧了条热毛巾,给她把脚擦干净。 好了,睡觉。 真无聊,陈小杨已经好多天没看到外面的天空了。 那张靠墙的陪护床一直闲着,为了方便夜间照顾她,钟石一直和她睡在一起,反正那张病床根本就是张豪华大床。他总是一夜浅眠,怕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处,再说这样她有什么动静,他就能马上醒来。 这丫头,上辈子会不会真是他的女儿? 钟石好笑的想。 他知道自己这样根本就像照顾一个孩子,但是,不由自主。他完全可以找个最好的护工,这间病房本身就有三个专职护士轮流负责。可是,他更愿意亲手照顾她,似乎骨子里他总在担心她,又似乎,照顾好她是根植在他潜意识中的某种无法抗拒的意念。 而且乐此不疲。 看着陈小杨坦然放松的睡颜,钟石渐渐沉入睡梦。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刺耳的响起,钟石迅速坐起来,努力睁开困倦的双眼,床头的小柜子上躺着三台手机,他一把抓起不停吵闹的那台手机,按下静音,迅速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儿,还好,没有吵醒她。 这么晚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扫了一眼,没有显示姓名,是个固定电话。他接通手机,放到耳边,小声问道: “喂?” “……是陈小杨吗?”一个女声。 “对。” “……她人呢?” “已经睡了。你有什么事?” “……你是谁?” 钟石皱皱眉,这谁呀!算了,困死了。他打了个呵欠,说: “有事明天再打来吧,我们已经睡下了。”说着他挂断电话。 原来响的是陈小杨的手机,他还以为市里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呢! 两分钟后,陈小杨的手机再次突兀的响起。钟石连忙按下静音,还是刚才那个号码,唔,要不要接?钟石看着一直闪烁的屏幕,还是接通了。 “你是谁?” 对方口气很冲地问。 钟石的意识迅速归位,他心中不禁开始苦笑。 “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她妈妈!” 呃—— “您好,阿姨。我是杨杨的男朋友。我和杨杨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过些日子我一定登门去拜望您,您看这样可以吗?” 钟石的声音沉着平稳,心中却尴尬得要死。 那边沉默片刻,重重地挂断电话。 钟石看看身旁熟睡的陈小杨,喃喃地说:“小乖,我们,好像有麻烦了。” 第二天一大早,当钟石告知昨晚的“电话事件”时,陈小杨居然出奇的平静。没有尖叫,没有哀叹,没有歇斯底里,十分淡定。 “就这样?” “……就这样。”还要怎么样? 陈小杨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看着钟石: “今天早晨吃什么?” 钟石服了。既然她都不担心,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结果陈小杨刚咬了一口荷包蛋,赵苏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杨,你交男朋友了?” “啊。” “干什么的?” “这个,呃,算是公务员吧。”反正说了也没人信。 “什么叫算是!家里干什么的?” “不知道。” 沉默。继续责问。 “你们现在同居了?” “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轻率?” “……”有吗? “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你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搞出什么丑闻来,想嫁个好人家都难!你要是嫁了个上不了台盘的,教我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 “明天带过来我和你刘叔见见再说。” “……过几天去。” 陈小杨在医院整整住了三个星期,x光片显示她左臂肱骨复位良好开始生长,右腿的擦伤也渐渐结疤了。伤口上黄白色的药粉就像涂了一层油漆,加上恶心的结痂,渐渐翘起脱落,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疤,整个疤痕都硬硬的,发红发亮,没有正常的皮肤文理。这么长一片伤疤,纵贯她白皙细腻的小腿,着实醒目。 太难看了! 吴疯子不是说这种药不容易留疤吗? 更可恶的是,那两处较深的伤口还没有长好,明显比周围的疤痕更硬。轻按下去还会有痛感。但是,总算恢复良好,不用再考虑植皮了。 “不用植皮就好。”钟石一遍遍的细察那片疤痕,心中庆幸。真要再植皮的话,该多痛苦! “好什么好?我以后还怎么穿裙子?”陈小杨扁着嘴,一脸郁闷。 是呀,真丑。钟石轻轻抚摸着碍眼的疤痕,安慰道: “时间长了就慢慢淡了。” 整形科的医生给开了祛疤的药膏,管它有用没用,先用用再说呗。现在,陈家小姑奶奶可以出院了吗? 入院时她还穿着薄薄的小棉袄,怎么一转眼大家都换上厚棉衣了?陈小杨裹着一件带帽兜的橙红色羽绒服,缠着一条米色大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在钟石的护卫下,笨拙地爬上楼梯,回到家中。房间里已经开足了暖气,王嫂笑吟吟地迎上来,一边帮着钟石取下陈小杨颈上的围巾,一边说: “总算出院了。真是一场灾劫。” 陈小杨笑笑,木偶人似的由着钟石脱掉她身上的羽绒服,她转着身体环视整个房间,忽然问道: “我的小鱼呢?” 王嫂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笑着说:“那两条小锦鲤是吧?钟先生带到办公室去了。” “明天我带回来给你。这些天我除了上班都在医院,怕它们在家饿死了。”钟石说。他忽然放了两条普通到不行的锦鲤在办公桌上,还引起了颇多的好奇,居然还有人效仿,一时间市政府大楼养锦鲤成风。 李安勇拎着一大包东西进来,王嫂接过来,见是医院带回的一些日用品和衣物,便拿到卫生间去了。李安勇去而复返,抱来一个好大的长毛玩具熊,笑着递给陈小杨: “陈老师,恭喜康复出院。” “咦!我刚才在车上怎么没看到?”陈小杨惊喜地用右臂抱住,“哇,好软,快赶上我高了。小李,你真会买东西。” 李安勇得意地咧开嘴,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环顾一下客厅,说:“钟市长,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钟石颔首应允,王嫂也接过来说道:“钟先生,被子我给您晒过了,锅里炖了松茸柴鸡汤,你看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不用了,你也先回去吧。安勇,你顺路送送王嫂。” 李安勇答应一声,和王嫂一起离开,房间里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钟石拥着她,把她安顿在沙发上,满意地看着她。还好,这些天吃饭总是没胃口,似乎瘦了,不过脸色总算恢复了以往的健康红润。 “小乖,我们元旦举行婚礼怕是来不及了,而且你这手臂恐怕还要等两个月才能完全恢复,干脆我们春节假期回家结婚吧!” 陈小杨想了想,说:“也行。但是,你家人不会反对吗?” 钟石轻笑。“放心,我保证他们会很喜欢你。”呵呵,只要他肯结婚,他的家人就肯定不会反对。倒是陈小杨妈妈那边—— “你妈妈那边怎么办?” “怎么办?”陈小杨耸耸肩,摊开右手。“我手机呢?告诉他们周末去吃午饭。” 作者有话要说: 、刘家之行 对于这顿饭,赵苏兰真的没什么心思去准备。她心中窝着一把火,可又不知能怎样发出来。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不争气倒也罢了,居然随随便便就跟人同居了,而且听陈小杨自己说,对方连个房子都没有,两人住到了陈小杨父亲留下的老房子里去了。想想刘婉彤豪华高调的婚礼,她觉得,自己在刘家真是抬不起头来了。可是,她却又不愿跟陈小杨发火,从陈小杨父亲过世后,陈小杨对她一直很疏离,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干涉太多的话,只怕会把母女感情搞得更糟。刘婉彤再怎么争气,总不是她生的女儿,将来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思来想去,怎么都不顺心。 周六不用上班,刘婉彤和韩亚伟不到十点就回来了,坐在客厅嗑瓜子闲聊。这是刘振东的意思,说陈小杨既然带男朋友回来,总得叫他们过来,也帮着长眼看看。 时针已经过了十一点,陈小杨他们还是没到。韩亚伟看看赵苏兰,拉长了嗓子说:“兰姨,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怎么还没来呢?这新姑爷上门,不好太晚的吧?” “什么新姑爷,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赵苏兰没好气地说。 “兰姨,放心吧,以咱们小杨的眼光,小伙子肯定不能差。”刘婉彤笑笑,语气一转,“不过,就算差了点,又能怎么样?兰姨你也别太想不开。” 这时,门铃终于响了。韩亚伟看看其他人没有要动的意思,站起身来,去打开了房门。 堵在门口的是陈小杨,她穿着件粉色的羊绒披风,又宽又大,长到小腿,大大的帽兜戴在头上,从滚边的皮草间,只露出一张小脸来。看见韩亚伟,她咧嘴笑笑。 “姐夫,你们也来啦!” 韩亚伟一边放她进来,一边抬头看向她身后,只一瞧,便呆住了,语无伦次地指着钟石说:“你……那个……钟……” 钟石当然不认识韩亚伟,他对韩亚伟客气一笑,左手保护着陈小杨,右手提着礼品,从愣着韩亚伟身旁挤进房间里。 “妈,我来了。这是钟石。” 用不着陈小杨介绍,客厅沙发上的三个人都已经站了起来。赵苏兰是不认识钟石的,她一眼看到陈小杨身边英挺斯文的男人,便觉得悬着的心重重放下来了。她身边的刘婉彤却一声惊叫: “钟市长?” 钟石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不用介绍,他也猜得到他们分别是谁。他微微颔首一笑,客气地说:“你们好,我是钟石。阿姨,请原谅,我应该早一些来看望您的。” 韩亚伟终于反应过来,冒冒失失地跑过来说:“你,你真是钟石市长?” 市长?赵苏兰怔住,什么市长? 看着几个人犹自惊疑愣怔,钟石径自放下礼品,动手拿掉陈小杨头上的帽兜,他微微皱了下眉,转身去把韩亚伟扔下的房门关好,然后解开陈小杨身上的披风,小心脱了下来。陈小杨打着石膏吊着纱布的左臂露了出来。 赵苏兰一声惊叫。 “小杨,你胳膊怎么啦?” 陈小杨抬起右手,拉开脖子上的素色丝巾,随手扔到旁边椅子上,才满不在乎地说: “骨折。” 赵苏兰着急追问:“怎么会骨折?骑车摔的?” 钟石接过来说:“她前些日子遇上了车祸,被撞伤了。您不用担心,现在已经没事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说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倒底是怎么被撞的?严不严重?”赵苏兰责备。 陈小杨嘻嘻一笑,说:“没事儿,小小碰了一下。告诉你跟着担心也没用,反正钟石会照顾我。” 韩亚伟这时呓语般地说了一句:“原来这阵子政府机关里都在传的神秘红衣美少女,就是小杨?”他扭过头,对上刘婉彤难以置信的眼神。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刘婉彤和韩亚伟的笑容明显有些拘谨僵硬,连刘振东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招呼这位刚上门的娇客了。赵苏兰却最先适应了这意想不到的状况,喜上眉梢,招呼钟石和陈小杨坐下,忙着倒茶、端水果,拿瓜子来。 聊什么?客厅里简直有些冷场。倒是钟石自如地坐了下来,主动谈起自己和陈小杨。 “阿姨,我和杨杨认识有大半年了,都怪我平时总是太忙,早该过来的,还希望您不会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你们年轻人工作忙,都理解。”赵苏兰说着站起来,说:“你们坐着,我去做饭。” 刘婉彤给韩亚伟使了个眼色,欠身对钟石笑笑,跟着赵苏兰进了厨房。韩亚伟随后跟了进来。刘婉彤拦住看着菜板发愣的赵苏兰,问: “兰姨,你就买的这些菜?” 赵苏兰看看手上的肉,笑着说:“你看我,我这两天哪来的心思准备呀!这可怎么是好!”她忽然放下菜刀,指着客厅问:“婉彤,外面那个,真的是市长?本市的市长?我怎么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刘婉彤说:“兰姨,真是钟石市长。我们都是干什么的?市长还能不认识?不过,别说您,我都不敢相信。小杨这丫头,可真是……”真是什么?刘婉彤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了。她的心里挺复杂的,少不得郁闷,私心里倒是真不希望这陈小杨比她过得好,却又有着某种攀上了关系的窃喜。 “婉彤,我问你,这个钟石市长家里不会有老婆吧?”赵苏兰又问。刘婉彤笑着推了她一把,说:“说什么呀兰姨,钟石,32岁,未婚。这谁不知道呀?” 赵苏兰说:“那是你们。我一个退休工人呆在家里,我哪知道市长什么样啊!不过以后我可就认的准了,我女婿。” 韩亚伟冲她们俩抬抬下巴,说:“先别说这些了,午饭怎么办?” “怎么办?”刘婉彤扭头瞪他,“你还不赶紧去订个饭店。可别给我找家不够档次的。” 在刘家的坚持下,他们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高档餐厅。韩亚伟开了一辆车,带着刘家父女先到,钟石和陈小杨他们进去时,刘婉彤和韩亚伟正在商量点菜。看见他们进来,便把精美的菜单递过来,让陈小杨点菜。 “随便。我不挑食。”陈小杨把菜单递给钟石,自顾自地坐下。 钟石扫了一眼,便又递给侍者,说:“安排些时令菜品就好。” 侍者欠身出去,紧接着杯盘碗盏便不停端上来。钟石扫了一眼,无外乎都是些大饭店的常见菜、招牌菜,可见这刘婉彤夫妻一定经常在外吃饭,却比较从众,对吃并无用心。 韩亚伟开了一瓶红酒,起身想给钟石倒上,钟石抬手止住,说:“我今天自己开车,就不喝了吧。” 刘振东说道:“今天头一回上门,总要喝点,等会儿叫婉彤开车送你们回去。” 钟石矜持笑笑,说:“下午我还有些事情,不好喝酒。以后有机会再陪您喝几杯。” 刘振东不好再劝,索性示意韩亚伟把酒拿开,换了饮料来喝。刘婉彤在初见的震惊之后,似乎已经恢复了银行大客户经理的圆融自信,开始和钟石攀谈起来,韩亚伟也向钟石聊起来他的工作。钟石微笑聆听,说话却不多,他看看坐在他左侧的陈小杨,她无聊地听着他们谈话,对着满桌子的菜,却好像兴趣缺缺,没什么胃口。他挑了些比较清淡的菜夹到她的盘子里,这小姑奶奶几乎就没怎么动,拿勺子在那儿拨弄着玩。 钟石又选了道茄汁桂鱼,仔细挑去鱼刺夹给她,她只吃了一口,就摇头不肯吃了。 在侍者端上一道黄金虾球时,钟石叫住侍者,说: “要个花胶茯苓土鸡汤。” 侍者连忙道歉说:“真不好意思,我们店里没有。给您推荐虫草乌鸡汤,花胶虫草乳鸽汤也很好。” 钟石说:“那就乳鸽汤吧。告诉厨房加几颗蜜枣。” 汤很快送了上来,钟石在侍者放下汤时,随手把一张卡放进侍者的托盘,那侍者知道是签名支付的金卡,便端着托盘离开了。刘婉彤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汤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细节。 钟石动手盛了一盅汤,特意多盛了两颗蜜枣,放到陈小杨跟前,陈小杨看看汤,举起手中沾满酱汁的勺子,钟石接过来放进自己盘子里,又拿起自己干净的勺子递给她。 陈小杨总算喝了一碗汤。 “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订婚?”刘婉彤迟疑着问。 “我们没有考虑订婚的事,杨杨嫌麻烦。”钟石回答。他们早就拿了结婚证,订的什么婚? 他这么一说,刘家三口和赵苏兰的表情立刻变得微妙,各自心中揣测起来。这话很难不让人产生歧义,不愿订婚的话,那他不会是想—— 钟石放下筷子,看看赵苏兰,说:“如果阿姨同意的话,我们打算春节结婚。不知道您还有哪些想法和要求?” “没有,没有。”赵苏兰立刻喜滋滋地说,“你们的事,自己安排就好。” 钟石看看陈小杨,她拿着一根筷子,正专心地在自己的盘子里画着圈,仿佛他们此刻说的话跟她没什么关系。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微妙结束。侍者送了账单来,韩亚伟拿过来想要结账,才知道是钟石付过了的银行账单,钟石并未细看,随手签了名。韩亚伟急急赶上他,说:“怎么能叫你付账呢?” “怎么说都该我请大家吃饭。”钟石说着点头告辞,拥着陈小杨走出包厢,门外的侍者连忙送来他们的外套。他小心给陈小杨穿好披风,自己穿了薄呢风衣,便拥着陈小杨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母女心结 “怎么啦?一直情绪不高?” 在车上,钟石问陈小杨。 陈小杨说:“我挺正常啊,没不高兴。” “你太静了,不多说话。”从始至终,她都是一副文文静静的样子,必定是她心中觉得十分无聊落寞。 陈小杨盯着街边的建筑,沉默半晌,忽然说: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跟我妈妈关系冷淡?” 钟石温柔地望着她说:“你愿意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他早觉察到这对母女的关系不像一般母女那么亲热。况且,小葵花幼儿园出了那么大的事,城市新闻都播了,也提到有女教师受伤,虽然没有点出姓名,总归发生在陈小杨的单位吧?刘家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但却根本连打个电话关心过问都没有。就像今天,赵苏兰一脸喜色,刘家人忙着找他攀谈巴结,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却没人细问陈小杨的伤。 他只能说,这些人搞错方向了。 钟石真的是很失望。同时也心生怜惜,难怪陈小杨受了那么重的伤都不愿告诉自己的妈妈,以前没有他的陪伴,她是怎么过来的? 他想,以陈小杨的性格,不可能只是因为她妈妈再婚。他的小乖,是坚强而开通明达的。 “我爸出事那天,是因为和妈妈吵架才出去找朋友喝闷酒的。”陈小杨平静地说,“不然爸爸一向谨慎,不该出事。那时我刚刚考上幼师,开学才不久,我妈平常总数落爸爸窝囊没出息,她把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但爸爸从来就不愿给我太大的压力。我考了幼师以后,妈妈很失望,责怪我太不争气。那天她遇到了熟人,听说人家的孩子考上了名牌大学,回到家就和爸爸吵架,骂我们父女两个一样的窝囊废没出息,爸爸心情不好,出去和朋友喝闷酒,结果就出事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钟石边开车,边腾出右手,拍拍陈小杨说:“人有旦夕祸福,都过去了。” “当时我在学校里,我妈妈一直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其实我爸去喝酒的路上,还跟我打了电话,跟我说做人平安快乐就好,他说只要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就很满意了。没想到这成了他最后跟我说的话。”陈小杨神色黯然。 钟石说:“我觉得岳父真是值得敬重。你妈妈性格比较要强,但她还是关心你的,过去的就别多想了。” “我知道她也关心我,毕竟我是她唯一的女儿,但是,关心的方式不同,她好像不明白该怎么去爱她身边的人。” 钟石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陈小杨对她妈妈的心结是很难解开了。 一夕之间,被母亲和刘家忽略不计的陈小杨一下子备受重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赵苏兰就兴冲冲地来到了陈家的老房子,身后还跟着两个稀客——刘婉彤和她贵妇风范的婆婆,手上大包小包拎满了补品,说是来给陈小杨探病。 然而尴尬的是陈小杨和钟石还没起床。 钟石双休日一向会上班处理公务,但却不一定会像平常那样按时上班。当敲门声响起时,钟石并没有理会。这个住处,知道的没几个人,即使要来,也一定会先给钟石打电话。他想,大概是推销员或物业吧。 半分钟后,陈小杨的手机响了起来,同时门外传来了赵苏兰的喊声。 “小杨,在家吗?起来给妈妈开门。” 钟石拿过手机扫了一眼,是刘婉彤。他心中大约明白了,微微勾起嘴角,看着窝在他臂弯的陈小杨。她侧身向右边睡着,背对着他,脊背紧贴在他怀里。大约是被吵到了,她皱巴着一张小脸,极不情愿地张开眼睛。 “谁呀?”她含混不清地问钟石。 “不知道。可能是你妈妈。”钟石爱极了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刚睡醒的她说话沙哑绵软,含混不清的,小脸直往被子里缩,真可爱! “我妈怎么来了?” “不知道。”钟石从后面吻上她的耳朵,忍不住抱怨道:“真早。这大冷的天,谁不想搂着老婆多睡会儿?” “讨厌,痒。”陈小杨缩起脖子,踢了踢钟石,“你,起来开门。” “好吧,遵命!”钟石认命地起床穿上衣服,先来到卫生间镜台前,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便去打开房门。 “呀,那个,钟石你也在家呐。”赵苏兰的笑容好不灿烂,指指身后说:“婉彤和她婆婆,亲戚道理的,听说小杨被撞骨折了,非要来探望。” “应该的应该的,都是自家人,不过来看看怎么能放心!”刘婉彤的婆婆连声说。 “太客气了。”钟石淡笑请她们进来。 刘婉彤一边放下手中的补品,一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婆婆非要早些过来,说本地的风俗,探病一定要早,晚了对病人不吉利。小杨还没起来呢吧?” “她刚出院身体弱,整天都躺在床上,我没让她起来。”钟石坦然自若地说,“不然几位先坐,我去叫她。” “不用不用,又不是外人,我们进去看她。”刘婉彤抢着说,但钟石已经转身进了卧室,还顺手关紧了房门。 几分钟后,陈小杨穿着双熊猫造型的大毛拖鞋,厚厚的珊瑚绒夹棉睡袍,睡眼懵懂地从卧室里出来,看了一眼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便咧开嘴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 “妈妈,婉彤姐,韩伯母,你们怎么来了?” 赵苏兰说:“过来看看你,这不是不放心嘛!” “就是,骨折可不是小事情,我们两家是关系这么近的姻亲,哪能不过来瞧瞧!”刘婉彤的婆婆抢着说。这位建安公司副总的夫人,看上去至多四十来岁,其实怎么算也该有五十多了吧,保养极好,皮肤白皙紧致,黑色羊毛大衣,驼色皮草大毛领,显得尤其雍容华贵,比刘婉彤贵气多了。 陈小杨看看沙发旁边堆满的补品礼盒,说:“来就好,怎么还带这么些东西?回头婉彤姐拿去给刘叔吧,我年纪轻轻,哪用得着吃这些?” 几个人正客客气气地聊了几句,钟石洗漱后从卫生间出来,看见陈小杨坐在沙发扶手上,无聊地晃着脚,他微微皱起了眉峰,说: “当心着凉,客厅里冷。”说着转身去卧室拿了条毛毯,盖在陈小杨腿上 刘婉彤掩口一笑,说:“哎呦小妹,你们家钟石可真会心疼人。刚出院身体虚,你还是回到床上呆着吧。” 赵苏兰接过来说:“今年天冷得真早。这老房子,都一二十年了,密闭隔热不好,光靠空调倒底不行的。你看现在新建的小区,没有集中供暖,也都装了地暖的。” 刘婉彤和婆婆交换了个眼色,热络地说:“叫我说,小妹,我们家绿荫小 第 6 部分阅读 第 7 部分阅读 我的恋人有点二 作者:未知 第 7 部分阅读 刘婉彤和婆婆交换了个眼色,热络地说:“叫我说,小妹,我们家绿荫小区有处房子,装修得还可以,现在闲着呢,你不嫌弃的话先搬去住着,那里离市政府也近些。” 陈小杨连连摇头:“不用麻烦,这儿挺好,我喜欢。” 三个人围着陈小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些家常,看着钟石进了厨房,赵苏兰忙问:“还没吃早饭呢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点儿。”说着起身去了厨房,刘婉彤也随着进了厨房,却见到钟石正熟练地拿着筷子在搅匀蛋液,两人满脸惊讶,赵苏兰连忙说:“这哪是你干的活?我来我来。”说着伸手去夺钟石手中的碗。 钟石拦住她,说:“阿姨您陪杨杨坐坐就好,我简单蒸个蛋。” 赵苏兰和刘婉彤插不上手,只好回去客厅。也就短短几分钟的样子,钟石忽然从厨房探出头来说:“杨杨,让客人稍坐会儿,你先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吧。” 刘婉彤婆媳见状,也不好再多呆,便起身告辞,并一再嘱咐陈小杨多多休息,养好身体。赵苏兰嘱咐几句,也乐呵呵地跟着走了。 客人一走,陈小杨慢吞吞走进卫生间,见漱口杯上钟石已经帮她挤好了牙膏,便马马虎虎刷了牙,脸都懒得洗,重又回到床上躺着。卧室空间小,开着空调暖和多了。钟石随后端了个青花瓷碗进来。 “什么东西?” “蛋羹。”钟石回答。他在床边坐下,拿起勺子喂给陈小杨。陈小杨吃了一口说: “什么味道?” “用鲫鱼汤蒸的。不好吃吗?”钟石说着尝了一口,“还可以啊!” “我说怎么味道有点怪。不过挺好吃。”这样蒸的蛋更加鲜美嫩滑了,陈小杨很快吃光了这碗蛋羹,钟石起身又端了一碗来,见陈小杨不肯再吃,便坐在床边自己吃起来。陈小杨看着他,忽然说: “我还真不太习惯。” 钟石明白她是指她妈妈和刘家对她忽然热情过分的态度,笑了笑说:“人之常情。你慢慢就习惯了。” 陈小杨说:“你说你干嘛不好?非得当个什么市长!” 钟石失笑:“这也怪我?” 他吃光了蛋羹把碗拿去厨房,回身打开衣柜,拿了件风衣扔在床上。看到陈小杨无聊的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玩,心里忽然有些不忍。 她这些天闷坏了! 可是,他又不能够总呆在家里陪她。 “小乖,我去上班,中午可能不回来了,明天我要去省里一趟,有个会。可能要后天才能回来。”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她,说:“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王姨会过来给我做饭,我一个人能行。你放心去好了。” 钟石苦笑,让这个胳膊打着石膏、吊着绷带的迷糊丫头独自在家里呆两天,他能放心吗?她现在连穿衣梳头都是他一手包办。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来照顾她。王嫂家里还有上学的孩子,不能总让她留在这儿。 “这样吧,把刘恋叫来照顾你两天,晚上就让她在隔壁房间睡。” 陈小杨撇着嘴说:“刘恋不用上班?人家又不是你们家私人保姆。没事的,我保证。有什么事我就找二表哥。”陈小杨知道,一个电话,医院就会马上安排刘恋过来,可是,别人会怎么看呀! 这时钟石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说:“回头再商量吧。李安勇来接我了。”说着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嘱咐道:“王嫂一会儿就到了,老实在家呆着,看看电视,我走了。” 他走到门边,一手扶着门把,忽然又转过头来说:“小乖,这老房子现在的确冷些,气温再下降的话,你洗澡就冷了,你说我们搬到我原来的住处好不好?” 陈小杨想了想说:“等你回来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杨其实挺让人心疼的。 、携眷参会 陈小杨真不敢相信,钟石就这样把她打包带走了。 下午四点多,钟石回来,颇为得意地宣布了他想出的“好办法”——带她一起去省城。 说完他立刻去书房拿了个旅行箱来,打开衣柜,把她的衣服挑了几件,一股脑地塞进箱子里。 “内衣,袜子。” 他嘴里念叨着,拉开抽屉翻找,胡乱扔进箱子里,然后又忙着找自己的衣物。陈小杨傻傻地看着他风卷残云般收拾好行装,锁上箱子,还得意地打了个响指。 “搞定。走吧!” “走?我还没说话呢!” “说。” “我干嘛要去?” “一起起好了,就当散散心。” “这么冷的天,我不去。” “车里很暖,宾馆更不会冷。冻不着你。” “坐车累人。” “出了市区上高速,很快就到了。你在家也是躺着,在车里也是躺着,我保证不会让你累。” 陈小杨无奈地看着他,说:“你去开会,带着我干嘛?” “你现在这样子,一个人在家不行。叫谁来陪你都不让人放心。” “可是……” “走吧,乖!有什么问题到车上再讨论。李安勇在外面等着呢!” “你不是说明天开会吗?” “八点的会。本来我打算明天早上赶过去,带上你,就不必那么赶了吧!走吧!这个季节在车上看风景,很有意境的。” 他说着,动手脱掉她身上的丝质夹棉睡衣,拿起一件浅紫色的小棉袄,小心给她穿上,又拿起一件红色的羊绒披风,这件披风和她昨天去刘家穿的款式完全相同,钟石开车经过时在一个橱窗看到,便一口气买了两件,原因很简单,她现在胳膊打着石膏,穿那些普通的衣服不方便,像这样没有袖子的披风正合适。他像摆弄洋娃娃似的,给她穿好衣服,看了看,又取出一条红色丝巾。一回头看到陈小杨要笑不笑的表情,他自嘲地笑笑,换了条素淡的杏色。 陈小杨发现,钟石喜欢那些暖暖的颜色,尤其是各种层次的红色,渐渐占据了她的衣柜,挤走了她那些蓝色的衣服。 “我怎么觉得我像个新娘子?” 钟石轻笑:“我喜欢这说法。这么急着嫁给我?” “讨厌啊你……”她看看他身上普通厚度的休闲夹克,抱怨道:“现在也才是初冬,我怎么穿这么多?” “谢宏涛说你这个季节很容易咳嗽,本来就伤着,还是注意点好。” 钟石拥着她走出房门,拿出手机拨了一下,却没有等着接通,随手放在茶几上,便去鞋柜给她拿了双棉靴,蹲下来给她穿上。 刚穿好一只,房门被轻轻敲了几声,钟石过去摁下把手,也不开门,自顾自回到沙发前,蹲下来给陈小杨穿好另一只棉靴,说: “可以走了。” 李安勇努力拉开震惊的目光,拎起客厅中间的旅行箱,又顺手抄起钟石放在茶几上的公文包,出去了。他其实真的很不理解,他心中神祗一样存在的钟市长,为什么如此迷恋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真是邪了! 陈小杨来到楼下,才发现今天李安勇开的是一辆牌号“0002”的黑色轿车,比之前他常开的那辆要大些,不远处几个小区的居民正盯着车看,她不懂车,只觉得这车不错,便随口问了一句: “你换车了?” “没换。这辆车不常用。”其实这才是他正经的配车,上任市长留下的,他嫌太过招摇,平时很少用。 钟石打开车门,让陈小杨上车,自己绕到另一侧坐进来,解释道:“这辆车空间更舒服,今天拿它跑一趟。” 李安勇提前开了空调,车内温度已经足够了。钟石调低座椅的角度,然后给陈小杨脱下披风,盖在她身上,说: “懒虫,睡一觉就到了。” 睡觉? 那怎么行? 除了出院和去一趟刘家,陈小杨已经够一个月没走出过房门了。她又把座椅调高了些,透过车窗看着街边的店铺和行人,天冷,人也少了,不过在她看来已经够热闹了。街边有的店家已经摆出了圣诞树,好多橱窗上装饰着雪花和圣诞老人的图案。唔,今年流行带蕾丝花边的白棉袄吗?她都接连看到好好几个穿白色棉袄的人了。 车窗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陈小杨叫起来: “喂,那个人好像是叶宁宁!” “哦,是吗?” 钟石应了一声,低头翻看手中的几份文件,眼皮都没抬。陈小杨用膝盖碰碰他: “你快看呀?” “车那么快,看得到吗?” 陈小杨嘟着嘴,没话说了。她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路边的建筑物不停变换,车子渐渐出了繁华的市区,很快来到高速入口,老远看见入口处的路边停着三辆黑色轿车,见到他们过来,车上的人降下车窗,打了个手势,其中一辆车便率先驶向入口,另两辆车自觉跟在了他们后面,车队飞快地驶上高速,向前飞驰。陈小杨捅了下钟石的胳膊,问: “你还有同伙?” 钟石放下文件,好笑地说:“陈小杨同志,我又不是去抢劫,也不贩毒,什么叫还有同伙?” “那他们是谁?” “我的秘书霍英程和何远,政法委程书记,纪检林书记和他们随行的人。” 陈小杨呆了呆,指控道:“你没告诉我还有别的人。”否则打死她也不来。 钟石安抚地捏了下她的脸颊,说:“没关系的,你不用接触他们。” 陈小杨撅起小嘴,扭头不理他了。钟石刚拿起文件,她又忽然转过来问:“怎么这么多人开会?” 钟石说:“多吗?本来市委王书记也应该参加的,但最近他一直在养病。” 装病。钟石在心里补充到。那只老狐狸现在明哲保身,目前一心退居二线,落个平安退休,装病是惯用的招数了。像这样打着“作风建设”招牌,明显是要整顿队伍的会议,他当然会继续装病。按照惯例,钟石同时担任市委副书记,这么一来,市里党政两方面的事情全落在他身上,当然一些棘手的事情也落在他身上。不过也好,这也许恰恰是老头子甚至更高层目前想要看到的局面。 说他大权独揽也好,说他重任在肩也罢,钟石相信他在做的事情是对的。作为年轻从政的他,他相信自己的操守,也相信这个民族的底线。 这个季节天黑得真早,暮色渐渐笼罩,车队也驰入一片霓虹灯之中,车窗外越来越繁华,终于在一家古朴低调的酒店前停住了。前面车上的霍英程下来,小跑着走到他们的车前,李安勇降下车窗,霍英程俯身说道: “钟市长,您的房间在16楼,给您订的套房。” 有眼色!钟石心中夸了霍英程一句。顾及影响,他们平时出差开会都是住的标间,这次带着“病号”,霍英程倒是聪明得紧。 钟石点了下头,说:“好的。费用我自理。” 霍英程笑了笑,换了一种口吻说:“钟大,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该认真时还是要认真的。”钟石微微一笑,拿起披风外套给陈小杨穿上。 “走吧小乖。” 霍英程打开车门,往后退了一步,钟石先下了车,扶着陈小杨的右手让她下车,顺手牵着她走进酒店,等候一旁的服务生去取了行李,一行人进入大堂,何远已经在大堂等候了,见他们进来,便迎过来带他们上楼。 何远是次见到陈小杨。他当然明白不该死盯着钟大的女人看,可是——谁没有好奇心呢!这个邻家小妹妹,就是市府机关各色人等口耳相传的“神秘红衣美少女”?她今天也是一袭红衣,那衣服款式宽大,使得她看起来清秀讨喜,像一个……红色的绒球? 收到旁边霍英程揶揄告诫的眼色,何远强拉回目光。问题是,后面车上那一干人等,这时也进入大堂,好几双眼睛都按捺不住地探照在陈小杨身上,那个……咳咳,好在男女主角安静地专心走路,没有在意。 他们穿过大堂,来到电梯前,稍等了两分钟的样子,电梯门打开了,电梯里的人正好和他们打了个照面。一个看起来有些身份的中年男人,身边紧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美丽女人,旁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些的男人。 中年男人看到他们,表情一愣,立刻就满脸的热情洋溢,殷勤迎上前来。 “啊呀呀,钟市长,有日子没见了。您的大驾这是刚到?” 钟石见到他们,也立刻露出一脸亲切温文的笑容,几步迎上去握住中年人老远伸出的手,热络地寒暄起来。 “哎呀,夏主任,是有日子没见了,怎么听说您前阵子龙体欠安哪?可得多加保重。” “还好,还好,血压有点高而已。多谢老弟你关心喽!” “血压高千万小心,叫身边的人小心照应,大意不得。” 两个人相视大笑。中年人打量了一眼陈小杨,笑着说:“少见老弟携伴啊,这位是……” “这是我家属。”钟石低头看向陈小杨,“杨杨,认识一下,这位是夏主任。” 陈小杨微微一笑:“你好。” 她十分确信她看到了中年人眼中某种异样的东西,惊讶?好奇?难以置信? “有幸得见,抽空带着夫人咱们聚一聚。”中年人说。 “一定一定。” 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各自走开。他们进入电梯,陈小杨看着钟石,她还是次见到他官场上的寒暄应酬,感觉……说不上来。 在侍者的带领下,他们来到房间。陈小杨还是次住这种高档的酒店套房,她好奇地环视一圈,也不过就是酒店那种制式的客房,无趣的很,在她看来,乱糟糟的小家比这温馨多了。 侍者送来行李,钟石低声向何远吩咐了几句,何远便出去了。他回过头,看到陈小杨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有些倦倦的样子。 “累了?” “还行。——你跟那个夏主任关系很好吗?” “何以见得?” “你们两个见面多热情啊!” “小笨蛋,你什么时候见我跟卓朗热情过?” 呃——那倒是,每次见面非得互相损几句不可。 “那你们关系不好喽?” “很多时候,无所谓好与不好。懂了吗?” 陈小杨抗议地撅起嘴,又问: “他带着的那个是他老婆?好年轻。” “据我所知,不是。” “那是什么?” 钟石笑笑:“小笨蛋,管那么多干什么?” “小笨蛋!小笨蛋!我要不是小笨蛋,我能爱上你吗?”小丫头不乐意了。 钟石大笑:“我就喜欢小笨蛋。”他拥住她,亲昵地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 “小乖,再说一遍。” “什么?” “说你爱我。” “你爱我,行了吧?” 钟石凶着脸伸出一根手指,往陈小杨的脖子戳去,陈小杨立刻吓得嬉笑着钻进他怀中。钟石佯装的气恼最终化为一个缠绵的深吻。 “你以后会包二奶吗?” “说什么?”钟石挑眉。 “小老婆啊,刚才那个就是吧?” “小乖,咱可以不说这样破坏气氛的话吗?”钟石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她,说:“待会儿吃了饭我要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可以跟何远讲。我会尽量早些回来。” 陈小杨哀怨地看他说:“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只剩下两种功能了,吃饭和睡觉。” “对不起,小乖,真对不起。我这一阵子比较忙,你今天累了,明天晚上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这也不怪你!我是病人,别的又能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与子偕老 他们在房间里吃过晚餐,钟石便出去了。晚些时候他回来,陈小杨居然还没睡,无聊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个时间,对于过惯了夜生活的人来说,才刚刚开始,对于她来说,已经挺晚了。可是,陈小杨在那张柔软的豪华大床上翻来翻去,总是睡不着,索性起来看电视。 钟石在她身旁坐下,歉意地看着她。 “怎么啦?到生地方睡不着吗?” “不知怎么,不想睡。”她挪动着身体,把头枕在他腿上,调整到舒服的姿势,问:“你去干什么了?幽会老情人?” “对,是挺老的。”钟石没好气的说。他刚才去和“老头子”见个面,谈了眼下的一些事,然后匆匆告别,并坦言酒店还有个“伤兵”要人照顾,卓朗取笑他“携眷参会”。 “我携眷,我正大光明。”他当时这么回答卓朗。 陈小杨说:“我想洗澡。我好长时间没有好好洗个澡了。” 在医院时,开始几天她根本就没能洗澡,后来也就是钟石简单帮她擦洗一下,毕竟胳膊打着石膏,洗澡很不方便,回家这两天,赶上降温,房子里温度不高,钟石不让她洗澡。 钟石想了想说:“好吧,我去放水,泡个舒服的澡,睡得就香了。不过,你这胳膊要小心。” 钟石帮她洗了个香喷喷的泡泡浴,美中不足的是,他必须侧坐在浴缸边,抬起她骨折的左臂放在自己腿上,他想了个办法,用浴巾把她左臂包起来,这样就不怕水汽沾湿了。 泡够了,她站起来,却不可避免地卷入动情的缠绵。没办法,从她受伤,钟石承认自己总是欲求不满。 她沉沉睡去,钟石不知为何却没有睡意。什么叫牵挂?带着她来开会,在下属眼里肯定有点好笑反常吧?唔,明天还要开会,不公平,她当然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陈小杨醒来时,果然已经日上三竿了。枕边人早已起床离开,她似乎有些印象,迷迷糊糊中钟石给她穿了内衣和睡衣,还好,不然她吊着一条胳膊,要怎么办?她懒懒地赖在床上,直到觉得很饿了,才极不情愿地下床。 呃,现在,该怎么办?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这个陌生的房间,离开钟石的陪伴,她感觉真的好无助。幸好右手没废掉!她心中开着自己的玩笑,简单去洗漱了下。 先出去吃点东西?还是叫客房服务?现在叫早餐的话,不是要被人笑吗? 她百无聊赖地走出卧房,在外间沙发上坐下,立刻便发现了钟石留下的字条:小乖,起来了就打这个电话。 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谁呀? 她懒得多想, 便拨通了电话。 “你好,陈老师是吧?我是何远。方便的话,我马上叫人去您房间。” “……” 几乎是在刚刚挂掉电话后,就响起敲门声。陈小杨打开门,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女子。 “陈女士您好,我是您的客房管家刘薇。钟先生出去时吩咐过,因为您身体不便,我将全天候为您服务。现在需要给你换衣服吗? 陈小杨想,恐怕等会儿何远会过来,总不好穿着睡衣吧?她于是让刘薇给她换了件宽松的外套。 “您看早餐叫到房间来,还是您想到哪儿去吃?” “……送到这里吧。” “钟先生有交代给您准备温牛奶,您看西式早餐好吗?” 陈小杨点点头。 刘薇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很快推着小餐车送了早餐来,西式的牛奶面包,松饼、火腿还有煎蛋,一份水果沙拉看着倒还可口,陈小杨勉强喝光了牛奶,吃了些沙拉。从受伤住院到现在她都少有好胃口,钟石总是嫌她吃东西少,早餐保证一杯补钙的牛奶,是钟石给她下达的“硬任务”,他说钙质促进骨折恢复。 听教头的,习惯了。 “陈老师,离这里不远就是著名的精品商圈,酒店也附带了美容保健这类服务,要不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吃了早餐,何远到房间来建议她出去走走。钟市长临走时嘱咐他照顾陈小杨,眼前这姑娘身份特殊,情况特殊,加之性格喜好都不熟悉,何远生怕有什么疏忽。 “……不想去。你不用开会吗?” “不用。”何远心说,像这样高级别的会议,哪有他们这些秘书的位置,他们也就是鞍前马后,服务领导,跟在后面备妥资料,记录整理会议精神,有的时候,会议内容高度保密,连记录整理也省了。何远相信,今天他只要照顾好眼前的佳人,就是免除了领导最大的后顾之忧。 陈小杨说:“我自己看电视,你去忙吧。” 这样一个根本不熟悉的大男人,总不好让他一直杵在自己跟前吧! 一整天,陈小杨便一直呆在房间里看电视。无意中换到本省卫视台,正在播报这次会议,她以前从来不会在这样的节目停留,这次,她不由得停下换台的动作,注意看了好长时间。主席台上一排人,赵建秉书记的名字总算听过,她看了两眼,一个严肃的老头。别的人都不认识,也没听过。镜头闪过,她看到了钟石,钟石坐在正对主席台的第二排,一脸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文件,在周围一堆老头子和中年人中间,显得尤其醒目出众。 她开始喜欢上这里的沙发,好大好软,不知不觉,她又躺在上面睡着了。 “小乖,小乖……醒醒!” 陈小杨睁开迷离的眼睛,看看坐在身旁的人。 “唔,你回来啦?” 钟石宠溺地拍拍她的脸,说:“怎么在这儿睡了?起来。”他拉起她,顺手抱她坐在自己腿上,小心安置好她骨折的左臂。 “何远说你没吃晚饭。” “唔,晚饭?”她揉揉眼,“十点多才吃的早饭,两点钟吃的午饭,实在不想吃了。”分不清哪顿饭了。 “多少要吃点吧?”钟石看了下表,“九点多了,该饿了。” “那么晚了吗?肚子不饿呀。” 钟石想了想说:“果汁?或者温牛奶?这里的苹果派也很不错。” “……牛肉汤?” 钟石给她穿了外套,围上围巾,自己开车带她出去,他们在街上绕来绕去,选定了一家淮南牛肉汤。这么晚了,这家很不起眼的店里居然宾朋满座,热闹得很。 钟石叫了两碗牛肉汤,再要了一个牛肉夹馍,两人选了张靠窗的小桌子坐下来。牛肉汤很快送上来,挺大的瓷碗,直冒热气,汤里放了豆腐丝和粉丝,盖着一层大片的牛肉,闻起来很是香浓,陈小杨拿筷子搅动着,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挺大的店面,后面就是厨房,隔着玻璃能看到熊熊的炉火,感觉暖暖的。店里放满了长条桌子,客人看上去也都是些做力气活的工薪族,这样的季节,喝一碗牛肉汤,图个温暖热乎。 钟石还是次带她来这样普通的小店吃东西。 “吃吃看,淮南牛肉汤很有名的,遍布全国,这家店做得也地道,口碑不错。我以前常跟卓朗一起来吃。”他指了指盘子里的牛肉夹馍,说:“拆骨牛肉,炖得软烂入味,你尝尝。” 陈小杨看看钟石跟前的汤,问:“你怎么不吃?” 钟石笑笑:“我今晚有个餐会,吃过了。” 在钟石的鼓动下,陈小杨勉强吃了两口牛肉夹馍,汤倒是喝了不少,粉丝和牛肉却几乎没动。 “你这些日子吃东西太少了。再瘦下去,对得起社会主义吗?”钟石无奈地开着玩笑。 “呿,大街上到处是给社会主义抹黑的排骨精,你找她们抗议去。”陈小杨看看自己的手腕,“我怎么没觉得自己瘦了?” 这时店里进来一对老夫妻,六十多岁的样子,都穿着橙色马甲,应该是刚下了班的清洁工吧。丈夫乐呵呵地走在前面,妻子跟在后面,嘴里念叨着:“你自己喝吧,我跟你说不饿,不饿。” “喝一碗吧,暖和,不算贵。你都没喝过,好喝着哩。”丈夫伸手扶了妻子一把,在陈小杨他们旁边的桌子坐下。 陈小杨一转身,甜甜地对那老妇人说道:“大姨,我们多要了一碗汤,吃不下了,扔掉怕被骂糟蹋,干净没碰的,您能不能帮忙吃掉?” 老妇人看看陈小杨,立刻笑开了满脸的褶纹,对丈夫说:“你看这姑娘,这年头,晓得不糟践东西的姑娘少见了。这么秀气的姑娘,嘴里剩下的也干干净净,给我,大姨全给它吃了。” 钟石立刻微笑着把面前的汤端起递给老人,那丈夫笑呵呵接过去,老妇人站起来,伸手把陈小杨跟前剩下大半碗的汤也端了过去。钟石扫了一眼盘子里的牛肉夹馍,陈小杨吃了两口,圆圆的饼上咬出两个并排的弧形,他立刻伸手抓过来,咬了一口,对转过来的老妇人笑笑: “大姨,这饼不错,我们刚才叫了两个还没送来,待会儿送来麻烦您也帮着吃了吧,浪费了不好。” 说着,他几口吃光,拉着陈小杨起身走开。门口忙碌的小伙计迎上来,钟石掏出钞票,低声吩咐:“给刚进来那对老夫妻送一碗汤两个馍,一起结了。” 他们走出店门,冬日的寒气立刻扑面袭来,钟石掀起风衣包裹住陈小杨,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他看看怀里的人儿,轻声说: “这样的老夫妻,结婚也该有四十年了吧?幸福得让人羡慕。小乖,我比你大了整整九岁,等我先老了,你就扶着我,我们一起慢慢散步聊天。”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无关贫贱富贵,无关世俗名利。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好腻歪是吧? 、谁是二奶 第二天,陈小杨照旧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钟石果然已经离开了。她起床吃了早餐,百无聊赖,刘薇鼓动她去做个美容。二十三岁的她,哪里有做美容的习惯?也从来懒得化妆的。 “酒店提供这项服务,尝试一下也无妨嘛。不会太麻烦,您年轻皮肤好,当然用不着怎么美容,可是冬季这么干燥,去做个基础的皮肤护理也好啊。”刘薇这么游说她。何远也在一旁附和鼓动。 那,就去呗。 美容院在五楼,主要是面向酒店的客人,陈小杨在何远的陪同下进去时,人并不多。服务人员殷勤地迎上来,听了何远的要求,便过来一个很漂亮的美容师带她去做皮肤护理。 “陈老师,女性天地,我不好总赖在里面,我去旁边的茶餐厅等你好吧?”征得她同意,何远转身离开,心中暗暗企盼着小姑娘最好在里面呆上一整天,不会无聊不会危险,真是个看住她的好办法。 深度清洁。面部按摩。保湿面膜。精华护理。放松按摩。这都什么呀!反正就是拿些粘乎乎的东西在她脸上抹来抹去。 真无聊。那个刘薇怎么敢说不麻烦? “您肤质真好,又细又滑,连一点斑都找不到,做一个疗程美白的话,都可以去拍化妆品广告了。”美容师一边给陈小杨敷脸,一边轻声细语地说。 真会说话! 陈小杨虚虚地应着,心里发誓绝不再来了,像这样一躺几个小时,由人摆布,真是一点也不好玩。反正她也还没到整天做保养的年龄,再说长得就这张脸,再怎么美容还能换一张? 好不容易做完了皮肤护理,美容师又拿来一堆画报,向她推荐护肤品。回去也是无聊,随便翻翻吧。 “嗨!” 陈小杨从画报上抬起头,意外地看到一张精致但陌生的脸,一个酒红色长裙的女人,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正坐在她对面,风情万种地翘着二郎腿,斜倚在椅子上,细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从她的脸移到她纱带吊着的左臂,看了又看。不知为什么,她的目光让陈小杨很不舒服。 “你好。我们认识吗?”陈小杨微带疑惑地问。 女人娇笑着挥挥手:“相逢何必曾相识!见你在这儿,过来聊聊。” 陈小杨点头笑笑,没说话。 “你,是怎么抓住那个宝贝的?” “啊?什么?” “你怎么抓住你的那个宝贝的?有什么独门秘籍吗?年轻,英俊,有地位,远远看着都眼馋。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倒贴钱都值了。”女人妩媚地喳喳眼睛:“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零花钱?” 陈小杨怔了怔,无语了。这时一个咖啡色皮裙的女人走过来,陈小杨认出她是刚来那天和那位夏主任在一起的女人。 “喂,走吧!人家跟咱们不一样,人家是正牌夫人。” “哦?”酒红色长裙的女人意外地看着陈小杨,马上换了副面孔说:“哎呀那我可失礼了!”然后她转向咖啡色皮裙的女人: “怪不得呢!哪一府的千金呀?那就是背景够分量了?” 咖啡色皮裙的女人推了她一把:“走吧,小心得罪了人。”她看着陈小杨,说:“不好意思啊,她性子就这样,别理她。”说完拉着那女人走了。 陈小杨犹自发愣,何远探头探脑进来了。他有些担心地问: “陈老师,刚才那两个女人找你说什么?” “没什么,瞎聊。” 她这是……把正牌夫人当成二奶小三了?陈小杨看着那两个女人离开的方向,心中自嘲——亏那女人看得起她!怎么就觉得她有做情人的本钱? 陈小杨站起来,扔下手中的画报,“我们回去吧!” 人类要是能冬眠该多好! 陈小杨觉得现在整个世界就是这个房间了。如果她真能冬眠的话,就可以长长睡一觉,才不会这么闷。从美容院回来,陈小杨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干脆去睡了个午觉。 睡不着。她躺在床上,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钟石回来了?她下了床,轻轻打开通向外间的门,却听到好像有其他的人在。她停住了动作,掩上门。 不认识。好像是跟他们一起来的人? “交流过了?”钟石的声音。 “交流过来。看法比较一致。”有个声音回答。 “回去以后,就从高宝安的公司切开口子,切入点一定要找准,一击不中,后患无穷。用不着担心,即使不成功,对方也知道刀子是谁出的,不会把帐算到你们头上。只要你们成功切开了刀,上级纪委就会马上跟进。切掉了这块病灶,你们就是首功。”钟石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明白。结合各方面掌握的情况,从高宝安切入应该不会有问题。我们名义上是跟随您来开会,和各方的接触都是私下里进行的,不会给对方警觉逃避的机会。” “嗯。先回去吧。” “好的,我马上动身。不过,我们可能需要公安局方面的协助。” “韩局长那边知道轻重,直接跟他接触好了。” “好的。” 外面安静了片刻,又想起来一个声音,好像是霍英程吧? “钟市长,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要不要做些准备?” “没必要,上头是下定了决心的。树倒猢狲散,再说清者自清,我没有什么把柄给他们,一时半会没人能动我。”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暗箭?暗箭要是都能射中,我早成了刺猬了。君子有所为,畏首畏尾什么都做不成。我相信底线。” ………… 陈小杨懵懵懂懂地打开门,看到钟石和霍英程正坐在沙发上,看到她,霍英程一笑: “钟大,我先出去了。”他立刻起身离开。 钟石回过头来,看到陈小杨,微微一笑,对她招招手。陈小杨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你们说什么?” “说一些近期的工作。”钟石看着她,明白她一定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会心地笑着说:“怎么啦?担心你老公啊?” “有人会整你吗?” “放心吧,我整别人比较多。”钟石执起她的右手,把玩她的手指头,安慰她说:“老公我不是贪官,也不是坏人。你想把一些事情做好,可能就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但总不能屈从于某些人而无所作为。再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陈小杨展颜笑了。钟石满足地拥着她,忽然拿起旁边茶几上的一束花,放到她怀中,说: “送给你。” 陈小杨惊喜地抱着花,嘴里却说:“咦?今天发什么神经?” 钟石哭笑不得地说:“我送花讨好你,怎么就成了发神经了?” “这可是你次送我花呀,我收过霍英程送的花,卓朗送的花,谢宏涛送的花,以前在花山还有个中学男老师送我过花,就是没收过你送的花!” 陈小杨一个一个数着,钟石的眉头越拧越紧。 想想,还真没有。 “问题很严重?”他扬眉。 “相当严重!”她颔首。 钟石忽然劈手夺过她怀抱的花束,孩子气地往地上一扔,看了看,又跑过去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陈小杨看着他,叫道: “又发什么神经?” 钟石讨好地笑笑:“这花不好,不是我买的,是今天会上别人献花送给我的,霍英程多事拿回来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叫人送一大束花来。”他顿了顿,忽然又说:“不,我自己去买,我现在就去买。” 钟石说着就跑了出去,陈小杨直接傻眼了,这刮的什么风?约二十分钟后,他抱着一束大得吓人的红玫瑰回来,硕大的花朵,红得透着深紫,巨大的花束挡住了他的身体。 钟石脸上有着可疑的窘态。 “唔,男人买花也不是个好差事,谁看了我都笑得一脸暧昧,花店的小姑娘问我是不是打算求婚,建议我单膝下跪。何远那家伙居然问我是不是惹恼了你,哄不好了。” 陈小杨直接笑翻了。 谁叫他抱着那么大一束红玫瑰在外面晃?哈哈哈,想想就搞笑! “喏,给你。” 陈小杨向他抬了抬右手:“你看独臂大侠抱得动吗?” 钟石放下花,自己也笑翻了。 “我们下午回去吗?” 钟石抱歉地说:“下午回不去,明天上午我还要开会。” “不是开完了吗?” “开过的是作风建设会议,明天是省里的例行工作会议。不一样。” “怎么那么多会!”陈小杨抱怨。 钟石轻笑:“反正今天下午没事,天气还可以,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想。太想了。陈小杨觉得把“散心”改成“放风”更为恰当。走吧,放风时间到了。 钟石给她穿了保暖的衣物,带她出去。干什么?钟石带她来到附近的商业区,逛街! 有点创意好不好!陈小杨被他拥着,几家店逛下来,不愿意往前走了。 “你倒底想买什么?” 钟石说:“我好像也从来没送过你礼物?”真够糟糕的。 陈小杨想了想:“不对吧,你经常给我买衣服什么的。” “衣服只是基本的生活用品。” “那什么才算礼物?名牌包包?”陈小杨摇摇头,“我从来对那些天价的包包没感觉。包的功能就是装东西,不是烧钱,让小偷惦记。” 钟石握着她的小手,忽然灵光一现:“戒指。小乖,人家订婚都要有戒指的!市政府机关里的结了婚的女人,好像都有戴戒指。” 陈小杨尴尬地笑笑:“我最高的记录是一周扔了三次手机四次钥匙,然后满世界找。戒指,不会扔得太快吧!再说我们已经登记了,要怎么订婚?” 钟石挫败地看着她,想起这个小迷糊出门倒个垃圾都能把自己锁在门外,打电话叫他赶紧送钥匙回家。那么—— 不管了,他总得送老婆点什么东西。 他拉着她,进了一家知名的珠宝店,在几名店员热情地推介下,看了一圈。红钻项链,太张扬!祖母绿吊坠,太老气!珍珠套组?十年以后她带合适。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中意的。 没关系,换一家。 后来,还是陈小杨自己挑中了一条知名品牌的手链,简约大方的纯银链,镶嵌着七颗方形的紫水晶,不贵,但是很顺眼。既然她喜欢,钟石便立刻买了下来。 接下来,钟石去买了瓶红酒,还专程去一家老字号的卤味店买了几样卤味。 “买这些干嘛?” “老头子请我们过去吃晚饭。” “什么?” 钟石停住脚,看着陈小杨。 “怎么啦?” “你早不跟我讲?”陈小杨嘟着嘴。 “吃个晚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小杨眨眨眼睛,指了指他拎着的红酒:“这算不算贿赂?” 钟石失笑:“对你来说算是个长辈,他听说你来了,坚持叫你去家里吃饭。你次去,总不好空着手吧!” 陈小杨顿住。 “次见面,拿卤味当礼物,太正式了吧?” 钟石笑不可抑:“走吧!钟太太。偷偷告诉你啊,别人都以为,书记大人吃腻了山珍海味,其实那老头最喜欢这家老店的红扒猪头肉。我和卓朗都被他使唤来买过。” 呃—— 哈哈哈,的确挺平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要命的绝招 陈小杨对这位赵书记的初印象是:挺亲切。赵老头子一劲儿地看着她乐,忙着吩咐保姆倒茶,拿水果。 “把前两天别人送我的哈密瓜切来吃,正宗新疆哈密的瓜,甜得粘手。” 卓朗在旁边打趣道:“杨妹妹,你的面子果然大,我整天在这儿转悠,赵书记也没舍得给我尝尝。” 陈小杨抿嘴一笑。 保姆把瓜切成片,插了牙签,用精致的水晶盘端上来,钟石拿起一片,递给陈小杨,陈小杨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 “嗯,果然比平常吃到的甜。” 她吃完一片,便自己动手去盘子里拿,大大方方吃了起来。 这个本省的家庭,有着古朴精致的小洋楼,中式典雅的装修风格,随处可见的漂亮绿植,只是—— 太空了些。 他夫人呢?子女呢? 从来到这里,就只见到保姆忙进忙出。 在餐桌上,陈小杨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家里就您一个人?” 老头子呵呵一笑:“这不是好多人吗?” “您夫人呢?” “去加拿大看女儿,走了快一个月了。习惯了,有你来陪我吃顿饭,这房子算是比较热闹了,平时我都是三保相伴:保姆,保安,保健医生。”老头子自我解嘲。 陈小杨不好意思地缩缩头,觉得自己问了个不好的问题。 “小陈,你知道吗?很多人都知道我看重钟石,臆测我有这样那样的私心。其实,发现和培养一个有作为的年轻干部不容易,出色的领导人才,是最宝贵的财富!但是,我们的干部不是政治动物,我总是希望,他们都有幸福的家庭,家庭是工作的最佳动力,是灵魂的栖息地。” 陈小杨看看钟石,羞涩地笑笑,说:“他总说我小笨蛋,我帮不了他什么。” 赵建秉和卓朗相顾大笑,钟石也禁不住摇头失笑。 “和睦幸福,就是你给他最大的帮助了。”赵建秉说。 饭后小坐,在陈小杨去卫生间的间隙,赵建秉对钟石谈起陈小杨。 “这女孩不错,很清澈,她的眼睛里没有太多欲念。钟石,你选对人了。” 钟石但笑不语。他根本就没用选! 回到家的第二天,钟石叫人把家搬到了他原来的住处。房子离市政府不远,比他们之前住的老房子大些,装修简洁大方,有着陈小杨最喜欢的大露台。她叫李安勇帮忙买了大大的摇椅,气温不是太低的时候,午后她喜欢出去亲近阳光。她心里想着,春天可以做个花架,种些藤萝。 陈小杨继续着宅在家养病的生活状态。她不知道,这个小区里住着的都不是平头百姓,而房子外面,有多少人在好奇她的真面目。在她搬进来那天,不止一双眼睛在关注她,可惜,传说中的神秘美少女被帽兜和大衣包裹得严严实实,在钟石小心护持下一路上楼,就没再露过面。 房子里装了地暖,他们搬过来后,钟石叫人铺了长毛地毯,换了一组很大的布艺沙发,有着陈小杨最喜欢的贵妃榻。他发现在酒店时,陈小杨特别喜欢房间柔软宽大的沙发,总是懒洋洋地赖在上面。 现在,房子太适合陈小杨冬眠了。 当然,不久后某省厅高官被双规的消息引起的震动,根本没有传到这所房子里。钟石伸出的刀子准确击中了要害,漂亮地完成了上头的布局。 偶有访客。 他们从省城回来的第三天,周六,卓朗就来了。以前,卓朗不止一次在这间房子里住过,他自己甚至认为某个房间是他的。 “我们家现在没有客房。”钟石明确告知。卓朗在他们家蹭了顿饭,还算知趣地离开。钟石说,他去抓兔子了。 陈小杨挠着头纳闷,这附近有猎场吗? “小杨,你们怎么不在家?” 这天晚上,陈小杨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告诉妈妈说,他们搬家了。 “搬到哪里了?晚上回家来吃饭吧,婉彤他们早来了,还带了云南宣威的火腿,我等下就去炖上,放些冬笋。你小时候就喜欢这么吃。” “妈,太冷了,我不想出门。” “今天不算冷啊,这孩子,这还没到最冷的天呢。钟石不忙的话让他一起过来,他一个人在本地,离父母远,平时也没个家庭气氛,哪有机会吃顿家常饭。以后啊,你一定要经常带他回来吃饭,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们弄。” “妈,钟石他加班去了。” “那叫婉彤和亚伟去接你,婉彤她公公刚去了云南贵州那一带,还给你们带了些土特产呢!给你带了苗族的银饰,还有刺绣,漂亮着呢!” 陈小杨一听忙说:“妈,我不喜欢戴首饰,你知道的。你帮我谢谢人家,他家的东西我不要。” “不要白不要。不过婉彤那对公婆,也不是那么让人待见。原来总有些瞧不起我们家!现在知道巴结示好了。对了,你见过钟石父母了吗?他家里不反对你们的婚事吧?” “妈,我们今天晚上还有事,我出去也不方便,以后再说吧。有人敲门,我挂了……” “那也好,你们搬到哪儿了?把地址告诉妈妈,我有空去帮你收拾一下,钟石工作忙,你总不能让他做家务事。” “不用,妈我挂了。” 呼,真累! 陈小杨挂断电话,对着手机发呆。 钟石回来时,陈小杨正在接刘婉彤的电话。 “……你们吃吧,我方便时再回去。……婉彤姐,我没有做美容的习惯,你找别人去吧!……” 她挂断电话,抬起眼睛郁闷地看着钟石。钟石微微一笑,坐下来拥着她,说:“厌烦的话,就不要接好了。” 陈小杨刚刚放下手机,来电铃声却又马上响起来,钟石眉峰微皱,不悦地拿过来,却在扫了一眼后,微笑着递给陈小杨。 “金晴的。” 陈小杨果然立刻舒展了小脸,她接通电话,轻快地“嗨”了一声,金晴的抱怨便连珠炮似的传来。 “臭小杨,跟谁打电话呢,这么长时间都一直占线。死丫头,调回市区把我甩了是吧?一两个月没给我电话,我打了两次,居然关机?” 陈小杨心虚地笑笑,说:“好不容易接到你电话,就为了骂我?” “嘻嘻,不是,元旦来给我当伴娘?” 陈小杨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再放到耳边,不敢置信地问:“元旦结婚?跟曹迅?你家里不是说打死你也不会同意吗?” “打不死就同意了呗!别管这个,反正我元旦结婚,你敢不来?” 陈小杨为难地说:“去我肯定去,但伴娘肯定不行,我……我前阵子出了点小车祸,胳膊骨折了。还没好。” “什么?”电话那头一声高亢的尖叫,“你怎么会出车祸?谁他妈开车不带眼睛?” “已经没事了。”陈小杨皱着鼻子把手机拿远。 “没事了?还敢说,你居然不让我知道?我说怎么关机呢!” 呃——那应该不是她干的。可以推测,是钟石或刘恋怕吵醒她才关机。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金晴凶巴巴地问。 “我……在家里。” “刘家?” “不是。” “给我地址,我明天去看你。” 陈小杨看看钟石,说:“不用了吧,我真的没事。” “哪那么多废话?我明天正好要去买礼服,顺便看看伤员,行吧?” 钟石伸手拿过手机,报出了这里的地址。 “我说帅哥,这是你家的地址吧,你敢诱拐我们家小杨?” 钟石淡淡牵起嘴角,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受不了地对陈小杨说:“她性格这么凶悍,居然也有人敢娶?那个曹迅真伟大!” 陈小杨听了直笑。 “你别看金晴凶巴巴的,其实她人可好了,在花山的时候她总是护着我,有一次我出去被狗咬了,她愣是站在狗主人家门口,叉着腰骂了半天,那家人被她骂的一个劲儿告饶。” 想起当时的情形,陈小杨忍不住又笑起来。 “被狗咬?” “嗯。” 陈小杨抬起左脚,指着脚踝说:“在这里,咬了两个牙印,现在早好了,看不到了。” 钟石的手停在她的脚踝,轻轻抚摸着说:“本来我们打算元旦结婚的,没想到却叫金晴抢了先。叫王嫂准备一下,明天金晴来了该留她吃个饭。” 按照钟石给的地址,金晴很容易就找到了陈小杨的家。一见到陈小杨,金晴便着急追问怎么会出车祸,看到她现在的确没什么大碍,金晴开始有心情打量这房子。 “不错啊,你家帅哥居然在市中心有这么好的房子,居然还请了保姆,真是让你赚到了。” 刚才就是王嫂给他们开的门,开始金晴还以为是钟石的家人呢! “不是他的,公家的,暂时给他住。”陈小杨坦言。 “公家的?那更划算了。” 金晴傻乎乎的,陪着她一起来的曹迅却不傻,从一进小区,他就察觉到了某种不寻常。他看看陈小杨,问: “听金晴说你男朋友姓钟?能问问他做什么工作吗?” “他……他叫钟石,在……在市政府工作。等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钟石?”曹迅满脸惊讶,他迟疑地问:“他不会恰好是本市的市长吧!” 他猜到肯定不是普通人,却没猜到这么震惊的答案。 “市长?什么市长?你家帅哥当市长?”金晴有些搞糊涂了。 陈小杨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不是故意要瞒你的。你别怪我啊!” 金晴呆了足足有十秒钟,忽然一把拉住陈小杨,急急地问:“你快帮我想想,我对他没有什么不敬的言词吧?” 看着她夸张的表情,陈小杨直笑,金晴忽然颓然地胯下肩膀,倒在曹迅怀中,说:“完了,完蛋了,我对他从来就没说过一句尊敬的话。” 陈小杨和曹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陈小杨说: “正好,他反正也没尊敬你,昨天他还说,你这么凶,曹迅怎么敢娶你呢!” 金晴掩面哀嚎:“我哪里凶了?” 陈小杨问她:“你父母接受曹迅了?” 金晴坐直身体,说:“不接受也得接受,我出绝招了。” “什么绝招?” 曹迅郝然地别开脸去,金晴却得意洋洋地宣布:“我怀孕了。” 呃——这绝招的确是要人命! 这次轮到陈小杨惊呆了。她仔细在金晴肚子上看了又看。 “一点也看不出来啊?你还是瘦得像根甘蔗。” “笨,还不到两个月。” 他们聊了一会儿,王嫂从厨房出来,说:“陈老师,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汤在锅里炖着,那我先回去了?” “留下来一起吃饭?” “不了,家里还有小孩。” “好的,辛苦你了。” 问题是,男主人怎么还没影儿? 作者有话要说: 、哪来的情敌 王嫂离开之后,陈小杨拨通了钟石的电话。 “你怎么还没回来?” “马上就到了,小乖,对不起。我到小区门口了。” 几分钟后,钟石果然来到了,看到他进来,曹迅和金晴便站了起来,钟石进门脱下风衣,一脸歉意的微笑,走过去和曹迅握了下手说:“真是对不起,临时有点急事,耽误了。谢谢你们来看杨杨。” 曹迅面对他,倒也不拘谨,说:“可以理解,你工作肯定忙。” 钟石转向金晴,说:“金晴,多有怠慢,快帮我说说好话,杨杨要生气了。” 结果金晴没头没脑地冲口问道:“你,有没有老婆?” 钟石看着金晴一脸郑重的质问表情,心中了然,他故意点点头。 “有。”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金晴气急败坏地看看陈小杨,叫道:“小杨,这种人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钟石揶揄地说:“我们已经登记结婚了,杨杨是我合法的老婆,一定会跟我在一起。曹迅,你老婆干涉婚姻自主啊。” 金晴张口结舌,闹了个大红脸,她看着钟石怡然走向餐厅,不好意思地捂着脸,说:“糗死了,我还以为……” 陈小杨笑瘫了,说:“他故意误导你!” “你们怎么不办婚礼?” “本来也打算元旦的,结果……”陈小杨示意一下自己的左臂,说:“没想到让你们抢了先,恭喜啊!” “是我要恭喜你,拽,一下子就成了市长夫人,回头给酱鸭子知道了,还不得呕死!” 这时钟石把厨房里准备好的菜端上餐桌,曹迅见了,也过去帮忙,客厅只剩下她们两个。陈小杨看着钟石忙碌的身影,轻声说:“什么市长夫人!我就是胸无大志的陈小杨。金晴,你真心说,你觉得我们俩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金晴挑高眉毛说,“那你觉得我和曹迅又合适吗?合适的标准是什么?彼此心中有爱,就叫合适。” 半个月后,陈小杨“抱恙”参加了金晴的婚礼。钟石特意抽出半天的时间,陪陈小杨来参加好友的婚礼。下午,他还有一个元旦酒会要参加,一个老干部联谊会要出席。总感觉到了年底特别忙,元旦居然也没闲着。 婚礼办得简朴而温馨。曹迅没想到钟石会亲自来,挺激动的,拉着他们坐在主桌,说了好一会儿话。钟石递给他一个长条形的盒子,说是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曹迅当面打开盒子,是一个卷轴,他打开卷轴,仔细看了看,忙说道: “这太贵重了。” 钟石淡然一笑:“送给你,还算合适。林老做过我大学时的客座教授,算是我的恩师,恰好有机会向他讨了这幅题字送给你。秀才人情一张纸,不嫌弃就好。” 曹迅心中感动。他当然明白钟石送上这份礼物的用意,以林老今时今日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这幅题字挂在他的家中,足以给他创业的道路带来诸多顺利。 漂亮的曹嫣嫣打扮得像个洋娃娃,在婚礼上一直怯生生地拽着金晴的裙角,半步也不肯离开,见人就羞怯地笑。 “嫣嫣有点内向,平时不怎么肯说话。在幼儿园就特别依赖金晴。这下子,更离不开了。”陈小杨悄悄对钟石说。 金晴的母亲僵硬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而金晴的父亲根本就没露面。部分幼儿园的同事也参加了,见到陈小杨,纷纷过来打招呼,格外的热情,有的同事称呼她“市长夫人”,看来这个金晴很卖力的宣扬过了。 有许多东西,都悄悄地改变了。 陈小杨的生活是很平静的。 在很多人的想像中,神秘的红衣美少女一定我见犹怜,容颜绝世。所以钟市长才会金屋藏娇,美少女才会足不出户。 其实,一方面陈小杨骨折未愈,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陌生。周围的一切,她都不熟悉,加上外面冷,就懒得出去。 家中平时少有陌生的访客,但这天,忽然来了一位。当敲门声响起时,陈小杨还以为是钟石回来了。她打开门,意外地看到门口站着个陌生人。 一个美丽干练的女人,抢眼的大波浪长发,灰绿色风衣,黑色长靴。 女人扬了扬手中的文件:“我找钟市长。”然后昂首走进来,径自坐在沙发上盯着她看,足足看了半分钟,看得陈小杨莫名其妙,浑身不舒服。 这女人,知不知道什么叫礼貌? 陈小杨再次说道:“钟石不在家。” “你并不美。”女人冷冷地说。 唔,火药味儿。陈小杨耸耸肩,说:“姿容丑陋,让你见笑了。” “平凡,学历低,家庭普通,性格大众,你倒底那一点吸引钟石?”女人朱唇轻启,吐出的文字却很刻薄。 这下陈小杨基本判定女人是什么来头了,她无所谓地笑笑,懒懒地倚在靠枕上,问: “你是钟石前女友,还是他现在的爱慕者?” 见女人青着一张俏脸不回答,陈小杨继续调侃道:“你 第 7 部分阅读 第 8 部分阅读 我的恋人有点二 作者:未知 第 8 部分阅读 “你是钟石前女友,还是他现在的爱慕者?” 见女人青着一张俏脸不回答,陈小杨继续调侃道:“你好像挺了解我,调查我啊?还是谁告诉你的?你喜欢钟石,就去找他表白啊,找我没用的。我又不是古代的正室大老婆,可以做主给钟石纳一房小妾。” 女人的脸色变得很难堪,抢白道:“肥胖,粗俗,你根本配不上钟石。” 陈小杨心里一下子来气了,她这阵子都瘦了好几斤,敢说她肥胖?她不过是穿得多一点好不好? “你不懂了吧,钟石说他就喜欢我胖一点。男人喜欢有点肉的女人。喜欢骨头的,那是月亮。” “月亮?”女人莫名其妙。 陈小杨甜甜一笑:“月亮是我大姑妈养的狗。” “你……”女人气结,她腾地站起来,气冲冲地摔门离去。 陈小杨看着甩上的门,盘腿在地毯上坐下来。困惑地挠了挠头,心里嘀咕:怎么跟钟石在一起久了,她的刁钻恶质变本加厉了? 嗯,这个情况有待研究。 钟石回来时,陈小杨正坐在地毯上,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他脱掉外套,走过去挨着她坐下,问: “怎么了?” “你小老婆找上门来了。”陈小杨坏笑。 钟石挑眉:“有人来过?” “有人来过,美女。”陈小杨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起刚才的事情,完了用两个字总结概括: “完胜!” 听了陈小杨的描述,钟石脸色十分不悦。 “她知道我不在家,此前去过我办公室。” “她谁呀?” “秦正瑶。” “前女友还是现在的追求者?” 钟石叹口气,说:“小乖,相信我,我跟她一点私人瓜葛都没有。” “我当然相信你。”陈小杨从地毯上跪坐起来,主动送上一个响亮的吻。这个男人有多爱她,各种宠各种惯,她心里当然清楚。 钟石心中一暖。他伸臂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说:“看来我得找她谈谈。” “谈什么?都告诉你完胜了!” “我不能让她再骚扰你。” “呿,我怕她?正好呆在家中无聊。”话说,陈家的小姑奶奶哪那么好欺负。 钟石啼笑皆非地说:“这倒是给你解闷了?” “我若在你心上,情敌三千又何妨!金晴最喜欢这句话。” “哪来的情敌?都说了我和她没有私人瓜葛。”钟石失笑。没有情,何来敌? 陈小杨歪着头,问:“听你这么说,她是你同事喽?” “工作关系。秦正瑶目前是临海县的副县长。” “……酷。这么强?她看上去绝对不到三十岁?”陈小杨居然一脸钦佩。钟石淡淡地笑了笑说: “她的母亲王一敏,是市政府的副秘书长。秦正瑶的确有些能力,再加上她母亲的奔走扶持,29岁做副县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她此前是临海人事局的局长,不久前领导班子调整,成功升任副县长。” “……你不是说市政府的秘书没有女的吗?”她隐约记得啊。 “我是这么说的吗?”钟石爱宠地捏了下她的鼻子,说:“我好像只说过秘书处没有花瓶。” 王一敏不是花瓶,她在很多人眼中根本就算不上女人。她能从一个中学教师,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秦正瑶也不是花瓶,她现在是本省最年轻的县级女干部。同样,有些方面她比男人还男人。 如果不是钟石有所考虑,王一敏现在说不定就能把“副”字拿掉了。 考虑什么?按正常的工作安排,政府秘书长负责协助市长的工作,而副秘书长负责协助分管副市长的工作。整个市政府大院的人都心知肚明,从钟石来到本市那天起,他就成了王一敏和秦正瑶母女的绝对目标。即使王一敏不在钟石线上工作,却仍旧可以大方表现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角色定位似乎更像是长辈,诸如让女儿给钟石送汤、送宵夜。 所以,钟石无法让她做秘书长。 秦正瑶没什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下属,但只是下属。 钟石本以为,像秦正瑶这样的女人,是理性的,没想到她居然按捺不住,跑到他家里来骚扰陈小杨,看来有必要告诫她一下了。 钟石心下做了决定,便拍拍陈小杨,说:“起来去沙发上坐。今晚做个红烧狮子头好不好?” 红烧狮子头?她爱吃。尤其钟石做的狮子头,放了切碎的马蹄和松茸,口感特别好。陈小杨满意的直点头,嘴里说道: “那很麻烦的。今天这么勤快?” “讨好小老婆,行了吧?”钟石打趣道。 陈小杨撇嘴:“婚都还没结成,怎么就先有小老婆了?” 钟石笑:“有的人比我小了整整九岁,难道不是小老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门当户对 还没等钟石找上秦正瑶,秦正瑶却主动来找他了。第二天临近下班,秦正瑶完全不理会何远的阻挡,径直闯入钟石的办公室,红着眼睛,说了这么一句话: “钟,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婚姻做掩饰,我也愿意。” 跟着她进来的何远一听,尴尬地迅速闪身出去,还关上了门。 钟石诧异地抬起头来,瞟了她一眼,心中窜起了一股怒火。 “秦县长何以见得我的婚姻是掩饰?” 秦正瑶微微垂着头,美丽的脸上有着某种倔强和决绝。这是她次跟钟石把话挑明。几年来跟在他身后,她默默付出自己的爱意,努力成为他身边最出色的女人,却不敢轻易表白。她以为滴水穿石,她知道他懂自己的心意。 然而,“红衣美少女”却横空出现了。秦正瑶这段时间深深陷入了一种悲哀的心境,绝望,不甘,愤恨,在她的心中来回交织。如果说王一敏看重的是钟石的地位和无限前途,她却是一天一天深深爱上了这个出色的男人。在这种心境的促使下,当得知钟石搬回了原来的住处,她冲动地找上了陈小杨。如果她见到的真是如众人传说那样的美丽绝俗的女人,她也许就认了。如果钟石真的娶了某最高层领导的女儿,她也许就甘心了。 可是,凭什么他选择了一个如此平凡无奇的女人? 女人的心都会钻牛角尖。尤其像秦正瑶这种自视甚高的女人。她想起关于钟石“同性恋”、“生理缺陷”之类的臆测和传言,蓦然有了一个这样的认知:钟石,只是随便找个女人做掩饰。 此刻秦正瑶潸然垂泪:“我找不到你选择那个女人的理由。我比她先认识你,我自认为无论哪方面都比她出色。即使有名无实,我也愿意成为你的妻子,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好好爱你!” 有名无实?掩饰? 钟石愤怒地把手中的笔重重拍在办公桌上,硬生生折断了坚硬的笔杆。他站起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盯着秦正瑶,一字一句地说: “秦正瑶,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听好了,遇到杨杨,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她是我愿意用生命去爱的女人。我们几个月前就已经登记结婚了,而且我保证我们的婚姻有名有实,幸福美满。你愿意怎样侮辱你自己跟我无关,但你没有权利侮辱他人。” 他们登记结婚了?秦正瑶之前对此并不能确定。她摇着头,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你明明很欣赏我,这次升职也是你给我的安排,你一直是欣赏我的,为什么?” “我的确欣赏你,因为你的工作能力,无关性别。”钟石近乎无情地说,“你是个理性的职业女性,请不要再去打扰杨杨。” 秦正瑶泪眼凄迷,掩面跑了出去。几分钟后,王一敏敲门进来,她的脸色也十分不佳,犹豫的看着钟石说: “钟市长,对不起,正瑶太冲动了。但是,你这么对她真的不公平。就算她不是我女儿,我也要说。这几年,她有多么努力,无条件的支持服从你,你是知道的。” “公平?什么是公平?”钟石余怒未消,他冷冷地说:“我他妈的好好谈个恋爱,招谁惹谁了?” 王一敏脸色青白,不甘地说:“钟市长,你是个很理智的高层领导干部,在个人感情方面,是不是也该理智些?” “王副秘书长,这是我的私事。”钟石冷冷打断了王一敏。 王一敏白着脸,脚步沉重地转身出去了。钟石静坐片刻,努力冷静下来。他理清自己的思绪,拿起电话叫来了何远。 “近期党校是不是有个干部研修班?” 何远忙答道:“有的。给了我们市两个名额。” “安排秦正瑶去。”钟石淡淡的决定。 “可是……这次的干部研修班级别很高,主要是地市储备干部轮训,秦副县长她资格不太够啊。”何远有些为难地说。 “没关系,我会去跟上头说。我们两套班子目前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参加,就秦正瑶吧。” 何远立刻记录下来。他心中感慨,算是让秦正瑶捡着便宜了,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地市储备干部轮训,多少人想去呀!秦正瑶这么一去,虽然还不能算是市级储备干部,但也算是具备了某种值得一提的资历。 “那另一个名额……” “叫霍英程去吧,按王副秘书长的年龄,也该退了。” 何远本来想说,霍英程也不太够资格,但转念一想,没事,反正钟大会搞定一切。他笑笑说:“那要恭喜霍英程了。” 这明显是准备提拔霍英程啊。拿掉王一敏,却又栽培秦正瑶,高! 钟石淡淡一笑,说:“不用忙着恭喜,怎么知道就没有你的好事。先出去吧。” 何远刚转身,钟石又叫住他。 “钟市长,还有什么事?” “换支笔来。”钟石指指办公桌上折断的笔杆。 地市级储备干部研修班,为期半年。秦正瑶收到这个通知,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临行前的那天午后,她又一次敲开了钟石住处的门。 陈小杨开门看见她,灿然一笑,招呼道: “是你呀,快请进。” 说完自顾自回到沙发上,她看着秦正瑶关好门,走过来坐下。 “王嫂刚烤的饼干,很好吃的。吃吃看。” 出于不能跌辈分的考虑,在王嫂的建议下,陈小杨现在也随着钟石改口叫王嫂了。她指着茶几上的盘子,微笑着请秦正瑶品尝。 秦正瑶扫了一眼盘中的饼干,听不出情绪地说: “钟市长从来不吃这些零食。” “他不吃我吃啊,放了花生碎,比外面买的好吃。女人怎么能不吃零食呢!” 秦正瑶定定地看着陈小杨,忽然觉得根本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看待她。 “你不讨厌我吗?” “我干嘛要讨厌你?”陈小杨吃着饼干,口气轻松地说,“你爱钟石,我也爱钟石,我们俩总算有共同点。” “可是我讨厌你!” 陈小杨瞟了她一眼,说:“讨厌就讨厌呗,我也没指望你喜欢我。” “你是真心爱钟石吗?”秦正瑶幽幽地问。 “不知道,没好好想过。“陈小杨耸耸肩,说:“他那么霸道,也没给我机会去想啊!他想娶我,我也只好嫁他,我们想要跟对方在一起,这不就行了?” “你了解他吗?” 陈小杨笑笑:“基本上算是了解吧!不过这是我和他的事,不劳操心。” “你知道他中学获得哪些重要奖项?你知道他大学主持什么社团?你知道他如何在25岁拿到双硕士学位?你知道他喜欢什么风格的音乐?他不喜欢吃甜食;酒量不大,酒喝多了有时会胃痛,他对衬衫领口的污渍无法容忍,一定要洗干净看不到任何痕迹……” “你知道他做的拔丝苹果很好吃吗?你知道他酒喝多了会打呼噜吗?”陈小杨要笑不笑地打断秦正瑶。 “你……”秦正瑶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 “真的。他还不承认,说自己根本不会打呼噜,为了证明,我还专门给他录了音呢!不信我找给你听听。” 说着陈小杨拿出手机,居然真的开始翻找,一边找一边嘀咕着:“哪儿去了?” “够了!你们很亲密,那又能怎么样?”秦正瑶再一次被她激怒了,恼怒地说:“婚姻不是简单的一加一,你不觉得你们两个的差距太大了吗?传统的门当户对有着他必然的合理性,双方有着相同的教育背景和家世背景,有着相同的生活品味和价值取向,有共同语言,有相似的交际圈子,能够相互容纳和良好沟通,这一切的一切,才能保障双方厮守终身。两情相悦又怎么样?一时的意乱情迷,绝对不能成为双方共同生活几十年的基础。” 秦正瑶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尖刻地说道:“你们俩,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陈小杨承认,这个女人很有说服力,但是,用她自己的话说:那又怎么样?她平静地耸耸肩: “这些话,你跟我说没用。或者你再去找钟石说说?” “你知不知道,钟石是一颗耀眼的政治新星,可以说前程无限,你不仅帮不了他什么,却还有可能成为他的负累。如果你真的爱她,那就离开他,不要让你自己成为他飞翔的阻力!” 陈小杨浅笑:“我很爱钟石,因为你几句话我就得离开他?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抢别人东西是不对的。听说你就要去北京学习进修了,半年时间不长,却足以缓冲彼此的尴尬。一路顺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慢走不送。” 秦正瑶再一次气冲冲地败阵而去。 门当户对? 陈小杨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饼干。 见鬼去吧! 元旦过了,春节也就临近了。 陈小杨拍了x光,左臂的骨折愈合良好,不过要拆掉石膏正常活动的话,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随着春节的临近,家中的访客渐渐多了起来。最先来的是临海的县长大人,他一登门就说出了一个让人无语的理由: “陈老师的娘家人过来看看,总不好拒之门外吧?” 她在临海花山时,怎么没见过这位“娘家人”? 春节串门拜望,也算是惯例了吧。 接下来,总有“拜早年”的人到家里来。他们或男或女,也有夫妻一同的,衣冠楚楚,地位显赫。可是陈小杨真的不得不说,这样的拜访寒暄,着实没营养。 何况看向她的目光,总是掩饰不住某种异样的东西。陈小杨知道,别人对自己的定位就是“灰姑娘”,而且还是个不够漂亮的灰姑娘。 她讨厌灰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亚历山大 直到有一天,卓朗提着一箱草莓到家里来,陈小杨盘腿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 “怎么你也来拜年啦?” “也?”卓朗了然一笑,心说小丫头不耐烦了。想她这么个单纯的小姑娘,哪里能一下子适应这些虚伪的应酬。他讨好地说道:“小杨妹妹,大过年的谁不忙着拜年啊!喏,你的草莓。” “天太冷,钟石不让我多吃。” 卓朗撇着嘴笑:“这么小心?我说小杨妹妹,别什么事都听他的,那家伙实在有点变态。” 陈小杨扑哧一笑:“你们俩倒底谁变态?他也说你变态。他说你最近总跑来本市转悠,我怎么没看到你?” 卓朗悻悻地说:“呿,那家伙是如来佛转世吗?搞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手心里。——你们春节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陈小杨一时没弄明白。 “回钟石老家呀!钟石不是说春节举行婚礼吗?就怕钟石现在抽不开身,节前事情太多了。钟原甚至打电话问我,钟石有女朋友这事儿是不是蒙人的!” “钟原?他大哥?你也认识?”陈小杨好奇。 “认识,名企业家嘛,我的偶像啊!特种兵,退伍接手了家里的小餐馆,不知怎么就捣鼓成个一个连锁酒店。” 陈小杨愣了愣,这些事情,她还真不知道,钟石没怎么说过,她也没留心去问,以前只听说钟石父亲和大哥都是做厨师的。她有些费劲地问: “钟石家里很有钱吗?” “有钱?怎么说呢,反正不是普通人家。他父亲八十年代退伍就开餐馆,到了他大哥手里,先是兼并了旁边要倒闭的宾馆,后来又买下了对面一家经营不善的商场,改成了一家大型超市。现在那儿大半条街都是他大哥的,简直就是个商业天才。尤其是一个濒临倒闭的小宾馆,愣是让他折腾成了遍布全国的连锁商务酒店。”卓朗说着连连点头:“啧啧,钟家的人,都挺神的!” 陈小杨愣了半天,才说:“这我还真不知道。” 卓朗说:“你不知道的还不少呢!女人那么肯往钟石身上贴,不是没理由的,不过他为人低调,一向不靠家里。你知道他大学时领导的是什么社团吗?”说着卓朗神秘兮兮地朝她眨眨眼。 “不知道。”陈小杨想起了秦正瑶那天说的话。 “跆拳道。那家伙从中学就练跆拳道。他自己不肯去考段位,但我亲眼见过绿带的高手败在他手上。大学时好多女生都迷恋他,甚至男生也不缺。更邪乎的是,听说他小学是全校最头疼的学生,考试考过个位数的。” “……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卓朗大笑起来:“所以钟石喜欢你呀,傻乎乎的,多可爱!他可能是担心把你吓跑了,怕你有压力。” “……压力山大。”陈小杨出神的发愣。 “别,小杨妹妹,小杨姑奶奶,钟石要是知道我吓到你,非活剥了我不可。”卓朗说着站起来,正色道:“也许在钟石心里,这些根本不重要,有机会他自然会跟你慢慢说。别钻牛角尖,坦然爱他就行了。” 卓朗这次没呆多久,临走时,卓朗随手拎起一箱草莓,咧着嘴说: “既然钟石不让你多吃,那我拿一箱喂小兔子去。” 喂兔子? 陈小杨望着卓朗开门离去,小脸上仍旧一片疑惑。 小兔子不是爱吃胡萝卜的吗? 晚上钟石回来,陈小杨告诉他卓朗来过了。 “他又来了?这家伙,太殷勤了吧!”钟石笑言。 陈小杨听出他话里有话,追问道:“他来干什么?” “这座城市让他留恋呗,小傻瓜。”钟石宠溺地吻上她的手心,一根一根把玩她的手指。 “留恋?留恋什么?” “留恋值得留恋的东西呗!”钟石轻笑。现在情势不明,卓朗毕竟是个多年的浪子,钟石还不想过早告诉陈小杨。 陈小杨迟疑了一下,说:“他说你家里特别有钱?” 钟石很无所谓地笑笑,说:“有钱?我大哥的事业做得还可以吧,不过他有钱是他的事,跟我关系不大,最多需要时找他帮帮忙。对了,小乖,你说我们结婚是不是抓紧买个房子?你父亲留下的房子,毕竟老旧了,市里正在论证,有可能那一带要拆迁的。” “拆迁?”陈小杨撇嘴,“你们又要卖给无良开发商?” “错。”钟石捏了下她的鼻子。“那里离公园近,打算建成综合性的大型体育场馆,和公园融为一体。不过现在还有一家学校需要拆迁改建,在争那块地呢!” 陈小杨愣了愣,挺伤感地说:“我的老房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说,我们要不要在这边买房子?” 陈小杨说:“现在房价也太不靠谱了。早两年还可以考虑。” 钟石失笑,说道:“我以前没想过会在这儿结婚成家,从来也没想过买房子的事。早知道的话,早点买呀!” 他说着拥紧陈小杨,用一种很感性的声音说:“杨杨,遇到你,真是我今生的幸运。” “呿,肉麻!”陈小杨嘴里说着,其实心里却很温暖。她随手一指,说:“这房子先住着吧,说不定过两年房价降下来呢?我可不想买亏了。” 钟石略一沉思,说:“也行。我是怕你想要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结婚。不急着买的话,以后再说,反正我们也不会一直呆在本市。”他心里清楚,自己在这座城市不会再呆太久,一两年内肯定有人事变动。 陈小杨点点头,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她右手勾住钟石的脖子,问:“你学过跆拳道?” “又是卓朗说的?”钟石点点头,“我爸和我哥都当过兵,他们对我的人生规划就先当兵再当一个名厨,结果我两样都没干成。我大哥退伍后没事就收拾我,整天给我军训,后来我觉得跆拳道还不是太野蛮,就学了一阵子。” “你是不是也太完美了?你好像随便哪方面都很厉害,所以你离我的择偶标准差的太远了。” “完美?”钟石轻笑,“我唱歌可以把小朋友唱哭,难听不说,随便什么歌都跑调;我酒量很差,二两酒就能把我放倒;我怕水,学了很长时间游泳还是不会,你甚至会蛙泳仰泳,我连狗刨都不会。万一哪天掉到水里了,你可千万要救我出来!” “真的?”陈小杨歪着脑袋说,“我发现我根本不够了解你!” 钟石吻上那张撅起的小嘴,轻轻一啄,说:“我觉得很多事情根本没必要刻意去说,有些事跟我们关系不大。这些所谓的了解都是表层的,无关紧要,两个人在一起,有的人,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什么,而有的人,对对方的情况了如指掌,却根本无法心意相通。你觉得哪一种了解更重要?” 钟石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轻松地化解了陈小杨心中的郁结。 “心有灵犀一点通;对吧?” “那就叫默契。”钟石拍拍她,“不用一点,我也知道你现在想什么。” “咦?我想什么?” “想糖葫芦!”钟石大笑,“我回来的时候,有的人正盯着电视上的糖葫芦流口水!” “讨厌~~”陈小杨不依的娇嗔! 陈小杨似乎越来越习惯赖床了,这天却被钟石执着地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干嘛起这么早?” “早?快九点了。”钟石撩起她的头发,轻轻搔着她的耳朵,陈小杨痒得直笑,却仍旧不想起床。 “你上班你去好了,我再赖一会儿。” “今天周六,我休息,上午去你妈妈那儿吧!” 陈小杨闻言从被子里坐起来,说:“现在去干嘛?” “干嘛?春节马上到了,送礼呗!不能让人说我们失了礼数吧。” 韩亚伟几天前到市政府来送文件,问他打算哪天送年礼,说要跟他们一起,钟石便告诉他周六。想起韩亚伟特意通过层层“关卡”,以他“亲戚”的名义找到他办公室来,钟石觉得真有些无奈。 “呃——我怎么就没想起来?”陈小杨尴尬地笑笑,说:“好吧,去就去。” 吃了早饭,他们带了些补品烟酒之类的东西,来到刘家。刘振东和赵苏兰大约是从楼上看到他们,早早地迎到了楼下,引得一些街坊邻居探头探脑的出来看。 韩亚伟和刘婉彤早已经到了,几个人一起把他们迎上楼,全都是一脸喜色。 “两个姑爷一起来送年礼。”刘振东一个劲儿地向邻居张扬着,几个老头子老太太嘻嘻哈哈地道着恭喜。 他们进了房间,钟石忙着给陈小杨脱去外套围巾,看看她脚上高跟的短靴,扫了一眼门旁的鞋架,问道: “你以前穿的拖鞋呢?” 赵苏兰找了一双粉蓝色的棉拖鞋出来,说:“喏,给你洗干净收着呢。” 钟石帮她脱下短靴,换了拖鞋,一旁的韩亚伟已经有些等不及了。钟石刚刚坐下,韩亚伟就忙问道:“钟市长,这次锦绣区干部调整很多你知道吗?” 钟石微微一笑,说:“在家里,叫钟石好了。” 刘婉彤捣了韩亚伟一下,笑着说:“笨!叫什么钟市长?这是你妹夫。” 韩亚伟打个哈哈,笑着说:“是呀是呀,他不是比我还年长一岁嘛,也不好叫妹夫。那个,钟石,我们锦绣区组织部人事调整也挺大的。” “基层的情况我不是太清楚,区里的干部调整,是你们区委做出的安排。”钟石避重就轻地说。 “是这样的。”刘婉彤插话说:“他们组织部部长调任别的职位了,内部提拔了部长,这样就空出一个科长的位子。” “人事变动是挺大啊!”钟石说。 刘婉彤给韩亚伟使了个眼色,见韩亚伟面有难色,索性自己对钟石说:“你看,亚伟也工作好几年了,按说像这升职提拔的事,轮也该轮到他了。” “嗯,这些事,他们单位的领导肯定会综合考虑的。”钟石捕捉痕迹地转移话题,他拿起茶几上的芦柑,仔细剥干净了,递给陈小杨:“尝尝,这芦柑看起来不错。” 刘婉彤好似根本没听出钟石的推脱,她不肯放弃地说:“他们单位,人际有些复杂,这件事,正想找你给拿个主意呢!” 钟石笑笑说:“亚伟年纪轻轻,的确应该有更高的目标。踏踏实实把工作做好,一定会出成绩的!” 刘振东在旁边说:“一家人,用不着说两家话,钟石肯定支持你的。”几个人便都打着哈哈笑了起来。钟石眸色中掠过一丝无奈,不再搭话,专心给老婆剥起了开心果。 赵苏兰煎炒烹炸一上午,还特意包了韭菜和牛肉的两种饺子。吃饭的时候,赵苏兰问起他们春节结婚的事。 “你们春节结婚的话,是不是得好好准备一下?” 她不问,陈小杨都快忘记自己春节要结婚这回事了!她只顾着吃饭,没作声。钟石说:“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家里我父母一手操办了。” 赵苏兰说:“结婚是人生大事,小杨出嫁,我们家里好歹也得像样摆几桌,亲戚朋友的,不少呢!你看安排哪天?到时你们都得过来。” “阿姨,我和杨杨商量过,杨杨现在还没完全康复,再说也没必要太麻烦,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回老家举行婚礼,回来再请这边的近亲好友吃个饭。” “也好也好,结婚嘛,总得风风光光的。”赵苏兰喜滋滋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两个人差距太大怎么能没有压力? 、贪婪无度 “小杨,刘婉彤怎么说也是你刘叔的女儿,亚伟那事儿啊,一定得叫钟石帮帮忙。听他自己的意思,竞争还挺大的,你叫钟石跟锦绣区那边打个招呼,不就都解决了?” “妈,这些事我不懂,我不想跟着瞎搀和。” “什么叫瞎搀和!现在谁还不扶持自家人?对钟石来说也就一句话的事情。你跟他好好说说。婉彤说的也有道理,亚伟发展起来了,壮大自己人的力量,对钟石来说也多个帮手不是吗?钟石他既然是市长,不帮着自家人那叫什么话?” ………… 陈小杨无奈地对着手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钟石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手机,说道:“阿姨,这些事,杨杨她反正也不懂,你跟我说就行了。组织上考察提拔干部有一定的程序,我们都要按照程序来。” 赵苏兰连说:“那行,那行。程序的事就交给你了。你们休息吧,休息吧。”仿佛得到了什么允诺似的,赵苏兰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陈小杨闷闷地看着钟石说:“你真打算帮他?那个韩亚伟,除了花钱败家,我看不出他有别的能力。他那个公务员,还不知道怎么考上的呢!” 钟石笑笑说:“尸位素餐的人多的是,也不差他一个。” 陈小杨说:“人的贪欲是没有限度的,你今天帮他做科长,明天他就想做部长,在刘婉彤眼里,你现在就是他们登天的梯子。” 钟石安慰地握着她的手说:“别不高兴了,这样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你仔细想想,我有答应过他什么吗?我要是一口回绝,刘家和你妈妈肯定要来对你人情轰炸,到时叫苦的还不是你?” 陈小杨想了想,钟石好像真没明确答应过什么!算了,不想了,反正钟石说交给他好了。 几天后,刘婉彤打来电话,问陈小杨住在几楼,说在他们楼下。钟石不在家,陈小杨只好请她们上来,陪着她们在客厅闲聊。 “真要多谢谢钟石,亚伟那事,基本上应该定了,昨天他们部长已经找他谈过话了,问他有什么设想,看来是那么个意思了。”刘婉彤一脸喜色。 陈小杨有些意外,却又不好多问,只好笑了笑,没说什么。 “小杨,我们倒底是自家姐妹,自家人哪有不帮着自家人的?多亏了你,咱们家真是出了贵人了。你替我好好谢谢钟石啊!” 陈小杨只好傻傻地干笑。见陈小杨不愿多谈,她们闲聊了几句家常,便打算离开。临走时,刘婉彤的婆婆忽然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到茶几上说: “小杨,听说你们快结婚了,我这做长辈的,总该送你点什么。这点小礼物,亚伟他爸在缅甸同时买了一对,亚伟订婚时给了婉彤一个,你说我也没福气,没个女儿,这东西呀,也就是年轻人玩玩。正好,你们和婉彤一人一个,也显得姐妹俩亲热。” 陈小杨连忙推拒,她手还没伸出去,刘婉彤便笑着拉住她的右手,说:“小玩具,留着玩呗!等过阵子你结婚出嫁,姐还要给你准备一份大礼呢!”陈小杨吊着一条胳膊,被她们婆媳俩一边一个拉住,只能无奈地由着她们出门离开。 陈小杨望关上的门,轻轻叹了口气,回到沙发上坐下。她打开那个不起眼的小盒子,里面居然是一条通体透绿的吊坠,盒子底下甚至放着翡翠珠宝鉴定书。陈小杨虽然不懂珠宝,却也多少听说过这几年翡翠的天价。她心里一阵懊恼,赌气地拿起盒子,狠狠扔在沙发上。 钟石回来时,便看到陈小杨正躺在沙发上,无聊地摁着电视遥控器。他歉疚地走过去,俯身拍拍她的脸颊,说: “怎么不去床上睡?” “还没困。” 钟石宠溺地笑笑,心中知道她肯定有事等他。不然这个时候,她即使不睡,也早去床上躺着了。他又问道: “晚饭吃的什么?要不要吃点宵夜?” “王嫂包了馄饨。”陈小杨扔下遥控器,很认真地问:“钟石,你这么晚回来,还要惦记着我的宵夜,不累吗?” “唔,我想想啊——”钟石拉长了语调逗她。他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不禁一笑,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说: “回家看到我的小乖,就不累了。” 陈小杨挪动身体,把头枕着他的腿,静默片刻,忽然问:“钟石,你干嘛这么宠我?女人禁不起太惯的。” “老婆只有一个,不宠你我宠谁?”钟石笑言。 陈小杨伸手摸了半天,从沙发上找到那个盒子,递给钟石说:“喏,你看看这个!” 钟石打开看了看,有些惊讶地问道:“哪儿来的?今天谁来过?” 陈小杨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你安排韩亚伟做科长了?” 钟石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他盖上盒子,正色道:“没有。我并不知道。这东西赶快还给他。你喜欢的话,我明天带你去买一个。” “我才不喜欢这东西,不能吃不能穿,丢了心疼,戴着还怕小偷惦记。问题是我一只手,怎么也拉不过刘婉彤和她婆婆四只手呀!”陈小杨抢过盒子,往沙发上随便一扔,说:“你没帮他,他怎么就要当科长了?” 钟石好笑地找回盒子,说:“摔不得,摔坏了你拿什么赔?——我真的不知道他的事。” 陈小杨坐起来,说:“骗人。” “傻丫头,这事很好解释。韩亚伟从我们次到刘家去,就四处炫耀我是他老婆的妹夫,像这次的事,他一定会去跟领导同事吹嘘,说我如何如何欣赏他。下面有些人摸不清虚实,必然办事有所顾忌。其实之前我早已猜到这样的结果了。” “猜到了你还任由他胡闹?” “不然能怎么办?难道你让我去跟锦绣区委说,不许提拔他?除了保持缄默,我还有什么好办法?毕竟牵扯到你妈妈的关系,我总不能出面辟谣说我不认识他。” 陈小杨沉默了。 “算了,我找个机会告诫他一下。明天我会找他们组织部的领导谈谈,申明我的立场,不会由着他们胡闹的。”钟石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说:“别生气了,这么晚还不睡觉。” 他抱着她回卧室,陈小杨在他怀中闷闷地说道: “野兽吃饱了会变乖,有的人尝到甜头却只会变得更贪婪,刘婉彤就是这样。她这次要是得逞了,下次只会变本加厉。” “别想了,一个刘婉彤,还困扰不到我。”钟石低头吻她,悄悄附在她耳边说:“我也很贪婪的,我饿了。” “饿了你去吃宵夜。”陈小杨缩起脖子笑了。 “宵夜不好吃,我要吃人。” 金晴住院了。 说来好笑,怀孕刚开始,她状况挺好的,虽然说不上能吃能睡,但情况还算不错。哪知道这都快三个月了,却开始剧烈反应,拼命地呕吐,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等到陈小杨收到消息,金大侠都已经七八天粒米未进了,据说她听到“饭”字都想吐,吐得小脸蜡黄,被六神无主的曹迅直接送进了市人民医院。 打点滴,补营养。 陈小杨听了,不光没同情她,还忍不住直想笑。 哈哈,不带这么折腾人的! 而陈小杨自己到医院,不光只是探望金晴——今天她终于拆掉了讨厌的石膏。不过医生嘱咐,近期还是要小心些,不宜剧烈运动,不要拿太重的东西。 “春节结婚?”金晴问她。 “嗯,钟石是这么说的。呼,我还以为,我得打着石膏当新娘了呢!”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陈小杨挺困惑:“倒底要准备些什么呀?” “准备什么?”金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明天就是小年了,这离春节还有几天呐?你问我准备什么?你不会都还没准备呢吧?” 陈小杨说:“反正我们回钟石老家结婚,他父母都给操办了。” “婚纱定了?婚纱照拍了?化妆呢?摄像呢?请哪些人?喜帖呢?伴娘找好了?不说别的,比如新娘捧花,得你自己去选吧?”金晴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看你这样子,真不像七八天没吃饭,中气十足,精神好得很嘛!”陈小杨调侃她。 金晴没好气地说:“你别给我转移话题。看看你,哪有个要结婚的样子。我结婚的时候,够简单了吧,还不是忙得四脚朝天?” 陈小杨心虚地笑着说:“我这不是今天才拆掉石膏吗?凡事从简,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总不能让我吊着一条胳膊拍婚纱照吧?” “结婚要是像你想得那么简单,满大街的婚庆公司吃什么?陈小杨,我真是服了你了。” “行!我知道你有经验。”陈小杨窃笑,“不过结婚这种经验,是世界上最没用的经验,你肯定用不上了。”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有必要搞那么复杂吗? 问题是,她怎么找不到马上要结婚的感觉? “我怎么没有马上要结婚的感觉?” “你呀!让你那位大领导惯坏了!”金晴嗤之以鼻,“小杨,别那么依赖。开个玩笑啊,哪天他要是找个小情人,你不得强悍点儿?” “找个小情人也没什么不好啊,可以在家里陪我,拌拌嘴,吃吃醋,白天抢零食,晚上抢老公,多有意思呀!”陈小杨说着格格笑起来。 “你脑袋有病,赶紧去检查一下。要是曹迅敢找个小情人,看我不亲手阉了他!”金晴恶狠狠地说。 门外,钟石和曹迅满脸黑线,相互对视一眼,赶紧进去管教各自的老婆。曹迅看着金晴摇头叹气,钟石则直接抓了陈小杨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来之不易 “小乖,我除夕夜要值班,春节早上有个团拜会,大概要过了年初一才能脱开身。我们初二动身回家,婚礼定在初六。过了初七春节假期结束,再请几天婚假。请太长时间也不现实,没什么大事的话,元宵节后回来。你觉得怎么样?”大概是因为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回去的路上,钟石向陈小杨说起婚期的安排。 越是春节假期,万家安乐,越不能出任何不好的事情。节假领导轮流值班,这是惯例了。往年钟石仗着是单身汉,几乎成了值班专业户,今年还好只轮了两天。 陈小杨说:“行。” 钟石看着她趴在车窗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便故意逗她说:“那婚纱礼服怎么办?” “……现在去买?”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靠谱。 钟石失笑:“小笨蛋!放心吧,大哥早安排好了,回去我们再自己选一下。” “行。” “怎么情绪不高?” “没有啊!……如果你家里人不喜欢我怎么办?他们连我是圆是扁都还没见过,我们居然就结婚了。” “放心吧,我喜欢的他们一定会喜欢。”钟石笃定地说。 “我说如果!” “如果?唔,那你说怎么办?” “……私奔多好!我们私奔吧!”说着她忽然一声大叫:“——糖葫芦!” 钟石好笑地摇头叹息,他看了看周围的地形,靠路边停车。 “去买吧?” 陈小杨缩了缩身子,说:“冷。你去。” 钟石认命地打开车门,下了车,随手拿了副墨镜戴上,向摆满糖葫芦的小小店面走去。 陈小杨看着他英挺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真是爱惨了这个男人。 晚上,赵苏兰又打来电话。 “小杨,我跟你刘叔商量了一下,你们结婚宴客,亲戚朋友加起来,再算上我们那些老同事,大概得准备45桌。还有你和钟石的朋友同事,需要准备多少桌,你们俩再好好算一算。你和钟石说,一定不能马虎,赶紧把酒店订好,已经是晚了。这么大的喜事,不提前准备好怎么行?现在够档次的酒店,都要提前一两个月预定的。明天就预定,到你们结了婚从老家回来,应该还赶得上。” 陈小杨头疼地看着手机,忽然有一种想摔的冲动。45桌,她倒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妈,咱们家哪来那么多亲戚?我和钟石不想太麻烦。再说现在正反对铺张浪费呢!”陈小杨无奈地说。 “你这孩子,谁家娶媳妇嫁女儿,不得摆上几十桌?这是面子问题。” “爸爸孤身来到这座城市,除了大姑妈一家,哪还有什么亲戚?妈,我不喜欢这样大操大办!”陈小杨忍不住反驳。 “你这孩子懂什么?这也是你的面子好不好?你们不在本市举行婚礼,我也不好说什么,喜宴再不好好办,不是让人笑话吗?钟石怎么说也是本市市长,你们结婚,妈妈当然要好好办。你看你婉彤姐,婚礼办的多风光?说到婉彤,她说送你个小礼物,你怎么给快递到她们单位去了?怎么说也算是自家姐妹,没必要这样生分吧?” 陈小杨叹口气,挂断电话。半分钟后,赵苏兰又打过来了。 “对了,小杨,芳玲阿姨你还记得吗?” 芳玲阿姨?谁呀?陈小杨不抱希望地问:“哪个芳玲阿姨?” “就是妈妈以前的同事啊,记得不?” “……不记得了!” “怎么不记得呢?你上小学时还去她们家玩过。她家女儿呀,跟你差不多大,现在在一个乡镇医院做护士。你芳玲阿姨身体也不好,想把女儿调回身边来,你看能不能给安排一下?” 陈小杨无奈地说:“妈,这我帮不了的。” “还不就钟石一句话的事儿,你给我用用心,妈妈可都已经答应人家了!” “妈,你怎么能随便答应人家呢?“ “你这孩子,你芳玲阿姨都求到我这儿了,你妈这点面子还没有?” “……” 陈小杨默默挂断电话,一股郁闷在胸口窝得难受。 妈妈现在的姿态且不说,这几天刘婉彤居然又开始试探她,想要让自己的公公退休前登上正职的宝座。有的人就是这样,既然有可供利用的条件,当然要利用个彻彻底底。 烦死了!她要是没有认识钟石,就没这些事了吧? 钟石洗了澡进来,便看见她坐在床边发呆。 “跟谁打电话呢?” “我妈。” “说什么事?” “还不是结婚的事。” 钟石了然地在她身边坐下,说:“她对我有什么要求,能答应你就答应她,毕竟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答应她?什么都答应她还有底线吗?”陈小杨喃喃地说,“结婚真麻烦!” 钟石安慰地笑笑说:“反过来想,结婚越麻烦,就越是让人懂得珍爱婚姻。来之不易的东西,才会更珍惜,不是吗?” “歪理邪说。那怎么离婚率还越来越高?” “那一定是因为他们结婚太容易了。”钟石一本正经地说,“你想啊,如果结婚必须翻过九九八十一座山,淌过九九八十一条河,历经九九八十一关考验,看谁还敢离婚?” 陈小杨忍不住笑起来。 “我还唐僧取经呢!你干脆规定,只有西天取经成功的人才有资格结婚。” “非也!非也!取经的那是和尚,和尚结什么婚?”钟石说着自己也忍不住轻笑起来。他抱着陈小杨一起倒在床上,说:“很多事情,心烦是没用的,多跟你妈妈商量一下,实在不行,你就推到我身上来。” “嗯,行!”陈小杨趴在钟石身上,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膛,聆听他的心跳。 “钟石,你倒底喜欢我什么?” “喜欢就喜欢,两情相悦,爱一个人哪还需要什么理由?” “小年”不放假,钟石还是早早回来了。 “今天很难得啊!”陈小杨打趣他。要知道,这两个月他几乎忙得分不开身,到了年底,事情总是多些。 钟石笑着拍拍她的头:“忙过这阵子就好了。小乖,今晚陪我出去?我请了人吃饭。” “请了人?谁?” “一个大学校友,央视记者。” “女的?”陈小杨贼兮兮地笑。 “对。来采访住在本市的一位老干部。大老远来 ,我总得招待一下。” “男的你肯定不会叫我去。”陈小杨挺得意。 央视的记者啊,不应该是个女强人吗?陈小杨想不到,见到的却是个如此温婉甜美的女子。而对方见到钟石牵着陈小杨的手来赴约,先是一怔,随即柔柔地笑了。 女子见到陈小杨似乎也颇为意外,一双美丽如水的眼睛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着她。 钟石和煦一笑,指着那女子说:“杨杨,这位是褚茵,我大学学妹。”又指了指陈小杨说:“这是我家属。” “您结婚了?”褚茵的表情十分惊讶,“我还没听说。恭喜了。”随即转向陈小杨叫道:“要叫嫂子吗?你看起来比我要小得多。” 陈小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叫我小杨好了。” “小杨嫂子。”褚茵俏皮地说。 褚茵和钟石聊起了大学生活,陈小杨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是妈妈。她歉意地笑笑,起身走出包厢去接电话。 “小杨,小年怎么不回来吃饭?昨天妈妈不是嘱咐过你吗?人家婉彤他们都回来了。” “妈,钟石真的抽不开身。我们俩正在外面,他招待朋友。” “你们忙,不来也罢。对了,婉彤说,算上她的同事好友,娘家这边婚宴你们再多安排12桌。她说你是她妹妹,你结婚她的朋友该来的。” “妈,这事我不管,你爱折腾自己折腾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妈还不是为了你?你不管,等妈妈自己跟钟石说。还有你芳玲阿姨那事,你抓紧点啊,人家可都打电话来问了。” 赵苏兰挂断了电话。陈小杨静立片刻,转身回去。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使然,踏着柔软的地毯走到包厢门口,陈小杨却悄悄站住了。 她刚才出来没注意把门关严,此刻—— “……钟学长的眼光挺特别的。” “杨杨很好,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有些意外。嫂子当然很可爱。” 陈小杨摸摸鼻子,呃——偷听别人讲话不太好吧!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下门,推门进去。褚茵抬头看到她,婉然一笑,忽然说:“小杨嫂子,你不知道吧,大学时我还暗恋钟学长好几年呢!” 钟石猛地一咳,尴尬地放下手中的水杯,连忙抽了张纸巾擦嘴。陈小杨看着他那窘然的样子,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她一笑,褚茵也跟着笑了起来。 “暗恋?你没表白啊!”陈小杨问道。 “没有,那时候不敢呀!”褚茵说。 “胆小鬼,有什么不敢的?” 两个女人笑闹成一团。 钟石无奈抚额,只好转移话题。他关切地问陈小杨:“阿姨的电话?说什么?” “问我们小年怎么没回去吃饭。我和她说了有事。” “嗯,过几天再说吧!”钟石说。 作者有话要说: 、压垮小骆驼 “杨杨,锅里炖的排骨粥,吃的时候可以再加点盐和胡椒粉。我上班去了。” 钟石一边穿上风衣,一边嘱咐陈小杨。陈小杨急忙抓过一件夹棉睡袍披上,赤着脚溜下床,匆匆跑出卧房。 “怎么啦?”钟石停住脚,意外地看她。“赶紧回去。容易感冒的。” 陈小杨望着正准备开门出去的钟石,顿了顿,说:“你不是还没吃早餐吗?” “来不及了,这个粥比较费时间。我回头泡点麦片就好。” 陈小杨光脚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钟石面前,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脖子。钟石拍了拍她的背,笑着问道:“怎么啦?舍不得我?” “唔……”陈小杨爱娇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说:“忽然觉得你跟我在一起好辛苦的!” “你才觉得啊,这算是良心发现吗?”钟石忍不住打趣她。两个人一路走到今天,不得不说,感情上这丫头一直是接受的那一方。当然钟石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在他心中实在是太年轻了。 “这么辛苦,哪天你累了会不会不要我了?” 整张脸埋在他胸口,陈小杨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钟石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意外看到一双迷茫的眼睛。他安慰地拍抚着她的背,轻笑着说: “这算是婚前恐惧症吗?你呀,永远是我最甜蜜的负担。” 钟石总觉得这两天陈小杨情绪不是太好,是因为没见过他的父母家人而忐忑?或者是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要成立家庭? 法律上,他们已经结婚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起生活的很好。小丫头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段时间他实在太忙了。她总是一个人闷在家里,大概就容易胡思乱想。他心里打算,寒假开学还是让她回去上班吧。 “好了,再这么粘下去我真要迟到了。”钟石在她额头留下一个轻吻,转身走出门去,又说道:“对了,今晚我可能回去晚一些。” “知道了。” “嗯,回去再睡会儿。这样冷。” 陈小杨看着钟石的车开出小区,渐渐远了,才不舍地离开阳台,坐在客厅里发呆。 钟石哪里知道,他那句“甜蜜的负担”成了压垮小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两情相悦又怎么样?一时的意乱情迷,绝对不能成为双方共同生活几十年的基础。” “婚姻不是简单的一加一,传统的门当户对有着他必然的道理,双方有着相同的教育背景和家庭背景,有着相同的生活品味和价值取向,有共同语言,有相似的交际圈子,能够相互容纳和良好沟通,才能保障双方厮守终身。” 陈小杨不止一次想起秦正瑶说的这番话。 她越来越觉得,秦正瑶的话还真他妈的恶毒。 入骨三分。 入骨三分啊! 一段简简单单的爱情,怎么会搞的越来越复杂?从她车祸住院,知悉钟石的身份,当她这些日子以来重新认识钟石,才蓦然发觉: 他们的距离好大!大的让她有一种无力感! 他们的世界真的不同。 他的天空太大,让她陌生。 两情相悦倒底能走多久? 婚姻的基础到底应该是什么? “不要让你自己成为他飞翔的阻力!” 阻力呵! 甜蜜的负担也是负担。何况,眼前种种事情简直是要把钟石拉进一个大大的咸菜缸! 她有了想逃的念头。 这念头就像一种恐怖的病毒,从她的心底悄悄滋生,肆虐地侵蚀着她的整颗心,渐渐产生出一种可怕的力量,紧紧抓住她,控制着她的意识,在她的思维中不停放大,直到她放弃了思考。 陈小杨浑浑噩噩地拉出一个不大的旅行箱。 她打开衣柜,各种暖暖的色彩呈现在她眼前,从浅粉到深红,还有柔柔的鹅黄,嫩嫩的姜黄,淡淡的粉紫……一天又一天,钟石把这些温暖的色彩填满了她的衣柜,挤走了她那些冷冷的蓝色衣物。陈小杨随手拿起几件厚实保暖的衣服扔进旅行箱,看着箱子里揉乱的一大团,她挫败地坐下来,意识又开始游离。 以后,钟石也会给别的女人买这些颜色暖暖的衣服吗? 反正拿不了,算了。她扔掉手中的白色羽绒服,拉开衣柜下边的抽屉。钟石平常总会放些日常的零用钱在这里,她伸手抓过一叠钞票,数了数,唔,两千三,够了吧? 身份证。 手套。 一把小小的藏刀?带着。 祛疤的药膏! 她不禁想起,钟石每天晚上睡前,都会拿出这药膏,仔细给她涂抹小腿上的疤痕。有时她已经睡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他小心地掀开被子,轻轻抬起她的腿放在他膝上,轻柔地涂抹按揉,直到药膏全被吸收。间或她醒来,便看到他温柔专注的神情。 她一把抓起药膏,扔进旅行箱。走到门口,她回头扫了一眼温馨的客厅,抬手把顶灯打开。 幸福就是深夜回到家中,你会为我留一盏温暖的灯。钟石什么时候说过来着? 晚上,钟石结束了一场无趣而无奈的应酬,回到家里。他轻轻打开门,客厅里柔和的灯光迎接着他,他脱掉外套,轻手轻脚走进卧室。 没有? “小乖?小乖?” 他打开卫生间,又打开了书房……到哪儿去了? “杨杨?” 不会是嫌他晚归,生气了吧? 死丫头,这么晚了还敢乱跑! 他一边走到阳台,向外张望了一眼,一边拿出她专属的那部手机,却讶异地听到“已关机”的提示。 钟石困惑又担心地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心里思虑着,她能去哪儿呢?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茶几上折叠的那张纸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迟疑着打开—— 钟石: 我不想呆在你的城堡里,我要去闯荡世界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我们真的不合适。 我想,也许是我还不够爱你吧! 不必再见 下面居然是一张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简简单单写着性格不和同意离婚。钟石好笑又好气地看着这两张纸,死丫头,玩大了吧? 钟石心中盘算着,找到这小东西,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怎么生气都行,不能这么闹别扭吧? 钟石再一次拨打陈小杨的电话,依旧关机。他烦躁地站起来,拨通了谢宏涛的电话。 “杨杨有没有跟你联系?” “没有啊?”谢宏涛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惊讶,“怎么了?” “你帮我问问你父母,她可能会去的。” “发生了什么事?小杨离家出走了?”谢宏涛的声音立刻就急了,“你欺负小杨?” 钟石一声苦笑:“最近我太忙,回来的比较晚,她可能生气了吧!” 谢宏涛静默片刻,说:“我打电话找找。马上给你回电话。” 挂断电话,钟石又拨打了曹迅的电话,这么晚了,住院养胎的金晴居然还没睡,她的回答是不知道,还把钟石好好数落了一通。 “你干了什么对不住小杨的事情?到底怎么惹她生气的?——没有?哄鬼去吧!” 半小时后,心焦的钟石找遍整个小区,甚至不抱希望地拨打了刘家的电话。 天这么晚了,又这么冷,她倒底去哪儿了? 钟石无奈拨通了周明龙,硬是把他从床上叫起来,在市局 第 8 部分阅读 第 9 部分阅读 我的恋人有点二 作者:未知 第 9 部分阅读 半小时后,心焦的钟石找遍整个小区,甚至不抱希望地拨打了刘家的电话。 天这么晚了,又这么冷,她倒底去哪儿了? 钟石无奈拨通了周明龙,硬是把他从床上叫起来,在市局的系统中调出了市内今天的宾馆入住记录。 一无所获。 钟石静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一夜,直到东方破晓。 第二天上午,钟石一路闯入了谢宏涛的办公室。 “杨杨倒底在哪里?” 谢宏涛惊愕地看着脸色铁青的钟石,再看看他身后急匆匆跟过来的局领导们,头疼地叫道:“你问我?我还没找你要人呢!” “查不到她的住宿记录,她在本市没有其他亲戚,也没有多少朋友,按理说应该会去你家。” “跟你说了没有。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钟石烦躁地推开跑过来跟他打招呼的局长,指着谢宏涛说:“你现在立刻联系所有的亲友,本市的,附近的,最好亲自去看看。” “……我在上班。”谢宏涛无力地说。 “马上去。”钟石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谢宏涛叹口气,急忙追了上去,说:“别急,那个丫头太随性散漫,说不定正在哪儿玩得痛快呢!” 钟石没有回答,谢宏涛一路追出去,索性跟着他上了车。 “我一开始也没当真。杨杨……离开我了。” 谢宏涛难以置信地问道:“倒底因为什么?”这个男人明明对小杨爱若至宝,呵护备至。才几天没见,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钟石苦笑着说:“她只说我们不合适。我想可能跟她妈妈那边有关。” 谢宏涛含混不清地骂了一句脏话。他想了想,说:“小杨能去的地方不多,基本上都找过了。她会不会去了外地?” “春运的车票多紧张,你不知道?”钟石说:“我今早已经叫人查过了。没有她的购票信息。”他相信,周明龙已经很卖力了。 谢宏涛懊恼地搓了一把脸,说:“那怎么办?” “怎么办?”钟石靠在座椅上,几不可闻地长叹一声,说:“离我们的婚礼还有11天。” 带着一股怒气,钟石和谢宏涛一起去了刘家。 “杨杨有没有联系过你们?” “没有,真的没有。”赵苏兰红着眼睛说。“她能去哪儿?你说这孩子,还有几天就结婚了,她怎么能乱跑呢!” “也许就是婚前恐惧症,也许……别的什么……对不起啊,钟市长,她逃婚的事跟我们无关。”刘婉彤表情哀婉,急忙撇清关系。恨呐!她刚刚看到一架登天的梯,就让那陈小杨一脚给踹倒了?说不定还因此得罪了市长,永无翻身之日了。 “逃婚?”钟石冷冷地说,“她想逃避的,恐怕恰恰是你们吧?” 钟石苦思一夜。这段时间他带给杨杨的生活变化太多太快,加上小丫头整天一个人闷在家中养病,心中有些东西郁结了。而他,没能及时发现并疏导,是他没照顾好心爱的女人。但是,也与她妈妈和眼前的刘家三口,绝对脱不了干系。 看着赵苏兰复杂的神色,钟石摔门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虐一下下吧! 、人间蒸发 陈小杨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钟石甚至强横地抓了周明龙的差,让他放下手中的工作,专心找陈小杨。这个纵横警界,抓到过许多毒贩、逃犯的刑警,居然努力了好多天,也没有收获一点有用的讯息。 除夕夜,钟石拨通了大哥的电话。 “哥,我这边出了点状况,婚礼取消了。我暂时不回去了,爸妈交给你安抚。不要问,也不用担心我。过段时间我会回家的。” 春节这天早上,钟石神色如常地出现在春节团拜会上,笑容和煦地向全市人民拜年,并看望了节日期间坚守岗位的交警和医护工作者,依旧温润如玉、淡定平和。年轻市长安排好了婚假行程,婚礼却突然取消,机关里悄悄议论着,没有人清楚这位年轻出色的男人身上,倒底发生了什么。 春节长假,钟石独自驾车去了陈小杨的老家,大明乐呵呵地接待了他。 “小姑爷爷,小姑奶奶怎么没一起来?” “她……有事。” 大明陪他去了陈小杨父亲的墓地。钟石在寒风中陪着那座冰冷的坟墓静静坐了半天,在暮色中落寞地踏上归程。临走时,大明抱来一床手工刺绣被子给他。 “小姑爷爷,小姑奶奶结婚,老陈家也没给她好好陪嫁。这被子,是家族几个儿女双全的老太太亲手做的,按我们这儿的风俗,送给小姑奶奶做陪嫁。” 钟石接过那床绣着精美的金色龙凤的被子,忽然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他感激地笑了笑,对大明说:“太谢谢你们了。大明,拜托帮我们照看岳父的墓。” 钟石又恢复了认识陈小杨之前的生活。他几乎不愿再回到住处,基本上都住在办公室里。那只不大的鱼缸,重又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两条小锦鲤还是一如往昔,无忧无虑地游来游去,追逐嬉戏着。 偶尔,工作的间隙钟石停下来,看着两条锦鲤活泼游动,不觉出神。没有人敢问起他婚礼取消的事,也没有人敢轻易提起某个人,不了解,不敢说。霍英程去了中央党校学习,留在市里的何远和王项彬他们,都是一肚子担心和困惑,却不好说出来。 几家欢乐几家愁。最具戏剧性的是,卓朗捉了某只“小兔子”,陪他一起过春节,霸道得没有道理可言。春节刚过,卓朗带着怯生生的刘恋,大大方方地出现在钟石和周明龙面前。 钟石玩味一笑:“终于要见光了?” “卓哥什么时候也没藏着掖着。”卓朗理直气壮。他拍拍刘恋,说:“男人喝酒,不然你去旁边商场转转?” “我……我回去。”角色变了,但刘恋在钟石面前仍旧拘谨羞怯。 钟石说:“算了,卓朗,你回去陪刘恋吧。” “不用,她正上夜班被我抓来的。”卓朗得意地咧嘴一笑,说:“不然你先回去睡觉。上什么夜班?高干病房里那个垂死挣扎的老头子,你去不去反正都活不成了。” “胡说,人家高爷爷只是小病。”刘恋鼓着脸颊反驳。 “小病?小病还敢让你们这些小姑娘整天守着他?”卓朗凶巴巴地说。“回去睡觉,等我回去你要是不在被窝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胡说。”刘恋又羞又急地跺跺脚,转身跑了。卓朗跟出去张望了一下,见她上了出租车,放心回来。 “终于定心了?”钟石淡然地望着他。 “这个……怎么说呢?小兔子挺可爱,我不忍心丢掉。” 怎么说得像养一只宠物似的? 钟石好笑地说:“卓朗,早跟你说过,刘恋不是可以陪你潇洒游戏的女人。既然你有胆量去碰,就要担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他顿了顿,正色告诫道:“好女人不多,碰到了,拿命爱!” “我知道。”卓朗坐下来,说:“来,咱们三个今晚好好喝两杯。”他豪爽地倒满酒杯,看着旁边的周明龙不断向他使眼色,晒然说道:“用不着担心,周,这家伙就算借酒浇愁,也不会烂醉如泥的。他是我见过的自制力最强的人。”卓朗象征性地举了下杯,自己猛灌一大口。 “钟,这是你的地盘,我不管你怎么弄,反正我不喜欢我的女人整天伺候人,尤其那些病歪歪的老东西。……不然让她调到妇产科好了。” 周明龙一旁冷言:“金外科,银眼科,累死累活妇产科,你没听说过?” “那去儿科好了。”卓朗马上改变主意。儿科好,反正都是些小宝宝。 “儿科护士最可怜,经常要承受家长的怒气。”周明龙继续拆台。 “那怎么办?”卓朗懊恼了。 “带回省城自己处置。不然你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也不方便。”钟石淡淡地说,“听我一句,定下心来,马上结婚。” “嗯,正合我意,我明天就把她抓回省城。这大冷的天,抱着小兔子暖和多了。”卓朗毫不脸红地说。 周明龙“呿”了一声,没理他。钟石却淡淡说道: “这个时候在我面前秀恩爱,是不是有些残忍?” “你想要女人,随便抓一把好了!”卓朗不以为然地说,旁边周明龙狠狠瞪了他一眼。钟大这阵子总是找他喝酒,是人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这个卓朗怎么就口没遮拦呢! “瞪我干什么?你一个刑警,找不到这么一个简单的小丫头?”卓朗马上反击周明龙。周明龙低头喝酒,没吭声。逃犯好抓,只要他还有牵挂,还有纠葛,总得跟谁联系,总会有一些讯息。可这个陈小杨,离开了钟石,竟然就了无牵挂,根本就没和谁联系过。没有宾馆住宿信息,没有办过暂住证,没有信用卡使用记录,没有交通购票记录,手机号码也一直没有使用过。如果不是对她有些了解,周明龙简直可以肯定,这是一个超级特工。问题是,她不是训练有素的特工,不是精心躲藏的逃犯,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人,就算她存心要躲,也不至于躲得这么高明。她倒底跑哪儿去了? 千万不要是出了什么事!周明龙从心底里打了个冷颤。 “问题是……”见没人理他,卓朗摸摸鼻子讪笑着说:“问题是,找到她又能怎样?钟,你们之间倒底出了什么问题?” 在其他人看来,这个陈小杨简直就是不知道好歹。 要知道,婚礼在即,新娘子却逃了,这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无法接受吧,何况钟石!更令人气愤的是,在 “同性恋”、“性无能”之类令人难堪的说法之后,现在又悄悄生出了“性变态”的流言。试想,男主角是个性变态,女主角本来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却因为实在忍受不了而逃走,这不是很合乎情理吗? 大机关单位其实就像一团浑水,表面上水平如镜,私底下却可以暗潮汹涌,比如口耳相传的流言。 真是——他妈的! 卓朗在心里暗骂。 找到她又能怎么样? 钟石淡淡啜饮着杯中的白酒,说:“总得先找到她。” “钟,我不清楚你们倒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找到她还能回得去吗?你不知道吧,肖茉朵曾经找过我,哭着说她依旧爱我。但是我的感情回不去了。恰恰是她来找我,让我看清楚我是真的喜欢小兔子。”卓朗坦言。 “不一样。”钟石看着杯中物,十分平静地说:“肖茉朵离开你,是因为她不够爱你。而杨杨离开我,是因为她太爱我了。” “可是……”周明龙欲言又止。他想说,可是她带给你多大的羞辱和难堪!这个骄傲的男人,即使找到她还能再续前缘吗? “男人,为了心爱的人而卑微,没有什么好丢人的。”钟石淡然一笑,继续说:“其他的都不重要。我总得先找到她,她那样的性格,孤身一人跑出去,要吃苦头的。” “那个……小兔子说,小杨心里有某种不安。所以她才会毫无预警地离开。” 不安?她为什么不安? 钟石摇摇头,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 “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来,喝酒。” 找到她又能怎么样?这个问题谢宏涛也问过他。 “我们已经登记结婚了,不论她在什么地方,她总是我的妻子。” 春节长假结束,谢宏涛莫名其妙的被以“借调”的名义,调入了市政府办公室工作。虽然还是普通的办事员,却羡煞了他那些审计局的同事。。 谢宏涛唯有苦笑。 当局长大人陪笑着把调令交给他时,他直接甩下一句“不去”,扭头就走。局里的几位领导却诚惶诚恐,好说歹说,硬是把他拉上车送到了市政府,陪着他一起去办公室报到。何远亲自出面,客气地接待了他,然而办公室那些工作人员,一个个看向他的目光却充满某种探究和防备。 谢宏涛知道,他不用冀望能有太好的同事关系了。 “你倒底要干什么?” 觑了一个机会,谢宏涛跑去质问钟石。 “不干什么。我只是想,如果杨杨联系你,我可以在时间知道。” “就为这?” “就为这。当然,你有足够的能力胜任这里的工作。” 谢宏涛无奈长叹。说什么好呢?他真是服了这两个活祖宗。 “如果小杨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谢宏涛咬着牙发狠。 钟石淡然一笑:“你越权了。那是我的事。” 钟石此刻站在窗前,目光落在大街上。街上不时有人手捧玫瑰经过,他知道,今天是情人节,以前,他的注意力从没有放在这样一个节日上,除了会收到令他头疼的花和礼物。而今,他好不容易有了心爱的人,却形单影只站在这里。 喟然长叹。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橙子自己都有点为他们担心了! 、爱也罢恨也罢 钟钟石以为,用不了多久,就会有陈小杨的消息。 事实却一次次令他失望。 周明龙一直在留意陈小杨的讯息,然而,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陈小杨就像一块石头,沉入了浩渺的大海。 总该有个水花吧?她倒底跑哪儿去了? 谢宏涛甚至开始有些不好的担忧,钟石却仍旧平静如常,似乎陈小杨只是出去旅游,明天就会笑嘻嘻地跑回来。 他不敢想! 梦入江南烟水路, 行尽江南, 不与离人遇。 睡里销魂无处说, 觉来惆怅销魂误。 杨杨,你究竟在哪儿? 陈小杨究竟在哪儿? 当日,人山人海。陈小杨木然地被春运的洪流裹挟着进了火车站,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也没能排到了售票口。很不幸,她遭遇了中国最为壮观的春运。 看看前面密集的人头,陈小杨苦着脸从队伍中离开。随便去哪儿,只要有票就行,可是问题是几个小时过去了,她根本没能靠近售票处啊!怎么办?难道她还敢回去?她在车站转了一圈,也遇到了几个躲躲闪闪的黄牛,但黄牛手中的票价高出好几倍。 正在为难,她不经意地听到旁边经过的一对情侣在讨论退票。她厚着脸皮上前询问,才知道男的提前买好了去北京的票,临行时却实在舍不得女友而打算留下来过年。于是,在陈小杨的商量下,那男的把自己的票转手给了陈小杨。陈小杨拿着这张票,在人山人海中挤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 一路向北。 几乎是一踏上北京的地面,陈小杨就后悔了。 冷! 当时真不应该到北京来。如果一路向南,最好去海南岛,不是暖和多了? 可是她也没得选啊! 她嘟着嘴裹紧羽绒服,挤出北京西客站。面对着站外广场上的人山人海车水马龙,陈小杨呆呆地发愣。她还是次到北京来,面对这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她就像一只不小心跌出巢去来雏鸟,四顾茫然,心中无措,不知该何去何从。 但是,陈小杨毕竟是陈小杨!她性格中的凡事满不在乎的乐天因子很快占了上风。 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努力驱除了心中的惶然。既然无处落脚,那岂不是就代表随处都可以落脚?她随便跳上一辆公交车,漫无目的地一直坐到终点站,决定先找个住处再说。她当然不敢去住那些小旅馆,更不敢问津那些高档宾馆,就这样,陈小杨选择了一家不算太贵的连锁快捷酒店住了下来。具体位置?她哪里知道! 春节前的北京,工作并不难找。一点儿也不难!真的。 大量的外地人纷纷离京返乡。春节,毕竟都是要回家的!随处可以见到招工的广告。北京,这座巨大的城市机器,离开了数以千万计的外地务工人员,几乎要瘫痪了。 保姆?呃,她煎个蛋都要被钟石取笑的。 医院护工?嘿嘿,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酒店服务员?那个,不知底细,听说很容易误入狼窟的。 送奶工?开玩笑,她连自己在哪儿都没搞太清楚,不认识路,怎么给人家送奶? 清洁工?大妈比较合适,她……还是算了吧。 发广告单?不行,外面太冷了!宁肯饿死不能冻死。 兜里揣着一张幼师的大专毕业证,她倒底能干什么?看人家招个服务员都要求本科毕业!陈小杨悲哀地发现,她自己真的是一无是处!钟石怎么就会喜欢她呢! 陈小杨第n次甩甩头。 不想钟石!不想钟石!陈小杨,你有点种好不好! 专职带孩子?这个好,她应该没问题吧,怎么说她也是幼儿园老师。担心手机漫游太贵,陈小杨去充值便利店买了张手机卡,打通了联系电话。 “不好意思,你一个没结婚没孩子的年轻姑娘,怎么带孩子?” 在这家纷乱的劳务中心,陈小杨一无所获。 请问她可以骂人吗? 陈小杨转身走出劳务中心,在雾霾中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回她暂住的酒店。这都已经临近中午了,北京的雾霾还真是够威力。 路过一家小面馆,陈小杨才想起早饭还忘了吃呢,便拐进去要了一碗刀削面,食不知味地吃完。钱包呢?陈小杨翻完了手袋,然后去掏左边的衣兜,再掏右边的。还有别的兜吗? 她记得出来时带了她的小钱包的。那个,劳务中心里人多,大概是不留神送给小偷了吧? 他妈的! 陈小杨终于懊恼地骂了出来。 她看着脸色疑虑的老板娘,不好意思地笑笑,终于从口袋里找出一样有用的东西,红着脸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我钱包被偷了。身份证押这里,我回去拿钱行吗?” 幸好,在劳务中心时,她拿出来过身份证,随手放进了口袋里。要是放在钱包里一起送给小偷了,那才真叫悲催! 五十多岁的老板娘接过身份证,看了两眼,脸色犹豫。一旁正颠勺炒面的老板开口了:“算了,这大过年的,一碗面钱,有空送过来,没空也不要了。” 老板娘笑了笑,说:“看你也不像骗吃骗喝的,外地人吧?都不容易。”说着把身份证还给了她。 要不怎么说北京人热心爽快!陈小杨连声道了谢,裹紧棉衣,扭头冲入寒冷的雾霾中。 陈小杨从昨天换下的衣服口袋里翻出了三百元钱。三百元钱,现在是她所有的财产了。 再在这酒店里住两天,她连饭也没得吃了。对了,她眼睛一亮,酒店里还应该剩下一部分押金。 陈小杨决定,重新去找一家便宜些的宾馆。她立刻退了房,因为预交了押金,结算房费,还退回来八十元钱。 380元。 她首先去了趟面馆,付了老板14元面钱,还剩下366元。 这366元钱,连吃带住,能够她维持多久? 陈小杨拖着箱子走在一条小街上,迷迷糊糊想起今天除夕了。小街上少有行人,两旁的店铺都张贴着喜庆的春联和福字,很有节日的气氛,街上却没几个人,很冷清。都说北京胡同有名,她怎么就看不到四合院? 落寞的心情和无名的忧伤,使得她几天来除了偶尔找找工作,就一直把自己关在酒店里。 见鬼,她都还没见识首都风采呢! 从周围的建筑和繁华程度,陈小杨隐约知道,她现在置身的地方,是在燕郊。周围几乎是外来打工者聚居的出租房。现在看来人家都回家乡过年了,她稀里糊涂地来到了。 她找了一家小宾馆,问了价格,也并不便宜。她又踏进一个家庭小旅馆,还没来得及说话,先听到一阵刺耳的叫骂声。狭窄的楼梯上冲下来一对男女,男人一手揪着女人的头发,另一只手连扇了女人几个响亮的耳光,女人哭喊尖叫着朝男人扑打过去。门厅里一个壮硕的光头男人微笑旁观着,看到陈小杨进来,眼睛即刻一亮,笑嘻嘻地迎了上来。 陈小杨扭头就走。 陈小杨挪动早已经冻得麻木的脚,漫无目的地沿着小街走着,天色渐暗,她知道很快就该天黑了。她徒劳地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呵呵手。 真冷! 她忽然想念钟石买的那些深红浅红的大围巾,多么柔软,多么温暖。她抬起手腕,看着手腕上钟石送她的那条紫水晶手链。通透的深紫色,据当时店员介绍,是最顶级的巴西紫水晶了,这是她身上目前最值钱的东西。如果她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是不是可以卖点钱?陈小杨忽然后悔,当时怎么不选一条最重的黄金手链买下来,随便哪里都能换成人民币。 钟石!钟石!他会想她吗?抑或他会恨她? 想也罢,恨也罢,陈小杨心里就是有一种笃定:只要她现在拨通她的“专线电话”,钟石一定不会让她流落街头。 然后呢? 陈小杨忽然蹲在地上,在暗沉的暮色中呜咽地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青梅如故 “喂,你怎么啦?” 陈小杨胡乱地用衣袖擦了下眼泪,慢慢抬起头。她看到了一个年轻女孩,一张清秀白净的脸,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她重又垂下头,没作声。 “你不能呆在这里,这儿晚上很乱的。”那女孩细声细气地说。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很冷的!” 冷!她当然知道。她的手脚都已经冻僵了。可是,哪里有温暖? 那女孩见她默不吭声,在她身边蹲了下来,说:“你来找人的吗?你得赶紧找个地方住下!” 陈小杨双臂抱着膝,把头埋在手臂上,继续沉默。心里的哀伤遭遇身体的疲惫,她此刻只想好好哭一会儿,却没想到有人来打扰。陌生的城市中面对陌生的人,她不愿开口了。 “你从哪里来的?我也是外地人。”大过年的拖着行李在街上落泪,不用问也是外地人。 那女孩见她不说话,心里一急,干脆动手硬把她拉了起来,说道:“你想去派出所还是救助中心?反正不能呆在这儿,你会冻死的。” 路灯已经亮了,昏黄的灯光中,陈小杨看着女孩纯净的脸,终于开口了:“我哪儿也不想去。” 不管去哪儿,用不了明天早上就会有人来接她了吧? 女孩为难地看看她,冷得跺跺脚,呵着气说:“要不,你先去我那儿吧,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我租的房子离这不远,虽然没暖气,总比大街上暖和些。” 女孩叫徐青梅,跟陈小杨同龄,来自同一个省。大学毕业后在北京漂了两年了,学服装设计,揣着一个设计师的梦,现在白天在一家面包店打工,晚上不定期给服装模特做助理打杂。 “总得先养活自己。学服装设计,很花钱的。你呢?”她问陈小杨。 幸福是什么?陈小杨觉得,此刻在这间只有几个平方的小房间里,一杯热热的白开水就是幸福了。 她实在冻坏了。 “我爸早就过世了,我妈再婚了。……剩下我自己,就跑到北京来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找个工作先养活自己呗!” 在北京,养活自己哪有那么容易? “你毕业了吗?学什么的?” “……幼儿园老师。” “幼儿园老师?这里的幼儿园恐怕没机会的。那你想要找什么样的工作?” “……不知道。” 徐青梅右手轻轻拍着左手背,忽然问道:“花店的工作你做不做?老板是我们老板的朋友,女的,人挺和气的。” 花店?她能干什么?陈小杨说:“我没做过花店的工作,什么也不会呀!” “不会学呗!又没什么难的。她家花店她自己打理,原来有个小姑娘做帮手,前几天回老家结婚不来了。现在正急着找人呢!一过春节,花店生意很忙的。” “要不你帮我问问?”陈小杨说。 除夕夜,陈小杨和徐青梅在小屋里聊到半夜。陈小杨才知道,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在燕郊,没想到她漫无目的地乱跑,居然跑到这儿来了。幸好,如果当时跑进中心城区,估计她现在只能流落街头,或者早进了收容站了。没有春晚,房间里根本没有电视机,也没有饺子和年夜饭,徐青梅冲了两杯牛奶,拿出好几个面包来。 “店里带来的,你喜欢哪种口味?” 大年初一,陈小杨在徐青梅窄窄的小床上醒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快就和徐青梅熟悉起来,产生了信任。她睁开眼睛,看到床的另一端徐青梅正静静地望着她。 “奇怪,我昨晚怎么不把你当成陌生人?”徐青梅说。 陈小杨扑哧一笑:“我也是。感谢收留!” 在这样合家团聚、欢欢喜喜的节日里,两个流落异乡的孤独女孩不自觉地敞开了心底最柔弱的一面,很容易就走近了。这天早上,她们吃到了房东送的饺子,猫在小屋子里聊了一整天,从小学生活聊到家乡风味。不是不想出去玩,不用看也知道这座城市今天热闹的很,可是,也冷得狠。 年初三,陈小杨就成了花店的员工。 面包店春节放假到年初五,但初三这天徐青梅不得不起了个大早,费劲地把陈小杨从床上叫起来,带她去花店。她们在昏黄的路灯下沿着小街步行二十分钟左右,乘上了公共汽车,再换乘地铁,出了地铁站口步行一段路,终于在转过一个小小的街角之后,看到了这家名叫“幸运草“的花店。店门紧闭,约好8点的,她们赶到时差几分钟正好八点。徐青梅说,这大过年的,陈老板恐怕自己也睡冒了。两个女孩只好站在门前等。 “这么远?”陈小杨说。她们前后用了将近四个小时! “这还是好的呢!今天一大早人少,有时挤不上车的,公交挤,地铁更挤。”徐青梅说。 “你为什么不找个近点的房子?” “近点儿?大小姐,你知道这附近的房子多贵吗?地下室我们都租不起。”徐青梅看着她笑。“说真的,你不会是那种出逃千金、落难公主之类的吧?” 陈小杨耸耸肩:“我倒希望是。你看我像吗?” “你看起来根本没吃过苦,身上随便哪件衣服都贵得要命。别忘了,我是跟服装打交道的。” “是吗?不是我买的。”陈小杨坦言。她躲在家中养了几个月的伤,冬季的衣服都是钟石买来的。钟石自己的衣物不会太昂贵,但对她却绝对舍得。想想他一个大男人独自去买这些女人的衣物,真是难为他了。 一想到钟石,陈小杨不禁又开始黯然。 “给你买衣服的人一定很疼你,每件衣服都是最舒服的面料。你为什么要跑出来呢?”徐青梅以为这些衣服是陈小杨母亲给她买的。她心中推论,陈小杨是和再婚的母亲闹别扭离开家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说这个。”陈小杨露出一个涩涩的笑。 那个人以后不必再疼她了! 她们正聊着,一辆红色的车开过来,在她们身边停住,车窗降下来,一个中年女人从车窗里伸出头,笑着说道:“真是对不起啊,今儿又赶上堵车了。”她随手扔给徐青梅一串钥匙,说:“我先去停车,你们俩自己开门进去,外面冷死啦!”说完开车走了。 徐青梅犹豫了一下,还是尝试着打开了店门。店面不大,像许许多多花店一样,一侧靠墙放着整排架子,高高低低放着好多塑料桶,桶里满是各种各样的鲜花。其它地方满目漂亮的插花。另一侧靠墙放着一张椭圆形的小柜子,柜台上一个精致的水晶花瓶,插着一支硕大的红玫瑰。好漂亮的花店,除了地方有点挤。 刚才的中年女人踏进店门,看着陈小杨笑笑说道:“小徐,这就是小陈吧?” 徐青梅忙说:“是的陈老板,她叫陈小杨。小杨,这位就是花店的陈老板。” “陈老板,你好。”陈小杨微笑点点头。 “你也姓陈?我也姓陈,陈文倩。什么陈老板,叫陈姨好了,不过叫陈姐或者倩姐的话我会更高兴。你几岁了?” “二十四。”陈小杨说。过年长一岁不是吗? “小杨啊,不是我多心,你看起来不像是需要到我这小花店打工的人。”陈文倩何等老练?这女孩看起来应该养尊处优,细皮嫩肉,柔白的小脸掐得出水来,大概连风都没怎么吹过。不说别的,但看她脚上那双新款的长靴,普通工薪族一个月的收入恐怕不够吧? 陈小杨尴尬地笑笑,说:“陈姐,我已经自己出来了,就不想再靠着家里。以前我是做幼儿园老师的,花店的工作我没做过,不过我一定会用心学的。” 陈文倩犹豫了一下,说:“我也是急着找人。我孩子读高中,马上就要开学了。这一过年,花店生意就忙,很快再赶上情人节,就更忙了。我两头顾不上啊!花店的工作不会太累,但也是挺辛苦的。就不知道你吃得吃不得这个苦。要不你试试?” “陈姐,您让我试试吧!”陈小杨连忙说。她身上就剩下三百来块钱,要用到发工资的时候呢。再耽误几天找不到工作,她要准备喝西北风了。 “那行,你先做做看。做满一个月,我给你开一千八,能做下去我再给你涨,你看行不行?” 陈小杨看看徐青梅,她在旁边连连点头,同时插嘴说道:“陈姐,她只身来到北京,还没个住处呢!暂时跟我挤一块儿。我知道你这花店要早早来进货打理,你那么忙,她再住得远,怕会耽误生意的。” 陈文倩笑着说:“你这个猴精的丫头,不就是想着小张以前住的房子吗?行,我把那地方给她住,也不收她的房租,怎么样?” “真的啊?”徐青梅看起来很惊喜,她连连点头说:“行,行,陈姐真是热心又爽快。” “先别那么嘴甜。小杨,你既然住得近了,每天早上6点半要到店里来,接收送来的花材,做做整理工作。有客户定开业花篮什么的,准备好送过去。我弟弟早些时候会过来帮忙送。我就不用早早过来了。” “行。”陈小杨一口答应。6点半来上班,那也比在花4个小时在路上强吧?她想了想,又问:“陈姐,你说的那房子还能不能多挤一个人?我初来乍到,不想跟青梅分开。” “这样啊……”陈文倩沉吟了片刻,说:“这样吧,小徐你要愿意的话,我给你们俩换一个稍微大点的地方,两个人住应该还够。小张以前住的那间,肯定挤不下两个人的。” 徐青梅笑笑说:“陈姐,那租金……您给我怎么算?” “小杨的当然免了,你嘛,看你老板的面子,给你少算些呗!” 徐青梅想了想,虽然一半房子的租金比也远郊贵,但省了每天的交通费,也不用跑那远的路,还是划算的。她开心地答应了。 陈小杨的家当只有一个旅行箱,徐青梅的东西也不多,两个女孩很快搬了家。说是房子,其实是离花店不远的居民区的一处地下室。陈文倩在小区有个房子,本来就住在这儿,孩子读高中后学校离得远,搬家了。楼下的地下室,隔成几个小间,都租了出去。给她们住的这一间,放两张单人床,一张小桌子,也就差不多满了。两个女孩商量了一下,买了个便宜的简易衣柜硬塞在门后,总算有了个放衣服的地方。 她没有带被褥除了三百来块钱和几件衣服,她什么都没有。徐青梅借钱帮她买了床单和被子、枕头。传说中的北京地下室,名气是多么大呀!有了这个简陋的地下室,陈小杨终于安顿下来了。 地下室的卫生间是共用的,很不方便。这还好,最让陈小杨不习惯的是冷。北京的冬天真冷啊!地下室没有暖气,两个女孩只能靠一个小小的取暖器取暖。 陈小杨觉得,这是她生命中最冷的一个冬天。 作者有话要说:亲,能看下去就收藏吧,别调戏臣妾嘛! 、相思何处 “小杨姐,今天的花材。” 早上6点半,一辆车停在花店门口,卸下几个长方形的大纸箱。陈小杨迎上去签了收据,看到送花材的人已经动手把沉重的纸箱抬进店里,她连忙道谢。 陈小杨本以为纸箱里不过是些花材,不会太重,但次她就吃了苦头,努力了半天也拖不进去,她不敢太蛮干,骨伤刚刚恢复,钟石曾一再叮嘱她不要拿太重的东西,不要用力。直到老板的弟弟开着箱式小货车来到,帮着她一起拖进去。之后,陈小杨便学乖了,她会早早备好开水,等着送花材的人来了,先殷勤地倒上一杯热水,花材卸下来她便开口请他们帮忙。送花材的是父子俩,几天后就和陈小杨熟悉了,再后来不用开口,他们便主动帮着把花材抬进店里。 仔细打扫了店里的卫生,陈小杨再打开纸箱,把里面一捆捆的码放整齐的花材抱出来,分解开,放进一个个塑料桶里保鲜。有时有客户定了开业花篮,陈文倩会提早来些和她一起做好,老板的弟弟来送货,她便帮着拿出去装上车。陈文倩通常会在8点以后到店里来,她来了之后陈小杨才能离开,去附近的小店简单吃个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陈小杨很快就熟记了各种花语,跟客人推荐起来头头是道。她也学会了包花插花,她从来没有什么造型、搭配之类的理论,却总能凭着直觉,随心所欲地做出令人眼睛一亮的花束。不久,她居然能够独立设计新娘捧花,那是一束白玫瑰、满天星和绿萝做成的花束,唯美浪漫,让挑剔的新娘非常惊喜。 “我看你还真有些插花的艺术天赋。”陈文倩这样说她。 陈小杨笑。跟缤纷的鲜花打交道,让人的心很容易澄净下来。 情人节的时候,红玫瑰简直卖疯了,到下午她们已经没有玫瑰可以卖了。但陈文倩坚持留下一支硕大紫红的玫瑰,插在柜台的水晶花瓶里。 “送给我们自己。”陈文倩如是说。 陈小杨渐渐知道,陈文倩有一个并不幸福的家庭,事业有成的丈夫一直在家庭和情人之间游移。但是,她心中有她的玫瑰,有她对爱的希冀。 陈小杨恍然想起,那个宠她爱她的男人曾抱着那么大一束红玫瑰,穿过人群来到她身边。现在,他还好吗?是不是已经忘掉了她?深夜回到家中,有没有人给他留一盏温暖的灯? 是一个适合他的女人吧!陈小杨不希望那个女人是秦正瑶。就像哪本小说里写的那样,作为女人,她毕竟还是小气的。陈小杨想起,这个时候秦正瑶应该正在北京,她在中央党校学习的期限是半年。世界真是奇妙,秦正瑶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陈小杨此刻也在北京。 徐青梅总是很忙,一边忙着打工,一边忙着追求她设计师的梦。在面包店打工也有好处,她们平时吃的最多的东西,就是面包了。店里卖的面包,老板给徐青梅半价,如果卖到晚上剩下的面包,则白送给她们。刚开始,陈小杨揣着三百块钱,就靠着徐青梅带回去的面包坚持了一个多月。 陈小杨发誓,她现在真的不喜欢吃面包,不管是什么口味的。但是,面包始终是她们两个吃的最多的东西。 好不容易,她拿到了她来到北京的份收入:1900元工资。陈文倩特意多给她一百元。她当时急着找人,真没指望这个小姑娘能做满一个月。 陈小杨拿到钱,件事是把买被子的钱还给徐青梅。欠债的感觉让她不好受,尤其债主是同样拮据的徐青梅。 陈小杨碰巧买了别人想退掉的车票,稀里糊涂去了北京。她在便利店随便买了个手机卡,不实名的。后来去花店打工,住在老板家的房子里,居委会的老太太疏忽地以为她还是以前的店员,居然也没向她要暂住证。她也没带信用卡,公安机关的信息系统当然查不到她。 周明龙知道了非呕死不可。 “小陈,吃午饭了。我给你包了个猪排饭。” 进来的人高高瘦瘦,一脸阳光。这是隔壁店老板的儿子,从陈小杨来到花店,他自动区分陈文倩叫“陈姐”,叫陈小杨“小陈”。陈小杨刚来几天就熟悉了他,主要因为他有个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 “高大帅,不用麻烦你帮我买饭的,你自己吃吧。” 高大帅似乎丝毫没听出陈小杨语气中的疏离,依旧热情地说:“不麻烦,我去买饭捎带着就给你买了。” 他笑嘻嘻地把餐盒放在陈小杨面前的小柜子上。 “尝尝看,这家的酱汁猪排饭挺好吃。” 高大帅是附近一家公司的职员,下了班会来自家的店里帮忙顾店。这恰恰是陈小杨最抗拒的一点——他家开的是情趣用品店。 “花店和情趣用品店做邻居,这是双赢的黄金搭档!”高大帅曾经这样振振有词。 陈小杨平时是绝不敢去他家店里串门的。偶尔从他嘴里吐出什么“按摩棒”、“名器”之类的词汇,总是让陈小杨莫名的一阵恶寒。这样一个大小伙子家家的——我晕! “这有什么,暴利!卖情趣用品比我们卖花赚钱。”陈文倩私下里开导她,“不过是做生意,卖花卖鱼卖眼镜,人家卖情趣用品有什么不一样!” “高大帅人挺不错的。虽然不是北京户口,但房子店面都有,独生子,小伙子也蛮帅气。”陈文倩觉得,就算陈小杨家境不错,高大帅这样的条件也完全配得上了。 陈小杨笑笑。这跟她有什么关系!然而不管她是否拒绝,这猪排饭都会固执地放在她跟前,而她也绝不会拿着买饭的钱送到他店里去。 “高大帅,把钱给你!”在高大帅的推拒中,陈小杨又来了一句:“要不你把饭拿走。” 花店的工作其实很有趣。比如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陈小杨记得他来买过几次花,带着的女人都不相同。有时,他独自来买花,便会没话找话地和她套近乎。 “小妹妹,来北京多长时间啦?” “没多长时间。”陈小杨忙着挑花包花,低头回答道。 “北京好吧!” “唔。” “皇城根儿,当然不是盖的。妹子,别走了 ,在北京找个好男人嫁了。”那男人说着,抬手就往陈小杨水嫩的脸蛋摸去。陈小杨手中的剪刀立刻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险险的擦过那人的手,成功地令那只不规矩的手迅速缩了回去。陈小杨浅浅一笑。 “先生小心,我来弄就好,哪能让您帮忙呢。” 记得刚开始遇到这种人,她曾气得直接拿手中的鲜花砸过去,令对方恼羞成怒,幸好陈文倩及时化解了。 陈家小姑奶奶可以吃苦,但绝不吃这样的亏。 那男人讪笑着拉过柜台旁边的椅子,坐下来等。陈小杨从容包好花,托起包装纸递给他。 “先生走好。” 一抬头,陈小杨看到高大帅倚在门旁,微笑看着她。在那个男人错身而过的瞬间,高大帅用力瞪了他一眼,看着那人出去,低声骂了一句: “什么东西!” 陈小杨忙着收拾桌案上剪掉的花茎叶片,没做声。高大帅几步跨过来,双手撑在桌案上,俯身靠近陈小杨: “小陈,跟我交往吧!我来保护你!” 陈小杨诧异地看看他,还没开口,高大帅赶紧又补上一句: “以结婚为前提!” 我去!陈小杨挠挠头,送了这些天午餐,终于要把话挑明了?话说,对方不挑明,她也不好说什么呀!陈小杨放下手中的剪刀,认真看着他说道: “我已经结婚了!” “……瞎说!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高大帅根本不信。“小陈,别急着拒绝我,我条件不错,也是真心喜欢你!” “我真结婚了!” 第二天,陈小杨手上多了一个银白色的小圈。高大帅一大早串门来了,站在柜台前低头看她: “小陈,我问过陈姐了,她说你不可能结过婚,你才刚刚二十四,连男朋友都没听你说过。我就喜欢你这样有个性的女孩子,你不觉得我们两个挺合适的吗?” 不知为什么,“合适”这个词在陈小杨心里引起一阵恶寒。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结没结婚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实在没那个闲心理会像这样旁逸斜出的小桃花好不好? 陈小杨歪头看着高大帅,心里琢磨着要怎样干净利落的解决掉这个麻烦,又不会太难堪,毕竟一时半会儿还要做邻居。正在这时,一个人推门走进店里。陈小杨一抬头,不禁一愣。进来的这个人是—— “吴疯子?” 吴立枫似乎吃了一惊,盯着陈小杨叫道:“陈小杨?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陈小杨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了。 高大帅惊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走过来问道:“小陈,你们认识啊?” “认识。”陈小杨淡定地吐出两个字。 吴立枫疑惑地看着她,又追问道:“你怎么会在北京?来旅游?” 陈小杨皱皱鼻子,笑着说:“我在这花店打工。你是要买花吗?” “打工?你在这儿打工?”吴立枫瞪大了眼睛叫道,似乎是听到了外星人入侵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这两天没人留言么? 、患得患失 半个小后,陈小杨跟着吴立枫来到一家咖啡厅,坐下后点了两杯咖啡。 “你喝拿铁?”吴立枫质疑地望着她。 “是不太习惯。”陈小杨笑言。相比咖啡,她更喜欢奶茶或果汁。拿铁是钟石最喜欢点的,她怎么就下意识地点了拿铁? “你应该喝焦糖玛奇朵、摩卡之类的,不会那么苦。”吴立枫嗤笑。 “不说咖啡。你怎么会在北京?”陈小杨问。 “这还不是要感谢你家的领导大人?一脚把我踢得远远的。”吴立枫一脸哀怨地说,“我在协和进修。” 钟石?陈小杨怔了怔说:“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关系大着了。没有他大老爷的意思,这样的进修机会莫名其妙就落到我头上了?不过正好,我可以搞我的遗传病学研究了。” “胡说,他干嘛要那么做?”陈小杨不信。 吴立枫斜了她一眼:“要不怎么说你笨!公狮子都会捍卫领地的,懂吗?我倒像是因祸得福,捡了个便宜。” 到首都权威医院进修一年,这样的机会在他们医院简直就是唐僧肉,本来经过几番争斗,人选基本要定下了的,却突然落到了他吴立枫头上,羡煞多少人啊,究其原因,无非是某领导人想让他滚远点。谁叫他有事没事总要去骚扰领导夫人? “你还没说呢,你怎么到北京来了?”吴立枫第三次追问。他当然不认为某领导人会容许她跑到北京来打工。 “坐火车来的呗。” 吴立枫翻了个白眼,叹着气问道:“倒底怎么回事?钟石——” “我们分手了。……我们不合适。” “……他说的?” “不是。好多人都这么认为。”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没事也能折腾出事来。那个叫好多人的,跟你们两个有什么关系?”吴立枫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隔天中午,高大帅破天荒没来送午餐,陈小杨暗自庆幸他聪明地撤退了。陈文倩没在,她一个人懒得买饭,正在吃泡面,吴立枫晃晃悠悠地走进花店。 “还吃你的脑残酸菜面呀,别吃了,我看你已经够脑残的了。”说着,他把手中的购物袋扔到陈小杨面前。 陈小杨打开袋子,里面居然都是些零食,松子、开心果、葡萄干、杏仁……陈小杨打开一包红枣,拿了一个吃起来。以前钟石给她买零食,总喜欢挑些干果和坚果,尤其是红枣,他近乎偏执的认为,女人多吃红枣有好处。想不到吴立枫也喜欢买这些。 “你的意思是,我就吃这包零食解决午餐?”陈小杨撇着嘴问他。 “这是留着磨牙的。你老板呢?跟她请个假,带你去吃午餐。”吴立枫也拿起一颗红枣放进嘴里。 “老板不在。你怎么有空来?” “下午休息。”吴立枫状似懊恼地仰着头,说:“那怎么办?想好了要去吃烤鹌鹑的。” “你自己去吧!” 陈小杨像打发什么似的挥挥手,重又端起她的老坛酸菜面。吴立枫跳过去,一把抢过面来,手一抬,准确无误地丢进了垃圾桶,一脸嫌弃地说道:“还吃,最讨厌这味道了。”他转身便走,边走边说:“你等着,我去把烤鹌鹑买回来。今天吃不到烤鹌鹑我浑身难受。” 陈小杨耸耸肩,无奈地看一眼垃圾桶,开始进攻那一大袋零食干果。她翻了翻,欣喜地找出一包猪肉脯。等她把一袋猪肉脯吃完,吴立枫提着几个餐盒回来了。 “看看,看看,我订了餐的。”吴立枫得意洋洋地打开来,拿起一只香喷喷的烤鹌鹑,不顾形象地大嚼起来。陈小杨毫不犹豫地一伸手,开吃。 “嗯,要是再来杯酸奶解解腻,就更舒服了。”吴立枫看着面前报纸上的一堆鹌鹑骨头,拍拍油乎乎的手。陈小杨递过去一张纸巾,他胡乱擦了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等着,我这就去买酸奶。” 陈小杨好笑地看着他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她慢慢啃着手中的鹌鹑,摇头失笑。嘿,果然是吴疯子。 陈文倩的孩子模拟高考,她没到店里来,吴立枫在花店整整呆了一下午,一直到花店打烊。陈小杨锁好里面的玻璃门,吴立枫伸手地拉开她,哗的一声拉下外层的卷帘门,陈小杨赶紧锁上。 “小陈,你这就要回去?” 隔壁店的门一开,高大帅几步垮了出来。他家的店总要比花店晚些打烊,话说,情趣用品店嘛,晚上生意要比白天还好。 高大帅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盯了吴立枫一下,转向陈小杨,微笑着说:“今天我们公司出了点事,忙死了,一整天也没顾上来看看你。这不,我刚回来,晚饭还没吃呢!你吃了饭吗?” 怎么听着高大帅这话,都好像是在解释他今天为何没来送午餐。吴立枫在旁边嗤之以鼻,这样的招数追女人,难怪他没有战斗力。何况对手是一只顶级老怪。 “不好意思,咱们正要去吃晚餐。噢,夜宵我也跟她预约好了。” 高大帅脸上那阳光的笑容一点一点暗下去,有些无措地看着陈小杨。 “小陈,你跟他很熟?” “很熟。我连她身上哪儿有块伤疤我都一清二楚。” 吴立枫抢过话来,一脸贱贱的笑。他说完,得意洋洋地拉着陈小杨走开,留下高大帅在那儿当柱子。 “你乱讲话!” “什么乱讲话?”吴立枫扬眉,“哦,伤疤?我说的是事实呀!” 臭疯子! 陈小杨瞪了他一眼,低头专心吃自己的牛排。为了表彰吴立枫的英勇行为,陈小杨毫不客气地找了这家高端餐厅,点了份最贵的全熟牛小排。吃的差不多了,她抬手又叫了一份提拉米苏。 吴立枫感觉嘴角一抽,忍不住说道:“这个点儿吃晚餐已经有些晚了,再吃蛋糕不怕长肥肉?” “既然这个时间吃晚餐有些晚了,就把宵夜一起吃了呗!”陈小杨理直气壮地反驳。 吴立枫嘴角更明显地抽了一下。 “你呀,刚开始看着挺乖挺安静,其实整个一腹黑小祖宗,任性又霸道。我看都是那个钟大人惯的。” “吃你的饭!”陈小杨叉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然后阴测测地对吴立枫展开一个微笑:“不够吃的就再点两份?” 吴立枫没接这话。他扒拉着自己盘子里的金枪鱼沙拉,沉默了片刻,忽然认真地看着她问:“后悔吗?” “后悔什么?” “瞎子都看得出来,那个男人非常爱你。” 陈小杨黯然说道:“爱又怎么样?爱不是生活的全部。他的世界让我迷茫,我的世界则会令他难堪。我不想成为他飞翔的阻力。” “阻力还是动力,应该由他自己说了算。”吴立枫难得正色一回。 陈小杨低头吃饭,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吴立枫却不打算就此放弃,他定定的注视着她,说: “你说怕成为他的阻力。其实还有一个深层原因,是你自己对这份感情没有安全感吧!” 陈小杨抬头瞟了他一眼,说:“他对我很好。我知道他爱我。” “好到让你感觉不真实,患得患失,想要逃避?” 陈小杨沉默不语。是这样吗? 吴立枫坚持送陈小杨回到她住的地下室,打开门,徐青梅已经回来了。她看到吴立枫,似乎很惊讶,这还是次见到陈小杨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她用询问的目光看看陈小杨。 “小杨,你男朋友?” “打住。”没等陈小杨开口,吴立枫便一脸惊吓地抬起手说,“东西可以随便吃,话不可以乱讲。” 刚才对付那个高大帅就已经以身犯险了。这误会万一闹出去,他不是要死得很惨?吴立枫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手? 陈小杨介绍道: “他是我同乡,医生,以前车祸住院认识的。——这是徐青梅,我来北京以后认识的朋友。” 吴立枫随意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他打量着这间狭小的地下室,满脸不赞成地说:“你们俩就住在这儿?” 徐青梅说:“已经不错了。” “不错,不错!”吴立枫连连点头,“挺适合小偷闯空门或者劫财劫色。尤其是他们要发现屋里只有两个漂亮小妹妹的话。” 他转了一圈,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大咧咧地说:“考虑一下,你们俩干脆搬去跟我同居吧,我保护你们。不要房租,你俩负责家务。” 他的本意是想说,他租的房子还有空余的房间,总比她俩住在这样的地下室强,可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十分暧昧。 徐青梅一脸惊讶地望着陈小杨,陈小杨笑了笑说:“别理他,他这人就这样,疯子一个。” “疯子?”吴立枫直着脖子叫起来:“我是疯子?我只不过活得比较真实,这叫忠于自我,懂吗?” 陈小杨说:“我们俩住在这儿没问题,挺好的,不用你管。” “呿,爱去不去,反正我看这房间你们也住不了多久!”吴立枫一脸不屑。他想了想,又问:“对了,五一快到了,一起回去?” “回哪儿去?” “回家乡呀,你不想回家?” “回去干嘛?”陈小杨反问。 “算了,爱回不回,你当我想带你这么个累赘呀!” 这个吴疯子,真是够恶劣的,就不能好好说话?陈小杨许久之后才明白,他那句“住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该把女主还给男主了吧? 、真的好想你 黑色奥迪缓缓驶出市政府大门,钟石看着正在和警卫说话的女人,微微勾起了嘴角,眸光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何远,她们要见我,你排个时间。” “好的。” 何远回头看看,两个普通的女人,不认识,钟市长怎么就知道她们想要见他?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却快速翻了下工作日历,很快拨通警卫室的电话。 “那两个人在门口干什么的?……告诉她们,钟市长后天下午三点半可以接见她们。”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声,何远随后推门进来。 “钟市长,她们来了。” 钟石抬手示意,何远随即把人带进来,自己转身出去了。钟石抬头看着来人,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客气地说道: “阿姨,您请坐。” 杨苏兰和刘婉彤互觑一眼,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钟石按下内线,叫人送了两杯茶来,才问道: “阿姨,您找我有事?” 杨苏兰惴惴不安地说:“那个……我……我想……”钟石一脸平静地望着她,杨苏兰却半天也没说明白。旁边刘婉彤见状,小心地说道:“兰姨听说她们家老房子要拆迁了,估计房产证应该在你手里,非要来问问。” 钟石点点头:“是要拆迁了。房产证在我这儿。” 杨苏兰说:“你看,这拆迁款……” 钟石淡淡地说:“杨杨还没找到。” 刘婉彤推了推杨苏兰,杨苏兰索性 第 9 部分阅读 第 10 部分阅读 我的恋人有点二 作者:未知 第 10 部分阅读 杨苏兰说:“你看,这拆迁款……” 钟石淡淡地说:“杨杨还没找到。” 刘婉彤推了推杨苏兰,杨苏兰索性说道:“你看,这房子我们家的,杨杨走了,房产证放在你那儿总不太合适!” 钟石微微一笑:“阿姨,房产证上并没有您的名字。” 旁边刘婉彤按捺不住了,说:“可是小杨没在,房子怎么说都应该交给兰姨。这应当是很明白的事情,您身为高层领导,占着这个房产,难道不用考虑到社会影响吗?” 钟石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走过去放在茶几上,打开。摊开在赵苏兰面前。 “阿姨,我和杨杨是合法夫妻。房子产权是杨杨的,所以现在我有权保管杨杨的财产。房产证上只有杨杨的名字,只有杨杨有处置权,拆迁协议别人做不了主,拆迁款也没有其他人能拿得到。所有的法律问题,您可以到相关单位去咨询。” 杨苏兰和刘婉彤面面相觑。杨苏兰拿起盒子里两本鲜红的结婚证,看了又看,去年9月份他们就登记结婚了? “你们真的已经登记了?那她……你们现在……” 钟石截断她的话:“阿姨,杨杨无论在什么地方,现在都还是我的妻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刘婉彤斟酌片刻,不死心地说:“兰姨和我爸结婚前,的确把房子过户给小杨了。可是,小杨现在不知跑哪儿去了,兰姨年纪大了,她总是需要一笔钱养老吧?小杨也有赡养的义务不是?这房子怎么说都是兰姨大半辈子的财产。” 钟石听了漠然一笑。 “阿姨,据我所知,杨杨父亲过世时留下了一些积蓄,加上他过世后单位的抚恤和保险金,足以高过当时这房子的市价,这笔钱一直在您手中,杨杨也没跟您要过,是吧?所以您再婚前把房子过户给杨杨,也是你们母女默契中达成的协议。杨杨离开几个月了,你们有人用心找过吗?既然不担心她的人,又何必担心她的钱呢?” 钟石的语气十分平淡,却说得杨苏兰面露愧疚,眼圈一下子红了。她抹了半天眼泪,站起来走了。 走到门口,她转过身来说道: “钟石,不管你和小杨将来走到哪一步,阿姨都得谢谢你,你是真心对她好。” 看着关上的房门,钟石在沙发上坐下来,目光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神伤。 杨杨,你倒底还要让我找多久? 一天之中,当何远第三次欲言又止,钟石说话了。 “何远,有话直说。” 何远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钟大,您和陈老师……” “你想问什么?” 对上钟石的目光,何远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他索性问道:“您一直在找陈老师吗?” “她是我妻子,我当然要找她。” “找到之后呢?” 钟石淡淡一笑:“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何远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说:“那个……我有陈老师的消息。” 什么? 钟石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几步跨过办公桌抓住何远的肩膀,神色中掩饰不住的激动。 “你说什么?” 何远忙说:“我也是才知道的。市人民医院的吴立枫您还记得吗?” “……关吴立枫什么事?” “他和我妹妹高中同届,算是认识。昨天他七拐八拐地透过我妹妹联系上我,打听你们之间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说陈老师在北京。我……好不容易从他嘴里掏出了陈老师的地址。” 北京? 北京! “马上帮我订机票。” “您看,订哪天的?” 钟石挑眉看着何远,仿佛他问了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当然是下一班。” “明天早上有一班飞机,可是您后天上午9点要出席人大的会议,这样重要的会议,您肯定不能缺席的。” “那你就该同时买好返程机票。给我地址。”钟石垂下眼眸,表示这个话题不必再多说。 “好吧。我通知驻京办准备接待您。” “不必。我自己安排。” 走下出租车,钟风石压下被风吹起的风衣,百感交集地看着眼前这家小小的花店——幸运草,幸运草,他的杨杨就在里面吗? 他一步步走近,隔着花草缤纷的橱窗,他看到了那个让人又气又恼的身影,那一瞬间,他的心重又安定下来。他贪婪地盯着橱窗里忙碌的身影,一时站住了,不知该冲进去狠狠教训她一顿,还是先抓过来狠狠吻个够,以慰自己这日子的气恼难堪担忧思念。 窗内的陈小杨专心整理一束花,丝毫没有感受到那两道灼热的目光,还是陈文倩发现了钟石,伸手捅了捅她的胳膊。陈小杨一抬头,赫然看到窗外那个伫立的熟悉身影。她愣愣地地看着,足足好几秒钟,意识才回到她空白的脑袋,她嘤咛一声,天女散花般抛开手中还没扎好的花束,飞快地冲出店门,一把抱住他哭了起来。 钟石讶然看着冲过来死死抱住自己的人儿,她哭得像个被丢弃的孩子,肆无忌惮地把头埋在他胸前,尽情地哭出声来。 唉!到底谁才是被丢弃的那一个? 在来京的飞机上,他设想了种种见面后的情形,唯独没想到这小姑奶奶会是如此反应。钟石所有的气恼委屈一刻间便都消弭于无形,化作满溢的柔情。他伸出双臂抱住她,若有若无地一声叹息。 “别哭了。乖,很丑的。” “呜呜……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 钟石无奈地窒住。是谁突然逃掉,丢下他孤独难堪? 街上已经有人驻足窥望,陈文倩观察着眼前气质卓然的男子,这男人,绝不会是普通人,他是陈小杨的…… “呃,那个,你们还是先进去吧。”陈文倩犹豫着出声。陈小杨这样哭,万一有人疑心她苛待员工就不好了。 陈小杨放开钟石,才想起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嘟着嘴,红着眼睛,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杨,这是你男朋友?”陈文倩问道。 “我是她丈夫。”钟石沉声说。 听他这样说,陈小杨低头不语,干脆又缩回他的怀里。陈文倩非常惊讶,原来这个陈小杨真的已经结婚了?还真没看出来。她忍不住问道:“小杨,你真的结婚啦?” “我们去年就登记结婚了。她跟我闹别扭,从家里跑了出来。给您添麻烦了。”说话的仍旧是钟石。陈小杨则索性把脸埋在他怀里,当起了鸵鸟。 闹别扭?然后跑出来三个多月?陈文倩还真是好奇。这究竟是一对什么样的夫妻呀!她笑笑说:“小杨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们先请店里去坐吧。” “可以的话,我想带她离开一下。”钟石说。 “可以,可以。”陈文倩连声说。钟石安抚地拍拍陈小杨,从腰间拉开她环抱的双臂,牵着她的手大步离开。陈文倩看着他英挺轩昂的背影,心中思量,自己恐怕得赶紧再找个店员了。 钟石拉着陈小杨,大步走在街上。陈小杨几乎小跑着才能跟上,问道: “你带我去哪里?” 钟石顿住。 “……跟我回家。” “一路走回去?”陈小杨带着泪痕的小脸漾起微笑,“你住在哪儿?” “我刚下飞机。” 陈小杨愧疚地缩缩头,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吴立枫说的。” 呃——陈小杨一时不知该感谢这个吴疯子,还是该骂他。她嚅嚅说道:“对不起!我后来想想就这样走了不对。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想你!” 一句“好想你”让钟石酝酿的怒气立刻破功。他本想好好训她一顿的。 “知道不对怎么不回去?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那个……”陈小杨再次使劲的缩缩头,“机票很贵,火车很累。再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钟石感觉脑字里某根弦嘣的一声断了,他冷哼道:“倒底是谁在婚礼前突然离家出走?你知道新娘逃婚,别人怎么看我吗?”他说着恨恨地掏出香烟,拿出一支来,点上后狠狠地抽了一口。 “你怎么也抽烟了?”她嚅嚅问他。 “以前也会抽,特殊场合偶尔一支。你走了以后,就抽的凶了。”他又深深抽了一口,注视着她。 陈小杨低下小脑袋,一双小手忐忑地抓住他的手指,轻轻摇晃,一边嚅嚅地说:“对不起,你还生我气吗?” “唔,是有些火还没顾上发。” 她怯怯的神情勾起了钟石心中无限宠溺。他暗暗叹息,自己真是拿她没办法,本来还打算好好教训一顿的。他把半截香烟扔进路边的垃圾箱,握紧她的小手继续往前走。 “这是什么?”他忽然停住,执起她的手,瞪着她无名指上那个闪亮的小圈圈。 “戒指呀!” “哪来的?” “买的呗,十五块钱呢!我跟青梅在夜市上买的。” 钟石摘下那个银色的小圈,一扬手扔了出去。 “戴这东西干嘛?” “在花店有时会有人搭讪,我买这个吓唬人,跟人说我结婚了。” 钟石对这样的答案似乎很满意,他微微勾起嘴角,环视一下四周,打算继续往前走。 “喂,你倒底去哪里?” “嗯,我想想,先找个地方发发火。”钟石说着,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却令陈小杨脸蛋微微发烧。 “那个,我就住在后边的小区,很近。” 作者有话要说:唉,本来是打算给钟石树个强敌,让他们别那么容易重归于好的,作者没出息,终于还是没忍心! 、落难王后 陈小杨把钟石带回了她住的地下室。 只来得及开门进去,一进门,她便立刻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反转过来,紧紧抱住。贪婪的狂吻随即而至,像是急于证实什么,他急切地、深深地吻住她的唇,吮吸她的甜美,直到两个人都有些窒息。他紊乱的呼吸拂在她耳边,才一分开,他便急急地将她锁入怀中,紧紧的,似乎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合而为一,再不分离。 在这慵懒的春日的午后,在这间小小的地下室里,钟石足足发了一个下午的火。 意犹未尽。 陈小杨才知道,饥渴的男人会是何等疯狂! “我抗议!” 陈小杨倦倦地趴在钟石身上,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前,聆听他犹未平稳的心跳,开始她第n次抗议。 “唔,又抗议什么!”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嗯?” “你以前很温柔的,不会这么……这么……”陈小杨忽然爬起来,在他肩膀上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嘟囔道:“是不是我不在家,在小老婆身上练的?” “嗯,练过。”钟石斜了她一眼,“继续练?” 陈小杨立刻灰溜溜地滑下去,缩进他的臂弯里。钟石微一用力,便重新把她抱在胸前。 “杨杨。” “嗯?” “我们如此契合,注定要厮守终生。” 钟石的手顺着她光滑的脊背缓缓地游移,享受那心满意足的触感。却忽然在她浑圆的小屁屁上轻轻一拍。 “想说什么?” “……秦正瑶说,两情相悦成不了双方共同生活几十年的基础,相同的社会背景和家世,才能保障双方厮守终身。” “他妈的!秦正瑶的阴魂怎么还没散?” 陈小杨惊奇地翘起头看他:“你也会骂人?” “我为什么就不会骂人?” 陈小杨缩回他的怀抱。 “你知道吗?你真实的身份和生活让我觉得陌生,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而且,我妈妈和刘家那些水蛭,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尴尬和困扰。” “水蛭?这是你突然离开的触发点,对吗?” 陈小杨闷闷地说:“你都知道?” “警惕得有点晚,害你跑出来吃苦。”他本来没当回事的。“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我怕自己成为你飞翔的阻力。” 钟石翻身困住她,深深地注视着她说:“阻力还是动力,由谁来界定?一个男人即使再强大,也需要汲取爱的力量。杨杨,这种力量,唯有你能给我。” 陈小杨的眼睛里忽然有了湿意。 “想说什么?说呀?” 陈小杨感觉好惊奇,她撑起胳膊对上他的眼睛问:“奇怪,怎么每次我心里想要说什么又没说,你都能知道?以前也是这样,难不成你会心电感应?” “你每次想说什么,呼吸都会顿一下。”这一点也不神秘,他完全感觉的到。 陈小杨怔怔望着他,心里忍不住涌起浓浓的愧疚。 “我其实想说,是我太自私了。” 钟石惊讶:“怎么这样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离开。” “不全是。”陈小杨抽了下鼻子,幽幽地说:“怪我对我们的感情信心不足,当了逃兵,轻易就放弃你了。” “女人是水,男人是盛水的容器,应该是男人决定着女人的形态。你说信心不足,那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没有给你足够的信心。不管怎么样,杨杨,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准提起分手两个字。有任何事情,我们都共同面对。” 他动情地抱紧她,说:“像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了。你让我无以承受!” 陈小杨的眼睛里升腾起一片细细的水雾,她带着鼻音承诺: “不提分手,永远也不准再提了!” “回家?”看着她渐渐平复情绪,他轻声诱哄。 陈小杨努力眨眨眼,她那死性不改的二货本质很快又杀回来了。只见她扬起下巴,牛皮哄哄地说:“你说回家就回家?我发现我还挺喜欢北京的。” “也好,那你就先呆在北京好了。等我半年,半年后,不论以什么身份、什么方式,我一定会为你进入这座城市。” 陈小杨刚刚眨去的水雾又开始弥漫。半年,他需要放弃多少东西?包括他傲人的事业基础。 “……钟石,你怎么可以这样宠我,会宠坏的。” “不宠你宠谁?我就一个老婆。” “宠也要理智的。比如我要月亮,你可以带我去看星星。再比如我要大钻石,你可以给我买一颗玻璃球。” “要月亮我肯定办不到,但给老婆买一颗钻石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陈小杨鄙夷地撇嘴:“没出息,大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疼老婆?呿!” 钥匙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房门推开—— “啊——” 钟石迅速拉起被子包裹好怀里的人儿。他抬起身,拧眉看向突然闯入房里尖叫的人。一个长发及腰的年轻女人,提着一袋东西,愣愣地站在门边。 “你你你……她……她……”徐青梅瞪着床上的男人,被子外露出他赤裸的肩部和胳膊,一看就知道……他把小杨怎么了?徐青梅鼓足勇气质问: “你……你是谁?” 钟石推了下陈小杨,谁知这小姑奶奶羞得蒙在被子里,当起了鸵鸟。 “我是陈小杨的丈夫。尊敬的女士,拜托你先关门好吗?”钟石心中无奈地暗叹。 徐青梅一转身,赫然对上一个中年妇女——“小徐,你大叫什么?”徐青梅急忙拉住探头探脑的邻居,同时呯的关上了门。 钟石推推躲在被子里的人,轻笑道:“这下被人捉奸在床了,看你还怎么在这儿混!” 被子里的人没有作声,却狠狠踢了他一脚。 哎呀! 起来。 钟石看着陈小杨穿好衣服,不禁发笑。 “笑什么笑?” “那是你合租的室友?” “嗯。也算是我救命恩人了。”陈小杨开始讲述她除夕晚上被徐青梅“捡”回家的经历。她讲得平平淡淡,钟石却听得心惊肉跳。该骂她莽撞,还是该说她幸运? “说你什么好呢?没头没脑地,也敢学人家出来闯世界!你以为花花世界跟你的幼儿园一个样子吗?” “……人家以后不敢了嘛。”陈小杨心虚地垂头。 钟石无奈地叹息。他不禁抬手在她头上轻轻一扣:“去叫她回来呀!” “……你去。”她没脸出去。 “打她电话。”钟石无奈地说。 徐青梅真不敢相信陈小杨已经结婚了,而且,这位英俊贵气的钟先生看起来绝对是成功人士。 “原来你不是落难公主,而是个落难的王后。”徐青梅看着陈小杨身上地摊淘来的春装外套,忍不住抱怨:“小杨,你说你家里有个这么好的老公,你出来乱跑什么呀!” 陈小杨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呀青梅,我不是要骗你,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跟你说。” 徐青梅说:“我不是要怪你。但是你这样单纯冲动的性格,还是回家去老实呆在老公身边的好。” 钟石赞同地瞄了陈小杨一眼,陈小杨有些窘,她摸摸鼻子,问:“你今天下班好像早了些,晚上有工作?” “本来有个服装秀场,叫我去做助理,我提前跟老板请了假,可是刚才又临时通知我说人手够了。”徐青梅说着,打开带回来的塑料袋,指着里面的几个面包说:“本来是回来给你送晚饭,没想到……这样吧,你们好好谈谈,我今晚去找个朋友挤一晚上。” “不必。”钟石叫住她,说:“我有住处。这些面包先放一放,我和杨杨能请你一起吃个饭吗?” 徐青梅还没来得及开口,陈小杨便拍着手叫起来:“好,好,一起吃饭。青梅,你不知道,这家伙可会吃了。他们家是做厨师的。” 钟石失笑。他宠溺地问:“想吃什么?” “随便,只要不是面包就行。” 陈小杨郑重决定,三年之内她绝不再吃任何一块面包,不管什么口味。 钟石带着两个女孩来到街上,抬手打了辆车。晚下班的高峰期总是堵车,还好钟石要去的地方并不远。下了车,他径直牵着陈小杨的手,招呼着徐青梅走进一家餐厅。他们来到一间雅致的包厢,陈小杨讶然地看到包厢里还有两个人。 霍英程和吴立枫。 他们俩怎么凑到一块儿了? 她想起霍英程正在中央党校学习,唔,估计都是钟石叫来的。 看到钟石他们进来,霍英程连忙从座上站了起来,微笑招呼:“钟大,你们来了。陈老师,好久不见。” 陈小杨厚着脸皮点点头,一句“好久不见”让她颇有些不好意思。霍英程转向徐青梅:“这位是——” “杨杨的朋友。”钟石说着给霍英程和徐青梅做了介绍。“大家都是朋友,互相认识一下,也好有个照应。” 吴立枫之前跟徐青梅见过面,客套之后,吴立枫便嚷嚷道:“别只顾说话,我都饿了。好不容易有幸让钟大人请客,别怪我不客气了。”他拿过菜单,开始豪气地点菜。菜品很快端上来,他们边吃边聊,钟石随意问了一些徐青梅的情况。他看着陈小杨大快朵颐,边给她夹菜,边说:“吃这么多水煮羊肉,当心这个季节上火。” “唔,好吃。我来到北京三个月了,根本就没吃过羊肉。你知道北京的羊肉多贵吗?” 钟石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吴立枫却一声嗤笑:“活该!” 陈小杨一抬头,嘴里嚼着肉,口齿不清地叫道:“你才活该!吴疯子,你坏蛋,叛徒,汉奸,狗腿子……” “啧,狗腿子!这是骂我呢还是骂你老公呢?”吴立枫从容反击,气得陈小杨撅起嘴努力瞪他。 “钟大,你明天好像……”霍英程知道市里明天的重要会议,关切地问起钟石。钟石点点头: “明早五点二十的飞机。来得及。” 陈小杨一愣。她呆呆地问: “你明天就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是不是太腻歪了? 、我们一起回家 “对。有个重要的会,必须出席。”钟石望着她,斟酌着说:“杨杨,你现在要做决定,跟我回去,还是留在北京。留下的话,明天让霍英程给你们俩换个合适的住处。跟我回去,我现在叫人给你买机票。” 陈小杨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耸耸肩,口气轻松地说:“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北京。这里整天雾霾,整天堵车,冬天冷得要死,空气干得难受,一点也不好玩。” 钟石望着她,温柔地笑了:“行,我们一起回家。” 吴立枫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这样才懂事。难得你的脑袋还有偶尔清醒的时候。不过,有的人据说来北京三个月了,连长城都没去过,哈哈哈……” “你还敢说!”陈小杨恨恨瞪他,扭头向钟石告状:“前几天他非要带我去故宫玩,结果他一直吓我,净说什么故宫灵异事件,还拉我去看珍妃井,说珍妃指不定就会从井里爬出来找我,吓得我腿都软了。” 钟石挑眉看向吴立枫。吴立枫尴尬地摸摸鼻子,说:“那个……我,我那不是关心她的安全嘛!” 钟石看着他和陈小杨的互动,心中忽然有些烦闷。他暗暗决定,下次如果有到爪哇国终身进修的机会,一定让这吴疯子去。 临别时,钟石安排吴立枫顺路送徐青梅回去。陈小杨嚷嚷着要回去收拾行李,钟石拉住了她: “有重要东西的话,明天让霍英程帮你拿,快递回去。” 钟石打开手机,翻找了一下,随手撕下一张便签,写了个手机号码递给徐青梅: “明天打这个号码,让他给你一份适合你的工作。” 徐青梅迟疑着接过来,问道:“这是谁?” 钟石微微一笑:“去了就知道了,也是搞服装的。你只要告诉他,你是钟石老婆的朋友。再有什么难处,你不妨联系我们。” 两个女孩依依不舍,拉着手说个没完,虽然说不上伤感,可彼此心中都知道,这一分开,以后能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 趁着这机会,吴立枫凑近钟石,悄声说道:“大领导,你任重道远啊,那丫头心中的暗影恐怕并没有化解。” “暗影?为什么?”钟石不动声色地问。 “她内心一直不安定。你越优秀,越爱她,她心中就越患得患失。所谓得到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以这丫头的性格,当她潜意识中觉得不安全,害怕失去,她自然就会逃避。你承认吧,全世界都会觉得你对她的感情不可思议,她心里当然也会滋生一片不安的暗影。” 钟石微哂:“你的世界还真小。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她这一种,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口中说着,他眸光中却有着一抹深思。 离开餐厅,钟石拉着陈小杨打车去了某个商业中心,他径直走进一家知名品牌的珠宝店,很快挑选了一枚简洁典雅的红钻戒指,不由分说戴在陈小杨的无名指上。 “漂亮,很配你的手。以后不准拿下来。” 付款。走人。前后只用了几分钟。以他的情况,养一个老婆还用不着让她受半点委屈。 何远考虑的真是周到,他给钟石预定了离机场比较近的酒店。当钟石和陈小杨来到酒店客房,已经是很晚了。考虑到第二天天一早要赶飞机回去,他们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上床休息。陈小杨一沾着枕头就香甜地睡去,却下意识的紧紧抱住钟石的胳膊。不知为什么,钟石却失眠了。他注视着身边久违的睡颜,真实的感受着她正在自己身边。 他会如此害怕失去,那杨杨呢?他想起了吴立枫的话,那个疯子虽然嘻嘻哈哈不靠谱,但却有洞察人心的敏锐。 他不禁伸手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总算安心地睡着了。然而他并没能睡多久。四点刚过,客房管家敲门叫醒他们,送来了陈小杨的机票。两人匆忙洗漱收拾一下,登上了回家的飞机。 这是陈小杨次坐飞机,挺新奇的。 飞机将要起飞,钟石给她嘴里塞了颗奶糖,帮她系好安全带,微笑着看她,这丫头东张西望,好像不是太安静,怎么啦? “干嘛给我吃糖?” “起飞的时候不会有眩晕的感觉。老实吃糖,别乱动。” 等到飞机飞上天空,陈小杨又开始东张西望,坐卧不安。钟石好笑地看着她,问道: “座椅上有蚂蚁咬人吗?” 陈小杨讪笑半天,嚅嚅说道:“那个……我回去会不会被人笑话?”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钟石没好气地说:“被笑话的人是我,小姑奶奶!” “笑话你干嘛?” “新娘婚礼前突然跑掉,你说人家笑话我什么?传说中我已经成了性变态了,不然有的人怎么会逃婚?” “……对不起!”陈小杨垂首低眉,一副忏悔的模样,但抖动的肩膀却暴露了她的诚意。 死丫头,居然还有脸笑?钟石气恼地屈指在她头上轻轻一弹,陈小杨却一下子扑到他怀里,闷笑起来。 “少心没肺。你还敢笑!” “对不起!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杨杨,夫妻一体,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应该相互坦诚,一起面对,好不好?” “好。……我们还没离婚哪?” “离婚?”钟石愕然,旋即明白过来,好笑地训斥她:“你以为随便写个莫名其妙的纸条,就可以离婚了?那民政局完全可以撤销了!真是够白痴。港台剧看多了吧?——对了,小笨蛋,这笔帐咱们回去慢慢算。” 陈小杨傻眼。 “……我要从飞机上跳下去,别拉着我!不要拉着我!” “请便。”钟石笑着指指舷窗。 陈小杨缩头,缩头,再缩头,缩回他的怀抱。 前座的老者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面含微笑。一对窃窃低语的情侣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甜蜜! 几个小时后,飞机缓缓降落,李安勇开车直接来到飞机跑道接他们。没办法,钟石必须赶在9点前参加会议。 李安勇看着钟石在飞机舷梯上出现,大手中包裹住一只小手,陈小杨紧跟在他身后,一同出来。李安勇多少知道钟石突然飞北京是为了什么,虽然有思想准备,可看到二人亲密的样子,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还是禁不住有些惊讶。他默默地想,这对情侣果然不是寻常人等可以理解的! “我要去开会,你先回家。”车子驶出机场,钟石对陈小杨说。 陈小杨望着面有倦色的钟石,心中不断后悔。如果她再勇敢些,再多想一想,他们也就不会分开这好几个月,甚至延误婚礼,害得他匆匆忙忙跑到北京去找自己。 “先送你去开会好了。我又不赶时间。” “噫,知道体贴了?李安勇,先去会场。” 稍后,车子在会堂后门停住,陈小杨看着钟石下了车,迈步走向会堂后场的门。门口一下子涌出十几个人,急切地围着他说着什么。钟石简单地交代几句,并随手脱下风衣,旁边立刻有人接过去,他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门去。 陈小杨恋恋地收回目光。 “小李,麻烦你送我回家。” 回家。 她曾经以为,他们的缘分已经从她不告而别终止,而他却突然出现在北京,一如既往地包容宠溺。 她以后绝不再偷偷离开他半步! 傍晚时分,钟石带着陈小杨的锦鲤回到家中。他放下鱼缸,满意地看了看温暖柔和的顶灯,开始搜寻那个身影。不在卧室,厨房里却有动静。他讶然走进厨房,发现陈小杨正在忙碌。 “哇,洗手做羹汤,你肯定你做的饭能吃?”钟石从身后拥住她,笑着打趣。 “去你的。我煮了小米粥,青梅教过我的。这些菜洗好了,可是我怕做不好,等你来炒。” “嗯,我家的小老婆真能干!徐青梅真应该教会你做菜。”钟石满足地笑。 “在北京时我们没有厨房,根本没做过菜。青梅有个电饭煲,我们经常用电饭煲煮粥,配着面包吃。青梅每天换着花样从店里带面包回来,可是整天吃面包,时间长了看见面包就反胃。” “你瘦了很多。”钟石说着,洗手开始炒菜。 “瘦了吗?没感觉。” “以前你算得上丰满,现在最多能算适中。”钟石说着对她眨眨眼,“我仔细摸过了的,不会有错。不过可不能再瘦了,影响我的福利。” “讨厌~~”陈小杨不依地娇嗔,用胳膊捣他。“可是我买衣服还是穿l号的。” “肥了。”钟石瞥了一眼她身上的蓝色外套,说:“明天赶紧去买几件合适的春装,这衣服真难看。” “难看吗?人家青梅是搞服装设计的,挑的衣服实惠又方便,挺好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夫妻双双把家还,哎,我心眼儿真好!话说,901马上就到了,咱们改每天一更好不好?要是没人反对,橙子就每天10点更新一章行不行? 、情有独钟 吃过晚饭,陈小杨主动收拾了碗筷,出来时看到钟石伫立在阳台上。她走过去,钟石拉过她,从身后抱住她,把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一起看远处的万家灯火。两人静静的站立着,享受温馨的宁静。 “杨杨,你知道吗,这就是我渴望的生活,有心爱的人在身边,一起做饭,聊天,工作可以很累,回到家却有一个温暖的港湾。你可以不完美,但是你爱我,信我,可以让我停泊。” 他感性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诉说,轻柔地吻过她的耳垂。 “可是,在遇到你之前,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根本没想过。我曾经认为,我注定会孤独一生。” 陈小杨回过头,怔怔地望着他,她感受到了他话语里的某种不寻常。 “我从小就不喜欢别人的碰触,尤其是女人,而且越来越明显。女人对我来说,除了一般讨厌的,就是特别恶心的。” 回忆起那段心路历程,钟石心中此刻却很平静。 正该情窦初开的少年时,他却对异性避若蛇蝎,每次接触到女生的身体,就会从心底里感到不舒服,严重的时候两只膀子会突然起鸡皮疙瘩,满满的,又痒又麻。渐渐地他开始变得孤僻,冷漠,内心恐慌。小学时他几乎是有名的顽劣,中学时学习成绩开始突飞猛进,仿佛只有学习出色,才能让别人认可,才能证明自己跟别人一样正常。 陈小杨讶然地听着他说起,内心不禁震撼。 怎么会这样? “大学时我自己有了些认知,开始正视自己。我讨厌女性,可我又不是同性恋,我很确定自己对男生没有任何欲望。我也有性幻想,大学里也偷偷地看□□。为了证明自己是正常人,我曾在不到一年内换了7个女朋友。我甚至带女人去开房,却在她□□裸扑到我身上时,当场恶心地吐了。那之后,我开始讨厌一切靠近我的女人。我身边的人背地里议论取笑我,怀疑我的性向,卓朗说我是美女过敏症。甚至还有男人向我表白。” 钟石轻柔温和地诉说,仿佛他说的只是别人的故事。陈小杨却听得心痛,她转过身,温顺地抱住他。 “那肯定是化妆品过敏,真的,很正常,很多人都有,只不过你比较重一些罢了。” 钟石无声地笑了,他拥住她,感受她在自己怀抱的充实感。 没有人会明白那种内心的苦闷压抑。他只有努力做到最出色,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最好,来证明和掩饰自己。他渐渐变得淡定从容,觉得人生反正如此,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工作以后,他打定主意做个冷漠的政客,用事业来填补自己的人生。他没想过成立家庭,结婚对他来说根本不用考虑。但是,心底的某个地方那种空旷,空得令人绝望。 “很长时间以来,我几乎不再期待人生除了事业之外会有什么意义。” 他抬起她的小脸,温柔的眸光在她的小脸上流连。 “你知道吗?在那个初夏的午后,当你跑过来,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我整个人浑身一震,很舒畅,很温暖,如沐春风,一点也不难受,有一种想要把你锁在怀抱里的冲动。”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 他当时被自己这样奇异的感觉吓到了,还没来得及反应,陈小杨就就跳上公交车扬长而去。离开她之后,钟石好像失去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整日心神不定,满脑子都是她的笑容。 “我开始觉得,我根本完全正常,许多年来的孤寂,只是为了等你。我跑去周明龙那里,凭着一点点简单的线索,用公安局的人口信息系统找你,却总是找不到。” 他再次苦笑。 那时候他以为她姓杨。找了几次,几乎绝望了,满心怨恨,这世间既然有这样一个人,既然在他身边出现,上天却为什么只给了他一面之缘?这样何等残忍! “再后来,你都知道的。当我看到你进了那家餐厅,你无法想像我狂喜的心情。我当时想,不管等多久,我都会寸步不离守在餐厅门口,等着抓住我生命的精灵。” 他锁她入怀,动情地深吻。 “杨杨,上天对我很公平,你一定是我专属的精灵。可以让我尽情爱,尽情宠,携手共度人生的每一个日子。” 陈小杨深深震撼到了。她从没有想到,他们的相识相恋,还有这许多曲折的隐情。 “……你怎么都没告诉过我?” 钟石的脸上微微有些郝然。他埋首在她颈间,轻声说: “我不知道你会怎么看待,我可以不在乎他人的非议,却承受不了你的质疑。我也怕你认为我对你只是缘于男人的欲望。杨杨,我爱你,我发誓我会用整个生命去爱你,你的迷糊,散漫,乖巧,开朗,我甚至觉得,我们一定是为了彼此而存在。杨杨,相信我,这绝不仅仅是欲望。” 这一刻,陈小杨真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努力眨着眼,语气轻松地笑着说:“说什么呢!什么生命不生命的,不许危言耸听。你呀,肯定就是化妆品过敏症,我从来不化妆,碰巧让你给遇上了。” 她摆着手,口气十分认真:“我以前有个同学香水过敏,一闻到香水味儿就吐,沾到一点香水就浑身的红疙瘩。还有啊,据说男女互相吸引,是因为人体磁场相同,咱们俩的人体磁场可能特别了些,爱情多巴胺也正好独独的臭味相投。” 臭味相投?钟石听了失笑。这丫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她轻轻推他:“走啦,昨晚就没睡好,这两天累死了,赶紧去睡觉啦!这几个月身边没有你,我睡觉都睡不香。” 这体贴的小东西!钟石拥抱着她,一时没动。 “好啦,我保证,我以后绝不离开你乱跑了。要是我再乱跑,你就把我抓回来使劲打屁股。困死了,洗澡睡觉。” 下了班,钟石脚步轻快地往外走,经过慢吞吞的谢宏涛,他淡淡说道: “晚上一起吃饭?” 谢宏涛同样淡淡扫了他一眼,说:“今儿什么日子?吃哪门子饭?” 钟石轻笑。这位表哥大人也不知是怎么了,自从被他强行借调到市政府办公室,公开场合努力跟他撇清关系,私底下见到他总是一股子火药味,当然,咳咳,他自己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 钟石微微勾起嘴角,愉悦地笑道:“杨杨煮的粥相当不错,你不想吃就算了。” “什么?”谢宏涛一声大叫,引来数道关注的目光。他看看周围,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问道:“小杨?她在哪儿?” “家里!” “哪个家?” “我家呗,笨!” 钟石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悠然走向自己的车,自顾自离开。谢宏涛呆立片刻,连忙驾车跟上。他跟着钟石来到钟石的住处,打开门,谢宏涛果然看到了陈小杨。只见那丫头舒服地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一双白嫩的脚丫子在沙发扶手上高高的跷着。而电视机却还在不知疲倦地播着时下正热的古装剧。谢宏涛憋了一肚子的说教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发作了。 钟石扫了谢宏涛一眼,忽然后悔就这样放他进来。他放下手中的钥匙,轻手轻脚走过去抱起陈小杨,一路抱进了卧室。谢宏涛无奈地别开眼去。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看到钟石出来,并关紧了卧室的门,谢宏涛立刻追问他。 “昨天。” “她自己回来的?” “我在北京找到她,就把她带回来了。” 谢宏涛沉默半晌,说:“你们两个,还真让人搞不懂。你打算怎么办?” “五一结婚。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她妈妈和刘家那边怎么安排?” “……你还是跟她自己商量吧!”谢宏涛说,“他们知道小杨回来了吗?” “我没有联系过。我不打算在这边宴客,你的看法呢?” “挺好。红包省了。”谢宏涛咧嘴一笑。 谢宏涛前脚刚离开,陈小杨后脚便从卧室里出来了。 “醒了?” 陈小杨摸摸鼻子傻笑:“早醒了。你把我抱进去的时候我就醒了。” “那干嘛装睡?” “二表哥肯定会教训我。”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他一直很担心你。”钟石拉着她一起坐下,说:“对了,杨杨,我们五一举行婚礼好吗?总得给家里一个交代。” “……到五一还有6天。”陈小杨弱弱地说。 “我不想再等了。一切从简,你说好不好?” 陈小杨点点头。 “你妈妈那边……” “我有空会打电话给她的。”陈小杨似乎都想好了。 钟石考虑再三,还是说道:“前些日子她来找过我。锦湖公园的房子要拆迁了,她找我想要拆迁补偿款,被我拒绝了。” “补偿款?一大笔人民币?”陈小杨惊叹不已,“我现在是小富婆了?那我们可以买新房子了吗?” “等等看吧我们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座城市。”钟石看着她开心的样子,认真地说:“杨杨,房子是你的,补偿款也是你自己的,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给她一部分?毕竟年纪大了。” “她现在并不缺钱。如果她老了需要照顾,我当然不会推卸责任,不过现在用不着。” 钟石由衷地微笑:“杨杨,跑出去几个月,你好像成熟多了。” 陈小杨说:“我想过了,我们既然在一起,就不要让不重要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幸福。” 她说着跳起来,手舞足蹈地叙述:“我今天打电话给花店的陈老板,给她道个歉,怎么说我突然辞工离开都不好。我还给金晴打了电话,她骂我骂的好凶啊,亏她是孕妇,也不注意胎教。我还打电话给刘恋,居然停机了。我还联系了青梅,不过她好像很忙。”当然,有个电话她明智的没说出来,高大帅哀怨地打来电话,问东问西,终于相信陈氏小杨早已经罗敷有夫,冠上钟姓了。 钟石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笑着说:“刘恋你很快就能见到了。你这一天倒挺忙啊,呆在家里不无聊?” “嗯,其实有点无聊。” “那好,明天去上班吧!” 陈小杨的表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上班?算算我都大半年没上班了,人家幼儿园还不开除我?” 钟石轻笑:“陈老师因公负伤,在家里养病,怎么会开除呢!”女人闷在家里没事干,就会胡思乱想,多么惨痛的教训!钟石觉得务必让她去上班。 他站起来,拍拍她,“小呆瓜,再这么聊下去没饭吃了。” “嘻嘻,忘了。”陈小杨跟着他跑进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一章写得好忐忑,橙子还专门研究了人体磁场和爱情多巴胺这些东东。有时候,有的人一旦靠近你你会感觉很抗拒很不舒服,有时候对陌生人一见如故似曾相识,很愿意靠近他,橙子觉得这就是缘分。 、关系乱了点 陈小杨糊里糊涂调入了市第二幼儿园。 “怎么会这样?” 第二天早上,陈小杨赖在车上不肯下去。 “寒假前你的关系就转到这里了。这家幼儿园离市政府最近,我们以后一起上班下班,多方便!”钟石微笑诱哄。 离得近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担心陈小杨继续呆在小葵花幼儿园,很容易想起那可怕的车祸场景。 还是远离些好。 反正作为他的家属,这样的调动也是在政策范围内。 “可是……” “乖,进去吧,我要迟到了。直接去园长办公室报到就好。” 陈小杨磨叽着下了车,走进二幼的大门。二幼!二幼哎!鼎鼎大名,市区最好的幼儿园之一,听说管理很严苛,人际很复杂的。 唉! 陈小杨仿佛看到一个箩筐那么大的鸭梨,重重砸在她的头上!别见笑,陈家小姑奶奶从来都是没有理想缺乏斗志的。鸭梨太大怎么吃下去不消化! 她转身去看,钟石的车已经离开。算了,死就死吧,有什么大不了! 园长客气地接待了陈小杨。因为在学期中途来到,各班老师都已经齐备了,陈小杨被安排暂时协助幼儿园卫生室的工作,负责统计当天幼儿入园情况,患病幼儿名单等。这看起来简单,其实挺琐碎,好在之前的制度、档案都很详细,她只要照着做就好。这项工作上午比较忙些,下午则几乎没什么事,她只好呆在卫生室上网看小说。 春日温暖的阳光隔着大玻璃窗洒在她身上,让人禁不住昏昏欲睡。陈小杨放下鼠标,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对上卫生室两名新同事好奇探究的目光。她淡淡一笑,索性站起来,随意走进校园。她绕着围墙边的几颗粗大的水杉转了几圈,想了又想,终于拨通了杨苏兰的电话。 无论如何,毕竟还是自己唯一的女儿,杨苏兰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激动地叫了起来。 “小杨?你在哪里?你跑哪儿去了?” “妈,我挺好,过几天会去看你的。” “你说你这丫头,放着好好的婚不结,搞成了什么样子?你跟钟石,你们俩倒底怎么回事?你实话对我说,那个钟石是不是真有什么问题?他倒底……” “妈,他什么问题都没有!你能不能别乱猜疑?”陈小杨打断她的话,“我突然离开,到底因为什么你心里有数!” 要说赵苏兰,本来是一种扬眉吐气的心态,一直平凡窝囊没出息的女儿忽然要嫁给年轻有为的市长了,刘婉彤开始巴结她了,旧同事有求于她了,这一切都让她觉得十分舒畅。也因此,她一心要把人家求她事情办好,一心要弄出一个足够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豪华婚宴,来证明她现在真的是今非昔比,地位不同了。 在赵苏兰的想法中,像这些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哪成想,女儿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想到钟石当日那满脸的怒气,还有他明显对刘家的憎恶,赵苏兰悔不当初。可是,已经都这样了,那么她就更不能再有损失了。想到这儿,她立刻想起了房子的事。 “……现在别说这些了,你在哪儿?先回来一趟。我们家的房子要拆迁了,房产证扣在钟石手里呢!我听说不要安置房的话,拆迁补偿款每户有四五十万呢,你们两个搞成这样子,总得把房产证先拿回来。唉,说你什么好呢,多好的一桩婚事,你就那么一走了之,钟石就算不恨你,怕也不会再接受你了……” 陈小杨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妈,你跟刘叔既然合得来,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晚年生活,其他的事情你少操心,好吗?” 杨苏兰说:“我能不管吗?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妈,我前几天梦见爸爸了。他跟我说只要我幸福快乐就好。他从来就没想过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电话那端的杨苏兰一时沉默了,陈小杨挂断电话。 四点刚过,陈小杨便接到了钟石的电话,让她放学后直接到他办公室等他。 幼儿园四点就放学,老师晚办公到四点半。问题是钟石却至少要五点钟才能下班,请注意是至少。陈小杨这时才发现“一起上班下班”只是一种美好的幻想罢了。看着同事们纷纷下班离开,她只好拿起包包,走出幼儿园。市政府真的很近,拐过一条街区,用不了十分钟就到了。 这是震惊市政府的“红衣美少女”事件之后,陈小杨第二次来到这座办公大楼。她今天穿了件橙红色的毛衣开衫,一路经过警卫进了大门,穿过宽敞的大院,走进楼下大厅,相对于上一次的重重阻拦,今天连个出来问她一声的人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市政府遭遇恐怖袭击了? 殊不知她这突然逃婚的新娘重又在市政府出现,别人搞不清楚状况,招呼不是,不招呼也不是,怎么好跟她碰面? 站在一楼大厅,陈小杨犹豫地停住。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工作人员出来,还没等陈小杨开口,人家匆匆拐进了另一侧的房间。 陈小杨没招了。她干脆拿出手机,拨通“专线”,弱弱地问道: “喂,你办公室怎么找?” “12楼,7号。” 她挂断手机,四处张望一下;正打算去乘电梯,何远从电梯里大步跨出来,笑着迎向她。 “陈老师,下班啦?我带你上去。” 这么快? 何远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解释道:“刚才钟市长在窗口看见你进来了。” 何远带着她来到钟石的办公室门前,笑笑说:“钟大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陈小杨推门进去,钟石正和一个中年人谈话,见她进来,那中年人微笑着向她点点头,出去了。 “今天上班怎么样?”钟石招招手。 陈小杨撇着嘴,没有走过去,却在他办公桌前站住了。她环视了一下这间办公室,办公桌、绿植、成排的书柜、沙发会客区——真是一点儿新意也没有。 “上午很忙,下午很闲,中午吃得很饱。”陈小杨说,“明天下班我自己做公交回去。” “为什么?” “我才不要每天招摇过市来等你。” 钟石起身走近她,笑着说:“你以后来了可以去旁边霍英程的办公室玩电脑,再不然就到附近逛一会儿街。”他说着手一翻,不知怎么就变出一盒喜糖来。 “哪来的?”陈小杨开心地接过来。 “办公室有人结婚。杨杨,我们结婚不在本市宴客,你看行不行?” “赞成。最怕麻烦了。” 这天下午,钟大领导大大方方地牵着“红衣美少女”的手下班回家,再一次让市政府大院惊爆一地眼球。 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陈小杨刚上了三天班,便又开始请婚假。 钟原亲自开车到机场来接他们,看到钟石和陈小杨挽着手走出机场,钟原微微一笑。钟原跟钟石身高差不多,比钟石身材显得壮硕,看上去挺严肃。 钟石的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豪华,陈小杨看到的是一套普通的四居室公寓,中式装修,客厅里坐着三个人,钟石牵着陈小杨的手一进门,六道目光紧紧盯在陈小杨身上。 “杨杨,这是我爸妈。”钟石指着沙发上两位老人。钟石的爸爸看起来跟钟原很像,高大壮硕,而他妈妈则身材娇小。钟石的面容和他妈妈更多相似。 “叔叔阿姨好!”陈小杨微笑着问候。 钟妈妈脸一板:“媳妇,怎么说话呢?” “爸爸妈妈好。”陈小杨从善如流。 钟妈妈立刻得意地笑了,她捅了捅身边的老公,牛气十足地说道:“看见没?我终于有媳妇了。” 陈小杨还来不及细品她这句话,钟石又指着旁边俏生生站着的年轻女人说:“这位叫二姐,是……” “我老婆。” 钟原抢着说,说着不满地瞟了钟妈妈一眼。 呃,这关系乱了点吧?陈小杨给了钟石一个询问的眼神,钟石但笑不语。 “媳妇,过来,咱们抓紧商量一下婚礼的事儿。真服了你们,你们要结婚,头天晚上通知家里就好,提前6天是不是太早了些?” 钟妈妈一边唠叨着,一边凶巴巴地拍开钟石的手,抢了陈小杨就走,又回头叫道:“菡子,你也过来。别老跟在男人屁股后头。” 呃——不得不说,这婆婆大人跟陈小杨想象中的差距还真不小! 看着陈小杨被老妈拉走,钟石笑笑,对钟爸和钟原说:“时间的确仓促,叫家里为难了。” “说什么呢!我弟结婚,别说6天,就是6小时,我也保证办得体体面面的。”钟原说。反正商场、饭店都是他自家的,不麻烦。 “现在剩不到5天了。”钟爸在一旁说,“钟石,这次不会再临时取消了吧?搞得我们都不好跟亲戚朋友说话了。” 钟石忙说:“爸,对不起,上次事出有因,都怪我。是我临时有不得已的事情,才把婚礼推迟的。” “不是要怪你!你能有个幸福的小家庭,家里就安心了。” 说着,钟爸和钟原互觑一眼——有些事,有待观察。在钟家人的想法里,婚礼取消,恐怕是钟石那小子根本就不愿意结婚的缘故,再或者所谓的婚礼本来就是个安抚人心的幌子。 陈小杨一直还担心,因为上次她逃婚的事,公婆不待见她。殊不知钟家人早已把她归入了受害者行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钟妈妈:媳妇,隔壁三姑的四嫂的五婶子,总是跟她媳妇合伙儿欺负她儿子,太好玩了! 小杨:酱紫。。。酱紫不好吧? 钟妈妈:傻,女人才是一伙儿的。 小杨:。。。。。。 、不靠谱婆婆 陈小杨被钟妈妈拉着,径直出了门,居然随手推开对面的单元走了进去。 呃,原来这也是他家的? “刚才那间我跟你爸住,这间是菡子家。你跟钟石以后住顶楼的那间。他自己挑的。”钟妈妈边走边说,“不过时间太紧,顶楼的房子还没收拾好,你们婚礼前先跟我们一起住好了。” 钟妈妈亲热地拉着陈小杨坐在沙发上,菡子端来两杯果汁,浅笑着坐在一旁。 “可见着你了,要不是钟石拦着,我早跑去看你了。”钟妈妈抱怨着,忽然问道:“媳妇,说说,我儿子怎么样?” “啊?”陈小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旁边菡子却掩口笑了。 “……挺好啊!”陈小杨说。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陈小杨想了想,才说:“唔,快一年了吧!” “怎么认识的?” “那个……大街上抓到的。”看着钟妈妈差点掉下来的下巴,陈小杨厚着脸皮说:“我在大街上抓住他,就在一起了。” “同居多久了?” 这个……陈小杨扳着手指数了数,嗯,从去年暑假算起的话——她红着脸,老实回答:“10个月。” 钟妈妈一拍大腿:“10个月?十月怀胎,孩子都该生下来了,你们怎么还没动静?”她一脸暧昧地凑近陈小杨,问:“是不是我儿子不行?老实交代,你们一个月几次?” 那口气,真是足够八卦了! 陈小杨愣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只觉得全身的血腾地一下全涨到了头上,她张口结舌地看着这位刚刚才见面的婆婆,说不出话来了。 “呿,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咱们仨反正都是女人。你怎么跟个没经事儿的小姑娘似的?” 陈小杨看看旁边的菡子,她早已笑得掩口别过脸去。 恰好此时,房门咔嚓一声,钟石推门进来,他疑惑地看看陈小杨绯红的小脸,淡淡扫了一眼老妈。 “妈,你欺负我老婆。” 钟妈妈一把搂住陈小杨,叫道:“谁说的?我们这联络感情呢!对不对,媳妇?” 钟石走过去,强硬地拉开老妈,把陈小杨抢到自己身后。 “走,杨杨,我们去试婚纱。”说完,拉着陈小杨就走;一边还故意嘱咐道:“离我妈远点,她喜欢跟自己儿子抢媳妇,变着法子地教媳妇学坏。” “乱讲,你这才叫使坏!”钟妈妈努力瞪了钟石后背两眼,看着关上的门,悄声问:“菡子,你看他俩是来真的吧?” “我看他俩挺好的。不过妈,哪有你那么问的!” “有什么不能问的?对了,菡子,你们俩一个月几次?” 咳咳咳…… 陈小杨试穿了那件漂亮的婚纱。层层叠叠的薄纱罩在拖地长裙外面,华贵大气,尤其是头纱,前面正好遮住脸蛋,后面泡泡纱的设计,飘逸地垂到腿部,浪漫而唯美。重点是穿在她身上十分合适。 时间这么仓促,钟原从哪儿弄来的? “几个月前就按你的身材专门请人设计,钟石选中的这款。现在好像肥了点,我马? 第 10 部分阅读 第 11 部分阅读 我的恋人有点二 作者:未知 第 11 部分阅读 时间这么仓促,钟原从哪儿弄来的? “几个月前就按你的身材专门请人设计,钟石选中的这款。现在好像肥了点,我马上叫人修改。”钟原在一旁解释。幸好上次婚礼取消时他没叫人扔掉,不然还真有些准备不过来。 “麻烦哥了。”陈小杨甜甜地说。 “不麻烦,缺什么东西说一声,现在肯定缺的就是伴郎和伴娘。我再想想。你们没事去顶楼看看新房,看还需要什么。” 钟石带着陈小杨去了顶楼。同样的四居室,不同之处是顶楼有着钟石喜欢的大露台,装修全部是欧式的。 “喜不喜欢?” “喜欢。”陈小杨点头,“你家同时买了三套?” “这栋楼都是我哥的。他不喜欢太大的房子,说房子太大有距离,他甚至专门拨了两户给司机和保姆。菡子跟你一样,也不会开车。”钟石解释。 “你哥真土豪!”陈小杨摸摸鼻子,趁着只有他们两个人,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菡子倒底是你二姐还是你嫂子?你妈说终于有媳妇了,菡子不是媳妇吗?” 钟石大笑:“这里面的故事就有趣了。” 原来,菡子姓江,是钟妈妈闺蜜的女儿,六岁的时候父母工作的化工厂发生爆炸,双双罹难,她便成了钟家的养女。菡子比钟石大一岁,从小漂亮乖巧,两位妈妈曾半开玩笑地给菡子和钟石订过娃娃亲。钟石高考那年,菡子大一,钟原特种兵退伍回来,恰好也呆在家中。 钟石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一家人聚餐庆祝,钟妈妈当着全家的面宣布要给菡子和钟石订婚,结果第二天早上在菡子床上抓到了钟原。 “我哥高中毕业,比菡子大了8岁。菡子当时是名校大学生,后来读到经济学博士,我妈认定我哥诱拐菡子,占了菡子便宜,抢了我的老婆,从来不承认菡子是她媳妇,跟别人介绍都说菡子是她的女儿,经常把别人搞糊涂了。” 陈小杨听得傻眼。 “……这样啊,真够传奇的,像写爱情小说。” 钟石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说:“其实那件事是我怂恿的。” “怂恿你哥诱拐菡子?” “怂恿菡子诱拐我哥。” 陈小杨再次傻眼:“为什么啊?拱手把那么漂亮的老婆送人了。” 钟石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下她的脑袋,说:“怎么说话呢!我早就知道菡子喜欢我哥,不过是顺水推舟、成人之美罢了。” “那你哥喜欢菡子吗?” 钟石说:“小笨蛋,你也不想想,就凭菡子当时19岁的青涩,能那么顺利就勾引到27的特种兵?还不是郎有情妹有意。他们结婚后,菡子什么都听我哥的,我妈就更来气了,总爱找我哥的碴儿。” “你妈真有意思。她刚才问我们……一个月几次。”陈小杨面有红霞,心有余悸。 钟石头疼地抚额:“都让我爸惯的,她真是越来越离谱了。”他说着暧昧地挤挤眼睛:“她问的不对,哪有按月的?单位应该换一换。” 陈小杨笨笨地点了下头,然后才迟钝地明白过来,红着脸呸了他一口。 钟石忍不住轻声笑起来,心中却暗暗叹气。 随着年龄的增长,家人渐渐发现了他的某些特质,一度担忧猜测,后来便也无奈接受了。钟原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抢走菡子,说不定他们可以一起生活,毕竟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亲一些。对此他只能说,菡子虽不是那么讨厌,但同样不愿太接近。 家里那么多房子,还开着宾馆,老妈却非要找借口让他们住在楼下的客房,怕是…… 家人的心思,他可以理解。 但是,也不能由着老妈胡闹吧? “钟家的男人都会疼老婆,优良传统。小杨,算你有眼光。”当天晚上,钟石他们在客厅商量婚礼的事,菡子陪着陈小杨在房间里闲聊。 菡子大学刚毕业就嫁给了钟原,现在儿子都12岁了。然而,她在钟原面前简直乖的像只温顺的猫咪。钟原疼老婆也是出了名的,作为这座城市首屈一指的企业家,许多人都私下里说:得罪钟原没什么,得罪他老婆就倒霉了。哪怕谁多看了菡子一眼,钟原都会抓狂。 陈小杨说:“二姐这么温柔漂亮,大哥当然疼你啦!” “一个男人真正爱你,不会只因为你的皮相。”菡子甜笑。“你跟钟石,真的是在大街上认识的?” “当然啦,这有什么好骗人的!”陈小杨讲起她和钟石认识的经过,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想想真有意思。我倒底是太幸运还是太倒霉?随手抓个男人帮点小忙,就得赔上终身嫁给他。” 菡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喃喃说道:“这是钟石吗?”别说在大街上抓住他,即便认识的女人,一旦贴近他,下场往往是非常难堪。动辄一脸嫌恶随手甩开;常常搞得人家女孩子很下不来台。 “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我还以为钟石根本不喜欢女人呢!”菡子半开玩笑地说。 “大概是我长得太没女人味吧!”陈小杨自嘲,换来了菡子忍俊不禁的轻笑。 “瞎说什么!钟原以前看到你的照片时,就说了一句话——这小丫头蛮可爱。” “你们有我的照片?”陈小杨惊讶地问。 菡子面有窘色:“那个……刚开始听钟石跟家里透露你的事,钟原不怎么敢相信,他叫人去偷拍了你的照片,好多张呢!逛街的,上班的,买菜的。” 陈小杨傻眼了。不愧是特种兵出身啊,他以为他是特务吗? “怎么可以这样呢!钟石知道吗?” “很快就知道了,跟他哥发火呢!钟原道了两次歉他才消气。” “活该!不过钟石脾气很好的。”陈小杨笑。 “傻丫头,不能只看表面。再说也要看对谁,对你的话肯定是没脾气了。” 她们俩正在笑闹,钟妈妈进来了。她瞧瞧她们两个,说: “躲在这里说悄悄话。媳妇,你怎么不出去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 陈小杨说:“不是有钟石吗?他安排就好,我又不懂。” 钟妈妈在床边坐下来,指着陈小杨说:“你看你看,又是一个没出息的。你怎么跟菡子一样,什么都听男人的!你们自己没长脑子吗?” 菡子掩口轻笑。陈小杨皱皱鼻子,也笑了。唉!请问她倒底是谁的妈?那兄弟两个不会是垃圾堆捡来的吧? 钟原和钟石一起探头进来,钟原打了个响指,菡子便立刻站起来,跟陈小杨道了晚安,挽着钟原一起走了。 “你看你看,训练有素,比小博美狗还听话。”钟妈妈鄙夷地指着钟原夫妻俩离开的背影,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媳妇,你以后给妈争口气,可别像你二姐似的。女人当自强,自己的男人要管得住,明白吗?” 陈小杨被她逗得直笑,钟石无奈地皱着眉头说:“妈,你别教坏杨杨,也只有老爸受得了你。老爸叫你去休息了。” 钟妈妈翻了个白眼说:“你滚远点,别妨碍我们婆媳培养感情。” 钟石好整以暇地勾起嘴角:“那好啊,您今晚就留在这儿培养感情吧,我去大哥那儿找地方睡觉。” “别,别!”钟妈妈立刻跳了起来,“还是你们培养感情要紧。老妈这就滚蛋,这就滚蛋。”她嘀嘀咕咕地往外走:“我和她培养个三五年,也培养不出孙子来呀!” 看着关上的房门,陈小杨扑哧一笑。钟石无奈地笑着说:“别理她,我妈就这样,活宝一个。” 陈小杨刚要说什么,钟石忽然指了指房门,又晃了晃手指。陈小杨讶然地张大嘴巴: 这样啊? 对呀!! 钟石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指了指卫生间的门—— 洗澡,睡觉。悄悄的! 两个人像做了小偷似的,悄悄洗漱,悄悄上床躺下,各自安静了片刻,又不约而同地侧过身来,脸对着脸,相视着偷笑。 陈小杨这些天对于钟石家人的忐忑担忧,已经无影无踪了。来之前,她设想过各种质疑各种反对各种阻力,揣摩着要如何勇敢如何争取如何应对,却原来,爱情最大的阻力是在她自己心里。 望进他眼中那一片深邃的爱意,陈小杨笑得眉眼弯弯。 结果,没过两天,钟妈妈看向陈小杨的目光开始变得崇拜。 “媳妇,你是怎么降服我儿子的?那小子整天粘在你身上,会不会矫枉过正了点?” 呃—— 婆母大人,你这么不靠谱,你儿子都知道吗? 话说,他们明明很小心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钟妈妈:来人哪,把那个诱拐我女儿的我儿子给我铡了! 钟原:她是您媳妇! 钟妈妈:胡说八道,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钟原:认不认她都是我老婆! 钟妈妈:来人哪,开铡! 二货作者这两天零食吃得太多,码字减肥,十分钟后再来一章吧? 、指腹为婚 一个小型而温馨的婚礼,只请了钟家的近亲好友参加,低调却不失奢华。 终于举行婚礼了,新郎新娘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心相悦,人相守,此刻对于他们来说,婚礼,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 最让陈小杨惊讶的,不是钟妈妈的各种折腾各种仪式,也不是钟原的各种档次各种讲究,而是—— “刘恋?!” 陈小杨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刘恋被卓朗拥在怀里,小鸟依人,满脸甜蜜。 原来这就是钟石所说的“留恋”。 “啧啧,杨妹妹,你这么一化妆打扮,还真有几分倾国倾城的苗头呀。” 还是那副油腔滑调的德行,卓朗一手抱着刘恋,一手便不正经地往陈小杨的腰搂去。钟石从容地把陈小杨从右手换到左手,推开卓朗: “版权所有。” “呿,小气。亲近一下新娘子也不行?” 钟石好整以暇地挑挑眉:“刘恋,过来让钟哥亲近一下!” 刘恋羞怯地抿嘴一笑,陈小杨听了则笑得花枝乱颤。卓朗一副痛心疾首的夸张表情,悲愤地控诉:“这家伙居然也会这么无耻!还有你,老公调戏民女,你还笑得这么猖狂,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钟原从旁边过来,拍拍卓朗的肩膀说:“行了,别贫了。卓朗,你结婚我也没顾上去,回头哥给你补一份礼物!” 陈小杨惊讶地看看刘恋,问:“你们已经结婚啦?真快。” “那是。谁像你们这么磨叽!”卓朗满脸得意,伸手摸着刘恋的肚子说:“小豆子都有两个月了。怎么样,钟石,落后了吧?加把劲儿,赶紧让你老婆怀一个,咱们说不定还来得及指腹为婚呢!”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不禁都看向刘恋的肚子,纷纷恭喜他们,弄得刘恋很不好意思。钟石则附在陈小杨耳边,悄悄说道: “现在就担心他的小豆子长大没人要,可见他很清楚自己基因质量有问题!” 陈小杨听了靠在他胸前闷笑起来。 傍晚时分,钟石忽然回到他们的新房。 “二姐,你最好去看下哥。” 正陪着陈小杨聊天的菡子连忙站起来,问道:“你哥怎么了?” “他跟人拼酒,结果……”钟石迟疑着不说了,菡子立刻着急起来,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大表哥喝醉了?”说话的是伴娘,她还在读高中,是钟妈妈堂妹的女儿。 钟石得逞的笑笑:“没有,他正在吃我妈做的酸奶冰草莓,你不赶紧去,估计也快吃光了。” 那女孩立刻跑了出去。新房里只剩下一个刘恋了,钟石勾起嘴角一笑:“刘恋,你自己出去呢,还是我把你丢出去?” 刘恋眨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看钟石,连忙站起来溜了。刘恋前脚一出门,钟石飞快地冲过去关紧房门,还上了锁。 他满脸愉悦的笑容,迈着轻飘飘的脚步走到陈小杨跟前,迷恋地看着她。 “唔,钟太太,你今天真美!” 陈小杨看看他迷离的眼神,问:“你喝醉了?” “没醉,不过也快了。让他们多灌了几杯。” “那些人都散了?” “没有,我借口上厕所溜回来的。想闹我的洞房?门都没有。” 陈小杨扑哧一笑:“够狡猾。” 钟石得意地笑着,转身从门后的小柜子上拿起一个带盖的塑料餐盒,递给陈小杨。陈小杨打开盒子,不禁深吸一口气,好舒服的味道,这是—— “酸奶冰草莓。” 陈小杨顾不上洗手,立刻捏了一个吃起来。哇,外面裹了一层厚厚的酸奶,里面包着甜美的草莓,酸奶已经成了冰壳,草莓却恰到好处的柔软冰凉,太清爽了。 这一整天累得!早上五点刚过,就被叫起来化妆,直到现在也没休息一下,陈小杨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头都晕了。这时候几个冰爽的酸奶草莓下肚,真是舒服! 新娘子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你妈给你的?” “怎么会!被她看见我还想脱身?我偷偷拿的。” “干嘛这么怕?” 钟石恶狠狠地说:“我不会让任何人毁了我的洞房花烛夜。” 门外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敲门声,一听就知道来了一支大部队。他们嚣张了半天,里面却毫不理会,只好无奈地下楼了。 “哈哈,都滚蛋了!” 钟石说着,摇摇晃晃地走进卧房,满意地扫了眼满目喜庆的朱红,便直直倒了下去。 紧随在他身后进来的陈小杨直接傻眼,这样就睡了?还说没醉。 要不要把他掀翻到床下去?陈小杨看看地板上厚厚的手工地毯,算了,没成就感!她无奈地推推他,没反应,她只好认命地给他脱掉皮鞋,费了好大的力气把他翻过来,解开领带,脱掉象牙白的西装。 真费劲儿!算了,不管了,就让他这么睡吧。陈小杨拉过一条大红的丝绸薄被给他盖好,自己挨着他趴在床上。她看着他的侧脸,喝醉熟睡的他居然露出几分孩子气。 唔,她老公真帅! 她趴在他臂弯,很快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了多久?她被某种痒痒的抚触扰醒。她努力睁开眼睛,正对上钟石放大的眼眸。 “干嘛呀你!” “我在研究你的睫毛,这么长,好像小宝宝。” 陈小杨哭笑不得。怪不得这么痒,居然拨弄她的睫毛。她好笑地说: “你还醉着呐?” “谁说的?记住,我喝多了的话,让我睡一觉就好。”他说着,一把抱起她,引得她惊呼出声。 “干什么!” “洗澡。” 他抱着她,轻松走进浴室,在她的尖叫声中直接把她丢进已经放满热水的浴缸里。她看看身上湿答答的宴客礼服,气恼地叫道: “发神经呀你,半夜三更的。” “洗个澡好好睡,才不过十点多!” 十点多?唔,一觉睡了三四个小时了。可是—— “讨厌呀你!全弄湿了。” 下一刻,她傻眼的看着他抬腿跨进浴缸,一脸陶醉地泡进水里,扯开身上名贵的衬衫。 “这样公平了吧?” “老婆,我们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 “:相互坦诚,任何事情直接说出来,不准在心里藏着。” “唔。” “第二:彼此信任。不要误听误信,比如你有问题直接来问我。” “唔。” “第三:谁也不准提离婚两个字,哪怕是开玩笑,说多了也伤感情。” “唔。” “唔什么唔!记住了?” “唔,批准了。” 日上三竿。看着新婚夫妇携手进来,四双揶揄的眼睛一起盯住他们。 “这么早啊,媳妇。”钟妈妈。 “亲爱的弟弟,够奸诈啊!”钟原。 “儿子,别理他们,老爸给你做了好喝的汤。”钟爸爸。 钟石淡淡扫了家人一眼,也不理会,旁若无人地拉着老婆走向餐桌。 他饿了。 菡子给他们端来了早餐。黑米粥、馒头、各式可口的小菜;还特意端出一盆汤放在钟石面前。钟石看看那汤,微微挑了挑眉峰。菡子给他盛了一碗,他也不言语,端起来喝了一口,伸手拿了个茶叶蛋开始剥。 陈小杨喝着自己的黑米粥,忽然对钟石碗里的汤产生了兴趣,奶白的汤汁,圆圆的肉片,闻起来好香。她干脆端到自己跟前,喝了一口。嗯,好喝,不愧是钟爸爸的名厨手艺。 钟石看了她一眼,没作声。 “媳妇,你爸做的汤味道不错吧?”钟妈妈笑眯眯地问。 “好喝。这是什么汤?” “牛鞭汤。” 陈小杨又喝了一口,好奇地问:“牛鞭?牛鞭是什么东西?牛尾巴吗?” 钟石猛一抬头,给了钟妈妈一个警告的眼神,钟妈妈好像真的没看到似的,十分殷勤地告诉陈小杨:“牛鞭啊,就是公牛身上有,母牛没有的东西。啊,你老公身上也有的。” 菡子涨红着脸走开。陈小杨困惑地瞪着碗里的东西,愣了足足五六秒钟,忽然扔掉勺子,飞快地冲进了卫生间,紧接着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 钟石慢吞吞地丢下筷子,慢条斯理地瞪了老妈一眼,起身走进卫生间。两分钟后,他拉着陈小杨出来,扫了一眼爸妈老哥,径直往外走。 “哥,你的车用一下。” 心有愧疚的钟原连忙奉上钥匙,一边问道:“你要去哪儿?” “找个地方吃早餐。” 说完,牵着老婆的小手扬长而去。 钟爸给了钟妈妈一个谴责的眼神,埋怨道:“你看你看,叫你捉弄人,儿子媳妇一起得罪了吧!” 钟妈妈心虚地干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哼!我还以为钟石这小子有多出息,结果呢?还不是一样围着女人转! 钟石开着钟原的保时捷来到街上。早餐的时间早过了,他干脆带着陈小杨来到一家土菜馆吃农家菜。这家土菜馆做的麦饼比新疆的馕还大,是用全麦做的,看上去黑乎乎的,吃着却很有嚼劲,满口小麦的原香味。两人就着清淡的小菜合力吃光一整张麦饼,又美。美地喝了一碗农家玉米粥。 “你妈真让人不敢招架。”陈小杨苦着脸说。 钟石说:“她喜欢你。不喜欢你的话,她就会非常客气了。” 陈小杨说:“我之前一直担心你家人不喜欢我呢!现在看来他们很好相处。” 钟石微微一笑。这些年家人对他的婚姻已经没有期望值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就算带着个男人回家,家人也能平静接受。看到他跟杨杨卿卿我我,家人当然完全接纳她了。 何况,他的杨杨这么可爱! “刘恋他们回去了吗?” 钟石说:“怎么会!卓朗今天带着刘恋出去玩了。他好不容易来一次,不玩个够是不会走的。现在刘恋怀孕,老头子给他的假期很大方。” “他们俩怎么在一起的?太意外了,还这么神速。” 钟石笑着说:“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骗人,你明明就知道!”陈小杨嘟着嘴说。 “不骗你,两情相悦的事别人怎么能了解内情?我也是偶然看出些蛛丝马迹。” 小笨蛋,谁像你那么迟钝。男人对某个女人的欲望,都写在他的眼睛里!钟石心里暗笑。想到难得的几天清闲,他问陈小杨: “杨杨,我们今天也出去玩吧!或者我们去旅游,我们的婚假还有八天时间,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陈小杨想了想说:“算了吧,五一期间人挤人,没什么好玩的。再说你都很长时间没回家了,你妈跟我抱怨呢!还是留在家里陪陪他们吧。” 结果,4天之后他们便匆匆踏上返程的飞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橙子:卓朗,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怎么诱拐纯真善良小兔子的? 卓朗:管的宽!我就不告诉你。 橙子:你敢造反? 卓朗:有什么不敢的,你是我后妈! 橙子:。。。。。。来人呀,开铡! 、结婚礼物 在飞机上,陈小杨才获知本市的某个县发生了群体事件,数百名出租车司机集体罢工,在与当地政府官员谈崩之后,将几百辆出租车拥堵在县区交通主干道上,指名要面见钟市长。 钟石当天下午赶到后,很快平息了这起罢工事件。他拒绝了司机们涨价的要求,同时解决了出租车管理上的一些弊端。 “作为市长,我没能及时发现问题,是我的责任,当地管理部门没有正视你们的合理诉求,相信他们也会学着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但像这样堵塞交通影响当地社会生活,则实在不是明智的举动,相信大家也不愿意听到几百万的市民对出租司机整个群体做负面评价。出租车价格不能随便涨,但我承诺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把各种管理费用降到最低。” 一段掷地有声的简短发言,赢得了司机们的热烈掌声,道路随即恢复通畅。 当然,某些无能之辈会为这一事件承担责任,包括市长大人新婚假期被打扰的迁怒。 第二天一早,钟石的车子开进市政府大院,他迈步走进办公大楼,对遇上的个人随口。交代道: “请你帮个忙,去我车里把喜糖拿出来分给大家。” 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受宠若惊,飞快跑去抱了一个纸箱回来,挨个办公室分发喜糖,一遍又一遍地解释: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这是钟市长结婚的喜糖,钟市长结婚的喜糖。” 很快,李安勇也加入了分发喜糖的队伍,钟石吩咐他要给每个人发到喜糖,包括食堂的师傅和清洁工。这天上午,整个市政府大院沉浸在喜庆之中,分享着领导新婚的甜蜜。 作为政府一把手,钟石的婚假是向省里请的,出于各方面的考虑,除了贴身秘书知道,他之前没有在市政府宣布婚讯。现在,这些甜蜜的喜糖无疑成了重量级的炸弹。 没用几分钟,钟石的电话就响个不停,手机,办公电话,甚至何远他们的电话也没闲着。内容无非是恭喜,再郑重询问:喜酒哪天喝? “罗县长……谢谢,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啊。想吃喜糖我这就叫人给你送去。……喜酒?已经让我自己喝光了。”钟石说着,扬起一阵愉快的笑声。 “工作太忙,我们没打算在本市宴客。……给你省红包不是挺好?……谢谢,谢谢!祝福我都收下了。” 中午休息时间,一群工作人员涌进他的办公室,一个个因为领导脸上的笑容而欣喜雀跃,比起以往机关的沉闷,气氛轻松活泼了许多。他们抱来两个巨大的布娃娃,居然有八。九岁孩子那么高。 “钟市长,这是资料室的同事集体送给您的结婚礼物,一对龙凤娃娃。” 钟石接过那个粉色的女娃娃,拉着那逼真的小辫子,微笑着说:“王项彬,不是让你说一声不收礼吗?” “这事不赖我。您说了不收礼金,可您没说连这样的小礼物也不收啊!”王项彬笑着打趣。 钟石把粉色的女娃娃抱在左手,腾出右手接过蓝色的男娃娃,一本正经地说:“你敢说这是小礼物?看看,个头比你女儿都要高了。” 众人一阵哄笑,在钟石致谢之后满意地散去。钟石把两个娃娃并排放在沙发上,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 这么大的娃娃,杨杨肯定喜欢。 相比起钟石那边的热闹,陈小杨却安心上了一天的班。只是在中午休息时,园长叫住她。 “陈老师,结婚了怎么不通知大家?同事们也好去恭喜一下。” 咦?她怎么知道? 陈小杨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园长,您看,我刚来,跟同事们还不熟悉,就不好意思跟大家讲了。再说,我也不想太张扬。” 园长了然地笑笑,向她道了恭喜走开。 下班后,陈小杨信步去附近的街区逛了一会儿,钟石下班后在路边接了她,一起回家。陈小杨说起园长的事,钟石淡笑。机关里的事很难讲,谁知道那位园长是怎么知道的! 陈小杨抱着那对龙凤娃娃开心了好久。她刚放下,钟石又拿起一个粉色的盒子,说:“某人送的结婚礼物,你肯定喜欢。” 陈小杨疑惑地接过来,问:“谁送的?”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陈小杨依言打开包装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手绢包,还没完全解开,她就已经眉开眼笑了,那是一只蛋青色的玉镯。 “这是大姑妈送我的,对不对?她说过,这副玉镯,是奶奶传给她的,一只给了大表姐做陪嫁,另一只,等我结婚了就送给我。表嫂几次想要,大姑妈都没舍得给她呢!” 其实这镯子看起来也不会太贵重,但是,这副玉镯据说还是陈小杨奶奶当年的陪嫁,意义就不同了。 “下班时谢洪涛给我的。他还说收了他的礼,就得给他办事。” 陈小杨惊讶:“办事?他能有什么事?” “他想回审计局,为这事找我谈判好几次了。”钟石轻笑。 陈小杨说:“那你干嘛非要硬把他留在市政府办公室?让他回去呗!他可能是喜欢审计局的工作。”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不喜欢有人背后说他靠关系、有后台。我留他,是因为他有足够的才干,放在开发区那个小小的审计局可惜了。君子成大事,不拘小节,他干嘛那么较真?” 陈小杨皱起了鼻子:“那怎么办?” “我再考虑一下吧!”钟石说。 很快,谢洪涛如愿调回了审计局,不过,不是回开发区,一纸正式的调令,将他调入市局。路还远着呢,从他的办公室放下去的人,审计局该知道怎么任用。钟石向来认为,是人才就不能让他闲着。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各种各样的礼物通过各种途径,纷纷送到陈小杨手中来。开始她还勉强“笑纳”,到后来简直扛不住了。花瓶、丝巾、床品、摆件,她还可以收下,但像钻石手链这样的东西她要如何“笑纳”? 对此,钟石也有着隐隐地无奈。 “能收下的就收下吧,我们结婚是大事,拒绝得太彻底,搞不好会让有些人忐忑难安,生出异心的。过分夸张的东西,你客气些退回去。” 陈小杨懊恼地说:“有的东西我根本就找不清是谁送的,怎么退?” 看着陈小杨撅起的小嘴,钟石不禁轻笑:“交给政府办公室处理,有些人的东西绝对不能沾。许多同僚家中有喜事我都包了红包的,普通的礼物,不过是人情往来,只不过我们没有宴客,送礼物的便多了。我明天会交代下去,不可以这么为难我老婆,适可而止。” “早知道还不如宴客算了。”陈小杨说。 钟石笑笑。这丫头,还是那么单纯,身为高层领导干部,他大肆宴客收礼的话,会有什么影响?像这些结婚礼物之类的,在所难免。 虽然说了不宴客,钟石和陈小杨还是为几位好友和工作伙伴安排了一个小小的餐聚,比如何远、王向彬,还有借机赶回来的霍英程。陈小杨大大方方接受了众人的祝福。 “周明龙怎么没来?” “抓毒贩去了。这次怕是要追到缅甸去了。”卓朗就抢着回答陈小杨。 钟石也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卓朗的说法。他对陈小杨解释:“他手上有个大案子,这阵子一直忙得分不开身。” “那家伙怎么就跟这些毒贩死磕上了?”少了个拼酒的损友,卓朗忍不住抱怨。钟石却知道,周明龙的女友就是牺牲在毒贩的枪口下,周明龙对追缉毒贩的那种不顾一切的执着,是其他人很难理解的。 钟石瞟了他一眼,转移了话题: “你最近很闲啊?” “谁说我很闲?”卓朗警惕的抗议,“重任在身好不好?这不是上头领导没喝到喜酒,派小的给钟大人贺喜来了吗?” 卓朗带来了省里几位领导和昔日同事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已经交给陈小杨收下了。其中最特别的是老头子的礼物,居然是一对专门定制的手工婚纱娃娃,新郎英挺俊逸,新娘娇俏可爱,做得还真挺像他们俩! 说到礼物,何远努努嘴,笑着对霍英程说:“哎,你包里的那个盒子,到底要不要拿出来?” 霍英程明白何远这是故意帮他提个头,不然他接受的这委托还真让他有些为难。他笑了笑,从旁边纸袋里拿出一个不大的盒子,递给陈小杨,斟酌着说:“这是临来时秦县长托我带的礼物,让我一定当面交给陈老师。” 话是对陈小杨说的,霍英程的目光却不自觉的飘向了钟石。受人之托,虽然秦正瑶当时表现正常,虽然盒子很轻很轻,可他真怕这里边装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砸了夫人的醋缸子,钟大不迁怒于他才怪! 钟石的眸光微微一闪,却没动声色。陈小杨接过盒子,当着众人的面就拆了起来,一边拆一边还笑眯眯地问道:“秦县长?是秦正瑶吗?” 在好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她三两下拆掉缎带,打开盒子,两只硕大的蓝色凤蝶便翩翩飞出盒子,在包厢里四处飞舞。陈小杨惊喜的一声尖叫,伸手扑了两下,没扑到,她急得直跳: “呀,太好玩了……真漂亮!……飞了飞了,快抓住它呀!” 卓朗连忙扑了一把,也没抓到,陈小杨眼巴巴地看着凤蝶在包厢里飞了几圈,一只落在天花板上,另一只落在水晶吊灯上。 看着她高兴得又叫又跳,卓朗忍不住吐槽:“早知道你这么好打发,我也不用花钱费心思的跑好多地方选礼物,随便去哪儿抓两只蝴蝶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学的亲们您好,您的假期余额已严重不足,鉴于充值系统故障暂时无法充值,请您剩下这两天吃好睡好玩好,充分享受仅有的余额。嘤嘤嘤。。。。。。 、不可理喻 “你喜欢蝴蝶?”临睡前,钟石忍不住问她。 “喜欢啊,你不喜欢?” 家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一度成了陈小杨抗拒的负担。没想到最让她开心的礼物,居然是秦正瑶送的两只蝴蝶。这要是说出去让其他的人知道,真要哭笑不得了。 “那个……”钟石开始小心试探,“你……不介意送礼物的人?” “介意什么?”陈小杨反问。“你不是说了吗,没有情,还叫什么情敌?” 她打了个呵欠,自动把后背贴上他胸膛,才懒洋洋地说:“叶宁宁是路人甲,秦正瑶是路人乙,以后说不定还会有路人丙、路人丁,走路总会遇到人,我管那么多干嘛?再说了,人家诚心送给我蝴蝶,不是挺好的嘛。” 钟石轻笑,这段日子他感觉小丫头真是成熟了许多,包括感情上的成熟。他想要的,就是这样信任吧! “等有空了,我们找个地方去捉蝴蝶。”拥紧她许诺。 周六,钟石带着陈小杨去了刘家,毕竟是母女至亲,钟石还是不愿意她们从此隔膜。赵苏兰和刘家的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结婚的事,对于他们的到访,不管是赵苏兰还是刘婉彤他们,都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话说。在一片尴尬的气氛中,只有陈小杨怡然自得,只管坐在一边吃她的草莓。 钟石向赵苏兰转交了他父母给亲家准备的礼物,算是回门礼。他向赵苏兰提出,要把娘家的至亲好友请到一起坐坐,吃顿饭,也好熟悉一下亲戚。 杨苏兰说:“不用了吧,你们太忙。要是有空的话,去小杨她大姑家走一趟,我们家在本地也没有其他亲戚了。” 刘婉彤瞅着陈小杨,目光复杂,忐忑着张了好几次嘴,嚅动着嘴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继妹逃了一回婚,明明应该被憎恶抛弃,下场难堪,刘婉彤甚至设想过,如果陈小杨还有脸回来,要如何踩上两脚,好好嘲讽她一番。谁知人家却突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仍旧成了市长夫人,仍旧被宠被爱被捧在掌心。只有她刘婉彤眼中那道往上爬的梯子,先是被陈小杨踢倒,后又被她自己狠狠踩了两脚,怕是不用再指望修复了。 婚后的夫妻正常上班下班,日子平淡而温馨。要说有什么值得一道的,那就是两个月后,发生了一件小事。一件很小的事。 那天下午,陈小杨下了班,刚刚走出幼儿园。她还是不习惯在一路的瞩目中去市政府等钟石,总是在附近街上随便走走,等钟石下班路过接她。 她随兴走在人行道上,一对骑着自行车的小情侣嬉笑打闹着从后面赶过来,和陈小杨擦肩而过,一个不稳,自行车的把手重重撞在陈小杨的背上,险些把她撞倒。陈小杨踉跄地站住脚,吃痛地摸了一下后背,冲着那对情侣叫道:“怎么走路的?” 小情侣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见撞到了人,吓得低了头,连句对不起都没说,慌慌忙忙地骑车跑掉了。 可恶!陈小杨气了一会儿,没有了散步逛街的心情,找了家冰品店,要了个红豆冰坐下来等。红豆冰端上来,她看了一眼,突然没了食欲。 这红豆冰,看起来怎么这么恶心?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忽然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坏了,她不会被那两个小鬼撞出毛病了吧?撞到后背,会伤到什么器官?抬头看看,市政府就在前面,她索性去找钟石。走出电梯,又是一阵不适,她扶着墙壁,一阵难受的干呕。 “陈老师,你不舒服?”她抬起头,看到霍英程关切的脸。他现在是市政府秘书长了。 “我被人撞了。”陈小杨抚着胸口说。 “被人撞了?”霍英程闻言大惊。 “两个小毛孩子,骑自行车撞到我了。真难受,我不会要死了吧?”陈小杨说着,一手扶着墙壁蹲下来,捂着嘴又是一阵干呕。 霍英程看着她的样子,眼中忽然掠过一丝笑意。不过,还是赶紧通报给钟大吧。 他转身走进了钟石的办公室,随即,钟石匆匆跑出来,身后居然跟着秦正瑶和另外一个中年男人。他几步来到陈小杨跟前,细心察看了一下,她已经站了起来,闷闷不乐地靠在墙上。 没什么状况啊! “杨杨,怎么回事?” 陈小杨扫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秦正瑶,垂下眼帘;淡淡地说:“没什么,被人撞了一下,说不定内伤严重,五脏俱损,经脉寸断,生命垂危,到这儿来再看你一眼!” 钟石被逗笑了,他没好气地拍了下她的头说:“还有力气耍贫嘴,看来这内伤不算严重!怎么样,撞到哪儿了?” “没什么事,好像又舒服点了。”陈小杨说。 钟石见她无碍,暂时放下心来,他牵起她的手走回办公室,谁知刚到门口,陈小杨忽然抱住他的胳膊,剧烈地干呕起来。钟石大惊,连忙轻轻拍抚她的背,拉她坐在沙发上。陈小杨缓过一口气来,揉着胸口,一张小脸挤得出苦瓜汁来。 “他妈的,中午没吃什么呀!” 不许说脏话!钟石无奈地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色。他转身看看秦正瑶,说:“秦县长,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具体工作你和王主任协商。” 说完,他拉起陈小杨:“走,还是去医院吧!” 他匆匆抓过车钥匙就走,霍英程开口叫住他。 “钟大,换个角度看问题,说不定是喜事呢!” 钟石眸光一闪,随即扫了陈小杨一眼。他不动声色地微一点头,转身拥着老婆下楼。 阔别半年,陈小杨又住进了那间高干病房。故地重游,一脸郁闷。 医生宣布她怀孕两个月了。 听说市长夫人刚刚被自行车撞到背部,才突然出现恶心呕吐的状况,医生毫不犹豫地开出住院单——养胎。 万一动了胎气呢?谁负得了这个责任? 此刻,钟石坐在床边,看着她闷闷的小脸,忍不住担心后怕。 “你呀,可真够迷糊的!” “我那亲戚一直都不规律,我怎么知道?”陈小杨说。跟钟石同居后,一直被精心调理照顾着,她痛经的毛病减轻了不少,但仍旧不太规律,所以她根本也没往这方面想。 钟石说:“也怪我,怎么就没注意到!” 陈小杨挠挠头:“奇怪,我们不是都有避孕吗?” 钟石笑:“有时没有呀,你想想?在北京的时候,在老家有时候也……再说避孕也不是百分之百保险。” 呃——陈小杨嘟起了嘴:“都怪你,说好了的,那是你的事情。” 钟石挑眉,要笑不笑地看着她说:“亲爱的钟夫人,你的意思是说,我既然到北京找你,就应该带好装备,时刻准备着?” “讨厌……”陈小杨的脸颊有些发烫。她娇宠地拉着他的手,埋头印上几个牙印,咬得他吃痛地轻呼,连忙缩回手。 “怎么不高兴?你不想要孩子?”钟石柔声问她。 “你喜欢吗?”陈小杨反问。 “我当然喜欢,我们的孩子,想起来就忍不住激动,感觉整个人都温暖的发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 “可是你一直都坚持避孕,婚礼之后也一直避孕,我还以为你不想要小孩子呢!” “小笨蛋,我还不是怕你太年轻,不想这么早要孩子。不是你自己说要等两年的吗?现在既然有了,我们就做好准备为人父母,好吗?” “嗯,好。”陈小杨立刻眉开眼笑。看着她温暖的笑颜,钟石忍不住倾身吻上她的唇,眷恋地吮吻良久。 “杨杨,谢谢你,我从没有想过,我的人生会如此幸运。” 陈小杨忽然小脸一板:“老实交代,你跟秦正瑶鬼混什么?” 这——钟石无奈地摇头失笑。这个小东西,好好的气氛,她就是有办法一句话全破坏掉。他戏谑地说: “娘子,你高估为夫了,在办公室里,当着王主任那个老头子的面跟女人鬼混?我可没有那么高级的情趣!” “少给我装无辜。哼!我算看出来了,秦正瑶亡我之心不死,怎么总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巴着你?” 钟石哭笑不得:“你这都跟谁学的呀!杨杨,秦正瑶是我的下属,大家总要在一起共事的,人家有正常的工作找我。再说人家送你蝴蝶你喜欢的不得了,你不是说不介意吗?这醋吃得太赖皮了吧?” 陈小杨气呼呼地撇嘴:“谁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说不介意她,我又没说不介意你跟她泡在一起。女人哪有不小气的。” 钟石无奈地摇头失笑:“唉,怪不得卓朗一直说孕妇不可理喻!”这阵子卓朗没少跟他抱怨刘恋怀孕后喜怒无常,无事生非,实在难伺候。 “你说谁不可理喻?” “没有,娘子,你相信我,我保证忠贞不二!”钟石举起三根手指。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懂吗?你给我小心点。” 钟石笑不可抑:“娘子,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为夫的蛋不是已经装进你肚子里了吗?你安心孵蛋就好,别再胡思乱想了啊!” 陈小杨脸一红,笑着呸道:“你现在怎么也变得嬉皮笑脸了?” “心情好。”钟石满脸温暖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卓朗:橙子,我们家小兔子半夜12点要吃炒年糕。。。。。。 橙子:那还不赶紧去炒! 卓朗:橙子,我们家小兔子凌晨三点要吃爆米花。。。。。。 橙子:那还不赶紧去爆! 卓朗:。。。。。。 默哀三分钟! 、谁又指腹为婚 这一次陈小杨入院安胎,引来了众多探望的人,络绎不绝。第二天一上午,鲜花水果就堆满了偌大的病房。 “这些人是苍蝇吗?怎么无孔不入?这么快就知道了?” 钟石哭笑不得:“老婆,注意用词。人家是苍蝇,那你成什么了?” 陈小杨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吃着钟石切成片的西瓜,转着眼睛问:“你怎么没去上班?太随便了吧?” “我去上班,谁来帮你赶苍蝇?”钟石看着她吃光了西瓜,递给她一杯水:“漱漱口。” 陈小杨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漱了一下,钟石放下水杯,拿起一个备用的小盆子端到她面前,谁知陈小杨咕咚一声,把水咽了。钟石便把小盆放了回去。 “你下午去上班吧,我是怀孕了,又不是残废了。” 钟石忍不住伸出手指敲她的头:“总是满口胡言。对了,你妈打过电话来,说明天会来看你。还有,我妈下午就到。” “啊?” “别啊了,她来了你乖乖的,要有孕妇的自觉,争取让她完全放心。不然的话,你就等着全方位□□吧!” “那么严重?” “不骗你。菡子怀孕的时候,身体不好,愣是让我妈强制卧床两个多月,连房门都没能踏出一步。” “啊啊啊……”陈小杨尖声怪叫。 下午,钟妈妈果然风风火火从机场直杀到医院。而且,据说她连媳妇做月子的土鸡都准备好了。 陈小杨直接傻眼。 “不会吧?我昨天下午才知道怀孕哎!” “谁还等到昨天?你们婚礼刚过,我就专程去乡下找了家散养鸡的农户,订下了他家的土鸡还有乌鸡。我考察过了,他家的鸡都是放养在大水库边上的,好着呢!我跟她说了,不准喂一粒饲料。一共有五十几只,差不多够了吧?不行我再找一家。以前菡子怀孕,整天吃鸡,你看我大孙子长得多壮?” 陈小杨皱皱鼻子,说:“妈,你这也太心急了点吧!” “嘿嘿,就你们俩那热乎劲儿,我不早做准备哪儿行?怎么样?跟菡子一样,一结婚就怀上了。对了,媳妇,你给我记住喽,不准做太大的动作,不准去人多的地方,不准吃太凉的东西,不准……不准……不准……” 陈小杨简直要仰天长叹了。她眼睛转了转,说:“妈,你看你大孙子长得那么壮,都是你的功劳吧!现在你不在他身边看着,要是让菡子养瘦了怎么办?他今年小升初,学习紧张,营养跟不上可就糟了!” 对不起,菡子,只好陷害你了! “没事儿,你忘了咱们家是开饭店的了?照顾你要紧。”钟妈妈老神在在。 陈小杨心里一阵哀嚎! 赵苏兰来的时候,就看到亲家守在床前,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陈小杨,婆媳俩正大眼瞪小眼呢。看到赵苏兰和刘婉彤进来,陈小杨刚想起身,钟妈妈伸手就按住了。 “别动。你妈妈来了又不是外人。”转头向赵苏兰说道:“医生交代了,动了胎气,一定要卧床静养。可是你瞧瞧她,总不老实。你都不知道,她让个小屁孩子骑车给撞了,头三个月,太危险了!要让我抓到那小屁孩子,非踹他两脚不可……” 赵苏兰明显愣了愣,她想象中陈小杨这婆婆应该是矜持的贵妇范儿,起码也跟刘婉彤的婆婆有一拼,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呃! 钟妈妈唠叨半天,才尴尬地想起这是自己次跟亲家见面。她赶忙招呼赵苏兰和刘婉彤坐下,跟赵苏兰寒暄起来。刘婉彤坐在床边,看着陈小杨笑。 “小杨,恭喜了!” 陈小杨也笑:“谢谢婉彤姐来看我。” “想吃什么,跟姐讲,我去给你弄来。” “嗯。这两天没胃口,就吃点水果。” ………… 陈小杨怀孕成了一个契机,赵苏兰努力想要修复母女感情,刘婉彤又何尝不是?只是现在赵苏兰好像心态平和了许多,除了关心女儿的身体,便不再多问多管,对刘婉彤也冷淡了些。在刘婉彤的想法里,就算陈小杨和钟石不会帮她做什么,但这个继妹终究不能得罪,这亲戚关系不能交恶。 陈小杨在医院住了四天,钟妈妈在医院守了四天,除了上厕所,床都没让她下。每个人都会说“安心养胎”,问题是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好不好?除了那天下午恶心想吐,现在偶尔有点恶心,其他的根本没什么状况。 陈小杨看着满屋子的补品,第n次叹气,婆母大人以前一定养过猪,深谙多吃少动乃养肥猪之道也!照这样下去,她的宝宝生下来,岂不成了变形金刚? 结果,第五天,形式急转直下,钟妈妈忽然包裹款款回去了。 “妈怎么突然回去了?”陈小杨庆幸不已地问钟石。 “我告诉她,爸爸正在积极筹备老同学聚会。” “老同学聚会?这跟妈有什么关系?” “爸爸的初恋情人就是他中学同学!”钟石大笑。这同学聚会可是有某人暗中怂恿的,不然的话,陈小杨的脸都能挤出苦瓜汁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陈小杨满意地丢下啃了一半的水蜜桃,拍拍手: “太好了,马上回家。”她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医院里呆了。躺在医院喝安胎口服液,太搞笑了吧? 对她出院的要求,钟石完全支持。他问过几个医生了,娘子大人一切正常,小小的一次碰撞,根本没出现任何问题。他相信他的孩子不会那么娇气,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没必要住院安胎。 何况,医生也说了,适当的工作和锻炼有益于孕妇和胎儿的健康。 陈小杨前脚出院,金晴后脚住院——她临产了。折腾了9个小时之后,顺利生下了一个7斤2两重的胖儿子。 “小杨,你生的要是女儿,长大一定嫁给我儿子,咱们说定了。” 陈小杨不屑地瞥了一眼病床上的金晴。呿,又是一个指腹为婚的,她宝宝还没生呢,就这么多人来抢? “你家儿子长得这么丑,好像一只红通通的小猪,我女儿才不会要他呢!” 金晴仔细看了看怀里的婴儿,很认真地说:“像小猪吗?我怎么觉得像个小老头?不过你放心,长大就变帅了。” “那要是越变越丑呢?”陈小杨坏笑。 “死小杨,敢说我儿子丑?他长大了肯定是个大帅哥。”金晴瞪眼,引来陈小杨开心大笑。 这时几个医生进来查房,认出了陈小杨,连忙过来打招呼。话说这陈小杨现在也算是他们医院的名人了,刚从他们妇产科出院,哪能不认识? 陈小杨客套了几句,随口说道:“赵主任,咱们科里还有单间病房吗?这是我朋友,她孩子很怕吵。” “这样啊。大房间的确不方便,容易影响产妇休息。陈老师你别急,我马上想办法。”那个医生查完房出去了,边走便吩咐身旁的护士准备单间的家庭病房,让金晴搬过去。 “行啊,小杨,曹迅跑了好几趟人家都说没单间,你随口这么一问就解决了。倒底是身份不同了。”金晴拉长声音说。 陈小杨白了她一眼:“心疼你你还不领情了?懒得理你!” 出院以后,陈小杨又上了几天班,幼儿园便放暑假了。王嫂家里忙,钟石索性请了全职保姆照顾陈小杨。一开始挑了几个保姆都不太合适,钟石想到了老家的花婶。花婶五十多岁,已经在钟原家中做了十几年保姆。钟石既然开口,钟原只好割爱了。 陈小杨的妊娠反应并没有太严重,偶尔会想吐,觉睡的多了些。吃饭还好,胃口却改变了不少,以前除了虾子和少数几种鱼,她几乎讨厌所有的海鲜,怀孕之后却开始嗜食海鲜,尤其是各种贝类、海蜇。卓朗那边就惨了,刘恋挑食挑的严重,她可以一整天什么也不吃,半夜十二点却突然要吃年糕,搞得卓朗叫苦连天。 钟石说,他们的宝宝一定是个孝顺的乖孩子。 陈小杨几乎没有孕妇的自觉,散步,购物,学着做菜,跟保姆抢着拖地,竟然比没怀孕的时候还勤快。天气热,加之陈小杨喂食太多,他们养的两条锦鲤某天死了一条,陈小杨愣是偷偷背着钟石,精神抖擞地跑了好几条街,买了一条样子差不多的锦鲤一路拿回家。 可以想象,挨一顿批评是必然的了。 随着陈小杨的肚子一天天隆起,钟石几乎推掉了一切不必要的应酬,尽可能抽出时间陪老婆,那个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君王,一定不够爱他的妻子。钟石觉得,真正成功的男人,一定能够在事业和家庭之间找到平衡点。 四个月,陈小杨肚子已经开始凸显了。小区的居民时常看到她穿着宽松的裙子,在保姆的陪伴下外出购物,或者挂在钟石臂弯里悠闲地散步。夏日夕阳的余辉里,英挺轩昂的男人牵着孕味初显的女子,沿着路边信步慢行,低声聊着什么,时不时相视而笑。 年轻市长“断袖”之类的流言不攻自破,“红衣美少女”倾国倾城的传说已经不再,然而市长夫妻温馨的互动却足以感染一座城。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陈小杨:菡子,你说咱婆婆酱紫的性格,怎么生出这样两个儿子的? 菡子:。。。。。。物极必反? 陈小杨:很可能是充话费送的! 邻居家刚刚生了个宝宝,男孩。宝妈妈说当天医院出生了六个宝宝,只有一个女宝宝,剩下五个都是臭小子!所以,聪明远见的宝妈妈就先下手为强,跟女宝宝他们家定下娃娃亲了!哈哈哈。。。。。。 、流年不利 快开学了。陈小杨没有开学恐惧症,她打算正常上班到足月,不过钟石还在犹豫。幼儿园那个地方,满校园横冲直撞的小孩子,总让人不放心。 粉红色的新妈妈手册里,医生细心标出了每个产检的日子。这天钟石接待西部省份的一个考察团,陈小杨吃了早餐,趁着天还不太热,在花婶的陪伴下早早地去医院产检。 这次,医生给了她两张照片,说是宝宝的超音波图像。陈小杨左看右看,横看竖看——这应该是卫星云图啊! 不管了,拿回去给钟石参悟一下。说不定孩子的爹比她有眼力。 花婶撑开一把阳伞,陪着陈小杨走出医院,抬手叫了辆出租车回家。虽然现在很熟悉了,她还是不好意思使唤李安勇,再说路也不远,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出租车司机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非常健谈,一上车,就跟她们聊起了高温天气。花婶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聊着,来到一个交叉路口,指示灯刚好亮起来,司机便从容右转,拐入东侧的街道。陈小杨正低头在看超音波照片,突然,出租车猛地一震,她不由自主地撞到前面副驾的座椅。 陈小杨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来,赫然看到一辆白色轿车和她们乘坐的出租车迎头撞上,还好,情况不是太严重,司机平安无恙,白色轿车受损更轻一些。幸好出租车转弯时速度比较慢,不然肯定撞得更惨。 花婶见状,连忙拉着她下了车。 “没事吧?颠到没有?”花婶紧张地问她。 “我没事。这车怎么开的?” 陈小杨正说着,司机已经跟对方争吵起来。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在会客室响起。钟石歉意地对考察团的客人笑笑,拿出手机——杨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多半是有重要的事。跟产检有关吗? 他接通手机,微笑着放到耳边,却突然脸色大变,神色慌张地站起来就往外跑,同时交代道: “霍英程,你招待客人。” 说着,他匆匆冲出会议室,留下考察团的众人面面相觑。霍英程心中苦笑了一下,连忙示意何远他们跟上去。 这么着急,连基本的礼节客套都忘了,事情只怕跟陈老师有关! 何远跟着跑出会客室,只看到钟石开着自己的车飞驰而去。他正想跑去拿车,恰好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何远跑过去,不由分说拦住那辆车。 “冯局,借车一用。”他拉开车门钻进去,吩咐司机赶紧跟上前面钟石的车。 钟石一边驾车,一边跟花婶通着电话,他焦急地赶到花婶说的路口,远远看到前面围着好多人,堵着几辆出租车,还停着交通巡逻车。他顾不上多想,随手把车停在路边,匆匆跑进人群。 “钟先生,你可来了。”花婶一眼看到钟石,跑过来拉住他,哭哭啼啼地指着一个中年男人说:“陈老师被那个人推倒了,还不知怎么样呢!咱们也没招惹他呀!” 钟石铁青着脸,沉声问道:“杨杨呢?” 没用花婶再说,钟石看到了他的老婆。陈小杨正坐在路旁的一棵法桐树下,捂着肚子,皱着眉头,脸色十分难看。钟石飞奔过去,蹲下来握住她的肩,问道: “杨杨,你怎么样?” 陈小杨看到钟石,眼睛里忍不住泛出泪光,说:“肚子有点疼。 第 11 部分阅读 第 12 部分阅读 我的恋人有点二 作者:未知 第 12 部分阅读 “杨杨,你怎么样?” 陈小杨看到钟石,眼睛里忍不住泛出泪光,说:“肚子有点疼。” 她的泪花瞬间激起了男人嗜血的本性。 钟石站起来,扫了一眼正在和交警叫嚣的中年男人,笔直地走过去,狠狠一拳挥了过去。那中年男人“啊”的一声,趔趄着后退了几步,还没等他站稳,钟石一手拎起他的衣襟,对准他肥胖的脸连揍了好几拳。旁边两名交警这时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要拉开他,被他一手挥开。 这时,跟中年男人一起的青年男人骂骂咧咧扑过来,钟石也不闪避,一抬腿把青年男人踹得跌坐在地上。同时,他松开手,中年男人像个棉花包似的瘫倒在地上,抹着口鼻上的血直叫唤。 钟石阴鸷的目光在旁边那交警的脸上微微一顿,转身奔向陈小杨。他紧抿着薄唇,抱起陈小杨就走。交警愣愣看着他,双脚像钉在地上似的,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钟石快步把陈小杨抱上车,便立刻驾车离去。 人群中可能有人认出了他,开始窃窃私语。 紧随在他后面赶到的何远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他看着那辆飞驰而去的车子,叹口气,带着身后的几个人走向交警。 “怎么回事?” 那个交警看了看他,不服气地反问道:“你谁呀?” 何远冷冷地说:“先不用管我是谁,请你立刻把事故相关人员全部送到市局,疏导交通。附近应该都安装了天眼系统吧?” “装了。”那交警老实回答。 “立刻提取视频资料,交给你们局领导亲自保存。”何远冷静说完,走出几步,忽然转身冲着交警吼道: “下次有人受伤赶紧送医院行不行?你白痴吗?” 那交警被他一吼,明显瑟缩了一下,嚅嚅地说:“她跌了一下,我们叫了120的。” “这儿离医院最多10分钟路程,你还要花老半天等120?”何远怒气冲冲地质问。正在这时,救护车“哎呦哎呦”叫着开过来了,何远盯了一眼救护车,强忍住骂娘的冲动,看看现场的几名交警,索性拨通公安局的电话,通知他们马上派人过来。 陈小杨这次入院搞得妇产科一团慌乱。她一直说肚子疼,可以肯定动了胎气,并有少量出血的流产先兆。两名妇产科主任给她用了保胎药,不无担忧地守在床边观察半天,问东问西,并做了胎心监护,得出的结论是:继续观察。 这他妈的是什么结论? 病房外,陪在钟石身边的院办主任小心察看着钟石铁青的脸色,斟酌着说:“四个月的胎儿已经比较稳定了,我们用了最有经验的医生,应该不会有事的。” 钟石紧抿着薄唇,沉默不语,转身进了病房。陈小杨的肚子上粘着一些导线,连在胎心监护仪上。旁边一个护士在收拾检查器具,另一个正盯着监护仪上的数字。一名医生正守在陈小杨身边,握着她的手,低声说着什么。 看见钟石进来,那名医生站了起来,说:“钟市长,胎心还算稳定,现在看来应该能保住胎儿。” “应该是什么概念?”钟石冷声问。 那个医生表情微微一僵,忙说:“我们会尽力的。出血没有加剧,就有把握保胎。” 钟石点点头,缓和了语气说:“拜托你们了。” “作为医生应该的。”那个医生起身带着一个护士出去,留下另一个护士守着监护仪。 “这怎么看?”钟石问。 护士指着显示屏回答说:“绿色数字变化不大,就说明正常。胎心超出正常范围,会有红色数字蜂鸣报警。” 钟石说:“好的,你先出去吧。” 那个护士起身出去了。钟石扫一眼监护仪,在床边坐下。他凝视着陈小杨略显苍白的小脸,执起她的手,压抑地放到自己唇边。陈小杨抽出手,拍了拍他的脸说:“别这样阴沉着脸吓人,不会有事的。” 钟石马上把她的手握回手心,沉默中开了口: “杨杨,我是不是很没用?” 陈小杨说:“怎么这样说?是我太笨了,我应该躲远点才对。” “我发誓要照顾好你,可我却三番两次让你出事。” 陈小杨漾起一个柔柔的微笑,说:“你总不能二十四小时守着我。别生气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这个孩子注定和我们有缘,就不会有事的。我相信我们的孩子没那么娇弱。” 这件事对陈小杨来说,还真是无妄之灾。她们乘坐的出租车在正常转弯时,和对面突然斜插过来的一辆车撞到一起,幸好当时转弯的车速慢,出租车只是撞坏了保险杠,对面的车子受损也不大。陈小杨在惊吓之余下了车,双方司机已经争执起来,后来交警赶来调解,对方车上的两个人态度却非常嚣张,冲着交警一通叫嚷,几个人吵成了一团。出租司机一时心急,便拉着陈小杨,叫她们作证,结果陈小杨还没开口说什么,那个中年男人烦躁地猛推了她一把,她站立不稳,重重跌倒在马路牙子上。 “我怎么总是和车祸扯上关系?流年不利!等出了院要各处神佛都去拜拜。”陈小杨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钟石盯着胎心监护仪,没有作声,嘴角的线条总算微微柔和了。唔,很高兴她还有开玩笑的心情。他愿意陪她去拜遍天下的神佛三尊圣母基督,只要大人孩子都没事! “肯定有人认识你!” “什么?”钟石一时不解。 “市长打人啊!”陈小杨说,“你怎么也这么冲动?我担心今天的事情产生不好的影响。” 钟石的反应只是淡淡一哂:“我应该直接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打得妙不妙? 、冲冠一怒 何远终于当面见到了推倒陈小杨的人,五十岁左右,自称是邻省某市一个县区的城建局局长,姓冯,到本市来赴朋友家孩子的高考升学宴。钟石凶狠的拳头打得他鼻青脸紫,却没有打掉他的倨傲嚣张。 跟他一起的年轻人是他的司机,此刻正垂头坐在一旁。 “冯局长,你那位朋友看样子不会来了。”当着身边的三名警官,何远仰靠在椅子上冷眼望着他。 “我这个朋友是你们市里政法委的宣传处长,他不会看着我落难的。你们他妈的不去抓打我的人,在这儿跟我磨叽什么!” 何远真不忍心告知他,他倒底惹到了什么人。 “你推倒的是一个孕妇。” 冯卫光翻眼看了一下窗外,说:“我根本没注意。” “孕妇现在在医院,已经出现了流产先兆。”何远继续说。 冯卫光青紫的脸上终于怔了一怔,马上又愤恨地喊道:“那有怎么样?大不了我多赔她些钱就是了。我被打得轻吗?把我打成这样,你们怎么给我个交代?你是什么角色?我找你们领导说话。” 何远身边的一个警察气愤地摔掉手中的笔,站了起来,却被何远目光一扫,又恨恨地坐下。何远阴沉地笑了笑,仍旧是一种平缓的语调说道: “打你的人就是我领导,本市市长钟石,听说过吗?我是他的贴身秘书。你推倒的是他怀孕四个月的妻子。”何远瞟了一眼冯卫光突然变了的脸色,慢慢站起身,嘴角噙着一丝近乎残忍的笑意说:“你最好祈祷陈老师平安无事,否则,我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代表我本人说这句话!” 他说完,冷冷看着冯卫光额头上冒出冷汗,那张肥胖油光的脸,渐渐变成了死一般的青白。 陈小杨的情况开始好转,出血症状虽然还有,但胎心一直稳定。目前医生的要求就是卧床静养。她乖乖地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钟石给她削桃子皮。 “吃桃子也要削皮。其实果皮很有营养的。”钟石把桃子递给她。 “不削皮怎么吃?毛毛的咬在嘴里难受。” 她咬了一口,说:“不好吃。” 钟石接过桃子,随手放在一边,拿起一个红提葡萄送到她嘴边。陈小杨吃掉提子,吐出皮来,钟石拿走葡萄皮,又递过去一个,她摇头不吃了。 “这几天吃东西太少了。这样下去,好容易养回来的肉又没了。”钟石边说边拿了张纸巾给她擦嘴。 “金晴说我瘦点漂亮多了。”陈小杨说。 “胡说,孕妇最大的任务就是吃饭。”钟石哄小孩似的拍拍她的脸,问:“晚上吃什么?谢宏涛送了些阿胶来,拿红枣炖一下怎么样?” 陈小杨说:“随便吧。对了,你跟谢宏涛、霍英程他们在外面嘀咕什么?干嘛背着我?” “工作的事,你又没兴趣。”钟石随口回答。 “你这几天怎么都没去上班?”陈小杨又问。别怪她疑心,“市长打人事件”不会就那么平静吧,连个水花都没有? “这几天没什么事情。有事也不能耽误陪老婆,对吧?”钟石讨好地笑。这时电话响了,他看了下,转身出去。 “你睡一会儿,我接个电话。”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病房外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得知自己推倒的是什么人之后,冯卫光痛哭流涕,哀告忏悔,在何远的授意下,他提心吊胆地离开本市,被告知等待处理。司机只受到了交通违章的处罚。 然而,事情才刚刚开始。 当天晚上,“市长挥拳打人”的照片就出现在某门户网站上,迅速引来海量的点击,跟帖无数。照片上,钟石狠狠地挥着拳头,被打的人嘴角鼻子流了血,看上去真是挺惨。发帖者称,在街头亲眼目睹市长狂暴打人,起因是被打者不小心擦碰了市长夫人。 ——拳打局长,脚踢司机,市长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个帖子在短时间内被各大网站飞速转载,多家网站以这样耸动的大标题推出头条,一时间全民关注,群情哗然。 钟石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以沉稳温和形象示人的自己,会一下子火成这样! 而那个冯卫光在帖子爆红之后,回到当地,躺进了当地最好的医院,只通过“知情人士”发表言论,承认被打住院,也没有再作其他解释,并拒绝接待媒体采访。 “拍得不错,手机照片也能拍出这么好的效果?”看着网上的照片,钟石微笑调侃。 他老大居然还有心情欣赏照片?何远恨恨地说:“钟大,这明显是要把你扯进泥潭啊!在这样下去,外界真假难辨,真话反倒没人相信了。你的个人形象肯定要受到损害。” 钟石玩味淡笑。他心中明白,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操控,推波助澜。 这只手,甚至跟冯卫光无关,冯卫光只不过不幸成了一个被送过河的小卒子,帖子也许是偶然,也许是有心,然而可以肯定,有人及时抓住了这个机会兴风作浪。对方肯定也明白,想要借助这样一件事扳倒他并非易事,但如果先发制人,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利用好舆论的力量,却足以把水搅浑,混淆视听,毁掉他一向良好的个人形象,进而达到损毁他的政治前途的目的。 这就是霍英程所谓的暗箭吧? 面对这样一场狂风暴雨,钟石索性躲进了陈小杨的病房。他直接向省里请了假,关闭了工作通联的手机,什么人都不见,专心陪着老婆保胎。为了不让她心情受到影响,这间病房的电视讯号也突然出了问题,钟石还叫人弄来一大堆片子,整天陪着老婆看各种轻松搞笑的喜剧电影,把伺候老婆吃喝拉撒当成了人生头等大事。 病房外,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悄悄打响了! 网络上声讨的浪潮越来越高,钟石却是一派轻松,甚至因为不必去上班而悠闲自在的很。陈小杨出血的症状已经停了,胃口也渐渐好起来。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总爱吃些水果蔬菜,不太愿意吃荤菜。 “妈,杨杨只愿意吃青菜怎么办?营养会不会跟不上?” 钟妈妈的训斥连珠炮似的从电话里传来:“天气这么热,你自己想不想吃肉?动动脑子,多弄点清淡有营养的东西给她吃。笨死了,你说你怎么什么都干不好?厨师厨师没学成,当个破市长还搞出这么多麻烦,你说你打什么人呀,直接砍死他多省事儿?这要是搁在钟原身上,冲锋枪都端出去了……”钟妈妈抱怨个没完,丝毫不顾及她口中笨死了的儿子乃是一位手握重权的市长。 钟石无奈地把手机拿远。他真是怀疑,他们兄弟俩还有菡子,倒底是怎么长大成人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门,轻声嘱咐:“妈,目前这件情杨杨还不知道,你可别乱说。” “我知道,哪能叫她担心!这件事弄不好,你干脆回家来跟你哥一起干算了。缺人手,菡子整天帮他管这管那,多辛苦。” 钟石的唇角微微扬起。外人看来,钟原是个非常成功的企业家,其实他感兴趣的就是开疆拓土,至于开拓出来的偌大产业,都是博士出身的菡子帮他一手打理。他有多少资产,恐怕他自己从来都没弄清楚,他只要负责管理好自家老婆就行了。 钟原的电话就靠谱多了。他询问了整件事情之后,只问了一句话: “要不要我帮忙?” 钟石说:“不用。这点小事我还应付得了。” 钟石并不急着出面澄清。他总得给对方一个表现的机会。 “钟大,我们是不是该反击了?媒体纷纷在传联系不上您本人,时间长了会让我们陷入被动。” “急什么。你们总得先让对手现身。各自去忙吧,我要去陪杨杨了。” 噫,怎么就成了他们的事情了?他老大倒是不急不躁,一门心思陪老婆。霍英程眼睁睁看着钟石悠闲地踱进病房,还关上了房门。他叹口气,认命地离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迎面碰上了卓朗。霍英程连忙跟卓朗打招呼。 “那家伙还躲在老婆床上?”卓朗脸色很是不爽。 霍英程忍住笑,说道:“钟大正在陪陈老师。你这是带来了什么指示?” 卓朗说:“人家把爪子伸到他头皮上了,他大老爷倒是沉得住气,连累我不得安宁。我说,你们也该有点动静了,钟石那家伙不露面,不就是想让你们展示一下才干吗?省委班子里已经有人向老头子发难了,尾巴翘起来了。” “我知道了。”霍英程点点头,匆匆离开。 卓朗啧了一声,钟石一手调教的这几只爪子还真是好用。 他不紧不慢地晃进了病房,钟石正握着陈小杨白嫩的脚丫,在给她剪趾甲。肚子里装了颗挺大的蛋,她自己剪趾甲成了高难度动作。 “嗬,好孝顺啊!你倒是清闲。” 钟石横了卓朗一眼——不该说的事情别乱说。卓朗自嘲地一笑,做了个关上嘴巴的动作——我的嘴巴装了拉链,放心! “咦,小灰灰,你怎么来了?刘恋呢?” “刘恋?在家里专心当她的慈禧老佛爷呢!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当时真不该要孩子。”卓朗坐下来,看着陈小杨:“你怎么样?” “好吃好睡,我没事。” 卓朗嘘了一口气,说:“没事就好,不然我怕钟大领导杀人,亲自动手。” 陈小杨惊奇地说:“连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卓朗反问。同时对着钟石告诫的目光抛了个媚眼。 “他打人的事呗!” “听说了一点儿。”卓朗耸耸肩,说:“这家伙本性就是狼。公狼在母狼孕育下一代期间,攻击性是最强的。” 陈小杨赞同的点头,点头,然后才忽然反应过来。她一把抓起床头小柜子上的核桃就砸了过去。 “臭坏蛋,你才是母狼!” 卓朗闪身躲开她的核桃,大笑起来: “我肯定也是公的,谁他妈敢动我们家怀孕的小兔子,卓哥一定拧断他的脖子。”他眨眨眼睛,看一眼旁边冷着脸的钟石,“不过你们家这头狼更可怕。我敢保证,那个冯卫光这次死定了。顶多再活半年。” 满嘴跑火车!陈小杨懒得再理会他。 然而事实做出了证明。仅仅四个月后,冯卫光因为贪污腐败和包养情妇而锒铛入狱。 这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大吉! 、干卿底事 就在这天晚上,两条关于市长打人的完整视频上传到某门户网站,分别是“天眼”系统拍到的事件过程,和附近一家店铺的监控探头拍到的事件全过程。 通过这两个视频,可以清楚看到白色轿车突然冲入对面车道,似乎想要到对面去,直直撞上正常右转弯的出租车;冯卫光违章后嚣张的表现和突然推倒孕妇的动作清清楚楚。当然,市长挥拳打人的情景也清楚明白。 这是何远在时间收集保存下来的。事实证明了何远的先见之明,在事情的当天晚上,市公安局就发现事发路口的天眼监控系统被人破坏了。好在何远已经提前拿到了视频,亲自做了备份保存。 呵呵。 这两段视频立刻吸引了更多的眼球,在海量的转载和点击之后,一时间喧嚣尘上,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 第二天上午,省委有关部门接待了媒体记者,发言人详细说明了“市长打人”的前因后果,同时公布了冯卫光的伤情:轻微伤。而无辜被推倒的市长夫人至今还在住院,医院的给出的证据表明孕妇先兆流产,目前还在危险期。冯某对此事负有全部责任。日前被传“联系不上”的打人市长,其实一直守在医院病床前照顾妻子。 这番发言一经媒体报出,冯卫光立刻灰溜溜地离开了当地医院。同时,他还要面对各方的指责和陈小杨的相关医疗费用。钟石毫不客气地甩出一大堆票据证明:医疗费、误工费、交通费、陪护费、营养费、住院伙食补贴费、精神损失补偿费。 网络上争执开始一边倒。 局长交通违章、推倒孕妇,事后还躺进医院装伤重装无辜,该骂! 市长护妻心切上演全武行,藐视法纪,也该骂! 中国网民对于骂人总有着异常的热衷!何况事件双方都不是普通老百姓,看起来就欠骂。 当然,这其中也有着一股有力的声音:年轻的市长保护怀孕的妻子心切,打人完全出于激愤,可以理解。事后无暇顾及自身毁誉,一心照顾妻子,其情可感!尤其是很多女性网民,拥护支持的声浪越来越高。 “失去联系”的市长终于有了反应。稍晚一些,某大媒体爆出独家头条,他们的记者终于电话采访到了当事者,钟石的回应只有一句话: “我是市长,但我首先是个男人,如果连自己无辜受到伤害的妻子都不去保护,我又能为这座城市做什么?” 这条微博感动了无数人。表面上,钟石因为冲动打人受到了上级不痛不痒的申诫,但是却以一种英雄般的形象深入到人们的心目中,尤其是女人。一时间,钟石竟然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和追捧。这实在是让他始料未及。 大丈夫铁肩铁臂,真男人真性真情。 暴风骤雨和陈小杨统统无关,她依旧躲在那间舒适的病房里,安心享受钟石的照顾陪伴。直到老头子的电话打到医院来。 这天晚上,手机铃声响起时,钟石正在帮陈小杨洗澡。她的情况已经恢复正常,但浴室湿滑,他总是陪她一起洗澡。 “转过去。”他放开她的手臂,开始给她擦背。 “你手机响了。”陈小杨好心提醒。 “让它响好了,我现在怎么接?”他给她洗完澡,披上一件轻薄柔软的浴袍,自己随便冲个澡。陈小杨瞄了一眼他均匀修长的身材,自己慢慢走出去。 只能看,不能吃,唉!这次的事情搞得他们有些紧张,不得不万分小心。 她不得不承认,做个准妈妈还真是挺辛苦,各种不方便!不过,这几天她感受到胎动了,那种感觉真是神奇!她惊奇地告诉钟石,待钟石伸手去摸时,又不动了。 “小东西,跟他老子捉迷藏呢!”钟石笑言。 “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随便,都好。我妈肯定想要女孩儿,她已经有个孙子了,整天眼馋人家的漂亮小女娃。” “你自己呢?”陈小杨缠着他问。 钟石坦然地扔掉浴巾,换好睡衣,他微微一笑:“我都喜欢。生了儿子可以带他踢球,生了女儿可以给她买漂亮的小裙子。你看商场里女宝宝的小衣服多可爱。” 手机再一次顽固地响了起来。钟石看了看,接通电话。 “你小子,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是老头子。 钟石笑笑说:“刚才在洗澡呢。赵书记,您有什么事?” “你小子,在医院里泡得够久了吧?我听说,你都把医院当成你家了。” 钟石轻笑:“总有人在我背后放冷箭啊,又是卓朗吧?赵书记,我惹了事儿,还能不避避风头?” 电话那端没好气地嗤了一声:“你们都避风头去了,活儿全留给老头子一个人干?小陈既然没事了,你就别躲着养你的懒病了。难道你也怀孕有喜了?” “赵书记,这次的事情,给您添了麻烦。”钟石说。 “这件事你我心里都有数。来而不往,不是你钟石的风格。”老头子说着挂断电话。 钟石一转身,正对上陈小杨亮晶晶的眼睛,兴趣盎然。 “发生了什么事?” “市长打人,轰动了。”钟石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那然后呢?” “市长比较帅,被打的人长得活像猪八戒,所以市长获得了支持。”钟石调侃。反正她以后也会知道,既然风平浪静了,就告诉她吧。 陈小杨嘴巴一撇:“猪八戒得罪你啦?人家猪八戒很可爱的。” 钟石不禁大笑。他躺倒在床上,枕着双手,环顾这间病房。 “这间病房我们都住出感情来了。杨杨,你说要不要出院?” “出院。回家。上班。这都开学了。”陈小杨立刻赞成。 “小姑奶奶,还上班,你现在还是养好身体再说!” 陈小杨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钟石正在忙着收拾东西时,某位访客走进病房。 钟石打开房门,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的人。 “吴立枫?你不是应该在北京吗?” “恰巧回来看看。”吴立枫自来熟地走进病房,拿起桌上那一大束康乃馨,毫不见外地直接扔进垃圾桶,然后把自己带来的满天星仔细插好。 “小杨呢?” 钟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去参加医院组织的孕产妇辅导班了。” “孕妇学校?她一个人?”吴立枫夸张地挑高眉毛,“你不是不能容忍她离开视线吗?” 钟石淡淡扫了吴立枫一眼,说:“我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差不多。”吴立枫大咧咧地在椅子上坐下,看看钟石打包好的东西,“小杨要出院了?恭喜康复啊!” “谢谢。”钟石淡然回应。他忙着把陈小杨的衣物叠放整齐,装进一个大纸袋里。 吴立枫玩味地笑笑,说:“钟大市长这样子看上去,倒像是一位贤惠能干的家庭主妇。” 钟石头也不抬地说:“你可以走了。” “干嘛这么排斥我?怕我跟你抢小杨?” 钟石微哂:“在我眼里,你还不具备这样的竞争力。我只是不喜欢有人过分关注我的妻子。” “呿,过分的是你自己吧!你觉不觉得,你对待陈小杨的方式根本就有些病态?” 钟石不悦的皱眉。唔,在医院呆了十几天,怎么跟搬家似的?他看看手里的浴巾,索性随手揉成一团,塞进包里。吴立枫挫败地摇头,看来,除了陈小杨,钟大市长面对整个世界都是这副水波不惊的态度了。 “你看看你,像个老妈子似的忙着收东西,叠衣服,你可以像个侍者一样,弯下腰低声问她吃什么,喝什么,嘘寒问暖,服务周到。你像她老爸,像兄长,像保姆,拜托,她是你老婆,不是你三岁的女儿好不好?” 吴立枫喋喋不休,钟石终于抬头盯了他一眼: “干卿底事?” 吴立枫窒了窒,挫败地拍拍自己的脸,不甘心地说:“我关心一下不行吗?如果你爱一株花草,你应该把她种在大自然的阳光下,而不是把她藏在你的小温室里。” “向日葵花长在田野,名贵兰花一年四季离不开温室,杨杨比我小了整整九岁,她太年轻,需要关爱呵护。”钟石微微一笑,嘲讽地说:“倒是阁下你,师出无名了吧?我记得你是搞遗传病学的,什么时候改行研究爱情心理学了?” 吴立枫耸肩:“说来说去,还是看我不顺眼。我看,凡是在陈小杨周围出现的雄性生物,你都不顺眼。算了,聪明人点到为止。” 他说着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忽然又扭头走回来,递给钟石一张照片。 “明天回北京了,我的研究正在关键阶段。有机会也许就留在那儿了。留个纪念。” 钟石看看手中泛黄的照片,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灵气的黑眼睛,微翘的小鼻子。 “这是谁?” “我妹妹。十一岁那年因为一种遗传疾病离开了我。” 钟石说:“我很遗憾。可是你送我照片何意?” 吴立枫盯着钟石说:“你不觉得她跟小杨很像吗?” “像吗?”钟石反问。 “很像。至少八分像。”吴立枫表情十分认真。 “哪有?最多三分像。”钟石看着照片,微微一笑。“杨杨是我妻子,用不着你瞎操心。旅途愉快,北京是个好地方,我看你不必回来了。” 吴立枫徒劳地挥了一下拳头,嚷道:“你说不回来就不回来?我警告你,不准再对我的事情做手脚。” 吴立枫说完气呼呼地转身离开,换来钟石玩味的微笑。他的话,本来没有其他意思好不好?不过既然人家这样说了,不动点手脚岂不是冤枉? 他的感情,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谢宏涛不行,这个吴立枫当然也不行。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你会自然而然地关心她呵护她,不必刻意,不会做作,爱她成了一种很自然的生活习惯。 况且他觉得,杨杨跟他在一起之后,已经成长了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吴疯子:橙子,连卓朗都有老婆了,你咋不给我写个女朋友? 橙子:你是咱家最宠爱的小儿子,小儿子啊,所以。。。。。。 吴疯子:所以要给我一个最好的? 橙子:所以,禁止早恋! 吴疯子:。。。。。。 抽搐中。 、同学聚会 可是,当陈小杨在护士的陪护下回来时,吴立枫正陪在她身边有说有笑。这着实让钟石呕得不轻。 他还以为这个疯子滚蛋了呢! “你还没走?”钟石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淡漠。 “我又不是想你,我专程来看望小杨,没见到她的面怎么会走?”吴立枫夸张地裂开了嘴巴。他发誓,他绝对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这个小气巴拉的男人,呿! 在陈小杨的建议下,五一他们从老家回来后,钟石在露台上搭起了一个小的花架,种了牵牛花和星星草。随着夏季的到来,牵牛花还是□□的吹开了小喇叭。星星草的花很小,像一颗橙色的小星星,藏在绿叶间,开得也不多。 倒底种的有些晚了。 “明年早些种。” “明年?明年再说明年的话。” 钟石随口回应。他的杨杨总是这样随遇而安,满足现状。问题是,他们明年恐怕不会呆在这座城市了。 远远的看到一辆红色的车开过来,停在楼下。他们结婚以后,尤其是随着陈小杨怀孕的消息传出,这辆车又开始了经常性的探访。比如像今天周六,基本都会来的。对此钟石并没有加以干涉,反正杨杨没有太抗拒,她已经习惯了彼此之间淡淡的相处。但是他默默加快了离开这座城市的步伐。离开刘家,有了距离,她们母女也许会找到更合适的相处模式。 钟石看看陈小杨,她此刻沐浴着朝阳,正专注地看着新开的两朵牵牛花。钟石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地微笑,起身离开露台。 几分钟之后,钟石端着一杯温牛奶回来,身后跟着赵苏兰和刘婉彤。 “妈,婉彤姐,这么早过来?”陈小杨撑起手臂想要从摇椅上站起来,刘婉彤紧走几步,按住了她,口中说道: “别起来了,大着肚子不方便,又不是外人。” 陈小杨只好坐回到摇椅上。钟石招呼着赵苏兰和刘婉彤坐下,走过来把牛奶递给她。 温的呀!陈小杨嘟起嘴:“我想喝冰的。”看到钟石不赞成的表情,她缩缩头,乖乖把牛奶喝掉。这家伙,也不知听了什么江湖郎中的话,说孕妇脾胃娇气,容易虚弱,不能吃太冷的东西,可怜她现在连心爱的冰激凌都很难吃到! “你婉彤姐从农村弄来两只野鸡,山里野生的,非要拿来给你补身体,收拾干净了。”赵苏兰说,“一大早的,在露台上做什么?” 陈小杨傻傻一笑:“谢谢婉彤姐啦。在外面晒太阳补钙啊,再等会儿太阳毒辣就不能晒了。” 刘婉彤说:“补钙、补锌、补血、补维生素,孕妇一人吃两人补,一定不能马虎的。” “婉彤姐说的好像多有经验似的,你怎么还不要孩子?”陈小杨笑。 “嗨,我呀,跟你不能比。总得再打拼两年,有点事业基础的吧?” “婉彤姐比较有事业心。不像我,米虫一个,不学无术。” 陈小杨知道刘婉彤目前还是比较春风得意的,韩亚伟虽然最终没能如愿当上那个科长,但精明能干的刘婉彤又升职了,现在也算是他们银行的中层干部。 钟石听着她们随意地聊着天,拿起报纸看起来。他在旁边,刘婉彤就会比较收敛。有一种压力,叫做存在感。 从陈小杨逃婚的事情以后,赵苏兰和刘家人的态度是有了改变,但钟石并不能完全放心,毕竟前车之鉴。 “对了,你有两同学来找过你,要了你的手机号码,说要举办同学聚会。”杨苏兰忽然说。 陈小杨说:“没接到电话啊,我好像忘了给手机充电。哪两个同学?” “好像叫卢瑞迪,还有一个叫王妍。留了联系号码给你的。”杨苏兰递给陈小杨一张纸条,陈小杨接过来,举在眼前看着。 “我跟兰姨说过,你现在身份不一样,身体情况也特殊,不能随便把你的联系方式给别人。”刘婉彤说。 “没关系,都是同学。”陈小杨说。 杨苏兰和刘婉彤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太阳开始热起来,钟石和陈小杨回到房里。 “卢瑞迪?男的女的?” “幼师同学,你说男的女的?”陈小杨笑。 真不知道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且不说她是个貌不惊人的孕妇,经过了“市长打人”事件,现在谁还不知道她是某人的老婆?不过话说回来,她记得去年冬季收到过幼师同学聚会的消息,当时她骨折未愈没法去,也没人再联系过她。现在又来一次同学聚会,而且刻意来找她,是不是太牵强了一些?恰同学少年,那时候感情总是好的,等到走上了社会,人多少会变得复杂。 很不幸,卢瑞迪的势利为人她在学校时就领教过。不过幼师时也有很多友善可爱的同学不是吗? “同学聚会其实一点也不好玩。再说你现在行动也不方便。”钟石还记得为他和杨杨相识相爱立下大功的那只熊猫,不就是在同学聚会缠上杨杨的? 陈小杨抿嘴一笑:“同学聚会缺席了总不好,到时候再说吧。你今天不用加班吗?” “下午有些事要处理。上午闲着,我知道城外有个农庄可以采蘑菇,抓野鸡。那个农庄建在林场里,应该不会太热。” “那还等什么?走啊!”陈小杨立刻来了精神。出去走走,空气多好啊。 陈小杨最终还是参加了这次同学聚会。 她读的是本市的幼儿师范,班里的同学有三分之二是本市人。说是同学会,其实外地的同学来参加的很少。卢瑞迪她们在酒店订了一个小宴会厅,为了照顾路远的同学,约定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半。陈小杨早早赶到了,宴会厅里摆了三桌,看样子能来的也就二三十个人,已经很不错了,比她估计的还多些。当时已经来了的只有□□个人,看到她非常热情,话题首先围绕着她的大肚子说笑起来。 同学当中,她算是早婚的了。 在学校里她并不活跃,再加上当时正赶上父亲意外离世,她显得有些孤僻。同窗三年,有的同学其实根本没多少接触,毕业后联系就更少了。相对要好的是同寝室的颜琳琳和邱敏凤,不成想邱敏凤根本没来,她考了省城的公务员,高飞了。 “有六七个月了吧?”颜琳琳摸摸她的肚子,一脸兴奋。 “六个月了。” “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早结婚,马上就做妈妈了。读了三年书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我那时候还以为,你会把自己整成个剩女呢!” 陈小杨傻笑。她问颜琳琳:“你呢?” “我?孤家寡人一个,恐怕没人要了。” “怎么会?追你的人没有一个加强连?”陈小杨打趣。颜琳琳人漂亮,家境好,一向比较抢眼的。 “这不是还缺个连长嘛!” “嗨,我说颜琳琳,目标高点,你问问小杨,她认识的人里面还有没有光棍的市长,你大量收购。” 王妍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们身旁,大笑着调侃。她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笑闹起来。走上社会的她们倒底是不同了,同学们相互谈论的话题无外乎工作、婚嫁、房子。结婚的,订婚的,刚刚被求婚的,目前还单着的,聊起来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陆陆续续有同学来到,宴会厅里越发热闹起来。不意外的,陈小杨备受关注。她还真不是太习惯成为人群的中心。 聚会的气氛很好,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很情绪不错。只是—— “老师们怎么都没来?”陈小杨问聚会的组织者卢瑞迪。 “岳老师去哈尔滨大女儿家避暑了。她现在自称候鸟,夏天去哈尔滨,冬天去汕头二女儿家,不要太舒服哟!陈老师公派出国进修两年,还没回来。贺老师现在是副校长了,本来说要来的,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她拜托我跟大家问好,让我们有空回母校聚聚。”卢瑞迪有条不紊地解释,和读书时一样,她还是那么明丽耀眼。 “你跟贺老师联系一向比较多,倒底是领导啊!”旁边一个同学笑着说。屈指算算,卢瑞迪可说是她们当中目前发展最好的了,毕业才三年,已经是她们县实验幼儿园校长办主任了。 “说什么呢,领导在这儿呢!”卢瑞迪拍拍陈小杨。 陈小杨笑着拍开她的手:“去你的,怎么扯上我了?” “你是脖子,真正的领导,控制着头呢!”卢瑞迪笑着说。 人比人,气死人,有的人费尽心机爬的那么辛苦,有的人轻轻松松却可以一飞冲天,真让人心中不平。不过,既然彼此是同学,以后倒可以常联系一下,关系路子要靠平时铺的。卢瑞迪笑着端起美酒: “各位美女,上次同学聚会小杨就没来,今天好不容易露面了,大家共同举杯,咱们祝她爱情美满、顺顺利利生下可爱的宝宝。”看着大家举杯共饮,陈小杨也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卢瑞迪拍拍她,责怪地说:“小杨你也真是的,结婚怎么都不通知大家?罚酒一杯。” 陈小杨立刻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豪爽地让人惊讶。颜琳琳在一旁笑着戳穿:“她喝的是我亲手倒的冰糖雪梨,你罚多少杯都没问题。” 座上众人哄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都在想挖个什么样的新坑! 哪位亲亲有好的建议吗? 、忘了回家 聚会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结束,钟石开车来接她。陈小杨挥手向送她出来的同学一一告别,抱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笨拙地坐进车里。 “聚会有趣吗?” “有点无聊。老师们都没来。菜不怎么好吃。没睡午觉很困。” 钟石笑。陈小杨瞟了他一眼,忽然撅起嘴巴说: “我今天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钟石给了她一个问询的眼神。 “我同学给大家看她男朋友求婚的视频,鲜花,烛光,美酒,好浪漫哦!”她微微一顿,哀怨控诉道:“你根本就没求过婚!” 钟石若无其事地专心开车,理都没理她。陈小杨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靠在座椅上休息。车子开出一段路,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钟石忽然微微倾身靠近她。 “钟太太,请你嫁给我好吗?” 陈小杨看着他故作严肃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钟石自己也笑了。 钟石这阵子其实很忙。话说回来,他什么时候真正闲过? 忙归忙,他还是坚持要去接她。上次她被推倒的事情,他心有余悸,让她自己行动,对他来说总像是不安全。接了陈小杨后,他把她送到自家楼下,直接开车走了。 “你回去睡会儿觉。晚上有应酬,可能晚一些。” 陈小杨点点头,转身上楼。 什么应酬?跟哪些人?男的女的?在什么地方? 她没兴趣问,也没有那个必要。但她一定会给他留一盏灯,照亮他晚归的脚步。 五星酒店。顶级总统套房。当钟石带着几位下属匆匆踏进这里时,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恭敬地为他打开门,躬身说道: “您好,钟先生。霍伯小姐正在等您。” 他带着钟石往里面走,一个金发碧眼、长裙曳地的年轻女子迎上来,美丽精致的面孔上笑意盈盈,操着英语说: “钟先生,见到您很高兴,您比约定时间晚到了10分钟。” “很抱歉,有些琐事耽误了。”钟石回以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他握住女子伸来的玉手,微微欠身:“霍伯小姐,您好,欢迎来到中国。” 卡洛儿霍伯,霍伯家族的天之娇女。霍伯家族很庞大,他们掌控着纵贯欧洲的霍伯财团,近年来事业版图有向亚洲地区发展的趋向。出于保护的目的,霍伯家族的子女在正式进入集团工作之前,往往都非常神秘,不为外界所知。 而眼前这位尤物一般的霍伯小姐,同样不为人熟知,据说她不久前刚刚进入霍伯集团工作,身份是霍伯集团首席执行官的亚洲事务特别助理。 落座之后,卡洛儿霍伯向钟石介绍了在场的其他人。刚才在门口等候钟石的是她两名秘书之一,据说是移居欧洲的华侨,另一名秘书年轻些,中美混血儿。秃顶的中年男子,据说是来自香港的注册会计师,对内地的政治经济非常熟悉了解,霍伯专为次中国之行聘请的。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另一位身份特殊的人物:省外经贸委主任周致礼的秘书顾平,受周主任的指派陪同霍伯小姐前来。卡洛儿霍伯此次以私人名义来到中国,宣称是来旅游的,却随身带着一个工作班子,并在时间通过某部委领导与各地政府部门频繁接触。 看样子,霍伯财团的确准备进军中国市场了。毕竟,目前对任何国际财团来说,缺少了中国市场就等于缺少了一大块蛋糕。 显然,霍伯集团相当慎重。 而据周致礼私下向钟石透露的消息,这位霍伯小姐此行将在中国内地筛选合作方投资,仅她带来的先期投入就高达30亿美元。 30亿美元,什么概念? 礼节性的简短会晤之后,卡洛儿霍伯忽然改用汉语对钟石说:“钟先生,您的英语非常标准。” 钟石微笑:“霍伯小姐,您的普通话说得也很不错。” “卡洛儿。”卡洛儿霍伯碧蓝的大眼睛望着钟石,微微颔首,风采迷人。 钟石稍稍露出一丝不解,回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钟,我母亲是美国人,并不固执于英国式的礼节。您不妨叫我卡洛儿。” 钟石微笑以对。 “钟,这是我此次中国之行的第四个城市。相对来说,我本人更愿意同您这样的人合作。在我看来,像您这样年轻有为的政治家,本身就意味着过人的胆识和开拓精神。” “多谢赞誉。”钟石淡笑,“霍伯小姐远道而来,今晚我在这间酒店的中餐厅设宴为您洗尘,还请霍伯小姐移驾光临。” 第二天下午,钟石已经准备下班了,却忽然接到了卡洛儿霍伯的电话。 “钟,昨晚您请我吃中餐,不知道我今晚是不是有幸回请您在酒店的西餐厅共进晚餐?” 这样啊……钟石略一思索,痛快地答应了。他知道卡洛儿霍伯今天在本市做了一些考察,甚至专程去了一趟工业园区。所以今晚的西餐应该不只是回请的礼节。作为本市的当家人,他当然也希望能争取到霍伯集团的投资。 挂断电话,他拿起手机打给陈小杨。 “杨杨,今晚还有点事,不能给你做拔丝薯球了。叫花婶给你做吧。” 手机里传来唧唧喳喳的抗议,钟石轻笑。 “甜食不要吃太多,扇贝粉丝汤明天早上我一定给你做,好吗?乖啊,我保证早些回家。” 然而陈小杨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夜零点以后了,钟石还没有回来。陈小杨从床上坐起,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不会出什么事吧?他带没带李安勇?会不会酒后开车?还是市里出了什么重大事故?…… 陈小杨越想越烦躁,她赶紧拨打钟石的手机,却一直没人接听。陈小杨不禁慌了,自从钟石买了这个号码做他们的“专线电话”,每次都是刚刚拨通他便会接听,难道真的出事了? 她立刻拨打了霍英程的电话,没人接,她马上又拨打何远的电话,这次很快接通了。 “何远,钟石出什么事了?他没回家!” 电话那头的何远显然睡意朦胧,他顿了一下,带着倦意安慰道:“陈老师,你先别着急,钟大今晚有个应酬,会不会时间太晚就在外面睡了?” 陈小杨气急败坏地说:“没有的事,除了去外地,时间再晚他都会回家的。再说他从没回来这么晚过。你赶紧想办法找他,千万不要有事。” “陈老师您别急,我这就想办法找他。”何远说。 放下电话,陈小杨心焦地等了几分钟,何远的电话终于打来了。陈小杨立刻接通: “找到了吗?他怎么样?” 何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陈老师,钟大喝醉了,跟他一起去的霍英程也喝醉了,被安排在酒店住下了。” 何远一边说,一边担心这小姑奶奶发飙。 他一次次拨打钟石和霍英程的电话,最终霍英程醉意朦胧地接了电话,告知他们喝醉了被送进酒店客房了。 陈小杨拍拍胸口,说:“喝醉了?这个家伙,倒底喝了多少?他以前真没醉这么重过,连家都不知道回了。” 何远试探着说:“陈老师,您看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去接他回来?” “半夜三更,接他干什么?你告诉酒店,安排人照顾他,一定要多给他喝点儿水,温白开水。他每次喝多了酒都要起来喝水。” 陈小杨说着打了个呵欠:“没别的事就好。原来是喝醉了,真是的,打扰我睡觉。” 挂了。 何远看着手机,一时有点不敢相信。这就完了? 这小姑奶奶还真有些特别。 第二天吃过早饭,钟石总算回来了。陈小杨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他进来,抬抬眼皮,没理。钟石一看形势不妙,不像何远说的那么简单啊! 他讨好的堆起笑脸,凑到她身边。 “老婆,看电视呐?” 不理。 “小乖,我昨晚喝醉了,真不应该,对不起啊!” 不理。 “娘子……宝贝……小姑奶奶,你真生气啦?” 陈小杨终于抬了抬眼皮,瞟了他一眼。 “你这时候回家来干嘛?” 钟石陪着笑说:“跟娘子请罪呗,顺便换衣服。” “换衣服?”陈小杨瞅瞅他身上皱巴巴的衬衫,撇了撇嘴巴,眼睛又移回到电视上。“臭美。我的扇贝粉丝汤呢?” “啊?”钟石拍了下脑袋,“为夫马上去做。” “算了。”陈小杨懒洋洋地叫住他。 钟石停住脚,转身看她:“怎么啦?” “我又不想吃了。我想吃糯米南瓜饼。” 钟石点点头,一边走进厨房,一边吩咐道:“何远,等我半小时。” 何远?陈小杨惊得从沙发上猛地坐起,赫然看到何远正杵在门旁,一脸憋笑的表情。y god!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陈小杨傻眼地问。 何远努力忍住笑,说:“我今早去接钟大,跟在钟大后边进来的。” 陈小杨面无表情地盯着何远看了半天,忽然说:“何远,我诅咒你娶个老婆母夜叉!” 啊? 何远摸摸鼻子,心里不禁哀怨: 不带这么咒人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陈小杨:何远,你看到什么了? 何远:禀太后,微臣啥也没看到! 陈小杨:算你聪明,要时刻维护本宫温柔贤惠的光辉形象! 何远:太后圣明! 、一去无影踪 把一盘金黄的小圆饼端给陈小杨,钟石顺手拿走陈小杨刚吃了两口的香草冰激淋。 “说了别吃太多冷的东西。” 陈小杨抗议地嘟囔:“我降降火气。” 钟石轻笑:“那你吃梨子好了。” 他匆匆走进房间,很快换了身衣服出来,对陈小杨说: “我上班去了。” 何远向陈小杨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车子开出小区,钟石看着前面开车的何远,歉意地说: “何远,不好意思啊!” “别这么说,钟大。我听说孕妇的情绪容易喜怒无常,需要小心照顾着。不过,我觉得陈老师的性格真可爱。” 钟石笑笑:“不可以这样夸我老婆,我会吃醋的。” 他的话让何远笑不可抑。钟石忽然说道:“何远,你也该有个女朋友了。” 何远微微一顿,幽幽说道:“钟大,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 两个人都不作声了。静默片刻,钟石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明龙,有个人你帮我调查一下……” 何远在一旁听得暗暗吃惊,他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自从诅咒何远“娶个母夜叉”之后,陈小杨就打起了何远的主意。 “何远几岁了?” 吃晚饭的时候,陈小杨忽然问钟石。 “小我三岁。问这干嘛?” “我帮他找个对象好不好?” “不好。”钟石头都没抬。 陈小杨急了,说:“你又不认识人家,你怎么就知道不好?” 钟石放下筷子,给陈小杨盛了些汤,牛奶红枣炖雪蛤,今晚他亲手做的。家里虽然有花婶,不过有时间他还是很乐意下厨,看着老婆吃得不亦乐乎,也是一种快乐。 “何远有何远的缘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接受你的好意,何远很讨厌相亲。” 陈小杨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那介绍给周明龙好了,你早就说周明龙心有所属,可到现在他还不是光棍一条?心里的人没用,身边的人才是真实的。我给他介绍颜琳琳,我同学,可漂亮了!” “别胡闹。” “我怎么胡闹啦?这是做好事。”陈小杨不依。 看来不跟她讲明白,她待会儿肯定缠着周明龙乱说,触动周明龙的伤心事就不好了。钟石叹口气,开始说起周明龙痛失所爱的往事。 “……他亲眼目睹所爱的人牺牲,这样的伤痛太深太重了。时间是一剂良药,也许多年以后,他能够放下,也许今生今世他也放不下了。但可以肯定,他现在不会有半点感情分给其他女人。” 陈小杨正听得伤感唏嘘,门铃响了,来人正是他们谈论的周明龙。陈小杨给了钟石一个了然的眼神:原来你早知道他会来!钟石微微一笑,连忙招呼周明龙进来。 “晚饭吃了吗?” “没呢!” 钟石忙说:“花婶,添副碗筷来。” 花婶很快拿来碗筷,盛好米饭,周明龙也不客气,坐下来抓起筷子就吃。他风卷残云地吃光两碗米饭,又□□地喝下一碗红枣雪蛤汤,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 “吃饱了。还是家常饭菜好吃。饭都让我吃光了,你们吃什么?” 钟石轻笑:“现在说这个晚了点吧?放心,我让花婶多做了你的份,万一你没来吃,明早打算做炒饭。” 钟石说着放下碗筷。 “我也吃饱了。杨杨,你先休息一下,我有些事情跟明龙谈,等会儿再陪你去散步好吗?” “没事,我正好要跟花婶去逛超市买零食。” “也好,走路小心些。” 看着陈小杨挺着大肚子,迈着企鹅步出了门,周明龙转向钟石: “钟大,你让我调查的人,的确有些不干净。” 噢?钟石微微挑了下眉峰,淡然道: “说说。” “蒋福源,现年52岁,注册会计师,二十年前从内地移居香。港,5年前涉。嫌非。法交易被调查,后因证据不足而侥幸逃脱,但一直被香。港警方密切注意。曾跟人合办了一家商贸公司,做食品进出口生意,两年前公司破产,负债累累,目前重操会计师的老本行,开了家会计师事务所。” 钟石听了陷入沉思。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在卡洛儿霍伯身边,意味着什么?卡洛儿霍伯以私人名义来到中国,并在时间通过某部委领导的引荐,与各地的干部频繁接触,据周致礼说这位领导在欧洲某国留学的公子与卡洛儿霍伯熟识。这其中倒底又有什么关联? “钟大,能否让我接触一下这个蒋福源?”周明龙问。让他当面会会这个人,也许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钟石淡淡一笑:“没办法。卡洛儿霍伯今天已经离开本市了。” “那就算了?” 钟石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也不能算了,你继续跟进,盯住他们,但要把握一下分寸。这件事关系到不止一位身处要职的领导干部,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怀孕七个月的陈小杨活像一只蜘蛛,只是比蜘蛛少了两条腿而已。 她还在上班与不上班之间挣扎奋斗。现在还不足七个月,按她的想法,正常上班,直到临产再请假也不迟。 在家都呆腻了! 可是钟石根本不同意。他还是固执地认为,人多的地方不安全因素也多。她本来就冲动迷糊,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容不得半点马虎大意。 他老大人不同意,她去上班人家也不敢要啊! 钟石从书房出来,便看到陈小杨四肢张开,仰面躺在地毯上。他好笑地走过去,小心把她拉起了。 “怎么躺在地上?天开始凉了,也不小心。” “像不像蜘蛛?还是像袋鼠?”陈小杨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她正幻想着,自己是一只飞快跳跃的袋鼠妈妈。 “就算是蜘蛛,也是最最可爱的美女蛛。” “美女?”陈小杨扁扁嘴巴,“睁眼说瞎话。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们的宝宝千万要像你,长得像我就完蛋了。” “胡说,长得像你有什么不好?”钟石抱起她放到沙发上,说:“在公蛤。蟆心目中,母蛤。蟆才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天鹅长得那才叫难看!” 陈小杨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顺便踢了他一脚:“你才是癞蛤。蟆,我不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好啦,去床。上睡。” 钟石微一用力,稳稳抱起她走回卧室,把她放在床。上,自己挨着她躺下。 “杨杨,我明天要去省里开个会,下午应该能回来。” “去啊,有花婶陪我。” 钟石望着她,目光深邃。怀孕以后,她的胸部跟着肚子一起,愈见丰盈,从睡衣领口居然能看到那迷人的沟了。可是—— 七个月了,医生嘱咐过的。 他仰面躺倒,无奈地叹口气。 陈小杨实在无法相信,钟石就这样一去无影踪。已经第四天了,还是联系不上他。 这是要急死她呀! 这两天,谢洪涛,何远,霍英程,王项彬,甚至还有其他人,一个一个总往她这儿跑,闲闲无事地陪她聊大天,陈小杨确定她嗅到了某种不寻常的气? 第 12 部分阅读 第 13 部分阅读 我的恋人有点二 作者:未知 第 13 部分阅读 钊范ㄋ岬搅四持植谎俺5钠1k踔量梢酝撇猓滋煺庑┤寺肿虐嗟睦磁闼砩匣ㄉ糇苁且恢贝粼谒肀咧钡剿胨? 监视她! 钟石出事了? “你们必须告诉我,钟石倒底出了什么事。生病了?车祸?还是什么事情?” 陈小杨板起脸,郑重地盯着面前的何远和李安勇。 “陈老师,你别胡思乱想,什么事都没有,钟大处理些特殊的事情,过几天就回来了。”何远信誓旦旦。 “呿,你们想没想过,如果他真有什么事,你们能瞒我到哪天?现在告诉我,最起码我可以想想能为他做些什么。”陈小杨摸摸肚子,说:“用不着担心,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会把他的孩子保护好。” 爱情和母性,让她变得强大! 何远和李安勇对视一眼,斟酌着说:“陈老师,真不是你想得那样,最起码钟大现在安然无恙,他只是……只是……”何远深吸一口气,说道:“他被中。纪委的人带走了。” “纪委?”陈小杨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随即放松下来,“哦,没事就好。” 何远和李安勇又对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满是讶异: 这还叫没事? 她倒底搞没搞懂? 陈小杨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了然地说:“我知道中。纪委是干什么的。我也会陪钟石一起看新闻,高层领导干部犯了事儿,才会被中。纪委调查。调查就调查,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相信钟石。” 何远稍稍放下心来,这几天他们一边担心钟石,一边担心这位情况特殊的小姑奶奶,生怕她知道后急出个三长两短的,没法跟钟大交代!现在看这情形,小丫头倒是大气。 何远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说:“这次钟大突然接到通知去省里开会,我陪他一起去的。到了指定的地点,我们被带到一个进房间,来了四个人,公式化地通知钟大配合组织的调查,随后他们便收走了钟大的手机,并赶我出去。钟大并没有太惊慌,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什么?”陈小杨连忙问。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咳咳,男主好像摊上大事儿了哈! 亲们,橙子发现上了都市分频的黑八仙了哎,激动中。有人喜欢,橙子就高兴。上了榜没什么,只不过可以让更多人看到喜欢这个文。亲们,为了橙子明天别跌下了榜,捂脸求评啊。。。。。。 、不合常理 “帮我照顾好杨杨。” 钟石平静地向何远挥挥手,目送何远离开。他知道,何远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尽心看护好陈小杨。他不知道倒底出了什么事,不知道中纪委的人为什么忽然找上他,如坠五里。但他知道的是,如果他今晚不能回到家中,杨杨联系不上他,一定会焦急万分。 她现在情况非比寻常,绝不能出任何问题。 钟石在最短时间内沉下心来,他梳理着自己目前的处境。调查组的人把他带到了一个招待所。这个招待所坐落在省城远郊,花木扶疏,花木丛中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幢幢两层小楼,楼内设施齐全,条件舒服的很,甚至堪比大酒店的高档客房,房间里甚至给他准备了换洗衣物,就连送来的饭菜也是精致可口,花样变换。然而,他的活动范围却被严格划定在小楼之内。钟石住在楼上,调查组的四个人住在楼下,看来他们四人是针对他的一个工作小组,最少会有一个人跟在他身边。钟石清楚,他们24小时都在盯着自己,他甚至可以肯定小楼里到处都装了监控。 他完全是被软禁了。 钟石一直在思索,倒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却并没有头绪。 四人小组天并没有向他调查任何事情,他们冷眼旁观钟石的一举一动,逐渐变得有些惊奇。钟石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很快就变得泰然处之。翻阅书报,看看电视,午睡,散步,他甚至还选了一个空阔的房间练起了许久没练的跆拳道。 第二天一早,钟石刚吃完早餐,四人小组便一起来到他的房间。 “钟市长看起来悠闲自在啊!” 钟石淡淡一笑:“既来之,则安之。” 四人小组把钟石来到二楼的一间小会客室,各自在沙发上坐下来。 “钟市长,我们想请您谈谈关于卡洛儿霍伯的事情。” 卡洛儿霍伯?那件事果然有问题。钟石的目光逐一扫过四个人,正色说道:“既然事关卡洛儿霍伯,我觉得各位应该马上立案调查蒋福源。” 此言一出,四人小组惊讶地交换了一下眼色,有人立即追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些什么,要看各位能否先让我知道些什么。” 其中一个钟石判断是组长的人清了清嗓子,板起面孔说:“钟石同志,我们几个代表组织,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们的工作任务,就是了解你跟卡洛儿霍伯之间发生的事情,包括任何细节。” 纪委的调查组自然是相当老练,在没获得许可之前,他们绝不会向钟石透露任何案情,只是反复询问钟石和卡洛儿霍伯之间发生的一切,逐字逐句地追问每一个细节。钟石因此反复地回忆,尤其是那个醉酒的夜晚…… 当他带着霍英程来赴晚餐之约,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完美。铺着洁白台布的长条餐桌,烛台,高脚杯,法式美食,红酒……正装出席的主人,卡洛儿霍伯的两名秘书甚至打着领结。那位顾平秘书没有出席,听说他临时有事返回省城了。晚宴气氛和谐,宾主融洽,交谈甚欢,卡洛儿霍伯甚至明确表示将努力说服集团公司的股东们把资金投在本市。 “钟,您是我见过的最具吸引力的东方男士。”卡洛儿霍伯迷人的蓝眼睛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这说明霍伯小姐见过的东方男士太少。如果合作成功,霍伯小姐常来中国,将有机会接触到更多更优秀的东方男士。” “钟,我相信我此次到中国来,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中国人相信缘分,我们的缘分跨越了大半个地球。钟,我觉得我的心要为你跳出胸腔了。”洛儿霍伯已经开始显出醉态,隔着餐桌,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希望霍伯集团和本市的缘分可以让我们合作愉快。霍伯小姐,改天不妨到我家中做客,我的妻子一定非常欢迎您。” 钟石无奈而得体地回答。他对自己的酒量有自知之明,所以特意带了好酒量的霍英程来,就是留着挡酒的。之所以他能以二两白酒的酒量出入各种应酬场合,却很少喝醉,是因为他总是量力而行,绝不贪杯逞勇。 然而霍伯小姐的属下们看起来个个海量,而且敬酒的理由总是无懈可击。霍英程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钟石似乎记得自己并没有喝太多,然而他的头却越来越沉了。 往后的事他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了。意识和记忆时有时无,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脱他的衣服,引起了他身体的某种抵触,他抗拒地推开……之后他在一种强烈的反感中惊醒,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赤身露体,全身只剩下一条内裤,而那位美丽迷人、优雅高贵的霍伯小姐浑身一丝不挂,正跪在他双腿之间,努力跟他争夺他身上仅剩的那条内裤。 油然而来的恶心感涌上胸口,他烦躁地挥开,她立刻又蛇一般地缠了上来,男人和女人就这样抓住同一条内裤展开了拉锯战……好像她说了什么,好像她哭了,趴在他的大腿上痛哭,一股弥漫全身的不舒服的感觉紧紧抓住他,他扑到床边,大口呕吐起来。她不甘地再一次扑过来,他下意识地抬起腿,用尽力气踢了出去…… 过了多久?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好好的盖着丝质薄被,衣物随意堆放在床头。他掀被坐起,看看自己身上唯一剩下的内裤,困惑地环视房内,并没有其他人。然而,床前地毯上那片匆匆打扫之后留下的污渍,像是在提醒他,他的确曾扑到这里呕吐。他走过去打开房门,立刻明白这是在卡洛儿霍伯的总统套房内,客厅此刻静穆一片,只有孤寂的豪华落地灯还亮着。 之前那一切倒底是真是假?是梦是幻? 钟石反锁了房门,回到床上坐下,他觉得头更疼了,再也没有一丝睡意,只得枯坐到天色微明。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客厅中仍旧空寂,他索性开门出去,穿过装饰考究的长廊,总算看到了楼层服务台。他问清了霍英程的房间,近乎粗暴地敲开了门,不顾霍英程的懵懂惊讶,直接倒在霍英程的床上,终于睡了两个小时的好觉。 “就这样?” “就这样。” “真的就这样?” “真的就这样。” “你们真的就什么也没发生?” 钟石淡然的目光逐一扫过面前的四个人,淡然反问道:“你们希望发生什么?” 发问的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另一个人马上引开话题: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接下来?”钟石想了一下,说:“我在霍英程的房间一觉睡到8点多钟,何远来了才叫醒我。听说卡洛儿霍伯带着她的人出门去了开发区考察,我便和霍英程、何远一起离开了酒店。” “你倒是睡得踏实了。”说话的人语带调侃。 钟石坦然说道:“霍英程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有他在旁边,我当然睡得踏实。” 四人小组交换着眼色,组长继续问道: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回家向老婆请罪了。” 看到四人小组无奈的表情,钟石笑得相当愉悦。 接下来的几天当中,钟石不得不反复地向四人小组讲述当晚的经过,四人小组不厌其烦地反复盘问他每一个细节,搞得钟石越发烦躁起来。 “我不想再说了。你们倒底要我说几遍?” “钟市长,你觉得你所说的情节,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妻子,我对其他的女人都过敏。” 四人小组望着他,放弃了继续追问“床上细节”。组长翻翻记录,问道: “你倒底喝了多少酒?” “应该是两杯红酒。” “两杯红酒?三杯红酒你就醉成那样?” 钟石沉思。 “我也在想,当晚我好像并没有喝过量,如果我猜的没错,很可能他们在我的红酒里面掺了其他的酒,比如白兰地。甚至有可能下了某些药物。”钟石说。他本来酒量就不佳,而且最怕喝掺混的酒。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钟石脸上浮起玩味的笑容:“这个问题我正想要问你们。” “之前你提到蒋福源,是什么意思?” 是啊,他又是怎么注意到蒋福源的? “感觉。后来我一直在思索,觉得蒋福源似乎主导着其他几个人。”从酒店离开后,心存疑窦的钟石开始努力回忆从晚宴到第二天早上的每一个细节,确定自己在晚宴上一闪而逝的感觉是对的: 卡洛儿霍伯似乎总在有意无意间瞟向那位会计师蒋福源,餐桌上其他人也似乎总在和蒋福源交换眼色,钟石隐隐感觉到,这个蒋福源才是整个晚宴的主导,乃至是卡洛儿霍伯以及两名秘书的主导。 这不合常理呀! “你还发现什么?” “关于这个蒋福源,我相信我知道的不少,而且有把握能帮到你们。不过——”钟石挑衅地一笑:“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执笔记录的人烦躁地把笔扔在桌子上,另一个人敲了敲桌子。 “钟石,请注意你的态度,你这是在接受组织的调查。” 钟石无所谓地笑笑:“我当然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我要求先给我的妻子打个电话。 四个小组相互对视了一眼,组长开口了:“钟石同志,我们的工作纪律你应该清楚,请不要提超出许可范围的要求。” “我妻子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这是你们扣押我的第五天,她一定急坏了。我必须打电话给她。否则,从现在开始,我拒绝回答你们提出的任何问题。”钟石淡漠平和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看来您很爱您的夫人啊!冲冠一怒为红颜,钟市长拳打局长脚踢司机的新闻,我们都还记忆犹新。不过,纪律终归是纪律,我们没有权利让你打电话。” “那你们就去请示上头吧!” “钟石同志,对外通话是绝对不允许的。”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我妻子现在怀着孩子,情况特殊。她一直得不到我的消息,肯定焦急担忧,如果她出了半点差池,钟某只要还能从这里走出去,自然知道该找谁负责!” “钟石,你这是威胁!”有人愤愤地拍起了桌子。 “钟某只是实言相告。”钟石傲然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 、丢官解职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跟他打交道真让人觉得窝囊!” “就是。真不知道是我们审他,还是他审我们!” “别说了。”组长幽幽地说,“咱们心里现在都清楚,这一位不能惹,还是跟上头请示吧!” 半个小时后,四人小组来到钟石的房间,告知他可以给妻子打电话,但是必须有他们在场,而且要打开免提。 “可以。手机。”钟石摊开手掌。 立刻有人拿出他的两部手机,并说:“我们帮你拨通。” 钟石嘲讽一笑。他指了指那部小巧精致的手机,那人摁了开机键,然后打开号码簿,面色怪异地瞄了他一眼。只有一个号码?连备注都没有!那人疑虑地摁了拨出键,打开免提递到他面前,彩铃刚刚响两声,便立即被接起。 “钟石?钟石?钟石……”小女人惊喜的叫声转为撒娇的呢喃,“钟石,你怎么样了?” “杨杨,我很好。你还好吗?” “很好,很好的。”小女人连声保证,“我每天好好吃饭,喝牛奶,吃水果,喝补汤,没有偷吃冰激淋,也没有出去乱跑。” 钟石一脸温柔的笑意:“这么乖啊!” “真的,不信你问花婶。你呢?能不能吃饱饭?衣服够不够穿?有没有人欺负你?他们倒底抓你干什么?”她连连追问。 钟石笑着说:“杨杨,我这几天是呆在招待所,不是呆在监狱里好不好!不用担心我,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你哪天回家?” 钟石有些为难了:“这个……我说了不算的。调查组的领导们对我的调查还在继续。” 后面这句话带着调侃,明显是说给围着他的四个人听的。 “还调查?”小女人的声音显然不乐意了,“你能有什么好调查的?你一没有拎着大包钞票回家来,二没有包二奶养小情人,要有的话,我怎么不知道?调查组吃饱了撑的吗?每天白白吃那么多米饭,贪官污吏不去抓,死缠着你干什么!” 钟石乐不可支,愉悦的笑声房间里响起。旁边四位的脸色却实在有些挂不住了。 “呃……我想,他们可能是吃得太撑,脾胃不和吧!”钟石轻笑调侃。他心情大好地看着旁边四位,有的扭开头,有的扬起脸,着实无奈了。 “他们倒底因为什么事情找你呀?” 小女人这么一问,四人小组中立刻有人告诫地轻咳了一声。钟石笑笑,说: “因为女人。” “女人?哪个女人?真不要脸。” 四人小组有志一同地别开脸去。钟石笑着附和:“是挺不要脸的。” “那你会怎么样?” “唔……我想想。”钟石说,“可能会丢官解职吧!” “丢官?”小女人一字一顿地重复。四人小组中有人已经生出了看戏的心态。哪知小女人停了停,随即轻快地问道: “你不当市长啦?那等宝宝生下来,我们开个花店怎么样?李姐一直夸我有插花的天赋呢!” “嗯,这主意不错。”钟石轻笑,“乖乖在家里呆着。要是一星期后我还没有回去,你就联系大哥来接你,去老家,我爸妈会照顾好你的。你管好自己,不必担心我,就像你常说的那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钟石主动挂断了电话。他扫了一眼面色古怪的四人组,双手愉快地□□裤兜,信步踱出房门,开始在走廊散步。 “我说钟大市长,咱们纪委的茶很好喝吗?您倒是哪儿来那么足的底气?” 房内四人小组跟着他出来,一名组员忍不住吐槽。 钟石望着远处已经落叶的树林,笑笑说:“我自信我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他被限制在这里,说法却含糊其辞,不是“双规”,只说是“配合组。织调查”。如果确信他有严重的违。纪问题,四位牢头早就对他不客气了。钟石看看寸步不离跟着他的四个人,了然一笑: “能说的我已经都说了,没必要再重复。至于蒋福源,你们不妨联系一下我市公安局刑侦处的周明龙,他应该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另一边,陈小杨握着手机,眼睛已经笑成了两弯月牙。 “你真不担心他吗?”说话的人是秦正瑶,她此刻就坐在陈小杨家的客厅里。 钟石进去了! 这样的消息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以某种诡异的方式飞速而隐秘地传递,引起上上下下密切关注。尤其本市各级干部悄悄骚动着,抱着各自的心态观望等待。甚至连韩亚伟那样的身份都听到了一些风声,刘婉彤打来电话问东问西,旁敲侧击,当然,陈小杨现在没心情理她。 这天,秦正瑶敲开了陈小杨家的门,开门的王项彬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犹豫着要不要赶她走。 她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陈小杨从后面探出头来,忙招呼秦正瑶进来坐下,还殷勤地叫花婶拿饮料、切水果。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秦正瑶涩涩地说。 “帮忙?我很好。”陈小杨坦然一笑,她指指王项彬说:“再说他们几个大男人每天死赖在我家里,真有什么要帮忙的,让他们去就好了。你来了,正好陪我聊聊天。” 王项彬的嘴角明显抽了一下。他们几个人每天轮班的守着她,还不是怕一旦有什么不利的消息传来,她承受不了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吗?钟石带他们不薄,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有责任帮他照顾好妻儿。他表情僵硬地站起来,去了阳台。 两个女人静静坐了片刻,秦正瑶仔细打量着陈小杨说: “你情绪不错,身体还好吗?” “都好。我知道钟石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所以我必须好好的,绝不能让他担心。再说——”陈小杨定定地望着秦正瑶,一字一句地说:“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她指了指茶几上的盘子,笑着说:“这是钟石教我做的。把草莓在酸奶里蘸一下,裹满酸奶,放进冰箱冷冻室冷冻半小时,就可以取出来吃了。半小时,不能多不能少,外面的酸奶已经冰了,里面的草莓还是柔软甜美。”她说着拿起小叉子叉了一个,递给秦正瑶: “你尝尝看,很好吃的。可惜钟石每次只让我吃几颗,怕冷。” 就在这时,陈小杨的手机响了。她随意地拿起来看了一眼,立刻惊喜万分地一声娇呼—— “钟石?……” 秦正瑶身体微微一震,阳台上的王项彬已经大步窜了进来。 “你真不担心他吗?” 看着陈小杨挂断手机,秦正瑶再一次问她。 “担心他又怎么样?哭给他听?”陈小杨尖着指头捏起一个酸奶草莓,美。美地咬了一口,“他刚才不是说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正瑶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现在外面各种流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毕竟,普通的案子怎么可能惊动中。纪委! 该说她乐观,还是盲目? “万一……我的意思是说,现在钟市长不在你身边,你有什么打算?”秦正瑶小心斟酌着问,但立刻便收到王项彬告诫的眼色。 “我怀孕了,又不是变成废人了。我能管好自己。” “他真的会……被免职吗?”既然中。纪委介入,免职已经算是轻的了吧?秦正瑶担心,钟石一旦倒了,必将引起本市乃至省里的一连串震动。 “免职就免职好了。反正我当初爱上的也不是市长。”陈小杨不好意思地一笑,“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哄我说他是市政府的小车司机,为这我还跟他闹过别扭呢!” 秦正瑶摇摇头,艰涩地说:“你要知道,男人不能没有事业。” 陈小杨淡淡地说:“我相信作为一个优秀的男人,即便他不当市长,无论干什么也都会同样出色。” 秦正瑶怔怔地望着她,小女人此刻那份淡定从容,颇有几分钟石的风采了,这就是爱的力量吗?秦正瑶美丽的脸蛋上渐渐浮出两朵浅浅的笑涡,轻声说道: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你才是最配得上钟石的女人。” 在那幢小楼里,钟石已经又呆了四天。跟陈小杨通过电话之后,他心里安定了许多。这期间,调查小组除了偶尔找他闲聊几句,并没有再反复问他“醉酒床。事”,总算免去了他某种尴尬。 他知道调查小组每个人脸上那种古怪的神情,潜台词就是:跟那样一个美丽性。感、一丝。不挂的女人在床。上纠缠了半天,你就真的什么也没干? 钟石在心里开着自己的玩笑:怎么叫什么也没干?他明明踢了一脚的。 不是梦,不是幻,他越来越清晰地记起那天晚上的情景。卡洛儿霍伯按说是一位精明的事业女性,就算她饥渴。难耐、天生。淫。荡好了,也不该有那样惊人的表现啊? 像蒋福源的表现一样,这不合常理!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换台,换台,再换台。什么时候他也变得像那个小东西一样,习惯性地不停换台? 四人小组忽然一起挤了进来,八只眼睛一起望着他。 “钟市长,您可以走了。” 走?钟石微微挑了挑眉毛,要笑不笑地说: “就这样让我走?” “对,您可以马上回家陪老婆大人了。”说话的人口气不无揶揄。 钟石的唇角慢慢扬起,悠然说道:“不急,这儿挺舒服的。” 四个人表情愈加古怪,其中一个隐忍着笑意说: “怎么?钟市长还赖上我们了?” “你们总得让我知道,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钟石好整以暇地往柔软的沙发上一靠,拿起遥控器继续换台,眉梢都没再抬一下。他就是赖上了! 这时一个兴奋的声音高声叫着一路奔上来:“钟钟,亲爱的小钟钟,我接你来了!”钟石头疼地揉了下额头,不意外地看到身边面前四个人憋笑的表情,他懊恼地叹了口气。果不其然,卓朗一脸刺眼的灿笑,冲了进来。 “小钟钟,想死我了!你可把我担心死了。” 说着,他动作夸张地扑到钟石身上,甚至还装摸做样地抹了两把眼泪。 “亲爱的,咱们回家吧!” 钟石无奈地伸手把他推开一臂之遥:“你还有没有点新鲜的。” “有啊,车在外面等着您老呢!” 钟石淡淡瞟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还没说走呢。你们谁来告诉我,这倒底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 卓朗一把夺过遥控器扔在沙发上,拉起钟石就往外走。 “走吧,钟大人,小的我路上慢慢说给你听。” 他拉着钟石,一路唠叨着下楼。“你知不知道,小兔子刚给我生了个兔乖乖,我都还没顾上多抱一抱呢,就屁颠屁颠跑来接你,哪知道你大老爷居然爱理不理,我干嘛来贴你的冷屁股!” 出了小楼,拐过一条花石小径,果然看到卓朗的车停在那里。两人上了车,钟石望向卓朗的一脸喜色。 “刘恋生了?还顺利吗?” “剖腹产。小东西,八斤二两,太胖了。” “男孩女孩?” 卓朗开心地裂开嘴巴:“女儿。鼻子眼睛都像我,脸蛋儿像妈妈。你都没看见,小粉团儿一样,太可爱了!” 钟石愉快地笑了:“如果杨杨生的是儿子,她可就是我儿媳妇了。不准耍赖,你自己说的。” 卓朗嘿嘿干笑起来。 “这个……你们家差不多也是女儿。”他自己还没抱几回呢,这就来抢了? 车子一路飞驰,直奔省城的方向。 这一路上,钟石总算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钟石:娘子,咱们生个儿子吧? 陈小杨:嗯,为啥? 钟石:生个儿子就可以抢卓朗家的闺女了。 陈小杨:女儿不好吗? 钟石:你傻呀,金晴正等着抢咱们的女儿呢! 陈小杨:。。。。。。让金晴去撞墙吧! 、传说中的钟夫人 原来,“进去”的不止钟石自己。这个故事又要从头说起了。 就比如那位省外经贸委的顾平秘书。在钟石设宴款待卡洛儿霍伯的当天晚上,微带醉意的霍伯小姐邀请他来到自己的套房,极尽诱惑。在酒精和多情美人的双重催化下,顾秘书迫不及待地投入金发美人怀抱,颠鸾倒凤,一夜风流。快活。甚至第二天不得已离开时,还依依不舍,情意绵绵。 然而数日之后,他忽然收到了一份神秘邮件,打开那个视频文件,顾平吓得瘫软在地上。图象清晰,角度巧妙,清清楚楚展示着自己与金发美人在床上的每一个动作,堪比专业a。片。 原来,卡洛儿霍伯的“中国之行”本身就是一个惊天骗局。 的的确名叫卡洛儿,卡洛儿瑞宾。她当然不是霍伯家族的千金,而是来自香港某高级色。情会所,被蒋福源他们所雇佣。蒋福源公司破产,洗黑钱的生意又被香港警方盯上,负债累累的他看准了大陆官员急于招商引资的心理,伙同另外两个人,铤而走险,精心策划了这个骗局。在他的精心布局下,包括周致礼和顾平,“霍伯小姐”此行一共掳获了五位身居要职的党政干部。 骗局能够成功的关键,在于取信于人。骗子之一、那位中美混血儿的“秘书”真名叫方理查,曾是蒋福源洗黑钱的主要同伙。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某部委领导的儿子。后来他们把卡洛儿瑞宾包装成“霍伯小姐”介绍给了这位花花公子,并借助这个渠道拜访了这位部委领导,而这位部委领导失于细察,引荐“霍伯小姐”结识了周致礼。这样一来,周致礼乃至之后的其他人就再也没有对“霍伯小姐”的身份产生任何怀疑。 如果不是发生了后来的事情,这伙骗子完全可以全身而退,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当然,钞票肯定是要带的。 钟石的那一脚,把本来就已经带着醉意的卡洛儿。瑞宾踢下了床,晕了过去,等她醒过来,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间。蒋福源他们一见情形不好,第二天一早便找借口匆匆离开酒店,随后离开了这座城市。他们没敢再继续“扩大战果”,分散蛰伏在某地的宾馆里观望数日,便开始逐实施敲诈计划。 凭借这些性。爱视频,蒋福源他们轻轻松松地敲诈到了1150万元巨款,这个数字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被敲诈最多的是那位周主任,他在收到性。爱录像之后,惊慌失措,立刻乖乖地按对方要求,把整整五百万分文不少打入了指定账户,没有讨价还价,只求彻底销毁,不要声张。 那么骗局又是怎么被揭开的呢? 原因还是出在女人身上。某位同样落入圈套的副厅长的视频被刻录成光盘,快递给他本人,却不巧被他正在谈判离婚的老婆签收。失望透顶的女人一声长叹,索性把光盘连同敲诈信直接交给了中。纪委。 中。纪委立刻布置抓捕蒋福源一伙,同时隔离调查所有与“霍伯小姐”有过接触的党政干部,当然也包括钟石和那位一时失察引来祸端的部委领导。警方首先抓获了方理查,并通过方理查顺藤摸瓜,找到了另外四名遭到敲诈官员,敲诈名单中并没有钟石。这当然不能证明钟石没做过什么,但也不能证明他做过什么。这也是调查组对钟石比较客气地原因。遗憾的是,藏匿在别处的另外三个骗子却带着性。爱视频存储卡分头逃掉了。 “这么有趣?足够拍一部警匪片的了。” 深秋的阳光暖暖的照在陈小杨身上,她听得兴致勃勃,意犹未尽。钟石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在她头上轻轻一扣: “有趣?你当是听故事呢!” 钟石满足地望着摇椅上悠然自得的小女人,相对于她那大大的肚子,这摇椅倒显得有点小了。从调查组离开后,他从卓朗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在与老头子简单会面之后,归心似箭的他终于在当天午后回到家中。在送走一拨热情围攻的人之后,他终于得以和老婆坐在露台上晒晒太阳。 就在他“进去”的第七天,周明龙在各方面的配合下,亲手抓获了打算偷渡出境的蒋福源。从缴获的视频到骗子们的口供,都印证了钟石对四人小组的叙述。这样的情节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居然都是真的! 钟石知道,他的“奇闻异事”已经成了纪委一帮人私下里的谈资笑料,一个男人,在喝得烂醉如泥的情况下,犹自紧紧抓住身上仅剩的一条内裤,与赤。裸。裸的金发美女展开了一场拉锯战,并且,成功地赢得了战争……卓朗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直接笑抽了。 “听说中。纪委某位领导拍着桌子骂娘,还说某人为我们的领导干部拉住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哈哈哈……”当时,当着老头子的面,卓朗一次次笑到喘不过气来。 “我动用了好多关系,也没能搞到你那段录像,真是好奇死了。听说这案子的相关证据已经成了绝密文件。说真的,小钟钟,有朝一日你要是当上了国家。领导人,件事就下令销毁那录像,太糗了……” 与其他一同“进去”的人不同的是,钟石毫发无损地走出了调查组,甚至还获得了某种层面的嘉许。他和周明龙先期做的工作也为案件告破立了一功。当然,也没有谁会来表扬他半句。只要没人当面批评他“行为不检”,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这样的案子,当然不会公之于众,一直是在保密状态下进行的。所以,近日省内外好几名官员悄无声息地失去了踪迹,大概也很难再出来了! “你怎么行为不检了?”陈小杨疑惑。 “不该跑去喝人家的酒啊!” “唔,喝了就喝了呗。还有那几个人,睡了就睡了呗,有那么严重吗?” 钟石摇头失笑:“小笨蛋,现在不光是喝酒和女人的问题好不好?那1150万的巨款,倒底从哪儿来的?” 陈小杨咋舌:“这倒也是。那你喝了人家的酒,会怎么样?” 钟石笑笑,说:“还不知道。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个好消息。”他说着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好消息?” “我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陈小杨惊奇地问:“不当市长了?” “不当了。过几天新任的代理市长就该到了吧!” 陈小杨咂咂嘴,有些可惜地说:“两杯酒把市长的宝座喝丢了。不过也好,正好安心陪我生宝宝。” 钟石大笑。有些事跟这小丫头说了也白说,还是先不说了。他忍不住故意逗她: “老婆,我丢了官,你都不担心吗?” “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陈小杨表情认真起来,说:“我相信你不管干什么也都能成功,不会让老婆孩子跟着你吃苦的。” “这么相信我?”钟石的目光柔的让人心醉。 一周之后,新市长果然到了。走马上任天,他便来登门拜访前任。钟石正在和花婶收拾东西,客厅里装了好几只大箱子,乱糟糟的。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钟夫人吧?” 新市长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一进门,两只眼睛盯着闲坐一旁的陈小杨看,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传说中?我还神话里呢!陈小杨的眼皮不禁一跳,她小姑奶奶怎么就成了传说了?她礼貌地笑笑,起身进了卧房。 半小时之后,陈小杨从卧房里探出头来。 “走了?” “走了。” “他来干什么?” “送别。”钟石听出了陈小杨口气中的怨怼,不禁轻笑。他自然明白新市长话语中的调侃,据说经历了“市长打人”事件和近日高层官员之间悄悄流传的秘闻,他家娘子已经是威震四海名动江湖了。 “你跟他谈些什么?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说何远什么的。” 钟石说:“我要走了,身边的几个人总得安排一下吧。霍英程继续做他的市政府秘书长,王项彬已经过了四十岁了,打算放到教育局去任职,以他这些年的历练,管教育应该是没有问题。何远嘛……先这么放着吧!” 陈小杨看着一个个打包好的大纸箱,问:“这么多东西,我们都搬走吗?” “先放着吧。老家什么都不缺,带上随身的东西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 话说橙子打算挖个新坑《重生农家母》。我跟三娘说,我想写一个重生在八十年代的农妇,儿女一堆。三娘说:哪有人想看拖儿带女的中年农妇啊!我说,我会努力往里面放糖,炖成一锅冰糖雪梨,清甜爽口,只要还有一个人看,我就把她写完! 呼呼,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嘛咪嘛咪哄。。。。。。 、两个人的田园 包袱款款,被免职的钟石带着老婆快快乐乐地回了老家。 在这里,他们度过了相识以来最恬静安闲的时光。 钟石甚至嫌城里太吵,带着老婆搬进了钟家在乡下的老宅。说是老宅,多年前就已经被钟原改建成了一栋两层半的小别墅。说是“两层半”,是因为第三层除了西侧那座小小的阁楼,其余的地方都是钟石喜欢的大露台,只是一时半会儿搞不出陈小杨想要的花架。别墅前面还有一个不大的院子,建着花园,砌着金鱼池。可惜平时家人很少来住,没怎么收拾,有些荒芜,连棵像样的花木都没有了。 睡到自然醒。只是这自然醒的时间从八点、九点逐渐发展,一天天向着中午12点迈进。记得他们搬过来的天清晨,是被邻居家的公鸡叫醒的,邻居二婶家的那只公鸡,个头大,毛色好,叫声那叫一个响亮,就在他们窗下不远的地方劲头十足地整整叫了一早上。结果呢,当天晚上就变成了钟石蒸锅里的荷包鸡。 “怎么样?” “香。” “香吧?”钟石得意洋洋,“看它还敢不敢吵我们睡觉。” 叫花鸡、盐焗鸡、红焖鸡,栗米鸡、碳烤鸡、麻油鸡……钟石似乎跟鸡较上劲了,每天睡足了就开始捣鼓吃的喝的,还尝试了以前没弄过的菜色,而这鸡是每天都有的。 “你是狐狸变的吗?”陈小杨耻笑他。她担心再这么下去,村子里的鸡要集体暴动了。 钟妈妈也忍不住抱怨: “自从你回来,每天吃我一只鸡 ,再这么下去,我先前准备的那些土鸡全让你吃光了。” “鸡不就是留着吃的嘛!”钟石反驳。 “留着吃?我留给杨杨坐月子吃的,怎么都进了你的肚子?” “妈,你媳妇跟我一起吃的好不好?” “她怎么吃的过你?她那么个小小的人。”钟妈妈怒目以对。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弟,使劲吃好了。明天我叫人送一车鸡来。” 钟妈妈扭头看看钟原,一脸的鄙夷:“钟原,你知道什么叫土豪吗?没品。” 看着钟原黑着脸硬生生吞下一大口饭,陈小杨拍着桌子笑喷了。 就像这样,每隔几天钟家人都会赶过来小聚。 钓鱼,用一种奇怪的竹笼捉虾,在田野散步,亲手挖野菜……陈小杨终于过上了她梦幻中的田园生活。问题是他们挖的野菜差点没让村里的农妇笑掉大牙,少数几棵野菜,大部分都是不能吃的野草。 “大笨蛋,都是你挖的。” “小笨蛋,明明都是你挖的。” “你胡说!” “你赖皮!” 钟石蹲下去,拍拍陈小杨巨大的肚子,说: “妈妈是个小赖皮,对不对?” 陈小杨两条眉毛一拧,张开食指拇指,直奔钟石的耳朵去了。钟石捂着耳朵跳起来就跑,陈小杨骄傲地挺着大肚子一路撵回家。 离陈小杨的预产期越来越近。出于有备无患的考虑,钟石专程去城里的几家医院考察了一圈。回到家里给陈小杨看他的手机: “看见没?摁住1,直接拨打急救电话;摁住2,妇儿医院的电话;摁住3,妇产科的电话。我都去看过了,人民医院太吵,二院产科病房根本见不到太阳,三院环境不行,脏乱差;其他几家太偏僻了;私立医院技术条件不够放心。就这妇儿医院,各方面还不错。” “那我的呢?”陈小杨拿出自己的手机。 钟石笑:“你试试?” 陈小杨试了试,她的手机从1到9所有的单键拨号都是拨通同一个号码——钟石的手机。 “一旦有情况,万一我没在你跟前,你随便摁住哪个键,都能马上打给我。” 圣诞夜,他们吃苹果。钟石别出心裁,把苹果切成半圆形的片,裹上鸡蛋和面粉做的糊炸着吃,就像满盘子金黄的小月牙儿。元旦节晚上,他们在院子里放烟花,担心大型烟花的声音太响对胎儿不好,陈小杨只敢躲在楼上窗子里看,钟石却兴奋地像是重回到少年时,他已经十多年没有放过烟花了。 真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永远停留。 元旦节后的第3天,钟石刚刚起床,隔着窗子,便看到院外来了一辆黑色轿车,在大门口停住了。 “唉,舒服的日子要结束了。”钟石喃喃说道。他拍拍床上的陈小杨:“老婆,起来吧,有客人来了。” 果然,外面传来了叫门的声音。钟石起身下去开门,陈小杨磨磨唧唧地起床穿好衣服,小心走下楼梯。 “谁来了?” “小杨妹妹,想我了吧?”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卓朗那家伙。 陈小杨没好气地回道:“想你们家里我那个宝贝儿媳妇了。”此言一出,卓朗的脸果然垮了。这两口子,一样毒,还惦记着他家的小公主呐! 她踏进客厅,讶然看到沙发上还有三个西装革履的陌生人。见到她进来,三人都站了起来,微笑着向她致意。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钟夫人呀!” 陈小杨的眼皮又一跳。这都是些什么人呀,真是的!她向钟石笑笑,说:“你们聊,我还没刷牙呢。”转身又慢慢地爬回楼上。 她等呀等,等得肚子有些饿了,干脆自己去冲了杯牛奶,正喝着,钟石回来了。 “饿了?我马上去做饭。” “刚才那几个,都什么人呀?”陈小杨问。 钟石停住脚步,说:“组织部的。” “组织部?找咱们干什么?上次的事情不是都完了吗?光溜溜的女人你又没碰,这还有没有完了? 钟石哭笑不得,小心解释道:“不是中。纪委,是组织部。他们代表组织找我谈话,下达人事调令。” “调令?”陈小杨呆了呆,问:“什么调令?” “这个……娘子,为夫调任省城了。” “干什么?” “还干市长。” 陈小杨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意思是你官复原职了?” “算是吧!”钟石含糊地回答。省城的市长是副省级,他实在算不上是官复原职的。不过她反正没兴趣了解这些级别之类的事情。 “你不是说,被免职了吗?” “免去原来的职务,才能委任新的职务呀!” 陈小杨的小脸更加困惑:“你是说,他们把你削职为民,现在觉得你反正就喝了两杯酒,其实冤枉了,又让你回去干活?” “跟那无关,只是时间上的巧合。这都是既定的安排,之前已经就已经决定了。我跟上头谈好了的,调任前给我一个月的假期休整。真是的,他们怎么多一天也不肯等!” 当时因为那场风波,老头子曾建议他放弃休假计划,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他拒绝了。开玩笑,休假的事情怎么能含糊? 钟石嘀嘀咕咕地抱怨,却发现自家娘子的小嘴已经撅起老高了。 “好啊,你都没告诉我,故意耍我! “这要走组织程序。再说你也没问呀!老婆,娘子,孩子他妈……我可一句假话都没说呀!”钟石警惕地往后退。 “你没说假话,可你也没说真话。”陈小杨气呼呼地瞪着眼睛,四处搜寻,她抓起床头的一本书就砸了过去。“你敢糊弄我!” 钟石险险地接住那本书,陪着笑脸说:“老婆,当心点,别动怒,小心肚子里的宝宝。” “小心你个头!” 第二本书又砸了过来,钟石连忙逃下楼去,一边叫着:“娘子,当心点。我去给你做饭。” 第二天上午,又有两辆车停在他们家院外。 “何远?” 陈小杨好容易看见一个认识的。 她瞟了一眼正在跟其他客人客套寒暄的钟石,有些惊喜地叫住何远:“你怎么来了?这都是什么人?” “他们是省会市委、市政府的代表,来迎接钟市长赴任。”何远笑得好不灿烂。 “那你怎么跟他们混在一起?” 何远摸摸鼻子,呃……夫人真会说话,怎么感觉他像是结交了坏人似的?他裂开嘴巴,有些得意地说: “钟大把我带上了。我的人事关系前几天已经调过去了。” 唔,怪不得他满脸遮都遮不住的喜色。陈小杨这才明白钟石那句“先放着”是什么意思了。她看着何远刺眼的笑容,撇撇嘴: “霍英程、王项彬都升官了,怎么就你还跟着当跑腿的?” “陈老师,您是不知道,只要钟市长点头,他们俩肯定跑得比我快!跟在钟大身边做事,心里舒服。还有李安勇,虽然钟大自己没提,但办公室已经安排了他跟随钟大过去,这两天他正在帮你们搬家。” 搬家?陈小杨怔了怔,才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一时站住了。钟石回过头来,看到亲亲娘子正在跟何远说悄悄话,忽然有点后悔带上何远了。他走过来,拥住她的肩。 “外面冷,进去吧!” 陈小杨一把拉住他,问:“我的鱼呢?” “鱼?” “我养的锦鲤呀!来的时候你说不好带,交给李安勇了的。李安勇现在搬家,不会给我扔了吧?” “放心吧!”钟石安慰她,“那两条鱼说不定比你先到呢!” “那好吧!我好不容易养活两条鱼,可不能给扔了。”陈小杨终于放心了。 钟石其实很想说,她养的那两条鱼已经换了好几回,实在算不上“养活两条鱼”的。不过他明智地选择了缄默。 这天中午,一行人移驾城内钟原的酒店,钟石在这里设宴款待前来迎接他的新同事。宾主尽欢,只有钟妈妈老大不乐意。 “还以为你们今年能在家里过年呢!”她眼睛转了转,不死心地说:“不然杨杨留下吧,她都快生了,赶那么远的路身体吃不消,留在家里我照顾她。” “不用。路况很好,我们路上适当停车休息,没事的。” “万一生在路上呢?”钟妈妈呛他。 “妈,不可以乱说话。杨杨离预产期还有二十二天呢!” 钟妈妈不甘心地张张嘴,索性不理他了。 钟石早想好了,绝不能把陈小杨留下。试想,现在不走,孩子生下来要坐月子,就更不能走了。等宝宝满月,正该是天气最冷的时候,老妈绝不会让他抱出家门一步的。待到春暖花开,最少还要小半年,到时候老妈又该有新的借口留人了。等到他把老婆孩子抢回来,还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就这样,钟石带着即将临产的夫人,慢慢悠悠赴任去了。 “糟了,你那些单键拨号全没用了。” 望着窗外冬日寂寥的田野,陈小杨忽然发现了新问题。 “没关系,到了之后,件事就去考察医院。” 考察医院?旁边来迎接新市长的官员听了心中一动。早听说钟市长在原任上对教育系统动了一场成功的大手术,大刀阔斧,魄力非凡。听这意思,到任后是打算先从医疗系统下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陈小杨的故事暂告一段落。原谅橙子是个懒散的新手,好像不够长哈。。。。。。 明天再来两章番外? 新坑已开,各位亲橙子需要你的支持。 新坑传送门 、番外一:恋情悄悄开始 “各位美女,要下班啦?” 男人闪着狭长的桃花眼,笑嘻嘻地扶着护士站的桌案,对着正在工作的几名护士放电。这人她们见过,来探望楼上高干病房的病人,听说楼上的病人是钟市长的未婚妻,那他肯定也不是一般人了。 更何况,人家长得跟偶像剧男主角有得一拼,当然不是一般人了。几名护士受宠若惊,纷纷挤过去说话,一个比一个热情,正在低头收拾东西的刘恋却使劲缩了缩头,唯恐有谁注意到她。她匆忙整理好护理记录,放在相应位置,悄悄施展挪移大法离开护士站。 她低着头走出病房楼,在楼群中绕来绕去,终于来到医院围墙边的内部停车场。停车场里满眼望去,那一辆辆豪车,不用问也是各科老资格的大夫的,电动车,一般主人都是年轻护士,她那辆小巧可爱的自行车就夹在几辆电动车中间。刘恋费力地挪开两辆电动车,推出自行车,坐上去就想骑走,却被一股力量拉住了。她回过头,正对上那张帅气的俊脸。 可惜了,这么俊美的一张脸,居然长在男人身上。换了是个女人,一定俊俏明朗。刘恋瞪着那张脸,嚅嚅说道: “卓先生,我下班要走了。” “你居然看得见我?”卓朗笑得像急了电视剧里阴险凶恶的大反派,“我都跟了你一路了,你这双兔子眼够大的呀!” 刘恋瑟缩了一下,睁着圆圆的大眼睛说:“我……我没注意,医院里到处都是人,我真的没看到你。” “现在看到了?” “看到了。” “走吧?” 刘恋抓着自行车,宁死也不敢动。她嚅嚅地问道:“去……去哪儿?” “卓哥带你玩儿去。” “凭……凭什么?” “就凭你今天得罪我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明明是陈老师说你叫小灰灰的……” 卓朗气急:“那个小姑奶奶我惹不起,难不成连你这只小兔子欺负我,卓哥我也要忍气吞声?” “我……我不想去。” “不去不行,卓哥今晚没人玩,就你了!” 卓朗不由分说,一把拎起她后衣领就走。刘恋吓得连连惊叫,却很快就被塞进了一辆车里。 “嘴巴闭上!卓哥吃不了你,我最不喜欢干煸四季豆。” “那你抓我干什么?”刘恋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怯怯地抗议。 卓朗扶着方向盘顿了顿,恶劣地吐出三个字: “我无聊。” 卓朗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揉揉昏沉作痛的头。他努力睁开眼睛,却在触及强烈的阳光后抗拒地闭上。 良久,他重新睁开眼睛,环视四周。这里是酒店的房间,他昨晚自己回来的?他记得在陈小杨的病房呆了一整天,被醋意大发的钟石直接扔了出来,穷极无聊的时候正好看到某只怯生生的小兔子下班从医大门口出来,记起上午她的“大不敬”,一时兴起便抓了她去酒吧喝酒……等等,那个小丫头呢? 糟了,他昨晚喝醉了,要是一时疏忽让她落入魔掌,就真真罪过了。要知道,深夜酒吧这样的地方,什么鸟人都有的。 他正想起身下床,房门被推开了。可不正是他刚才担心的小丫头?她手里端着一个杯子,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看到他醒了,怯怯一笑。 “卓先生,你醒啦?” “你怎么在这儿?”卓朗冲口问道。 “我……你……你昨晚喝醉了,我送你回来的。” “那你怎么还没走?” 他口气不善,刘恋不禁局促起来,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嚅嚅说道:“你喝醉了,呕吐了好几遍,我……我担心没人管你,万一你仰面呕吐堵塞了口鼻,造成窒息,会……会死人的。” 卓朗张着嘴愣愣半天,真不知该作何感想。原来,她是担心他死翘翘!真是……呼! “我怎么会醉得这么厉害?” “还敢说!你跟一个女的拼酒,一直喝一直喝,结果自己先醉了。还好我找到你口袋里的房卡,好容易把你给拖回来。卓先生,你可不能再这样喝酒了,伤胃的,很容易造成急性胃穿孔,会死人的。长期酗酒还会造成酒精肝、胃溃疡、脑猝死……” “停!”卓朗头痛地一声大叫,“我没忘记你是个护士,你可不可以不要一大早咒我死呀!” “……对不起!” 刘恋瑟缩了一下,走过来把书中的杯子递给他:“给你。” “什么鬼东西?”好恶心的味道。 “白萝卜汁,解酒养胃,很有效的。我昨晚喂过你两次了。” “你一整夜都在这里守着我?”卓朗心中忽然一阵怪怪的感觉,有点热。 “对呀。我经常这样守着病人的。” 卓朗猛地一呛,剧烈咳嗽了起来,咳了半天,心中还是有些闷堵。他看着刘恋那双发红的圆眼睛,气呼呼地说道: “小兔子,你可真会说话。” 很多时候,一个人走进你的心里,是因为他(她)先温暖了你。 卓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段温馨的情缘,已经悄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埋卓朗需要脑洞,橙子慢慢策划,先扔个番外吧!……各位亲亲,别打脸! 新坑传送门 、番外二:青梅煮酒 犹豫再三,徐青梅还是拨通了钟石给她的手机号。 “哪位?” 那声音听起来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徐青梅心中不禁瑟缩一下,但仍旧鼓足了勇气说: “您好,是朱先生吗?我……” 根本没容她说完,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怎么会有我的私人号码?” 徐青梅连忙回答:“钟石您认识吗?他给我的。” “钟石?”冰冷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起伏,“你跟他什么关系?” “那个……我是他太太的朋友,他……” “太太?”那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度,再度打断了她的话。“钟石的太太?” 徐青梅困惑地看看手机,她有说错什么吗? 那声音沉寂了几秒,又问道:“你真的认识钟石?” “我跟钟先生不熟,只见过一次,跟他太太比较熟悉。他给了我这个电话号码,让我……” “钟石有老婆了?真的假的?”那个声音第三次打断她的话。 徐青梅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说:“朱先生,我可以把话说完吗?” “……你说。” “钟先生给了我您的号码,他说您能帮我找份合适的工作。我是学服装设计的,我知道自己资历太浅不好找,但只要是跟服装行业有关的正职……” “明天过来。” 啊? 徐青梅真有点反应不过来了。这位朱先生,很喜欢打断别人讲话是吗? “那个,朱先生,我要怎么找您?” “练彩集团。8点。直接找我。” 练彩集团?那可是服装行业知名的大公司,旗下的几间时装工作室在业界很有名气的。那个……她的资历,打下手也够不着吧?徐青梅犹豫了一下,决心试一试。她客气地说: “那好。朱先生,我就不打搅……” “等等。” 徐青梅忙问:“朱先生,您还有什么交代我?” “钟石真的结婚了?女人?” 朱炯猛地刹住车,懊恼地锤了下方向盘,无奈地松开安全带下车。 “喂,你没事吧?” 跌坐在车前的年轻女孩挣扎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右脚,理都没理他,拖着明显吃痛的腿就想跑。 脑子不正常是吧? 朱炯几步追上去拉住她:“喂,你需要去医院。” “放手!”女孩努力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 “虽然你? 第 13 部分阅读 第 14 部分阅读 我的恋人有点二 作者:未知 第 14 部分阅读 脑子不正常是吧? 朱炯几步追上去拉住她:“喂,你需要去医院。” “放手!”女孩努力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 “虽然你突然冲过来撞在我的车上,但看你这样子,我有义务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不怪你,走开啦!” 女孩使劲甩开他,继续往前跑。朱炯暗暗骂了句脏话,见过碰瓷儿的,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他追过去拉住她,耐着性子说: “小妹妹,不管怎么说我撞到了你,我们商量一下……” “走开,我要迟到了!” 女孩气急败坏地挥着皮包向他砸过来,朱炯一松手,她立刻跑远了。 朱炯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怎么会这样!他停好车子,走进公司。他也迟到了,都是这雾霾闹的! 他一路应付着员工殷勤的问候,径直走向电梯,经过总台,讶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色调,果然是刚才那个冒失的女孩,此刻正在跟总台小妹交涉。 “我叫徐青梅,来找朱炯先生。” 徐青梅?这倒有意思了! 朱炯微微一笑,带着浓浓的兴趣走向她。 “死丫头,找我是吧?走吧,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如果你能看的下去,能看到这里,不如顺手把专栏收了吧?让橙子以后再跟你分享故事。 轻戳这里橙子家 新坑《重生农家母》今天开坑! 穷苦一生的农妇冯玉姜重生了,重生在大女儿出嫁前的头天晚上。那是一九八零年,冯玉姜三十四岁,两儿两女。重活半辈子,她觉得自己最明确的任务,就是把前世她那几个渣媳妇渣女婿统统pia掉,至于自己那个半渣不渣的丈夫,就随他去吧!哪知她一个不小心,把儿女都整成了富二代,新局面开始失去控制。。。。。 橙子剧透:文中主角(主线)是重生的农妇冯玉姜,而她那些儿女的情缘故事,一定会让你喜欢。另外,文中可能会涉及很多晶莹美丽的水晶,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新坑传送门 【熊猫熊猫】整理 第 14 部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