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色年华》 第 1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1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1章　小升初的烦恼 小慢慢吞吞地走进考场，顺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大多数同学都坐好了，所以她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位子。 小升初考试，附近几个区的孩子打乱了分在一个考场，所以她旁边都是些不认识的人。 其实离考试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小学生们都已经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想要一展身手了。 小慢瞅了瞅身边的学生，都一本正经地翻着课本，她捏捏汗湿的手心，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口，刚盖好盖子，冷不防一双手搭上了肩膀。 她猛地回头，对上一双黝黑的眸子，带着些小小的得意，或者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来熟？ 她还没有从搭在肩膀上的男生的手回过神来，就听到这个年纪的男生特有的嗓音，扬了扬头，“哎，考试的时候借我抄抄呗。” 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小慢已经愣住了，半晌没有说话，脑子却在告诉运转着，怎么别的学校的学生都已经开放成这样了？ 她努力忽略不断靠近的男生，还有他手的存在感，似是而非地看了他一眼，那男生满意地坐了回去，想必是觉得她同意了吧？ 两场考试下来，小慢收拾好东西的时候，考场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她走到校门口买了个冰激凌边走边吃。 爷爷已经等在校门口了，自行车靠在树旁，正跟旁边的老爷爷下棋，她走过去打了声招呼，爷爷等她吃完了才过去帮她擦了擦嘴，说说笑笑地回家。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慢犹豫了好久，才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妈妈放下手中的筷子，思索了下，把她带到穿衣镜前面，摆正她的身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又摸了摸她一寸来长的头发，笑笑，“也许，人家把你当成是男孩子了吧？” 小慢想想，倒是也有可能，踱回饭桌上继续吃饭。 暑假的时光过得很快，这件事小慢也没多想，放到脑后疯狂地玩了一个暑假。 差不多快两个月的时间，她又晒黑了不少，不过牙还是白得闪亮，新班级里人很多，各个小学的学生都有，她找了找，跟以前隔壁班的莫晓一个班的，还有几个男生，都是不怎么熟的，她想，总归也不算落单吧。 班主任很喜欢小慢，也许在叽叽喳喳的学生里，就她算是比较安静的吧。 排好座位之后就是互相的自我介绍了，那时候的孩子都还是很腼腆的，小慢鼓着最大的勇气才跟同座的女生交换了姓名，女生也很腼腆，听见她蚊子似的声音时笑了，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笑了。 小慢熟悉了这些人之后，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了，不过她只是对着名单上的名字死记硬背的，一旦别人跟她说话，她脸会马上涨得通红。 这一个月之内，她也见了之前小学的同学，大家都被分在不同的班里，分在好几层楼上，有时候会在路上偶然碰到，小慢总是会觉得格外亲切。 可是大家交了新朋友之后似乎比以前忙了，总是来去匆匆，说不上几句话。 以前班里有个喜欢捣乱的男孩子，分在小慢的隔壁班，她有时候倒垃圾的时候会碰上他，他总是挠着头发跟在小慢身后，“季海棠，又是你倒垃圾啊，你们老师怎么派你这个小不点来做这么重的工作呢？” 小慢不搭理他，不过他也不生气，偶尔看她提得吃力的时候会帮上一把，小慢跟在他后面，等到他把垃圾倒进集中箱里时，低低地说一声，“谢谢。” 男生叫谢安，浓眉大眼，长长的睫毛，个子也高出同龄人很多，他一手提起小慢提不动的垃圾好像拎小鸡一样轻松。 这天又是她值日，她在教室外的窗户边上看书，等着扫地的同学扫完地她去倒垃圾，谢安从她身边经过下楼，走过去了又闪回来，冲她咧嘴一笑，“季海棠，又是你值日啊。” 小慢从书本里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楼梯口闪过的衣角，她揉揉眼睛，太阳已经掠过了地平线了，光也暗了下来。 最后打扫的同学跟她打了声招呼，各自背着书包回家了。 她把书放好，拎着已经装好的袋子准备下楼，她一般都是背好书包锁好了门才下楼的，这样就不用来回再跑一趟了。 刚下了一层，就见一个人影风一样从她身边经过，扯着她的衣服，身上似乎还带有清凉的汗水气息。 谢安的脸上亮晶晶的，刚去操场跑了几圈，又去水龙头上狠狠洗了一把脸，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小女生居然还在这里。 他哑着嗓子，“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拿下书包。” 小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他，想了想，还是慢吞吞地下楼，不过几个台阶的路，谢安已经奔回她身边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夺过她手里沉重的袋子，“走吧。” 小慢的声音低低的，跟着太阳一起低到地平线以下，“谢谢。” 谢安的步子很大，已经拐到楼梯的转角处，步子似乎顿了一下，不过倒没走那么快了。 两个人并肩走着，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一些人围成一团，不知道在起哄些什么，小慢视而不见地走过，谢安倒是被吸引了注意力，钻到人群里探着脑袋，脸上满是好奇。 小慢在原地呆了几秒，最终还是迈着步子走了。 太阳终于消失在了地平线，一阵风吹来的时候微微有些冷。 她抱了抱胳膊，望着路边不时暗淡下来的光影，想着，夏天已经快要过去了吗？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2章　不是冤家也路窄 章节字数：1708　更新时间：111128　16：34 学校开始定做校服了，小慢跟在一群女生后面去学校的大会议室量体重身高，因为是整个初一的学生一起定做，一堆堆的人涌在一起，挤得小慢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自己班里的量完了，人群也散的差不多了，她从别的班的空隙中钻出来，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快要到吃饭时间了，也就没人回去上课了，小慢想了想，决定去操场转转。 脚步一转，刚要向门口迈，后面一只大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她反射性地想叫，眼前一闪，就看到谢安闪闪的白牙。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 谢安也不介意，咧着一口好牙，笑眯眯地，“季海棠，去看我打球吧。” 小慢视线转移了下，想想，反正也是去操场，看看也好。 两个人并肩走着，不时有人过来跟谢安打招呼，看他旁边有个沉默的假小子，都露出一种暧昧不明的笑，这个时候的学生都分外敏感，总想着从别人身上挖点八卦出来丰富生活。 小慢明显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些不同了，头越发地低了，转过教学楼就是操场了，早有一堆男生在起哄着。 她一走近，就听到一个熟悉到她耳聋了也记得的声音，那声音的主人搭着谢安的肩膀，看到她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看到经过一个暑假已经长到耳际的头发，阴阳怪气地“呀”了一声。 谢安惊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小慢一眼，又回头瞅着那男生，“你认识她？” 男生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毕业考的时候坐我旁边，我还以为她是男生呢，哈哈哈……” 他还没笑完，就听到谢安一记重拳，男生已经倒在地上，立刻引起一片骚动。 小慢在一边吓傻了眼，抱着胳膊眼睛睁得大大的，谢安不管身后人的惊呼，扯着小慢的衣服就往前走，直到绕到教学楼前的空地上才松开她，弯下身子直视着她。 小慢这才发现，谢安已经很高了，高到他需要弯着腰，她才可以与他平视。 不知道为什么，胸腔里突然涌起一股奇妙的情绪，自己拼了命才能克制地住，没等谢安开口，她抢先说，“我没事，你大惊小怪了。” 谢安挠挠头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小题大做了，手插在腰上，“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就是嘴贱，人还不错的。” 刚说完，身后就有人骂骂咧咧地过来，“谢安你今天吃错药了啊，差点打掉老子一颗牙！” 小慢在后面偷偷捂嘴笑，笑过之后才想起，自己有些幸灾乐祸了，连忙止住笑，对着那个男生点了点头，背着书包走了。 这么一闹，也快到吃饭的时间了，铃声响过，一群学生都向校门口走。 她走得慢，很快被落在后面。 其实，怎么不放在心上呢，开学的时候死命地扛着没去剪头发，就是不想再发生这样尴尬的事情。 若干年后那个男生在网上问小慢还记得自己不，小慢微微一笑，敲字，怎么会不认识呢，你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呢。 其实，何止印象深刻呢，差点改变了她的人生呢。 冬天来得很快，等到小慢戴上毛茸茸地毛线帽子时，头发已经软软地搭在额前了，她细细地梳了个偏分，看着镜子里红彤彤的脸蛋，满意地背着书包去上学。 因为谢安的关系，那个男生经常在自己跟前晃，小慢后来知道他叫司阳，是个跟谢安一样话多的孩子。 很多时候，他们打球都会叫上小慢，其实初中的小毛孩子懂什么打球，毫无章法却异常认真，一脸的汗水看起来却透着这个年龄少有的真诚。 她有时候放学的时候会特意绕道去操场看看，运气好的话就看到谢安跟司阳在篮下你追我拦，阳光才背后倾泻下来，小慢在那一刻突然笑了。 心中莫名的温暖。 三个人一起回家，他们分享着小慢书包里的零食，小慢也在他们的带领下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模型玩具，堪称开了大大的眼界。 男女同学走得近了，难免惹人非议，尽管小慢小心翼翼，还是被有些人冷言嘲讽了下，她虽然不说，心里还是难受的，下课的时候也就静静待在教室里，温书，练字。 厚厚一本字帖写完的时候，期末考试也已经到了，小慢在教室里一笔一划地写答案的时候，不时抬起头望望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终于落下，她等了一冬的雪，姗姗来迟。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3章　谁在渐行渐远 章节字数：2165　更新时间：111128　16：34 她不出去，谢安也不特意来找她，只不过每次她值日的时候他依然等在门口帮她倒垃圾，她心里有些愧疚，明明是跟他无关的，自己却莫名其妙地躲远了他。 有天放学她走得早，一个人背着书包，突然不想回家，考试成绩早就出来了，而从今天开始就要放寒假了，走着每天很熟悉的路，无聊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谢安从后面追上来，跟她并肩，“季海棠，你怎么了？” 她抬眉，“嗯？” 谢安抓抓脑袋，“你不开心吗？” 她抿嘴浅笑，“没有啊。” 谢安想想也是，年级第二的成绩，还能有什么不开心呢。 小慢垂着脑袋走了一会，最后还是发问，“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谢安是个极聪明的人，可是却不用在学习上，果然，他笑了笑，有些羞赧，“英语没及格，回去肯定要挨板子了。” 小慢吃惊，眼睛瞪得大大的，跟平时云淡风轻的她一点也不相符，谢安一下子愉悦了，捂着嘴吃吃地笑，“逗你的，不过，肯定有别的惩罚的。” “什么惩罚？”小慢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话已经说出口了。 好在谢安也没在意，抱着胳膊装出一副凶悍的样子，假声假气地说，“你自己说，你是要去楼下找欢欢给你补课呢，还是我把你的游戏机扔了？” 他学得惟妙惟肖，小慢再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那个欢欢是李欢吧，你们是邻居啊？” 谢安有些气恼，提起这个人就头疼，敷衍道，“嗯，住我楼下，每次我妈都拿她说事，不过这次她考第八诶，还没你好呢。” 小慢脸微微红了，赞美听得多了，却觉得他这句话格外真心。 谢安趁势靠过来，试探着问，“要不，你帮我补习英语吧，我看你有98分呢。” 小慢半晌没说话，她想起课间的时候那些女生在私底下的议论了，所以她有些动摇，谢安其实是个很活泼的人，她总是忍不住想要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谢安多聪明啊，马上就从她的迟疑中想到了什么，摆摆手，“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我寒假还想好好玩玩呢。” 小慢松了一口气，却有些莫名的失落。 过年是最没意思的，她不喜欢热闹，人多了就觉得烦，平时不来往的亲戚一下子挤了满满一屋子，她只好躲到自己的小房间去。 过完一个年，竟像是打了一场仗，她觉得自己身心俱疲。 晚上帮妈妈洗碗的时候她不禁感慨了下，被妈妈赏了一个爆栗，“小小年纪想法怎么这么沧桑啊，算了，出去看会电视吧。” 她乐得轻松，又猫回自己房里看书去了。 下半学期倒也相安无事，谢安也很少来找她了，偶尔在路上见到，他还是会很热情，不过也学会避着别人了，倒是司阳，有时候会半真半假地开玩笑，意有所指，说她看不上他们这些差生。 小慢哭笑不得，下次见面的时候会把准备好的笔记给他们一人一份，那时候还不流行这些复印什么的，都是小慢自己一笔一划抄的。 清秀的字迹，即使是难懂的英文字母，谢安也看得赏心悦目。 升初二地时候又要分班，全年级的人打乱了重新分配，小慢心里有隐隐的担忧，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又在害怕些什么。 果然，她没跟谢安司阳分在一个班，他们离得好远，一个二楼一个一楼，小慢每次去厕所的时候才会从他们班级前绕过，有时候不经意往里面看，也看不到那熟悉的身影。 他们的交集渐渐少了起来，初二又加了几门课，小慢益发地沉默，课间除了上厕所就是趴在桌子上看书练字。 她的字写得越来越好，可是却没有人欣赏了。 那些流言终于消弭了，转而有了新的主角，她静下心来看书的时候心里也是平静的，偶尔从别人嘴里听到谢安的名字，她会在心里默默念上一遍，继而更加用心地看书。 初二快完的时候，她有天在教室里看书，午休的时候学生大都回家的，寥寥几人也都趴着睡觉，谢安的影子出现在窗户上，他敲敲窗户，吓了小慢一跳。 他还是咧着自己的佳洁士好牙冲她笑笑，小慢搁下笔，看了看周围，慢吞吞地走出来。 谢安又是刚打完球，从背着的斜挎包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献宝似的摊开在她眼前，“季海棠，我们班英语小测验了，你看，我又进步了。” 她凑过去看，果然，鲜艳的“78”分，比起之前的不及格，不知道好了多少。 她浅浅笑着，却是极开心的，重重点头，“嗯，恭喜你。” 谢安的嘴要咧到天上去了，“司阳那小子才刚及格呢，我们是一个英语老师。” 小慢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了自己的笔记，他也依然可以进步呢。 谢安托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似的，“季海棠，周末可以出来玩吗？” 小慢一愣，抬头看着他，脑子里不断地搜索着词汇，竟然是想要拒绝，她下意识地想拒绝。 不过她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拨了拨头发，已经在脑后扎成一个小小的马尾了，额前没有刘海，露出小巧的脸，她笑，“我看看时间吧，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谢安得了圣旨一样，做出一个“yes”的动作，挥挥手就要走，突然又折回来，从包里掏出纸笔，写了个号码给她，“这是我家电话，一定要记得打啊。” 看到小慢点头才满意地离去。 小慢攥着那张纸条，手心微湿。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4章　意外的惊喜？ 章节字数：2268　更新时间：111128　16：35 周日很早就起来了，吃过妈妈做的爱心早餐之后，便回房间看书去了，快要暑假了，天气热了起来，没看多大一会就一身的汗。 她状态不怎么好，看了一个小时书还摊开在开始的页码，她揉揉额头，重新换了一本书，平时很熟悉的单词现在看上去却是孤单的字母，见面不相识。 她有些烦躁，去厨房倒了杯凉白开，一口气喝下去，然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抬眼看着客厅的钟，已经11点了，跟谢安约的是12点。 她磨磨蹭蹭在各个房间转了一圈，已经11点半了。 心里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挠一样，惹得她坐立不安。 从沙发上捡起遥控器挨个按了一遍，又挫败地扔下，刚拿起抱枕，门铃就响了。 她一惊，抱枕掉在地上，打开门，果然，外面是抓耳挠腮的谢安。 看见她似乎松了一口气，扯扯身上的t恤，“季海棠，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嗯？”她侧过身子让他进来，又准备去倒水。 谢安拦住她，“不用了，我就是来叫下你，可以走了吗？” 小慢看着他期待的眼睛，准备好的推托之词反而说不出口了，站在那揪着衣角，时间越长，脸就越红。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谢安此刻心里也紧张地要命，就怕她嘴里蹦出个不去的词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书房的门开了，季永平看着女儿一副为难的样子，温声开口，“去吧，周末别总在家窝着，出去玩玩也好。” 谢安很礼貌地问了好，眼巴巴地盯着小慢，感觉都能把她的脸盯出水来。 小慢最终还是点了头，谢安领着她去了附近的一家书店，买了本书之后才带她去目的地，原来他说的地方，是个公园。 不知怎么的，小慢突然松了一口气，她就怕他要去的是什么游戏厅、体育馆、游乐场之类的，她觉得自己铁定跟这些地方格格不入。 走到公园门口的时候，小慢才发现他只邀请了自己一个人，她有些局促，看着谢安去买门票，她有一瞬间想掉头走掉，可是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停住了脚。 谢安把怀里的书拿出来递给她，有些不自然地抓抓头发，“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小慢打开袋子，里面是一整套的席绢全集，似乎还散发着书香，她一瞬间怔忪了下，忙不迭地点头说谢谢，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谢安见她喜欢，转过身暗暗比了个“v”的手势，转过身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走吧。” 公园也就是个幌子，小慢都不知道逛了多少遍了，所以有些漫不经心，眼睛不时地乱瞟，她这时才发现，谢安今天穿的一身衣服，都是新的，鞋子雪白雪白的，应该还穿了不到一天，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的，只不过被他一挠，早就没了样子。 想到这里，她不禁“扑哧”一笑，惊动了身边专心看风景的谢安，他转头，“怎么了？” “没事。”小慢低着头，努力忍着笑。 看她笑了，谢安也傻呵呵地乐了，又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看着映在她眼睛里自己的样子，暗叫不好。 手缓缓地放下来，低着头晃了晃，企图把翘起来的地方晃下去，可是他打的发蜡太多，反而更加坚挺地树立着。 小慢笑得眼睛弯弯的，嘴角还有浅浅的梨涡，马尾松松地扎在脑后，风吹过树枝，乱了发丝，谢安看的呆了，傻傻地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小慢不笑了。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说话，谢安送她到家门口，默默的转身要走，“等等。”小慢叫住了他。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嘿嘿”，谢安咧着一口佳洁士好牙，笑得志得意满，“我找莫晓要的，你们以前不是同班吗？” 小慢了然，却想不到他做了这么多准备，心里的好奇一下子又被勾了起来，迟疑着问，“为什么要约我出来？” 谢安本来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听见这话顿住了脚步，回头笑笑，“今天我生日。” 小慢的身子动了下，谢安看见她展开一抹最温暖的笑，她说，“生日快乐。” 这个生日礼物，他很喜欢。 隔天上课的时候，小慢抱着作业本从一楼他们班的教室前经过，无意中瞥了一眼，看他正趴在桌上打瞌睡呢，她轻笑，忘了自己怀里还有一堆作业本，当下掉了一地，好在离教室远些，没有人注意到。 赶紧捡起作业本，逃也似的飞奔回了自己的教室。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似乎还能感觉到谢安近在咫只的呼吸，还有他说的那句，“你笑起来很好看。” 下午放学的时候，谢安仍然跟司阳一起，在球场上打球，小慢过去的时候他刚好一个三步上篮，没进。 小慢低头笑了笑，走过去把包里的酸奶拿出来，递给他们一人一袋，然后挑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坐着，也不看球，静静地预习明天上课要讲的内容。 谢安他们打完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他执意要送小慢回去，司阳就自己先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打趣他们。 谢安捶了他一拳，转过身跟小慢解释，“你别听他瞎说啊，那张破嘴每一句好话！” 他急于撇清，倒是逗笑了小慢。 她最近好像笑得很多。 想起来正事，连忙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来，扯过他的胳膊，帮他系在腕上。 那是一条幸运红绳，她偶然从表姐那学到的，于是自己也编了一个玩，想不到还派得上用场。 谢安瞪着眼睛，像是要把手臂看出一个窟窿来，良久才回过神来，抓着小慢的手笑个不停，像是得了糖吃的孩子。 小慢看他那么高兴，一瞬间也被感染了，微暗的天色，却看得分明他眼里因激动而闪烁的光彩。 这个生日礼物，还算送得称心吧。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5章　华丽的分割线 章节字数：2196　更新时间：111128　16：37 记忆里似乎炎热的夏季总是很漫长，刚刚过完一个，下一个已经如期而至了。 小慢站在市一中的门口，看着这两天让她疲于奔命的地方，黑色的七月，终于结束了，而她，也将跨入下一个阶段。 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校门口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穿得很扎眼的谢安，一身的白色，扔在男生堆里却诡异地好看，她垂下头，顺了顺书包的带子，刚走了两步，谢安就从她后面追了上来，拍她的肩膀，“季海棠，你考得怎么样？” 她低眉顺眼，刻意拉开了些距离，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不舒服，闷闷地说，“就那样吧，正常发挥。” 谢安仿佛就是在等着这句话一样，打了个响指，“哈，那我就可以跟你上同一所高中了，你考一中吧？” 小慢点点头，一中离家近，妈妈也属意她考一中。 见他没有别的话说，又抬起步子往前走，谢安一急，拉了下她的衣角，夏天的衣服穿得薄，他这一扯，小慢的衣领被拉开，露出里面细细的吊带。 他一惊，眼睛瞥到那白白的皮肤，手一抖，别过脸去，小慢也发现了他的不自然，看向肩膀，瞬时，脸“腾”地红了。 她背着书包急匆匆地走开，再也没有心思想之前的事情。 她跟谢安，不过是比普通同学稍微近一些的关系，甚至还说不上是朋友，也没有什么好不能释怀的吧。 考完试待在家里就是无尽的吃喝玩乐，说玩乐有些过了，小慢本就是个安静的孩子，最多就是待在家里看一下午的电视，大部分时候都是待在爸爸的书房里，打发一整天的时间。 她没想到谢安会找上门来，而且是全家人都在的时候。 吃完下午饭，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切了西瓜边吃边看。 正其乐融融的时候，门铃响了。 小慢正看得津津有味，坐在边上的爸爸揉了揉她的脑袋，起身去开门。 半晌没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到谢安有些不安的脸。 习惯性地挠挠脑袋，冲着她嘿嘿笑了一声，又对着爸爸欠了欠身，“叔叔，我来找季海棠的。” 爸爸和蔼地让他进来，妈妈赶紧拿了西瓜塞在他手里，“坐。” 谢安拿着西瓜，有些局促地坐着，手上西瓜的汁水沿着他的胳膊往下流他也没有察觉，还是小慢先回过神来，抽起桌上的纸巾按在他的胳膊上，“擦擦，都快流到衣服上了。” 谢安抬眼看她，温润的眼睛里似乎藏了很多不能言说的伤痛，她别过眼去，定定地盯着电视的屏幕。 父母都很开明地腾出空间来给他们，寻了个理由出去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小慢似乎才惊醒过来，看着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的谢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安张了张嘴，突然咬了一口西瓜，鲜嫩的汁水溢满整个口腔，他眯着眼睛，露出一口佳洁士好牙，“嗯嗯，这西瓜真甜。” 小慢突然感觉好无力，却莫名的轻松下来。 看他几口吃完一块，又倾身拿了一块给他，“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谢安陪着她看完了傍晚那个时段的动画片，然后抹了抹嘴，点头告辞。 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小慢正在打扫战场，满满一筐的西瓜皮，还有很多零食袋子，瓜子壳，他们愕然，妈妈指着一地的狼藉，有些结巴地说，“这……都是他吃的？” 小慢了然地笑笑，点点头继续打扫。 爸爸咽了咽口水，“这孩子饿了多久啊……” 意味深长的叹息，小慢不知怎的，居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烧，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呀。 开学的时候尽管有些忐忑，却还是挪到分班表那边去，那里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人，她不想凑热闹，先去老师那里报了名，由于是高分入的笑，自然得了老师的青眼有加，对她说话都温声细语的。 她乖巧地谢过老师，路过布告栏的时候，人一点也没有减少，突然就没有了瞧的兴致，自己一个人把这所学校走了个遍。 其实以前也来过，离家并不远，小时候也来逛过很多次，只是有些楼翻修了下，看起来光鲜了不少。 九月份的阳光还有些刺眼，她并不打算住校，走了一会有些热了，便想着先回家去，傍晚没人的时候再过来看看。 她在校门口看到了莫晓，一个假期不见，她漂亮了许多，穿着短裙t恤，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看起来格外清新自然。 她犹豫了下，还是过去打了个招呼，莫晓的对面站了个男生，背对着她，只看得到脑后削薄的头发，莫晓推开对面的男生，冲她笑笑，走了过来。 小慢躲闪不及，站在原地等着。 莫晓倒是很热情，“嘿，季海棠，你考上一中了啊？不错，好学生呀。” 她叹着气，似乎有些伤感，小慢也顺势问着，“嗯，你报名了吗？” 莫晓瞪着眼睛看她，似乎她在说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她咯咯笑着，小慢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她笑完了之后，指了指背后的男生，“喏，我来找他的。” 小慢又瞥了一眼那个背影，正靠在自行车上，还是没有转过头来，白色的休闲裤看得有些刺眼。 她慢吞吞地说，“哦，你同学啊。” 莫晓捂着嘴巴笑，“季海棠你真老土，这叫男朋友好吧。” 小慢点点头，算是了解了。 莫晓对她的反应似乎有些失望，装作不经意地说，“对了，他还是今年新生的第二名呢。” 可是她忘了，名是小慢，季海棠。 所以她的所谓炫耀，就有些苍白了，小慢比第二名，整整多出了二十八分。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6章　谁是花心萝卜 章节字数：2196　更新时间：111129　15：30 开学一周她才看到谢安，经过了一个漫长的暑假，他似乎一点变化也没有，还是那样大大咧咧的样子，跟司阳勾肩搭背招摇过市地走过一排排的教室。 其实后来她去看了分班表的，只不过，看到他的名字之后稍稍有些失落，他们不在一个班里。 在见到谢安之前，她先看到了那个据说是考试仅次于她的人，刘野。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就跟她分到了同一班。 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也是一副懒懒的样子，像是得了软骨病一样，偏偏说话还很拽，底下一群女生已经在开始窃窃私语了，小慢捏住了衣角，手心都出汗了。 自我介绍并不是按名次或者座位来的，而是采取比较民主的个人自愿方式，她一向最怕上台，腿都不由得有些颤抖。 班里大半的人都说完了，各有各的特点，这是班主任把征询的目光看向了她，像是在疑惑，像她这样优秀的学生，怎么蘑菇到现在还没上台？ 小慢脸上发烧，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咫尺之遥的讲台上，把湿了的手心在裤子上擦了擦，然后清了清嗓子，目光穿过台下的学生定格到后面的黑板上，她说，“我叫季海棠，谢谢大家。” 她走到座位上的工夫，后面的座位飘来不咸不淡的一句，“不用谢。” 她一晃神，已经又有同学上去了，因为都到了最后，所以大家也都没有兴致去评判别人自我介绍的内容了，小慢的那段自然作为一段插曲，被别人忘记了。 高中很多人都住校，走读的学生不多，所以开学的一个月，住校的女生们迅速地结成了统一战线，成群结队的出现在食堂、教室，甚至上厕所也是呼朋引伴。 那些女生似乎都存了孤立小慢的心思，打扫卫生的时候都没人跟她一组，她经常自己一个人扫完整个教室之后，才默默地背着书包回家。 因为是走读生，可以不在学校上晚自习，常常是她们一起商量着吃什么饭的时候，她就在收拾东西回家了。 长此以往，更加没有共同语言。 相反，那个刘野倒是深得女生的欢心，虽然他吊儿郎当，但却浑然天成有一种逼人的气势，这个年纪的女生就喜欢这些酷酷的男生，自然前赴后继不断向他靠拢。 刘野经常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小慢很多次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他，骑着很拉风的山地车，跟身边的女生说说笑笑。 倒是没见到莫晓，她不是说那是她男朋友吗？ 小慢虽疑惑却也没笨到去打听的地步，只装作没看到，绕路而行。 鉴于她低调的作风，开学了很久也有很多人不认识她这个榜上有名的大人物。 那天是下午放学的时间，教室里的人不多，又是她值日，她先打了些水洒了，然后才拿起笤帚慢慢从后面扫过来。 很奇怪地，刘野竟然待在教室里，竟然还有些认真地对着课本写写画画，小慢实在是不想说话，就先把另一边扫完了，才站在一边等着。 教室里的人也都收拾好东西去吃饭了，等她扫完旁边的时候，才发现教室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 她一点也不想跟他交流，就自己翻了下书包准备出去看下书。 刚迈开步子，就看到门口的地方人影一闪，谢安扶在门框上，露出一口白牙，“季海棠，我刚想找你呢，等下一起回家吧。” 小慢大概没想到会看到他吧，顿了顿，才笑笑，“好。” 光线从外面照进来，打在他的脸上，层次不甚分明，她似乎看见他笑了一下，然后他指指窗外，“我在外面等你。” 小慢又拿起笤帚，这下子就算她不愿意也要提醒这尊大神了，她可不想谢安在外面当门神的时候被扯出什么闲话来。 她走过去的时候刘野似乎画完了，正在收拾他那大的可以装一个人进去的书包，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用一种近乎八卦的语气问，“你男朋友？” 小慢看了他一眼，也许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八卦吧，扯了个难看的笑容，“it’snoneofyourbess。” 刘野被噎了一下，竟然没有生气，“切”了一声，嘟囔着，“还没我帅呢。” 小慢假装没听到，加快了手下的动作，扬起的灰尘迅速席卷刘野的口鼻，他夹着包冲了出去。 这件事过后小慢就忘了，只不过隔了几天，竟然隐隐约约听到她暗恋刘野的传言，她叹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而且对象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男生。 她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想让风波自然平息，可是观众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似乎不把她拖进黄河就不死心一样。 再加上刘野本人看似躲闪实则此地无银的态度，更加坐实了这桩绯闻。 小慢深深体会到了作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的无奈，本来已经够低调的了，现在几乎是夹着尾巴做人了。 她知道不能去找刘野，可是每次看到他那欠扁的笑容，就觉得心里无限的憋屈。 因为她很多次放学之后都看到他跟不同类型的女生行为亲密。 她无语凝噎，既然不缺对象，干嘛还来招惹她呢？ 虽然小慢反应慢了一点，并不代表她就是白痴。 以刘野在女生中的受欢迎程度，自然有女生争相跟他传绯闻，只不过，故事的主角变成了她，那就……有鬼了。 那天回家，他刚好跟在她后面，她一回头就看到他了，她习惯等人都走完了再一个人回家，所以等到很晚。 她等着刘野走近，两个人并肩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为什么害我？” 刘野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惊讶，随即勾勾唇角，无所谓地笑笑，“好玩呗。” 小慢内伤。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7章　我不是谁都害的 章节字数：2270　更新时间：111129　15：32 小慢觉得跟刘野这样的人就没有共同语言，于是也不搭理他，径自走快了些。 刘野是男生，几步就追上了她，“喂，你怎么不问了？” 小慢突然不耐烦起来，“有什么好问的？” 他们正好站在街角，两个人面对面，对峙着，别人看来都像是闹了脾气的小情侣。 刘野笑得痞痞的，“我可不是谁都害的？” 小慢翻了个白眼，不禁动了气，“那我应该感谢你咯？” 她一贯都是温吞水的性子，极少有这样稳不住情绪的时候，胸脯一起一伏的，看出来忍得很辛苦。 刘野似乎是很享受她这样气鼓鼓的样子，摊了摊手，“你这么想我也不拦着。” 这是什么奇怪的种族啊，天生欠扁吧。 小慢不禁为那些围着他转地女生惋惜，可惜她们都没有发现他的真面目。 穿着白色外套，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很普通的打扮，可是站在街头，却吸引了不少少女殷切的目光。 刘野见状摆出一个自认为很酷地姿势，靠在墙上，对着来往的美女抛着媚眼。 小慢觉得这简直已经超出自己的承受临界点了，遂垂下头在身侧做出一个不屑的表情，甩了甩包，决定走人。 刘野没有追上去，看着她气势汹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比那个总是没有表情的小丫头好多了。 果然，后来的一段时间，刘野充分用行动证明了自己那句“我可不是谁都害的”，每天跟小慢说话似乎成了他每天必做的功课。 这不，刚下了上午的早自习，刘野就拖着慵懒的步子，挤开她的同桌，把书往她桌上一放，“讲讲这道题吧。” 小慢扭头扫了一眼，是道数学题，她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参加数学竞赛了，用得着问我？” 看着小慢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刘野差点乐到内伤，他就是想看她那张面具之外的表情。现在看到了，他几乎不能抑制地想弯起嘴角。 小慢奇怪地看着他，吃错药了吗，被拒绝还高兴成这样？ 刘野大概也发现自己的异样了，赶紧恢复一本正经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说话的声音隐隐还带着笑意。 小慢用一种“你是傻子吗”的表情看着他，“外面布告栏上有名单。” 刘野见状赶紧低下头，手握着拳掩饰着，“哦，我没看到。” 小慢又转回头看她的单词了，上次做了一套题，英语成绩有些不理想，她想借着课间时间补回来，回家就不想看课本了。 他讨了个没趣，重新把话题转回来，手指敲了敲桌子，“看下吧，我真不会。” 小慢见他认真，也转过头来看，这本书她在书店看过，不过里面的题太难了，她一向不喜欢自讨苦吃，所以看了许久还是放下了。 没想到他居然买了。 她咬着笔杆，随手抓过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写算算了许久，到最后也没有个头绪，上课的铃声已经响了许久了，她同桌一直在桌边等着。 她有些不好意思，戳戳刘野，“我把题记下了，你先回去吧，我做出来了告诉你。” 刘野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托着下巴想了想，抬头对她同桌说，“这样吧，你先坐我那里去，我桌子里有p3，解解闷也好。” 小慢的同桌是个男生，听了他的话，眼睛一亮，啥也不说了，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就向后面的座位移动了。 刘野回过头来，笑得志得意满。 小慢无奈，下一节也是自习课，临近期末，老师给了足够的时间让大家复习。 铃声响过不久，教室里已经安静下来，小慢的笔划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不知道是今天的状态不好还是怎样，小慢到最后也没理出个头绪来，她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这时候额头上也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刘野托着下巴，从教室的这头看到那头，又往窗外张望了一会，见她放下笔，悄悄说，“做出来了？” 小慢摇摇头，在纸上写，“无能为力，你另请高明吧。” 刘野低头认真地读纸上的字，完了也拿起一支笔在那句话的后面写上，“那怎么可以？你可是我的偶像呢。” 小慢低头装听不到，翻开单词书，找到折起的那一页，无声地默背着。 刘野没说话，把草稿纸翻了一页新的，拿起笔唰唰唰地一气呵成，小慢正看得起劲，一张纸递了过来，俨然是那道题的正解。 条理清晰，论证分明，可用的却是没学过的知识。 小慢看的惊讶，心里不禁对这个人重新做了评价，看来也不如他表现地那样差劲嘛。 她看得很慢，用心地把他的思路记下来，然后对照着自己之前的想法，只想着用老师教的方法，其实换一种思路，也未尝不可。 刘野转着笔杆，在纸的末端写着，“怎么？是不是对我有所改观？” 小慢惊讶他惊人的洞察力，并不做声，把纸推了过去，“既然你知道解法，那么你是来羞辱我的吗？”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都有一根纤细敏感的神经，小慢虽然有时候反应迟钝了些，却仍然有着同龄女孩子的敏锐直觉。 刘野断然没想到她会想成那样，天可怜见，他真的只是想逗逗她而已，再说，她也参加了数学竞赛，只不过算是简单的切磋吧，没想到她竟会…… 他只好举着双手做投降状，苦笑，“姐姐，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基于友好的同志关系，提前跟你演练一下考试试题而已。” 小慢这时候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讪讪地低头，并不说话。 自习室里很安静，好在她的沉默并没有什么不和谐的。 只不过从这之后，每节的自习课，刘野总能找到机会来跟她切磋，她找不出理由来反驳，毕竟，上次她的话说得重了，也不好再赶他。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8章　孰轻孰重 章节字数：2273　更新时间：111129　15：32 其实跟刘野这样子争来斗去，小慢真的进步了不少，至少在数学竞赛的考场上，就有好几种题型他们都讨论过，她下笔如飞，在心里暗暗感激他。 出了考场，她一身轻松地挎着书包，准备去附近的小店淘几本书，却没料到，在校门口就看到了谢安。 他靠在自行车后架上，不住地向门里张望，看到她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 她竟然觉得恍如隔世，似乎谢安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找她了，她自己也在跟刘野的斗争中，忘记了这件事。 像是心照不宣地约定好了一件事，突然有一段的停顿，一会觉得很不舒服。 小慢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她觉得有些对不起谢安，却又为这样的情绪不住地纠结着。 她径直朝着马路对面走过去，穿越并不算宽阔的马路，几步就到了他面前。 试探着问，“你在等我？” 谢安笑笑，把手里一直捂着的牛奶递过去，“嗯，快喝，还热着呢。” 小慢接过，手里一片温热，她突然觉得烫手，用嘴咬开袋子，等着那液体缓缓流进胃里，“谢谢。” 谢安摇摇头，支起自行车，“走吧。” 小慢点头，两个人并肩走着，空气里只有他们呼吸的声音，周围的喧嚣嘈杂，似乎都成了背景。 很多年后小慢想起这一幕，有的只是叹息。 那一天路过他们身边的人，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少年推着车子，笑得阳光灿烂，一点都不吝惜地把那温暖全都洒在身边的女孩身上，眼神专注认真，仿佛此刻，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样看着她更为重要了。 小慢感受得到他的注视，头埋得更低了，匆匆挤掉袋子里剩余的残液，抹了抹嘴角，扔进路边的垃圾箱。 谢安等她喝完，伸手扯了下她书包的带子，眉毛微微皱了一下，“我帮你拿着吧，里面装了金子啊，怎么这么沉？” 小慢抿唇笑着，任他拿过书包放进车筐里，嘴巴动了动，最后也只说了一句“谢谢。” 谢安今天似乎特别喜欢皱眉，揉揉她的发顶，像是对待家里那只小小的茶杯犬，“以后不许跟我说谢谢。” 他说完就转过头看着前方了，却不知道此刻小慢的心里，已经在打鼓了，鼓点密集而紧凑，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说“不许”，这是多么暧昧的词，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呢？ 半晌，少年几乎都已经忘记这个插曲了，才听到身边的人低低的声音，她说，“好”。 小慢抬头看他，阳光穿过树梢落在他的头发上，染上了淡淡一抹金色，不知不觉，他已经很高了，她要使劲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眉眼。 时间究竟带走了什么，她不知道，她只记得这一刻，温暖而青涩的记忆里，身边的人是他。 谢安等过了街道，才对她说，“上来吧，我带你，走回去太远了。” 她点头，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爬上了自行车的后座，就想爬上爸爸的自行车一样的容易而自然，谢安眯着眼睛看她上去，坐稳了之后才开始骑车。 冬天的中午还是有些冷，尽管太阳不遗余力地照着，风还是从四面八方钻着空子吹到人的衣领里，她缩了缩脖子，努力想把自己蜷成一团。 她想，他也穿得单薄，连手套都没戴，于是隔着他的后背问，“冷吗？要不我下来吧。” 谢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隔着风有些不甚清晰，闷闷地，却带着一丝急切，“别，别，你坐着，我不冷，手还热着呢，你摸摸。” 说着真的把手伸到背后来，小慢吓了一跳，赶紧扶好车子，戳戳他的背，“别闹，注意安全。” 谢安嘻嘻笑着，心情很好得把手收回去，车少的时候还会吹一两句曲子，不过他有些走调，小慢要忍得很用力才不让自己笑出来。 笑着笑着她就发现，似乎那么久没见，他们一点也没有生疏，反而，似乎更亲近了一些。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背影，心里有个地方突然被塞得满满的，很充实。 谢安的个子已经很高了，小慢不知道怎么去衡量，因为到家门口的时候，他一只脚撑住地面车子就停下了，而她还要跳下来才行。 这样大的差距让她有些懊恼。 好在谢安大大咧咧地，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等她下来，他叮嘱了几句就骑车走了。 小慢在街边站了好久，直到他的影子拐过街角，才慢慢收回视线。 一只手拍在肩上，“看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猛地回头，看到眼前莫晓放大的脸，赶紧退了一步，拍了拍胸口，咕哝道，“大白天的，要吓死人啊。” 莫晓咯咯笑着，“你在这干嘛呢，吃饭了吗？” 小慢摇头，“正要回去吃呢。” 莫晓一根手指戳着下巴，“哦，你住这里啊，好巧。” 小慢眨眨眼睛，“你也住这里？”怎么以前都没见过她呢？ 正疑惑着，她指了指走过来的人影，“我男朋友住这里，我是来等他的。” 小慢了然，转过身就要离开，就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声，“见了同学也不知道打个招呼吗，季海棠？”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她就知道，这是刘野那厮。 她似乎忘记了，开学的时候莫晓还跟她介绍过呢，不过鲜少看见他们一起，她捏捏手心，笑了笑，“你好。” 莫晓哈哈大笑，“小慢你太有意思了，跟国家领导人会面一样……” 她还没说完就被刘野截断，“小慢？这是你小名吗？倒是很适合你啊。” 小慢一瞬间变了脸，干干地说，“请叫我季海棠。” 几乎是有些动气的，莫晓见状赶紧拉了刘野一下，“我们先走了啊，再见。” 小慢站在原地，心里却汹涌澎湃，她总觉得不安，每次看见刘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起来。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9章　没有不透风的墙 章节字数：2252　更新时间：111130　00：55 自从谢安上次在考场外面等她之后，他们又恢复了下午放学一起回家的习惯。 每次都是谢安在教室门口等她，久了同学也会打趣她，开下玩笑什么的，小慢并不在意，现在她也有几个玩得比较好的同学了，相处下来，大家发现她并不是想象中的清高傲慢，而是本身就不喜欢说话，反而觉得她可爱。 谢安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脖子上围了条格子围巾，头发剪到了眉毛上面，刚好露出浓黑的眉毛，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小慢是个女生都没有他那么长的睫毛。 他照例在门口喊了一声，小慢抬起头慢吞吞地应了一声，把书合上，放进书包里，值日的同学调侃，“季海棠，你的车夫来了。” 小慢笑笑并不介意，拿了书包到门口跟谢安一起出去。 绕过教学楼去车棚拿自行车的时候，小慢在门口等他，等人的时候有些无聊，她站在门边东张西望着。 现在正是下午吃饭的时间，学校外面并没有几个人，三三两两的同学推着自行车出来，她伸长了脖子在人群中找谢安的身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很自然地每到一个地方就习惯性地搜寻他的身影。 有同班的同学过来跟她打招呼，走到面前的时候还说，“季海棠你在这呢，刚才班主任找你呢。” 小慢疑惑，自己一向低调，连班干部都没当，不知道老师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同学打过招呼就走了，她还在犹豫，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直到谢安走到她面前，她才稍稍回了神。 谢安咧着嘴，拍着车子的后架，“上来吧，我们走了。” “哦。” 一路上两个人都挺沉默的，在家门前下车的时候，小慢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调转车头要回去的谢安说，“我们，以后不要一起回家了吧。” 谢安的动作停下，奇怪地看她，“为什么？” 小慢被他犀利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讷讷地说，“不顺路啊，你这样来回跑，我很过意不去。” 谢安紧绷的表情猛然放松下来，像是听到一个噩耗之后突然发现不是自己身边的人的那种释然，他笑了笑，“没关系，就当是锻炼身体了吧。” “可是……” 小慢欲言又止，她极力想撇清一些东西，她怕他被卷进来。 谢安又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走了，小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天边的太阳早就落下去了，肃静的街道上满是冬日的寒凉。 她抱抱胳膊，望着光秃秃的树枝，慢慢往家里踱去。 第二天的时候，班主任果然来找她了，自习室里静悄悄的，就连一贯飞扬跋扈的刘野也乖乖坐回了自己的位子，老师敲敲她的桌子，“季海棠，跟我来办公室一下。” 小慢放下笔，慢吞吞地跟在老师屁股后面，亦步亦趋地走进据说是被认为是魔窟的办公室，心里打鼓一样咚咚响着。 她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实际上心里紧张地要命，走到办公室的短短几分钟，她感觉自己的背上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她按着额头，有些头疼。 老师开了门，指指对面的椅子，“坐。” 她点点头，犹豫了一会才小心地坐下。 老师倒了一杯水，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才慢慢开口，“最近学习压力大吗？” 小慢感觉脸上热热的，细细地答，“还行吧。” 老师还是慢条斯理的，盯着她的眸子闪烁着灼灼的光，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你是好苗子，可不能因为一些事情分了心啊，马上就要考试了，要把注意力转移到学习上来……” 小慢的脑子轰地一下，她感觉自己有一瞬间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是典型的鸿门宴啊，说什么“分心”、“转移注意力”之类的，都是老生常谈了。 她不可能不知道老师是什么意思，但是眼前也只能装傻了。 低头作乖巧状，“嗯，老师我知道了，您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坐在对面的中年女人突然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笑容，“没有了，你也不要紧张，上次的数学竞赛你表现不错，准备准备，下周班会的时候给大家讲讲心得吧。” 小慢点点头，心里腹诽，这是先兵后礼？ 她慢吞吞地走出办公室，回教室的路上已经想了很多，她怕的东西，终于来了，她有种偷偷做坏事被发现的错觉，然而，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教室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上课的时间，刘野大喇喇地站在那里，显得很突兀。 小慢吓了一跳，想要绕过他直接进去，在走过他身侧的时候听见他说，“被发现了？” 小慢皱皱眉头，讨厌他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数学竞赛前偶尔的欣赏也消失殆尽。 她弯弯嘴角，做出一副很愉悦的样子，一字一句地吐出，“干卿何事？” 刘野像是预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一样，手臂交叉着，“我可以帮你。” 小慢头也不回，假装没有听到，她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况且，刘野总让她觉得很不安。 放学的时候谢安还是来找了她，不过脸色倒是没有那么好看，闷闷的也不说话，小慢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收拾好，然后再速? 第 1 部分阅读 第 2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2 部分阅读 俣鹊乩肟歉鋈盟诺牡胤健? 在校门口的时候居然碰到了莫晓，她应该是来等刘野的，只不过，小慢看着她的打扮，不由得皱起眉毛。 眼影画的很重，脸色白的像纸，浓妆也遮盖不住眼底的黑眼圈，头发染得像稻草一样，干枯分叉，小慢几乎都要认不出她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远远地打了个招呼，逃也似的爬上谢安的自行车后座。 干冷的天气里呼出的白气可以飘出很远，景物一排排地后退，路灯渐次亮起，有一种昏暗的美。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10章　表面的平静 章节字数：2284　更新时间：111130　22：34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撇开冬天阴冷的气息，还是很有氛围的，小慢早早地就来了，教室的门也都开了，一中的惯例是，考试的每天早上，要先到自己原来的教室上半个小时的早读才去自己的考场考试。 一般这种情况，小慢都是直接等到考试开始了才去的。 可是因为前段时间被老师叫进办公室的原因，她最近收敛了不少。 教室里充满朗朗的读书声，她走到自己的位子上，打开书包拿出书准备复习下，一双双搭上她的肩膀，隔着厚厚的衣服也能感觉到那双手主人的力度。 她一回头，看到双眼血红的刘野。 微微错愕，侧了侧身子避开他的触碰，低着头收拾桌子上的书。 刘野按着她的肩膀，低声说，“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小慢皱眉，可是又实在不想在教室里跟他这样拉拉扯扯，于是跟着他走到外面的走廊上。 “什么话，你说吧。” 刘野靠在教室外面的墙上，头向上仰着，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得意，说不出的颓丧。 小慢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他把头猛地往墙上磕了几下，低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以往的趾高气昂，“没什么，考试加油。” 然后绕过她，直直地向操场的方向走去。 小慢瞅了瞅手中的表，离开始考试只剩二十分钟了，她抽空去上了个厕所，提裤子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洗手台上有人说话。 内容居然跟她有关。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小慢屏住呼吸，耳朵几乎要贴在隔板上了。 一个女生悄悄对另外一个人说，“你知道不，那个谢安，昨天有人跟他表白呢。” 另一个人立马来了兴致，“是吗？谁啊。他不是有女朋友吗？” 另外一个人似乎有些不屑，“你说那个季海棠吗？不是啦，谢安只是可怜她，他有喜欢的人的。” 小慢的心揪紧了些，心怦怦地跳，后来那些人还说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推开隔板的门，慢条斯理地洗手，努力平复心中的起伏。 考试的铃声就在这时候响了，她才想起，自己的书包什么的都还在原来的教室，当下有些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回跑，转过教学楼的时候她也没抬头看，直直撞进一个怀抱里。 她又急又羞，再加上看到刚才绯闻的男主角时，不知怎的，有些懊恼，推开他，继续往前跑。 谢安一把拉过她，“你怎么了？别着急，现在只是预备铃，还有十分钟的。” 小慢这才想起，停下步子堪堪站着，胸脯因为激烈地跑动上下起伏着，谢安拍拍她的背，“我刚好在你隔壁的考场，一起去吧。” 她犹豫了下，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些话，低着头闷闷地走在前面。 一考完试，她就赶紧收拾东西，她下楼要经过谢安的教室，她现在，还不想面对他。 可是任是她动作再快，她也是小慢啊。 果然就见谢安等在楼梯那里，人很多，小慢挤在人群里，想假装没看到他。 谁知道谢安这家伙不知道是脑子缺一根还是怎么的，隔着层层人海冲她挥着手臂，“哎，季海棠，这里。” 小慢黑线，慢慢顺着人群蹭过去，两个人一起去车棚拿自行车。 等他的时候又听到有人在谈论今天的事情，看来是个比较热门的事情啊。 她犹豫了下，等谢安出来的时候，悄声问了一句，“有人给你写情书了？” 谢安大大咧咧的，“是啊，你要不要看，我还没拆呢。” 小慢有些不自在，眼睛不自觉地瞥向旁边，布告栏里贴了几年高考的状元，照片上笑得甜美。 半天没等到她的回答，谢安矮下身子，与她平视，他是推着自行车的，此刻一只手抓着龙头，从后面看，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小女朋友。 小慢一回头就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笑容，“啊。厄……怎么了？” 谢安笑笑，“没什么，就问你要不要看。” 小慢搓着衣角，盯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一时心里五味陈杂。 她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不用了，这是个人隐私。” 谢安挠挠脑袋，“没关系啦，我的你都可以看的。” 小慢突然认真起来，按着他要翻书包的手，郑重其事的说，“我真的不看，不要拿了。” 谢安也随她去，骑着自行车慢慢悠悠地晃在回家的路上，小清风吹过，抚在人的脸上有些痒痒的，她捏着衣角，仔细数着路边的树。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她刚要上楼，又被他叫住，“季海棠，你帮我折幸运星吧。” 她疑惑，“为什么？” “女生不是都喜欢这个吗？” 小慢想，可是我不喜欢啊，再说，这个傻蛋真的知道幸运星有什么意义吗？ 她站着，等他的回答，“我只是，……只是好奇而已。” 小慢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悲是喜，不过…… 她拎着书包的袋子，歪着脑袋，眼睛里带了些打趣的意味，“要送给女同学吗？” 谢安立马站直了，发誓一样说，“怎么可能？” 小慢莫名地被愉悦了，勾起的唇角绽放出一抹绚丽的笑，看得谢安都有些呆了，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浅浅的刘海散在额前，她笑起来的时候有小小的梨涡。 不过她很少笑，即使笑也只是抿一下唇，没有过多的情绪。 她伸手，“东西呢？” 谢安疑惑，“什么？” 她又笑了一下，“折幸运星的纸啊，对了，你是要塑料的还是纸的？” 谢安摆摆手，“随你喜欢，还是你帮我买吧，去那种女生的饰品店，太没面子了！” 小慢捂嘴偷笑，踱着步子回了家，关上门的时候嘴角的笑意还未淡去。 母亲从厨房出来，揶揄她，“考试考得很好吗？笑成那样？”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11章　悲喜交加 章节字数：2256　更新时间：111201　14：03 小慢还是去了精品店，细心挑选了好看的花色，淡淡的粉色上面点缀着几点笑话，看着格外清新自然，倒是她这个年纪的女生喜欢的。 每天放了学回来，件事就是数一下编了多少，从那个透明罐子里拿出来，数完之后再一颗一颗放进去。 她习惯了这样安静而隐秘的状态，每天回家的时候心里总有小小的满足感，随着时间的增多，这种满足感越来越强烈，那种急于跳出心脏的感觉，让小慢又惊又喜。 她上学的时候也把那个折纸带着，只是都不敢拿出来而已，课间也有女生在折，嘻嘻哈哈地讨论心得，她伸长了脖子听着，默默记在心里，努力把自己的弄得漂亮一些。 期末考完之后，还有十天的上课时间，学校不放过一丝可以利用的空隙，将高考进行到底的理念在整个学校传播。 周一开大会的时候，小慢在底下打瞌睡，旁边的人推了推她，“昨晚熬夜了？” 她半睁开眼睛，还惺忪着，若有若无地点点头，只听见旁边的人叹息，“你们这些好学生啊……” 小慢假装没听到，熬夜是熬夜了，可是却是做别的事情，老师要是知道了，也该大跌眼镜吧。 老师？一想到这个词，她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似乎所有她觉得美好的事情，一碰上这个词，就变成了漂亮的肥皂泡，消失地连个渣都不剩。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颓废了，都没心思睡觉了，那天老师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就算她心里有千般万般不屑，可是骨子里胆小的个性，也只能让她在心里腹诽。 好在今天主任的话比较少，大概是上周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吧。 她暗暗庆幸，跟着人流去食堂吃饭，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早上带了早餐的，又怏怏地往教室走，眯着眼几次都差点撞到树上。 谢安盯着她，最终还是没忍住，扯过她的胳膊，阻止了她同大树亲密接触的机会。 她终于惊醒了，讷讷地看着他，把胳膊从他手中解救出来，“诶，你怎么没去吃饭？” 谢安笑，“我来拯救某只小迷糊啊，都快黏到树上了。” 小慢脸微红，心里已经咚咚敲起了鼓，她侧过脸，让自己平静下来，再抬头的时候还是没能掩盖住脸上的红晕，这样亲昵的语气，她还是次听到，自然有些招架不住。 好在谢安也没往这方面想，冲她打了个招呼就往食堂跑走了。 小慢回头，不经意对上一双暗黑的眸子，刘野就站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他们，或者说，她。 她赶紧移开视线，借着人群避开他的视线，直直朝教室走去。 男生的步子到底是大了一些，几步就追上了她，却不说话，只跟她并肩，保持了大约一米的距离。 小慢心里的压迫感无形中大了很多，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小慢最后真的没辙了，只能装着淡定地跨进教室。 教室里人并不多，都去吃饭了，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在埋头学习的，他们两个进来也没人搭理。 她松了一口气，在座位上做好，从书包里翻出还有余温的包子，咬了一口，一边翻开书，预习上课要讲的内容。 刘野还是坐在后面，本来每周的座位都会调换，统一向前移动一排，排的人就移动到最后一排，以此类推。 小慢现在在倒数第二排，按道理，刘野应该在她前面的，可是奇怪的是，不管什么时候，别人换了他也从来不换，这无疑给别人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很多同学都有怨言，那段时间小慢很是鄙视他。 可是他总是能抓住别人的软肋，几本明星写真或者游戏光盘就收买了那些人，心甘情愿地留位子给他。 班主任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有看到，这就使得刘野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他要求小慢的同桌跟他换位子。 就在吃完早餐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回来了，正是课间热闹的时候。 小慢的同桌是个对什么都不上心的男生，平时两个人的交流甚少，小慢鲜少看到他对什么事情执迷过，只除了音乐。 刘野就是抓住了他这个特点，利诱他，连自己最新款的p3都贡献了出来，同桌自然心领神会，自觉地拿了自己的东西，无视小慢可怜兮兮的眼神，往后移了一排，塞上耳机，就已经沉浸在音乐之中了。 小慢叹了口气，把自己的东西往里面移动了些，就趴在桌上准备睡上一会。 刘野无视她的冷抗拒，得意洋洋地把自己的东西分类摆好，翘着二郎腿准备上课。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慢等大家都走了，才把早就收拾好的东西从抽屉里拎出来放到后面，自己也移了过去，于是刘野的旁边就剩半张空空的桌子。 下午上课的时候看见他错愕的表情，小慢觉得自己圆满了。 谢安来叫自己的时候，她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一倍，步子也轻快起来，一路上都在跟谢安讲班里的趣事。 见她难得的多话，谢安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自行车行驶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像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她的幸运星很快就折完了，奈何谢安一直没找她要，她也就一直放着，每天出门之前都认认真真地擦上一遍，下午回来的时候再倒出来数一遍。 执着地风雨无阻，很多年后小慢想起这一幕，总会忍不住轻笑，那时候的想法，还真是简单到可爱。 这样提心吊胆却又忍不住甜蜜的日子，真的弥足珍贵了。 盖上盖子，倒在床上，想起那天他的话，他叫她“小迷糊”，虽然不是什么爱称，可是她就是觉得甜的要命，她摸摸自己的脸蛋，居然有些发热。 唉，席绢看得多了。 她忍不住咒骂自己几句，却又忍不住从枕头底下翻出昨晚还没看完的小说，翻了几页，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12章　我讨厌你 章节字数：2197　更新时间：111202　00：58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座位又被换回去了，她不动声色地等了一上午，甚至牺牲了吃饭的时间，又把自己的位子给搬回去了。 如此来回往复地搬运了一个星期，要是换了别的人早就妥协了，可是小慢不是，她骨子里天生有一种倔强，平时看着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但若是触到她的警戒线，照样不留情地将你驱逐出去。 很遗憾，刘野这次触到她的底线了。 这样的拉锯战，最后刘野妥协了，他冷着脸把自己的东西搬回去，无视班里同学奇怪的眼神。 小慢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做题，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几天就是寒假了，小慢在家呆了几天，等到成绩单出来的时候，才慢悠悠背着书包去学校，因为不用上课，女生们都叽叽喳喳围在一起，男生也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加上她反而有些怪异。 她是明白自己的性子的，所以特意晚来了些，别人的圈子自己进不去，但是也不想勉强，她时间掐的很好，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班主任拿着一叠通知书过来了。 女生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男生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她扫了一圈，居然没看到刘野，不过也对，他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不在也是正常的。 老师是按学号发成绩单的，一中在入学的时候每个人都排了学号，不过却不是按成绩排的，都是打乱了随机分的，这样可以避免学生的压力，也让他们感觉公平一些。 小慢的学号在后面，她绕着书包上的带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耳边响起老师沉稳的声音，过道里不时有人走过，擦着她的衣服走上讲台。 有人上去，也有人下来，终于到她的时候，她发觉周围的人都坐直了身子，耳朵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似的，她有些不自在，从老师手里接过成绩单就直接放进了书包里。 那些人见看不到热闹，都把头收了回去。 发完所有人的，老师又说了一些寒假在家的注意事项，叮嘱大家都要注意安全，按时返校等等的一些细节，然后大手一挥，大家纷纷收拾东西。 小慢跟着人群往外走，冷不丁听到讲台上的老师叫她，“季海棠，你等一下。” 她错愕，指指自己，老师笑得温和，点点头。 她只得留下来，其实自从上次被叫进办公室之后，她对老师的单独谈话已经有了些抵触心理，等待的这段时间仿佛更加漫长了起来。 她回想着自己最近的表现，成绩没下降，刚才看了一下排名，还是稳坐榜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可是心还是忍不住揪紧了起来，想起谢安，更是有一种无力感。 手在身侧握成拳，她微低着头，外面还飘着雪，可是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是一层薄汗，指甲掐的手心生疼。 等人都走光了老师才笑眯眯地把她叫到跟前，把手里的一张成绩单递给她，“是这样的，刘野同学生病了，不能来领成绩单，你代表老师，去看看他吧。” 也许是过于惊讶吧，小慢突兀地睁大眼睛，流转的眼珠里有着深深的不可思议。 她呆了有几秒钟，才发现自己的反应有欠妥当，忙咳嗽了两声，从老师手里拿过成绩单，顺手塞进自己的书包里，“好。” 只要不是跟谢安有关，只要他不受到伤害，就算是见那个讨厌的人，她也愿意。 跟老师要了医院的地址，她也顾不上吃饭，想着先把眼前这件事办完了再回去，她一向有这样的习惯，总是喜欢先把不喜欢的事情做了，剩下的时间才慢条斯理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刘野这件事就是这样。 她把他当成是西红柿炒蛋里面她不喜欢的西红柿，所以要先把西红柿吃掉，再慢慢品味她喜欢的鸡蛋。 医院离学校并不算远，她走过去也只用了半个小时，这会也不过才上午十点多，她一路踩着雪过去，进了医院大门，一股热气铺面而来，她扯扯围巾，感觉脖子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有些发酸。 穿着笨重的羽绒服，迈上了四楼，顺着门牌号找到了老师说的那间，她踮起脚尖在门上方的玻璃那里望了望，里面似乎没人，她才推开门进去。 刘野闭着眼睛躺着，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平时凌厉地竖起的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倒没了平日的盛气凌人，一下气感觉亲切了好多。 不过小慢可不会因为这样就对他印象变好，即使有那么一两次感觉他人还不错，都被他前段时间的蛮横行径给抹煞了。 他睡着了更好，也免得自己费口水。 从包里掏出他的那张成绩单，轻手轻脚地过去放在病床前的小几上，开玩笑，她可不想吵醒他，面对着一个沉睡的天使总比对着一个醒着的恶魔好吧。 虽然这样的比喻并不恰当，可是小慢还是忍不住坏心地希望他最好不要醒来，至少她在的时候不要。 她移着步子刚走到门边，突然感觉一道视线射向她的后背，她猛地一颤，回头就看到刘野似笑非笑的眼睛，那眼神清明得很，一点也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她有些气恼，但还是开了口，“老师要我拿成绩单来给你。”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他，但还是感受得到他那欠扁的笑容，一转身，就要拧门把手，刘野终于开口，也许因为许久没有说话吧，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不多坐会吗，老师不是让你来看我吗？” 小慢再傻也听得出他的意思，手松开了，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前所未有的严厉，“是你说的？” 刘野摊摊手，撇了撇嘴，“说什么，你可别冤枉我……” 小慢最讨厌他这种表情，心里更加气愤，脸上却越发平静，“你真是幼稚，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13章　两个苦命的人 章节字数：2274　更新时间：111202　09：47 刘野痞子一样的表情，哪会受她这样的威胁，只当是隔靴搔痒一样起不到任何作用，小慢恼了半天最后也平静下来，反正自己这趟的任务已经完成，没有必要多做纠结。 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经是平常淡淡的神色，刘野讶异她惊人的自制力，也放下竖起的羽毛，乖乖坐起身，准备好好跟她说说话。 下一刻，病房的门被轻轻带上，他听到小慢轻声细语的声音，“刘野同学，祝你早日康复。” 听不出一丝的不情愿，甚至还带了些温润的祝福味道，刘野有那么一刻甚至以为，她真的是要祝福自己的。 小慢走了之后他才爬起来，捏起小几上的成绩单，瞥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名次时微微一笑，却是无尽的嘲讽。 有人推门进来，是拿着保温桶的管家，“少爷，喝点汤吧，你都好久没吃东西了。” 刘野别过头去，不去看那散发出诱人香味的鸡汤，却在不经意的时候吞了吞口水。 他是个倔强的孩子，不喜欢接受别人的施舍，可是这个别人，恰恰却是他的家人。 老管家是看着他长大的，哪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毕竟还是个孩子，于是把保温桶放在他面前的小几上，旋开盖子，一股香味弥漫在室内。 刘野抽了抽鼻子，老管家眼尖地发现他手上的卡片，忙接了过来，笑呵呵地，“哎呀少爷，你这次考了第二名诶，我把这个拿回家给老爷看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哼哼了两声，很是受用，不过再听到他老爸的消息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我爸呢？他怎么不来？” 老管家手一顿，脸上还是带着和煦的笑，“老爷昨天晚上才从德国回来，我刚来的时候又在接见几个重要人物，等他闲下来就会来看少爷你了。” 刘野一听又是这些破事，当下有些不耐烦，“陈伯，你帮我办出院吧，这里闷得慌。” 陈伯赶紧阻止，这要是让他回家了，自己的谎言不就被戳穿了。 又是一声叹气，生在这样的家庭，是幸运还是不幸？ “少爷你看看你，脸色还这么苍白，来先把这碗鸡汤喝了，想吃什么陈伯去给你买。” 好在刘野看到鸡汤的时候脸色稍好了一些，仍是不情愿地端起碗喝了几口，热热的鸡汤入腹，果然舒服了许多。 陈伯见缝插针，在他耳边又唠叨了一些出院的不好，他揉揉耳朵当做没听见，手按上了遥控，没一会又觉得没意思，抬头看向候在一边的陈伯。 “我想干什么你都帮我去做吗？” 他的目光太过笃定，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期待，陈伯不着痕迹地擦了擦汗，刘家这么多孩子，就数这个最难缠，陪着笑说，“只要不违背……” 刘野打断他，“不违背我爸的意愿，我想要……” 如此这般，扭扭捏捏地，总算把自己的要求说清楚了。 小慢觉得很奇怪，她总觉得这个大伯一直在盯着自己，可等她视线绕过来时，他又缩回去了。 反复了几次，也没有了看书的心情，索性放下书，从小凳子上起来，走过去问，“大伯，你是有什么事吗？” 陈伯次被分派来做这样的工作，自然是没有经验的，看见小慢过来，两只手握了握，挤出一个温和的笑脸，“你是季海棠吧？” 小慢惊讶于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可是等陈伯说明来意之后，她就一点也不惊讶了，不由得低咒一声，真是阴魂不散。 可是她教养好，还是对着陈伯笑了笑，“我上午的时候已经去看过刘野同学了，他现在病情怎么样了？” 语气不无诚恳，就连陈伯也以为她真的是关心刘野的病情，其实她只是关心他有没有力气再去折腾些什么出来。 陈伯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小姑娘，头发放了下来，戴着白色的粗毛线帽子，大红色的羽绒服衬得她的脸色更加红润，两条细细的腿裹在牛仔裤里，脚上还蹬着一双厚厚的棉靴。 不知怎么的，打心眼里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说话的时候也不自觉地带了些亲近的味道，“我家少爷前两天绝食，这才刚刚好转了些，他说自己功课落下了一些，想请你帮她补补。” 小慢心里冷笑，以他的资质，还需要她画蛇添足吗？ 不过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笑笑敷衍了下，“嗯，好的，我有时间会过去看他的。” 老管家觉得这个女孩子笑得真诚，就高兴地回去了。 那天下午加那天晚上，刘野甚至都没敢去上厕所，生怕那一点的时间就错过了季海棠，可是他没想过，她根本就不会来。 直到他出院，她都没来看他，除了本身的讨厌之外，还有的就是她听到的那个绝食的理由，如果是真的，未免可笑了些，如果是假的…… 哎，那她就更讨厌他了。 刘野不知道的是，他这一招，使得小慢更加远离他了。 若干年后想起来，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谢安的寒假过得很不顺当，他又没进百名榜，这就意味着，这个寒假，他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了。 他本来成绩就一般，考高中的时候是险险擦了分数线过去的，全年级一千多人，他现在拼了老命地学习，最好的成绩也是158名。 他其实很聪明，就是不用功，只要是跟学习有关的，他所有的智慧全都隐藏起来了，小慢对此，深有感触。 于是只能舍了假期窝在家里啃书本，可怜巴巴地看着隔壁对门的邻居孩子拎了滑板出去，自己却只能倚着窗子背单词。 高中的英语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苦刑，每一个单词都奇奇怪怪的，他这次差就差在英语上了，120分的试题，他算了算，居然连及格都没有。 老妈扔过来一盘磁带，就抱着暖炉去隔壁打牌了，不时有吆喝声传来，他心里痒痒的，瞥见那一堆的书，更加头疼。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14章　两难的抉择 章节字数：2259　更新时间：111202　20：42 一整个寒假谢安都被锁在房间里，每次要有所进步了才给吃饭，好好的一个年，他却过得像是炼狱。 小慢电话来的时候，他正蹲在床边脑袋上盖的英语书，睡得正香。 江兰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儿子的样子，哭笑不得，走过去踢了踢他，“起来了。” 谢安一个激灵，已经醒了，但是神智还有些不清楚，嘴里叫着，“啊，吃饭了啊。” 江兰一个没忍住，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什么时候学习能有吃饭这劲头，我就放心了，去，有同学打电话给你……”，她顿了顿，注意着儿子的表情，神秘兮兮地说，“是个女孩子哦。” 谢安早就习惯了自己妈这种不定时的八卦习性，一把拨开她就去客厅接电话。 话筒在小几上放着，他拿起听筒，耳朵还热热的，刚睡醒的嗓音有些慵懒，“喂？” 小慢笑了笑，“是我，季海棠。” 谢安的眼睛猛地瞪大，握着听筒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呵呵，是你啊，新年快乐。” 小慢心情大概很好，声音愉悦，“你在看书呢？” 虽然那边看不到，谢安还是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考试没考好，被我妈给逼的。” 小慢拨了拨窜到衣领里的头发，甩了甩脑袋，马尾又在脑后了，“看书也好呢。对了，你选文科还是理科？” 这是高一的学生早晚都要面对的问题，小慢本来是随口问问，谢安却支支吾吾地说不上个大概来，小慢只当他是没想好，英语差的话，学文学理都是个障碍。 两个人再聊了会，谢安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江兰早在身后倚着墙看他，“嘿嘿，儿子，你情窦初开了啊。” 谢安皱一皱眉，不去理会母亲乱七八糟的用词，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略微迟疑地问，“妈，那个，上次说的那件事，还能商量吗？” 江兰也是个开明的家长，一贯对谢安采取放羊的教育方式，如今这么紧张他的学习，谢安心里有隐隐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超出他的预料一样。 果然，江兰剔着指甲，听见他这话投也没抬，可是语调却变得认真起来，吹吹手上的指甲屑，她才慢条斯理地说，“这个事情，你要跟你爸商量，当然，如果你能拿个年级的奖状回来，我也许也会考虑下你的提议。” 谢安垮着肩膀，任谁都知道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想到刚才小慢问他的话，一股无力感涌上来，回房看到那一叠的英语书更是气不打从一出来。 手一挥桌子上的书都掉在地上，沉重的字典发出闷闷的响声。 江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端着一杯据说是美容的茶慢慢喝着，看着儿子的举动不禁幸灾乐祸，闲闲地说，“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对付你爸呢，儿子啊，你真让我失望。” 说完也不管身后谢安黑了一半的脸，施施然走开，回卧室去睡美容觉。 他爬起来，又把那些书一一收起来，又去卧室打了个电话给小慢，可是那边一直是占线，他打了两次也放弃了，从书架上抽了本书，翻了几页才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索性扔下书，躺在床上不知道想些什么，没多久居然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他爬起来洗了把脸，路过客厅的时候爸爸已经回来，他心里正没底呢，忙跑过去一个翻身从沙发上方跳过去，刚好坐在正中间。 谢和平正在看财经报道，儿子一个动作沙发都晃了几晃，他一掌拍在他脑袋上，“听你妈说你想考了？有志气！” 谢安白了江兰一眼，对方给了他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又抬起手把脸上的面膜拉平，谢安对自己母亲的这种行径已经习以为常，敷衍道，“哦。” 谢和平喝了一口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摞厚厚的打印资料，“这是我让秘书给你找的材料，你自己看看喜欢哪个。” 谢安接过，最上面的那页赫然写着：申请表。下面密密麻麻的是各种各样的学校资料，有的还是外文，他看了头疼，全丢在茶几上，正色道，“爸，我不想出去读书，我英语很差。” 谢和平过了好久才回过头来，以一种很平常的语调说着，“那你的意思呢？” 说完还看了江兰一眼，她正忙着做面膜，根本没理这边的动静。 谢安戳了戳她，“妈，你说句话啊。” 江兰正在做面膜，根本就不能说话，要不她费心找的那些珍贵药材可就没用了，她往旁边让让，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等会！” 谢安知道母亲的脾气，别的事还好说，要是谁打扰她的美容计划，那她准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关于这一点，谢氏父子深有体会。 谢安乖乖地窝在一旁当小绵羊，顺便注意着老爸的表情，试探着问，“我想在国内读完高中，等成绩好些了再出去也不晚。” 虽然他的家庭都比较民主开明，可是事关一辈子的大事，家里人也是不敢松懈的，虽然说了跟他商量，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到最后他只有同意的权利。 不过一开始这个提议出来的时候他也是不抗拒的，他这样的家庭，他这样的成绩，注定了以后要出去，只是早晚的问题，同院的孩子都出去的差不多了，只有他还留在这里读高中。 他们出去了之后跟他描述外面有多好多好，他其实也不是不心动的，可是每次一想到要走，总会想到那个有时候看起来很忧伤的丫头，他要是走了，她怎么办？ 可是虽然这样，但是他们的交情似乎也还没好到要为了她放弃自己出国的打算，他告诉自己，他只是觉得语言适应不了，他的英语从来都是最差的，最好的时候也只是堪堪及格而已。 嗯，一定是这样的，他握着拳头冲自己轻轻点头。 却没发现一旁的父亲微微勾起了唇角。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15章　遭遇 章节字数：2401　更新时间：111204　14：10 小慢看着分班表，有些茫然。 操场里的雪有些还没化，课间的时候就有人跑去那边玩打雪仗，她趴在窗户上，不时地擦掉因哈气在玻璃上制造出的朦胧。 那个人影，似乎很开心呢。 不知怎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样，闷闷的。 她头视线转移回教室，就看到同桌一副八卦兮兮的样子，同桌是个女生，叫萧楠，个子不高，很爱笑，嘴角弯起的时候看得到浅浅的酒窝。 小慢羡慕她每天都没有烦恼的样子。 萧楠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兴奋地眨眨眼，冲着窗子努嘴，“看谁呢，这么专心？” 小慢也知道她的性子，淡淡地说，“耍猴，你看不看？” 上课铃响了，操场上的人都呼啸着跑向教室，小慢余光瞥到那一抹红色的身影从操场的侧边跑过，转个弯不见了。 萧楠有些气馁，打开桌上的课本，把书翻得哗哗的。 小慢偷笑了下，这个萧楠，还是个孩子心性，遂从兜里拿出一块包装好看的点心，戳戳她，“喏，给你吃。” 萧楠低下头瞥了一眼，眼睛蓦地睁大，嘴巴开开合合，“啊啊啊啊，你真有啊。” 说完一把夺过，小心地塞到包里。 萧楠有蛀牙，所以父母从不轻易让她吃甜食，整个寒假过得真是惨不忍睹。 她回头冲小慢魅惑一笑，在她脸上捏了捏，“真是知道姐的心意，暂且先放过你了。” 高一的课程要是不认真看书还是有些吃力的，小慢感觉自己课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每天必须花更多的时间在课本上才行。 照样是晚自习的时间，她一个人慢吞吞地走着，街角的店面都冷清了下来，吃饭的时间已经过了，所以看起来有些萧条。 灯已经点亮了，太阳要落不落的，她抱抱胳膊，感觉那一阵风像是吹到心里去了，寒凉得很。 身后有脚步声近了，越来越急促，她的心跳得厉害，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冷不防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 她猛地回头，却看到刘野似笑非笑的眼神。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刘野耸耸肩膀，勾起一个笑，那笑在小慢看来格外刺眼，“怎么，没有护花使者？” 小慢步子一顿，愣了一秒之后加快了脚步，刘野并不放过她，跟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走着，嘴里却继续说着刺激的话，“听说他晚上在学校上自习了，他没告诉你吗？” 一句话戳中了小慢的软肋，谢安确实没告诉她，开学的天她在教室等了好久，晚自习都要开始了也不见他来，她才悻悻地收拾书本准备回家。 到现在，几乎有一个月了，她不会主动去问，只不过每天都要等上半个多小时才回家，她以为没人发现的，却想不到…… 她捏着拳头，选择沉默。 刘野像是故意要逼她似的，嘴里还吐着恶毒的信子，“我刚在球场看到他呢，他篮球打得很好呢，对了，”他故意顿了一下，成功吸引到小慢的注意力了才说，“潘静也在呢。” 小慢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甚至连呼吸也停滞了一秒，不过片刻的工夫，她就恢复了，仰起脸给他一个灿烂的笑。 “谢谢你告诉我，我先走了。” 她声音异样地平静，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听过之后就当是个笑话一样。 刘野错愕，他没有后招了，本想激怒了她，再趁机安慰一下她的，却想不到，她平静如斯。 很多年后想起来，那时不是没有迹象可循的，那时候的小慢，尚且是个15岁的小姑娘，再是冷静也不会如此克制得住，是他疏忽了，所以，错过了很久。 他傻傻地跟在小慢后面，小声地叫着，“季海棠，季海棠。” 小慢连一个背影也吝啬给他，转过街角，不见了。 他揉揉眼睛，抬起步子追上去，没多久，小慢又退了回来，那条巷子是个死胡同，更为重要的是，她看到两个了流里流气的小伙子，不怀好意地吹着口哨。 刘野心里一惊，抓过小慢就往怀里带，小慢大概是吓到了，乖乖靠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他苦笑，只有这时候他才是有用的吧。 把她推向身后，挽起袖子，目光凌厉地盯着对面的两个人。 大概也是辍学的学生吧，年纪都不大，刘野暗暗放心下来，这几年被送出去学武术，好歹会点功夫，虽然自己贪玩，但是对付眼前这两个人，应该还过得去。 这个时候他也不狂傲了，毕竟，他还有所顾忌。 小慢躲在他身后不敢出来，不过却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心，他回头，听见她小声说，“我们跑吧。”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挂彩的准备，眼前那两人的刀子在灯光下亮闪闪的，刺得人眼睛生疼。 被她这么一扯，他感觉手心像是被羽毛轻轻刷过一般，痒痒的，手下意识地捏住她的手指，冲着对面的人一笑，“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走错路，打扰到两位了。” 他突然这么彬彬有礼，倒是让对面的人方寸大乱，这跟他们平时的路数不一样，一时也不知道从哪下手。 其中一个看起来有经验些的开了口，“既然这样，你看是不是也赔偿点我们的损失啊？” 手的拇指跟食指中指摩擦着，做了个钱地动作。 刘野心里厌恶得很，心想，在这里混也不打听清楚这是谁的地盘，不过脸上还是挂着笑的，“好说好说。” 说完就抡起书包向那两人砸去，趁着他们躲闪的工夫拉起小慢就跑，他专门捡人多地地方跑，小慢感觉耳边的风呼呼地吹过，也顾不上喊冷了，抓着刘野的手没命一样地跑。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弱了，两个人坐在商店前的台阶上喘气，小慢挣脱开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你的书包怎么办？拿不回来了。” 刘野毫不在乎地摆手，“没事，再去买一个就行了。” “要不”，小慢斟酌着字句，“我给你买一个吧。” “啊，好。”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地回答了，她倒是有些愣住了。 刘野看她那呆呆的样子，心情大好，鬼使神差地揉了揉她的刘海，“走吧，送你回家。”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16章　他张扬，可是我喜欢 章节字数：2295　更新时间：111205　20：29 小慢没想到，他们看到了谢安，靠在电线杆上，似笑非笑的，昏暗的灯光打在脸上，竟透着一股妖冶的气息。 她的气息在那一刻几乎停滞，片刻后恢复自然，脸上有抹淡淡的绯色，声音里有些掩饰不住的惊喜，“你怎么在这？” 谢安的眼睛在看到后面刘野的脸时僵了一下，不过他随即换上平时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回家当然要从这走啊。” 小慢哦了一声，半晌不知道要说什么，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异样的紧张，空气中有微妙的分子在诡异地流动，最后还是刘野开了口，“没意思，先走了。” 他边说眼睛边看向小慢，小慢犹豫着，又看了看谢安，见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一点眼神也吝啬给她，她吞了吞口水，“谢安，一起走吧。” 谢安的脸色好了些，扯过小慢的书包带子，凉凉地说，“走吧。” 小慢雀跃着，加快脚步跟在后面，刘野低着头在前面走着，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小慢踩在她的影子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微微有些寒意。 可是，明明都已经春天了呀。 分班之后又是一次模拟考，那件事过后小慢很快就忘了，专心准备着考试。 这天刚吃过早饭，教室里的人还不多，她打开书翻了几页，就听到门口处有骚动，抬抬眉毛瞥了一眼，却在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之后定住了目光。 谢安正在跟别人撕扯着，脸涨得通红，她看到有人从门后面摸出了拖把，就要往他头上打，快走了几步，想也不想地就过去抱住他。 “哐当”一声，世界安静了。 拖把静静地躺在地上，黑色的水细细流淌着，漫成了小小的河流，她盯着那条小河，一动不动，许久，谢安把她的脑袋从怀里拨出来，上下打量着。 小慢看得出，他的神情很紧张，发现自己挨得他很近，忙退了一步，确认他没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脸红红的，旁边的人起哄了几声都散了。 她把他拉到操场上，仰视着他，“怎么打架？” 谢安按了按嘴角，“嘶”地吸了一口气，摆摆手，“没什么。” 小慢把头发别到耳后，准备进行一番劝说时，就听到谢安凉凉地说，“我去上课了，你也回去吧。” 操场上的人呼喊叫好声不断，小慢却觉得异常冷清。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教室的，还没到上课时间，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见她进来，神情立马紧绷起来，“季海棠，你去哪里了？” 小慢游魂似的，讷讷地说，“操场。” 老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揉着眉心，“你给我出来。” 她机械地跟出去，外面清凉的空气让她清醒了些，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让老师不知道从何下手。 半晌，她清了清嗓子，准备从学习这方面下手，“快要月考了，你准备地怎么样了？” 小慢其实很讨厌这样的问题，声音也冷了下来，“就那样吧。” 这样不冷不热的回答，倒是让老师吃了一惊。 她也有些烦躁，“进去吧，以后别跟谢安那些人混在一起，你是个好苗子，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小慢的步子顿了顿，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回到自己位子上的时候还有些不能相信。 谢安会这么跟她说话，而老师，她苦笑，应该也对她失望了吧。 萧楠凑过来，“怎么了？老师说什么了？” 她抬起头，想努力挤出一个笑来，可是下一秒，眼泪就不争气地滑了下来，萧楠慌了，扯着纸巾胡乱地擦她脸上的泪珠。 教室里窸窸窣窣地声音不断，她几乎都能猜到大家在谈论什么，可是，她只能无力地垂下手臂。 萧楠帮她擦干了眼泪，安慰，“别放在心上，他们都是吃饱了撑着的。” 小慢点点头，心里却知道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她虽然没看到刘野，但是那些人里，有她熟悉的面孔，曾经跟刘野勾肩搭背地在街上晃过。 就那一眼，她就认出那个人来，心里空落落的，急于寻找一个出口却求而不得，眼神空洞地盯着黑板过了一节课。 萧楠怎么也劝不住，索性陪着她一起发呆，有时候朋友就是这样，不必问为什么，静静陪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下课的铃声响起，小慢收拾着桌子上的书本，萧楠一慌，“你要干什么？” 小慢虚弱一笑，“换书啊，下节不是英语课吗？” 萧楠恍然大悟。 一整个上午心里都发慌，连带着萧楠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中午吃饭的时候硬是把她堵在了楼梯口，眼神清澈地望着她，“季海棠，你要是还当我是朋友你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慢躲闪着，不知道从何说起，萧楠眨了眨眼睛，想起下课的时候那些人说的话，试探着问，“跟谢安有关？” 小慢沉默，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但是萧楠却知道，她这是默认了。 这个年纪，谁心里没有一点美好的幻想呢，可是她就想不明白了，小慢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跟谢安走在一起呢？ 很多年后她才明白，感情来的时候哪里会计较那么多呢，什么家世般配的，通通都成了天边的浮云。 有同学三三两两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归于寂静的时候小慢开口，“萧楠，在你眼里，谢安是什么样的人？” 萧楠虽然不算正式认识谢安，却也多多少少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些消息，想了想才开口，“怎么说呢，张扬吧，他总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高兴了就是高兴，不爽了也不会卖别人面子，虽然很多人不服气，不过”，她顿了顿，看了下小慢的脸色，才慢吞吞地说，“我喜欢这样的个性，鲜明不做作。” 那时候小慢的心异常地不坚定，任何一个人的评价都可能打破她跟谢安之间的平衡，她感谢萧楠，感谢她说了那样一番话，在那个青葱的年纪，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17章　各怀心思 章节字数：2328　更新时间：111206　01：00 小慢没想到谢安会反弹地这么厉害。 那天他挂了彩，自己一个人去医务室坐了很久，医生上药水的时候他一声都没吭，眉头也没皱一下，拿了药连下午的课都没上，懒散地在街上乱逛。 小慢因为老师的警告，一下午都蔫蔫的，萧楠耐心倒是好，好话说着陪了一下午，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来的时候，她才慢慢回神，思绪开始集中在一个点上。 仍然绕着他的教室假装去厕所，门大开着，陆陆续续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她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到他，有好事的男生从她身边过的时候吹着口哨，嬉笑着，“谢安回去了哦，你等他啊。” 小慢别过头，有些不好意思，脚尖转了个方向，向校门口走去。 谢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街上都是行人，他找不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索性随便上了一座楼，爬上天台，把书包往后面一扔，结结实实地躺下了。 他感觉得到风吹过脸颊的温度，感觉得到脚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感觉得到眼前无比明媚的天空。 可是此刻他却不明了自己的心。 刘野挑衅的脸还在眼前，那神情分外认真，认真到他有些动摇了，一直追求的，难道都错了吗？ 他记得那个跟自己一样张扬的男生说，“上天给每个人的就只有那些，就算你再怎么努力，还是会有你得不到的，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你没有得到的能力。” 谢安失踪了。 前一天的下午没来上课，第二天早读的时候也没见他，他不算成绩顶尖的孩子，再加上他家里的势力，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错误，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眼前的情况显然瞒不下去了。 谢和平正在开会，接到秘书拿过来的电话时明显滞了一下，不过片刻他就恢复了自然，抬起手示意会议继续，一点也不在意秘书焦急的神色、 他不在意不代表旁的人不在意，手下的手都精得猴子似的，纷纷表了决心，原本还剩下两个小时的会议硬是被压缩成了一个小时。 等人都走出去的时候他才抬手唤来秘书，边揉眉毛边翻看着自己的行事历，“老师怎么说？” 秘书讷讷地，张了张嘴，想起刚才电话里老师的语气，不由得有些怯怯的，谢和平抬眼看了看她，“说吧，没关系。” 年轻的秘书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说，“赵老师来了电话，说……说少爷没去上课，您看，要不要我派人去找找？” 赵和平从文件堆中抬起头来，转了转脖子，“由他去吧，锻炼锻炼也好，对了，帮我跟赵老师打个招呼。” 谢安不过去同学家玩了一天，回来的时候按着正常放学的时间回了家，江兰靠在沙发上边织毛衣边看电视，见他进来，眼皮抬了抬，“吃饭了没有？” 他摇摇头，把书包重重往茶几上一扔，桌子上的杯子重重震了一下，江兰瞪了她一眼，指指厨房，“给你留了饭。” 他一步三摇地进去，其实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在同学家就啃了几袋方便面，这会正搀着江兰的手艺呢。 揭开锅一看，脸顿时垮了下来，走到江兰面前，“怎么是冷的？” 江兰看也不看他，“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他莫名其妙，“六点啊，我平时不都这个时候回来的吗？” 江兰冷笑，“是平时吗？” 特意加重了平时这两个字的分量，满意地看到谢安的身子一抖，脸上立刻堆着笑，“妈，您说什么呢？” 讨好地捏了捏江兰的肩膀，在她身上蹭了蹭，江兰蹭地不耐烦了，刚好插播一段广告，她理了理手里的毛线，去给他热饭。 香喷喷的蛋炒饭，每一粒饭上面都包裹着蛋液，金灿灿的，看了就有食欲。 谢安吞了吞口水，努力克制中口中不断分泌的液体，强自镇定地问，“有什么条件？” 江兰就等着这句话呢，放下手中的活，往他跟前凑了凑，“你爸不同意我去学舞，你知道的，一般都是我管你的学习的，你最近的成绩，我算算……” 她正扳着指头算呢，谢安打断她，“好，成交。” 江兰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扭着屁股又去看她的肥皂剧，冷不丁甩过来一句，“把锅洗了。” 谢安顿时觉得味同嚼蜡。 似乎打架的那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刘野这次越过了小慢，成了年级，虽说是月考，但是每个班主任手上都有一张名次表的，免不了又在办公室里夸他一番。 刘野很淡定，面对着同学羡慕的眼光欠扁地笑笑，“都是虚的，虚地，呵呵。” 他一整天心情都很好，在食堂碰到谢安时看他明显低落的神情也很好心地没有去落井下石，不过他没有，并不代表他就放过谢安了。 其实他的教室就在小慢对面，由于小慢刻意躲避的关系，他们倒是没多少机会见面，再加上刘野这段时间都蛰伏着，让小慢误以为他放弃了。 阳光晴好的春天，小慢搬了凳子跟萧楠在外面晒太阳，中午吃饭的时间，走廊里没几个人，她拿了本闲书，靠在墙上看着。 萧楠早在一旁打起了瞌睡，有路过的女生偷偷捂着嘴笑，小慢也不叫她，任她口水流到衣服上。 刘野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纤细的女孩子扎着高高的马尾，短款的小外套，窄窄的牛仔裤，帆布鞋，青春洋溢的样子，很符合他心目中设定的女子模样。 他站在窗下，几乎不敢再往前走一步，怕惊扰了这样和谐美好的画面。 要说成绩好，他见过的何止她一个，原来学校的女生个个都是状元的料，她们有的轻狂有的豪气，也有的怯怯地想要靠近他，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觉得这般的，难能可贵。 对，就是这个词，他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她，只觉得她好像有无尽的潜力，每次总能看到世界外不一样的她。 就是这样一种执念牵扯着他，不住地想要掀开她的面具，看看另一张脸孔，有几次的失控，竟然连他都有些吃惊。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18章　出手 章节字数：2295　更新时间：111207　00：43 小慢拿着书，稍稍挡住了些阳光，书地暗影打在脸上，她微微眯着眼睛，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咪，慵懒沉静。 刘野扶着墙，刚想走过去，在看到对面走过来的人时，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后面就是教室门，墙上的突起刚好挡住了他的身子，谢安跟着一帮同学刚打完球回来，路过小慢身边的时候步子稍微慢了下，可是半秒的时间，他就已经越过她搭上队友的肩膀，一帮男生嘻嘻哈哈地走了。 小慢从书中抬起头，平时觉得温馨的文字此刻像是尖利的刀子扎在心上，一抽一抽地疼，她推推萧楠，嫌恶地擦了擦她淌在自己肩上的口水。 萧楠睡眼惺忪还搞不清楚状况，揉揉头发，“怎么啦？” 小慢面无表情地收拾好自己的书，一抬凳子，“没事，班主任让我告诉你，你睡相很难看。” 萧楠一抹鼻子，瞪大了眼睛，“你是开玩笑的吧？” 她已经搬着凳子往教室走了，萧楠听到她异常平静的声音，“当然……是的。” 在她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小慢放下凳子，眯着眼睛似笑非笑，“不过，杨光确实看到了。” 她说完转身，不管萧楠在背后鬼哭狼嚎毫无一点淑女形象。 刘野从教室里出来，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嘴角勾起一个魅惑的微笑，电到了一批从他身边经过的女生。 他甩甩头发，脚尖转了个方向，往校长的办公室走去。 “我答应参加全国的化学竞赛，但? 第 2 部分阅读 第 3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3 部分阅读 刘野从教室里出来，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嘴角勾起一个魅惑的微笑，电到了一批从他身边经过的女生。 他甩甩头发，脚尖转了个方向，往校长的办公室走去。 “我答应参加全国的化学竞赛，但是，我希望季海棠也去。” 他平静地抛出一颗炸弹，看着校长室里的人乱成一团，年级主任到底是有些见识的，知道眼前这个男生不能惹，再说他也是他们一中的一个好苗子，说什么也不能拂了他的意愿。 “可是”，他摊摊手，“季同学也说了，她今后不参加任何竞赛了，要一心准备考试。” 年级主任也很为难，前两名的学生，竟然都不热衷这样名利双收的好事。 刘野眯着眼睛，笑得纯良无害，“她要提前高考？” 年级主任点点头。 刘野神清气爽地从校长室出来，想起刚才年级主任有些恭敬的声音就好笑，过后便是一声低低的叹息，若不是他的这个身份，恐怕…… 他不知道小慢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想法，那种既期待又有些不安的心情折磨了他整个下午。 平时物理课上他最是积极的，这会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物理老头都向这里看了好几眼了，同桌捣了他一下，“嘿，想什么呢？” 他回神，干干笑了笑，看了看讲台，老师正在讲昨天的习题，便换了个姿势继续发呆。 老头虽然是个厚道的人，但是他坚持认为自己这样一个学者，被自己的得意门生这样不放在眼里，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于是点了他上台做题。 刘野次挂在了黑板上，倒不是他不会，而是老师根本就没出题目，他自己就傻乎乎地上去送死了。 看着他有些愧疚的脸，老头心里的气才微微消了些，扔给他一本书，“一个礼拜之内做完，整理好交给我。” 晚上在灯下翻着书苦笑，“季海棠，这都是你害的。” 阿姨端了夜宵过来，按开房间的大灯，笑了笑，“还在学习啊，吃点东西吧。” 他抬眼回了个礼貌的笑，“谢谢。” 李玉没再说什么，把托盘里的面条放在桌上，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听到门口“咯哒”一声，他埋着的头重新抬起，眼睛里冷冷地没有一丝笑意，那碗面条，上面搁了嫩嫩的荷包蛋，碧绿的青菜，看起来诱人口水，可是他从头至尾没有看过一眼。 早上李玉去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桌上那碗原封不动的面，微微愣了愣，端起碗倒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塑料袋里。 餐桌上刘野拿着一块面包在啃，父亲打好领带出来，看他有些艰难地吞咽，皱了皱眉头，“怎么吃这些？你阿姨呢？” 他吞下最后一口面包，喝了口牛奶，才慢慢开口，“大概是去倒垃圾了吧。” 刘善明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在他对面坐下，拿出已经烫平的报纸，翻到财经版慢慢看着，时不时喝上一口牛奶，整个屋里里都是父子俩的声音。 刘野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她起身拿过沙发上的书包，“爸，你慢吃，我去上学了。” 刘善明头也没抬，紧接着就听到关门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报纸，突然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寂静。 到了教室，果然就听到有同学在议论化学竞赛的事情，学习委员拿了纸笔过来，“刘野，听说你要参加了，真好，要为咱班争光哦。” 他接过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上他的名字，然后摊开课本，继续做物理老头布置的题目。 耳朵却是竖直了的，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在渐渐明媚的眼光中隐去了。 小慢很头疼，她觉得这是她写“季海棠”这三个字写的最艰难的一次，年级主任一向是很好说话的，这次却是跟她卯上了，抬出了高考的名额来跟她谈判。 她抚额，考一次吧，就当锻炼锻炼吧。 回家后的时间突然紧张了起来，除了每天要复习的功课之外，还要抽出一到两个小时来应付化学竞赛的事情，但是即使这样，她还是挤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来数那些幸运星。 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就算是送不出去了，她也依然执拗地维持着这个习惯。 躺上床的时候已经凌晨了，想了想，扭开台灯，靠着床坐着，头发还没干透，她不习惯这样子睡觉，拨了拨让它慢慢风干，捧着一本书读了起来。 今天夜里似乎格外的寂静，邻居那只爱吠的狗这回也乖乖歇下了，房间里只有她翻动书页的声音，“沙沙”地响。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梦里的天空很美，白的云，蓝的天，她在梦中都不由自主地笑了。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19章　她在怕什么 章节字数：2293　更新时间：111208　00：43 周二早上，天气晴好，照例跑完步之后要做早操，不知道怎么的，她左眼皮一直在跳，连萧楠都看出了她的不安，跑步的时候时不时把跑向操场中央的她拉回来。 站好队形，等着广播里熟悉到腻的声音响起。 她抡着胳膊无精打采的，一个转体动作，她侧头向走后方看时，正好看到谢安的一对侧脸，春日的暖阳下，微微笑着，她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片刻僵硬在那里。 那个笑得甜蜜的女孩子，不就是那天刘野说的潘静吗？ 她虽然不怎么跟人交流，可是对于谢安的事情却是比任何人都上心，旁敲侧击地从萧楠的口中打听出潘静其人，原来那个给谢安情书的人就是她啊，名誉校花，她捏着下巴，果然名副其实。 萧楠戳戳她，她赶紧回神，发现班主任的眼神有意无意瞥向这边，赶紧乖乖地比划动作，早操做完的时候已经是一身冷汗。 跟着萧楠往食堂走，妈妈现在工作忙了，她就跟着萧楠在食堂吃早饭了。 两个人灵活地穿过前面同学之间的空隙，争分夺秒地往食堂赶，瞥见平时常去的铺子没几个人，牵着萧楠的手就要去排队。 快到她跟前的时候一双白嫩的手伸到窗口递上饭票，“两碗粥。”她奇怪地回头看看，呼吸有些停滞，潘静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她抿着唇，也不知道自己笑出来没有，直到打饭的师傅有些不耐烦地喊她，才回过神来，萧楠在后面嘀嘀咕咕的，“没素质，插队！” 她端着粥找坐的地方，这时候人都满满的，干净的桌子少之又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靠窗的桌子，打扫的阿姨刚收拾干净，她回身想告诉萧楠时，一个身影快速走了过去，稳稳地坐在那个位子上。 又是潘静。 她别过眼，看到萧楠在另外一个桌子上冲她招手，赶紧端着粥过去了，眼角余光瞄到坐在潘静对面的人，可不就是谢安。 她低头喝着粥，听着萧楠从各处搜刮来的八卦消息，时不时发出一两个语气词表示自己听到了，粥碗滚烫，她却喝得有如掉入冰窟。 萧楠一如既往地没心没肺，吃完饭两个人挽着手回教室时，小慢听到后面银铃般的笑声，她揪着外套的口袋，掌心的汗几乎湿了衣裳。 教室门口，刘野斜靠在墙上等她，拿着指甲刀悠闲地剪着指甲，见她们过来，收好指甲刀放回裤袋里，整了整衣服，“季海棠。” 小慢的思绪还游离着，萧楠拍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对着刘野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萧楠很识相地先进去了，留下小慢跟他大眼瞪小眼。 她不急着进去，反而没了平时的不耐烦，至少，现在这张脸看着，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了。 刘野笑笑，跟她并肩顺着走廊向外走，向着操场的方向走去。 小慢不说话他也不说，静静地走在她的身边。 良久，似乎是受不了这样凝滞的空气，她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刘野一愣，手插进裤袋里，温和地笑笑，“怎么了？” 小慢有些气恼他这样不紧不慢的表情，又说了一遍，“你到底想怎么样？” 操场上还有人在散步，不时有几道目光飘了过来，她也顾不上躲闪了，咬牙切齿地说，“我说，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想怎么样？” 刘野想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伸着胳膊虚虚环着她，被她一把甩开，他也不恼，噙着笑逗她，“你说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小慢退后一步，打量了他一下，果然如传说中那样的张扬跋扈不可一世，不过，他也有这样的资本，她闭了闭眼睛，“你有女朋友的，缠着我干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突然想起那天在洗手间听到的，谢安只是可怜她，他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是潘静吧。 突然一种莫名的无力感涌上来，她几乎没有勇气去正视，她有的，只是成绩单上漂亮的数字，除了这些，她什么都没有吧。 刘野看着她垮下来的肩膀，胸口有个地方抽了一下，低下头审视着她的表情，很遗憾，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低调，看不出一丝端倪。 他叹了口气，“季海棠，你在怕什么？” 小慢搓搓手，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她的世界一向是规划好的，她不容许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即使出现，她也一定要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刘野看了眼操场那边的人群，男生趁着几分钟的时间，抱着篮球在场上奔跑，阳光斜斜地照下来，穿过树梢，春天如期而至。 他想了想，抬起步子走过去投了个篮，标准的三步上篮，旁边的男生露出赞许的目光，他谢过之后还了篮球再跑回来，在她身边喘着气说，“你看，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有什么不敢的呢？” 小慢还是不说话，拧着身子就要往回走，刘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看见他跟别人在一起心里难受，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呢，也许……” 小慢冷冷地盯着他拉着她手臂的手，像是在看一块猪肉，她低着头，眼睫毛一颤一颤地，到底还是个孩子，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也经不住这样直接的追问。 她弯了弯腰，手捂着脸沉默了一会，末了才抬头，“刘野，你管的事情太多了。” 看见她还是压抑着自己，刘野有些后悔说了刚才那些话，他急急地说，“我只是关心你……” 小慢似笑非笑地看他，“你还是关心自己的女朋友吧。” 刘野站在原地，沉默了，他突然想起莫晓，那个笑得开怀的女孩子。 她人前人后地以他的女朋友自居，他不否认，只是懒得澄清罢了，可是显然，这件事是他跟小慢沟通的障碍，她，不想接近他。 从兜里摸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看到发送成功的消息报告时，才把手机放回裤袋里，一抬头，她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不禁苦笑，也抬脚向自己的教室走去。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20章　我是在追她 章节字数：2350　更新时间：111209　00：53 四月刚到，学校里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就开始了，操场上彩旗飘飘，这几天又都是大晴天，不免让人精神振奋着。 萧楠早就卷着袖子跃跃欲试了，拉着小慢的袖子硬是要让她陪着一起报4100的接力赛，小慢的性子本就拖沓，好说歹说才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体育委员兴奋地在教室里奔走，积极地游说着各路高手聚齐。 运动会选在了周六，学校规定的是全体同学必须到场，可是小慢到的时候，班里才稀稀拉拉几个人坐在凳子上聊天。 她不声不响地走过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主席台上紧锣密鼓地张罗着。 隔壁的班级就是刘野他们班，他竟然也来得很早，正跟旁边的男生在聊些什么，小慢假装没看见，低头翻着手里的书。 刘野聊完转过头来，就看见小慢捧着一本书细细读着，侧脸的弧度看起来雅静怡然，初升的阳光打在脸上，甚至看得到她细细的绒毛。 他心里一动，手上的动作快于大脑，在触到她头发的前一刻倏然停住，慢慢地收了回去，小慢丝毫没有察觉，仍然低头专注着书上的文字，可是在操场的那一头，却有一双眼睛眯了起来。 谢安紧紧盯着小慢这边，连潘静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的拳头握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愤怒，潘静拉了拉他的衣角，有些不悦地说：“喂，谢安，想什么呢？” 他回神，对她扯了个笑，若有所思地说：“没什么，说到哪里了？” 潘静把头发别到耳后，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放在凳子上的手，因为用力指节泛白。 同以往的运动会没什么不同，先是校长在上面讲话，一番体育精神的教育，然后又是对本次运动会的大力支持，再接着就是抹了抹锃光瓦亮的脑门上的汗，宣布运动会开始。 旗手举着旗子绕场一周，整齐的队列在每个班级的场地前经过，小慢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潘静穿着白色的运动服英姿飒爽的站在谢安旁边，春日的微风下，说不出的好看。 等着队伍过去，她又低下头看书去了。 班主任过来叮嘱了一些细节，然后自己寻了个凉快的地方歇着了，一帮男女同学顿时像出了笼子的鸟，一时间各种零食上场，还有不参赛的拿出扑克躲在后面打了起来。 小慢揉揉眼睛，合上书，对面的枪声响起，男子的接力赛已经开始了，她下意识地回头，刘野的位子上空空的，而跑道的那一边，刘野也换上了运动服，正等在第二棒的位置上做热身。 她眼睛一扫，棒已经跑过了半个操场，暂时居于领先位置，刘野按按手脚，在离他还有一米多的时候猛地伸手，拿了棒子就跑。 小慢的心在那一刻揪了起来，她扭着衣角，不自觉地出汗，就连萧楠都看出来她的紧张了，拿了纸巾帮她擦汗，边擦边说：“季海棠你怎么了，热的啊？” 她脸微红，拍掉她手里的纸巾，脸红。 “看比赛，就快到你了，跟别人取取经。” “哦。”萧楠端正着坐好，果真开始研究起别人的战术来。 她们说话的工夫，刘野已经快要掠到她跟前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竟然看到他笑了一下，她敛眉，刚想低头，就听到萧楠在一边大呼小叫：“季海棠你看到没有，他在对你笑诶。” 小慢使劲掐了掐她的胳膊内侧，才成功让她平息下来，旁边已经有好事者投了目光过来，她赶紧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好一会才感觉那些视线渐渐淡去。 刘野回来的时候头上都是汗，同学递过来一瓶水，他拧开盖子咕嘟咕嘟地喝下去，水顺着他的脖子流下去，跌入有些汗湿的运动衣里，惹得萧楠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小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正好也看过来，笑了笑，她吓得赶紧别过脸去，最后萧楠比赛的时候她还是神不守舍的。 班里的同学比赛的比赛，玩牌的玩牌，她感觉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是存在着的，身边的凳子一沉，她下意识地回头，刘野把运动服拿在手里，长腿伸直目光坚定地看她。 她又要低头，却被托住了下巴，她又羞又怒，大力挣脱开他，小声低吼：“你想干嘛？” 刘野低低的嗓音有些沙哑，他愉悦地笑：“季海棠，中午陪我一起吃饭吧。” “凭什么？” “就凭……你喜欢我。” 刘野用毛巾擦了擦汗，笃定地说，同时还不忘观察小慢的神色。 果然，她的脸就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胡说什么！” 看她这个样子实在好玩，刚才的气闷奇迹般地烟消云散，又坐近了些。 “好了，逗你的，中午跟我去吧，我不想一个人吃饭。” 他难得的低头，小慢的心竟然软了下来，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还感觉得到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侧脸上。 见她答应，他勾勾嘴角，魅惑一笑：“那，放学了校门口见啊。” 小慢讷讷地坐着，脸上的热度快要消退的时候，瞥见一脸杀人目光的萧楠，她一慌，才想起，刚才萧楠在比赛呢，自己竟然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被她知道了一定笑死她。 正在想要找什么借口瞒过去的时候，就看见萧楠突然变了笑脸，刘野笑眯眯地站在她前面，挡住了些许阳光，手上拿着一本书，开口：“听季海棠说你喜欢这本书，我刚好有，就带来了。” 他说得跟真的似的，小慢几乎也要相信了，看着萧楠嘴咧地快要开花了一样，突然就如释重负，向他投过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萧楠美滋滋地捧着书读着，刚翻了几页，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问已经有些坐立不安的小慢：“你老实说，刘野是不是在追你？” “哪有”，小慢打量着旁边的大树，有些心虚。 萧楠突然精明起来，摇着食指，神秘兮兮地说：“诶，不对，要不是有暧昧，干嘛连我喜欢的书都告诉他？嗯？” 小慢搅着手指，刚想反驳，就听到刘野异常坚定的声音：“对，我是在追她，只不过她还没答应而已。”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21章　萌动？ 章节字数：2377　更新时间：111211　10：57 萧楠惊讶地捂嘴，小慢慌张的站起来，先看看周围的人，还好，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呢，没有注意到这边，她拍拍胸口，才对刘野说，“你胡说什么？” 她又气又急，可是这时候刘野听起来就像是娇嗔一般，她声音软软糯糯的，让人不自觉地沉沦。 萧楠这个没心没肺地已经开始欢呼了，自来熟地敲诈刘野，“你喜欢我们家季海棠，嘿嘿，不有点表示怎么行？” 刘野自动忽略小慢上蹿下跳的样子，乐呵呵地任她宰，“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你随便提。” 好吧，她被这两个人出卖了，可是，为什么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呢？ 中午放学的时候她犹豫了许久才被萧楠拉着向校门口走去，这家伙吃人家的嘴短，还没吃就已经临阵倒戈，小慢磨磨蹭蹭，看到那架熟悉的自行车才猛然想起莫晓来。 似乎，她这样去赴约，是很暧昧的吧，她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懊恼，就算跟莫晓只是同学的交情，毕竟，他们是男女朋友的。 她又退缩了。 萧楠恨铁不成钢地走了，她在原地踌躇了半晌，还是走过去对刘野说，“我家里有事，不好意思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她说完看也不看他的眼睛，自顾自地埋头走路。 步子迈地飞快，脚底似乎都要烧起来了。 刘野没追过来，他下午还有比赛项目，要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了。 他眯着眼睛盯着小慢远去的方向，勾起一抹神秘的笑，不急，季海棠，我们来日方长。 匆匆回了家，季妈妈居然不在，客厅的餐桌上摆着饭菜，还有一张纸条：宝贝，我跟你爸爸去二度蜜月，冰箱里的东西拿出来热热就可以了，乖，给你带好吃的哦~ 小慢感觉一阵头晕，虽然自己老妈做饭的水平并不怎么高超，但是好歹也喂养了小慢这么多年，她……不习惯啊。 小慢一点也没遗传自己老妈浪漫的天性，除了看书就是看电视，几乎都没有什么娱乐性的活动。 扒了几口饭，好歹填了填肚子，碗扔在洗碗池里就去睡觉，刚躺下就听到客厅的铃声响个不停，她实在不是那种在噪音下也能睡得着的人，只好恹恹地去接电话。 “喂？”声音有些不耐。 “是我。”刘野像是心情很好，连声音都听得出来很是愉悦。 “哦，你有事吗？” 刘野皱眉，她又回复那个冷冰冰生人勿近的季海棠了，他摸了摸下巴，状似在思考，等得小慢都快睡着了才又开口：“没事，就是想你了。” 小慢的手抖了抖，终于把电话抖回到了话机上，一中午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了。 炎热的夏天很快就来了，小慢大中午的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她能感觉到脚底下的柏油路似乎在融化，每一次抬脚，都比上一次要困难一些。 白t恤很快就湿了一大片，她抹抹汗，想，还是住校吧，季海同志最近犯胃病，不能送她上学，而他的夫人桑朵忙着照顾丈夫，硬是把她这个女儿放置脑后。 小慢郁闷地往学校走，时间还不晚，她没睡觉就直接过来了，怏怏地走到校门口，她头上的汗都能洗一双袜子了。 看到莫晓的时候她明显愣了一下，她今天没化妆，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长发披在脑后，脸色苍白，看着像……女鬼。 小慢不厚道地浮现出这个想法，抿着唇跟她打了个招呼，莫晓一看到她就扑了过来，小慢不禁怀疑她刚才的脆弱是个幻觉。 莫晓红着眼睛，目光凌厉地看着她。 “季海棠，你明知道刘野是我男朋友，你为什么还跟我抢？” 小慢退了几步，退出她的势力范围，讷讷地解释：“我没有。” 莫晓看她的表情就认定自己的猜想了，于是步步紧逼。 “没有？那你干嘛答应跟他吃饭，干嘛跟他走那么近？” 小慢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自己无缘无故就会遭遇这样不明不白的烂事，她实在是受够了。 “莫晓，我跟你虽然只是普通同学，可也不会做夺人男友的事，你自己的男朋友，自己看好了，别一丢就来怪别人，那是最愚蠢的。” 其实小慢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转身也就忘了，直到刘野来找她，她才有所顿悟。 刘野在下午休息的时候来找她，隔着一块玻璃，她看得清楚他的口型：再不出来就说我要追你了。 小慢一个寒战，没有骨气地出来了，其实她没想到的是，这样更容易暧昧一些。 刘野靠在墙上，眯着眼睛发问：“季海棠，为什么躲我？” “你女朋友来找我麻烦了，所以要离你这个麻烦远点。” “呵呵。”他竟然笑了起来，这话听着……有些发酸啊。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是不是可以追你了？” 小慢闭了闭眼睛，“刘野，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不要脸！” “现在才高一，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小慢说完就回教室了，把趴着正在睡觉的萧楠叫起来。 “干嘛？” 萧楠擦擦口水。 “八戒，师傅被妖怪抓走了。” 小慢的眼角眯着，心里的火不住地往上冒。 萧楠还没在状态，揉了揉眼睛，坐正了身子，“谁谁谁？” 小慢拍拍她脑袋，“乖，继续睡吧。有悟空在。” “哦。”萧楠又趴回去会周公了。 这段时间她乖得很，连席绢的书都锁抽屉里了，生怕又有什么纰漏，被班主任寻上门来。 她只是想好好过完高中生活，找谁惹谁了呢。 卧室。 桑朵边往脸上擦晚霜，边回头对丈夫说，“诶，你有没有发现小慢又什么古怪啊？” 季知明从报纸里露出头，疑惑，“什么古怪？” 桑朵神秘兮兮地笑笑，“小慢头发留长了，看起来像个姑娘家了。” 季知明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汗滴，他的宝贝女儿一直都是个姑娘好不好？ 看丈夫没什么反应，她才意识到自己出现了语病，挥挥手，“诶，我是说，小慢春心萌动了……”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22章　真的，要放弃了吗？ 章节字数：2220　更新时间：111216　11：29 季知明对这样的事情不置可否，女儿是自己的，她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会去干涉。 所以分科的时候，小慢在文科理科之间犹豫了好久，季氏夫妇却一点也没表态。其实她的成绩，读理科更有把握一些，可是桑朵有自己的想法，女孩子读理科太累，他们并不期望小慢成为多出色的人，只要她过得开心就好。 最后小慢还是选了理科，这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意料之外的是，谢安选的是文科。 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不能改变了，那一个下午，她急的抓耳挠腮，班主任却是无奈地摇头，“你真的想好了吗，季海棠？” 小慢抿着嘴唇，老师想了想，“我再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再告诉我，这可是关系以后工作的，你一定要慎重，回去跟父母商量下。” 走出老师的办公室，太阳已经落到天边了，只看到一抹绚丽的晚霞晕满了那一片，小慢眯着眼睛，却在操场的那棵树下看到了谢安。 她一惊，不知不觉又走到这里了，谢安靠着树，穿着的球服前襟上一大片的水渍，头发有些凌乱，眼神却格外清亮。 她走过去，打量了下他，“谢安，你怎么不回家？” 谢安抬了抬手，“季海棠，我们聊聊吧，我送你。” 小慢心想，该来的终于来了。 两个人并肩走着，又好像回到刚上初中那会，还有司阳，他们三个一起回家的日子，不同的是，他们之间，是长久的静默。 谢安的步子很乱，时不时踢飞一两颗小石子，小慢闭着嘴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最后还是谢安开了口，“季海棠，我选文科了，以后，我们就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我们还是可以……” 谢安打断她，有些疲惫，“季海棠，我一直以为，我可以站在你身边，所以我拼命地努力，可是我发现，你好像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你聪明成绩好，我跟你站在一起像是小丑一样，所有的骄傲在你面前都不值一提……” 小慢突然心慌，急急开口，“不，不是这样的……” “你先听我说，”谢安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以前我总以为，你是需要保护的，所以那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想去帮你，你拎着垃圾袋吃力地走着，那时候竟然觉得自己像个勇士，可是季海棠，你从来都不需要我这么做，你总是把自己保护地很好，别人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你的世界，所以，我放弃了。” 他颓然地说了这么多，突然觉得全身都脱力一样，软软地像是被抽走了身体的一部分。 而他对面，小慢已经泪流满面。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会哭出来，她更是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会有这样的一天。 她还以为，直到他们很老的时候，也可以并肩走在这条街上，讲着少年时代的趣事，说着说着就相视一笑。 多么美好，却又多么残酷。 她喃喃地开口，“你要放弃，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朋友了吗？” 谢安有些怔怔地，小慢似乎没有这样近乎低声下气地跟他说过话，他微微低了头，头发挡住了眼睛，“我们还是朋友，只不过，我要过自己的生活了。” 晚上小慢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谢安突然就变了呢，她真的没想到他会有那些想法，可是，就算现在去解释，也已经来不及了吧。 桑朵推门进来，手里捧着宵夜，笑吟吟地，“小慢，还没睡？我煮了小汤圆，吃不吃？” 小慢坐起来，自家老妈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在大热天地吃小汤圆，她拍了拍身边的床，“妈，过来坐。” 桑朵眼珠子狡黠地一转，放下托盘放到桌子上，在女儿身边坐下，“有人追你吗小慢？” 看着自己老妈一副八卦兮兮的样子，小慢有些无力，选择无视了她的问题，“你说，男生跟女生之间，有没有友情呢？” 桑朵翻着白眼，这个是已经被问烂了的问题，答案是：当然没有。不过她可不会就这样告诉自己的女儿。 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下，语重心长地答，“有啊，像你们这个年纪，都是花季雨季的，自然有些懵懂绮丽的想法，这些不足为奇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告诉妈妈吧，妈妈当年可是……” 眼看着桑朵有滔滔不绝地趋势，小慢抚了一下额头，把托盘放回桑朵手里，“妈，我有点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桑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女儿赶出卧室，成功地看到客厅里丈夫得意的笑脸。 “早就跟你说了，她的事情让她自己去解决，你每次都想插一脚，她什么时候能长大？”季知明放下手中的碗，幽幽地说。 桑朵靠在丈夫身上，“可是”，她边说边挖了一只小汤圆放进嘴里，“我们的女儿似乎太过懂事了一些，我希望她活泼一点，唉，为什么她没能继承我这个优良的基因呢？” 季知明识相地没有接下去，拿过一旁的报纸努力表现出自己很感兴趣地样子。 桑朵一口一口地挖着，顺便回忆了自己当年的各样丰功伟绩，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整碗的小汤圆吃完了。 正准备休息的小慢就听到客厅传来老妈凄厉的喊声，“啊，我要减肥！” 她用被子蒙着头，假装没有听到。 季知明也收起报纸准备溜，被桑朵一把拽住，眼睛微眯着，“你，去把碗洗了！” 可怜的季知明战战兢兢地去厨房刷碗，刚才还一脸痛惜表情的桑朵舔舔嘴唇，嘀咕着，“诶，有点甜了。” 小慢奇怪自己一晚上竟然没有做梦，可是醒来的时候分明感觉到有些不一样了，她起床穿衣服的时候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 真的，要放弃了吗？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23章　不妨利用一下我吧 章节字数：2377　更新时间：111227　00：18 五一过了之后就要开始分科了，小慢这两天心神不宁的，左摇右摆不知如何选择，偏偏家里那两个大人摆出一副开明的样子，表示不干涉她的决定。 萧楠倒是没什么好犹豫的，她理科本来就不好，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投奔文科了。 晚自习之前就要交志愿表了，萧楠催了她好几次，还很热心地帮她分析了利弊，女生读理科太累，文科的话还好混一些。 小慢只是笑笑，望着窗外一闪而逝的身影，提起笔，郑重地写下了那两个字。 她选了理科。 她知道谢安的选择，只是在写上那两个字的时候突然间有些伤感罢了，其实没什么的，她告诉自己，以后还是会见面的，又不是生离死别了。 萧楠一直都是很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分科的时候萧楠还是小小的伤感了一下，拉着小慢在校外的小饭馆吃了个麻辣锅，吃完的时候眼睛鼻子嘴唇都是红的。 小店里人很满，她们快吃完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了，从人群中挤出来，还来不及喘气，小慢就看到谢安跟潘静站在旁边的过道上，看来也是在等位子的。 她拉着萧楠往旁边让了让，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刚好谢安抬起头也看到了她，她一喜，却在瞥到潘静拉着他袖子的手时，身子猛然一僵。 萧楠还一副状况外的样子，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小慢垂下眼睛，谢安已经牵着潘静进了店里了，她淡淡地说，“没事，我们走吧。” 暑假终于来临的时候，小慢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腰际，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剪过，尤其是一到了夏天，就分外的难受，马尾散在背上，黏黏地出一身汗。 考完最后一科，她寻了个清静的小店，特意避开萧楠，对着挥着剪刀的师傅说，“帮我剪成短发。” 理发师有些愣愣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爱漂亮的，谁会舍得剪了一头的秀发呢？ 出于好意，他还是问了一下，“小姑娘，要剪多短？” 小慢比划了一下耳朵的位置，歪着头想了想，“嗯，就到这里吧。” 留了三年多的长发，一剪子下去，就已经成为了过去，小慢望着一地的乌丝，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罢了，从头开始吧。 高二的生活过得很充实，萧楠去了文科班，耳边再也没有人叽叽喳喳了，清静了的同时她也有几分落寞，谢安在文科班过得很好，她路过球场的时候总能听到女生的尖叫。 潘静倒是一直陪在他身边，帮他递水递毛巾，小慢恍然，什么时候，谢安的身边，已经容不下她的位子了？ 课程渐渐重了起来，那些小心思就全都留在了日记里。 理科班的女生很少，小慢必须比以前更加用功才能保得住她前三的位子，有一次跌出了前五名，害得她郁闷了好久。 刘野跟她分到了一班，也许里面是有什么猫腻的吧，不过她也没有心思去猜了。 下午去食堂吃完饭，就准备回教室看书的，路过操场的时候听到那边有叫喊声，她不由自主地往那边看去，谢安被围在中间，周围的女生兴奋地尖叫，她心里刺痛，潘静还是不卑不亢的样子，却始终在谢安身边那个显眼的位置，让人想忽略都很难。 她抬起脚刚想离开，就看到眼前一个坚实的胸膛，刘野站在对面，一身的球衣，看样子也是刚打完球，她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谢安那边的人好像要过来了。 刘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哑着，“干嘛要走？” 她甩了甩胳膊，没有成功，索性放弃，定定地看着他，“我要回去看书。” 对面的人凉凉地说，“真的要看书的话，干嘛绕这么一大圈，直接走回去不是更好？” 他的意有所指让小慢急得跳脚，偏偏谢安已经瞄向了这边，又有一堆人在起哄，她实在是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急急说着，“我散步还不行吗？” 刘野让开一条道，“嗯，行。” 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放开了她，小慢有些惊讶，愣愣地站着，耳边一股疾风隔空传来，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刘野的手钳着她的胳膊，隐隐有些疼，不过还好险险避过了那颗篮球。 谢安已经走了过来，语气有些不耐，“怎么回事？” 刘野把她拉到身后，冷冷地说，“这话我该问你吧，没事管管自己的女朋友，别什么人都惹！” 这话多少有些过了，潘静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白，嘴唇紧抿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谢安看了一眼她，回头对着刘野说，“篮球场边本来就容易发生危险，走路的时候还是尽量看着点，今天的事是我们不对，不好意思了。” 后面的话事对着小慢说的，可是话里维护的意味却颇为浓厚，小慢在身后掐着手心才能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谢安，你就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吗？还是，你已经有了要保护的人了？ 潘静人如其名，白净可人，温婉大方，任是谁见了也要怜惜半分的，哪像她，冷着一张脸，让人不敢靠近。 她在背后拉拉刘野的袖子，“我们走吧。” 刘野还想说什么，听了她的话，沉默了一下，然后给了谢安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牵着小慢的手从篮球场的正中间离开了。 队友又喊着继续，谢安抹了把汗，“你们玩吧，我有点累了。” 眼睛却一直盯着小慢跟刘野握在一起的手，潘静在一旁，若有所思。 出了篮球场小慢才放开刘野的手，淡淡地道谢，刘野抱着胳膊，“就这么就完了？” 小慢抬眼，她有些累了，实在不想跟他周旋下去，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办？” 刘野摸了摸下巴，“这样吧，你欠我一个人情，先记着，等我想好了再找你要。” “随便你。” 这个约定，小慢很快就忘记了，次月考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名字跟刘野的并排，写在学校的红榜上。 班主任乐得说话都有些颤抖了，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刘野要跟她同桌的要求，小慢心有不满，可是却被刘野的那句话堵了回去。 如果你想要忘记，不妨考虑利用一下我。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24章　你考虑好了吗 章节字数：2366　更新时间：111228　14：06 很多年后小慢才明白，其实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多让你难过的事情，所谓的念念不忘，只是因为得不到罢了。 她习惯谢安的陪伴，所以在他要离开时，才会那么伤感，时间久了，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舍不得的，她人生的一个圆，就在那里缺了一块。 季知明因为工作的原因，调去了临近的城市，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小慢也住了校，开始适应群居的生活。 新班级的同学很多都是以前班里的，说不上熟悉，但是也不陌生，小慢的性子虽然冷了些，倒是也不算难相处，她不喜欢说话，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偶尔女生一起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大家说说笑笑也能闹成一团。 潘静也住了学校的公寓，小慢洗衣服的时候在水房看到，两个人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毕竟除了谢安的关系，也算不上是认识的人。 而谢安，一想起来，小慢就有些不能呼吸。 好在分了科，见面的机会也不算多。 有时候学校也会周六补课，周五有些同学就在教室里上自习，或者窝在宿舍里看书，学校比较宽松，毕竟还没到高三，没必要那么严厉。 小慢晚上看了一会书，被蚊子叮得难受，收拾了书本，就想回宿舍看没看完的小说。 学校的主干道上已经亮起了灯，她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初秋微凉的风吹过来，她不禁抱了抱胳膊。 宿舍楼下，拐角的地方站着一对男女，衬着有些昏黄的灯光，看起来有些暧昧，小慢不禁多瞥了一眼，是谢安。 旁边的女生，自然是潘静。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潘静的半个身子都靠在谢安身上，肩膀一抖一抖地，像是在哭，谢安慢慢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她。 小慢觉得嗓子眼里有些东西堵住了，闷闷地难受，她加快了步子，冷不防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是同宿舍的姐妹。 “海棠，站着干嘛，等我啊？” 小慢愣愣地，点了点头。 谢安已经注意到她，放开了潘静，叫了一声，“季海棠。” 她抖了一下，想赶紧进楼洞了，偏偏舍友是个没心没肺的，拉着她衣角，“海棠，有人叫你。” “哦。”她停下步子，舍友已经上去了。 她只得回过头来面对他们，“你们……也在这里啊。” 谢安皱着眉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话，“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小慢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怎么跟你打招呼呢，这么尴尬，我要把自己置于何地？ 不过她还是笑了笑，“呵呵，我没看到你们，这边有些黑。” 潘静的脸映在灯光下，有些惨白，睫毛上似乎还有水汽，半倚着谢安，分外的楚楚可怜。 小慢吸了吸鼻子，想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谢安把潘静扶好，走到她面前，“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 他今天似乎格外固执。 她望了望身后的宿舍楼，有几个人趴在窗户上看热闹，小慢猛地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往里面跑去，惹不起，那就躲吧。 谢安看了看潘静，淡淡地说，“进去吧，我回去了。” 潘静沉默了下，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小慢没有在水房看到她。 她每天下午吃饭的时候都会借故去文科的班级一趟，说是去看萧楠，不过每次都多多少少得到一些谢安的消息，可是知道地越多，她跟他之间的距离就越长。 萧楠说，谢安跟潘静公开地出双入对了，有人看到他们在食堂喂饭了，还有人看到他们在校外牵手了，流言传来传去，小慢却一个字都不知道。 不过大抵也都是真的吧，要不，谢安也不会默认吧。 他当初说的，也真的是做到了。 他不保护她了吧。 萧楠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翻出她的新宠周杰伦的专辑给她听，歌词婉转低沉，却句句都唱到了小慢心里。 我不过是你身边匆匆而过的过客，凭什么要求你蹉跎年华陪我到天涯呢？ 晚自习索性也没去上，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急急奔进来的刘野，小慢往旁边一让，才险险避开他，有些恼，“做什么这么莽撞？” 刘野一头的汗水，眼睛在教室里搜寻着，看到她瞬间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外跑，小慢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被拉到了校门口，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堆人，像是在看热闹。 走到那里他才松开手，小慢看了看这些人，都是不认识的，她心里有些反感，扭头就想走，却被刘野一把拉住，“等下再走。” 然后朝那群人的后面说了一声，“你出来吧。” 很意外地，小慢看到了莫晓，脸上的表情讪讪地，有些不情愿地走到她面前，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声对不起。 刘野拧着眉头，看向一脸茫然的小慢。 “季海棠，你傻了啊，说话啊。” “哦。”小慢回神，对着莫晓说，“啊，没关系。” 旁边有人在吃吃地笑，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赶忙摆手，“不是不是，你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啊？” 莫晓一脸“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不情愿地站到一边。 刘野掂了掂她的额头，“你课本不见，自行车没气，课桌里被人塞垃圾，这些你都以为是自己倒霉吗？” 看小慢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刘野就有些恼，这个笨蛋，被人欺负了这么久，怎么都不知道找他说一下呢？ 小慢指指莫晓，“是你做的？” 莫晓扬着头，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小慢再傻也知道了，看看她看刘野的目光，心里了然，不过…… “为什么是我？” “什么是不是你的，你抢了我男朋友现在还想装好人？” 刘野喝了一声，“够了，我从来都没说过要做你男朋友，以后也不会，你别再找她麻烦了。” 莫晓噤了声，有些不甘心地走了，小慢感觉后背一阵冷汗，估计是被她盯的。 刘野站在她面前，表情未有过的认真，“我上次的建议，你考虑地怎么样了？”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25章　另有内情？ 章节字数：2424　更新时间：111229　17：56 她低着头，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优美白皙的脖颈暴露在视线中，刘野竟然觉得自己有些转不开眼睛，他轻咳了一声，”季海棠，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呢？” 天气越来越冷，小慢早上渐渐起不了那么早了，常常是闹钟一响伸出一只手按了之后又继续睡，直到宿舍阿姨的哨子声吹响的时候才忙不迭地找衣服起床，然后顶着一头乱发去教室早读。 往往这样的时候就没时间吃早饭了，不过每次刘野都会多准备一份，还有余温的牛奶面包，简单却又温馨。 久了她也不推辞，默默接受他的好意，但是却一直跟他保持距离，刘野只是耸耸肩膀，并不再去提那个话题了。 其实对于小慢，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态，总觉得想要不自觉地去靠近她，逗着她，看她羞恼的样子就觉得格外开心。 冬日的阳光晒得人想睡觉，小慢昨晚睡得早，中午吃完了饭就坐在教室外面晒太阳，萧楠去了文科班之后她们联系就少得多了，这会小慢自己捧着书晒着太阳慢慢看着。 来来去去的人都会向她这里看上一眼，她的头发已经慢慢长了上来，软软地搭在肩膀上，盖住了些视线，不知什么时候她低头，面前就出现了一双鞋子。 干净的白色，鞋尖对着她，有些懒洋洋地，她连眼睛都不用抬，就知道是谁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爱干净的男生，衣服必须一天一换，即使是冬天，也绝对穿不过三天，脚上的鞋子虽然是新的，可是男生里面，冬天还穿着这么显摆的颜色的，定是刘野无疑了。 她又把视线转回到书上，可是不知怎的，就有些看不进去了。 刘野在她身边坐下来，翻了下她的书的封面，南怀瑾？他挑眉，”你看这个？” 小慢突然有些羞赧，南怀瑾是很冷门的作者，几乎很少有人去看他的书，更何况是像她这样年纪的高中生，刘野这么一问，她觉得自己有些做坏事被人捉到的不安，红着脸点了点头。 刘野就势往身后的墙上一靠，漫不经心地说，”我家还有几本，你想看的话下次带给你。” 小慢有些惊讶，他平时除了课本一般都不见他看书的，一有时间就趴在桌子上睡觉，有时候连午饭都不吃，趴在那就到下午上课。 想不到，他…… 看着她吃惊的表情，刘野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他似笑非笑，“怎么，是不是对我有所改观？” 小慢就烦他这样自恋的样子，把书一收，就准备回去。 无奈凳子被抓着，她叹了口气，自己收了书回教室去，反正两个人坐一个长条凳子，她没得坐他也没得。 她刚一回来刘野拖着凳子也回来了，坐下的时候在她耳边轻轻说，“你今天擦了什么，好香？” 小慢一哆嗦，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刘野弯腰帮她捡起来，重新放回手里，温热的指腹擦过她的手心，痒痒的，有些奇怪。 周五难得没有晚自习，周末也有两天的假，她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放松两天，踱到学校附近的一个小书吧，准备淘几本好看的小说。 小店里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她一进去就直奔主题，好在言情那边没有几个人，有几个男生躲在一起看武侠，她也没在意找到自己喜欢的书就开始翻了起来。 书页有些磨损，她小心地抚平那些折痕，挑了几本够这两天看的，然后去前台付账，她在这里办了会员卡，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借书看。 出来的时候在门口又看到了谢安，她下意识地看了看他旁边，空空地，没有潘静在旁边，她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笑笑打了招呼。 谢安似乎有些兴奋，看她手里还有书，一把抢过拿在自己怀里，几乎是有些讨好地提议，“我送你回去吧。” 这样的话以前她经常听到，几乎已经熟悉到日常三餐一样的地步，只不过，他现在提起里，小慢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想起那天，潘静站在她面前，细细的嗓子说的那些话，几乎让她的心又一次不正常地跳动起来。 想了想，她还是回绝了，“不用了，我们不顺路的。” 谢安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小慢的影子慢慢消失在转角，而他，竟然没有了当初的勇气追上前去，只得颓然地放下手，慢慢地握成一个圈。 潘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抱着胳膊冷冷地说，“怎么，你现在是后悔了吗？那还来得及的，你知道我这个人……” 她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却被谢安打断，“我没有，只是刚巧碰到，你误会了。” 潘静“哦”了一声，再没了下文，正当谢安觉得自己平安过关的时候，听到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送我回家吧，谢伯伯邀请我去你家吃饭。” 谢安的后背一僵，刚刚松开的手又重新握了起来，有些无力地转身，拿过潘静肩上的书包，低着头，“你在这等我，我去取车。” 不过这次，潘静倒是没有同意，扬了扬手，“算了，我叫了司机来接，在这等着就好。” 煎熬了十分钟终于等来了司机，谢安的眼睛几乎都直了，那司机……，明明就是老爸的特助啊，他有些愤慨地看着潘静，对方耸耸肩，“别看我，这都是谢伯伯安排的。” 说完扭着腰就上了车，留下谢安一个人在原地郁闷。 小慢在路上慢吞吞地走着，没车的时候就掏出书来翻上一两页，所以虽然走了好久，但是她走走停停也不过几百米的样子。 听到身后的喇叭声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合上书，向后看了一眼，那辆车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她分明看到车里面笑得甜美的潘静，还有坐的笔直的谢安。 她别过脸去，身后吹起的风刮得脸很疼，她理了理围巾，加快步子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谢安看着潘静得逞的笑脸，恨不得拿个刀子把她那碍眼的笑容剥下来扔到垃圾桶里去，他看着小慢瞬间垮下的肩膀，心里五味杂陈。 晚上睡觉的时候谢安打了电话过来，小慢有些吃惊，电话里他说了抱歉，并且说希望跟她还是朋友，小慢淡淡地应了，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都不去提下午的事情，潘静，似乎是他们之间一个很大的障碍呢。 放下电话，谢安就跑去老爸的书房门口蹲着，想等他忙完了跟他聊一聊。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26章　圣诞节快乐 章节字数：2419　更新时间：120102　23：53 离圣诞节还有好几天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已经蠢蠢欲动了，学校外面的商店里也满是节日的气氛，巧克力糖果包装地分外好看，小放扫了眼，最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包装。 在商店门口碰到了萧楠，她新剪了了头发，坑坑洼洼地，摸上去还有些扎手，小慢笑眯眯的，看着萧楠穿得像只熊一样，左顾右盼笨拙的样子。 心里微微一动，趁着时间还早，两个人去了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店里面很热闹，大部分都是学校的学生，小慢还看见了班里的几个女生，笑笑打了招呼。 萧楠找了张椅子坐下，凑在小慢旁边，“喂，过圣诞节了，有想好送什么礼物了吗？” 小慢喝奶茶的动作一滞，慢慢咽下奶茶，问，“什么礼物？” 萧楠戳了戳她的胳膊，“你不是吧？大家现在都在猜你要送刘野什么礼物呢？” 小慢这下子更懵了，揉了揉刘海，“我为什么要送礼物给他？” 声音有些大了，旁边有些女生看了过来，脑袋靠在一起窃窃私语，萧楠坏笑着，“还跟我装傻啊，这段时间忙着看书，都忘了审问你了，是不是跟刘野在一起了？” 萧楠大大咧咧的，惹得刚才就向这边张望的一众女生纷纷伸长了脖子，小慢推了推萧楠，脸有些红，“你听谁瞎说的？我们两个没什么的。” 萧楠眯着眼睛，在奶茶店柔和的灯光下看起来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你这是万年借口，我听说……” 她说到这里，刻意放缓了语速，小慢也被她感染，微微前倾着身子，忽略了店内一闪而过的嫉妒目光。 萧楠喝了口奶茶才慢悠悠地说，“听说……唉，没什么。” 她低下头去喝奶茶，长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小慢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失望之色，连她自己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晚上回去上晚自习的时候听到有人议论，彼时她正在做一道物理题，受力分析很是头疼，抬头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关谢安的消息。 她握着笔的手一顿，原来，他们在一起了吗？ 下午萧楠要说的，就是这个吧？ 因为早恋被老师发现，所以被叫到了校长室。 她抿着唇，题却再也做不下去，旁边递过来一张纸巾，她惊讶，却对上刘野了然的脸，她犹豫着，他一把塞到她的手里，不带感情地说，“擦擦吧，让别人看见多丢脸。” 她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可是，? 第 3 部分阅读 第 4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4 部分阅读 她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可是，他明明说了让自己等他的呀，难道，这就是他要给她的结果吗？ 谢安在她身边的那三年，突然像放电影一样从眼前闪过，他的好，他的包容，他所有所有的过往，终是谢幕了。 说不上喜欢，也许是习惯吧。 可是都这么久了，再强的习惯也会慢慢消逝的，擦了擦眼角，看到刘野有些不自在地丢过来一张纸条，“季海棠，他就这么让你忘不了吗？” 小慢抬眸，对上他来不及收回的视线，她次选择了面对，不是忘不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不是青梅竹马，也不是相濡以沫，总之他就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让她丝毫没有拒绝的余地。 刘野看着她渐渐暗下去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发冷，她的生命里，也仅仅为谢安开了那一次的特例，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可以进去了。 不过没关系，他有足够的耐心。 小慢没有等来谢安的解释，因为那之后，不过两天的时间，他就跟潘静双双失了踪，再后来，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校方给出的解释是他们因为私人原因要转学，然后便没了下文。 小慢在平安夜的那一晚回了家，桑朵有些诧异，这个女儿平时看起来不声不响，不过，她戳了戳丈夫的胳膊，“你说，小慢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季知明从报纸中抬起眼睛，给了她一个“你这不是废话吗”的眼神，然后低着头继续看财经新闻。 桑朵弄了一盘小点心什么的，借着探视的名义给小慢送了进去，她发现自己的小女儿正趴在桌子上，心爱的书都放在了一边。 桑朵难得的母爱被激发了出来，摸了摸小慢的头发，“怎么了？在学校不开心？” 小慢摇了摇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开心。 想了想，还是决定对自己的母亲开口，虽然她有时候只会出一些馊主意，“妈，我有个同学转学了，我们很……要好吧，但是他走的时候没跟我说，我有些难过。” 她还是没有全盘托出，毕竟，也要留一点自己的小秘密吧。 桑朵想了想，其实这个问题根本没什么好难过的嘛，现在可以打电话啊，家里也装了电脑，可以在网上聊天啊，她真不知道小女儿在难过个什么。 不过她可不敢这么说，转了转眼珠子，放柔了语调，“也许，他有什么苦衷呢，你怎么不试试去问问他呢？可以打电话的啊。” 小慢最后还是没有打那个电话，她在维持着自己最后的自尊。 家里的电话线早被母亲给拔了，说是睡觉怕吵，难得他们没有去过平安夜，小慢盖着家里簇新的棉被，愣愣地想，或者，很多年之后，她就不会这么纠结了吧？ 圣诞节那天早上竟然下起了雪，和着浓厚的气氛，她刚到学校就看到早读的学生拿着书在操场上跑来跑去，满天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脸上冰冰的，她也有些雀跃起来。 先去找了萧楠，把帮她买的手套带了过去，换了一本席绢的精装书，她抱着书回教室的时候被刘野挡在了门口。 他带着厚厚的毛线帽子，站在雪地里，言笑晏晏，他说，季海棠，圣诞节快乐，然后就是变戏法似的拿出来的好大一盒子的巧克力。 是她喜欢的那个牌子的那个口味。 她惊讶地捂着嘴，手套上落了雪，扑在脸上就马上融化了，忽忽的风吹进嘴里，她傻傻地，刘野见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季海棠，你的反应还真是……诡异。” 那盒巧克力最后大部分进了桑朵的肚子，她躺在沙发上暗暗想，这个小伙子比较上道，以后小慢就交给他好了。 小慢站在雪地里，知道雪花几乎落满了衣服，刘野才牵着她的手拉着她走进教室，刮着她的鼻子，“怎么了？吓傻了？”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27章　我还是，想保护你 章节字数：2242　更新时间：120106　21：35 小慢有些站不稳，他手心的温度高的吓人，连带着她的心也跳得飞快，脚步也有些不稳，刘野一只手托着她的腰，堪堪扶着她进了教室。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教室里几乎都成了雪场，刘野避开擦脸而过的雪球，捂了捂小慢冻得通红的脸，笑着说，“先坐会，等下带你去操场。” 小慢还愣着，低头搓着自己的脸，等着刚才冻着地地方慢慢发热，周围的笑闹声都成了背景，没由来的，她有些不习惯。 明明是嘈杂的，她却觉得无比安静。 耳边依稀还有带了些讨好的声音，“诶，季海棠，你看我这个帽子好不好看？”“季海棠，这个圣诞老人给你，可以带来好运哦。”“季海棠，这是我抽中的奖品，我觉得很适合你，你收着吧。” 她下意识地摸摸脖子，空空的，羽绒服光滑的面料蹭着她的脸，有些冰凉，她低了头去，在书包里摸索了一阵，才发现笔袋没带出来，她有些烦躁，摊开了书就在桌子上趴着。 刘野站在她边上，帮她挡着了些子弹的攻击，大概是好久没有这么大的雪了，班主任也没说什么，早自习的时间，教室里也没几个人，都去操场上玩了。 小慢被硬拖着出来，刚走到操场就被那个很大的雪人惊到了，打雪仗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人靠近那个雪人的周围，红红的围巾，长长的鼻子，还有灵动的眼睛…… 诶，不对，小慢眨了眨眼睛，的确是很灵动，小小的煤球镶在上面，竟像是活的一样。 刘野掏出一颗巧克力塞在她嘴里，把她牵到雪人跟前，“笨蛋，生日快乐。” 小慢抬眼，似有些疑问，不过当即，她的眼圈就有些红了，她忙低着头掩饰自己的情绪，“呵呵，谢谢。” 回到教室的时候她才发觉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那一刻，竟莫名地有些温暖，是来自一个在她的认知里还属于界限范围之外的人，给她的祝福。 早在很久之前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谢安，当成是习惯的存在了吧，所以，今年的圣诞节，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躲开。 除夕妈妈包了牛肉饺子，小慢吃了很多，她慢吞吞地盯着墙上的钟，看秒针走过“12”那个数字，然后新的一年终于来了。 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桑朵已经拉着丈夫出去放鞭炮了，小慢看着水池子里堆着的碗碟，默了默，最后还是回自己的房间看书去了。 她打开笔记本的新一页，然后郑重地写下了几个字：新年快乐。 过年无非就是那些活动，新鲜劲一过，就显得冗长而无聊，桑朵拖着丈夫购物购地不亦乐乎，小慢每天除了吃饭几乎都躲在房里，她想，这该是最没有意思的一年了吧。 看了看表，六点多了，肚子有些饿，爸爸妈妈还都没回来，想必是妈妈又想喝酒了，就赖着不走了吧。 桑朵平时也喜欢喝点小酒，每次都被季知明挡着，还知道克制一点，一过了年，就好像得了什么特赦令了一样，抓着酒瓶子就不放。 每次喝多了之后就翻出自己的衣服来穿，一件又一件，直到把整个衣橱腾空为止。 小慢捏了捏额角，有些头疼，在鞋柜上拿了钥匙，准备去超市买些东西来充充饥。 新年的超市里果然是熙熙攘攘，明亮的灯光下，人头攒动，小慢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在架子上拿了几袋面包还有泡面，就准备去结账。 大概是人真的很多吧，所以有时候就能看到一些不常看到的人。 谢安的臂弯里挎着一双手臂，两个人亲昵地交谈着，时不时指着架子上的东西讨论一番，小慢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反应就是要找个地方避开他们，不过他们也没看见她，隔着一个人，从她的后面走过。 她的背脊紧绷着，捏着面包袋子的手有些发紧，知道塑料发出难听的声音时，她才感觉到自己反应有些过了，忙敛下眉目，朝收银台走过去。 潘静走了几步，回过头去看，果然看见那道有些瘦弱的身影，纵是在穿着厚重衣服的冬天，也仍然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但是，你却总能在那个女生的脸上看到一抹与这个年龄不符的淡然。 谢安的脸还是面无表情，只想赶快办完了这个差事回去睡觉，早知道就不该答应潘静的建议，说什么回来过年还可以见到想见的人。 现在人没见到，自己倒是整天被拉着逛街购物，眼看着假期都没几天了，他不由得有些心急。 小慢啃着面包慢吞吞地往回走，谢安甩掉了潘静刚好赶上来，他快走几步拍了下她的肩膀，然后站到另一边，等着她自己发现。 小慢悠悠地回头，即使有些心理准备心跳还是不免有些加速，她定了定神，“新年快乐。” 谢安一贯地憨傻表情，挠了挠头，才发现头上戴着帽子，这个有些滑稽的动作倒是逗乐了小慢，她轻笑着，慢慢放松了下来。 谢安从怀里拿出一个条形的盒子递过去，“给你的，生日礼物，不要嫌我迟啊。” 盒子是绒布的，小慢掂了掂，心想肯定价值不菲，心里有些不安，手推拒着就想还给他，谢安拿手一挡，很小言地，两个人的手就碰到了一起。 谢安鬼使神差地顺势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跟前拉了下，“季海棠，生日快乐。” “谢谢。”小慢的声音跟小猫一样，软软糯糯的，听得谢安心花怒放，眼睛也亮晶晶的，“季海棠，那你答应了啊。” “什么答应？”小慢有些迟钝。 谢安借着月色打开盒子，一条细细的链子躺在里面，泛着清冷的光，是一条手链，有细小的粉色的水晶点缀在上面，不得不说，真的很好看。 他说，“季海棠，我还是想保护你。” 他说，“在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之后，才觉得绕了一圈，我还是只想保护你。”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28章　约定 章节字数：2345　更新时间：120109　19：49 过完年后，谢安回了荷兰，是小慢看着他坐上了去机场的车，这个新年，总算是过得圆满。 学校还是一如既往的变态，每一个学期都要分班，还是那些人，陌生的熟悉的面孔，她已经习惯了身边匆匆换过的人群，去分班榜那里看了下，就直接去了自己的教室。 她还是在原来的教室，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很意外地，没有看到刘野。 小慢心里慢慢放松下来，幸好。幸好。 恍惚间，已经有新的班主任进来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每一年都是一样的套路，她也都是简短到让人发指的开场白，然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默默发呆。 新老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似乎有些失望。 开学一周，收到了谢安从荷兰寄回来的明信片，上面开满了漂亮的郁金香，还有大大的风车，明艳的颜色让小慢都禁不住有些向往。 开学两周，收到了谢安的信，还是天马行空什么都说，小慢捧着信纸，觉得春天的花开得真好看。 以后每隔一周就会收到一个明信片，每隔两周就有一封信，高二八班的女生都羡慕死了小慢，男生都嫉妒死了谢安。 虽然不知道这个浪漫的男生是谁，可是那些漂亮的明信片已经足以俘获那些女生的心了。 小慢从不回信，只会在收到信的那天，在日记上洋洋洒洒写上一大篇，然后看着墨迹慢慢干透，再裹着被子去睡觉。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终于要暑假了。 小慢从柜子里翻出一条裙子穿上，准备去学校看成绩，升入高三就是最后一次分班了，　最后一年的冲刺，她竟然有些期待。 从人群里挤进去，看了自己的排名，又降了几名，不过好歹还是在前十名，也不算是退步，她擦擦汗，抬脚去原来的班主任那里领成绩单。 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的时候就发现一张熟悉的笑脸，痞痞的笑挂着，身上穿成调色板的样子，小慢皱了皱眉头，努力把视线从那人身上移开，才慢吞吞地说，“好巧。” 司阳丝毫不介意她的视线，往她身边瞅了瞅，“咦？怎么只有你，谢安呢？” 还没等小慢回答就自顾自地说，“哦，他去荷兰了，我都差点忘了。对了，你哪个班啊？” 小慢想了想刚才看到的，嘴里吐出两个字，“三班。” 司阳打了个响指，“你是学理科的吧？那我也去三班好了，大家可以互相照应。” 小慢揪着衣角，谁要跟你照应啊。 也许因为司阳这一搅合，小慢竟没有发现那榜上，没有刘野的名字。 司阳应该也是个有来头的孩子，只不过因为小升初那点事，小慢心里总有个疙瘩，对这个人也就不怎么亲近了，要不是他跟谢安走得近，小慢几乎都要躲他躲到天边去了。 果然，小慢在一个礼拜之后来学校补课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司阳，换下了那身调色板，清一色的白，硬是在炎夏里穿出了几分清爽。 小慢不禁想起了谢安，算算时间，他也快回来了。 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参加高考的。 因为学校补课本来就是有违规定的，所以采取的是学生自愿的原则，小慢本来是想不去的，可是她那对可爱的双亲竟然趁着她暑假出去玩了，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也实在无聊，就顶着太阳来学校了。 司阳这会正站在一棵大树下跟一个女生交谈着，那女生长长的头发，生的也白净，纤弱如杨柳，只是那小脸微红，小慢微微思索，便换了个方向，往另一边绕过去。 这个司阳，还真是招风哪。 还没走几步，就被他从后面赶上，高高的个子挡住了小慢身前的阳光，“季海棠，你作业做完了没，借我抄下。” 以前初中的时候就借着谢安的光，老是从小慢这开小灶，几年不见，这个坏习惯竟然也没有改掉。 几乎是有些不耐烦地把作业翻出来给他，自己回了教室。 照例是万年不变的随堂小考，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小慢有些迷惘，昨天睡得有些晚，这会看见密密麻麻的字投不由得一阵发麻，来不及多想，就拿起笔唰唰写了起来。 因为是数学小考，要写的字并不多，都是一些计算题公式什么的，小慢做完的时候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一阵一阵的眩晕袭来，旁边有同学去交试卷，小慢一把拉住，把自己的试卷递了上去，便一头扎在课桌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班里炸开了锅一样，她挣扎着抬起头，原来是司阳拿了新买的手机在炫耀，小慢皱了皱眉，一抬胳膊，麻了。 挣扎着到了楼下，晚自习她不想上了，下午也没有吃饭，这会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校门口的路灯明晃晃地，有些刺眼，她看到保安有些担心的目光，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拖着有些发软的腿往校门口走。 她倒下的时候恰好有一双手扶起了她，夏日的微风下衣摆被轻轻吹起，下一秒小慢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她闭了闭眼睛，努力掩饰着那份惊喜。 谢安眉头拧着，想不到惊喜竟变成了惊吓。 小慢的身子软软的，有些发烫，他来不及多想，招了一辆出租车就抱着她坐了上去。 他的胳膊环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动作小心翼翼，关车门也是轻手轻脚，小慢这会再也装不下去，悠悠睁开了眼睛。 谢安递上一瓶冰的矿泉水，“中暑了吧？季海棠，你怎么总让我担心？” 小慢眨眨眼，一口气喝下了半瓶，这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也有心思调笑了，“我就中暑这一次吧，哪有‘总’啊？” 谢安戳了戳她额头，“送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拿礼物给你。” 前面司机的实现若有若无地飘过来，小慢腾地红了脸。 好在家里根本离学校就不远，几分钟的工夫，就到了家。 谢安虽然毛躁了些，却好歹有些分寸，只送到了门口，然后摆摆手就走了，小慢看着他有些疲倦的神色，心里百感交集。 他一定是刚回来，就想着来看自己的吧。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29章　连锁反应 章节字数：2278　更新时间：120228　23：17 午后的风微微有些闷热，上个楼的工夫，后背已经有薄薄的汗。空荡荡的室内，一丝风也没有，小慢开了窗，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囫囵喝了下去，就一头栽倒在床上。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快亮了，门铃声响个不停，她埋头等了几分钟，终于不情愿地起身。 对面不知什么时候搬了新邻居，这几天进进出出的都是装修工人，不过，她看了看墙上的钟，现在才六点，谁这么早起来啊？ 开了门，下意识地看向对面，想叫他们小点声，想着一会要给老师请个假，暑假学校管得并不严，有时候她不去，跟老师打声招呼就行。 许是刚醒来的缘故，脑子转速还没有恢复过来，在看到门口拎着早餐的谢安时，她明显愣了一下。 他穿着明黄色的t恤，白色的休闲中裤，头发也剪得短短的，倚在门框上看她，她手一缩，赶紧让开让他进来，又想到自己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想必是要多丑有多丑吧。 匆匆洗了把脸，又换了衣服，这才走到客厅坐下，谢安早就自己找了碗筷，把袋子里的粥倒在碗里，又找了碟子，整齐地码上小咸菜。 他笑着，脸上还有疲色，眼睛倒是亮晶晶的，“季海棠，你饿了吧，快吃点，吃完就好了。” 小慢在他对面坐下，其实睡了一觉已经好了很多了，她点点头，一点一点吃起来。 谢安等她吃饭的工夫，自己倒了杯水喝着，几次小慢抬头看他，都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跳地有些急。 她放下筷子，“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谢安捧着杯子的手一抖，水差点撒了出来，他扯了个笑，“本来有课程实习的，可是我爸病了，我是回来看他的。” 小慢点点头，又低下头去喝粥，可是，香甜软糯的米，嚼在嘴里，却没有了味道。 等她吃完饭，谢安就行色匆匆地走了，她提出要去探病，也被他拒绝了，小慢也不强求，她其实还没有做好要去见他父母的准备，即使是这样简单的探病，她心里也紧张地要命。 季知明跟桑朵，从来都是一对开明的父母，从小到大，小慢懂事以来，所有跟她有关的事情，他们都会让她自己做选择，她本该是比同龄人自由很多的，却偏偏给了自己这么多束缚。 她怕，她其实很怕，那样微妙的感情一旦被摊开在大人面前，该是多么的脆弱与不堪一击，所以，谢安拒绝的时候，她刚好松了一口气，也没有注意到他有些古怪的表情。 事实上她也没有机会再去揣测他那天的欲言又止，因为就在隔天，谢安就又坐上了去荷兰的飞机，而彼时，小慢正坐在教室里安静地记笔记。 谁也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奇怪的，就连小慢自己，也觉得可能是那边学业紧张，所以他才那么匆忙，忙着完成那边的课程，然后回来一起准备高考。 炎热的夏天似乎就这么过完了，再怎么不情愿，都要面对即将到来的高三，小慢深深吸了一口气，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起身走到窗户那里，终于，要结束了，终于，也要开始了。 高三的气氛比她想象中要凝重地多，毕竟，她一直都是一样的节奏，并不理解那些为了及格而拼命挣扎的人的想法，所以，她仍然按照往常的习惯复习功课。 其实也不过半个多月的工夫，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经历了好几年一样，每一天的时间几乎都要分配到秒了，吃晚饭的时候，明明下课的铃声已经响了好久，但是也只有那么几个人出去吃饭而已。 她阖上书本，摸摸兜里的钱，便朝学校外面的小吃店走去，一下午浑浑噩噩的，她几乎没什么胃口，中午又胡乱吃了些，她现在觉得头昏脑胀的，急需找一个地方来清醒一下。 小吃店里人很多，挤得都是一些急着吃饭的学生，她在门口等了一会，人群稍微散去一些才走进去，把钱递过去，“一碗豆腐花。” 店主接钱的手顿了一下，有些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小姑娘，今天已经卖完了，要不你明天早点来吧。” 小慢愣了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收了钱默默地往回走，这时候正是人多的时候，她只好捡着人少的地方走，走了好久才发现，转来转去竟走到了操场。 灯已经亮起，看得到远处篮球落地的声音，她的心没由来地快了几拍，却突然自嘲地笑，人都已经走了，再熟悉的地方，也不过是物是人非。 就像她其实知道，晚饭的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豆腐花卖呢，就算有，也早就凉透了，不是原来的滋味。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情绪特别地感伤，她在树下站了一会，才慢慢走回去。 教室里的灯光明亮地有些刺眼，她挡了挡眼睛，才慢慢适应过来，教室里的人满满的，但是也才只不过过了晚饭时间的二分之一而已。 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把心思放到刚发的试卷上。 可是，事与愿违，似乎老天并不想放过她。 在走回座位的时候，因为过道很窄，要是有两个人并排，一定要侧着身子才行，她低着头，突然感到前方一股劲风过来，抬头的时候躲闪已经来不及，便直直地撞了上去。 头撞到了那人的锁骨，硬硬地有些硌，鼻尖都是温馨的奶香味，她禁不住抬头，就看到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盯着自己的衣服。 她顺着那女生的视线看去，有些赧然，锁骨的地方因为戴着链子，被压出了浅浅的印痕。 她脸一红，赶紧向后退了一步，却不料踩到刚撒了水的湿地上，直直向后倒去，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才勉强站住，可是桌子上的书，全都沾上了泥渍。 她讷讷地看着眼前一系列的变化，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旁边有一个人不轻不重地“呀”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忙蹲下身子去捡书，却被一双手轻轻拂开。 是刚才那个女生。 薄荷色年华　谁家青春正年少　第30章　生变 章节字数：2277　更新时间：120311　21：14 小慢赶到脸上热热的，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人热切的视线，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但是，却再也不敢低头去捡书。 那个女生的视线，让她不自觉地羞愧。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却觉得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低着头捏着衣角，活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 这边，那个女生捡起书之后，看都没看，直接就扔进了垃圾桶，重重地“咚”地一声，溅起一片灰尘。 她扔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到上了晚自习，也没有回来。 周围的同学见没有热闹可看，作鸟兽散。 小慢一整个晚自习脸上都烫烫的，心里一阵的不自在，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的她，突然有些无力的感觉，要是谢安在的话…… 要是他在，唉！ 她现在居然想象不到他在的话，她会怎么样呢？ 那个女生叫白菲，气质倒是很衬这个名字，总是穿一身白色的衣服，神情倨傲，不可一世。 不过，她却不张扬，只是与生俱来有种让人感觉到无限距离的能力。 小慢摇摇头，想把脑子里那些思绪摇出去，努力专心下来做题。 第二天来上课的时候，白菲还是那样冷淡的表情，好像昨天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桌子上崭新的课本让小慢觉得格外刺眼，她本无意，不过现在仍是觉得难堪，纵然是自己有不对，可是，那个女生，未免有些过分了。 不过好在这场纷争并没有让她不安多久，谢安说，过了十一，处理好那边的事情，就会回来陪她了，再多的委屈，有他在，她也觉得不算什么了。 9月份的太阳，还是热辣辣的，即使是入了秋，稍微运动一下也满身是汗，教室里人满为患，谁都不愿意抽出宝贵的时间出去玩，所以空气很不流通。 她跑去外面的阳台上想透个气，却想不到，看到了让她很意外的一幕。 白菲靠在栏杆上，肩膀可疑地抖动着，因为低头的关系，白皙的脖子露在外面，纤细优美，她愣了愣，还是抬起步子走了过去。 透过肩膀的缝隙，她看到她的眼中隐隐有未干的泪痕。 小慢心一动，想要过去看看，还没走到她身边，就被她发现，带着泪痕的眼睛里有些窘迫，向后退了一步，满是戒备地看着她。 小慢叹气，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一个空间给她，毕竟，这是别人的私事，而她，也没有好管闲事的心情，谢安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给她写信了。 她的心里，总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就像是一场比赛，结果出来之前，一切都是不定数，即使你觉得自己发挥良好，不到最后宣判的那一刻，什么都不算数。 晚上回去的时候，特意带了几本参考资料，季父季母也很识相地没有打扰她，两个人躲在卧室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着小慢洗完澡走进房间，桑朵才神秘兮兮地从卧室出来，顺便把躺在床上看报纸的季知明也拉了起来。 他摘掉眼镜，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过分活泼的妻子，“你又想干什么啊？” 桑朵扫了小慢的房间一眼，才挤眉弄眼地说，“你发现没啊？小慢现在每天回来还看书呢。” 季知明有些挫败地揉了揉眉心，“这不是挺好的吗？她都高三了，抓紧点学习也没什么不好。” 真不知道妻子在担心什么，不过看她那样子，看热闹的成分似乎更多一些，真是败给她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没发现小慢有什么变化吗？”桑朵循循善诱。 季知明想了一会，还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只好摇了摇头。 桑朵一把扯下脸上的面膜，“我就知道，唉。小慢恋爱了。” 季知明这下也放下了报纸，“哦？回家看书就能说明恋爱了吗？我可没看出来她有一点恋爱中的人该有的样子啊。” 这下子桑朵也有些不确定了，揉揉脖子，“也许是暗恋呢。我看她每天都存一块钱，已经有很多了，而且……” 她凑近丈夫，故作神秘地说，“她枕头底下压了好多信呢，看字迹是男生写的。” 季知明皱了皱眉头，“你怎么乱翻孩子的东西啊？真是……” 桑朵不以为意，“我只是看了信封，你说小慢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 小慢躲在卧室里，眼睛盯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旁边放着一封信，已经拆开了，信纸散落在一旁，是温暖的蓝色信纸，可是内容，却是冷冰冰的灰色。 谢安，他不能陪她一起高考了，他还是选择留在了那个有着风车和郁金香的美丽国家。 她，还是被人放弃了。 小慢趴在摊开的书上，心里有一种彻骨的悲凉，她想到那天看到白菲哭泣的样子，想到那时候自己还在庆幸着，该是多么好笑。 眼泪突然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湿了眼眶，模糊了视线，盈盈的一片，看不到出路。 她从来都是乖孩子，好学生，即便是喜欢一个人，她也这样隐忍着放在心里，只想着给这段感情一个看得到未来的路，所以才不再像之前那样的漫不经心，好好地准备考试。 正当她全身心都放在这里时，突然他说，游戏停止了，那些规则都不算数了，你自由了。 她却像是被按在水里，所有的力气都使不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溺，不可自拔。 其实，她擦了擦眼泪，咧开一个难看的笑脸，这样的结果，不是没有预料到的，她胆小怯懦，万万比不上潘静那样勇敢执着，不顾一切。 她一直是自私的，就像谢安说的，她其实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她总是会把自己保护地很好，是她自己，没有放全身心进去，所以，他才会感觉到累吧。 可是，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31章　新生活 章节字数：2145　更新时间：120312　21：15 寝室里三个女生都坐在电脑前面噼里啪啦地敲着，时不时有qq的敲门声传来，季海棠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听着底下几个女人欢快地按着鼠标心里就有气，她昨晚失眠，现在困得不行，随手抓起一个枕头扔下去，“都给我调成静音！” 底下悉悉索索地声音过后，几个女生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合上的笔记本电脑闪着蓝莹莹的光，看着有些诡异。 季海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寝室里已经是人走茶凉，几个零散的零食袋子孤零零地飘在她的桌上，她揉揉发痛的额头，一一扔进了垃圾桶。 这几个室友哪里都好，分开来看都人模人样的，一旦聚在一起，她就只有遭殃的份。 果然，她还没有腹诽完，手机就响了起来，那边响起萧萧欢快的声音，“海棠，你快出来吧，学校今天有白色情人节的活动呢，很热闹哦~” 她的声音夹杂着欢呼声，还听得到一边丁小跳吃东西的声音还有萧紫有些清冷的点评声，她张了张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电话那头已经换成了萧紫，“不想没饭吃的话，就快点出来。” 季海棠的嘴半张着，好吧，她就是想让她们带点吃的给她。 不过萧紫向来说一不二，她跟萧萧是双胞胎，只早一分钟出生，却比萧萧那个二愣子不知道沉稳多少，她说话在她们寝室是有十足的说服力的。 季海棠只好收拾收拾，准备去广场上找她们。 一路走来，校园里都是人群攒动，抱着鲜花的女生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粉色气球装点的拱门，临时搭起来的看台上放着两个大大的音响，主持人在宣布着活动规则，看样子还没开始多久，不过很显然，现场的男生女生都跃跃欲试。 真奇怪，又不是光棍节，怎么一个个脸上都是一副饥渴的表情呢？ 季海棠摇摇头，很快就找到了她们，萧紫清冷，萧萧活泼，还有一个走到哪里吃到哪里的丁小跳，站在人群里显眼得很。 见她过来，丁小跳连忙把手里的零食递过去，“喏，给你吃这个。” 季海棠瞥了一眼，是一袋标着不明文字的坚果，一看就是进口的零食。 她摇摇头，敬谢不敏，她头疼，不想嚼硬的东西。 丁小跳眨眨眼，在她那个大包包里掏啊掏，又掏出一袋东西递了过去，嘴里还嘟囔着，“你不喜欢的话，我还有……” 季海棠嘴角直抽，眼角滑过一道道黑线，身后萧紫清冷的声音传来，“吃成猪就把你丢出去。” 萧萧耸耸肩，凑到人群的里面去了，她很识相的，从不反驳姐姐的决定。 丁小跳也知道萧紫说到做到，赶紧闭上了嘴巴，连零食也不迟了，拉着季海棠就往人群里去了，季海棠丢给萧紫一个感激的眼神，她摊摊手，依旧坐在路旁看她的书。 季海棠揉揉肚子，已经有几个男生上去了，女生却还在观望着，有些犹豫不决。 学校里虽然情侣多，但是光棍更多，情人节就成了大家的伤心日，学校的社团在这天举办活动，有喜欢的人的，可以在这天对其表白，社团的成员负责将心意送到对方手中。 没有目标的，也可以现场选择，颇有些相亲节目的意思，为了鼓励大家，更是有很多诱人的礼物，男生都摩拳擦掌准备着，反正最坏的情况就是没得着奖，也没得着人，也不算吃亏。 季海棠站了一会就明白了，其实就是娱乐大众的手段罢了，还煞有其事地请来了评委，居然是舞蹈教室的老师还有心理辅导的老师。 她擦擦汗，难不成还有人求爱不成需要心理治疗的吗？ 丁小跳见萧紫不在身边，又掏出零食来吃，嘎吱嘎吱的声音吸引了不少目光过来，季海棠感觉脸上有些发烫，这么久了，还是改不掉一被人看就脸红的毛病。 萧萧看着丁小跳一脸无所谓大喇喇的样子，实在是气得要死，这丫头一碰上吃的就什么都忘记了，真恨不得把她的耳朵揪下来，看能不能长长记性。 丁小跳个子不高，是那种比较可爱的女生，不胖不瘦，脸肉呼呼的，看着就让人想捏一把，旁边已经有几个男生在低声议论了，眼看着就要走过来了。 季海棠一阵头疼，她最怕这种被人围观的场面，即使主角不是她，也不能接受，扯了扯萧萧的衣裳，就要逃开，却被一双手制住肩膀，萧紫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你别想逃了。” 她感觉身上轰地一下，冷汗直冒，张着嘴巴，“我不要，让我出去。” 也不管身后人的反应，径直冲了出去。 等到静下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围了一圈在她旁边，丁小跳眨着眼睛蹲在她旁边，“海棠，你怎么了？” 看到她们关切的眼神，她才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了，她有些尴尬，摆着手，“没事没事，我有点饿了，先去吃饭了。” 萧紫走了过来，拉她走到一旁，那两个人被她赶苍蝇似的赶走了，萧紫的声音里有些不确定，“你……还在想着那个人吗？” 季海棠一愣，才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谁，她想了想，不置可否，“不清楚，也许要见了才知道吧，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萧紫耸耸肩膀，看她不像是在掩饰，便也没说什么，两个人沿着学校的小路慢慢往回走。 广场那边的喧闹似乎已经离得好远了，声音不时地传来，只不过不会有人去在意罢了。 有人影闪动，朝着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32章　遇故人 章节字数：2198　更新时间：120313　21：53 大二下学期已经开始上专业课了，季海棠有些后悔当时选了计算机了，课程越来越艰涩，她开始抽出越来越多的时间来应付课程，不过这样子的好处就是，她们不再急着要把她推销出去了。 下午跟萧萧去学工处改选修课，学校的系统正在维护，抽了好久，只好让老师帮忙改一下，之前季海棠比较人品，选了据说是女魔头的课，每节课点名不说，除了期末考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作业，最后还有课程论文。 萧萧也是傻，被萧紫一忽悠，说什么大学期间应该学点东西云云，最后一脑残，就点了那个据说什么南宋的伦理文化那节课。 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有一个女生，背对着她们，在跟学工处的老师商量着什么，季海棠瞟了一眼，就浑身打哆嗦，这是北方的三月，还有些春寒料峭的味道，这女生已经是短裙丝袜，丝毫不惧严寒。 萧萧也佩服地很，跟季海棠在一旁等着。 听了一会也知道了个大概，好像是转学过来的学生，刚好跟她们一级，听到这话的时候季海棠忍不住多看了那女生几眼，虽然只是背影，可是却觉得莫名地有些熟悉。 她们这所学校在这座城市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能转学过来，没有雄厚的背景，几乎就是在讲笑话，她不由得对这个女生另眼相看。 等她弄完的时候学工处的老师才笑眯眯地看着她们，示意她们过去，季海棠点头，却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心里一动，想不到，还是碰上了。 潘静似乎没有发现她，低着头往出走，她紧走几步，跟她错身而过，偏偏这时候萧萧扯了扯她，“海棠，我们选哪个课啊？” 已经走到门口的潘静猛地回头，又折了回来，眼里带着笑，几乎是有些热切地叫她，“季海棠，你也在这个学校？” 话里的惊喜让季海棠有些不自在。 她们并不熟悉，要不是有那个人，或许，就连陌生人也不是吧。 可是，在这座遥远的城市，见到了，也算得上是缘分吧，所以，她欣喜，也许只是他乡遇故知的单纯喜悦而已吧。 这么想着，她已经露出了笑脸，“呵呵，是啊，好巧。” 学工处的老师也有些诧异，随后笑着说，“既然你们认识，那就好办了，季海棠，你就带着这位同学好好熟悉一下咱们学校吧。” 话说到这里，她想拒绝也难，只好硬着头皮扛下了这桩差事。 萧萧看着她们的互动，眼珠一转，凑到老师身边说，“老师，这学期我们的专业课比较多，不知道，可不可以改一下选修课啊？” 学工处的老师一向是有些严肃的，什么事都拿规则说事，她们这次过来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的，但是这学期课实在是多，选修课的学分又没拿够，所以也只能来试试了。 潘静也是聪明人，几步走到老师跟前，有些软软的语调，“赵老师，您刚才还没跟我说选修课的事呢，我跟她们选一样的行吗？” 赵老师还是满脸堆笑，“当然可以啊，你们想改什么课？” 虽是对着潘静，却是说给她们听的，萧萧一喜，已经凑过去改了她跟季海棠的课，然后不动声色地等着潘静。 潘静挽了季海棠的胳膊，对着赵老师道，“老师，我还不太熟悉，可以请这位同学帮我选一下吗？” 虽然说是请求的语气，但是却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在里面，萧萧愣了愣，除了姐姐，还没人这么对她说过话呢。 赵老师脸色未变，“萧萧啊，你就帮潘静选一下吧。” 萧萧耸耸肩膀，在还没弄清楚事情之前，她先保持沉默，不过，这是给海棠面子。 三个人从学工办出来，季海棠想了想，刚想找个借口离开，潘静却抢先开口，“季海棠，不请我去你们寝室坐坐吗？” 萧萧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季海棠揉揉眉心，有些累的样子，“改天行吗？下午还有课，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说话里已经没有了粉饰太平的意思，潘静的脸有些僵，不过片刻就恢复了，笑了笑，“那好，我先回去了，有时间联系。” 季海棠只当她是客套，笑笑答应了，松了一口气跟萧萧往回走。 路上经过小商店的时候，季海棠过去买了一瓶水，喝了一大口之后，才感觉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萧萧察言观色，“以前的同学？你不喜欢她？” 季海棠瞪着眼睛，“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才发现，不打自招。 萧萧贼兮兮地笑，“你也不想想，我有个多么强悍的姐姐。” 季海棠默。 鲜少有事情可以逃出萧紫的眼睛，不过她也不打算隐瞒就是了。 就把之前的那一段过往大概说了一遍，也许是比较累了吧，她今天突然有倾诉的欲望。 萧萧的眼睛已经瞪得像铜铃那么大了，指着季海棠，“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的往事啊。” 季海棠耸耸肩膀，冰凉的水下肚，嘴唇已经没有那么干涩了，“我也想不到，我还以为不会再见到她了。” 学工办的老师那里，忙着整理资料，刚刚接到电话，说是有人要调学生的资料来看，他不敢怠慢，忙翻着以前的数据库。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总有人想找学生的资料，难道这个学生有什么问题吗？ 赵老师这么想着，手上也不闲着，上面的人物，他可得罪不起，学校的新教学楼，还等着那人的赞助呢。 他丝毫没想到作为一名老师，私自泄露学生的个人隐私，已经足够去派出所喝一壶了。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33章　萧萧的小心思 章节字数：1940　更新时间：120314　19：05 第二天一早去上课的时候，潘静已经在教室里跟同学相谈甚欢了，季海棠抚额轻叹，她怎么就忘了，潘静已经转到她们系，而且跟她一起上课。 也就是说，未来的两年多，要天天面对着她了。 想起来这件事，她就觉得有些憋闷。 她们之前的黄金座位——第三排，上面也已经摆满了潘静的私人物品，包包上那个大大的logo像是在向别人展示她的富贵，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暴发户一样。 季海棠眨了眨眼睛，好吧，是她小人了。 萧紫眼睛平视，径直走到了最后一排，她一向不挑座位，第三排一直是季海棠的最爱。 坐在后面的好处很多，丁小跳可以吃东西，萧萧可以研究八卦，最重要的是，季海棠心理上稍微能缓解一些。 见她进来，并且连招呼都没打，潘静脸上有些许的愠色，不过很快就掩去了，扭着屁股走到最后一排，“海棠，过来我这边坐吧，我什么都不懂，还要请你指点一二呢。” 季海棠正在擦桌子，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挤出一抹笑，“不了，我习惯坐后面，你找班长吧，他专业课很好。” 潘静碰了个软钉子，但是也没气馁，正了正语气才说，“季海棠，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季海棠心里冷笑，刚才还亲热地叫她海棠，这才多大一会，就变样了？ 她不是记仇的人，但是那年潘静的话，深深刺伤了她，即使现在平复了，也断不可能再笑脸相向，能维持表面上的平和，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她低头找课本，声音平静，“没有的事，我们只是同学，没有产生误会的交情。” 这一句话太过直白，连萧紫都挑了挑眉，有些诧异。 正在觅食的丁小跳猛然停下，吞进去的东西卡在嗓子眼，脸立马憋得通红，大声地咳嗽起来。 这一下全班的眼光都扫了过来，带着些许兴味。 季海棠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不过她并不后悔，看了看那些热切的目光，抿了抿唇，才低声道，“潘静，无论如何，我们做不成朋友的，你放弃吧。” 话音刚落，上课的铃声适时地响起，她头都没抬，直到感觉那抹身影离开了之后，才慢慢吐了一口气出来。 不是她小心眼，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控制得了的。 当年的那封信，即使是用心模仿的笔迹，她仍是看得出来，那不是谢安的亲笔，至于为什么分手，他从来也没给她一个交代。 只是从那之后，就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了音信。 那一封信，也就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牵系。 两年过去了，她从来没去打听过他，而他，似乎也没有再回来过，所有的消息，似乎都掩埋在了那一年。 她从不去参加同学聚会，生生地断了他们有可能是唯一的联系。 她努力，上进，考上离家千里的学校，却不是他们当初选定的学校，据她当初的意思，是要找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 的确，这两年她的确过得很好，没有牵绊就没有伤痛，也没有那种希望悬在空中的不真实感，踏实了许多，她也成熟了许多。 周末还是窝在寝室里，或看书，或睡觉，她对于网络这种东西一向没什么敏锐度，几乎是没有必要从不上网，这也就造成了她信息闭塞，沟通不畅的后果。 书法爱好者协会准备再招收一批新的会员，作为副会长的萧萧自然就想到了季海棠，“帮我们写一副嘛，多招揽一些人进来，我从里面挑几个好的，给你见见？” 季海棠不为所动，这几个室友都是这样，一有机会就想把她推销出去，也不知道她们从哪里看出来她嫁不出去了。 她有些头疼，按住上蹿下跳的萧萧，“得了吧，我不吃嫩草，你留着自己享用吧。” 见她还要开口，赶紧补上一句，“还有，别来招惹我，我那点三脚猫还不够人笑话的，一边玩去啊。” 萧萧一把夺过她手上的书，“你不知道吧，这次三个协会拉人，竞争可激烈了，你要给我助阵的，我不管，你必须去，要不我就把你的书给卖了！” 季海棠一阵黑线，这不是抢劫嘛，什么强盗逻辑啊？ “我去了有什么用啊，我什么都不会，还给你添麻烦。” 萧萧笑得很贼，“不会的，嘿嘿，我有天不小心翻到你拿的书法大赛的奖状哦，不想让我贴到网上的话，……” 说到这里，她特意顿了顿，“你知道后果的哦~” 寝室里响起桌子椅子拉扯的难听的声音，片刻之后，传来季海棠妥协的声音，“我去，但是你别给我惹出什么事来。” 萧萧忙不迭地保证，“一定！一定！” 但是那带笑的眼睛里，闪耀地却是贼兮兮的光。 明天，谁知道呢？ 希望不会让大家失望吧。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34章　两男两难 章节字数：2421　更新时间：120315　19：02 摄影协会、书法协会跟围棋社向来都是争人争得不亦乐乎，书法跟围棋在现在的大学生眼里，早就成了作古的传统，摄影协会虽说吃香一点，但碍于昂贵的入会费，也是乏人问津。 江大的规矩，如果连续三年招不到人，这个协会就要取消，以后不会再开。 所以萧萧才那么着急，早上七点就把她从床上挖了起来，匆匆梳洗了下，就赶往招新地点，走的时候还不忘拿上她的那些奖状。 季海棠还没完全清醒，坐在那里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一样，不一会就又进入了迷糊状态。 萧萧买完早餐过来，就看到同事一脸兴味地盯着她看，她有些不自在，“看什么看？吃饭！” 那个男生有些讨好地向她这里凑了凑，“喂，咱们也算是哥们吧，怎么这么好的资源不介绍给我？” 萧萧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海棠，还是一副无所知的样子睡得香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啊，可是你条件不够啊。” 一副惋惜的语气，可表情却是幸灾乐祸的。 这男生也算得上是玉树临风了，被她这么一贬，自尊心立马暴涨，“说谁条件不够啊，本公子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再说了……” 看他一副要滔滔不绝的样子，萧萧赶紧举起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打住！等你见到正主的时候再说这话吧。” 说完就不再理他，摇醒了季海棠要她吃东西。 人渐渐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去上课的，也有几个好奇地路过，不过视线却是落在那个睡美人身上。 季海棠算不上是绝顶漂亮，但是安静下来的她，身上自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让人忍不住驻足。 看到人来得差不多了，萧萧揉揉胳膊，指指刚才那个男生，“何进，去办公室把那叠宣传单拿过来。” 被点名的男生一脸的不甘，他也是好早就起来的，“为什么是我去？” 萧萧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难不成要让海棠去吗？” 全然不提自己也是协会一员的事。 可怜的正会长何进童鞋，只能无可奈何又有些壮士断腕的去了。 季海棠看看表，“差不多了吧，也没几个人，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萧萧眼珠子一转，“再等等，等下就放你回去。” 好戏还没开场呢，怎么能让她走呢？ 季海棠正等得不耐烦，丁小跳揣着一兜子零食过来了，趴在他们那张桌子上，留着口水，“海棠，你今天好漂亮啊，我把我表哥介绍给你吧。” 早就见惯了丁小跳说话的无逻辑性，她自动忽略她的话，从她兜里掏出一袋零食，撕开来磨牙，顺便消磨时间。 快要接近正午了，季海棠又有些昏昏欲睡了，脑袋也有些支不住了，一点一点的，都快要磕到桌子上了，萧萧瞄了眼手表，推了一把季海棠，“别睡了，再撑五分钟，咱们就走。” 季海棠一听可以走了，揉揉眼睛，坐直了身子，不料却瞅到潘静挽着一个人的胳膊向这边走过来。 也许是她眼睛还没睁开吧，也许是距离太远的缘故吧，她总觉得，心跳在一点一点加快，直到淹没了整个心房。 不由自主地坐得更直，然后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她又明明知道，她既然认得出潘静，没有理由，认不得那个人。 后背猛地僵直了，谢安还是一如既往的闲散，可是看着，又有一些不同了。 她不由得心酸，那么微妙的变化，她依然感受地无比清晰。 萧萧无意识地挡在她前面，身子在她眼前晃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丁小跳已经迎着那两个人走了上去，笑嘻嘻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刚才还向这边走的两个人，忽然调转方向，向另外一头走去。 潘静还有些迟疑地向这边张望，被丁小跳不着痕迹地推了一把，说说笑笑地加入他们的谈话。 季海棠的心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难过，他没有看到她吧。 应该是没有的吧。 眼看着她还在望穿秋水，萧萧叹了口气，“海棠……” 她笑笑，没关系的。 可是，天不遂人愿，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她还是在宿舍楼下看到了他。 一件灰色的风衣，勾勒出挺拔的身材，削薄的头发，坚毅的侧脸，他对她伸出手，“好久不见，季海棠。” 季海棠愣了愣，也勾出一抹笑，“好久不见。” 谢安扯扯衣角，语气有些不自然，“你瘦了，在这里不习惯吗？” 季海棠惯性地摇头，“没有，我过得很好。” 意有所指。 谢安有一刹那的怔忪，“那就好，我就放心了。” 季海棠沉默了许久，还是有些不甘心，“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半晌还是谢安说了话，“我这段时间都会在这里，有时间我们聊聊，好吗？” 季海棠有些为难，她并不想跟他坐下来回忆过去，可是一开口，又怕自己心软。 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她很忙，没有时间。” 季海棠几乎是立刻就回头，谢安也满是惊讶，刘野漫不经心地走过来，眼神却异常坚定，“你死心吧，你已经丧失主动权了。” 谢安动了动嘴唇，脸色有些苍白，他何尝不知道他说的意思，可是…… 季海棠也有些呆了，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就能刚刚好赶在这个时候现身呢？ 他不是说…… 高考的时候，刘野也考了这所学校，只不过季海棠在一年之后才知道他的存在，无比风光众人艳羡的校园十佳歌手，却几乎不在公共场合表演，学生会的幕后军师，却不曾有过一官半职，关于他的种种，她也只是听说而已。 七? 第 4 部分阅读 第 5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5 部分阅读 的幕后军师，却不曾有过一官半职，关于他的种种，她也只是听说而已。 七夕那天他带着花站在楼下，唱了一夜的歌，季海棠却只是叹息，只说了一句，你这样动人的歌喉，还是留给别人吧。 我受不起。 从那之后再也不见他。 直到现在。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35章　纠缠 章节字数：2289　更新时间：120316　20：36 季海棠却没想到他会现在出现，谢安压下心中的诧异，直面着她，“小慢，我……” 她挑挑眉毛，看着他，想看看他会说出些什么。 说来也奇怪，有了第三个人的加入之后，她反而没有那么慌乱了。 谢安动了动嘴唇，或许是碍于刘野在场，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塞给她一张纸条，“这是我的电话，记得联系我。” 然后一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季海棠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出的感慨，小慢这个名字，她还以为会随着时间消失呢，现在听着，格外地刺耳。 刘野明显是松了一口气，迈着步子上前，“季海棠，我不许你这么不公平。” “你想多了。” 留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她施施然上楼去了，也不管身后的人因为她的这句话造成多大的波动。 回到寝室，各人还是围在电脑前，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 她拍拍手，开口的生意已经有了冷意，“说，是谁泄露我行踪的？” 丁小跳正在玩连连看，手一抖，点错了一个图标，她偷偷瞥了一眼萧萧，见她淡定如泰山，便也装作不动声色。 季海棠的声音提高，“不说是吧，那好，我算算，不如下次的活动取消吧。” 她们寝室每个月都会出去野餐一次，每次的食材都是季海棠准备，她总能找到别处没有好料，任是萧紫这样的角色，也不禁对她叹服，更别说丁小跳跟萧萧这样没有骨气的家伙了。 又等了一分钟，骇人的寂静，丁小跳的手怏怏地举了起来，“好了，是我啦，你别那么看我了，我也是想让你挥剑斩桃花，然后把我表哥介绍给你啊。” 她实在是受不了萧紫看尸体一眼的眼神，全身都冷飕飕的，跟掉进冰窖一样。 季海棠“哼”了一声，直接忽略她最后一句话，她知道她们是为她好，想让她早点走出伤痛，可是…… 唉，算了，她摇摇头，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自然不会任人随便摆布欺凌。 手上的纸条随意地扔到桌子上，整个人往床上一躺，就再也不想起来了。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才听到桌椅碰撞的声音，天已经大亮，阳光照进来，微微有些刺眼，今天倒是难得的好天气。 收拾东西的时候又看到那张纸条，想了想，还是塞到了书包的小袋子中。 走到图书馆，在熟悉的位子上坐好，一抬头，就看到有人递过来一袋温热的牛奶，她一愣，谢安人已经倾身过来。 礼貌地摇头，然后翻开要看的书。 心里却在疑惑着，图书馆都是要图书证才可以进来的，他不是本校学生，是怎么进来的？ 一转眼，看到潘静那道有些幽怨的眼神，心下了然。 看来她混得也算得上是风生水起啊，这么快，就跟同学打成一片了。 瞥了一眼谢安手上的借书证，她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极不情愿，干嘛还来帮他找自己这个情敌？ 见她望着潘静，谢安有些尴尬，扯扯她的衣袖，“小慢，我们出去谈吧。” 她不置可否，甚至没有纠正他的叫法。 图书馆五楼，刚好可以看到整片草坪的风景，春天正是万物发生的季节，草长莺飞，难得出行的好天气。 也许下午可以约她们去放风筝呢。 她想事情的时候，侧脸格外的认真，谢安看得有些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讷讷地说，“小慢，你变了好多。” 她似乎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深意，静静地笑，“是吗？那挺好啊。” 见她似乎心情不错，谢安索性就大胆了些，“可是不管怎么变，你在我心里，还是当年的样子。” 季海棠微皱了眉头，尤其在听到当年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展颜，“人还是往前看的好，希望你也是这样。” 谢安急急争辩，“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季海棠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谢安，我不管你为了什么回来，如果你想做朋友，我们还可以的，只是别的，很抱歉。” 谢安眼睛里除了惊讶，似乎还有压抑的悲伤，“为什么呢？我们明明还好好的……” “不是的，从你说分手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好了。” 季海棠到底还是有些记恨他的，所以这句话也带了些情绪。 他拼命摇头，想要摆脱一样事实似的，“没有，我当时只是说，等我几年，等我回来了，一切都好了。” 话里渐渐低落的语气，让季海棠觉察出了不对，刚想开口，潘静已经走了过来。 “你们俩站在这里做什么，风大，还是进去吧。” 谢安傻傻地站着，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季海棠越过潘静，看向某个不知名的远处，抬脚就往外走。 “等等！” 潘静追了出来，又向后看了看，确定谢安不会看到之后，才缓慢开口，“季海棠，你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谢安锦上添花了吧。” 季海棠皱眉，这么快就不扮同学情深了吗？ “你误会了。” 她真的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偏偏她还不放过她，“在荷兰的那段时间，我们在一起了。” “嗯。” 她随便敷衍了一声，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下次要寻个清静的地方看书才好。 潘静像是着了魔似的，挡在她面前，她只得停下，心中微恼，潘静抿着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字，“我说的是，那种在一起。” 想明白了之后，季海棠再是淡定脸也红了，丢下一句“祝你们美满和谐。”就落荒而逃。 背光的阴影处，看不清楚潘静的脸，微微握起的手掌，泄露了一些她现在的心情。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36章　这是怎么了 章节字数：2331　更新时间：120317　19：09 季海棠这几天都窝在寝室里，导致那三只都对她有些怨念了，她睡觉要求安静，可是她们一对着电脑就叫个不停，两不相容。 丁小跳扔下吃了一半的零食，眼珠子转了转，“海棠，你跟我们玩游戏吧。” 季海棠扔掉书，有些漫不经心，“什么游戏？” 在宿舍看书就是效率不怎么好，可是她也不敢再去图书馆了，生怕再碰上那对神奇的人。 丁小跳把自己的屏幕转过去，刚好看到一个人被爆头的画面，季海棠脸抽了抽，“我还是去找自习室吧。” 自习室太远，她一般都是不去的。 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到雕塑一样守着的谢安，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人。 她不想惊动他，刚想从旁边绕过去，没想到谢安一转头叫住了她，“季海棠。” 谢安头发凌乱，眼里还有血丝，一脸的疲惫，她不禁有些心软，定住了步子，站在原地看着她。 他一开口，声音已经沙哑地不行，“你终于出来了。” 季海棠疑惑，怪不得这两天都抢着帮她打饭，连萧紫也放下每天的美容时间，陪她聊天，原来，她们都知道啊。 “嗯。你找我？” “边走边说吧。” 从宿舍楼过去是一片的林荫小道，这个时候都去吃饭了，这里反而没人，她习惯性地将他让在右边，自己沿着路边的小阶慢慢走着。 谢安从她手里接过书，“我帮你拿吧。” 她摇摇头笑笑，“没关系。也不重。” 谢安见她不像是客气，悻悻地垂下手，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睛里盛满喜悦的光。 “下个礼拜去我的生日会吧。” 他说得很轻松，但是季海棠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希冀和小心翼翼，叹了口气，有些不忍，但还是开了口，“你生日不是六七月份吗？” 谢安似乎就在等这句话，马上接口，“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 不过脸上的喜色像是吃到了糖的孩子一样，简单雀跃着，掩都掩不住。 季海棠淡淡地应了一声，“嗯。”仿佛这是最普通不过的小事。 谢安还是很高兴，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书，“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季海棠耸耸肩，既然躲不过，就去面对吧。 这是萧紫告诉她的。 他们是在学校外面的小店吃的，季海棠在这里一年多，也没发现这么一个雅致的地方，店面不大，但是干净整洁，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谢安很有心，点的都是她喜欢的菜。 她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吃菜，谢安倒是没吃多少，只是忙不迭地帮她布菜，最后倒是她吃了很多。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多了，以往这个时候她都要午睡的。 太阳暖暖的，晒得人昏昏欲睡，她神经也没有那么紧绷了，大概是吃饱了的关系吧，她看谢安的眼光也柔和了一些。 他的确是变了，晒黑了一些，但是看着更阳光了。 坚毅的侧脸隐隐有了凛冽的痕迹，常年运动的关系，整个人看上去都充满着活力，不再像是之前那个只知道逃课的傻小子了。 一路走过来的时候，有不少女生都把视线投射在他身上，目光里隐隐有着青睐与赞赏。 不过谢安自己没发现罢了。 他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季海棠身上，半刻也没有离开过，像是想要把这两年的时光，一一弥补，他才不会时刻都有那种心慌的感觉。 他握了握拳头，轻轻地问，“季海棠，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季海棠一愣，像是没想到他会说出那番话似的，重新打量了他一番，才慢慢低下头去，不说话，也不拒绝。 谢安是了解她的，她这个动作，代表着排斥。 如果说之前他提起，她或许还会考虑，可是那天潘静的话，像把刀子插在她心上，让她狠狠地痛了好久。 她保存得那样隐秘的感情，在另外一个地方，竟然这样的不堪。 他们竟然，有了那样亲密的关系，这让她，情何以堪？ 他又怎么可以在她面前，这样若无其事地说出再在一起这样的话？ 季海棠仰起头，脸上的痛苦之色已经渐渐消退，“你预备把潘静怎么办呢？” 谢安急着解释，额头都出汗了，“我们……只是朋友。” 季海棠冷笑，“是吗？只是朋友需要做那种事吗？谢安，你究竟当我是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阳光穿过树叶打在她的脸上，微微红着，眼睛里却有一种彻骨的寒气。 饶是谢安，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认识的季海棠，什么时候说出过这样尖锐的话？ 她从来都是从容冷静，不问世事，就连最初的喜欢，也是被动地接受着，他一直以为她就是这样子的，现在被她这么一呛，反而没话说了。 看着她脸涨得通红的样子又觉得不忍，“不是的，那次是个误会。” 季海棠眼神扫过来，声音冷冷的，“原来是真的。” 她本来不相信潘静，心里存了些怀疑，所以才会问出来，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谢安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发白，嘴唇翕动着，却硬是想不出来什么词来为自己辩护，平时很好的口才，现在也派不上用场了。 明明是暖阳，他却觉得全身发冷，在荷兰受到那些外国学生的歧视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一刻来得绝望。 季海棠的目光淡淡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后背的汗已经浸湿了衣裳，像是打了一场仗一样。 她不知道此刻谢安的想法，只觉得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她需要一个有新鲜空气的地方。 三月的树荫，光影斑驳，倾泻下来的阳光，却一点也没有温暖眼前的这两个人，谁都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呢？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37章　意外 章节字数：1997　更新时间：120318　21：07 三月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了几天，周末那天居然出了彩虹，许久不出门的季海棠也不禁有些雀跃，刚好这个周末也约了她们几个去野餐，就在附近的公园。 萧萧带着丁小跳一早就去超市买食材了，季海棠起床的时候萧紫正对着镜子做面膜，见她起来，哼了一声，“听说有人跟你告白？” 刚起床的她还迷迷糊糊的，声音有些哑，“没有，你听谁说的？” 说完才反应过来，似乎有些此地无银。 萧紫背对着她，低沉的女声传来，“那个谁，你决定把他怎么办？” 季海棠正在洗脸，冰凉的水一刺激，人也清醒过来了，依稀记得那天分开的时候，谢安好像说过些什么，不过她有些想不起来了。 随口答道，“他有自己的生活，想通了自然就走了。” 她还记得谢安说过，过一段时间要回荷兰的。 那么，潘静又为什么千方百计要转到她们学校呢？ 想不明白，也不想想了，好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自从他回来了之后，她就感觉自己一直生活在一种对于过去的强迫回忆中。 几个人坐公交车，半个小时就到了野餐的地方。 丁小跳忙不迭地把桌布铺好，再献宝似的把东西拿出来摆上，萧紫拿了本书坐在旁边的草地上，季海棠心情格外地雀跃，看着抽条的柳枝，突然有种新生的感觉。 又是一番风卷残云，等到吃的七七八八的时候，萧萧提议去划船。 公园里有一个人工湖，依着假山而造，正午的时分也没有多少游人，丁小跳早就垂涎那个小鸭子的船了，一听这个提议，立马高兴地跳起来。 萧紫耸耸肩，摊开手上的书，表示自己留下。 季海棠一高兴，摆摆手，“那你看着东西吧，我们去玩了。” 三个女生租了一个小船，选了一个手动的，木质的桨被磨得光滑趁手，看得出已经有了些年头了，丁小跳有些不高兴，对着那只小鸭子船念念不忘。 季海棠今天格外高兴，摸摸她的头，跟萧萧有说有笑的。 虽然是人工湖，但是也够大，她们划了十几分钟也没全部游完，穿过一个桥洞的时候，迎面过来一艘船，桥东很窄，两条船一起过去肯定是不可能了。 季海棠看了看那辆船的船身，决定还是先等一会，于是戳戳萧萧，示意她将船往边上靠一下。 水的阻力很大，往后滑有些吃力，眼看着那艘船由远及近，箭一样地过来了，她手一抖，桨掉水里了。 丁小跳手忙脚乱地想捞，自己险些掉进水里，她急着去拉她，萧萧也急了，但是还要看着前面，“砰”地一声，撞了。 小船摇摇晃晃，本来就有些不稳，季海棠刚稳住丁小跳，禁不住这么大的撞击，直接就掉到了水里。 三月的湖水，还有些刺骨，她不会游泳，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水涌过来，淹没了所有，视线所及之处全是茫茫的绿色。 她扑腾了几下，喝了几口湖水，心里一阵恶心，想要再挣扎已经没了力气。 朦胧间只听得到萧萧的尖叫，还有丁小跳带着哭音的声音，渐渐地，身子已经往下沉了，冰冷的水包裹了她。 周围一片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渐渐恢复意识，她试着睁开眼睛，就听到萧萧惊喜的声音，“醒了醒了！” 萧紫蹲在她旁边，脸上全是担忧，跟平常淡定的她一点也不像，丁小跳的脸都哭成了花猫，见她醒了，顺势一抹，脸上脏脏的两道黑印子。 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连带着吐出一条藻类，咸咸的，还有些苦涩。 萧萧扶着她坐起来，帮她擦脸上的水，“有没有不舒服？” 她摇摇头，心里暖暖的，身上盖着不知道从哪里拿过来的毯子，丁小跳一脸忿忿不平，“那个女人真是太恶毒了，万一没有会游泳的人怎么办？呜呜……” 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 她有些疑惑，看向她们的眼睛有了丝探索，萧萧别过脸，似乎有些内疚。 她又看向萧紫，难道不是意外？ 萧紫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你太背了，刚才那艘船，是潘静开的。” 怪不得，那样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那她呢？有没有事？” 下意识地，就想知道她怎么样。 丁小跳摸摸她的脑袋，“海棠你发烧了吧，还管她干什么？那种人就应该喝点湖水清醒清醒。” 不远处，潘静正用一种无比幽怨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凝聚着无尽的恨意。 她一哆嗦，再抬头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丁小跳在旁边念念有词，“女人啊，嫉妒的时候，真是太可怕了，海棠，我还是把我表哥介绍给你吧。” 季海棠嘴角抽了抽，望着潘静离开的地方若有所思。 萧萧话特别少，季海棠以为她是气愤呢，也就没说什么。 收拾完残局，她们也没再续摊，直接回学校换衣服去了。 希望不会感冒才好。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38章　雨过天晴 章节字数：2213　更新时间：120319　17：03 回来之后就感冒了，连着吃了几天的药也不见好，像是配合她一样，也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早上起来看见外面灰蒙蒙的天色，不由得有些郁闷。 偏偏还有人嫌不够似的，一大清早就在外面吵闹。 季海棠揉揉发疼的额角，出声唤道，“萧萧，外面怎么回事？” 萧萧瞟了一眼门口，有些恶意地说，“有个泼妇。” 季海棠黑线，潘静已经冲了进来，后面跟着束手无策的丁小跳，看样子，来者不善啊。 她觉得眼前一黑，怎么又是她？ 潘静端着架子，可是季海棠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她反倒失了气势。 眼睛里的桀骜在看到季海棠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后，瞬间化成了怒火，指着她叫道，“你还有心情坐在这里，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她恶人先告状却一副有理的样子，季海棠耸了耸肩膀，决定不跟她计较，慢慢爬下床，“你想怎么样呢？我们无冤无仇，你怎么总是找我麻烦？” 潘静抓着手边的椅背，“季海棠，你到底有没有心啊，谢安为了你，不吃不喝，现在瘦成柴了，你倒好，好吃好喝，你把他当成什么了？” 季海棠的背有些僵直，谢安生病了？这个她倒是没有听说。 她洗了把脸，看起来清醒了一些，才慢慢开口，“那就请你转告他，没必要为了我伤身体，你们两个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将我牵扯进来，还是自己解决吧。” 潘静看她一脸平静，心里越发的生气，眼睛赤红着，像是要吃人一样。 “就算是同学情谊，你也该去看看他吧，也不枉他，那么爱你。” 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一丝难堪与痛楚。 她明明知道这个事实，可是，却从来不愿意承认，到最后，还要求她去看他。 她骄傲如斯，什么时候这样子低过头呢？ 都是眼前这个女孩子，看似不动声色，却能让那个人念念不忘了两年，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忘记她。 而自己呢，愿意把整个身心交给他，却换不来他一丝的哪怕是同情。 一想到这些，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恨恨地说，“都是你害的，季海棠，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呢？你为什么还要见他？你们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我！” 季海棠能理解她的苦，可是不代表她会同情这样的人，明明是她先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还带着谢安来秀恩爱，也是她时不时跟自己套近乎，想用同学情谊逼自己退出。 眼下这个状况，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说的清楚的了，她本就讨厌麻烦，现在自己反而陷了个踏踏实实。 说到打扰，是他们打扰了她本该平静的生活，她又要去怪谁？ 她定了定心神，“我会去看他的，如你所愿，我没有要插足的意思，祝你们幸福。” 说完就抿着嘴，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丁小跳送走了潘静，就看到季海棠窝在椅子上，整个身子抱一团，说不出的可怜。 萧萧倒了杯水给她，“真的要去？” 季海棠点点头，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去吧，了断了也好。” 是在学校的校医院里。 谢安静静躺在床上，头发服帖地搭在额前，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眼睛下有青色的阴影。 她放下东西，在床边站了一会，见他没有醒来的意思，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季海棠，不要走。” 谢安撑着身体坐起来，声音里有惊喜，“你来看我了？” “嗯。” 谢安帮她拉了椅子，又要帮她倒水，被她制止了，“你好好养病吧。我先走了。” 刚站起身，胳膊就被一把抓住，谢安的眼神里有些恐慌，乞求地说，“再陪我一会吧，就一会。” 他的嘴唇干裂，手背上有被针头注射过的痕迹，她心一软，又坐了回去。 谢安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几乎是有些讨好的说，“我跟潘静已经分手了，是她不死心一直跟我过来的。” 见季海棠眉头又皱了起来，连忙补充，“别气，我也是太想你了，跟她在一起，心里却只有你，这样对她不公平。” 季海棠的脸色有所缓和，轻轻地叹了一句，“算了，都过去了。” “嗯。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当初是我不对，可是那时候，我爸爸出了一点事，我不能回国，所以……，对不起。” 他这么一说，季海棠才想起来，他爸爸好像是市长吧，之前有同学说过，他是高干子弟，她心下了然，怪不得那段时间，省里有大动作，应该就是这件事吧。 她没有细问，一是她已经不在意了，二是关于别人的私事，她没有兴趣。 谢安见她没有追问，心里松了一口气，才接着开口，“这次回来，其实是准备在国内读书的，可是之前怕你有压力，才……才说自己只待一段时间的。” 季海棠没说话，不过也没反抗他牵自己的手。 谢安喘了口气，喝了一大口水，不管不顾地接着说，“刚去的时候，什么都不适应，我英语又不好，吃尽了苦头，就想着把你带在身边多好，就不用怕那些洋鬼子了。” 他的语气有些幽怨，说得季海棠也不禁笑了起来，“你应该好好学英语的，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吧？” 谢安得意洋洋，一仰脖子，“那当然，我现在说多久都没问题了。” 季海棠点头，又是一阵沉默。 窗外有小孩在放风筝，晃晃悠悠地，越过了树顶，直上蓝天。 雨过天晴了吧。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39章　告一段落 章节字数：2028　更新时间：120320　17：04 4月的时候，跟她们几个约了去隔壁的大学看樱花，一大清早就起床了，这段时间看樱花的人特别多，要是去晚了，只怕连车都坐不上。 果然，到公交站的时候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大部分都是依偎在一起的情侣，萧紫皱了皱眉头，看看她们几个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 好不容易等来了车，萧萧抢先跳上去，占了个座位，冲着她们摆手，等她们上了车，座位早被人占了。 怏怏地站了十几分钟，才得以脱身。 季海棠跟萧萧，萧紫跟丁小跳，两个人一组，要是走散了，大家就等中午的时候，去校门口集合。 做好了准备之后，萧萧就拿着脖子上挂的相机照个不停，这相机是从摄影协会借来的高级货，拍得比傻瓜相机漂亮多了。 季海棠跟在她身后帮她拿着东西，两个人东转西转的，就没了方向。 到处都是人，差不多看了一遍之后，就连路旁的花坛边都坐满了人。 太阳慢慢出来了，炙烤着大地，算不上炎热，但是头仍然有些晕晕的，她没打扰萧萧，自己寻了处草地坐了下来，刚好在一个树荫下，也少了几分热度。 远处有人在拍照，她侧了侧身子，靠在大树上，眯着眼睛看远处的风景。 拿相机的是个男生，拍完照片就把相机还到了对面的一群女孩子手里，那些女生脸都红扑扑的，不知道是晒的还是害羞。 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冷不防那男生一回头，对上一双纯黑的瞳仁。 格子衬衫很多人都穿的，可是在他的身上，硬是能穿出另一种感觉来，她说不上来，只觉得很舒服。 有多久没见他了，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似乎那夜之后，他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笑了笑，觉得脸有些僵硬。 刘野跨步走了过来，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揪了根草在手里，扬眉问她：“热吗？一个人来的？” 他向四周扫了几眼，看到人群中那个忙碌的人影时，才放下心来，漫不经心地盯着身边的草地。 季海棠巴不得他不要看她，摇摇头，“跟她们一起，萧萧在拍照。” 刘野揪了根长长的草，手指随意动着，“你怎么不过去？不喜欢拍照？” 他声音淡淡的，没有那种追根究底的意思，似乎无所谓她的回答。 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太热了，人又多，就没心思了。” 刘野轻轻“哦”了一声，又低下头去摆弄手里的草，他的刘海有些长了，黑亮的头发干净柔软，阳光泻下来有着淡淡的光晕。 她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装作看旁边的风景。 刘野没像之前那样吊儿郎当，也没有一见面就倾诉情谊，相反地，异常的客气有礼，她却有点不习惯起来。 在心里暗暗叹息，难道自己是个受虐的命？别人不纠缠了，反而还惋惜？ 想想就觉得好笑，而事实是她也禁不住笑了出来。 刘野突然发声：“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他问得有些认真，季海棠脸突然变得通红，也许是距离太近吧，她有些呼吸不畅，“没什么，没什么。” 不过却再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刘野并没有追问，抬眼看附近有人走了过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是一个草编的小兔子，“喏，给你，我先走了。” 季海棠愣愣地看着他离开，另一头，萧萧拿着相机献宝似的奔了过来，眼角撇到离开的身影，抿嘴笑了笑，又在季海棠发现之前，消失不见。 见她手里拿着的小兔子，萧萧玩心大起，一把夺过去，“诶？你还会编这个啊，那这个给我咯~” 季海棠一急，她已经跑出老远，只好又追了过去。 人很多，萧萧又跑的很快，就捡着人群的缝隙往里面钻，几下就不见了人影，她气得一跺脚，摸出手机来给她打电话。 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萧萧欢快的声音，“我先回去了，哈哈！” 她气结，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兔子，就有些可惜，没想到刘野手竟然这么巧，还会编这种东西。 眼看着人群都向她涌过来，她只好又给萧紫打电话，得到的答案是空气质量太差了，她已经回去了。 那丁小跳肯定也没指望了。 她怏怏地往前走，也不管前面是什么地方，低着头只管看着自己的脚尖，结果就跌进了一个有些熟悉的怀抱。 还是熟悉的眉眼，不过眼睛了多了些戏谑。 “怎么不看路？” 又看了看她空空的手，“我送你的东西呢？” 季海棠又羞又窘，觉得自己今天被萧萧害死了，脸又有热起来的趋势，只吐出来两个字，“萧萧……” 刘野摸摸她的头，居然没有笑她，带她来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三两下就又编出一只兔子来，塞到她手里，“那，别再弄丢了啊。” “嗯。” 她红着脸点头。 刘野像是受了鼓舞似的，将她带到公交站，又亲自送回了宿舍。 躺在床上，捏着手里的兔子，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40章　似是而非的消息 章节字数：2003　更新时间：120321　18：02 每周五的下午，季海棠总会去书市转转，淘一些平时在书店也买不到的书，她看得东西挺杂的，乱七八糟的什么都看。 之前的每个月，她都会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书，有些是名家名作，有些则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是不得不说，都深得她心。 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收到书或者cd了，她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周五的下午，人不多，只有几个人在店里看书，她平时只喜欢去最边上的那一家，几乎是每次去，都能发现一些惊喜。 收了伞，放到门边的小桶里，才从右边依次看过去，上次买的那本中医药理，萧紫看了说很有用，她这次想找一些食谱，省得萧萧总是吃泡面。 靠近门边的架子旁已经站了一个人，戴着鸭舌帽的侧脸看起来有些眼熟。 书架之间的空隙有些狭窄，她侧身过去的时候虽然极为小心，但还是碰到了那人的衣角。 他回过头来看时，季海棠的眼里有一丝光影闪过。 刘野也看到了她，笑了笑，侧了身子让她过去，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他不像之前那样，急于向她示好了，甚至，连敷衍都不愿意。 季海棠抚了抚颊边的发丝，镇定下来找自己要看的书。 隔着几排书，一行行地看过去，突然眼前一亮。 一双手越过她，拿下了那本书。 她的手僵着，眼睛不受控制地看过去，“你……” 刘野笑了笑，把书递给她，没有一丝心疼，“给你吧。” 季海棠迟疑了下，那本书她找了许久，图书馆没有，网上更是买不到，现在在这里看到，那几乎就成了孤本了。 她明白爱书人的心思，换了她自己，定是不愿意出让的。 刘野把书又往前送了下，放到她手里，“拿着吧，本来也是准备买给你的。” 这句话如轰天惊雷，将季海棠震在当场。 难道那些书，都是他送的？ 不可能啊，都是从外地邮过来的，虽然没有写邮寄地址，但是他也没有必要弄这个玄虚吧？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刘野早就没影了。 空荡荡的书店里，少了的那个人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别人的心情，窗外的雨丝飘着，有一丝凉意飘来。 再往下找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索性去门口结账。 老板从厚厚的一堆书后探出头来，露出个礼貌的微笑，“这本书已经有人付过帐了。” 说完还别有深意地一笑。 虽然是善意地笑，可季海棠还是闹了个红脸。 踩着雨水回去的时候，突然觉得阴霾的天气也没那么讨厌了。 回去的时候萧紫还在睡觉，丁小跳在电脑前玩游戏，萧萧则在看八卦论坛。 看到她回来，眼神一亮，招呼她过来。 学校的bbs上，赫然是飘红的帖子，校园最新美女排行榜。 季海棠一向对这些没兴趣，扫了一眼就要离开，突然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心里不禁有些吃惊，潘静居然也排到了第七。 这个世界玄幻了吗？ 她就算不常上网，也知道这样的排行榜多多少少是有一些水分的，那些经常活跃在学校的社团学生会的人，或者经常在各大比赛中晃的人，如果不是长得太抱歉，一般都会榜上有名。 可以这么说，这样的排名，需要长时间的人气来堆积，潘静才来了没多久，居然就有这样的成绩，她不得不说，真的很……勤奋啊。 看来谢安的事情，对她的打击没有多大嘛！ 一转眼，就看到萧萧亮晶晶的眸子，不由得戳了戳她的额头，“别这么八卦，小心被卷到是非圈里去。” 萧萧揉了揉额头，拉了把椅子放在对面，拉她坐下来，饶有兴致地问，“你猜，她是用什么办法坐上这个宝座的？” 季海棠一甩手，“无聊。” 萧萧扯扯她，“说嘛说嘛，反正没事做。” 她一激动，声音大了些，床上的萧紫动了动，吐出一句话，“再说就给我滚到冷宫去！” 声音软软的，但是杀伤力十足，萧萧抖了一下，用手比划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手忙脚乱地关了刚才的网页，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季海棠看着只想笑，这对双胞胎真是很好玩，明明是长得一样的面孔，可是萧紫硬是看着比萧萧沉稳上许多。 她最讨厌萧萧挖八卦了，因为之前有一次把她的电话给了一个倾慕她的男同学，结果被电话轰炸了好几回，从此之后，萧萧就再也不敢在她的面前挖八卦了。 当然，萧萧的下场也很惨，据说她有大约半年的时间没有网可以上，就连去网吧，也是屁股没坐热就被抓了回来。 季海棠耸耸肩，做了个幸灾乐祸的鬼脸，然后哧溜一下爬上床去，这样的天气不适合看书，还是睡会吧。 至于潘静，只要她不来招惹她，随她的便吧，哪怕成了校花也跟她没关系。 她对这些的避之唯恐不及的，虽然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41章　春天来了 章节字数：1986　更新时间：120322　22：15 下了几天雨之后终于放晴了，季海棠闷了好几天，连心情都是潮湿的，学校的活动也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经常在去自习室的路上被同学拦住，热情洋溢地介绍他们的活动或者是社团。 其实也是变相的拉人，赚取入会费，学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收费不是过高，都没什么麻烦的。 不过她没什么热衷的，之前还有个读书协会，心一热加入了，结果每次开会，都是两大派在那边争吵不休，每次开完会，她总觉得那种嗡嗡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下学期的时候，就借口身体不舒服退会了，才安静了一阵子。 刚走上学校的主干道，就看到读书协会之前的同事，打着大大的横幅，积极地奔走。 她头皮发麻，赶紧调转了方向，却没料到，有人早就看到她了，冲她挥手，“季海棠，这边。” 她低着头对自己做了个鬼脸，然后不情愿地走过去。 叫住她的人是当时的副会长杜莉，为人活泼热情，也就是她，每次都跟另外一个副会长吵得无休无止。 所以季海棠对她有些忌惮。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走了过去，“学姐，今天有活动啊。” 杜芳让旁边的小男生拿过一张凳子让她坐下，又亲自倒了杯水给她，弄得季海棠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看她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混到正会长了，季海棠堪堪坐在凳子这一角，人来人往的，也没几个人往这边看。 大学生活多姿多彩，一般人都不会再去选一个类似读书这样的协会折磨自己的。 不过看杜芳脸上也没有那种沮丧之色，她心里倒是有些奇怪，不过面上倒不表现出来。 杜芳问了下她的学习情况，然后又表达了对读书社日渐衰落的感慨，然后有意无意地透露，自己即将要去实习，读书社后继无人云云。 季海棠越听越头大，直觉这次肯定有麻烦，正想打断她，杜芳突然捏着她的手，“我听说，你以前是在a　市一中读的书？” 季海棠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转变话题，不过也没多想，只要不提读书社的事，她无所谓，点了点头又看了下腕上的手表，着急之情溢于言表。 杜芳也是个精明人，瞥了一眼她的神色，然后才拍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你以后有空了就来社里玩，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季海棠突然有些哭笑不得，这杜芳泼辣是出了名的，这会说的这些话，拿足了学姐前辈的口吻，不像她的性子。 不过她也不多想，这话摆明了就是场面话，她也不会傻的去相信。 不过好歹，她愿意放自己走了。 轻轻起身，笑了笑，“那学姐，我就先走了，有空联系。” 杜芳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在转角处，眼睛里有一抹深沉。 季海棠在图书馆待到下午，外面的阳光倾泻进来，照得人昏昏欲睡，她一抬头，图书馆已经没人了，看看表，已经两点了，这才惊觉自己还没吃午饭。 包里的手机调成了震动，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她一一打开来看，有三个都是萧萧的，居然还有刘野的。 萧萧见她没接，料定了是在图书馆，就发了条短信：收到回复。 她回拨了过去，刚一接通就听到萧萧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快回来，出问题了！。” 她应了一声，连忙收拾东西往回赶。 心里还在思忖着，萧萧不像是大惊小怪的人，能让她着急忙慌的，应该除了萧紫，就没别人了。 她心里沉甸甸的，一进寝室门，看到萧紫有些红肿的眼睛，她心里一惊，赶忙拉住萧萧的衣袖，声音不自觉地带了些怜惜，“怎么回事？” 萧萧脸色铁青，声音恨恨的，“有个王八蛋欺负萧紫。” 季海棠听到这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萧紫性子清冷，不会随便招惹别人，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她。 难道说，是感情上的事？ 顾不得想多了，先安稳她为好。 萧紫已经恢复了平静，不过却不肯说出因为什么事。 萧萧急得捶墙，却没有一点办法。 就连丁小跳都上蹿下跳地不得安宁。 她暗想，能让萧紫动了气的人，还真是前无古人啊。 把她们两个赶出去，关了门，给她倒了杯水，才轻轻问道：“是为了个男人吧？” 萧紫一惊，眼神里有一抹尴尬闪过。 她只是随口试探，看到萧紫这样的反应，不由得心里一动，莫非是真的？ “不用不好意思，感情这种事，很正常的。” 说开了萧紫反而好了一些，脸也没那么红了，揶揄她，“很正常你怎么不敢踏出一步？” 这到底是谁在安慰谁？ 不过她会开玩笑了，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季海棠松了口气，随口回答，“不是不敢，是不信。” 她还没有到感情绝望的程度，只不过，却不敢轻易相信了。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42章　争执 章节字数：1999　更新时间：120323　18：04 萧紫的情绪显然不高，也不愿意多谈，季海棠表示理解，当时知道谢安不回来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把自己虐待了一个礼拜。 下午吃饭的时候气氛很沉闷，就连丁小跳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安安静静的，也没有废话。 晚上她准备不去看书了，一起去学校外面的棋牌室玩牌，一来是缓和一下气氛，让萧紫也开心一些，二来是，今天杜芳的表现让她有些不安，图书馆太过安静，她不想让这些事情烦心。 因为不是周末，人也不多，她们叫了壶茶，要了一个包厢，就开始战斗。 萧紫虽然情绪不佳，不过气色倒是好了很多，出牌手法凌厉干脆，不拖泥带水，杀得丁小跳哇哇大叫。 打打闹闹中笑声也多了起来，中间休息的时候丁小跳去厕所，大家就停下来聊八卦，难得萧紫也加入，萧萧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下午那时候急得跳脚的模样俨然已经不见。 正聊得高兴，外面有嘈杂的人声，吵闹声很大，大有闹大的趋势。 萧萧皱皱眉头，坐不住了，刚站起身，就看到服务员领着一大帮人走了进来，男男女女地挤成一堆。 季海棠跟萧紫都不喜欢人多，再看看那些人，抱着胳膊，似乎有些看好戏的意思。 她把萧萧扯了回来，按在座位上，不动声色地盯着服务员。 服务员像是很为难的样子，涨红了脸，过来跟她们说，“几位，是这样子的，今天包厢不够，人又多，你们这个包厢比较大，能不能让给他们，再给你们换个小的？” 说得很合情理，可是季海棠扫了一眼外面，门大开着，对面的包厢明明还是空的，她没说话，不过已经有些不悦。 细细审视了那些人，打扮地就是普通学生的样子，可是眼睛里面流露出来却是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 她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况且，依她的记忆，这里面的人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当然她自动忽略的除外。 她拧了拧眉头，还没开口，就听到萧紫清冷的声音，“不行。我不换。” 季海棠愣了愣，从对面的有个女生眼中看到一抹了然，嘴角弯起的弧度充满了讽刺。 想起萧紫反常的反应，她心里有了些底。 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突然没有了息事宁人的心思，定定地站着，回给萧紫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才对着一脸尴尬的服务员说，“这是我们定好的，换是不会换的，不如请他们去对面的包厢，也是空着的啊。” 服务员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这……” 人群里有个女生发出一声“哧”的声音，格外的刺耳，“抢不过人占着个包厢有什么用？” 语气里的不屑一目了然。 萧萧眼睛赤红，挽起袖子就要冲上来，被季海棠一把拉住，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萧紫，她眼里的那抹忧伤已然遮不住了。 手里虽然拽着萧萧，可是她也有些动气了。 可是她有时候却是有气有镇定，嘴角微微弯起，“我当是什么破事呢，鸠占鹊巢的事情做多了，原来会上瘾啊。” 凉凉地还击，却不带一个脏字。 连服务员都有些愣了，萧萧也奇异地平静下来。 那女生的脸色一白，显然被说中了。 那群人看起来也并不团结，大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的，她话音刚落，就有人在小声地笑了。 见那女生脸上挂不住，一个男声响了起来，却是看向她身后，“萧紫，别闹脾气了。” 季海棠瞥了一眼他，原来正主在这啊。 笑了笑没说话，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把位置让给萧紫。 她知道就算她今天为萧紫出了头，她心里也定然是不痛快的，还不如一次解决得好。 萧萧看来也是这样的心思，跟她对望一眼，握了握拳头，慢慢地松开。 萧紫迈了两步，站稳身形，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卓远，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叫这么多人来，是心虚吗？” 虽然明知道他不会主动惹事，可是这样的阵仗，难免不让人心寒。 卓远皱了皱眉头，但脸上却没有厌烦之色。 在那女生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个女生跟萧紫的脸同时变色。 他们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是萧紫却一阵难过，当着她的面，他们居然这么亲近？ 不由悲从中来，挥了挥手，“我们走吧。” 卓远欲言又止，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出包厢，正好碰上从洗手间出来的丁小跳，她还一脸茫然的样子，“诶？学长，你们也来了，看到萧萧她们了吗？” 萧萧恨铁不成钢，已经走到过道的尽头了，又转回来把她拉走，“你个笨蛋，跟这种烂人说什么？” 卓远一脸的苦笑，看着她们离开，才脚步沉重地回了包厢。 她是让步了，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喜悦，萧紫是怎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她退让，也就等于把他们之间的情分一并抹除了。 漫漫的长夜，很多人都睡不着。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43章　约会 章节字数：2203　更新时间：120324　18：46 萧紫说了那一番话之后似乎真的想开了，甚至还提出要一起去爬山，萧萧的心情一好，就说要请大家去学校外面新开的火锅店去吃饭。 丁小跳自然双手赞成，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往校外的火锅店。 店里人熙熙攘攘，丁小跳眼尖，一眼就瞥到有一桌子人吃完准备离开，抢先跑过去占着位子，等服务生过来收拾。 她刚坐下，就有一道女声有些不悦地响起，“这是我们订的位子，请你换一桌。” 丁小跳弯弯眉毛，灰溜溜地站起来，她们几个刚进门就看到她的苦瓜脸。 她们只好站在门边等，大概也就五分钟的样子吧，就有服务生过来请她们去专门的包厢。 季海棠满腹疑虑，大厅里的位子都满满当当的，更别说是包厢了，但是她还是抬着脚步跟着走进去。 里面开了换气扇，一点也没有火锅底料浓重的味道，桌子擦得可以照出人影，有服务生在扫地。 一看就是刚腾出来的。 她们一坐下，马上就上来香气逼人的茶。 季海棠嗅了嗅，似乎是龙井，很高级的样子。 她们点好菜，就在一边等着。 萧萧也奇怪，“你们有没有觉得那服务生的态度过于谦卑了，弄得我浑身的不自在？” 丁小跳也附和，“原来你也发现了啊。” 众人眼光对视，皆然。 很快锅底就上来了，大家欢快地开吃。 结账的时候人已经少了很多，服务生还是很恭谨的样子，“您这桌已经结过账了。” 结过了？ 季海棠捏着钱包站在包厢门口若有所思，刚好另外一边的包厢门也打开了，刘野从里面出来，愣了愣，然后笑笑，“吃得怎么样？” 旁边的服务生抢着回答，“这几位小姐已经吃好了，您放心。” 刘野笑了笑，冲季海棠说，“那就好。” 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 季海棠再笨也明白了，“是你付的账？” 刘野摊摊手，不置可否。 季海棠刚要从钱包里掏钱，“多少，我还给你。” 刘野拽着她的胳膊，有些无奈，“不用这么客气吧，这家店我有点股份，就当是请你们了。” “那可不行，一码归一码。” 刘野无奈，“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晚上陪我去个地方吧。” 季海棠看他一脸诚恳，想了想，吃人嘴短，也就答应了。 萧萧是最高兴的，又吃又拿，不但有了会员卡，优惠券也拿了厚厚一叠。 季海棠有些不忍，刚想劝几句，萧萧就谄媚地说，“海棠，你就去嘛，咱不能欠人家这么大人情的。” 季海棠一头黑线，刚才拿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欠人人情呢？ 晚上刚过六点，刘野就打电话给她，已经等在她楼下了。 她洗了把脸，换了条裤子就出门了，天微微暗下来，刘野站在树枝的阴影下，路灯渐次亮起，微黄的光，衬得夜色格外神秘。 远处的礼堂有音乐声传来，人声鼎沸的，他就这么安静地站着，眼睛望着她这个方向，见她望过来，才招了招手。 季海棠跑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喘着气，“不好意思，你等很久了吧？” 刘野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没有，我也是刚到。” “那好，我们走吧。” 学校其实很大，有心要绕路的话，可以走很久。 兜兜转转了半个小时，她都觉得他有问题了，刚想开口，眼前一亮，已经走到礼堂的门口了。 有学生站在门口检票，外面挂着海报，她看了一眼，好像是某个学院的建院多少周年的庆典，她对这个没有兴趣，于是抬眼看着他。 刘野笑了笑，跟检票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带她进去了，一楼的大厅已经是人满为患，他直接带她上了二楼，虽然距离远了一些，可是不得不说，却是视野极佳。 他看她满脸疑惑，开口解答，“今天据说有个小型音乐会，你听听看。” 季海棠的眼睛一亮，笑眯眯地点头。 几分钟的工夫，就已经开始了。 热辣的开场舞，美妙的歌声，有模有样的小品，虽然是普通的节目，她却看得津津有味。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帮她递水递纸巾，看得旁边的女生不住地咋舌。 她脸微微红了，不过看他好像无动于衷，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心里突然打了个突，心跳一下子快了许多，他递水的手碰到了她的手背，微微有些凉，他大概在专注看表演了，没有发觉。 她心思一转，飞快地拿过瓶子灌了一大口水，然后把瓶子塞回他手里。 刘野顺势就着瓶口喝了一口，丝毫没有芥蒂。 季海棠眼睛一直盯着舞台，可是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就连音乐会开场的时候，都没能让她有所缓解。 散场的时候，刘野一直护着她，不让她被汹涌的人流挤到，直到人潮在身边淡去，季海棠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走神了。” 刘野手臂虚揽在她肩膀上，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有什么事比表演更让你感兴趣吗？”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暗有所指，心跳却又加快了，不知道他发没发现，他已经靠得很近了啊啊。 偏偏还嫌不够似的，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是不是觉得，其实，我还挺不错的？”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44章　糟糕的相亲 章节字数：1957　更新时间：120325　18：05 那次之后，季海棠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刘野，日子似乎又变得平静下来。 萧萧又开始张罗着给她介绍男朋友，明明她们也都没有，却急着把自己推销出去，真是奇怪！ 只要不是太过，她基本上都没什么意见，季爸季妈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几回，有时候问得烦了就索性挂电话，但是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 萧萧手脚很快，联系了以前的同学，就约在上次吃火锅的地方。 季海棠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同意了。 换上简单的衬衫牛仔裤，就跟着萧萧出发了，丁小跳欲言又止，在她出门前神经兮兮地说，“海棠，要是这个不满意，我把我表哥介绍给你吧。” 萧萧忽略她，直接倒了目的地。 人已经到了，一个穿得很干净的男生，头发一丝不乱，眼睛擦得明亮亮的，闪着清冷的光，季海棠忍不住想，不知道等下吃得一身火锅味的男生，会不会郁闷？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萧萧那句介绍人的经典话语给扔在了当场，眼睁睁地看着她离自己而去。 对面的男生招了招手，服务员应声而至，礼貌地询问了她不吃的菜之后，三两下就点好了菜。 季海棠 第 5 部分阅读 第 6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6 部分阅读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萧萧那句介绍人的经典话语给扔在了当场，眼睁睁地看着她离自己而去。 对面的男生招了招手，服务员应声而至，礼貌地询问了她不吃的菜之后，三两下就点好了菜。 季海棠其实不怎么挑食，只不过从头到尾都没看到菜单让她有些不爽，等菜的间隙，她一直沉默着，对面的男生也不说话。 漫长的五分钟过后，她抬起头，对面的男生在拿着纸巾擦自己的眼镜，她没记错的话，五分钟前他就在擦了。 火锅很快就沸腾了，她把自己这边的菜放了进去，不小心掉了一点在桌上，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她准备夹起来再放进去。 对面的男生急急阻止，“掉在桌上的就不要再吃了。”说完还招呼服务员给她换了一双筷子。 季海棠以为他是礼节性地照顾，笑笑没再说什么，吃了一段时间她才发现，这人点的全都是素菜，青菜豆腐，还有一些豆制品，就连土豆都没有！ 很快就有些索然无味，他倒是吃得津津有味，每夹一筷子菜，都要放到旁边的一个放清水的碗里涮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吃下去。 她突然没了兴致，偏偏他还有了谈话的兴致，不住地问她的年龄地址，甚至连生辰八字也不放过。 她避重就轻地回答着，不时地看着表，希望这场无聊的见面就此打住。 刚吃了一口菜，他就开始惊呼，“哎呀，你脸上有酱料。” 声音不大不小，旁边的桌子就有人看过来，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擦，他又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有些不满，“怎么能用手擦啊，多不卫生，手上的细菌每时每刻都在繁殖……” 季海棠及时把手拿下来，拿起一片纸巾就往脸上伸。他又摇了摇头，手竟然捏成兰花指的形状，“餐厅的纸不干净，用我的吧。” 她骑虎难下，只好尴尬地等着。 等到他才衣服内侧的兜里掏出一个东西的时候，季海棠彻底石化了。 居然是……连她奶奶都不用的民国手帕！ 上面还绣着精美的刺绣，她头有点晕，面对着对面殷切切的目光，却伸不出爪子去拿。 恰好这时一道礼貌的声音打断了她，“你好，打扰了，给您加一点汤。” 季海棠借势去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狼狈的脸，开始思忖离开的办法。 刚走出来，就看到迎面过来的刘野，他瞥了她一眼，眉头微微蹙了蹙，简短地打过招呼之后，就匆匆地走了。 她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那个男生已经不在了，纸巾上留着他的电话和名字，季海棠汗了一把，居然吃了这么久的饭还不知道名字。 她收拾了一下东西，也准备走，刚走到门口，就有服务生为难地拦住她，“不好意思，您还没有结账。” 她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火辣辣的烫，幸好周围没有什么人，否则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找个地洞钻下去了。 掏出钱包付了帐，就在门口看到一脸阴霾的刘野，看到她手里捏着的那好做那个写着电话的纸巾，顿时脸色黑了一半。 一把拿过去，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箱，然后抱着胳膊看她。 她被看得发毛，有些不自在地说，“看什么看？” 绕过他就想走开。 在人家的地盘上约会，能不被逮到吗？ 刘野伸手拦住她，“你来相亲？” 她本能地点头，看到他的脸色才发现不对，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他眯着眼睛，语气已经冷得像冰，“你就这么缺男朋友吗？” 若是平时，他这么说，她也就只当他开玩笑了。 可是一想到刚才的困窘被他看到，不由得有些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是啊，我很缺！” 缺的恨不得天天去相亲！ 刘野看得气得脸色发白，叹口气，语气软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相亲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海棠奇怪，“为什么要告诉你？”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45章　余波 章节字数：2020　更新时间：120326　18：01 刘野没生气，靠在旁边的树上，有些无奈，“上次不是说了吗，如果你想找男朋友，会优先考虑我的。” 语气里浓浓的职责意味，还有一点点委屈。 季海棠哭笑不得，她什么时候答应过这种事了？ 一凝眉，回过头看他。 他也不躲闪，盯着她的眼睛，好心地解释，“上次看晚会的时候啊，我问你我是不是挺好的，你当时说是啊。” 既然她已经肯定了，为什么还要背着他相亲？ 如果爱慕刘野的女生此刻看到他现在的怨夫样，肯定会掉一地的下巴的。 季海棠也一头黑线，“这样也行？你真有才。”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想快点回去好好审问萧萧，怎么找了这么一人啊？ 刘野不依不饶地跟着，“说清楚啊，要不然你就别想走。” 话里虽然有威胁，但是却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没有一点威慑力。 手里还拉着她的衬衫衣角，看起来像个可怜巴巴要糖吃的孩子。 她推了他一把，嘴里还笑话他，“别玩了，都多大了。” 说完又往前走。 刘野站在她身后，看着阳光把她的影子投射在他面前，一寸一寸，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心里痒痒的，突然就想起次见她的时候。 不是在到同一个班的时候，而是在分班之前。 偶然看到她跟谢安一起回家，恬静安然，好像一点都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的浮躁，就算是看到心里喜欢的人，也是淡淡的，就连笑容都不多吝啬一分。 可是那时候，他却羡慕极了这样的她，能够这样安定从容，她的心一定是很柔软的。 后来分班名次表出来的时候，他居然排在她后面，10分之差。 生平次，被一个女生超越，他突然有些好奇了。 想去接近她，想从她身上发现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可是那个时候的男生，太过笨拙，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一味的蛮横，却招来了她的讨厌。 是啊，他怎么忘了，她从来都不是那些主动接近他的女生，她有自己的骄傲。 他看到她跟谢安走在一起，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谢安在说话，她只是听着，但是看上去就是怪异地和谐。 他次乱了阵脚，不知所措。 一步错，步步错，只想着把她留在身边，却用错了方法。 谢安走的那一年，本是极好的机会，可是他却阴差阳错跟她分开。 所以高考的时候，不惜低头求那个他最讨厌的人，也要离得她近一些。 可是她就再也没给过他好脸色，唉，当年的错误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啊。 可是没关系，他愿意等，等到她看得到他。 他有足够的时间。 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他有些急了，是不是他，太过自信了？ 他追上去，说话的声音有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季海棠，我们和好吧，你不要不理我了。” 季海棠无奈，这人今天是吃了黏黏糖吗，怎么老是追着她不放啊。 “我现在不是在理你吗？” 笨得时候真是笨死了。 刘野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拍着手高兴地叫，“真的，那就是说，你同意我的提议了哦。” 什么破提议？ 她才不想知道，加快了脚步，转过一栋建筑，匆匆往寝室走。 刘野没有再追上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阳光满满地撒了一身，侧脸如同天神一般。 可是他手舞足蹈的动作破坏了这一美好。 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哥们打电话，“把哥几个都叫出来，哥今天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听到那头欢呼雀跃的声音，他满足地挂了电话。 且说季海棠回到寝室，一把挖起躺在被窝里的萧萧。 她睡得昏天黑地，被子一掀开，她就有些不悦地说，“你怎么回来这么早？那个人呢？” 不说还好，一说季海棠就火，直接把她拉出来，阴恻恻地说，“你还问我，你给我找的什么极品啊？” 萧萧大脑还反映不过来，“那是我高中班长啊，人还不错吧？” 她虽然还没清醒，但是随时不忘讨好，可是她却忘了观看季海棠的脸色，直接导致了后来的不幸。 萧紫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她，像是在看一块待宰的猪肉。 丁小跳缩了缩脖子，努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季海棠眯着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那个班长真是很好，我无福消受，你自己留着吧。” 萧萧不怕死地跟上来，“怎么会呢，我觉得他跟你很配啊。” 配？配你个头！你哪只眼睛看到他跟我配的？！ 彻底火起，女生宿舍里，突然传出一阵惨叫，比杀猪的叫声有过之而无不及。 丁小跳摇晃着脑袋，表示不赞同，嘴里念念有词，“都说了介绍我表哥的啦，看看吧，这就是胡乱配对的下场……” 季海棠无语凝噎，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46章　受伤 章节字数：2178　更新时间：120327　21：37 微晴。 有一点风。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在这个适合踏青的日子，学校安排了全校运动会。 本该是草长莺飞的美好，却变成了烈日下惨无人道的摧残。 季海棠拿着杂志无力地扇着，竭力找了块阴凉的地方，把头慢慢埋进去。 萧萧她们都回家了，她落了单便被班长拉来充人数。 一群人跑过，扬起一片灰尘，学校最大的田径场还是老式的那种，天一晴就尘土满天飞，尤其是这些有一些风的日子，几乎让她抓狂。 再看另外一边，潘静一点也不被天气所扰，头发高高扎起来，长长的马尾随着身体的动作轻盈地摆动，她一身运动打扮，等在跑到旁，适时地递上水跟毛巾给班里参加比赛的同学。 班长的眼里满是赞许的目光，再回头看看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把班旗往她手里一塞，然后跑上前去支援美人。 潘静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也许用词不恰当了些，不过看班长的反应，完全就是沉浸其中的样子。 季海棠眼睛有些酸，眼皮又沉了下来，没办法，现在是正午一点半，以往这个时候，她正在宿舍午睡呢。 极力保持着清醒，手里的班旗越来越沉重，她昏昏欲睡间，好像看到潘静飞舞的裙摆。 伸手掐了掐大腿，保持了一丝清明，潘静手里拿着一瓶水过来，“喏，喝点吧。” 她犹豫了下，但是看她并没有恶意，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拧开瓶盖灌下好大一口，感觉沁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顿时瞌睡减少了许多。 潘静并没有走，在她身边坐下，时不时点评一下场上运动员的表现，听她的语气，季海棠一阵汗颜，都大二了，她自己还有很多人不认识，潘静才来没多久，就已经如此熟稔。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有时候会回一两个字，“嗯”“啊”的。 潘静顿了顿，停住打开的话匣子，语气十分认真地问她，“季海棠，你知道谢安去哪了吗？” 季海棠正在喝水，呛了一下，咳嗽地眼泪都流出来了，她顺着气，慢慢回答，“不知道。” 潘静垂下睫毛，看不清楚眼睛里的情绪，“那，你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她难得用这样温和的语气说话，季海棠能听得出里面的无奈与苦涩。 她想了想，还是回道，“不能说一点都不想吧，我现在只当他是普通的同学。” 潘静抬起头，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讶异，“同学？在你心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吗？” 或许吧。 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做不成恋人，断不暧昧。 可是这样的话，未免伤人，她不想说。 只是抬起头看向远处，俨然是拒绝回答的姿态。 潘静不勉强她，刚刚还热情洋溢的女生，现在却全然没有了生气，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空洞无力。 季海棠心有不忍，把班长叫过来陪她，自己去了跳远的那边。 班里的男生正在热身，见她过来，抛了个笑脸过来，她回头，刚好看到刘野也在，不免有些惊讶。 刘野懒洋洋地走过来，一身雪白的运动衣，头发剪得很短，看起来很精神。 她笑着给他鼓励，“加油！” 一旁班里的男生哇哇直叫，“季海棠，你太偏心了吧，竟然帮着外人，你不知道这家伙的实力吗，他是……” 刘野把手里的毛巾扔到他脸上，“多事，你才是外人，我是自己人。” 说完还眼巴巴地看着季海棠，像是在等她赞同。 自己人？ 心里一急，话也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成了自己人的？” 说完才发现，旁边的男生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俩，刘野像是在等这句话一样，一副委屈的样子，眼睛眨啊眨的，“那天你不是说了吗，怎么能不认账呢？” 他故意说的暧昧，看到那男生的眼睛一亮，又怕季海棠反驳，上前一步，凑在她耳边说，“你的耳钉，很漂亮。” 季海棠在他靠近的那一刹那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被他一糊弄，顿时也忘了澄清，向后退了几步，就准备走开。 耳边似乎有阵风吹过，然后就是刘野着急的叫声，电光火石间，她感觉自己被一个重物撞击，接着就是倒地的声音。 纷纷有人围上来查看，拉扯间他才听到刘野压抑的声音，很细微，但是她还是听到了。 看到她没事，班里的那个男生松了口气，转而对刘野说，“快去医务室看看，伤得怎么样？” 有一个手里捏着纸巾的女生怯生生地站在一旁。 刚才就是她的标枪投歪了，直接冲着人飞了过来。 她连忙把刘野扶起来，幸亏他反应快，不过标枪还是擦着胳膊过去了，他穿的是长袖，看不出伤势。 那个女生见他神色不对，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另一只胳膊，被他挥开，对季海棠说，“我胳膊好疼，你陪我去医务室吧。” 季海棠早就吓坏了，不敢想象那标枪要是飞地高一点，搞不好受伤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忙不迭地点头，脚步慌乱，连刘野把手架在她肩膀上都没有发觉。 到了医务室，医生给他处理了伤口，索性伤得不深，不过看着那厚厚的一团带血的纱布，她的心就一跳一跳的。 好不容易包扎完，在门口就看到了那个站得笔直的小姑娘。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47章　暗生情愫 章节字数：2041　更新时间：120328　18：09 刘野看也没看她，越过门就往外走，季海棠歉意地一笑，就冲过去扶他。 那个女生也跟了过来，咬了咬嘴唇，挡在他们面前，“对不起。” 手上递过去一叠钱，“这点钱，给你的医药费吧。我不是故意的。” 刘野瞥了她一眼，拿过钱随手揣兜里，“我原谅你了，再见。” 跳远的场地。 他要是晚来五分钟，就要被取消比赛资格了。 季海棠站在边上，本来想劝阻的，可是犹豫了下，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标准的起跳姿势，腾空，落地。 评判的老师拿着尺子去量，计分，宣布名字，竟然又是。 班里的男生这时也走了过来，故意戳了戳他胳膊上的纱布，调笑道，“看不出来啊，受了伤还这么猛，爱情的力量果然大啊。” 说完还夸张地对天长叹了一下，眼角不时注意着季海棠的动静。 季海棠一听这话，扭头就走。 刘野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说话注意点，紧追几步跑了过来。 “别生气嘛，他是开玩笑的。” 季海棠低头不说话，只是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 冷不防碰到一堵墙，才停了下来。 揉着发疼的额角，恨恨地看着眼前的人，刘野挤出一张苦瓜脸，把胳膊伸过来，“你看，伤口又开了。” 季海棠心软了一下，不过还是没作停留，她知道流言的危害，所以尽管不忍，但还是选择避开。 刘野没有追上去，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也特别好玩呢。 他丝毫没注意到，他身后不远处，有个人也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刘野上完体育课，跟同学有说有笑地往回走，刚走到操场入口处，一个人窜了出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手里还捧着一堆的水，一一分给他的同学，男生们见有好处，暧昧地冲刘野眨了眨眼，快速退散。 简峥看刘野蹙着眉毛，从包里拿出一瓶运动饮料，不同与单调的矿泉水，这是她特意为他选的。 刘野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又回忆了一下，似乎不认识眼前的人。 他没有接，越过她往前走，希望能在食堂“偶遇”季海棠。 简峥不气馁，把水塞到他怀里，跟在他身边边走边说，“你不认识我了，我就是那天用标枪扎你的人啊，我还给你医药费了呢。” 很显然，这个开场白一点也没让刘野想起她来，对于那天的场景，他只记得季海棠头一次离他那么近，其余的，都是空白。 就连那个奖杯，也被他随手扔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 偏偏简峥还在不停地说着，“我今年大一，叫你学长吧，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简峥，简单的简，峥嵘的峥。” 刘野加快了步子，不管她唾沫横飞，就是一个字也不答。 简峥要小跑才能跟上他，身后的马尾一甩一甩的，很有这个年纪女孩子的活泼大胆。 可是刘野压根不会欣赏，在他心里，季海棠那样内敛的女孩子才是他的最爱。 简峥呼哧呼哧地跑着，他的腿好长，走路的样子看起来好潇洒啊，那天太过内疚了，所以没有认真打量他。 发丝削得极短，脸上干干净净，胳膊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小麦色的肌肤露在阳光下，尽情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简峥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脚步重新加快，又跟了上来，“你是要去吃饭吗，好巧啊，你在哪吃啊，我对学校食堂也不熟悉，不如你给我介绍一下吧。” 明明已经是五月了，大半年的时间还不熟悉啊，刘野觉得好笑，还没发觉自己已经出声，“你是外星人吗？” “啊？” 简峥跟不上他的逻辑，只好当他是幽默，自说自话，“你也不知道啊，那我带你去吧。” 丝毫不觉得自己说话前后矛盾。 刘野虽然以前嚣张跋扈了些，但是因为季海棠的关系，对女生的容忍度已经提升了很多，即使身边这个小姑娘很烦人，他也没说一句重话。 要是以前，直接就骂过去了。 眼看着食堂就在眼前，长腿一迈，眼睛雷达一般在里面搜索着目标物，手机的按键已经拨出去了，没等几秒，里面就传来一个沮丧的声音。 “你晚了，已经吃完了。下次继续努力吧。” 他不由地有些丧气，看着旁边那个还在滔滔不绝的人，气不打从一处来，来到一个窗口前，一口气打了好多菜，然后放在简峥面前，“你吃吧，我大力推荐的。” 然后在简峥目瞪口呆的时候，秋风扫落叶一般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扬起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简峥托着下巴，拿出手机，把盘子里的菜拍了张照片，随手发了出去。 这才有空眼睛刘野“大力推荐”的菜码。 全都是肉，而且都是肥肉，腻死人不偿命的肥肉，甚至有的猪肉上面还有没来得及清除的猪毛。 她突然觉得胃部反酸，顿时食欲全无。 刘野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清静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48章　进步 章节字数：2028　更新时间：120329　18：04 季海棠觉得最近自己在哪里都看得到刘野，有时候是在教室，有时候在图书馆，有时候甚至是上自习去厕所的空隙，都能在走廊看到他。 不过她可不认为这是什么所谓的缘分。 刘野也很苦恼，每天忙着盯季海棠已经够让他手忙脚乱的了，偏偏还要费劲精力去解决简峥的死缠烂打，实在是不胜其扰。 于是，这个时候学生会发来的邀请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喘息的空间。 学校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歌手大赛，前三名不但学生会有优先录取权，学校的各个商家也会争相赞助活动，正所谓是好处多多。 刘野是年的冠军，理所当然邀请他去当评委。 学校里大张旗鼓地宣传，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这几乎是拱手送上名利的好事情，相信没有人会不喜欢。 一时之间，报名者众。 萧萧几次拖着她经过报名点，终究是忍不住，上去签了自己的大名。 比赛就在一个礼拜后，跃跃欲试的萧萧领着她们去学校最贵的ktv定了一个包间，要在比赛之前好好吊吊嗓子。 果然是最贵，季海棠一走进去就有一种纸醉金迷的感觉，墙壁装饰成可以映出人影的材质，恍恍惚惚看不真切。 她只负责捧场，坐在台下静静地听着萧萧声嘶力竭。 有时候觉得ktv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喧闹寂静，都是在一瞬间。 吵嚷的音乐有时候却让思绪奇异地平静下来。 萧紫靠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灯光调的很暗，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身边这个傲娇清冷的女孩子，似乎有些扭捏。 她的声音其实很柔，如果平时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应该会是众多男生追捧的对象，其实现在也是，只不过…… 萧紫靠在她的肩膀上，听着音乐慢慢流淌出来，“我在过马路，你人在哪里，这条路，你该如何走下去……” 萧萧的声音有些豪放，不太适合这样温婉的女歌，不过悠悠的声线唱出来，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包厢里的空气有些闷，她喝了口水，感觉脸上油腻腻的，就准备去洗手间。 一走出来，就感觉自己迷了路，曲曲折折像是迷宫一样，一个服务人员都没有，好歹顺着标志找到洗手间了，走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包厢号了。 而且手机也没有带出来，好容易看到一个路过的服务生，支支吾吾了半天，那人一头雾水也没解释明白，她擦擦汗，看来自己找了个菜鸟。 她撇撇嘴，总不能一间一间找吧，别人还以为她有病呢。 于是就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回走，她挨着一边，冷不防一个包厢门打开，正好跟里面出来的人撞在一起。 抬头，满脸的惊疑，“是你！” 刘野也很诧异，本来是被学生会的人拉出来练歌的，谁知道人多嘴杂，时间一长就觉得头疼，正想出来透个气呢。 一看到她，就觉得头疼什么的，都变成了浮云。 季海棠也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我迷路了。” 刘野看她苦恼的样子，扑哧一声不厚道地笑了，把她领到前台，“你们来的时候应该有登记名字的吧？” 季海棠恍然大悟，自己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现在被他看笑话了，总觉得有些窘，急急地说，“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前台就好。” 刘野停下步子，戏谑地看她，“你知道前台在哪吗？” 好吧，就算是她有些路痴，也不带这么笑话人的。 很快就找到了包厢，季海棠站在门口听到萧萧鬼哭狼嚎的声音，心里一下子踏实起来，也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刘野抱着胳膊，瞄了瞄里面，“不请我进去吗？” 季海棠咽了咽唾沫，不知怎么的，觉得口水突然不够用了，“那，你要不进去坐坐？” 其实她也就是问问，可没想到他却不只是说说，抬腿就去推门。 她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里面的三只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萧萧连歌声都没有停，似乎大家都很习以为常的样子。 也是，那段时间他死缠烂打，估计她们都对他免疫了。 想起那时候自己信誓旦旦的样子，这会又主动带人回来，心里有些担心，不知道她们又会想成什么样。 刘野丝毫没有拘谨，冲她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找了处地方坐下，拿起杯子，“这是你的杯子吗？” 她傻傻地点头。 只看见他极其自然地倒了杯饮料给自己，一饮而尽，见她还望着自己，莞尔一笑，指指自己，“不好意思，有点渴。你坐啊。” 说完一挪屁股，腾出点地方来给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季海棠傻傻地“哦”了一声，乖乖坐下，习惯性地拿起杯子，刚放到嘴边，才想起来他刚刚喝过，脸腾地一下红了。 尴尬地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偏偏他又靠得很近，灯光暗下来，他的呼吸就分外明显，似乎就在眼前。 她几乎能感觉得到他眼睛里的笑意。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49章　海选 章节字数：2070　更新时间：120330　18：02 萧萧唱了一首又一首，座位几乎没怎么变动，季海棠感觉这样下去，自己都快要燃烧了，趁着前奏的空当，赶紧跑到点歌机那里，点了几首平时大家都喜欢唱的，然后就坐在那里不动。 刘野对她这个行为感觉很好笑，不过他也按兵不动。 掏出手里的手机不动声色地按了几个键，然后重新放回兜里。 萧萧唱了十几首也有些疲了，把话筒一扔，直接摊在沙发上喝水。 丁小跳接过，窜到季海棠旁边，“海棠，我们点个对唱的吧。” 眼疾手快地一口气点了好几首，都是男女对唱，并且都选了优先，把话筒往她手里一塞，“唱嘛海棠，你好久都不唱歌了。” 的确，是有好久了。 她推辞不过，拿过还有些温热的话筒，那边音乐声起，男声已经唱了起来，是很经典的《广岛之恋》。 她没听过刘野唱歌，不过前面几句，的确是震撼到了她。 以前也跟萧萧她们唱，她从来也不怎么去注意歌词，可是他今天唱出来，仿佛带了魔力般地，吸引住了他。 他声音略微低沉，带有微微的伤感，像是在讲述一段情伤，娓娓道来。 “你早就该拒绝我，不该放任我的追求。给我渴望的故事，留下丢不掉的名字……” 他唱的时候目光直视着她，她握着话筒的手心有些汗湿，握在胸前的话筒几乎能把她的心跳声扩散出去。 她轻声开口，声音有些颤抖，“越过道德的边境，我们走过爱的禁区。享受幸福的错觉，误解了快乐的意义……” 剩下的三个人安静地坐着，没有喝水，没有玩手机，也没有偷偷吃东西，仿佛眼前的画面是最值得留恋的风景。 季海棠不敢回头，自然不知道她们的动静，可是刘野背在身后的手，却比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一首歌唱下来，季海棠几乎都要虚脱，像是打了一场仗，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回到座位的时候，不知有心还是无意，话筒的线绕过桌子，稍微绊了她一下，刘野就在旁边，轻轻托住她的手肘，把她带到座位上。 递给她那杯水，“喝点吧，你都出汗了。” 季海棠后背一凉，才觉得有些狼狈。 下一首歌的音乐已经响起，欢快的调子盈满整个室内。 今天你要嫁给我。 没有一个人说话，定定地盯着屏幕，也没有人唱，就那么诡异地听完了那一首歌。 季海棠冷汗直冒，怎么这些人今天的气场这么不一样？ 终于熬到散场，正想跟刘野道别，再这么待下去，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 几个人站在ktv的前面，正商量着要去哪里吃饭，萧萧说去吃火锅，丁小跳则想吃肯德基，一直没开口的萧紫突然对着刘野邀请，“一起吧。” 季海棠大汗，要拉住她也来不及，好在刘野只是笑了笑，温声拒绝，“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去吃吧。算我的。” 看季海棠松了口气，他不由得好笑，他又不是老虎，有这么可怕？ 不过还是不要逼得太紧的好。 萧萧欢呼着，直接奔向了上次那家火锅店，她对立面的蘸酱格外青睐，所以哪怕每次人多要等位子也心甘情愿。 吃到一半的时候，服务员送了一壶菊花茶进来，笑意盈盈地说，是他们老板吩咐的，菊花降火，让某人多喝一些。 面对着一堆暧昧不明的目光，季海棠赧然。 比赛那天天气晴好，萧萧前天晚上对着电脑唱了大半夜，收到投诉的宿管阿姨半夜披着衣服上来查看，语重心长：“孩子啊，别看那些鬼啊怪啊的片子了，大晚上的怪说模　? 萧萧一头黑线，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起来像只饿了好几天的熊猫。 比赛的初赛是在外面一个很大的ktv，学校应该是包了场的，她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 连外面也挤满了人，好不容易进去，先在前面登记了下，领到一个号码牌，然后找一个地方休息休息，先练习一下。 形式差不多类似于选秀节目的海选，因为听说有上一届的冠亚军在，所以很多人都跃跃欲试。 主办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当时报名的人并不是很多，一个能容纳100　人的ktv应该足够了，可是看现在的情形，远不止100人。 学生会的主席已经去想办法了，看看周围的ktv能不能清出来，估计今天一天都完成不了任务。 里面人多空气也差，萧萧给萧紫打了电话，让她吃了中饭再过来，她领到的号码是137号，不前不后，不过也有一段时间要等。 季海棠陪她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再把要唱的曲目温习了一遍，然后再默记一遍歌词。 总之准备工作都要做足了。 唱歌的时候评委都坐在下面，萧萧溜进去看了一眼，然后扯着季海棠的衣服，撒娇。 身子扭来扭去的，季海棠实在受不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萧萧看了眼四周，见没人往这边看，才神神秘秘地说，“要不，你牺牲一下色相，让我插个队吧。”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50章　吃饭 章节字数：2017　更新时间：120331　18：04 季海棠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萧萧勾唇一笑，凑在她耳边，“那个糟粕，居然是评委。你去说说情吧，我下午不想过来了。” 季海棠愣了一下才想起，那段时间刘野死缠烂打，弄得人人厌恶，萧萧暗地里就叫他糟粕。 她低低地笑，全世界只有萧萧才认为刘野是糟粕吧。 季海棠想起那场初见，如果不是因为谢安，或许她也会被那极盛的光芒刺到吧。 想了想掏出手机，按下几个字，最后由一一删去，直接拨了电话，走到僻静处，他很久才接的电话，声音有些沙哑，“喂？” 季海棠不免有些惭愧，他应该很累吧，她还拿这些事来烦他，所以说出口的话就有些底气不足，“是这样的，萧萧也来比赛，你看能不能……” 刘野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些，“放水？” “不不，不是，我们只是想早点进去比赛。” 她的小心翼翼让他有些不悦，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那你让她进来吧。” 她那个“好”字卡在喉咙里，电话里只剩下“嘟嘟”的声音。 不知怎么的，微微有些失落。 他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好。 萧萧进去了足足有十分钟，她等得有些急了，便也顾不上许多，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偌大的包厢，已经被清空，只剩几张评委坐的椅子，其他人全站着。 萧萧站在屏幕前，刚好落下最后一个音。 她松了一口气，冲她招招手。 走到门口，刘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了打给你。” “嗯。” 她乖乖地听令，心里奇异地舒服了许多。 傍晚的时候电话果然打了过来，声音说不出的疲惫，“吃饭了没，要不出来吃吧。” 她其实已经吃过了，想到他肯定是又累又饿，又换了衣服下楼去。 刘野穿一件浅色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黑色的长裤，看起来严肃而内敛，季海棠想起他那些宽大的t恤和肥大的裤子，真觉得恍如隔世。 他头发搭在额前，软软的，看起来格外柔顺，她忍住想要上去摸一下的冲动，站在他身边。 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只是跟着他走。 去的是一家小店，他应该是饿极了，吃得狼吞虎咽，一点也不在意形象，十分钟后才有空跟她说话。 她忍不住问，“你一天没吃饭？” 他点头，“就喝了点水，明天还有一天。” 她吃惊，“有那么多人吗？” 刘野以为她担心萧萧，安慰道，“没关系，你那个室友没问题的，别担心。” 季海棠又想起中午的事，有些心虚，“你不会很为难吧？” 见她又是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他叹了口气，“季海棠，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这么客气？这些事情，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难道我让你这么有压力吗？” 有的，当然有。 季海棠在心里说，当然不敢说出来。 其实有些言过其实了，他们之间，或许算不得亲密吧，所以她才亦步亦趋。 可是刘野不这么想，他早就把她当成可以对她予取予求的人。 如果萧萧知道，估计又要哀叹她的荷包了。 因为今天的晚饭，是她出资的。 季海棠只是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应该对别人公平一点。” 刘野拿起纸巾擦擦嘴，有些哀怨，“那你干嘛不对我公平？” 她愕然，怎么又回到这个话题了？ 直觉地想遮掩，手里的纸巾就不由自主往他的脸上招呼，嘴角还有残留的酱汁，她擦完想缩回手，可是未果。 刘野的心情奇异地因为这一举动好了起来，一整天的疲累也全部抵消掉，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慢慢暖热了心房。 季海棠对他的这种行为是极为不耻的，可是在公共场合她又不喜欢拉拉扯扯，所以刘野又磨蹭着喝了几口汤，多占了一会便宜。 看她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还蛮有感觉的嘛，至少不会只有一种表情，不卑不亢，不争不抢。 他还是更喜欢这个有了喜怒哀乐的季海棠。 他来不及参与的她的人生，要在以后好好弥补她。 牵着手回去，几乎成了默契，只不过季海棠不愿意承认，这样一直走下去，也很好。 她告诉自己，只有这一次，她只不过看他累了，想借他用一下而已。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穿梭在宿舍跟水房之间，匆匆走过，只有他们两个，步伐缓慢，一点也不在意时间。 手心微湿，身边的人却怎么也不愿意放开，直到看到宿舍楼前明亮的灯光时，她才像被什么蜇了似的放开手。 刘野眉心微蹙，低头问，“怎么了？” 她侧过脸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说完飞一般地跑向那个幽深的门洞，一转眼就失去了踪影。 刘野眯着眼睛看向她刚才注视的地方，声音有些掩盖不住的严厉，“出来吧。”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51章　谈判 章节字数：1947　更新时间：120401　18：04 潘静从宿舍楼的阴影处走出来，一点也不意外看到刘野，因为她本来就是在这里等他的。 两个人沿着学校的湖边一直走，湖边有一处铁索断了，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刘野停了下来，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你到底想干什么？” 潘静摊开手，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你不应该对我有敌意，事实上，我们可以成为盟友。” 刘野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说辞，忍不住笑了，“我不觉得跟你有什么合作的。” “那不一定吧，如果我没猜错，你追季海棠追得很辛苦吧？” 潘静抱着胳膊，似乎胸有成竹。 看到刘野的动作滞了一下，她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软肋。 她决定再加大力度，张口道，“你费尽心思来到她身边，可是她看过你一眼吗？你守了两年，却没想到谢安回来才有机会接近她。你都不觉得委屈吗？” 提到谢安的名字的时候，心里有个地方莫名地疼了一下，不过她选择忽略掉，脸上的笑容似乎都没有消失过，仍是一派温雅可人的模样。 “你样样不输人，可是却毁在她手里，极尽低调地行事，是怕学校的风言风语会伤害她，可是她呢，有在意过你吗？” “你用尽手段，送她那些东西，却连名字都不敢留，哈哈……” 刘野的脸色越发深沉，不可否认，她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你说够了没有？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最好停止你的行为，不要让我知道你又打她什么主意。” 他的声音严厉狠决，不带一丝感情，却又像是在压抑着怒火，所以听起来有些怪异。 潘静倒是惊讶于他的控制能力，她就是在挑拨，只不过，就赌他的心思而已。 心思一转，盈盈笑道，“别那么生气，我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追到她了，就没有人跟我抢谢安了，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刘野不为所动，“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潘静被噎了一下，气得直哆嗦，这个人真是油盐不进，“你不知道谢安根本就没走吗？他是为什么留下来，你比我清楚。而且，除了他，没有人那么深刻地住进季海棠的心里。” 她的心如刀绞，亲口承认这个事实，比凌迟还要难受，她一直都知道的，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刘野头也没有回，月色下他的身影坚定而修长，可是紧握的双手却泄露了半分情绪，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多谢你的好心了。” 潘静低头拭去眼角的一抹泪，抬起头来时已经是满脸的坚毅。 复赛很快就要开始了，萧萧又继续那种每天晚上鬼哭狼嚎的生活，好在季海棠白天会睡午觉，晚上睡晚点也没关系，萧紫可就不行了，她每天都按时十点睡觉，被萧萧这么一弄，一气之下，收拾东西回家住去了。 其实她也可以发飙的，萧萧一定怕她，可是尽管是气得牙痒痒，关键时刻，还是选择了妥协。 季海棠是有些感慨的，她是独生女，很少能有机会体会这样的姐妹亲情，所以对于萧萧的行为，多多少少也忍了些。 复赛那天人就少了很多，下着小雨，安排在学校的活动中心，季海棠支着脑袋看萧萧在那里摆弄衣服，后台人本不多，所以她也就过来凑个热闹。 如果那天是借了ktv的场地优势的话，今天就是真枪上阵了，萧萧也有些紧张，不停地喝水，然后跑到镜子前面不住地查看自己的装扮。 季海棠一把把她按在座位上，把耳机摘下来塞到她耳朵里，“多听几遍，等下不要忘词了。” 她则坐在一边翻杂志，时间还早，刘野给了她钥匙让她带萧萧熟悉下场地，免得到时候紧张。 她不好反驳，就承了他这个人情，想着什么时候桑朵寄东西的时候，给他带点吃的。 桑朵的卤味做得一绝，只不过平时懒得动手罢了。 正想着家里的卤鸡爪呢，后台的门吱呀一声响了，她一抬头，就看到潘静一身白色连衣裙，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几个满头大汗的男生。 她侧身让出地方，季海棠才看到，竟然是一架钢琴。 潘静看也不看她，径自指挥着那些人把钢琴摆好，后台本来就不大，塞了这么一个大物件，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萧萧不干了，摘了耳机就喊，“你怎么回事啊，没事添什么乱？” 潘静整理着自己的裙子，吩咐那几个男生去把她的啦啦队带到座位上坐好，一点都没有搭理萧萧的意思。 萧萧还没被人这么忽视过呢，顿时就有些生气，“海棠，你看这什么人啊？” 潘静收拾好自己，才从包里拿出一叠纸，甩到萧萧面前，“看到没有，我搬钢琴是有学校批准的，轮不到你来指三道四，而且，”她故意顿了下，见两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时，才缓缓开口，“是这次的评委特意邀请我来当表演嘉宾的。”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52章　复赛风波 章节字数：1907　更新时间：120402　18：07 评委？ 季海棠跟萧萧的心里都打了个突，不过萧萧很快就回过神来，幸好不是评委，要不以她的性子，自己这次肯定被　pass掉了。 不过，天不遂人愿，潘静又轻声开口，像是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必要时，我也参与打分。” 萧萧一下子蔫了，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啊。 不过她早就看这个女人不顺眼了，得罪就得罪吧，她愿意出风头就尽情出去吧。 季海棠一脸呆愣着，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潘静很满意她现在白痴一样的表情，扭着屁股出去了。 萧萧在她的钢琴上狠狠踢了两脚才解气，安慰道，“别理她，这种人唯恐天下不乱的。” 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她们班之前还有一个班对的，潘静没几天就把那个男生勾地魂都没了，最后落得一个分手的下场，她自己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看了就让人气愤！ 季海棠不置可否，拍拍她的肩膀，示意隔墙有耳，萧萧才不甘不愿地闭了嘴。 不过歌是没心情再听下去了，就出了后台，去外面透透气。 人已经来了许多，三三两两地坐着，只有潘静那里，声势浩大，一群人簇拥着她，众星拱月一般。 萧萧是排在中间的，时间还很充足，台上已经有人开始唱了，萧紫跟丁小跳从后门溜进来。坐在她们旁边。 差不多快有一个小时的时候，潘静上台表演，钢琴独奏，季海棠听得很认真，看得出来，这是花了心思练习的，琴声悠扬婉转，如泣如诉，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调子里的哀伤与痛苦。 一曲完毕，掌声雷动。 潘静就在众人欣羡的目光中去了后台。 主持人报幕的声音过后，萧萧施施然上了台，她今天比较保守，选的是蔡依林的快歌，她拿起话筒，简单而利落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眼光不住瞄向评委席的方向，见刘野魂不守舍地盯着台下某个方向，不着痕迹地一笑。 音乐声起，熟悉的前奏过后，她刚要开口，突然，整场一片安静，她句词就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底下人群开始骚动，有低低的笑声传过来。 刘野眉头一皱，吩咐身边一个工作人员前去查看。 等待的这段时间，萧萧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季海棠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走到舞台边上，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萧萧的情绪突然稳定了下来。 来不及去想别的，她趁着这段时间把歌词默记了一遍，评委那边已经商讨出了结果，音响临时出了些问题，她要清唱。 也就是说，她要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唱完这段快歌。 季海棠看她快要哭了的样子，心思一转，硬着头皮给刘野发了条短信，然后走过去捏着萧萧的手心，轻声问，“还记得咱们一起唱的那首歌吗？我跟你一起唱。” 萧萧的眼睛一亮，本来这首歌就是她的参赛曲目，可是被季海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之后，她才另作他想。 不过，一想到季海棠温柔辗转的音色，她突然有些期待起来。 默默地打着拍子，萧萧硬是不忘词地唱完了那首《下一站天后》。 季海棠的粤语说得极好，不缓不慢，萧萧最后也跟上了她的节奏，整首歌下来，竟是一气呵成，完美如天籁。 底下那些窃窃私语的人开始议论起来，评委也露出赞赏的目光。 因为除了上一届的冠亚军之外，还请了音乐学院的专业老师来做点评，如果能够通过，说出去也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 萧萧牵着她的手得意地走下舞台，再看一遍潘静的脸，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萧萧乐得肚子都疼了，能得到专业老师的肯定，看她潘静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迫切地想要跟身边的人分享这份喜悦，一转眼，已经不见季海棠的踪影。 萧紫摇摇头，她最终还是上台了，竟然是为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妹妹，不过，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舞台上的光静静地打向某一个角落，光束里，看得到空气中悬浮的微小颗粒，下一个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刘野的心思却已经飞到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身上。 她总是能给人以惊艳的感觉。 其实心里最大理想，跟他归家为他唱。 是因为没有了实现的可能，所以再也闭口不唱吗？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台下的人不断地走到台上，渐渐湮没了刚才那一刹那的恍惚，歌声响起，掌声响起，他的脑中，却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夏日，晚风，她站在学校的礼堂前，静静地清唱，为着台下那唯一的观众，专注地开口，神情温柔，眼波流转。 他突然记不起她的脸，刚才那一瞬间的幻影，似乎只是一个梦而已，台上的人，已经换了，早就换了。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53章　讨厌的打扰者 章节字数：1996　更新时间：120403　14：05 初夏的阳光透过新生的枝丫，密密斜斜地打在地上，踩上去暖暖的，温软绵长。 又是雨后初霁，更是多了一番灵动与活力。 季海棠此刻坐在学校的湖边上，膝上摊开放着一本书，太阳卷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她的发梢都是金色的。 似乎这个时空里，才是她的世界，安静祥和。 所有黑暗的心事，都可以拿出来，肆意地晾晒，而不必担心潮湿的心情让它发了霉。 她闭上眼睛，尽情感受着大自然给予的恩赐，只希望这时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刘野本来是躲简峥躲到了这里的，不经意地绕过一棵树，就看到阳光下披着长发，宛若仙子一般的她。 眼前跳跃的影子都换成了这样一幅和谐的画面，他几乎舍不得去打破。 可是脚下的步子却不受控制般，踱了过去。 季海棠听到脚步声，几乎是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手放在身前，无比戒备，可是在看到是他时，心里却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挤出一个笑脸，毕竟，无论是谁，被闯入了私人空间，总归是有些不乐意的。 刘野在她身边坐下，很默契地并肩，他们的穿着也异常的和谐，浅色休闲裤，黑色帆布鞋，随意的格子衬衫，美好地像是一幅画。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幅画，简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在他们身边停住，扑闪着的大眼睛里漾着欣喜的光，“原来你在这里，害我找了这么久。” 刘野听到她话里熟稔的语气，眉头皱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跟她隔开了些距离，却离季海棠更近了些。 她的心一紧，攥着书页的手有些僵硬，怎么这么些人又来打扰她的平静？ 她微恼，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仍是淡淡的，起身，合上书，“你们聊，我先走了。” 刘野一急，手上动作快于脑子反应，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衣角，她站住，却没有转身，简峥也是聪明的女孩子，看得出刘野对季海棠的不同。 于是上前一步，站在他们中间，端的是乖巧可爱的模样，“呵呵，你就是运动会那天那个学姐吧，你好，我是简峥。” 季海棠侧过头，只是几秒钟，就想起了那张脸，窃窃的，有些不知所措。 完全不是现在这样明艳的脸，笑得客气有礼，却隐隐有着敌意。 不过她也并没有介意她介绍自己名字时的小伎俩，微欠身回了礼，“你好。” 眼角余光扫到衣角时，目光已经变得有些凌厉，刘野像被蛰到一般松了手，一转眼，季海棠已经消失在湖边的丛丛树枝之中。 简峥轻轻拉了拉他，他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刚才她离开的那处地方，一动不动，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声，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来干什么？” 简峥的心突然一下子空落落的，手无力的垂下，笑得有些勉强，摊摊手，故作轻松，“我也不知道呢，也许，没事吧。” 是没事的吧。 刘野懒得去猜她的心思，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想着，也许她想通了也好，他已经给不起第二个人幸福了。 季海棠只顾着低头往前走，一不留神撞进一个人怀里，她抬头，却是许久不见的谢安，他清瘦了些，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 心里有陌生的情绪涌动，仿佛很多年前心里向往的场景，突然在这一刻实现了，可是时间不对，人也不复当年了。 学校外面的小饮品店，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人，两个人静静对坐着，阳光明媚地有些过分，就在脚下不远处，似乎只有伸出腿去，就能踩碎那一地光影一般。 她的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身上有股淡淡的墨香，谢安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杯子，水汽在杯壁上蔓延，汇聚成水滴，从他指尖流下。 季海棠的面前，是一杯黑咖啡，墨黑色的液体，几乎要把人吸进里面去。 谢安看不过去，她以前从不喝这个，喝了就会头疼，伸手招来服务生，“换一杯牛奶吧。” 服务生的手刚碰上把手，就被她按住，轻轻浅浅地笑，“不用了，就这个吧。” 在谢安惊疑的目光中，她悠悠地解释，“高考的时候时间不够用，用来提神的，没想到，竟然习惯了。” 他颓然地靠向背后的椅子，她说的那段时间是他失约之后吧，同学聚会的时候，他记得那些人七嘴八舌地提起过，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几乎瘦的不成人形。 可是后来，她又奇迹般地好了，开始发奋努力，然后毅然北上，来了这座冰冷的城市。 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说起过，他也小心翼翼，不敢再提起。 可是，看她的样子，似乎对那段过去，并没有很排斥，或者说，更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 与 第 6 部分阅读 第 7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7 部分阅读 可是，看她的样子，似乎对那段过去，并没有很排斥，或者说，更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 与己无关，所以才这样地淡然从容。 到底，还发生过什么让她难过的事情？ 要知道，她虽然冷淡，却是面冷心热，现在的她，似乎活在一种难以名状的孤独里，在周围竖起一道屏障，不让人靠近。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54章　转身 章节字数：1959　更新时间：120404　08：07 谢安正要开口，门被猛地推开，脆弱的玻璃门发出很大的声响，潘静怒气冲冲地进来，“季海棠，你不用这么心急吧，他才刚回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谢安忙站起来，“你胡说什么？” 潘静一把扯掉捂在嘴上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 谢安的脸色一白，扭过头去不看她，季海棠喝完杯里最后一滴咖啡，施施然起身，“这个地方留给你们吧。” 走到柜台前付了账，手刚碰上门把手，潘静就窜了过来，“说清楚了再走。” 她无奈，有什么好说的？ 刚刚才应付过那一对，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面对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她想，她现在需要补眠。 她越过潘静看向他身后的谢安，他一脸的不安与愧疚，刹那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于是松开手，迎向对面那一对人，手里的书随意搁在旁边的沙发上，人也靠了进去，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 “那好，你说，我听着。” 即使是这样尴尬的局面下，潘静仍然是众人眼中的焦点，世人都爱美丽的面庞，而她，从来都是上帝的宠儿，天之骄女。 有不少视线投射了过来，多多少少带着一些猎奇的心里，这一对出色的男女，跟窝在沙发里，眯着眼睛有些慵懒的女孩子之间，到底有些什么样不为人知的纠葛？ 潘静自小受惯了这样地目光，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季海棠却不想被围观。 她低头抚着包包上的小饰物，那是有一次跟着那些书一起寄过来的，毛茸茸的小公仔，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被她晾在那里的刘野。 她承认心里有些气的，不过，一转念，反而觉得有些后悔，那样一走了之。 于是再开口的时候就有些敷衍了，也不再婉转，“你们之间的约定，没有必要让我知道，我是个外人，请你记清楚了。” 潘静本来是想当着谢安的面，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冷不防被季海棠这样说出来，她却有些措手不及。 那样几乎有些嫌恶的语气，仿佛他们是粘人的糖渍，让人忍不住想要清除掉。 谢安也是一样，几乎是愣在当场，季海棠之前也说过重话，可是却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决绝冰冷，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他捏着裤兜里的小盒子，硬硬的，硌得手心生疼，但他却不愿意松开，就好像一松手，那眼前的人，就永远变成了过客。 季海棠在看到谢安眼里的灰败时，心里有一抹不忍闪过，可是脑海中依然清晰地浮现出那日的情景，她再没有重蹈覆辙的勇气，所以，就放手吧。 她的周身都充满着冰冷的气息，比店里的冷气还要强上几分，潘静有些底气不足地说，“这是你说的，季海棠，你不要反悔。” 季海棠慢慢站起身，眼睛从谢安身上滑过，定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如你所愿，也如我所愿，我不会后悔。” 这样，其实就可以了吧？ 谢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掌心的痛楚也没那么强烈了，心脏某处有个地方像是破开了一道口子，有鲜血汩汩地流出。 潘静的心里终于平静了，只是平静中，又隐隐有一丝不安。 她下意识地看向谢安，他修长的影子映在阳光里，浑身洒满了落日的余晖，整个人沐浴在金色中，却像是落败的神祗，心如死灰。 脑子里有念头一闪而过，她是不是做错了呢？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她现在被即将到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洞察力。 季海棠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她怕再待下去一秒，她就会后悔，就会回头。 脚步一旦迈出去，就很难再收回来，这是当时桑朵教给她的，她一直都记得。 那个夏日的午后，三个人的心里，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感慨。 有时候以为是永恒的事情，其实一转身，就变成了别人幸福的旁观者，几多欢喜几多愁，只有当事人知道。 潘静脑子里还想着那日谢安没有温度的声音，“你如愿以偿，可以不要再折磨我了吗？” 他的话语里，满满的都是疲惫，往日的意气风发，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揣着兜里谢妈妈送给她的手链，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吧。 她紧了紧衣服，明明是夏天了，怎么还会感觉到冷呢？ 应该是错觉吧？ 谢安把柜子底部的一个盒子翻出来，一样一样整理好里面的东西，再慢慢放回原处，只不过，这一次的时间，比以往长了很多。 以后，就不会再打开了。 他把钥匙扔进抽屉深处，放在厚厚地一叠纸下面，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他的回忆，他的过去。 以后，谁也不会知道。 手机有短信的提示音，他随手打开，看到那上面的几行字后，终于释然。 但愿，这样的牺牲能够值得。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55章　雨中送暖 章节字数：1956　更新时间：120405　12：03 夏天的天气总是多变，刚刚还艳阳高照，不一会，就是倾盆大雨，季海棠躲在图书馆里，对着外面的雨帘发愁。 她没带伞出来，甚至连外套都没带，雨丝夹着风飘进来，打在胳膊上，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回到座位又看了一会书，周围的位子一个个空下来，管理员已经催过一次了，她看看手机，上面只剩下一格电了。 她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还有那一摞厚厚的书，清静的走廊里听得到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无边的冷意蔓延开来。 她站在窗边盯着雨滴出神，一把伞靠近她，上面还在滴水。 感觉到身边温热的呼吸，她回头，一件外套被裹在身上，刘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拿过她怀里的书，“走吧，你都饿了吧？” 一把蓝色的格子伞，不大不小，刚好容得下两个人，再多一分都是多余，两个人比肩而立，如瀑的雨幕中，看着和谐美好。 谢安不知道自己在树下站了多久，手中的伞上沾了泥土，身上早已经湿透，雨水顺着脸颊流进衣服里，冷得已经麻木了，却依然固执地站着。 直到那对身影离开了视线，潘静才忍不住走过来，手里的伞举过头顶，她的半边衣袖立刻被雨水打湿。 她一点也不在意，眼里只看得到眼前的人，心也一寸寸，痛到无力。 长长的刘海下，恨意渐渐凝集。 在食堂草草吃了饭，季海棠有些不忍心，就让刘野回去换衣服，撑伞的指尖掠过她的皮肤，凉凉的，微微带着些烟草气息。 她回到寝室，丁小跳居然在，她看到季海棠一点也不惊讶，抬头打了个招呼就继续玩她的游戏。 季海棠把怀里的书摆放整齐，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裹，四四方方的箱子，她瞟了眼收货人，“给我的？” “嗯。今天下午送过来的。” 季海棠又看了一眼包裹单，“怎么又没有送货人的联系方式？” 丁小跳嘀咕着，“他想当无名英雄嘛，真是蠢死了。” 季海棠耳尖的听到，“你说谁蠢？” 丁小跳手一抖，出错了牌，赶紧补救，“没有啊，我随便说说，呵呵，随便说说。” 季海棠狐疑地看着她，又翻看了一下箱子，竟然都没有邮戳之类的东西，送货地址都是打印好的，一点蛛丝马迹也不露。 丁小跳的电脑屏幕上，有　qq头像不住地闪动着，她把早就编辑好的话复制好，随手点开一个对话框，然后发了过去，利落地关电脑，起身。 季海棠已经开了台灯，细细查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每看到一样，心里都忍不住多欣喜一分。 那套书，终于凑齐了，一共十二本，市面上几乎绝迹，可是在她这里，却整整齐齐摆放着，书脊上贴着时间，整整三年啊，想起来都有些兴奋。 想起那天在书店看到刘野，想必他也很喜欢这套书吧，他帮了自己，也许可以割爱，借给他看一下？ 手机已经拨出去了，没多久，她就听到话筒里传来有些不解的声音，“喂？” 她赶紧回神，有些紧张，“是我，季海棠。” “嗯，我知道。” 他嘴里好像含着东西，说话有些不清楚。 季海棠有些尴尬，突然后悔打这个电话了，但是现在骑虎难下，只好随便找话题，“那个，你在吃饭？” 刘野咽下嘴里的东西，喝了一口水才开口，“嗯，下午没吃饱。” 季海棠的脸腾地红了，想起之前在食堂，她只顾着赶紧回去，匆匆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了，难怪他会吃不饱。 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那个，今天谢谢你了，你赶紧换一下衣服，别感冒了。” 说完才发现，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是傻子才会不换衣服吧？ 真是多说多错，还不如保持沉默。 刘野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主动询问，“你怎么了？” 她扭扭捏捏地说完，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丁小跳已经出去了，她拍拍胸口，幸好她没有看见。 可是，在门外，丁小跳真正该偷偷地打电话。 “我跟你说啊，你得请我吃饭，她今天很高兴呢，这有一大部分都是我的功劳，你到时候别忘了我啊，哎……你怎么挂电话啊……” 悻悻地合上手机，有些不满，“什么人啊？过河拆桥！” 回到寝室，季海棠还在打电话，她满意地吐出一口气，爬上自己的床。 等到他们说再见的时候，丁小跳已经进入了梦乡。 刘野挂掉电话，看着眼前已经冷掉的泡面，似乎也没那么饿了，新换上的衣服干燥温暖，却也及不上她在身边的美好。 其实她说的那本书，他都不怎么记得名字了，甚至连翻都没翻过，只不过她说好，那就是好的吧。 他个性独立，从来不轻易服人，却始终对她无条件盲从。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56章　不安 章节字数：1990　更新时间：120406　14：10 歌手大赛又进行了几个回合的考核之后，紧接着就是最后的角逐，萧萧竟然一路有惊无险杀到了总决赛。 季海棠总觉得这里面有水分，听萧萧唱天路就知道，唱到最后都变成了山路十八弯跟青藏高原的串烧了。 总决赛的时候更为严格，潘静也只能在一旁看着，刘野也不再是主评委，所以季海棠对这场比赛，也就没抱多大希望。 比赛从下午2点开始，选手重新抽签，决定比赛顺序。 也许是一大早就起来练习的缘故，萧萧没精打采的，竟然抽到的是最后一位。 准备时间过后，就开始上台表演。 那天学校的礼堂挤满了人，连走道上，都站得满满当当。 周围人声鼎沸，她靠在座位上昏昏欲睡。轻柔的音乐声过后，是好听的女声，唱的是一首老歌，你的眼神。 声音婉转缠绵，她猛地抬头，对上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简峥素净的脸在灯光下有些苍白，头发高高挽起，额前没有刘海，白色棉布衬衫，淡蓝色长裙，跟那日的调皮活泼，完全是两个人。 她的心不由得抽紧了些，眼神不由自主地望向评委席那边，刘野支着头，手轻轻敲桌子，和着节拍听得很认真。 一曲完毕，台下如雷的掌声，萧萧都忍不住凑过头来，悄悄地说，“这个女生很厉害啊，怎么复赛没见过呢？” 她也没见过。 忍住心里的疑惑，她扭过头笑，“也许你见过，但是不记得了。” 萧萧耸耸肩，“可能吧。” 心里却在惊叹，这样出色的唱功，又怎么可能不记得。 就算是不记得，她的样子也应该让人印象深刻吧。 评委的分数无一例外，全是高分。 季海棠突然有些懂了，看向台上的目光没有了焦点，只是虚空中的某一个方向，直到掌声过后，萧萧轻轻拍她的手背，“帮我加油哦。” “嗯。”她重重地点头。 眼睛是望向舞台，但是心里的不安像是中了蛊一般不断蔓延，露在外面的肌肤，冷地发抖。 她不住地向外望去，却看到空空如也的大门。 想着那日接到电话时，季知明有些惋惜的声音，她摸了摸空空的脖颈，那里曾经常年戴着的一块玉，已经被她摘下。 那条红绳也早就变了颜色，暗淡地，像她的过往。 像是一直绷紧的弦，就等着断裂的那一刻，在这之前，所有的等待都变成了煎熬。 直到比赛结束，她也没有等到，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是更深的寂寥。 散场的时候，简峥有意无意地走在她旁边，跟萧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她嘴甜，一口一个学姐叫的萧萧心花怒放，不知不觉就透露了很多内幕，简峥的嘴角微微勾起，她笑起来的时候很甜美，再加上个子娇小，看起来就像个无害的小动物。 季海棠想着心事，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萧萧无意中“出卖”了。 礼堂门口，刘野站在树下等她，萧萧见状，很识相地跟简峥联络感情去了，简峥边走边回头，架不住萧萧的没心没肺，只好有些不情愿地走了。 月亮架上枝头，有朦胧的光影散在地上，一丛一丛的叶子挡住了些许视线，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看着也不呆板，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慵懒。 也许是他身上的平静感染了她吧，一晚上的不安突然就沉寂下来，与沾染了夜的凉意的月色一起，慢慢归于安宁。 “萧萧今天表现不错，应该会有个名次的。”刘野想找一些两个人之间共同的话题，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萧萧了。 “嗯。”季海棠敷衍着，心里却在想其他的事情。 刘野便也不再说话，但是遇到路灯坏掉的路段，会离她近一些，提醒她注意脚下。 等到季海棠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寝室楼就在眼前了。 她有些歉意，刘野就这么默不作声地陪她走了一路，其实平时她也不怕走夜路的，可是今天例外，她很庆幸他在旁边。 简峥的脸一直在眼前晃着，她张了张口，“今天那个女孩子唱得很好啊。” 刘野见她若有所思，还以为她误会了，连忙解释，“她以前学过声乐，是音乐学院的老师推荐的，我们也不好拒绝。” 季海棠点点头，“学音乐的啊，那应该从小就开始学吧。” 刘野不置可否，“不清楚。” 他猜不透她的心思，还不如选择最安全的方式，保持距离，表明立场。 回到寝室，萧萧也一直在念叨这个女生，季海棠洗了把脸，安静地听她在一边说着今天的收获。 女生的友情总是很奇怪，就想季海棠永远也想不通为什么有些人几分钟地工夫就能成为交心的朋友，这样的距离，她觉得很可怕。 萧萧说，“海棠，你就是把自己保护地太好了，所以别人都不敢接近你了。” 似乎很久之前，谢安也这么说过吧，所以他也不愿意再接近她了吧。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57章　简学辉 章节字数：2000　更新时间：120407　14：05 头一次起的很早却不知道要干什么，晨练的人很多，不疾不徐，晨读的人很有激情，整个校园里都是朗朗的读书声。 刚刚醒来的清晨还有露水的气息，氤氲了一整晚的花香扑面而来，她沿着操场漫无目的地走，有人行色匆匆地走过，又折回来。 “小慢，你在这干吗？” 她无意识回头，“啊”了一声，谢安一身正装，眼神却有些慌乱。 很久没人叫她小慢，愣了一下才回应，“随便走走。” 谢安夹着文件夹，草草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好像生怕她追问什么似的。 晃到太阳出来，有些热了，薄薄的外套像是黏在身上，晨练的人早就散了，偌大的操场只有她一个人在晒太阳。 抬起腕上的表，还不到十点，操场对面就是人工湖，包里也带了书出来，以前常坐的那个地方也没有人，刚好是树荫可以遮到的地方。 不过才翻了两页，头顶突然出现一个阴影，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水红色的身影，一身的青春洋溢。 她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简峥也不拐弯抹角，瞄了她手上的书一眼，语气天真烂漫，“姐姐，爸爸让我带你回家。” 她藏在衣袖下的手抖了一下，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克制自己保持平静，索性长长的刘海挡住了视线，她听见自己冷淡的声音，“你客气了，没有必要。” 简峥的眼里飞快闪过一丝不屑，然后笑意盈盈地说，“姐姐说的哪里话，亲情怎么能割舍地掉呢？” 她知道季海棠重感情，所以才打出这张亲情牌。 季海棠心里已经是波涛汹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有亲情，并且也不会割舍。” 简峥听出来她的话中之意，脸色有些苍白，咬着嘴唇有些委屈，“姐姐，你不用这么说，我们都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了，所以爸爸才让我接你回家，好好弥补你。” 季海棠几乎要笑出来，不过这样的场合实在是不合适，于是她站起身，与简峥平视，“我再说一遍，你和你的家人，从来都与我无关，我不觉得委屈，更不需要你们弥补。” 说完也不管简峥的反应，快步地离开。 刚回到宿舍就接到班长打来的电话，让她赶紧去系主任的办公室。 她心里奇怪，她从来默默无闻，除了那次去选课，几乎是从未有过交集，怀揣着心里的疑惑，当她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刚好对上一双有些歉疚的眼睛。 简学辉人到中年，却保养地很好，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笔挺西装，英气洒脱，隐隐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风姿卓然。 季海棠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刚迈进门槛的步子飞快地收了回来，慌不择路地就往回跑。 脚下的楼梯像是无限地延长，两条腿都不够用了，耳边的风呼呼吹过，脸上的灼热感却并没有因此减少一分。 楼梯的拐角处，她撞进一个怀抱里，淡淡的青草香味，熟悉之极。 谢安担忧的眼神让她心里一动，不过来不及思考太多，她推开他就往下跑，却被他一把拉住。 他声音里是满满的无奈，“小慢，见见他吧。” 季海棠有些错愕地看着他，得到确定之后突然就平静下来了，“今天早上，你就是去见他吧。” 谢安低着头，没有否认。 她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几乎可以看得到他头顶的发旋，比别人多了一个，老人常说，这样的孩子总是特别倔强。 到底是不是，她无从判断，可是钳在胳膊上的手像是固定上去的一样，怎么掰扯也弄不掉。 心里隐隐作痛，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掉了出来。 谢安慌了神，连忙放开她，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摆，偏偏今天穿的衣服没有兜，只好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递过去给她。 “喏，用这个擦吧，别哭了。” 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季海棠哭笑不得，集聚起来的灰色情绪也冲淡了一些，他总是能把她逗笑了。 还没等她有所感慨，简学辉已经追了下来，站在楼梯的拐角，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轻轻叫她的名字，“小慢。” 她执意不肯回头，语气生硬，“这个名字不是你叫的。”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叫的，而他不是。 简学辉吞吞吐吐，“好，爸爸不叫。” 季海棠用手背粗鲁地擦干脸上的泪，嘴角又浮起冷笑，“你不是我爸爸，从来都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谢安看了眼简学辉的脸色，愧疚、不安、伤心，各种情绪夹杂着，他的脸几乎要痛苦地扭曲。 他拉了拉季海棠的衣袖，低声哄着，“小慢，别意气用事。” 季海棠猛地抬头，笑得很淡，“你应该知道，我没有。有些事情只要你做了，就永远也得不到原谅。” 谢安的瞳孔猛地放大，眼里的悲伤无边地蔓延，他松了手，无力地靠在墙边。 原来她一直都记得那些过往，只不过放在心里罢了。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58章　说客 章节字数：1999　更新时间：120408　13：25 如果你想要逃避一样东西，从来都不缺的就是办法。 不去上课，手机关机，不上网，基本上就是一个清静的世界。 可是她唯一忽略的是，有些人的脸皮。 她们都去上课了，她一个人蜷在凳子上看丁小跳收藏的漫画，笑料并不多，可是她却从心底喜悦。 外面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表，并没有到下课的时间，难道忘带东西？ 没等她回过神来，简峥笑意浓浓的脸已经出现在她眼前，带着有些得胜的示威。 她垂了眼，语气冰冷，“你来干什么？” 简峥关上门，径自在她旁边坐下，“来看姐姐啊，你这样闹失踪，爸爸很担心呢。” “是吗？”视线仍聚焦在手边的书上，但是却一点也看不进去。 “姐姐不信吗？我可以让爸爸亲自跟你说。”说完掏出手机就要拨号。 季海棠心里一紧，已经脱口而出，“不必了。” 简峥借势收回手机，她一点也不想打电话通知简学辉。 “你怎么上来的？” 简峥脸上的笑端端地挂着，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季海棠的无礼，声音温柔地能滴出水来，“姐姐难道忘了，我是歌手大赛的冠军啊，想要什么情报，还能得不到吗？” 一派的天真烂漫，让季海棠没法发作。 偏偏简峥还嫌不够，“对了，说起这个冠军，还要感谢刘野学长呢。” 季海棠心思不在这里，傻傻地问，“为什么？” 简峥等得就是她问，把玩着垂在胸前的长发，有些娇羞地说，“是他向评委老师大力举荐我的，要不然我还没有那个机会呢。” 季海棠的脸一白，好在有头发挡着，她拼命掐着自己的手心想要冷静下来，如果忽略掉此刻心里酸涩的感觉，眼前这个小女孩的攻击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她不能上当，所以她也很真诚地祝贺，“那恭喜你了，名利双收。” 简峥的脸突然面瘫了，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难道季海棠不是应该被她气到，然后再也不回简家吗？ 季海棠有些好笑，这样的伎俩太过处心积虑，她都不屑于接招。 “好了，你该说的都说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她不想再纠缠下去，即使是演戏，她也累了。 简峥也无心恋战，灰溜溜地回去重整计划了。 她一下楼，等在下面地潘静立刻迎了上来，“谈得怎么样？” 简峥看到她，气就不打从一处来，语气很冲地说，“不怎么样，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潘静脸色一冷，语气也硬邦邦的，“你说话客气点，我可不是你们家的下人。” 简峥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可不管你是谁，“你也别忘了，是你主动找我要帮我的！” 也不等潘静反应，推开她就往前走。 季海棠本是站在窗口透气，却想不到看到这样一幕。 演员越来越多，是不是要改改剧本了？ 也不过就是一顿饭的时间，谢安也找了来。 季海棠看着风尘仆仆的他，哭笑不得。 “你是来当说客的吗？是就请回。” 谢安可怜巴巴地巴着门框不让她关门，“先让我喝口水吧。” 一大杯的水灌下去，他抹了把嘴边的水，央求道，“小慢，不，海棠，你去见见简叔叔吧，他天天往学校跑，公司的事都扔下了，这样下去怎么行？” 季海棠收起杯子，随手扔在洗手池里，眼睛也不看向他，“你说得对，这样下去也不行。” 谢安眼前一亮，“这么说，你愿意……” 季海棠打断他，“我不愿意，你让他不用来了，我不喜欢看别人演戏。” 谢安脸色一变，已经有些生气，忽的站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爸爸？” 季海棠冷眼看着他，肆意地笑，有些玩世不恭，“那你呢，你又凭什么评价我？” 谢安气结，拳头紧握着，“好，好，很好。” 门被大力地拉开，再重重地关上，终于安静下来，她突然觉得有些脱力，全身的戒备卸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打了一场仗。 而且，这场仗估计还会继续下去。 刘野的电话来得很迟，打到了丁小跳的手机上，话筒里他的声音无比疲惫，“季海棠，你不要做傻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季海棠才想起，他之前好像说要去外地培训。 “你别担心我，我没事。” 刘野揉揉眉心，连续一个礼拜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他精神已经受到极大的摧残，听到季海棠的事时，他几乎要控制不住，马上飞回去找她。 可是，怎么会这么快呢？ 他明明之前已经处理地很好了啊。 只好先在电话里安慰她，知道以她的个性，应该不会走极端，只希望这几天，她能好好的。 天知道电话打不通的时候，他差点把头上的头发全揪下来。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59章　各怀心事 章节字数：1968　更新时间：120409　14：10 与世隔绝的日子很不方便，她周五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想去书店，萧萧还特意将她乔装打扮了一番，头发放下来，戴上墨镜，只要不是仔细看，几乎都认不出来。 她忍俊不禁，又不是去做地下工作，至于这么全副武装吗？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样的打扮是多么的必要。 简峥刚从超市走出来，边走边打电话，“你放心，我不会的……嗯，我会跟他说，呵呵，他必须听我的。” 季海棠擦着她的衣角走过，闪身进入旁边的书店。 店里光线不是很好，她摘了墨镜，头发也随手挽了起来，开始专心在书架前找书。 她一进入状态就容易放松警惕，以至于身边多了一个人都没有察觉。 简峥还是刚才那套装束，只不过眼睛里的盛气凌人变成了此刻的温柔体贴。 “姐姐，今天这么有兴致啊。” 季海棠瞥一眼她，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你没有把我的话带到吗？” 简峥翻了翻眼睛，怎么没有，只不过那个人实在太固执。 “姐姐何必这么拒人千里之外，你跟我去见见爸爸，我保证以后都不会来打扰你。” 季海棠一点都不信她，“你的保证有用吗？” 简峥见她表情有所松懈，连忙点头，“有用有用。” 季海棠跟着她去见了简学辉，在学校外面的肯德基。 她特意选了一张大桌子，可以不用跟他靠得那么近。 简学辉点了很多吃的，摆了满满一桌，看的季海棠直皱眉。 他几乎是有些讨好地问，“还想吃什么，我再去点。” 看着他跟在一堆学生后面排队，有些滑稽的样子，季海棠其实不是不为所动的，可是她也明白，这是人之常情罢了。 她摆摆手，“不用，我喝果汁就好。” 简学辉点点头，没有勉强。 “小嵘，你终于肯见我了。” 季海棠的呼吸一滞，小嵘，峥嵘。 她开口纠正，“叫我名字吧。” 简学辉也不介意她的不耐烦，“好。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我听季先生说，你这两年……” 从他嘴里提起爸爸，季海棠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有多久，没跟他们联系了。 自从知道这件事之后，她就把自己跟他们隔绝起来，既不亲近，也不疏远。 简学辉还在滔滔不绝，“你小时候可喜欢玩泥巴了，一点也没有小姑娘的样子，经常剪平头，还喜欢一些玩具枪啊什么的，季先生说你的房间里都没有洋娃娃的，那时候的你一定很可爱……” “他还说你读初中的时候还被同学错认成男生呢，真是有意思……” 他像是在想象那个场景，而那些对于季海棠都是再清晰不过的过往，再回忆一遍，似乎都变成了美好。 她没有去打断，只是静静听着，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不知不觉，一杯果汁已经见底，简学辉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这些你都听腻了吧，他们一定经常提起。” 他说的“他们”，是她的父母。 她放下杯子，很平静地说，“没有，他们从来没提起过。”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选择回答这个问题，潜意识里有一种执拗，想要证明自己过得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简学辉有些尴尬，接下来的话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可他还是决定说出来，“海棠，我在学校外面买了房子，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帮你……” “住学校挺方便地。” 她不冷不热。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当是家里一样，你想家了就过去住几天。” 简学辉努力想减轻她的逆反心理，对于这个女儿，除了愧疚，更多的是手足无措。 “嗯，我知道了。” “小峥也住在那里，你们姐妹俩又在一个学校，有时间要多联系联系。” 季海棠低头看着桌下自己的膝盖，低声应着，“好。” 简学辉很开心，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把所有的吃的打包带回去，丁小跳一定很开心。 径自回到寝室楼下，才发现简学辉一路开车跟在后面，她有些不好意思，是面对陌生人的那种不好意思。 简学辉也有些习惯这个女儿的低气压，送她到楼下就走了。 刚走到楼道口，简峥就从里面跳出来，黑乎乎地吓了一跳。 “姐，你跟爸爸聊了什么？” 季海棠退了一步，爱答不理的，“你怎么不去问他？” 简峥一跺脚，撒娇似的倚着她，“姐姐，你就说嘛。” 季海棠面色不改，心里却有些嫌恶，她一向不喜欢别人靠的太近，“让我跟你联络感情。” 她故意在“联络感情”四个字上加重了发音，果然简峥的动作一僵，随即干笑着，“应该的，应该的。” 薄荷色年华　季家有女初长成　第60章　浮出水面 章节字数：2135　更新时间：120410　14：11 交换生的名额已经下来，早上萧萧咋咋呼呼地跑进来，“季海棠，你不够意思啊，自己申请了去法国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啊。” 季海棠正躺在床上看书，一听这话，猛然坐起来，“你看错了吧？” 但是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白纸黑字上，季海棠的名字赫然在列。 她果断地跳下床，换了衣服，就往系主任办公室赶。 一路上，她设想了一万种可能，想象着遇到之后该说些什么，甚至连退学都想到了，可是到了系主任的办公室，却看到潘静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她是来交材料的，刚好碰到一只脚跨进门槛的季海棠，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记得带户口本哦。” 季海棠忽略掉她不怀好意地笑，只想弄清楚事情的缘由，系主任满是皱纹的脸像是开了花一样，笑意盈盈地招呼她坐下。 “老师，我没有报交换生的名额，怎么会……” 系主任摆摆手，“我帮你报的，你成绩优异，人品端正，是很合适的人选嘛。” 季海棠一头黑线，她只是成绩好，既不参加学校的活动，也不热爱集体，甚至连个班干部都不算，哪门子合适了，真是个老狐狸！ “可是，我觉得我并不太适合，还是让给其他同学吧。” 萧萧就有些心动。 她想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这分明就是有人利用权力搞特殊。 “别想这么多了，还是赶紧准备自己的材料吧。” 又有别的人进来，季海棠也不好逗留，在踩出门槛的那一刹那，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后背猛地一僵。 走出办公楼的那一瞬间，头顶的太阳猛地烈了几分，她脚步虚浮，几乎就要站不住。 扶着一棵树站了会，才好了些。 如她所料，简峥正在小湖边画画，亭子，柳树，湖面，阳光，怎么看都是一副美好的画卷。 她不想打破，真的，但是她无可奈何。 “是你帮我报的名？”她有气无力，尽管已经猜出了答案，但还是执拗地希望那不是真的。 简峥正在上色，涂涂抹抹，黄黄绿绿地一片。 闻言抬头，露出一个有些调皮甚至有些讨好的笑，“姐姐不喜欢吗，送给你做生日礼物怎么样？” “我的生日已经过了，不劳你费心。” “这个名额别人可是求都求不来，姐姐应该高兴才是。” 求你妹！ 季海棠简直想爆粗口，凭什么她要感激高兴呢？ “请你转告简先生，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我喜欢平静的生活。” 简峥眨眨眼睛，手里的颜料弄到了白色衣服上，她嫌恶地扔掉笔，站起来，“姐姐你搞错了哦，是我妈妈帮你报名的。” 季海棠眯着眼睛，终于，要来对付她了吗？ 她抱着胳膊，突然觉得没由来地冷，眼前好像光影一闪，刘野如期而至，就好像，他一直就等在那里，等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简峥也有些惊讶，马上换了一副表情，“学长，你来找我哦。” 刘野没有看她，摸了摸季海棠的额头，有些不悦，“你发烧了？” 季海棠退了一步，有些赧然，“没有。” “还说没有，这么烫。” 语气亲昵自然，就好像就应该是这样一样。 简峥的脸黑着，但还是维持着风度，“学长，我们送姐姐去医务室看下吧。” 刘野点头，一只手扶着季海棠的胳膊，帮她挡着太阳，一路尽职地做着保镖。 简峥站在另一边，冷眼看着他殷勤周到，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 时隔没多久，又一次来医务室，却换了角色，医生居然还记得他们，递了支体温计过来，“先测体温，五分钟。” 刘野乖乖听命，完全不是自己受伤那次张扬跋扈的样子。 简峥站在门口，直到走出医务室，都没有说一句话。 晚上回到家里，自然就冲着妈妈发脾气。 简夫人只当是女儿在学校受了委屈，一个劲地安慰着，吩咐厨房做了好吃的，又打电话让老公早点回来，简峥的脸还是气鼓鼓的。 简夫人有些奇怪，边切西瓜边问，“谁惹你生气了啊，吃块西瓜消消气。” 简峥接过去，恨恨地咬了一口，幽幽地说，“还不就是我爸爸的好女儿咯。” 简夫人切西瓜的动作顿住，“她？她能欺负到你头上？” “哼！就怪爸爸纵容她，对我不冷不热的，连我喜欢的男生都喜欢她，真是气死我了！” 简夫人听完她绕口令似的话，好像明白了一分，“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再说不是给她那个名额了吗？她走了你不就有机会了？” 简峥不依，抓着她的胳膊摇，“妈，人家根本不领情好不好？你们还以为是天大的恩赐呢。” 简夫人没有说话，只不过看向窗外的目光多了丝深沉。 她没有阻止丈夫去认女儿，就是觉得这些年他心里一直内疚着，再说，给女儿找个伴也好。 所以才自作主张地安排了那个名额，其实出国不用通过学校也可以，她是给丈夫留了个面子，也让那个女孩子没有那么尴尬而已。 “很晚了，去睡觉吧，你爸加班，不用等他了。” 看着女儿走进卧室，她才慢慢吐出一口浊气。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61章　等待改变 章节字数：1900　更新时间：120411　14：12 一个人忧思重重，自然也就打不起精神。 在校医院挂了两瓶水后仍不见好转的季海棠终于确认自己生病了，这个季节的人大都生龙活虎，天气也没又热到中暑的季节，她这病怏怏的样子，用萧紫的话说，夏天还感冒的人，就是白痴。 她这个白痴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听着外面隔间医生和护士聊天的声音，看着自己空荡荡的病床，越发觉得难过。 昏昏沉沉地躺了一天，以前不喜欢太吵，现在反而觉得有个人说说话也挺好的。 手机就放在枕头边，几乎是不由自主头脑发热地拨了号码。 那头隔了一会才接听，在这个过程中，她几次都有放弃的念头，短短几秒，却如同烈火炙烤的煎熬。 桑朵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明快，“宝贝？” 她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妈。” 声音软软糯糯，不自觉地带了撒娇的意味。 桑朵敏感地觉察到她的不对劲，一叠声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哭了？想家了？要不要我跟你爸去看你？” 季海棠感觉到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头发里，滴在枕头上，她把话筒拿开耳边了几秒，克制着自己的语调，“我没哭，你怎么没去上班？” “厄……”桑朵迟疑着，话筒被季知明夺过去，“小慢，怎么了？” 她清了清嗓子，“爸，你也在啊。没事，就是打电话问问你们。” 季知明在这边点着头，又想到季海棠看不见，喃喃自语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跟妈，最近好吗？” 季海棠艰难地突出这几个字，简短的问候无比客套，显然季知明也感觉到了，这个女儿虽然不爱说话，平时也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他就是感觉得到，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得。 他努力使语气轻松起来，“嗯，都挺好的，你在学校照顾好自己，你妈单位组织旅游，我们过几天就走。” “嗯”，季海棠点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你们好好玩。” 挂掉电话的时候，整个后背都是薄薄的汗，t恤湿了大半，手心里也黏黏的，极不舒服。 她随手拿起桌边的水喝了一口，补充了水分之后，人才慢慢回神，视线聚焦在窗外，那里有不知名的树，密密地遮住了对面的房屋，撑起一片阴凉。 那一排排的树之外，到处都是被热浪灼伤的痕迹，步履匆匆的人，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最后也会找到归宿。 而她，感觉自己像是飘在春日的柳絮，终日找不到方向。 走走停停，却始终不由自己掌握。 胸口的地方，挂着一块小巧的玉，光滑温热，最近总是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仿佛只要感觉得到它存在，便能安心下来。 身上的热度慢慢散去，眼看着最后一滴药水流进身体，她果断地拔掉手背上的针，没有去止血，任由着小小的血珠凝结，干涸。 轻微的伤口总是不药而愈，人有时候完全可以跟自然抗衡，因为人懂得如何让自己强大起来。 外面的聊天声戛然而止。 知了的声音渐次放大。 刘野提着一袋外卖餐盒，站在医务室的门口，脸上有长时间奔走的疲色。 她就站在那里，手背上还有未干透的血迹，刘野帮她放好餐盒，再把筷子掰开，塞到她手里。 她仿佛极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鬓边的发丝散落下来，盖住了她的脸，她的神色。 直到很久之后，应该是很久吧。 她抬头，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容。 接过递到嘴边的水，咕咚咕咚大口咽下去，感觉一股清凉滑进胃里，她眯了眯眼睛，外面的天气，其实还不错。 刘野把餐盒扔进路边的垃圾桶，牵着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随手摘下一朵花塞进她手里，“你看着气色比昨天好多了，明天过来再打一瓶吧。” “嗯。”这个时候拒绝，有些破坏这份美好。 “你好好休息，别东想西想的，都交给我。” “嗯。” “要是不想上课，就打电话给我，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 “季海棠，你能不能不说这个字啊？” “嗯。” “……” 微风扬起细微的颗粒，渐渐湮没了那段对话。 万里无云的天空中，似乎一点也没有留下痕迹。 直到走到宿舍楼下，松开被牵着的手，季海棠奇异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点汗也没出，手心干燥温暖，是她曾经多么渴望的幸福。 如今，这么轻易就实现了吗？ 她不知道，不过她想，未来总会有个定论，等待着就行了，或者，直接面对，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62章　小慢的童年 章节字数：1930　更新时间：120412　14：01 季海棠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去到季家的，似乎记事的时候就已经是了，季家夫妻待她如己出，她的童年一点也没有书里说的那样支离破碎。 她小时候其实很活泼的，爱唱爱跳，幼儿园有大型表演活动的时候，老师总是喜欢叫她领唱领舞，她声音甜美，又有舞蹈的天赋，每个老师跟当她是宝一样。 上了小学，她也是学校各项活动的积极分子。 只是在四年级的那一天，她忘了带体育课用的球拍，跑回家去拿的时候，无意间撞翻了抽屉，然后她就看到了那张照片。 她大概还是个婴儿时的照片吧。 红嘟嘟的嘴，粉扑扑的脸，抱她在怀里的，却是一对陌生的男女。 她从外面跑回来，微微喘着气，看到照片的时候，她甚至还去擦了擦眼睛，以免额头上的汗掉下来模糊了视线。 可是无论她看多少遍，都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 照片的背面是一行很大气的字体，写着拍摄的时间，赫然是她的一周岁生日。 她默默记下那个时间，然后把照片放回了原处，甚至还不忘拿好了拍子回到学校。 那场球，她打得异常激烈，平时不用的招数都使了出来，下课的时候，衣服已经湿了后背，她也浑然未觉。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她开始收敛锋芒，变成了一个只会看书的小姑娘。 笑还是一样的笑，却多了一份莫名的伤感。 老师惊异于她的改变，但更多的是释怀。 她很聪明，但似乎并没有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成绩也只是中上而已，她开始看书之后，名次突飞猛进，跌破了很多人的眼镜。 老师自然不会去说什么，那个时候的老师，还没有意识到学生的心理变化，只觉得是开窍了，懂得上进了。 可是桑朵跟季知明不会看不出来，他们个想到的就是季海棠已经知道了真相。 百般试探，毫无结果。 无论是什么，季海棠都是淡淡的笑，当他们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不是我们亲生的，你会伤心吗？” 季海棠从书堆里抬起头，抿着唇笑，“你们在跟我开玩笑吗？” 桑朵愣愣地摇头，接着又点头，“恩恩，开玩笑，开玩笑的。” 然后与季知明对视，无奈的表情。 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季海棠要求学习书法。 季知明夫妇巴不得她有一个自己的兴趣，立马应允，并且帮她报了市里最好的书法班，一学就是三年。 升初中的时候，她突然就不去了，学校离得远了，季知明也就当是小孩子心性，也就没去管她。 他不知道的是，季海棠卧室的抽屉里，厚厚一叠的习作，全都是她经年累月的心血。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们后来也就放弃追问了，只要她过得开心，他们愿意倾尽所有，换她如花笑靥。 那么长的时光，也就短短几十分钟就回忆完了，她靠在窗前，外面一丝风也没有，有淡淡的花香随风飘过来，她闭了闭眼睛，感受那香气在鼻尖环绕。 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身体有些僵硬，她尝试着换了个姿势，脚尖钻心地麻，只好就继续站着。 桌子上的电话一直响着，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变亮又变暗，就像她之前的人生一样。 那之后，她甚至都没有好奇亲生的父母是谁，电视里的小孩总是会追着大人一直问，可是她的好奇心，或者说是对于身世的渴望，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慢慢消失，直至于无。 铃声终于断掉，她松了一口气，感觉脚没有那么麻了，一蹦一跳回到椅子上，电话上是三个未接。 全都来自一个人。 她没有存名字，可就是知道对方是谁。 那珍贵的数字，只应该出现在某某新闻或者某某报纸的热线上，而不是她这个冷清的地方。 她按着按键，一个个删除掉记录，然后又把手机扔回桌上。 全身脱力一样，整个身体都靠在椅背上，似乎这样才能汲取力量，获得新生。 她住在刘野安排的小公寓里，简单干净，最重要的是，安静。 可是，貌似这安静也维持不了多久。 短信提示音响起，刘野的语调很轻松，“晚上想吃什么？我买回去做给你吃。” 她恹恹地垂下肩膀，一个按键一个按键地打字，屏幕的微光映出她有些苍白的脸，“随你。” 刚发出去那边就有回音，“好。”还有一个笑脸。 其实是鬼脸，她嘴角扯开一个弧度，露出这些天来个发自内心的笑。 夜幕缓缓的降临，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静得可怕，她想起自己刚知道那件事的时候，也是这样，关着灯坐在床上，有时一坐就是好久。 然后一觉醒来，满脸的泪痕。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63章　喜欢的味道 章节字数：2060　更新时间：120413　14：04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在如流的时光里长成什么样的少女，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对她有过希冀，他们只是笑着手，你喜欢就好。 她曾经仔细地琢磨过这句话，她喜欢，她到底喜欢什么呢，这是一个她自己都没办法回答的问题。 她收敛起自己的羽翼，不过就是怕风头太盛惹了嫉妒，她看过的书里，遭人记恨的人，总有一天会被挖出那些见不得光的过往，身败名裂。 所以那个时候的喜欢，在这样庞大的精神重压之下，自然是选择了放弃。 后来学习书法，只是单纯地渴望，想要离一样东西近一些。 她喜欢照片背后的字迹。 她希望自己也能写得一手好字。 后来学会了，成功了，周围的人都围着她称赞，她却觉得无趣了。 也许那些人，并不是她希冀的吧。 说到底，她还是有所盼望的，只不过，是偷偷地在时间的洪流里，撒一把沙子，乞求它把自己的愿望带向更远。 谢安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小慢并不怯懦，她只是想谨小慎微地生活，努力不惹起一点风波罢了。 这样的心境在少年看来，就是柔弱需要保护，便自告奋勇地站在她身后，帮她撑起一片蓝天。 她起初并不觉得什么，想着日子久了，任是再有耐心的人也会对自己失望，然后另选一条路，分道而走。 谢安没有，他甚至超出了她的语气，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他叫她名字的语调也似乎那么与众不同。 那么多人中，她唯独能听得出他嘴里不同的味道。 她那个时候认为，她也许可以小小地任性一下，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张扬一次。 可是谢安他站在她面前，说，她根本不需要保护，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看得到他眼底的失望与落寞，伸出去的手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那种感觉太过清晰，却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只不过，她折纸的手艺越来越好，也越来越沉默。 她终于发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却轻易地错身而过。 但是好在上天也并没有太过残忍，他又回来了。 似乎没有那幕伤心的剧情，他们仍然是最默契的。 乖乖女季海棠选择直接面对自己的感觉，她牵着他的手，心里感叹，所幸，都还不晚。 “呵呵。” 她喝水的时候不自觉地笑出了声音，然后就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回荡，寂寥无比。 水杯已经见底，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蹭在宽大的家居裤上，伸手扭亮了台灯，照出周围一方小天地。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响起，几秒之后，刘野拎着一大塑料袋的东西站在门口。 他的影子拉得好长，直直伸到了她面前。 她跑过去接过袋子，一一整理好放进冰箱。 回到客厅的时候灯已经大亮，她抬手挡了挡眼睛，有些不太适应突然而来的强光。 刘野拉过她，揽在怀里，指上环绕着她的长发，“我买的都是你喜欢的菜，饿了吧，我去做饭。” 他站起身，季海棠仰头看他，才发现他高的吓人，当时那个别扭的少年已经长大，隐隐有了几分凌厉的棱角。 她来不及思考太多，话已经脱口而出，“陪我坐会吧。” 刘野点点头，又环着她坐下，她没有挣扎，也不想挣扎，就那么任他环着，许久许久，时间好像都要长出花来。 她听见静夜里自己的声音，“我们，在一起吧。” 肩上的手猛地收紧，刘野的声音因为惊喜带了些颤抖，“真的？” “嗯。”她重重地点头，像是在做某项承诺。 刘野像个孩子，抱着她在客厅直转圈，直到她有些晕了，反复捶打他的肩膀，他才放她下来。 “你等着啊，我去做饭给你吃。” 季海棠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一直都没有消失。 那顿晚饭，自然是说不出的温馨甜蜜。 季海棠总是被动，站在一边看刘野忙得团团转，自己却手足无措，头一次感觉到了不自在。 只有两个人，他竟然做了四菜一汤，味道说不上顶级，但是也足以让季海棠大跌眼镜。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 她咬着筷子，想着该吃哪一道菜。 刘野把剔掉刺的鱼肉放进她碗里，歪头想了想? 第 7 部分阅读 第 8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8 部分阅读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 她咬着筷子，想着该吃哪一道菜。 刘野把剔掉刺的鱼肉放进她碗里，歪头想了想，“高中吧。” 季海棠盯着自己的碗，心里百感交集，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总觉得这样的举动矫情，可是夹起碗里的鱼肉，竟然觉得，有点甜。 她失笑，才刚开始的恋爱，她就已经沉浸其中了。 刘野帮她布菜，她碗里堆得小山似的，每一样都是她喜欢的，其中，竟然还有，土豆丝炒蛋。 “厄……”她用筷子指了下那道菜。 刘野不好意思地挠头，“你尝尝，不知道做得好不好。” 季海棠夹起一筷子，有西红柿淡淡的酸味，盘子里却只有同样颜色的土豆丝跟鸡蛋。 她睁大了眼睛，是她喜欢的味道。 不张扬，但却温馨的味道。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64章　呵呵，是啊 章节字数：2021　更新时间：120414　14：17 新上任的男朋友总是有种不知所措的幸福，每天睁开眼睛的时候，新的一天也就有了目标，好像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可以不用在意，因为有人会帮你扛着。 季海棠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张笑脸，长长的睫毛近在咫尺，几乎要扫到她的脸。 她连忙拥着被子坐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早啊。” 刘野摸摸她的头，笑意溢满嘴角，“嗯，快起来吃早餐。” 又拿过桌上的蜂蜜水，“先把这个喝了。” 他出去准备早餐了，季海棠盯着半开的房门，清晨透过窗帘照进来的阳光，空气中淡青色的光线，甚至还有悬浮的小颗粒，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她掐掐自己的脸蛋，疼，真好，不是在做梦。 洗漱完毕，刘野已经把早餐摆上桌了，小小的方桌刚好够两个人，多一个人都显得拥挤。 她坐下来，很简单的早餐，稀饭，包子，一小碟的咸菜。 稀饭熬地佷稠，黏黏的糯米挤在一起，泛着剔透的光。 包子还冒着热气，淡淡的香气在屋子里蔓延。 她有多久没吃过这样简单却温馨的早餐了？ 吃完饭刘野回学校去处理事情，她一个人待了一会，觉得无聊，打扫了屋子，换了衣服，决定出去走走。 学校本来就在市郊，所以附近的环境还算安静，树木郁郁葱葱，沿着有些老旧的路一直延伸下去，没有尽头。 她信步走着，不时伸脚去踩地上稀疏的光影，嘴里哼着曲子，有时候碰到低矮的树木，会伸手去够树上的叶子。 这一带的树都是高大的枫树，叶子还是绿的，巴掌大，看着就灵动可爱。 她翻着包，想找一本书夹在里面做书签。 无奈东西太多，她手一滑没拿稳，东西就掉了一地，她蹲下身子去捡，却碰到一双手。 那双手白净修长，保养得极好，一看就知道没做过粗活，她收起东西，道了谢，才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女人。 一身的套装却不显呆板，头发高高挽起，露出优雅白皙的脖颈，身上没有什么首饰，只腕上戴了一个古朴的玉镯，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她还沉浸在思绪中，对面的人已经伸出了手，“你好，我是程素。” 季海棠看着她兀自伸出的手，从右手上卸下包，握紧了她的手，“我是季海棠。” 不卑不亢，周到从容。 程素惊讶于她小小年纪竟能如此沉稳，不由对她多了些关注。 坐在大气辉煌的高级咖啡厅，季海棠啜着牛奶，觉得有些滑稽。 她不是没有看到程素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屑，但是，谁规定来咖啡厅就要喝咖啡的？ 她本来就不是在意别人眼光的人，更何况是眼前的陌生人。 程素不说话，她也不会主动去说。 似乎是在较劲，季海棠总觉得，像是一场角逐，谁先动就会露出破绽，给对手以机会反击。 显然程素也深谙此道。 天不如人愿，清脆的铃声打破了寂静。 季海棠慌忙寻找着自己的手机，包里的东西太多，她又喜欢背大包，常常是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东西，只好倒出来找。 可是，她忽然很想看到程素变脸。 大大的座位上，她一样一样的翻找，还好，手机屏幕还亮着，她抓起了，按了接听键。 “喂？” 也许是这个时间没有什么客人的关系，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旷。 刘野敏感地觉察到，“你在外面？” “嗯。”她低头把剩余的东西重新装进包里，偷空抬眼看了下程素，她的嘴角微微抽搐，不过还好，她的神色还算正常。 她鬼使神差地起了聊兴，嘴角弯弯，“有些闷，出来走走。” 刘野细问了她的地址，得知之后稍稍愣了一下，嘱咐她注意安全，早点回家，然后就挂了电话。 季海棠收起电话，表情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 程素的脸色缓和了些，端起杯子里的咖啡喝了一口，眉头微皱，抬手唤来服务生，“帮我换一杯。” 服务生有些为难，已经喝了的东西怎么换？ 程素冷着脸，“我要的是不放牛奶的，而且，你们的糖放得太多了吧？” 季海棠瞟了一眼碟子里少了一半的方糖，嘴角微弯。 服务生有些尴尬，值班经理走了过来，了解了情况后，微微弯腰，“这位女士，这样吧，这杯算我们的，给你再重新上一杯怎么样？” 程素脸还是紧绷着，看戏看够了的季海棠出声，“那有劳了。” 值班经理冲她一笑，服务生如梦大蛇，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慌忙撤退。 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程素才觉得气氛有些不同了，方才那一出，引了不少人观看，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丢脸。 还没开始谈判，就在这个小丫头面前丢了分子，想起来就懊恼。 她解嘲似的轻咳了声，“真是不懂规矩。” 季海棠轻声附和，“呵呵，是啊。”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65章　生母 章节字数：1964　更新时间：120415　14：13 程素也是个聪明人，放在桌上的手收紧，眼神犀利起来，认认真真地打量了眼前的小姑娘，一头长发乌黑亮丽，衬得脸越发的小，素面朝天却沉静怡然，有岁月沉淀下来的宁静。 季海棠不动声色，从牛奶杯里抬起脸，嘴边沾到些牛奶，她没有向平时那样用舌头舔掉，抽了一张纸巾轻轻拭去，然后发问，“您找我，该不会是为了喝咖啡吧？” 程素呛了一下，掩着嘴咳嗽，她轻轻递过去一张纸巾，“阿姨，您别着急，慢慢说。” 季海棠坐的很端正，天知道她的手心里已经是满满的汗，如果不是长发盖着，她相信额前的汗已经流到眉毛了。 咖啡端了上来，还是刚才那个小男生，又心有余悸地跑开，跌跌撞撞的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旁边有低低的笑声，季海棠掐着胳膊的手在桌下几乎颤抖才能抑制住不笑出来，然后脸上还要表现出严肃，实在是很困难。 不过这样一来，她倒是放松了不少。 程素抿了一口咖啡，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我叫你海棠你不介意吧？” 没等季海棠回答，她已经又开口道，“海棠，想必以你的聪明，已经猜到我是谁了，我就开门见山地说，我代表我先生，希望你能回简家。” 季海棠眉心微蹙，她一向不喜欢跟陌生人太过亲近，就连称呼也觉得别扭。 她微微倾身，手交叠放在桌上，“程阿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会回去。” 程素交握双手，做了个西式的耸肩动作，语气轻松，“你放心，简家会给你身份，你也有更好的物质生活，甚至可以出国深造，另外”，她顿了顿，“你也可以把你爸妈，哦，不，是你养父母接过来，可以更好地照顾他们。” 季海棠的心一动，她确实想好好尽孝，这几年是她太过任性，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却忘记为他们考虑。 不过，她听不惯程素讥诮嘲讽的语气，到底是年轻气盛，几句话就沉不住气了。 好在她还记着刘野的话，不要答应任何事情，不做傻事。 她已经站起身，想到什么似的，又轻轻扬了扬杯子，“另外，谢谢您的牛奶，很好喝。” 抬脚走了两步，就听到程素不大不小的声音，“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妈妈的消息吗？” 季海棠的脚步成功地停下，心里冷笑，不愧是老狐狸，懂得从她的软肋下手。 她又走了回来，把牛奶杯子放到一边，半个身子都几乎倚到桌边，声音里的急切已经掩盖不住，“你知道我妈妈的消息？” 程素暗笑，到底还是个孩子，“当然，只要你想见，你就能见到她。” “我当然……”季海棠猛地停住，眼神微闪，“你有什么条件？” “呵呵，海棠你怎么说话呢，阿姨是一片好心呀。” 季海棠顾不上听她猫哭耗子，她甚至越过桌面揪住了她的衣袖，“那就告诉我，我想见她，她在哪里，在做什么，现在好吗，这些我通通都知道。” 她眼睛红红的，身体因激动微微发抖，甚至差点推翻了杯子，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程素保养得宜的腕上很快就出现了一抹红痕。 她好不容易从季海棠的手中救下自己的衣袖，但是已经皱的跟咸菜干一样了，眼里闪过不屑，心疼地拉扯着袖子。 季海棠有些赧然，嘴里喃喃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她在哪里……” 程素见她双眼无神，转了转眼珠，有些为难道，“可是你爸爸……” “嗯？” 季海棠心里只想得到来自生身母亲的哪怕一丁点消息，反应有些迟钝。 “他说了不让你见她的，你母亲她，疯了。” 轰地一声，季海棠的大脑停止了思考，眼前闪过无边的恐惧，像是无数黑暗织成的大网，压得她几乎窒息。 空了的牛奶杯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转到了桌边，终于因为失去平衡掉到了地上。 残留的牛奶随着碎片流进厚重的地毯上，渐渐渗透进去，只留下一团白色的污渍。 季海棠的心揪着，她等着落地那声清脆的响声，然而没有，厚厚的地毯吸去了所有声音，甚至连服务生也没有惊动。 一颗心就那么悬着，悬着，落了空。 程素招来服务生，打扫着狼藉，季海棠慢慢后退，脚一歪，才到一片碎玻璃，她今天穿的是软底鞋，疼痛清晰地浮了上来，萦绕心房。 “哎呦呦，真是不小心，这个杯子记到我账上吧。” 程素像是说给服务生听，又像是别有深意。 不过季海棠早已失了魂，木讷地站着，像一个空洞的破布娃娃。 程素往她手里塞了什么，然后绕过她去结账。 玻璃门猛地被推开，刘野扫了眼身边擦身而过的女人，一股浓烈的香水味还残留在空气中，他揉了揉鼻子，就看到一身狼狈的季海棠。 仍是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66章　恢复 章节字数：1845　更新时间：120416　13：13 她这样毫无灵魂的样子刘野只见过一次，就是高考完的时候，他溜去找她，在她家附近的小胡同里，看见她一个人蹲在地上，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周身都散发出一种绝望，像是溺在冰冷的海水里，看不到一丝生机，然后任那冰冷没顶，彻底沉沦。 她现在也是这样，感觉不到周围的人和事，手死死地攥着，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狰狞恐怖。 刘野心里一紧，赶紧上前将她揽在怀里，一路上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她。 而她也乖乖地任他牵着，一路上踩碎了无数的光影，却没有一个照到心里去。 回到公寓，刘野先倒了杯热水给她，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去浴室放水，中间的空隙不放心，他又出来看，看她还是呆呆的坐着，稍稍松了口气。 等他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季海棠的手一直握着杯子，已经被烫得通红。 他赶紧从她手中拽过杯子，用冷水冲她的手，感觉那红肿褪去了些，才把她带回沙发上坐下。 用尽量轻柔的声音说，“海棠，你看看我，跟我说话好不好？” 季海棠像是木偶一样回头，真的看了看他，还眨了眨眼睛，像是刚认识他一样，不过下一秒，就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许久之后，刘野感觉到胸前一片濡湿，一个毛茸茸地脑袋从他怀里探出头里，呼吸还不顺畅，头发贴在脸上，眼睛红肿，像是被遗弃的小猫小狗。 刘野终于松了口气，她懂得不好意思，至少说明她放过自己了。 咕咚咕咚喝完一大杯水，气才慢慢喘匀，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她轻轻眨掉，身子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她盯着前面的电视，屏幕上映着她的样子，头发凌乱，衣服哭得皱巴巴的，鞋子上也有不知名的污渍。 在这期间，刘野一直握着她的手，配合着沉默。 白天的屋子太过寂静，就连鸟叫声也没有，她抽了张纸巾擦掉眼泪鼻涕，瓮声瓮气地开口，“你能帮帮我吗？我想知道我妈在哪里。” 刘野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声答应，“好。” 他暗想，这一步走得，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又想起那年在小胡同里见到的季海棠，长发散乱盖住了眼睛，她脚上还穿着拖鞋，像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身上的睡衣皱皱的，他甚至看得到她侧脸睡出来的压痕。 只是近前了几步，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 过了好久，他站得脚都有些麻了，她才感觉到他的存在，抬起头奇怪地看他，那时候她的眼眶已经干涸，膝盖上的水渍也被体温蒸发掉，所有的悲伤都无迹可寻。 她没有落荒而逃，手扶着墙站起来，对于他伸出的手，只是轻轻避过，如同对待任何一个人好意的帮助，她只不过是想要自己站起来而已。 但是，她也没有敌意。 周围的世界被划分为两部分，她熟悉的，和她不熟悉的。 他从来都知道，对待陌生人，她一向客气有礼到近乎苛刻。 那一刻心里的滋味无法言说。 所以才会在后来，发了狠地想要对她好。 她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胡同，在拐角的地方一闪，不见了。 那个午后的阳光消失地很快，几乎只是瞬间，天就黑了。 靠在他怀里的人，哭得累了，已经睡着了，浅浅的呼吸印在他胸口，真实而平和。 他一点也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丑陋的真相，可是他再严加防范，总有疏漏的地方。 今天听到她说她在那的时候，他就应该不顾一切过来找她，而不是太过自信，认为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 怀里的重量让他清醒，她蜷缩着身子，尽量把自己全部塞到沙发里面，不过方寸之间，他竟然不能护她周全。 程素回到车里，司机习惯性地问，“夫人，回去吗？” 她有些走神，点点头，随即又摇头，“不，去附近的商场。” 司机有些犹豫，但还是发动车子，夫人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今天怎么改变主意了？ 程素站在大卖场的门口，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让她好歹回到了现实，她抚扶胸口，压下一路上心里的莫名心惊。 掏出手机，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了，黑色的屏幕映出她的脸，似乎没有一点得胜的喜悦。 刘野抱起季海棠，把她平放在床上，准备盖被子的时候，一张纸从她手中掉下来，他弯腰捡起，看着上面一行小字，不由得心惊。 他不知道季海棠看到没有，只是小心地收好，帮她盖好被子，在她眉心印上一吻。 好梦。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67章　回家 章节字数：2033　更新时间：120417　12：01 考完期末考，季海棠就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两年没回去了，她的心情几乎是迫切而激动的，火车票都来不及买，直接买的是第二天的机票。 刘野把机票交到她手里的时候不无担心，再三确认，“真的不要我送你吗？” 她摇摇头，“不用了。” 想了想，又补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回到家就给你电话。” 飞机是早上八点多的，她六点就起床，楼下已经有刘野叫好的车，直奔机场。 候机大厅里，广播不停地报着班次、注意事项什么的，她不耐烦地看着手表，前方的光线太亮，以至于她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 萧萧她们三个一路小跑过来，萧紫在后面走着，不过步子急促，目标明确。 她一瞬间眼睛有些湿润，她们平时上课也不会这么早起，一个个黑眼圈挂在脸上，像挨饿的熊猫。 萧萧喘着气，拍她的肩膀，“走了也不说一声，太不讲义气了！” 她下手力道很重，季海棠却觉得安心，捏着她的手心，“又不是有多久，很快我就回来了啊。” 萧紫已经走了过来，“你是笨蛋啊，以为不辞而别很拉风啊。” 她眨眨眼睛，不作争辩。 丁小跳还是一如往常，从她那个神奇的大袋子里面掏啊掏，掏出一堆零食，可怜巴巴地说，“这都是我喜欢的，给你带在路上吃啊。” 虽然这么说，眼睛还巴巴地望着，季海棠好笑，“你拿回去吧，只有两三个小时，不会饿的。” 丁小跳有些犹豫，咽了咽口水，试探着拿了两袋，“要不，我拿回去两袋，剩下的都给你。” 季海棠忍俊不禁，刘野也转过脸去，肩膀可疑地颤动。 萧紫勾了勾嘴唇，表情有些诡异，“没出息。” 声音里却有浅浅的笑意。 大大咧咧的萧萧，可爱的丁小跳，还有面冷心热的萧紫，其实她不是忘了她们，只是在面对困境的时候，很自然地选择了自己去挑战。 其实，她笑了笑，她不孤单的。 刘野拽着她的行李下逐客令，“你们都回去吧，她要上飞机了。” 丁小跳耸耸肩膀，“一路顺风。” 又在刘野看不到的地方跟她比动作，“一定要吃完哦。” 她笑着点头。 刘野一直跟着她排队，要过安检的时候他还站在后面，她提醒他，“行李给我吧，我要走了。” 找登机口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跑前跑后，总算是找到了。 她气喘吁吁地整理自己的东西，从包里摸出一本书准备看，刚翻开就感到座位一沉，“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她摇摇头，“不介意。” 手里的书却再也没有翻开，三个小时的路程，她睡的很香甜。 回到久违的家，她按门铃的手竟然有些发抖，桑朵开门看到她，手里的水果刀“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晚上洗完澡坐在桌前擦头发，桑朵推门进来，“宝贝，出来吃西瓜吧。” 她放下毛巾，甜甜地应，“好。” 电视里放着恶俗的肥皂剧，笑声不断，广告也几乎都没有变过，她却看得异常认真，或许没想到生活会像电视剧一般狗血吧。 季知明一如既往地坐在沙发上翻报纸，可是季海棠明明瞧见，他看那一页看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桑朵削苹果的手也有些笨拙，苹果皮的碎片掉了一地。 可是大家都选择忽视，她也就不点破。 家里的电视该换新的了，已经有些不清楚了，电冰箱也发出奇怪的声音，她房里的电脑还是走时的样子，不过却没有一丝灰尘。 原本乱七八糟摆放的书被收在书架上，分门别类地摆好。 她能想象的出桑朵皱眉头的样子，她这个妈妈总是厌烦一切需要学习的东西，所以她总是不理解整天看书的老公和女儿，但还是压抑着耐心帮她抚平卷起的书页，破了的地方也细心修补好了。 她拉开抽屉，笔被收进笔袋里，她的书法习作都用塑料薄膜隔开，避免黏在一起。 窗帘还是她喜欢的颜色跟图案，她闻了闻，还有阳光晒过织物的味道和洗衣粉的淡淡清香。 床头柜上，摆着一家三口的合照，她的头靠着他们，胳膊也挽着他们，自然而不做作。 她无法想象，自己怎么能忍心两年不回家呢？ 这两年，他们是怎么度过的？ 她真是自私，从来不肯换个角度想想，当时的埋怨责怪，像是虫子一样吞噬着她的心，狠狠地抽痛着。 桑朵在门外站了半天，终于抬手敲了敲门。 季海棠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等到那一扇隔阂打开，她终于忍不住扑到了她怀里。 听着女儿压抑的哭声，桑朵多年来都不曾有的伤感，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的女儿还很小，为什么要面对这一切呢？ 季海棠小小的脸贴在母亲棉质的睡衣上，“妈妈，不要让我走。” 桑朵拍拍她的头，更是心疼到无以复加，心中暗暗决定，就算这次要跟季知明闹翻，也要努力争取一个好的局面。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68章　愿得一人心 章节字数：1974　更新时间：120418　12：02 在家的日子很惬意，哭过了一次之后，季海棠仿佛想通了什么，人也活泼了很多，有时候也会跟刘野一起出去玩。 逛商场，吃饭，看电影，做情侣间常做的事情。 桑朵每天都要去她房间跟她嘀咕几句，怂恿着她把男朋友带回来看。 季海棠委婉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刘野，他很臭屁地摸了摸自己刚长到眉毛的头发，“阿姨怎么说的，要不我改天登门拜访一下？” 季海棠推他，“尽说些没边的事。” 刘野不赞同，“人生大事怎么能是没边的事呢？你总是这么雪藏我也不好。” 季海棠沉默了。 她的确是有意无意地隐瞒着，过去的同学都不联系，自然不知道，在学校里也就寝室那几个知道，再大的范围，她也无能为力了。 周末刘野带她去公园，假日里特别热闹，售票处排起了长龙，季海棠百无聊赖地坐在树下乘凉。 队伍很长，她不时望过去，刘野夹在人群，慢慢地磨蹭着向前。 买到票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他擦着额头的汗把票给她，“想先玩哪个？” “厄……”季海棠翻找着，耳边传来一个惊喜的女声，“你回来了？” 她礼貌地站过去一点，听她跟刘野寒暄，眼睛继续在票根上寻找着，耳边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字句。 “你回来都不跟我联系……同学聚会去不去……你要带她吗……”巴拉巴拉说了好久，季海棠把景点都看了好几遍了，谈话才告一段落。 刘野走过来，那个女生已经走远了，她看着那个背影，觉得有些熟悉。 “同学？” 刘野耸耸肩，拿过票根，“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啊，说清楚。” 刘野摸她的小鼻子，“你说是就是呗。” 季海棠不依不饶，“坦白从宽。” 刘野呵她的痒，戏谑地笑，“老婆，你吃醋了？” 季海棠侧着身子躲过，“瞎叫什么啊，我才没有。” 脸上却泛起红晕，好在正午阳光够盛，掩盖了些许荡漾的微波。 这么一闹，季海棠倒是忘掉了心里那点不愉快，开开心心地玩了一天。 送她回去的路上，刘野的电话一直响，他一开始还接，说上一两句，后来就直接按掉。 季海棠奇怪，就问了一句，“谁啊？” 刘野表情不变，“一个同学。” 季海棠摊摊手，“我想看看。” 她表情严肃，做足了一个准女朋友的派头，刘野反倒乐了，从兜里摸出手机给她，在她耳边轻声问，“要不要我把你公告天下，这样就没人敢骚扰我了？” 季海棠不理她，手机屏幕的光映得她的眼睛也亮晶晶的，突然，铃声乍响，她一激动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手忙脚乱中就按了通话键。 她赶紧把电话递给他，自己躲到一边去，刘野把电话拿到耳边，示意她过来，然后就一把搂在怀里，她贴在他的胸膛上，听见他说话时的微微震动。 “还没回去呢，嗯，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有事，再联系。” 他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季海棠还来不及偷听到对方的反应，他就挂了电话。 而且刚才接电话时，她特意看了下，他没存名字，是一长串的数字。 应该是本地的号码，通话记录里都是这个号码，只一眼，她便记住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她忘在脑后，直到有一天桑朵提醒她。 “宝贝，你那个小男朋友什么时候来拜访我啊，你姥姥都催我了？” 季海棠擦了一把汗，“姥姥都……都知道了？” 桑朵挥了下手，“唉，我那次去看姥姥，就跟隔壁的阿姨聊天，就聊到这上面了，你姥姥很高兴呢。” 季海棠哭笑不得，“八字没一撇的事，高兴个什么劲啊？到时候姥姥空欢喜一场，你怎么跟她交代？” 桑朵抓着她胳膊，“宝贝，你不会是吹了吧？我告诉你啊，你可要看好了，别被什么阿猫阿狗惦记着，要不哪天就被叼走了。” 季海棠挣脱她，“你好烦啊，我洗澡去了。” 什么叼走啊，又不是块肉。 可是，又像是块肥肉。 听萧萧说，他在学校的影响力还蛮大的，只不过只有她自己一直忽视而已。 晚上睡觉前，发了条短信给他：学校里有女生喜欢你吗？ 很快有了回复，她急急打开，意料之中的答案：有啊，你说哪一批？ 哪有这么自恋的人，继续追问：那请问批次是怎么算的，我又是哪一批？ 这回等的时间有些久，她几乎都要睡着了才听到短信的滴滴声：你是批，也是最后一批，这一批比较特殊，只招收一人。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突然想起一句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于是她一夜无梦，睡得香甜无比，丝毫没有一点警觉，风雨即将到来。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69章　家人 章节字数：1976　更新时间：120419　12：12 桑朵难得下厨，招呼季海棠邀请刘野来家里玩，彼时外面正是艳阳天，知了都不叫了，树叶蔫蔫的，让人提不起劲。 季海棠抵不过她的热情，当着她的面打了电话，然后坐在沙发上等饭吃。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自己老妈的厨艺，堪堪及格而已。 这还是因为她跟老爸并不怎么挑剔，若是换了别人，她可真不敢保证。 想到这里，她抱着一丝希望到厨房，“妈，家常菜就好，别做太复杂的。” 桑朵直把她往外推，“知道了宝贝，你去看电视吧，很快就好。” 可是季海棠瞟到流理台上光溜溜的鸡和鱼时，总感觉鼻血要流出来。 摸了摸鼻子，乖乖到客厅去看电视。 季知明躲在书房不知道鼓捣什么，自从她回来后，他们都闲在家里，上班也是去走个过场，整天都围着她转。 对于要邀请刘野吃饭的事，季知明不置可否，转身就去了书房，倒是反复叮嘱桑朵，别搞砸了。 季海棠偷笑，外面的门铃响了，桑朵在厨房喊，“宝贝，去开门。” 她放下遥控器，打开门，看到的那张脸让她瞬间手脚冰凉。 她走到门外，把门轻轻带上，压低声音问：“你来干什么？” 简学辉手里还拎着满满的礼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站着，“我来看看你。” 季海棠往屋里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你看到了，请回吧。” “小嵘，你当真这么讨厌爸爸？” 简学辉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些。 季海棠把她带到楼梯口，“我只是讨厌你打扰我的生活，我的家人。” “我才是你的家人啊。” 季海棠抱着胳膊，冷笑，全身的血液都因为这句话而沸腾起来，这让她看起来像是戒备的小刺猬，生人勿近。 “生物上的家人吗？多冰冷多没有人性。” 简学辉手里的东西哐当落地，在空荡的楼梯口发出很大的回响，他脸色一片灰败，“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是我的错，我的错……” 季海棠还来不及搭话，楼梯那边已经传来桑朵的声音，“宝贝，是刘野来了吗？让他进来啊。” 她一着急，就匆匆往回跑，“你回去吧，我们就当没见过。” 简学辉捡起地上的礼物，她甚至连看都没看，那都是她喜欢的东西，他精心去搜罗来的。 迈着沉重的步子下楼，正好碰上正哼着小调的刘野，两个人俱是一惊。 擦身而过的时候，刘野忍不住回头，简学辉冷硬的侧脸跟小慢不说话的样子几乎如出一辙，他顿了顿，继续拾级而上。 果然，在看到季海棠时，她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即使她掩饰地很好。 桑朵很热情，好菜全往他碗里招呼，季知明也破例开了他那瓶珍藏了多年的酒，一时饭桌上宾主尽欢。 只有一个人魂不守舍，也没动几下筷子。 吃完饭，刘野才把自己带的礼物拿出来，给季知明的是一幅字画，说不上是名家，却隐隐有颜筋柳骨的风范，桑朵的是一套面膜，去皱的，刚好桑朵最近烦恼脸上的皱纹，可以说是对了胃口。 季海棠情绪恢复了些，凑到他面前，伸手，“我的呢？” 颇有些小孩子得不到玩具的不依。 桑朵躲在一边偷笑，季知明用报纸挡着脸假装没看见。 刘野矮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轻说，“这不是在这呢吗？” 季海棠起先还愣着，待听懂了他的意思之后闹了个大红脸，嚷嚷着回卧室去换衣服了。 等到卧室的门关上，刘野的脸色才变得严肃，他开门见山，“叔叔阿姨，我想你们应该知道，简先生已经见过海棠了。” 季知明也不意外，这个男孩子看着年轻，但是眉宇间的从容大气却不是这个年纪常有的。 他合上报纸，摘下眼镜，做出一个攀谈的姿势，“没错，我知道。” 刘野十指紧扣放在膝上，语气笃定，“可是你们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所以就保持沉默？” 桑朵急急地解释，“不是的，我舍不得她，可是，总不能阻止她回到自己亲人身边啊……” “在她心里，你们就是亲人。” 季知明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才慢慢开口，“她其实早就发现了，只不过现在简先生才找到她。他也问过我的意见，希望跟说服小慢回简家。我没有答应。”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烟草气味，午后的光线透过窗户，氤氲在一片灰色的烟雾中。 “可是小慢，她总是要认祖归宗的。” 刘野不耐地打断，“你们没有问过她，就决定了她的未来吗？” 桑朵擦着眼泪，“我们只是希望小慢自己做选择。” 刘野眉间露出一抹讥诮，但很快隐去，刚要开口，卧室门口传来一个坚定的女声，“我懂得家人的意义，而他，不懂。” 他，就是那个她名义上的父亲。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70章　谈判破裂 章节字数：1831　更新时间：120420　12：06 简学辉的车停在楼下，季知明吃过晚饭出去散步，一眼就望到那辆黑色的奥迪，隐在黑暗中，像一只潜藏的豹，正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季知明硬着头皮走过去，简学辉正靠在车门上抽烟，脚边是一地的烟头。 他是个修养良好的人，此刻领带扯开，衬衫挽到袖口，显得有些烦躁。 见季知明走近，他掐灭烟头，转身钻进了车子，季知明犹豫了下，拉开另一侧的车门坐了进去。 城市的夜才刚刚拉开帷幕，无数灯红酒绿从眼前闪过，季知明只觉得头疼。 简学辉闪电似的开了十分钟，到了闹市区才放慢了速度，季知明显然有些承受不住，靠在车窗上喘气。 半晌，简学辉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季知明微楞，不懂这句话是为了刚才的飙车，还是别的。 不过这沉默让他不安，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开口，“简先生，我跟内子商量了下，决定听小慢的意思。之前答应你的，恐怕……” 简学辉正在等红灯，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听到这句话似乎笑了笑，又像是意料之中，他不期然地出声，打破车内的静默，“怎么？我的条件不够优厚？” 季知明连忙摇头，“不是的，简先生，只是小慢那孩子，她太倔了，有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我们不想委屈她……” 简学辉操纵着方向盘，从车的夹缝中穿过，心里有些烦躁，说出口的话也就有些嘲讽：“我的女儿怎么能让她委屈？回了简家，吃好的住好的，季先生，你似乎搞不清楚状况啊？难道你觉得a大教授的头衔配不上你，没关系，我可以……” 季知明的手紧紧攥着安全带，升平头一次感到无奈，偏偏又不能发作，他是个文化人，自然是希望能得到认可，最直接的途径就是头上的帽子。 他执教多年，迫于生活才下海经商，只不过总归不算是个好手，几年下来，也只能勉强维持平衡而已。 前几个月以前的大学找过他去做讲师，其实已经算是个好差事了，只是他碍于面子，总觉得会在旧同事面前抬不起头。 文人总是有一堆的酸腐道理，季知明也是一样，他固然看不上简学辉这样满身铜臭的商人，可是仰人鼻息，他又渴望那头衔带给他的优越感。 两相权衡，他答应简学辉去劝劝季海棠。 可是此刻，面对简学辉，从未有过的羞耻感席卷了他的思想，他竟然是为了名利要把女儿送出去。 他觉得自己有愧于这一身的知识，平时满口的孔孟之道，就像桑朵说的，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已。 他降下车窗，外面的空气快速地流动，带起的风猛烈地让他不能呼吸，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不用了，我放弃你给的条件，我只想要让女儿快乐。” “吱”，急速的刹车声，车子滑出去几米才停下来，季知明没有防备，整个人猛地向前倾。 简学辉熄了火，车子里没开灯，路灯微弱的光照进来，简学辉失了耐心，“呵呵，好一个季老师啊，真是够仁义，我满以为这是笔划算的交易，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虚伪多了，赚到了名声，还有我的女儿。”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季知明觉得那笑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还没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像箭一般飞了出去。 那晚季知明走了好久才看到一辆出租车，把身上所有的钱拿出来付了车资，才狼狈不堪地往回走。 桑朵已经准备了夜宵，见他风尘仆仆地回来，有些担心，“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季知明摆摆手，起身去洗脸，“去找老王下棋了。” 走了几步，感觉后面没回音，他回头，就看到桑朵奇怪地看着他，“是吗？可是老王前几天去女儿家了，还没回来。” 季知明脸色未变，“是吗？” 桑朵瞄了眼卧室，门紧闭着，才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很差。” 季知明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来，把刚才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然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桑朵的表情也凝重起来，拄着下巴沉思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那，告诉小慢好不好？” 季知明瞥了她一眼，“你想让小慢一辈子都看不起你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办？那些贷款可不能不还了，再这么下去，我娘家的钱都要还不上了。” 桑朵是个急性子，一想到那些数字惊人的贷款，心就不由得发怵。 他们只是普通家庭，这样巨额的数字，压得他们整日喘不过气来。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71章　风雨欲来 章节字数：1996　更新时间：120421　12：06 季海棠回了学校，南方的余热还在，常常是稍微一动，就满身粘腻。 去法国的交换生名额，最终在她的坚持下给了萧萧，看着一下子空出来的床位，突然感慨世事无常。 萧紫还是像以往一样靠在床头敷面膜，时不时扔一颗小番茄进嘴里。 “潘静也去法国了，听说她混得还不错。” 季海棠像是没听到一样，又翻过一页书。 潘静这么积极，就只有一个原因。 可是她不愿意知道，任何跟回忆有关的事。 丁小跳不满，“阿紫，你提她干什么？海棠现在有新生活。” 萧紫把小番茄嚼得烂碎，嘴角还有残汁流下，看起来恐怖异常，她阴恻恻地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阿紫！” 丁小跳吐了吐舌头，换了个角度，“海棠，跟你说，我表哥其实人很不错的，你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好处，季海棠头疼，摆摆手，敷衍：“我知道，我知道，我会牢牢记住的。” 丁小跳眨眨眼，比较满意，又补充道，“我表哥他喜欢紫色、白色还有黑色，他不喜欢洋葱，香菜还有……” 又是巴拉巴拉一堆，季海棠硬着头皮听着，快要睡着的时候刘野的电话解救了她。 “去吃饭吧。” 刘野站在楼下，穿了一条白色的裤子，紫色的t恤，标准阳关少年的打扮，季海棠怎么看怎么眼熟，慢吞吞地过去。 刘野接过她的包，自然地背在肩上，“去清苑吧。新聘的厨师。” 季海棠没有意见，乖乖跟在后面。 服务员点完单要走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不要香菜。” 服务员奇怪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在单子上划了几笔，然后去准备了。 刘野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敲了敲桌子。 季海棠说完才发现自己做了很离谱的事，不过看刘野的反应，或者她以为自己不吃香菜吧，或者他刚好也不吃吧。 一顿饭竟然吃得很愉快，吃完的时候她还有些意犹未尽，想着下次要带萧紫她们过来吃。 中午的时候来这里吃饭的学生并不多，因为离学校比较远，来回的时间一耽搁，有时候就没时间睡午觉了，所以餐厅里还算是安静的。 结完帐，刘野去洗手间，她就站在门口的过道上等，摸出手机来玩游戏。 有开门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向里侧让了让，继续手中的游戏，来人并没有过去，就着她的位置往她身边站了站。 或许是高度的关系吧，她感觉有东西挡住了光线，遂抬眼，简峥一脸笑意，脸上是偶遇的惊喜。 “姐姐，你也来吃饭，是在等人吗？不如一起吧。” 她收了手机，站直了身子，平视着她，“不用了，我已经吃完了。” 简峥也不失望，越过她看向身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学长。” 刘野走到她身边，接过包，冲简峥笑了笑，然后看向季海棠，“我们走吧。” 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简峥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钉在季海棠的肩上，似乎她肩上多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一样。 还有，他帮她拿包的动作那么熟稔亲热，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一般。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新做的指甲嵌在手心里，嫩嫩的肉被掐得生疼。 “学长，你跟姐姐，在一起了吗？” 刘野没有留意她的不对劲，听到这句问话显然很开心，又把季海棠揽得近了一些，做出肯定的回答，“是啊，好久了呢。” 对于他刻意模糊概念季海棠有些不好意思，出声纠正，“才不是，也就两个月吧。” 简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笑，“那恭喜姐姐了，学长可是个很好的对象呢，祝福你们。” 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刘野却是真诚地道谢，“嗯，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好。” 简峥加快了步子，感觉眼前有东西模糊了视线，以至于她都看不到自己订的桌子在哪里了。 季海棠望着她的背影，又是一声叹息。 “别看了，有我在，没事的。” 刘野劝着她。 “就是有你在，才麻烦啊。” 刘野不喜欢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老婆，你这是在担心我红杏出墙吗？” “去你的。” 玻璃门外，是阳光美好的仲夏。 可是，夏天的风雨，总是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下午刚回到寝室，外面的雨就不要钱地一直下，连着几天，都是阴沉沉的天气，不过温度倒是降下来不少。 季海棠又像以往一样靠在窗前看书，翻了几页，雨势又大了，星星点点的飘进来，书页顿时湿了一半。 没有开灯的房间有些昏暗，她靠在椅子上发呆，桌子上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寂。 她一看，是桑朵的号码。 接起来，“妈？” 手机落地的声音沉闷而绝望。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72章　高利贷 章节字数：1848　更新时间：120422　12：12 季海棠连夜买的火车票，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几乎是一路跑回家的，她甚至不敢去想，一心只想着快点回家，快点回家。 屋子里烟雾弥漫，一向注重仪表的季知明坐在沙发上抽烟，衣服皱巴巴的，桑朵则坐在一边抹眼泪，屋子里像是被洗劫过，她心里一紧，走到桑朵身边蹲下，“妈，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啊。” 桑朵抬起泪眼，看了看季知明，他像是木头一样，感知不到外界的变化，“你爸的公司，出了点事，就借了点钱，后来亏空很大，就……就还不上，他们今天来催款了。” 季海棠看着乱糟糟的屋子，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擦着桑朵的眼泪，“妈，你先别哭，借的不是银行的钱吗？” 桑朵的眼睛猛地睁大，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看向季知明，“老季，那些人还会再来的吧，我们报警吧。” 季知明面色一凛，随即否定她，“不，不能报警。不行的。” 季海棠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反倒冷静下来，站起身子直视着季知明，“爸，你去借高利贷了？” 虽是问句，但是却异常笃定。 季知明脸色灰败，几乎是无声地承认。 季海棠强忍着心里巨大的冲击，试探着问，“借了多少？” 季知明颤颤巍巍地比出一个数字，季海棠彻底瘫软在地。 “你怎么能去借高利贷呢，利滚利，我们怎么还得起啊？” 她欲哭无泪，季家只能算是小康，季知明前几年下海也算是运气，她并不看好，但是老爸兴之所至，她也不忍破坏。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叹了口气，“申请破产吧。” “不行！”季知明想也不想就拒绝，他的教授梦已碎，只能守着这么一个空壳子，可不能再失去了。 桑朵扑过来抓着他的胳膊，“老季，算了吧，不是我们的强求不来，这样下去只会损失更大，你就听听小慢的话吧。” 季知明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摇头，“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可以赚钱的，怎么会呢？” 他不停地呓语着，把自己关在一个独立的世界里。 季海棠没有办法，只能先安抚好桑朵，总要有人出来解决问题的，她的家，不能就这样垮了。 桑朵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走到季知明跟前，递上一杯水，“爸，喝口水，我们谈谈吧。” 季知明接过水，一仰而尽，神志清醒了些，仿佛才看到她一般，抓着她的肩膀使劲摇晃，她在火车上一直没有吃东西，胃一直隐隐作痛，被他一摇晃，顿时觉得天地都在旋转，几乎眩晕。 忍住强烈的不适，她握着季知明的手，想要让他冷静下来，可是，季知明一开口，就让她几欲崩溃，“小慢，要不你回简家吧，求简先生帮帮我吧，爸实在是没办法了，是爸没用，可是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跟你妈走投无路流落街头啊……” 他说话语无伦次，但敏感的季海棠还是听出了些什么，她犹疑地问：“爸，你是不是把房子也拿去抵押了？”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强烈的无助感淹没了她，让她不能思考，眼前只剩下空空的房间，可以映出人影的电视屏幕，黑洞洞的，像一个噩梦。 后来她想，如果这真的是个噩梦该有多好，只要醒过来，一切还是美好的。 她强打起精神，安慰着他，“爸，你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我们还是一家人，都会好的。” 虽然这样说，可是她掏出手机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发抖，刘野的电话号码早就熟记于心了，可是她却拨错了好几次，直到听筒里传来他的声音时，她才感觉好了一点。 把家里的情况简略说了一下，然后她才艰涩地问：“有没有办法，先还上贷款，我是说，可不可以借到？” 她一向清高，就连跟他出去吃饭都坚持aa制，一分都不愿意欠他的，如今，一开口，就是这么大的数目，她也觉得自己荒唐了点，只不过，真的是病急乱投医了，如若不是走到绝境，她是万万不愿意依附简家的，那天程素的话还历历在目，她不想低这个头。 刘野沉默了许久，季海棠感觉长长的电话线，扯出了无尽的距离，她的勇气几乎告罄，终于，他出声安慰道：“我去想想办法，数字比较大，可能会有些麻烦，我找人先过去你家那里看着，这几天尽量不要四处走动。” 季海棠一一记下，然后就是等待。 季知明安静了些，但还是不忘提起让她回简家的事，桑朵几次欲言又止，都在他的眼神威逼下把肚子里的话吞了下去。 平时欢乐无比的家变成了让她无法回头的噩梦。 她只能一直坚持着，在刘野的消息来之前，鼓励自己不要倒下去。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73章　一波又起 章节字数：1867　更新时间：120423　12：10 难熬的几天过后，刘野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他动用了父亲的关系，找到了放高利贷的人，达成了协议，在两年内还完，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季知明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起来，反而越加烦躁，整日闷在家里不出门，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天，几乎是嗜烟成瘾，家里什么时候都是乌烟瘴气。 季海棠收拾行李准备回学校，临走的时候叮嘱桑朵，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她。 桑朵应允，亲自送她到火车站，临上火车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把她拉到一边，往她包里塞了样东西，让她回去了再看。 季海棠狐疑地上了火车，躺在卧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桑朵欲言又止的神情，索性翻身起来，从包里翻出那个东西，是一个用红绸布包着的照片，就是她很久之前看到的那张。 细细摩挲着照片的表面，因为年代久远，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了，照片纸也有些泛黄，但依稀还看得到父母年轻时候的样子。 简学辉几乎没怎么变，只是比过去多了几分气质，那是岁月积淀下来的历练。 而她的生母，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子，说不上特别漂亮，但就是有一种恬淡的气质，让人在喧闹中平静下来。 她对着镜子描摹着自己的眉眼，不放过一寸的皮肤，她还是像妈妈多一些的，如果还能看到她，她应该也是个很有气质的女子吧。 想起程素那天的话，心又疼了起来，她的母亲，真的疯了吗？ 那个红绸布包里还有一副银色的手镯，光泽已经暗淡，上面有细小的划痕，雕花的纹理间有潜藏的灰尘，她用布擦了擦，重新放回包里。 这次回去，她一定要找到她。 回到学校，她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精神放松下来，就是无尽的疲惫。 又恢复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她反而觉得充实，一想到之前可怕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所以每天都给桑朵打电话，好在季知明也振作了起来，她想，这场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可是，凡事都是有可是的，她想，她恨死了这个词。 系主任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竟然在去食堂的路上截住了她，她捧着饭盒，总觉得艳阳高照的下一秒就是大雨倾盆。 果然，她上学期的学年论文没有通过，需要重写。 她心里暗笑，这么一件小事也能劳系主任大驾？她站着没动，定定地看着他，料定了他有后话。 系主任次面对这么聪明的学生，有些尴尬，“咳咳”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方才开口，“系里的意思是，上一个学年的奖学金评定，因为你的……厄……思想道德教育评定的分数不够，所以……” 他说的吞吞吐吐，季海棠却听得分外明了，“取消我的资格了是吗？主任，你不妨一次说清楚吧。” 主人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脑子飞速转动着，“不是，是这样的，季同学，学校现在计划盖一栋行政楼，需要有人陪同投资方作一次视察，你要是愿意，这个品德分数，还是可以补上去的。” 季海棠在心里冷笑，脸上却还是一副恭敬乖巧的模样，“好啊，那谢谢主任给我这次机会了。” 她完全可以选择拒绝，因为那慷慨的投资方，刚好就是简式企业。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再带给季知明一点点负担，没有了奖学金，她的学费，生活费，对于现在的季家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她不想被他们送出去。 次卑微地想要留住些什么，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校道上，只剩下苍翠的树与她为伴，她看着自己的影子，没由来地觉得悲哀。 品德分数？ 多么好笑的理由。 她真是想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出这个借口的，不是自打巴掌吗？ 不过，那些都与她无关，季海棠的目标，只是拯救自己岌岌可危的亲情与家庭。 虽说已经宽限了时间，可是那抵押出去的房子，如果到期拿不出钱来，季知明就要被扫地出门，真正地流落街头。 刘野能耐再大，终究也只是个学生，她懂得他的难处，能做到这些，已经是极限了。 刘野年少得意，却在最风光的时候从谷底落下，他愿意为了她向自己的父亲低头，她除了感动，再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那种触动。 若是换了自己，未必做得到这种地步。 可是他什么都不说，只把结果展示给她，然后静静守在她身边，? 第 8 部分阅读 第 9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9 部分阅读 若是换了自己，未必做得到这种地步。 可是他什么都不说，只把结果展示给她，然后静静守在她身边，跟她比肩而立。 刘野从远处跑来，身上还穿着球衣，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眨眨眼睛，挤掉眼中的水汽，然后迎上去，挽着他的胳膊。 校道上的风吹起她的发，有些扫到了他的肩上背上，以一个安静的姿态，无声地拥抱。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74章　饭局 章节字数：1847　更新时间：120424　12：13 周五下午，季海棠刚走到书店门口，系主任就打来电话，说是学校行政楼的投资方已经来学校视察了，让她去赶紧去院办。 她扫了眼近在咫尺的书店，有些不情愿，但是想起桑朵泪水涟涟的脸，好歹忍了下来。 一路小跑过去，气喘吁吁地跑到院办，却被告知投资方一行已经向行政楼的新址走去了。 她顾不上喘气，又急忙赶上去，总算在校道的花坛边找到了所谓的“投资方”，前前后后大概有七八个人，全都簇拥着中间的那个人，她不用看也知道那些人的嘴脸。 系主任脑满肠肥，此刻穿在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汗浸透，贴在身上也看得到厚厚的脂肪层，不时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汗，一边点头哈腰地介绍着学校的建筑。 为首的人手里拿着一张图纸，边听边在上面画着什么，她跟在队伍的后面，默默地呼吸。 走到一处树荫下，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她还毫无察觉，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抬头就看到前面的人都转过头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系主任眼里精光一闪，几步就窜到她面前，嗔怪着，“你怎么才来啊，让投资方等着多不好，赶紧过来跟简总打个招呼。” 一群人识相地分开，像摩西分红海一般，让出一条道来，为首的男人穿着铁灰色的衬衫，身材修长，不怒自威。 她心里想笑，她可是见识过这张脸上各种不应该出现的表情，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还是乖巧地走到跟前，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简总。” 心里却想着刚才系主任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估计早在背地里唾弃吧。 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恶趣味。 她无奈地想。 简学辉看她歪着头，一副状况外的囧样，估计又魂飞天外了。 他轻轻咳了声，对着身后的人说，“我们继续吧。” 季海棠一路跟随，天黑了才歇下来，其实根本就没起到什么作用，只不过在系主任借故走掉之后，简单地介绍了下学校的布局，还有一些其他的问题。 她心里奇怪，这样的大事，怎么也没有看到校长那种级别的领导，反而是个小小的系主任在跑前跑后，不过疑惑归疑惑，她可不会傻到问出来，只要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就成了。 接下来的行程自然是去吃饭，她借故想推辞，被站在身边的一个年轻人给挡了下来，说了一番劳苦功高之类恭维的词，她招架不住，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 是在学校最高级的饭店，一进去就有相熟的经理上前来领路，一路上热情招待，正是吃饭的时间，饭店却没什么人，想必是接到通知清了场的，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对这种腐败分子的做法鄙夷起来。 进了包厢，她被安排在最靠里的地方，正好在简学辉的旁边，她觉得别扭，拖拖拉拉地不肯坐上去，可是被堵在里面，也只能坐下。 她打定主意只吃东西不说话，于是，便只盯着自己眼前的杯子，除了喝茶，不做别的打算。 在场的人都是些人精，想必都看出来，她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竟然被简总赏识，必是有过人之处，就算不是，他们恭维着些总是没错的。 季海棠也听出他们言语间的试探，只是她不动声色，对查探的矛头，既不接招，也不回应，弄得大家都有些怏怏的。 菜很快就上来了，又是一番推让，接着就是酒桌上的推杯换盏，菜倒是没人动几筷子，她看着摆在一边的空酒瓶，心里唏嘘，手上又是加快了动作。 就算是再不情愿，她也不愿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等下吃饱了，随便找个理由溜掉，她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多待。 酒过一巡，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大家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 靠近门口的人得到简学辉的示意后，站起身来开门。 门外的人爽朗的笑声隔着老远就听得到，简学辉也是一愣，很快恢复了表情，站起来看向门口，“原来是刘书记啊，稀客稀客，快请进来。” 季海棠也看向门口，一身唐装的老人，头上已经有些微白发，但是仍不掩气度，对简学辉招了招手，笑笑，“难得简总看得上眼，来我a市做投资，这可是本市一大幸事啊。” 场面话说得很足，季海棠顿时对这顿饭失去了兴趣，那位被称为刘书记的老人落座，又对着门口的方向喊道，“还不进来。” 又对着简学辉微一欠身，解释道：“犬子小野，带他过来见见世面。” 简学辉自然笑脸相迎，招呼服务员添碗筷，又把菜单重新拿了上来，客套着，“早就听闻令公子少年得志，刘书记有福气啊。” 说话间刘野已经走了进来，行了礼之后就坐在刘书记旁边。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75章　会面 章节字数：1830　更新时间：120425　12：07 季海棠在听到那个“小野”的时候就有预感，果然，一看到他，心里的种种猜测反而尘埃落定了。 她不动声色，只低着头吃菜，刘野几乎要在她的身上盯出个窟窿来，也没有得到一点回应，不禁失笑，她生起气来可真是让人够戗。 简学辉在刘野进来的那一刹那有片刻的失神，不过很快，他就又融入到推杯换盏的行列中，都是官场商场上惯常的手段，一群人都应用地得心应手，自然都不甘落到下风。 反而没人注意到这边一对小儿女的爱恨情仇。 刘野借着别人敬酒的工夫溜到她旁边，拿过她手里的筷子，解救盘子里已经被戳得面目全非的鱼肉，叹息了声；“别气了，我也是不得已的。” 季海棠不理他，随手拿过杯子喝了一口，刚一沾到舌尖就“哇”地吐了出来，她的反应太过强烈，惹得旁边敬酒敬得热火朝天的人都看了过来。 她连忙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歉意地说，“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 简学辉关切地看了一眼，见她确实没事，才又转过头去。 刘野赶紧倒了一杯水给她漱口，还拍着她的后背以防她噎着，一时间惹得刘书记频频注目。 季海棠用眼神警告他，他才住了手，不过还是坚持跟她旁边的人换了位子，安心守着她。 规规矩矩地吃完这顿饭，季海棠感觉自己像是打了场仗，浑身没有一处不累的。 刘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丝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眼光。 简学辉这边的人在想，原来这个小姑娘是刘书记公子的小女朋友，怪不得简总对她另眼相看，不过若是只凭这一层关系，也未免太过草率。 毕竟刘书记人际网再宽，简式是跨国企业，说不上有多少牵制，再说只是女朋友，犯不上以上礼相待。 刘书记心里却在打着小算盘，这个儿子从来都是让他头疼的一块心病，放着为他铺好的路不走，非要去走经商这条路，虽然也算是做得不错，可是刘书记就这一个独子，总想留在自己身边，也方便以后照应。 可是好说歹说，他也听不进去，老伴不知道为这个事背地里落了多少次泪，跟他吵过多少次，也不见效果。 最后竟然不顾家里反对，毅然报了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学校，气得他三个月都没跟他说话。 他这个儿子也够硬气，从上大学开始就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他也拉不下脸来跟儿子说和，也就一直僵持着。 上个月那天，儿子竟然主动回来求他，承认了以前的种种错误，竟然破天荒地一整天都没跟他顶嘴。 他心里疑惑的同时，也是相当欣慰儿子的改变。 不过他可不是傻子，突然的转变，必定有特别的原因。 他顺着那条线查下去，就打听到了事情的原委。 本来不想插手的，但是后来禁不住老伴的软磨硬泡，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 对于这个女孩的事情，他不置可否，只要不是太过离谱，他并不限制儿子的交友，这点上，他还算是很开通的。 走出包房，看着一边儿子跟前跟后跑腿的傻样，心里不禁泛酸，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这个小子对他这个老爸这么狗腿过！ 简学辉挥退了属下，亲自过来告别，刘书记一边应付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带这小子来是长见识的，没想到，他倒还玩得不亦乐乎了。” 满是调侃的语气，却让简学辉有些不悦。 他负手而立，弯唇一笑，随意道：“呵呵，年轻人总是容易相处吧，这位女同学也是a大的，应该能聊到一起吧。” 刘书记打着哈哈，没有再问下去。 告过别，叫过刘野，“回去了。” 刘野应了一声，捏着季海棠的手心，抓紧时间在她耳边说，“记得给我打电话，一定要记得啊，我回去跟你解释啊。” 季海棠还是不理他，等到他们消失在大门口，她才抬起头，简学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似有深意地问了一句，“男朋友？” 季海棠捏着衣角，不置可否。 简学辉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也不介意，服务员已经拉开了大门，他抬脚走了出去，“走吧，我送你回去。” 季海棠也不拒绝，学校依山而建，若是步行回去，为了抄近路免不了要爬山，但是走正道又太远，免费的司机，不要白不要。 简学辉的车子从车库里倒出来，无声地消失在黑夜里。 刘书记重新翻看了之前助手呈上来的那份报告，表情甚是凝重。 拿起桌边的电话，拨了号，对着那头的人交待了几句，然后满是疲惫地靠近身后的座椅里。 指间的烟忽明忽灭，他猛吸一口，然后扔到地上踩熄。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76章　不速之客 章节字数：2037　更新时间：120426　12：07 季海棠自那次饭局之后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了，系主任好说歹说，也没能让她松动半分，只好无奈地打电话给简学辉，没想到他竟然没有生气，只是很和气地跟他说知道了。 他颤颤巍巍地询问了一下投资的事情，被告知一切照旧，才放下心来。 校长对他委以重任，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季海棠躲在床上，又一次按掉亮起来的屏幕，上面的名字也因为她的手下不留情而突然消失。 紧接着是滴滴的短信提示声，她无奈地按开，除了一个笑脸之外，还有一朵繁复的玫瑰，想象他抓着头发面无表情地用各种符号堆积时，她就由衷地想笑。 这么傻，发条彩信不就得了。 合上手机，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丁小跳玩游戏的间隙看过来，差点以为看到神迹。 “海棠，你发春了。” 一记爆栗招呼她头顶，“脱线啊你，有男朋友了发什么春？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丁小跳揉揉头顶，很委屈，“阿紫，你自己不是也没有男朋友吗，干嘛说我？” 萧紫冰冷的脸裂开一条缝，季海棠赶紧像丁小跳使眼色，但是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阿紫，你看你，平时也不出去认识什么人，整天窝在寝室里，哪天才能觅得良人啊？” 丁小跳犹不自知，还在那“苦口婆心”。 季海棠叹了一口气，把桌上的蛋糕塞进她嘴里，压低声音警告：“多吃东西少说话。” 丁小跳“哼哼”着，咀嚼着嘴里的美味，季海棠回头去看萧紫，她已经钻进了蚊帐，又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 她皱皱眉头，没说什么。 前几天还看到卓远跟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看到她还很熟稔地打招呼，丝毫没有之前的尴尬。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季海棠都几乎遗忘了，萧紫表面上过得很好，可是她就是知道，自从萧萧走了之后，她变得更加沉默，经常长时间地发呆，再就是躲在蚊帐里，静静地待一下午。 下午刘野说要去动物园，她想想自己也没事，就答应了。 睡起来已经是三点，她急忙爬起来，衣服都来不及换就给他打电话，响了许久他才接，似乎在一个很吵的地方，只告诉她自己在动物园门口等她，就匆匆挂了电话。 季海棠有一瞬间的怔忪，从学校到动物园，坐车少说也有半个多小时，她还以为，是一起从学校出发呢。 于是收拾起来也就无精打采的，慢慢悠悠地晃到公交车站，太阳毒辣辣的，晒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好在等车的人并不多，她上车之后寻了个位子坐着，靠在车窗上又眯了一会。 到动物园的时候已经4点多了，她担心刘野等急了，下了车就直接横穿马路，连天桥都没有走，刚走到中间，就看到他远远地站着，手里还拿着一支甜筒。 不禁失笑，他在自己面前以保护者自居，脾气又古怪，很少吃外面小摊上的东西，怎么会吃这么有损形象的东西？ 她加快步子过来，一心想跑到他面前，却没有注意右边加速过来的车子，路边的行人冲她大喊，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在近前，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 司机把头探出窗外，不满地咒骂着，她只当没听见，穿过马路，就看到刘野靠在一棵大树上，手里的甜筒已经开始化了，地上有一小滩奶油融化的痕迹。 她冲他招手，快速地跑过去，还没开口笑话他，就听到一个甜美的女声：“姐姐，你来得好慢啊，我们都等了好久了。” 她一愣，简峥从树后跳了出来，头发绑成马尾，利落地甩在脑后，她一瞬间觉得自己披散的长发很扎眼。 后背僵直，她感觉自己很假地笑了笑，道了声：“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简峥抢先开口：“学长帮我们买了甜筒，我的都吃完了，你来得晚，你看，都化了。” 季海棠依言看去，果然发现刘野手里的甜筒还没有拆开包装，被她看着，他有些不自然，闷闷地解释：“说什么女生就喜欢这些，喏，给你吧。” 季海棠的手像是粘在了身上，动都没动，冷着脸：“我不喜欢吃这些。” 刘野的手一扬，甜筒化成一道优美的弧线，飞进了最近的垃圾桶。 他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简峥颠颠地跟上去，“学长，等等我。” 她脑后的马尾飞扬，像是一个得意的笑脸。 季海棠揉了揉僵硬的脸，抬起沉重的步子跟了上去。 园内的游人大多是家长带着孩子，像他们这种年纪的，倒是很少见。 简峥拿着相机不停地拍着，有时候是跟动物，有时候是请季海棠帮她喝刘野合照，刘野表情淡淡的，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只闲闲地靠着，像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 季海棠心里有气，又不想说出来，终于在逛完一座假山后，她一屁股坐下，“你们去逛吧，我歇会。” 简峥巴不得她落单，挽着刘野的胳膊就往下一个目标，“那学长我们去看猴子吧。” 刘野被拉着走了几步，终是不忍，甩开简峥，“你先去吧。” 薄荷色年华　但愿君心似我心　第77章　和好 章节字数：1915　更新时间：120427　12：12 简峥在原地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季海棠手里拿着一朵花，无聊地扯着，不多时，脚边就落了一小滩的花瓣碎屑，刘野看她闷头不语，随手摘了朵花递到她面前，“接着发泄吧。” 她抬头看到他，立刻把头扭过去，不满地嘟囔，“你怎么又回来了？” 嘴角却偷偷弯起一个弧度。 刘野不跟她计较，捡了块干净的石头在她旁边坐下，“陪你赏花啊，你看这花多美。” 她别过脸，手里的花茎缠缠绕绕，显示出此刻她复杂的心情。 “不过是开过几天就谢的物种，美又怎么样？” 其实已经有心顺着台阶下，可还是忍不住顶了几句。 刘野心里偷笑，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对啊，哪比得上你这个常开不败的呢，是吧？” 他贴的很近，季海棠觉得自己的耳朵就要烧起来，他的嘴唇几乎碰到她的皮肤，在别人看来，估计都以为他吻上去了呢。 简峥的角度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别扭的女生，体贴的男生，却奇异的和谐。 她攥着拳头，无名火蹭蹭地往上冒，路上搬家的蚂蚁被她毁尸灭迹了大半，残兵败将拖拖拉拉延伸出一条黑线，她的气才稍微小了些。 这边刘野已经牵了季海棠过来，正低声诱哄着，从季海棠脸红的程度，就知道他说的肯定是些肉麻死的话，简峥不屑一顾地想。 怏怏地跟着，一路上够得着的树枝嫩叶被她毁得惨不忍睹。 季海棠跟刘野在前面一路说说笑笑，她跟在后面郁闷地不行，只好掏出手机求救。 不一会，短信的提示声传来，她打开一看，贼兮兮地笑了。 三步并作两步跟上，绕过去站在刘野的另一边，指着不远处的假山，“学长，姐姐，我们去那边看老虎吧。” 季海棠冷了脸没做声，刘野看她脸色，试探着问，“去看看？” 她没有答话，率先走在了前面。 简峥见她脸色有变，在心里比了个v的手势，在刘野旁边怂恿，“去吧学长，你看姐姐都同意了。” 刘野只望着季海棠的方向，一心想跟上去，却被简峥拉着，脱不开身，漫不经心地应了，“那就过去吧。” 随后几步追上了季海棠，她只顾着东张西望，仿佛那些都是不可错过的风景。 刘野苦笑，哪有什么美景嘛，分明就是烂石头矮树，还有已经生锈的栏杆罢了。 不由得怀疑，这趟出行到底是对是错。 前面简峥已经趴在栏杆上冲他们招手，季海棠深吸一口气，抢先走了过去，陪她在那站了一会，被注射了药物的老虎看起来没有一点攻击性，连嘶吼都有些力不从心，她悲从中来，被禁锢着得不到自由，再好的生活享受，又有什么意义。 刘野也跟了上来，拍着她的肩膀，“看好了没有，饿不饿，我们出去吃饭吧。” 季海棠点点头，确实有些饿了，走到动物园门口，简峥突然开口，“学长，姐姐，你们去吃吧，我回家跟爸爸吃饭。” 季海棠点头，并没有介意她话里的深意，刘野揽着季海棠的肩膀，礼貌地问：“需要送你吗？” 她摇摇头，眼睛却紧盯着季海棠，可是让她失望了，季海棠的脸上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在假山前闹别扭的是另外一个人。 刘野没有勉强，揽着季海棠就往外走，她强压住心里的失望，赌气般地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呼啸着从他们身边驶过。 季海棠一把排掉刘野的手，站到他对面，“她为什么会来？” 刘野嘿嘿干笑了两声，发现季海棠仍是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只好硬着头皮回道：“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会相信吗？” 季海棠不答反问，哼了两声，“如果我这么说，你会信？” 他灰溜溜地摇头，“不会。” 季海棠的脸色缓和了些，她本来就不喜欢兴师问罪，刘野也是那种对不喜欢的人不假辞色的人，对简峥例外，是因为她吧。 主动牵起他的手，“走吧，去吃饭吧，我饿死了。” 刘野开心坏了，但还是想确认一下，“你真的信我了？我那时候刚好在附近办事，所以才说来门口等你的，谁知道她突然跳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在跟踪我……” 他故作委屈，手还牵着她衣服的后摆，可怜兮兮的，季海棠噗嗤一声乐了，打掉他的手，她知道简峥从来都是鬼点子多，她不去接招，不代表她就是怕了，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剩下的两年大学生活，她只想安静地过。 “好了好了，别演戏了，我信了，以后别这么蠢了。” 季海棠不耐烦地打断，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刘野一个立正站好，像模像样地敬了一个军礼，“遵命，老婆大人！” “谁是你老婆啊，神经病！” 薄荷色年华　第78章　回简家 刘野偷偷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在这种事情上马虎了。 两个人吃完饭，手牵着手往回走，季海棠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他，“我家的那件事，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刘野闻言一愣，随即云淡风轻地说，“哪有啊，老头子发个指令就行了。” 见他不像是在说假的，季海棠心里的石头才慢慢落下，但不出片刻又有些担心地问，“要不我去拜访一下你爸爸吧，就当是道谢了。” 刘野的眉头微微皱起，握着她的手力度有些大，她忍不住轻叫了声，他连忙回神，扯出一个嬉皮笑脸的姿态，调笑着，“怎么？你这么快就想见家长啊，让我想想，哪天比较好呢？” 说话间他歪着脑袋，好像真的在思考哪天比较。 季海棠脸腾地红了，一把甩开他的手，“你说什么呢？想哪去了？我才不去。” 她加快了步子走在前面，后面的刘野，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搓了搓脸，也跟了上去。 简峥坐在车里，看着路边打闹的两人，气得把她最喜欢的玩偶在车窗上使劲地砸，可怜的小兔子身子都被挤得变了形，司机一声也不敢吭，只等着大小姐完了好回家跟夫人交差。 路过的车辆奇怪地盯着她看，她一恼，冲着前座喊，“回家！烦死人了！” 司机忙不迭地启动车子，几下就消失在茫茫车流之中。 下午有一场报告会，季海棠刚进去手机就响了，她看着屏幕上桑朵的头像在跳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桑朵从来不会在上课时间打电话给她，她急忙跑出大礼堂，手机在手心里震动，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妈？” 季海棠一只手无意识地挥着，像是想要赶走某种情绪。 桑朵已经是泣不成声，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小慢，我实在走投无路了，你回简家去吧，让简先生帮帮我们，那些人又找上门来了，你爸他……” 季海棠心一紧，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连忙问道，“爸怎么了？” “你爸也没脸在学校待了，辞了职，在家整天唉声叹气的，哎，小慢，你……” 季海棠深吸了一口气，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冷空气钻进她的肺里，些微的刺痛感让她稍微好受了些，她清了清嗓子，用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语调，平静地仿佛一个旁观者，“妈，如果我回简家，事情是不是就可以解决？” 桑朵在那边应了一声，季海棠挂掉电话，身上不断涌出的凉意让她瑟缩着，一片叶子落下来，打着旋儿落在她脚边。 她蹲下身子，觉得自己像极了那片凋零的叶子，从此春暖花开，都与她无关。 咬咬牙，她还是拨了电话给简学辉。 简家地方很大，尽管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拖着小小的行李走进简家的客厅时，她还是没控制住叹息了一声。 雕花的大门厚重古朴，颇有些古代名门山庄的味道，进了大门，车子绕了大概有五分钟才走到主楼，路两边都是说不上名字的植物，秋季了也仍然绿着，多多少少减缓了一些她不安的心情。 她按着胸口的位置，那里的心脏跳动地极不规律，她不知道自己只是对未知的恐惧，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简学辉领着她进了主楼大厅，程素正姿态优雅地侧靠在宽大的沙发上，腿边卧了一只慵懒的猫。 女佣跑前跑后地张罗吃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简学辉把她领到沙发旁坐下，自己上楼去换衣服了，留她一个人面对程素。 程素笑的，吩咐佣人帮她沏了茶，眼睛却不看向她，只低头逗弄怀里的猫，那只猫像是得了她的真传，季海棠看她一动不动的趴着，那眼神似乎也是似笑非笑的。 季海棠忽略心里突如其来的恐慌，挨着沙发边坐下，正对着程素，手里摩挲着杯子的边缘，脑子快速地转动着，想着可以拉近距离的话题。 她并不是为了讨好程素以巩固她在简家的地位，只不过，她想为季知明多争取一些筹码罢了，只要程素点头了，那事情自然好办。 她来之前也做过功课，简氏虽说财大气粗，身后却少不了程氏的助力，只不过现在简氏已经独立出来，不再倚仗程家的势力罢了。 程素最近几年也过得并非太如意，她是程家外嫁的女儿，自然在程家没有多少话语权，而简氏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简学辉自然不必看她的脸色做人，几年下来，她未免力不从心。 季海棠知道自己是程素的眼中钉，即便不是这样，程素也未必见得她好过，她有求于人，自然是放低了姿态。 想到这里，她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抿了抿唇，笑了笑，“这茶很好喝，很香。” 程素逗弄猫的手停下，她穿的是一身的家居服，和那日见到的贵妇人打扮有些不同，不过身上逼人的气质，却同样的让人无法忽略。 她掠过颊边的发丝，优雅地颔首，像是很满意季海棠的温顺，“难得你喜欢，这是一个朋友送的君山银针，吃完饭我让莹姐包些给你。” 季海棠略有讶异，这君山银针也算得上是顶级好茶了，她也只是偶尔见父亲泡上一盅，却没想到程素会拿出来招待她。 简家家业丰厚，自然是不在乎这点小小的茶叶，不过，她回味着口中的茶香，不由得对程素多了几分好奇。 她张了张嘴，刚想接下这句话时，简学辉从楼上走了下来，换了家居服的他身上少了平日那股凌厉的气场，倒是平易近人了许多。 以前季海棠总是将他当做陌生人看待，自然不会有现在这些心思环绕。 简学辉走到楼下，瞥见她的行李还放在沙发旁她的脚边，不免皱了皱眉头，唤来莹姐，“带小姐去她的房间。” 又回头柔声对季海棠吩咐，“楼上有几件空房间，你去挑一间喜欢的，让莹姐收拾了，改日让你……阿姨带你去选几样家居用品，由你布置。” 他说到阿姨这两个字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下，季海棠心想，他肯定是说顺了嘴，不过她也不介意，反正是寄人篱下，她无所谓物质生活丰不丰富，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垂首站在一边。 至于家居用品，她开始还以为简学辉是依着简峥的性子，答应她由自己布置，可是等到莹姐打开那一间间的空房间时，她才明白简学辉话里的意思。 每一间房间，与其说是空的，还不如说玩具房来得贴切，宽敞的大床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公仔，各样的动物都有，她差点以为自己进到了动物园。 吞了吞口水，她握紧了自己的行李，莹姐也有些尴尬，搓着衣角等待她的回答，她有些无奈，莹姐的眼里分明闪着戏谑的光。 最后她选了一间毛绒玩具相对比较少的房间放了行李，就跟着莹姐下楼了，楼下已经备好了饭菜，她不想让别人等，更不想给别人留下不守时的印象。 简学辉跟程素已经上了桌，见她过来，冲她招了招手，拉开了身旁的一张椅子，季海棠走过去坐下，不经意间瞥到程素面色一沉，紧接着她唤来莹姐，状似无意地问着，“小姐说过要回来吃饭吗？” 莹姐用围裙擦着手，笑着回答，“说了，跟同学出去玩，就不在家吃了。” “哦。” 程素细细看了一遍自己的指甲，像是在审视着什么，剩下的细胞全都注意着餐桌上的动静，季海棠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握着筷子的手有些发紧，时间长了竟然略微僵硬。 “咳咳”，简学辉敲了敲桌面，“吃饭吧。” 同时夹了一筷子菜到季海棠的碗里，正是她喜欢的雪菜竹笋，她愣了愣，对简学辉报以一笑，低下头吃了起来。 她不是傻瓜，自然明白简学辉小心翼翼的心思，这道菜明显与餐桌上其他的菜格格不入，想来也是后来加上去的。 她心里不免微微一动，提高的戒备也稍稍有了些松懈，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她低下头的那刻，程素有些诡异的冷笑。 薄荷色年华　第79章　感情升温 刘野也是在三天之后才知道她回去的，他当时沉默了很久，拥着她在学校的湖边，有些落寞地说，“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得保护自己。” 他说得过于沉重，反倒引起季海棠的好奇心，她戳着他衬衫上的扣子，眯着眼睛问，“难道，你不保护我了吗？” 刘野拥着她的手一紧，随即笑了笑，“怎么会？我是说我不在的时候。” “哦。”季海棠伸出一个小手指，“那我们拉钩，你在的时候，你不能不保护我。” 这句话有些绕口，她说完就笑了，想来是觉得自己有些孩子气吧。 刘野难得没有笑，只是很郑重地点头，或许是光比较暗吧，季海棠靠在他的胸膛，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她想，如果一直这样，她真的无所求。 去简家其实只是走个过场，不过她也每个周末都会回去，为的就是让简学辉看到她的诚意。 打了电话给桑朵，听到她松了口气的声音，她心里的石头也堪堪落了地。 这天刚回去，简峥后脚也跟了回去，一般情况下，她是尽量避免跟简峥正面相对的，这个女孩子心眼太多，她自问没有心情去应对。 莹姐今天格外的忙，进进出出厨房好多次，简峥靠在沙发上不停地指挥着，季海棠借故躲在房里，直到开饭才出来。 房间的布置后来程素问过她的意见，她只说自己喜欢简单大方的，程素也就没有勉强，让莹姐带她转了转就算了事。 简峥指挥若定，见她下来，友好地挥挥手，“姐姐，过来过来，莹姐做了鳕鱼，你快来尝尝。” 季海棠悄悄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盖住手背上的一片红痕。 到桌边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简学辉盯着她的手看了看，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始吃饭。 简峥倒真是没话说，不一会她的碗里就堆成了小山，她不动声色，一口一口地吃掉，忽略掉简峥不时瞥过来的视线，其实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 吃完饭她就钻回了卧室，蜂蜜水已经有些冷了，她喝了一大口，才感觉好受了些，撩起袖子，那片红痕俨然已经扩大成一大片了，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不能吃鳕鱼，尤其是在之前又过敏的情况下。 叹了口气，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好在还不算太烫，合上书，拉开被子躺进去。 门响了一下，简峥探了个脑袋进来，走到她床边，看到还来不及换睡衣的她，笑了笑，“姐姐，我看你房间灯还亮着，就进来了，我们聊聊天吧。” 她端得一副天真活泼的样子，让任何人都不忍心拒绝。 季海棠在被子里偷偷掐了掐自己，为什么懒得去锁门，为什么没有关灯，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简峥已经在她床边坐下，随手拿起她枕边的书，看了眼书的封面，眨着眼睛无比期待的问，“姐姐，这本书可以借我看吗？我找了好久呢。” 季海棠瞥了一眼书名，一本古体的散文，还是没翻译成白话文的，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拿去吧，我已经看完了。” 说话的时候她故意打了个呵欠，身子也状似无意识地靠向身后的床，简峥见状，抿嘴笑了笑，站起身，季海棠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她说，“姐姐，我今晚可以跟你睡吗？” 季海棠几乎要把被子里的腿掐青，才能保持呼吸的正常，她闭了闭眼睛，“我这里都没收拾，床板也硬，你回你的房间吧。” 身子缓缓滑下去，不再理睬她，简峥站了一会，接着季海棠听到轻轻的关门声，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若有所思。 半夜的时候季海棠起床喝水，她没有开灯，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鬼使神差地找了个柱子藏起来，声音不是很大，隐隐约约地听不清晰，她站着有些累，揉揉肩膀又回去睡了。 这一睡就到了日上三竿，她慢腾腾地爬起来洗漱穿衣，走到楼下的时候简峥居然还在，简学辉跟程素都出去了，简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 季海棠心里一惊，简峥已经扔掉遥控器迎了上来，“姐姐，我们去逛街可好？” 她仔细观察着简峥的表情，似乎昨晚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她，她摇摇头，“我有课，你找同学去吧。” 简峥有些失望，“哦”了一声就回房间了，在她走之前都没见她出来。 季海棠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来，脑海里总是浮现简峥有些失望的脸，闷闷地按着胸口，她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拿出手机拨了刘野的电话，等待接通的过程中，她突然灵光一闪，按掉了还未接通的电话，直接去了他在外面的住处。 当时她回学校住的时候，刘野留了钥匙给妞，让她不开心了就过来住几天，他最近常常在外面跑，偶尔回来，也没时间收拾。 想到这里，季海棠更是坚定了决心，刘野看来是刚出去，杯子里的水还是温的，她把他的脏衣服扔到洗衣机里，又把屋子简单打扫了下，刚从卧室出来，就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她心一跳，下意识地整理了下头发，扯了扯衣服，刘野开门进来，就看到她一脸的期待。 他站在门口，温柔地笑，季海棠得了鼓励，迈着步子过来扑进他怀里，很久不见了，他身上的青草香味依然还在。 她贪婪地呼吸着，心里的不安一扫而空。 刘野拥着她，时间静静地流淌着，许久之后，他才放开她，“在简家过得好吗？” 季海棠点点头，“还好，就只是借住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刘野突然一阵心酸，把头埋在她颈窝里，“对不起，都是我考虑不周，才会……” 季海棠不想他自责，赶紧接话，“没有的事，本来就是我让你为难了。” 他摸摸她的头发，软软的，手感无比顺滑，叹了口气，“别说这么生分的话了，你有什么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 季海棠重重地点头，“嗯，一定的，你说了要保护我的嘛。” 刘野放开她，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念咒一样地喃喃自语，“我会保护你的，会的，一定会的。” 季海棠看出他有些疲惫，便自己进厨房去做饭，食材不多，她也只会做那么一两样，简单的清粥小菜，再加一碗蛋花汤已经是极限。 刘野像是很饿，狼吞虎咽地吃了很多，知道盘子空了才停住，季海棠笑的，把碗碟拿到厨房洗了，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有些心疼，帮他脱了鞋子，把腿搬到沙发上放好，刚想去拿床被子过来，就被一把扯向了一个怀抱。 她一阵眩晕，撞在一片坚硬的胸膛上，耳边是他近在咫尺的呼吸，还有空气中静默的暧昧。 他闷闷的声音传到她耳中，制止了她的挣扎，“别动，让我抱一会。” 季海棠缩了缩身子，放松下来，躺在他的怀里，透过茶几的缝隙，只看到平时看不到的风景，原来茶几的底下，还有这样的花纹，放花瓶的地方已经有了浅浅的印痕，那个cd盒，她找了好久呢，原来在这里啊。 想着想着，心思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刘野拥紧了她，直起身子，把她整个人都塞进怀里，有些不满，“你在想什么？怎么不回答我？” “啊？什么？”她回过神，对上他戏谑的眼神，没由来地心慌。 刘野刮了刮她的鼻子，“又走神了，我是问你……” 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还没反应就已经是满脸通红，嗔怪地推他，“说什么呢，！” 下一刻她就感觉身上的钳制紧了些，刘野的唇已经覆了上来，轻揉慢捻，无声地试探，她惊得连呼吸都有些紊乱，手抓着他的衣服，生涩地回应着。 一紧张就碰上了他的牙齿，她一把推开他，别过脸去，刘野凑上来，“怎么？害羞了？” “别这样嘛，我也是新手啊，咱们共同进步嘛。” “别不理我嘛，老婆！” “……” 刘野使出浑身的解数，直吻的她天旋地转，清亮的眸子里也带了一抹水色，懒懒地靠在他怀里，看着时钟慢慢走过每一格。 他突然想起被他忘在脑后的事情，暗暗祈祷着，如果不能阻止，那就让它来得晚一些吧。 薄荷色年华　第80章　亲人重逢 简学辉这段时间很忙，每次回来都是很晚，季海棠有时候出去喝水，总能看到书房里亮着的灯，她有时候看到他疲惫的神色总是在想，这个，就是爸爸吗？ 从知道自己是养女的时候起，她就在心里幻想爸爸妈妈的样子，是不苟言笑呢，还是和蔼可亲，她想过一万种可能，却惟独没有做灰姑娘的梦。 她迟疑着，最终还是调转了方向，回了自己的房间，客厅小几上的参茶彻底冷透。 晚上吃饭的时候，简学辉特地赶了回来，再过半个月，就是简峥20岁的生日，程素跟她提了几次，季海棠以为他们会私下商量的，没想到提到了餐桌上。 她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粒粒晶莹润白，可爱，只可惜，她已经没有了食欲。 简峥眨着眼睛，紧紧盯着她，像是要看出些端倪来，只是她一整晚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程素状似无意地提起她房里的布置，很郑重地问她，“海棠，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让人帮你重新置办一下？” 简学辉有些疑惑，这件事不是早就已经吩咐她去做了吗，怎么现在又提起？ 程素冲他点头，示意他听下去，“我听峥儿说，海棠房里的床太硬，想着帮她换张软的。” 季海棠捏着筷子，细细地嚼完嘴里的东西，慢条斯理的咽下去，才开口道，“阿姨，不用了，我睡得惯，太软了反而睡不着，你帮简峥换吧。” 程素脸色未变，呵呵笑着，“你这孩子，生活还真简朴，不过你来了简家，就别这么拘谨了，想要什么就跟我说。” 简学辉皱着的眉头松开，招手叫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简峥，“小峥，你有什么想要的，跟爸爸说。” 简峥一脸谄媚，越过餐桌跑向他身边，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爸爸，我想要一个盛大的生日会，我想邀请我的朋友参加。” “那是自然，20岁当然要好好办。” 简峥又去摇程素的胳膊，“妈，那你要给我准备礼物哦，我不要迪斯尼的娃娃了，好幼稚，这次要别的。” 程素笑着点头，她又看向季海棠，深色的瞳仁里满是期待，“姐姐。” 季海棠挤出一抹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我会准备礼物的。” 简峥拍着手在客厅跳着，孩子气地欢呼着。 季海棠原是打算不去，直接把礼物给她的，那样的聚会，她一点也不喜欢，还不如一个人看书来得自在。 这半个月都见简峥心情很好地逛街买衣服，或者是不停地打电话约朋友，她实在是不想坏了她的兴致，只不过，她更不愿意去面对那些探究的人群罢了。 简学辉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简家的公主过生日，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席，又该把自己置于何地。 这些，她都不想去想，外界的人并不知道她这个女儿的存在，可想而知一旦知道了，会是怎样翻天覆地的结果。 简峥生日的头一天晚上，季海棠怯懦地敲开了简学辉书房的门。 她面对着他站着，背脊挺的很直，不过稍稍颤抖的双腿泄露了些她此刻的情绪，“简先生。” 她刚一开口，就看到简学辉不悦的眼神。 她敛眉，并没有改口，把身后拿着的礼物递到他面前，“令嫒的生日会，请恕我不能参加，这是礼物，请您转交给她。” 如果忽略掉她的身份，只当是一个晚辈，这番说辞可谓无懈可击，只不过，换成是亲女儿说出这般冷冰冰的话，做父亲的又怎能不心寒？ 简学辉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梁，有些疲惫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海棠，坐下说，跟爸爸谈谈。” 季海棠站着没动，“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您忙吧，我先出去了。” 简学辉越过书桌，站在她的对面，仔细地打量着她，半晌才发出一声叹息，“你果然还是最像她，受不得委屈，也不肯轻易低头。” 季海棠猛地抬头，“谁？你在说我妈妈？” 这是他们之间次提到她的生母，她不免激动。 手抓着他的袖子，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坐下说吧。” 她乖乖地在沙发上坐下，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握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简学辉，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简学辉拿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两口又觉得不对，掐灭在面前的烟灰缸里。 季海棠顾不得眼前弥漫的烟雾，她此刻只想听到她想听的话。 “你跟她很像，不管是性格，还是神态，就连生气时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我有时候甚至在想，我把你找到，到底是为了什么，看着相似的脸孔在我眼前晃动，如海的记忆铺面而来，似乎那么多年前的一切，都鲜活了起来……” 季海棠打断他，嘴唇微微颤抖，有些泛白，“她在哪里，我想见她。” 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倒映在窗户上，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窗外灯光闪烁，一眨眼，就换了另外的样子，终是不能长久。 深夜也许更容易引发人的感伤，简学辉并没有介意她的打断，喃喃地仿佛陷入了深思中，“那时候我们很要好，说是相敬如宾也不为过吧，当时大家都是学生，所以她从来不要我买东西给她，即使买了，也总会把钱还给我，那时候我年轻气盛，觉得是侮辱了我，后来才明白她的好，只不过，她已经……” 季海棠的心一紧，抓着他的手，“她到底怎么样了？上次阿姨说，她还活着，你带我去见她，求你了。” 她嘤嘤地哭着，头一次低下头求他。 简学辉摸着她的头顶，沉默了良久，才慢腾腾地说道，“你若是想去，就去吧，你也应该去看看她了，这么多年，她很孤单。” 任是来之前有过千万种猜想，她也没想到，会看到一个这样的左青。 即使是人到中年依然掩不去一脸的明丽，似乎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一举手一投足，几乎让人花了眼。 季海棠拘谨地站着，看她指挥若定，偌大的会场却是井然有序，她站得不远，足以看清她的样貌，她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脸颊，好像看到了成熟之后的自己。 左青交代完身边的人，一回头，就在人群中发现了她。 季海棠看到她捂住了嘴，眼里已经泛着泪。 她飞快地在眼角抹了一下，然后几乎是有些急切地跑了过来。 此刻，坐在左青的休息室里，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奶茶，季海棠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她曾经无数次在电视里看到过别人重逢，无一不是热泪盈眶，紧紧相拥的。 她看着在电脑前面不停打字的左青，突然有种不真实的幸福。 左青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戴着黑框眼镜，头发随意地挽起，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她正好也看过来，笑了笑，“小棠，过来。” 季海棠放下杯子走过去，静静地站在她旁边，左青关掉网页，拉了她在身边坐下，“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季海棠摇摇头，“我就想跟你待着，什么都不想做。” 左青摘下眼镜，眼镜红红的，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秋日的午后，最后一缕阳光透过窗棂，静静地照在这对母女身上，很久才散去。 季海棠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是星辰满天了，屋子里只有电脑屏幕的微弱光线，她揉揉眼睛，掀开身上的毯子，左青温柔的声音传来，“你醒了？饿不饿？” 她打开灯，突如其来的明亮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左青站起身，“今天不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呃……” 季海棠迟疑着，咬着唇在想着要怎么回答，左青一看她的表情，了然一笑，“走吧，我送你回去。” “妈，对不起，我……”左青摸摸她的头，“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是我欠你的，你不该受这样的苦。” “没有，我没吃苦，妈，你才是苦呢，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想，以后的日子里，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薄荷色年华　第81章　20岁的生日 简峥的生日会那天，季海棠还是没能逃得过，只好硬着头皮穿上程素送过来的礼服。 她站在镜子前，不安地扯着礼服的裙摆，纤细的身材，衬得衣服也灵动起来，她转了个圈，猛然听到击掌的声音。 一回头，就见刘野懒懒地靠在门框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她脸一红，双手挡在胸前，“你怎么进来的？” 刘野摊摊手，“当然是应邀进来的啊。” 季海棠翻翻白眼，“我可没邀请你进来。” 刘野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很不幸，那就是她的床。 懒得理他，她坐下来开始梳头发，头发已经长到腰际，她拒绝了简峥的特意推荐的发型师，用梳子慢慢地梳着。 刘野看着那一头青丝，忍住想要上去摸一把的冲动，从她手中接过梳子，“我来帮你。”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几下就绾出一个漂亮的发型，随意又不失庄重，优美的脖颈随即显露出来，白嫩的一片。 他突然有些后悔，恨恨地扔了梳子，季海棠翻了个白眼，“你又发什么疯？” 刘野靠在她肩头装忧伤，“我不想让你出去了，外面都是虎狼成群的，把你拐走怎么办？” 季海棠拉了拉领子，稍稍盖住些颈子，随口说道，“你想多了吧，恐怕那些虎狼都是针对你的。” 她可没错过简峥的那些同学眼中的爱慕与欣羡。 “那又怎么样？我只看得到你就行了。” 季海棠不屑，“希望如此。” 两个人走出房间，二楼的通道上有几个人走动，楼下的大厅特意被装点过，越发显得金碧辉煌。 她瞥了眼几乎耀到眼睛的壁纸，抚了抚胸口，闷闷的感觉始终还在。 刘野留意到她的不对劲，低下身子在她耳边问，“不舒服？要不进去休息下。” 她摇摇头，“不用了，下去吧。” 刚走到楼梯口，就有一群女生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拥着简峥，吵着要她介绍，目光却都是在看向刘野的。 季海棠早就见怪不怪，自己寻了个清静的角落，端了杯饮料慢慢喝着。 扫了一遍大厅，还好，除了简峥的那些同学朋友，鲜少有陌生人，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眼前有人影闪过，她一抬眼，就看到一个言笑晏晏的男生，年纪不大，眼睛很亮，正兴致勃勃地瞅着她。 她一阵不自在，轻咳了两声，点过头示意，然后就准备起身。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略有深意的声音，“学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一愣，那男生已经走到她跟前，举起手里的杯子跟她碰了下，“学校的书法社，我见过你的。” 季海棠翻出了所有的记忆，也只是很模糊的片段，对于眼前的人，她真的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只好歉意地笑了笑，“抱歉。” 那男生也笑了，露出一口佳洁士好牙，伸出手，“没关系，再认识一次吧，我叫何然，是简峥的同学。” 季海棠有些犹豫，不过看着对方不像是有恶意，刚想伸出手，就被人往后一带，随即就听到刘野有些欠扁的声音，“你好，我是刘野，你的学姐夫。” 季海棠差点笑出声来，这样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眼看何然有些尴尬地立着，她挣开他，伸出手，“不好意思，他是开玩笑的，很高兴认识你。” 何然有些兴奋地走开了，刘野在背后嘟囔着，“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真的要成为你的学姐夫的。” 季海棠不理他，躲在一边喝果汁。 这时门口出现了骚动，众人的目光齐齐看过去。 镁光灯不断的闪烁，几乎要刺瞎人的眼睛。 季海棠下意识地缩了缩，好在她正好在角落的阴影里，不仔细找，也不会看到。 刘野的后背有一瞬间的僵直，不过片刻，他已经调整好，嘱咐季海棠，“你就在这待着，我过去看看，别乱跑。” 季海棠点点头，双手不自觉地捏着裙角，很快，丝绸的料子已经起了细细的褶皱。 简学辉被众人簇拥着走到台前，清了清嗓子，示意众人安静，扫视了一遍全场，没有看到季海棠，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但同时，也稍稍有了些安慰。 等到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才开口，“感谢各位今天拨冗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会，简某人无比荣幸，希望各位能有一个愉快的夜晚，现在我宣布，晚会开始。” 他话音刚落，就有轻柔的音乐声想起，偌大的大厅已经变成了一个临时的舞池，男男女女交错着舞步，灯光暗下来，人影浮动。 守候在一旁的记者见无料可挖，纷纷躲到一边去吃喝了。 季海棠松了一口气，刚想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间，就发现聚光灯一转，直接打在她的身上，一时间，各色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她想躲已经来不及，刘野也发现了，但是苦于被一群人围着，也是分身乏术。 台上响起简峥的声音，她拿着话筒，声音传遍了每个角落，“今天是我20岁的生日，感谢大家都能来参加，我想要把一个特别的人介绍给各位，她就是……” 季海棠猛地出声，成功喝住了简峥，她后半截的话含在嘴里，傻傻地看着季海棠，她笑了笑，越过人群走到台前，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用着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说，“生日快乐，学妹。” 她故意把后面那两个字咬的很重，希望简峥能明白事情的轻重。 果然，简峥愣了一下就恢复了表情，附和着她，“谢谢学姐。” 季海棠走下台去，没有忽略众人眼中的失望，还没走几步，又听到简峥愉悦的声音，“姐姐。” 她的身子一僵，挫败地低下头。 她已经能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 就是简家失踪的女儿啊，藏得这么严实，是私生女吧？” “谁知道啊，有钱人家是非多，冷不丁冒出来也不奇怪啊。” 还有人放肆地盯着她上下打量，那目光似乎恨不得把她，好现场验一下真伪似的。 她抱了抱胳膊，任是在温暖如春的大厅里也感觉到一丝寒冷。 刘野拨开众人冲了过来，紧紧抱着她，厉声喝止了那些人，“闭嘴！” 他目光冷厉，竟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望着骚动的众人，简峥拨开身边的人，走到? 第 9 部分阅读 第 10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10 部分阅读 他目光冷厉，竟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望着骚动的众人，简峥拨开身边的人，走到季海棠身边，关切地问着，“姐姐，你怎么了？” 刘野一把挥开她的手，恶狠狠地说，“不要你管！” 简峥配合地后退一步，眼里已经泛起泪花，“学长，你怎么能这么凶我？” 刘野没说话，他能感觉到怀中季海棠的颤抖，心里只想把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对于其他的，他不想管。 歇在一边的记者嗅到些苗头，也都挤了过来，一时间镁光灯闪个不停，“你就是简先生的私生女吧，请问你对你妹妹是有成见吗？你们是不是关系不好？” 刘野脸色铁青，拉着她强冲出人群，无奈记者太多，他一时也走不了几步就被拦住，话筒纷纷递上来，一个个尖锐的问题不断抛出。 “季小姐是吧，请问你为什么选择在简家上市的时候回简家呢？这是你母亲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呢？请问你认为身份的改变会对你的生活有影响吗？” 季海棠的眉头皱的死紧，紧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只不过脸色已然是苍白没有血色，刘野越急就越暴躁，他抓起离得最近的一个记者，一拳挥了上去，“都给我滚开！” 众人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不自觉地后退，他趁着大家呆愣的时候，带着季海棠跑了出去。 那个被打倒在地的记者，眼角闪过一抹狠厉，他擦去嘴角的污血，恨恨的爬起来，上前拿过别人的相机对着自己就是一顿猛拍，然后大声叫嚷着，“大家快来看啊，简家根本就不把我们媒体放在眼里，竟然公然打人，哼哼……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众人都知道，得罪了媒体的后果。 得到消息的简学辉匆匆赶来，他从女儿的生日会出来就直接去了公司，之前参与投标的项目出了些问题，政府那边一直不给批文，他忙得脚不沾地，又听到这样一个消息，焦头烂额的同时还得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薄荷色年华　第82章　圈套？ 他们跑出很远才停下来，季海棠靠在刘野身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室内的冷空气一下席卷而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刘野把她往怀里送了送，可是他也只着了一件单薄的西装，压根起不到一点作用。 有车子向这边行驶过来，仍然有不死心的记者追上来拍个不停，季海棠的脸苍白地几乎透明，摇摇欲坠地站着。 车子在他们面前停下，车窗打开，是刘野熟悉的脸。 “小野，快上车。” 刘野来不及思量，拉着季海棠钻进了车内。 路灯的阴影下，有一张脸狰狞地笑着，“桀桀”的声音散在秋风里。 简学辉拧着眉头，盯着这一片混乱，简峥被一群女生簇拥着，等在一旁，她的脸色也很不好，有着内疚过后的不安。 有一部分记者候在这里，只等简学辉给一个解释，见他回来，全都凑了上来。 “简先生，跑出去的女生是不是您的女儿？您是要在这次生日会上宣布她的身份吗？” 简学辉脸一冷，冲身后的人使了个颜色，马上就有人劝说着带走那群不死心的记者。 一家三口都待在书房里。 半晌，简学辉才开口，“为什么要那样说？” 简峥怯怯地，不敢上前，紧紧攥着程素的手，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妈。” 程素打了个圆场，“这么凶做什么？她也不是故意的。” “是这样吗？” 简学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似乎对简峥的答案没有多大兴趣。 精明如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女儿的小心思？ 程素劝着哭哭啼啼的简峥回去休息了，然后重重地锁好书房的门，才转过身来面对他。 她冷笑着，“你何必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你女儿现在又不在这里。” 简学辉抽了一口烟，吐出长长一串烟雾，“你当时也在场，干嘛不阻止她？” “哼！”程素冷哼一声，“我要是阻止，恐怕就不能如你的意了吧？” 简学辉一怔，随即不悦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素直视着他，不放过一丝情绪，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请来这么多记者，做了一场好戏给这些人，甚至拿你女儿的名誉做代价，是为了什么呢？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些吗？”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也觉察不到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脸上却是一副怡然自得于己无关的表情。 简学辉的脸色煞白，扶着椅背的手猛地收紧，半晌，才发出一声叹息，“你这么了解我，我应该感谢你吧。” “哼！” 沉重的关门声，他又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之中。 那辆车把他们带到一处地方，然后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刘野叹了口气，心里思忖着，也只能这样了。 牵着季海棠走进了那扇大门，踏进了他许久不曾回过的家。 季海棠身上披着车上拿下来的毯子，已经恢复了清醒，她自然看得出这个地方的与众不同，门前荷枪实弹的岗哨，还有司机那恭敬的态度，无一不向她展示着，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她几次想要缩回手，都被刘野拽了回去。 他的目光坚定，隐隐有势在必得的决心。 可是，她并没有见到所谓的当家人，只是被领到一个安静的院子歇着，除了送饭来的阿姨，就再也见不到别人。 她是穿着礼服出来的，身上连一毛钱都没带，更别说手机这样用来联络的东西了。 她躺在暖暖的床上，无边的不安蔓延开来。 此刻刘野正跪在书房的地板上，面对刘书记的责问，一言不发。 心疼他的母亲也只能在一旁垂泪。 他不是不知道今天自己的这一闹会惹出什么祸端来，有心人就等着这一天，好添油加醋，把事情渲染地更斑斓多姿来。 刘书记气得一甩手，站在窗前，“你现在也不肯认错是吧？那我，拿家法来！” 刘野的身子没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暗色的藤条被送上来，因为长年的摩挲，表面已经变得光滑，同时也更加坚韧。 母亲转过头去，被佣人劝开，手中的丝帕早被泪水浸透，不住的摇头。 刘野咬着牙，感受藤条在单薄的衣衫上留下的痛楚，他明白自家老爸的严厉，所以，他从不出声求饶。 打了不知道多少下之后，刘书记甩了甩有些发酸的右臂，“你起来吧。从今天起，跟那个女孩断绝关系，不要再往来了。” 刘野蹭地站起来，英俊的脸上写满愤怒，“凭什么？就因为阻了你的升迁路？你就要拿我的感情开刀？” 他急得口不择言，却看到刘书记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手中的藤条举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下去，最终还是下令，“这件事容不得你插手，好好闭门思过去！” 第二日，季海棠被恭敬地送到大门口，手上捏着薄薄地几张纸币，她一瞬间觉得好笑。 吃了住了，竟然还拿了，手上的钱就是给她回家的路费吧。 竟然没有人出来送她，不过，送了她也受不起吧。 抚了抚胳膊，身上的衣服还算合身，她站在街口等了很久都没有车来，想来也是，这样的地方，又怎么会有出租车经过呢？ 又走了大概几站路，才看到车子，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坐进去，报了地址，没有理会司机有些诡异的眼神，径自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下了车，看着门口冷硬如雕像的程素，她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你还知道回来啊，闯了祸就不见人影，你爸真是白疼你了！” 程素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尖锐，她暗笑，果然是伪装不下去了吧。 她沉默地跟着，并不理会，也不去辩解，因为她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反而平静下来。 偌大的客厅已经恢复了原样，再不见昨日那般金碧辉煌，不过，看着倒是顺眼了许多。 她咬咬唇，走到简学辉面前停下，“对不起，我不该一走了之。” 低头瞥见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突然觉得好累。 简学辉一挥手，“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起来了再说。” 季海棠抬起沉重的步子，突然听到程素不悦的声音，“那小峥也该放出来了吧，关了一夜的禁闭，也算是惩罚了吧？” 季海棠顿了下，没有停步，她知道程素是说给她听的，但是她此刻一点也不想伪装了。 简学辉狠狠地瞪着她，简峥明明都被她送出去玩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程素略有深意地一笑，在他坐下，抬眼看了看悄无声息的二楼，“你觉得你留得住她吗？如果没有了季家那对夫妻，你以为，她会在乎富家女的生活？那个小姑娘，心里明白着呢。” 她说完扭着回自己的房间了。 那天下午，简学辉在沙发上坐了好久。 季海棠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她起身打开床头灯，在抽屉里摸到了自己的手机，收件箱里好几条未读短信，却被人抢先看过了。 她按着上面的时间一一打开，都是刘野发来的，时间是在昨天的半夜，他只说让她照顾好自己，别担心他。 她拨了过去，却是忙音，心里无边地空下来，颓然地倒在床边。 莹姐敲门进来，端了一碗白粥，“喝点粥吧，先暖暖胃。” 她扯起一个笑，点点头，莹姐有些迟疑，又说了一句，“要是想吃什么，跟莹姐说，我给你做。” 她捧起粥喝了一口，香香香糯糯地，很好喝，评谢莹姐。” 她真诚的目光让莹姐有些不安，寻了个借口出去了。 喝完粥，她不想出去，又拨了一遍刘野的电话，还是没人应答，她随手开了电脑，现在才六点多，打发些时间也好。 可是，她连了好几次，竟然发现网线什么时候被扯断了，切口整齐，像是被人故意弄断的。 她不禁动了气，仔细检查了电脑，发现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跑下楼去，莹姐还在厨房忙碌着，她语气不善，“莹姐，我电脑为什么上不去网了？” 莹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冷不防沙发那边传来一个冷淡的女声，“怎么？你还端起小姐的架子来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薄荷色年华　第83章　黑暗中的暧昧 直直地站着，季海棠看向程素，“阿姨，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爸爸接回来的，不管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说这话，还有，请你手脚干净一点，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你……”程素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着。 季海棠不理她，径自上了楼，厚重的门被人用力地关上，带起一片灰尘。 程素咬牙切齿，恨恨地把手中的抱枕扔到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海棠第二天回学校，刚走到校门口就有人在指指点点，说话含糊不清，她心有所觉，只得加快了步子。 在宿舍楼下碰到了简峥，她还是一样的天真活泼，手里挽着一个女生，跟她介绍，“小敏，这个是我姐姐哦。” 季海棠没心思招呼，点过头就匆匆上楼，听到身后诸如“架子大”“摆谱”的话，只得苦笑。 萧紫已在等她，连丁小跳也意外地没有咋呼，见她进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她放下东西，笑了一下，“怎么了？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萧紫翻出手边的报纸给她，头条用粗大的黑体写着，“市委书记公子公然打人，公理何在？” 她脸色一白，翻出手机给刘野打电话，却已经是留言信箱。 颓然地挂掉电话，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她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他的电话，直到手机发烫了才不死心地放下。 萧紫看不过去，按着她的肩膀，郑重地说，“你现在要先冷静下来，学校里的人大概都知道了，你这几天都不要出门了，因为牵扯的人比较敏感，所以还是静观其变得好。” 季海棠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丁小跳也凑过来，有些担忧地望着她，蹭着她的脸说；“海棠，你不要难过了，有我表哥在，他会处理好的。” 萧紫斜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一边待着去。” 丁小跳扁着嘴，委屈地说：“那就是我表哥啊，我没开玩笑啊，阿紫，你相信我嘛。” 萧紫被她缠地很烦，随口就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阿紫，你表哥哪冒出来的啊？” 丁小跳半晌没说话，在书包里摸了摸，半天摸出一张照片来，递到她们面前，“喏，这就是我表哥。” 于是，在这个严峻的时刻，季海棠跟萧紫都石化了。 季海棠捏着照片抖啊抖，试探着问：“刘野是你表哥？” “是啊。”丁小跳点点头，一副衣服理所当然的样子。 萧紫忍不住给她一个爆栗，“你不早说。” “那你也没问嘛。” 季海棠抹去一头的黑线，耐心地询问，“那刘书记是你什么人？” “啊，你说他啊，我姑父啊。我那些零食很多都是他给我买的呢。” 丁小跳一边翻零食一边说。 季海棠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萧紫也注意到了，把她拉到窗边，“你想好了？这可是很冒险的，他们那种家庭，唉，你自求多福吧。” 是夜，孤星高悬，寂静的夜里没有一丝风，路灯照亮了岗哨前的路面，她们想找个地方观察敌情的想法只能作罢。 丁小跳缩在角落里，捅了捅季海棠，“海棠，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啊，直接进去不好吗？” 季海棠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你进得去，我可进不去，再等等。”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一辆黑色的车子从大门驶出，岗哨整齐地敬礼，动作行云流水，跟那天如出一辙。 再等了几分钟，两人才从黑暗中走出来，丁小跳带头走在前面，熟稔地跟岗哨打了个招呼，正要带着季海棠往里走，就听到身后一身厉喝：“站住，什么人？” 丁小跳吐了吐舌头，挤出个笑脸转过身去，“呵呵，是陈叔啊，是我是我。” 季海棠看清后面的那个中年男子就是那天开车的司机，她不自觉地低下头掩饰，不想被他认出来。 被唤作陈叔的男人打量了几下丁小跳，才皮笑肉不笑地问，“是小跳啊，你来干什么？” 丁小跳心里不满，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呵呵，陈叔，看你说的，我当然是看姑姑啊。” “是吗？” 陈叔并不相信，眼睛瞥向季海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那目光像是带着刀子，她几乎都缩到角落了还能感觉那渗人的威力。 好在他并没有打量多久就转过头去，眯着眼睛说，“带你的同学来？” 丁小跳狗腿地点头，“是啊是啊，我最要好的姐妹呢。陈叔，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姑姑还等着呢。” 说完拉着季海棠就往里面跑，陈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不得，只好对着岗哨千叮咛万嘱咐，威风了一番才甩手走开。 大院里静悄悄的，想必姑姑已经睡了，丁小跳把季海棠安置在刘野平时住的屋子，自己先去找姑姑打听情况。 因为怕被发现，屋子里并没有开灯，季海棠坐在床边，感觉自己的呼吸很不顺畅，周围似乎有一对眼睛在盯着她，她不自觉地抱紧了胳膊。 果然，下一秒，她坐得地方动了一下，她紧张地抓着床单，向周围虚空挥了几下，小声地叫着，“小跳。” 话音刚落，那东西又动了一下，她心突然跳得好快，一股熟悉的青草香味袭来，她被按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刘野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你怎么来了？” 她顾不上害羞，回抱住他，在他身上摸索着，不经意碰到他的伤口，引来他压抑的，“啊”。 她急忙松手，“你怎么了？受伤了？快给我看看，是不是被打了啊，我听小跳说，你家家法很严的，你痛不痛？” 她接二连三地问了好几句，他的心情大好，在她颈边撒娇，“打了好多下，我爸下手很重的，现在还淤青着呢，你摸摸，这里，还有这里，都出血了呢。” 他抓着她的手就往伤口上引，她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就在眼前，挣了挣，没有挣开，也就索性顺了他的意。 屋子里开了暖气，他身上只有薄薄地睡衣，从衣服探进去，里面是光滑的皮肤，她软软的手在上面游走，刘野感觉喉咙里像是有火，急于喷发出来。 季海棠也发现他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刚想要抽回手，就被他压在身下，配合着有些低沉的声音，听起来真是暧昧至极。 “我想你了。” “……嗯。” “你呢？” 季海棠摇晃着头要避开他的唇，一边气喘吁吁地回答，“什么？” 刘野实在抵制不了她香甜的，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低低地问：“你想我吗？” 他的声音似乎有了魔力，季海棠被蛊惑着点了点头，又想起他看不到，才用低如蚊蚋的声音回答：“嗯。” 刘野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挣扎，有些不满，“嗯是个什么答案啊？我被关了这么久，你就这么敷衍我啊？” 季海棠只得又补上一句，“我也想你。” 铺天盖地的吻席卷而来，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脸上，嘴唇，脖子，像羽毛轻轻扫过，痒痒的，凉凉的。 她忍不住“咯咯”笑了两声，惹得刘野抬起头，“怎么了？” 声音里是浓浓的不满。 她止住笑，“没什么。” 尽管这样，她还是向旁边躲了躲，被刘野按住，不怀好意地问：“你不喜欢？” 她感觉到了他全身散发出的危险信息，慌不择言，“没有啊。” 他桀桀地笑着，她似乎都看到他牙齿发出的白色光芒，“没有就好，我们继续。” 周围的温度急剧升高，季海棠甚至觉得，在这样的温度里，她怎么会裹着这么厚的毛衣，忍住擦汗的冲动，感觉身上的禁锢似乎松了些，她刚想起来，就听到衣扣掉在地上的轻微响声。 “你……” 刚说了一个字，又被一个温热的唇堵上，“别说话。” 灵活的舌头趁着她惊讶的空当钻进她的口中，跟她的丁香小舌追逐嬉戏，她能感觉到空气快速地流失，而靠在她身上的人，正处在疯狂的边缘。 颈边的一凉，她的围巾被扯下来，随即是毛衣的扣子，她的束缚被他攻城略地地解开，温热的空气立刻钻了进来，她神志不清，甚至觉得不那么热了。 薄荷色年华　第84章　冰火两重天 刘野的手试探着钻进她的衣服，微微汗湿的手心贴在皮肤上，她猛地清醒过来，挣扎着要推开他，无奈两个人离得太近，刘野丝毫不为所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丁小跳小小声问道，“海棠，你在不在啊？” 她一惊，脚踢到床边的凳子，发出很大的声响，下一秒灯被打开，她看到丁小跳张得能塞进去鸡蛋的嘴巴。 “你你你……你们”，刘野冲过去捂住她的嘴巴，低声喝道，“闭嘴！” 季海棠尴尬地背过身去整理衣服，难熬的寂静过后，传来丁小跳幽幽的声音，“原来，这就是真相啊。” 刘野爬爬头发，见季海棠已经整理好衣服，有些不耐地问：“什么真相？” 丁小跳神秘不语，拉着季海棠到一边，悄悄说：“我问过姑姑了，海棠，对不起。” 坐在书记夫人派来的车上，季海棠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她早该想到的，她怎么就昏了头呢，一头撞上去，怎么可能不会头破血流？ 车子性能极好，即使是学校外面下雨天总会坑坑洼洼的路面，她也丝毫没感觉到颠簸。 司机按了按喇叭，示意她：“到了。” 她欠了欠身，“谢谢。” 利索地下车，几乎是逃离般地跑向宿舍楼，已经是深夜，宿管阿姨早就睡下了，骂骂咧咧地开门，她点头哈腰地往里走，瞥见里面阿姨床上拱起的被窝，不禁一阵心酸。 尽管她动作轻柔，还是惊醒了浅眠的萧紫。 她翻过身，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明。 “被打击了？” “嗯。”她点头，声音低到尘埃里去。 萧紫掀开被子，叹了口气，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帮她倒了杯热水，“当时卓远离开我，就是这么个可笑的理由，因为别人可以给他更好的。我没想过跟他有多长久，可是那段时间，还是难过的，你全心全意地付出，总也不愿得到这么个结果，这是人之常情。” 一大口热水流进胃里，那种空空无依的感觉好了很多，“不是的，他不会这样的。” 萧紫一针见血，“对，他不会，可是他背后的家庭会。” 最后她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楚了，浑浑噩噩地睡下，醒来时已经是正午。 秋日里难得的暖阳，却暖不了她心口的寒冰。 在被窝里赖了一会，手机铃声大作。 她在枕头下摸索了一会，“喂？” 事情比她想象地要来得更快。 简学辉一脸愧疚，连日来的操劳让他看起来很疲惫，再加上这件事，想必是很棘手吧，来之前想过无数遍的场景，堆砌好的说辞，突然就卡在了嗓子里。 “小峥不懂事，让你受了伤害，你别怪她，这么多年都只有她一个孩子，现在……她难免嫉妒心慌，但是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想让我们注意她而已……” 季海棠本来还存着心思，若是他安慰她哪怕一句，她都愿意继续留下来，可是，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无助。 简学辉絮絮叨叨地说完，她半晌都没有动静，到最后，她都以为自己会在这里站成一具雕像时，她听见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帮我爸妈还了贷款，我就离开，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至于私生女这个身份，是你们抬爱了，我高攀不起。” 脚底的血液长久地不流通，她抬脚的时候有些眩晕，稳了稳步子，她想要扶住门框，却发现抬起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最后的画面是简学辉惊慌失措的脸。 眼前所见全是一色的白，看不见半点装饰，她再傻也知道自己是在医院。 动了动，发现除了头有些晕之外，其他地方都还好，稍稍松了口气，她撑着床沿坐起来，病房里并没有人，她透过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来来去去的护士。 右手还在输液，不过输液瓶快要见底她果断地拔掉针头，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走。 刚好有小护士经过，指着她叫：“哎，你还不能出院啊，哎，等等，别走啊。” 简学辉不过是去买了个早餐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空空的病床，他对着季海棠躺过的地方呆呆地站了会，然后才拔脚追了出去。 医院前面就只有那一条路，他从街头走到街尾，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打电话召集了所有能召集的人一起找，他靠着一棵树休息的时候，电光火石间想起一件事。 程素在电话那头颇不以为意，“我能跟她说什么啊，她那个性子，迟早要出事的，你看吧？” 他狠狠地掐灭烟头，“你闭嘴！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她，可不能让她做了傻事。” “呵呵，她那么会算计，不会的。” 丁小跳打电话给刘野的时候，他正在数天花板上的蜘蛛网，他一急，衣服也来不及换就往外冲，在门口就被陈叔逮住，“你让我去找她，她不见了，你们放开我！” 他双眼赤红，像是吃人的狮子，连扛着枪的门卫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枪，陈叔一个巴掌甩过去，“才多大就知道为个女人要死要活了，给我拉进去关着！” 陈叔是退了伍的老兵，自认身手高出一般人，可是刘野现在的状态，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竟然轻松就挣脱了他的钳制。 岗哨不敢拦他，他就往大路上跑，陈叔一阵挫败，领了两个机灵的小伙子就追了上去。 刘野到底年轻，比不上这些见过大场面有过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兵，再加上大院外面几乎没什么车，他跑了没多远，就听到身后的呼呼风声。 陈叔一个手刀砍下来，他极不情愿地闭上了眼睛。 季海棠坐在福利院的门口，看着那些孩子们吃完晚饭被护工一一领回去，偌大的院子又恢复了平静，刚才还是灯影幢幢，天色暗下来，就只有月亮为伴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沿着路边，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 她没有给左青打电话，只想着，看看就好。 左青一直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最近又有一批残障儿童要被送过来，各项准备工作都要做扎实了，她忙得焦头烂额，连饭都顾不上吃。 新来的护工小莲敲了敲门，犹豫着说，“左院长，外面有个小姑娘，坐了很久，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好，是不是让她进来？” 左青揉揉眉心，甩了甩手，“你安排吧。” 说着又低头去看文件，见小莲半晌没动，询问道：“怎么？” 小莲迟疑了下，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个小姑娘跟上次来找您的那个，很像……” 左青一阵风似的窜出去，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光洁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小莲刚说的地方，她前前后后找了几圈，人已经不见了。 兜里的手机震动着，屏幕上是许久不曾出现的名字，她想了想，按下了通话键。 季海棠又冷又饿，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有吃饭，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了，入夜之后的寒凉之气纷纷侵入她并不强壮的身体。 她已经走了很久，包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了，身上一毛钱也没有，蹲在路边休息时，还有被妈妈牵着的小朋友用怜悯的目光盯着她看。 她自嘲地笑笑，等到力气恢复一些了，又继续往前走，走过那个拐角，还有一条街就是学校了，她可以好好休息了。 身后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再侧头细听，又好像又没有了，她笑自己，用已经冻僵的手搓了搓脸，迈着沉重的步子，向着唯一的目标前行着。 近了，再近了，左青惊喜中带些不安的声音，因为奔跑微微喘息着，她忍不住回头，灯光闪烁中，她看到母亲温暖的脸。 她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轻轻喊了声：“妈，你来了。” 简家的客厅里此刻灯火通明，左青揽着季海棠的肩膀，对面坐着简学辉夫妇，桌上的茶早已冷掉，柔和的光打在明亮的小几上，泛出一圈圈的光晕。 季海棠紧紧盯着眼前的杯子，专心致志地数着舒展开的茶叶。 左青皱了皱眉头，“从今天开始，小棠跟我住。” 简学辉急急拒绝，“不行。” “我只是告诉你这个决定，没有征求你意见的意思。” “可是小青，你……” 程素见不得他一见到左青就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冷冷地打断，“既然左小姐有这个意思，我们当然应该成全的。” 简学辉还想说什么，被程素掐了掐手心，示意他闭嘴。 他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海棠还是住这里，你有空可以来看她。” 程素忽的一下站起来，顾不得礼仪，指着简学辉的鼻子骂道：“你安排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见这个女人吗？她们母女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趋之若鹜！你知道小峥为什么不开心吗，还不就是她！” 薄荷色年华　第85章　算是转折吗？ 刘书记忙着应付接踵而来的记者，简学辉也没闲着，就私生女的事情，都弄得他够呛，秘书接电话接到手软，公司楼下每天都有一群记者守着，害的他只能走后门。 这些都还不算，他态度始终暧昧不明，本想着借刘书记的口，定下了这段关系，那对他的项目招标，必然百利而无一害。 然而，刘书记也是个人精，自然也猜出了些门道，除了安排儿子公开为打人事件道歉之外，再不提只言片语。 记者始终对他的手腕有所忌惮，所以把矛头一致对准了简学辉，非要他做出表态不可。 在压了一个礼拜之后，事情非但没有平息下去，还因为简氏投资在a大的教学楼动工而备受关注。 而a大校长更是因此说服简氏加入本校的一个高科技研发项目，美其名曰合作，其实都是冲着简氏的钱来的。 左青借故不肯见他，甚至帮季海棠办了保留学籍，以避开这些是是非非。 刘野一瘸一拐地在路上张望，他从家里逃了出来，跳窗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脚，他记得丁小跳给他的地址，就在这附近啊，怎么找了一圈也没看到？ 他靠在福利院的门口喘气，冬日的天黑得早，他闭着眼睛，竟有细细的雨丝飘下来，落进脖子里，沁凉沁凉的。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睁开眼睛，是一个年轻的女生，看她的装扮，应该是在这里工作的。 “你在这等人吗？” 她手里拿着伞，小心地遮在他的头顶。 刘野愣了下，模棱两可地回答：“算是吧。” 她把伞递过来，“这把伞给你吧，你要不要进来等？” 他摇头，盯着眼前的夜幕，努力想要穿透这黑暗，看到对面的街角去。 小莲叹了口气，拿着伞回去了。 她走到屋檐下，季海棠正捧着一本书，呆坐着，书还翻在一个小时前的那一页，上面已经被雨水打湿了，湿答答地黏在一起。 季海棠站起身，无精打采地问：“他走了吗？” “没有，还在那里坐着，你要不要去看看？” 季海棠没有回答，走向亮着灯的那间房子，走了几步，她停下，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小莲的话，“早就明了的结局，看了也是徒劳。” 小莲终是不忍心，她单薄的背影像极了院长，倔强而决绝，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打在雨幕里，破碎着跌落泥土里。 跑到门口，刘野还在那里，只不过身上的外套已经湿透，雨水顺着脸颊流进衣服里，看着无比狼狈。 小莲把伞塞到他怀里，边跑边说，“你还是先回去吧，过段时间，也许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等到她跑到屋檐下，再回头时，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那天晚上，季海棠房里的灯亮了一夜，左青早上回去的时候，见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那个她视若珍宝的小猪储蓄罐，破了一角，孤零零地立在桌上。 她小心地把碎片收起来，拿了毯子小心地帮她披上。 季海棠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觉得全身都痛，小莲帮她按摩了几次，总是不见好，她感觉自己骨头深处有一根纤维断了，一动就伤筋动骨。 果不其然感冒了，再加上绵绵细雨不断，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总是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 左青忙着安置新来的那些孤儿，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只吩咐了小莲照看着她。 又过了一日，季海棠有了些精神，小莲带了些水果过来，边聊天边说话，她话也多了些，不再是整天对着被子发呆。 天气终于转晴了，小莲在院子里搬了把椅子，寻了个向阳的地方，把她的书都拿给她，笑着说：“多晒晒太阳，就好得快了，我听人家说啊，感冒的人一直不好，是因为他们自己也不愿意痊愈。你该为院长想想。” 小莲又去忙了，这些孤儿大多都是些残障儿童，需要花费比同龄人更多的心力去照顾，小莲每晚来找她的时候，都是一身的疲惫。 有熟悉的小孩子在她身边打闹，一只鸡毛毽子掉到她脚边，她弯腰捡起来，立刻就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过来，“海棠姐姐，跟我们一起玩吧。” 小姑娘的脸红扑扑的，跟她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怯怯的，季海棠知道自己平时不苟言笑，怕是在这些孩子眼里，是个严肃的人吧。 她看向小莲，小莲正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溢满了眼光，她轻轻一笑，站起身，“好啊。” 小姑娘怔怔的，半晌才说，“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她闻言僵了下，然后摸摸她的头，“嗯，你笑起来也很好看，走，我们去玩吧。” 许久不碰的结果就是，她跟这些小姑娘也是半斤八两，不过这样倒是很快就跟她们打成了一片，刚才邀请她踢毽子的小姑娘乐乐硬是要跟她睡。 她苦笑，不想拂了孩子的意，但是她现在的情况，照顾一个孩子，确实力不从心。 小莲把乐乐叫了过去，细细叮嘱了一番，她离得远，听不到她们说什么，不过乐乐频频看向她这边，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跑过来牵着她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我们以后都跟你玩，你不要不开心了，要不会长皱纹的呢。” 乐乐也不过5岁，稚气的脸还不懂得这世间的丑陋，看着小莲欣慰的笑，她莫名地想流泪。 小莲又去忙了，她有空的时候也帮她分担一些事情，像是喂饭、穿衣这样的小事，不过几天，她就做得很娴熟了。 乐乐是个很乖的孩子，有时候有的小朋友不听话，她还会像个大人一样，帮她维持秩序，或者看管比她更小的孩子。 这里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她也曾私底下问过小莲，乐乐因为生下来没多久，被发现有羊癫疯，有几次险些要了命，父母不愿这样担惊受怕，再加上也想要个男孩，变把她送到了这里。 她刚来的时候，大概也才2岁，不哭不闹，长大些的时候，已经很懂得看大人的脸色，小莲欣慰的同时也在感慨，这么小的孩子，真难为她了。 每个月的一号，福利院都会有全体员工的总结会议，季海棠便承担起了照看孩子的责任。 她把小桌子搬到院子里，每个小朋友都排好队坐在椅子上，季海棠拿出看家的本事，努力搜索着脑海里的童话故事，已满足这些小朋友日渐旺盛的好奇心。 乐乐坐在最前面，听得最认真，她每讲完一个故事，她都要举手发问，一本正经的样子看得她直想笑。 “海棠姐姐啊，你说灰姑娘会跟王子过上幸福的生活吗？” “当然会啊，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乐乐歪着脑袋，手抵在唇上，似乎在想着措辞，“那要是，王子又找到一个比灰姑娘更善良的人呢，会不会就不喜欢灰姑娘了呢？” “呃……” 季海棠卡词了，她抓耳挠腮的时候有个小胖子粗声粗气地反驳她，“不可能的，王子最喜欢的就是灰姑娘，一辈子都只喜欢她一个，不会娶别的女人的！” 她闻言一愣，这么有逻辑条理，可不像是小胖这么大的孩子说得出来的，她向小胖招了招手，待他走到跟前才问，“那你告诉姐姐，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小胖子腆着肚子，瓮声瓮气地说，“没有谁，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季海棠逗他，“说谎的孩子鼻子会变长哦，像大象那么长，小朋友都不会喜欢的。” 小胖急了，慌乱地摆手，“我没有我没有，我答应了哥哥不说的。” 季海棠眯着眼睛，循循善诱，“谁是哥哥？” 小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着嘴巴，跑到后面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不停地摇头，“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海棠姐姐你接着讲故事吧。” 季海棠站起身，一双脚在她面前停下。 树荫遮住了些许阳光，从季海棠的角度，看不清晰他的表情，不过她感受得到，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近乎寒冷的危险气息。 她迟疑着后退了一步。 薄荷色年华　第86章　那就，散了吧 刘野寒着脸欺近她。 她又退了一步，身后是粗壮的树干，眼睛不敢直视，他越来越近，她捏着自己的衣角，刚跨出一步就被扯住。 寒凉的手捏着她的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折断它，季海棠咬着牙不做声，任他拉着，不求饶，也不看他。 半晌，刘野泄气似的放开她，走到小朋友面前蹲下，摸了摸小胖子肉呼呼的脸，笑地诱哄，“小胖乖，带小朋友们去休息好不好？哥哥给你们准备了玩具还有巧克力，快去吧。” 小胖一听有吃的还有玩的，忙不迭地点头，那些小朋友也一个个眼睛发亮，只等有人先带头了。 等到那些孩子一溜烟跑远了，刘野才直起身子，踱到她面前，一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说话啊，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季海棠扫了一眼瞬间空荡荡的院子，咬着唇摇头。 “很好。”刘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两个字，他一甩手把一叠东西扔在她面前，脸色铁青，在原地来来回回地转圈。 一拳砸在几人粗的树上，晃晃悠悠地掉下来几片叶子。 “你是为了那些事吗？别人的说辞你都信了，为什么不信我？” “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有些累了。” 季海棠揉着额角，没有告诉他，那些尖锐的话，她永远不想再听第二次。 “累了？”刘野冷笑，手背上沁出的血触目惊心，“这算是什么借口？你就是要打发我，也要认真一点罢。” “我没有打发你，我怎么敢？市委书记的公子，前途不可限量，跟我这个私生女在一起，你不怕人言可畏，我还怕别人的指桑骂槐呢。” 季海棠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说出这番话来，心里如重锤敲打，一下一下狠厉而不留情，她面色苍白，几乎要支撑不住。 刘野怒目相向，脸上的青筋鼓起，突然又像是想到些什么，抓着她的胳膊，“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我不是有意隐瞒的，而且最后你也知道了啊，事情都平息了，你为什么还纠结着过去不放呢？” 季海棠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开，只好任他抓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肺里火辣辣地疼，心中莫名地好受了一些，强笑着开口，“你怎么也如此天真了呢？这件事情永远都不会过去，有心人会一直记着，等到合适的时候，给你重重的一击。” “我不怕，让他们来好了，只要我们彼此相信，就不怕……” “可是我怕！我怕人说我配不起你，我很怕！所以，散了吧。” 她一挥手，像是赶苍蝇般拂去让她动摇的气息。 “散了？你跟我说散了？哼哼，你果然还是说了，潘静没有说错，你只喜欢你自己，你真是自私！” 他的气势轰然倒塌，蔫蔫地靠着树，激烈地喘息，仿佛刚才说的话，已经伤及了肺腑，疼痛不可自抑。 季海棠的脸一白，许多年前，谢安也说过同样的话，树下，少年极力想要掩去眼中的悲伤，奋力地指责她，“你从来都不需要人保护，你自己就可以把自己保护的很好，是我傻了，竟然以为可以给你一个肩膀……” “是啊，我就是自私，为了那些贷款才回的简家，为了忘记谢安，才跟你在一起，就连最后，也是为了自己的名誉才跟你分手，我真的很差劲啊。” “你看，我连眼泪都没掉呢，我一点都不伤心。” “那，”刘野红着眼睛，眼里有凄凄的哀求，“你喜欢过我吗？” 她冷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喜欢？多干净的词，我早就不用了。” 她还可以去喜欢吗？ 时光交织着在眼前闪过，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今天的太阳有些过于温暖了，她感觉到一阵阵眩晕，一定是今天偷懒，忘记吃药了，唉，她该去补个午觉了。 嗯，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她穿过乱七八糟的椅子，就往自己的房里走去，刘野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单薄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倔强。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久到他都以为自己是座雕像了。 他默默地收拾好散了一地的玩具桌椅，穿过院子，向外面走去。 小莲抱着一堆东西，奇怪地看着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过去打了个招呼，“你来找海棠？” 刘野停下步子看着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你能不能帮我转交给她？” 小莲疑惑，“你怎么不自己给她？” 刘野苦笑，好看的脸上全是灰败，“也许，她不想见我吧。” 小莲把盒子递到季海棠手上，示意她，“看看吧。” 季海棠反复摩挲着盒盖上的丝绒面，把它放到手边的抽屉里，伏在桌上，盯着闹钟发呆。 小莲好奇，想起那个男孩子走时的欲言又止，问道，“你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她思绪已经游离，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涩涩地说，“看了也不会改变结局，就不要存这份好奇心了吧。” 小莲默默了站了一会，出去做事了。 从那之后，福利院里，再也没有看到那日慷慨的男生，小胖整日望着门口的方向，期盼着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那个大哥哥。 乐乐粘季海棠粘得特别紧，有时候上厕所也要她陪着，季海棠也愿意跟她待着，孩子的心最是无杂念的，跟她们在一起，再坏的心情也会好上几分。 简家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才让那场风波慢慢过去，说也奇怪，依简氏的地位手段，断不会被一群记者为难，有好事者猜测，必定是得罪了些什么人，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们一点教训。 不管怎么样，总归是风平浪静了。 季海棠翻着报纸找娱乐版，乐乐最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明星，有些熟悉的面孔她还叫得上名字，聊天的时候就竹筒倒豆子般讲给｀她听，简直是如数家珍。 乐乐突然扬起报纸的一角，“诶，海棠姐姐，这个姐姐跟你很像哦，很漂亮啊。” “是吗？” 她转过脸来，一眼就看到最大的版面上，简峥漾着幸福的笑，只是那笑，跟她半分相似也无。 她淡淡地合上报纸，“乐乐看错了，这个姐姐怎么会跟我像呢？” 若是相像，自己便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若是相像，又怎么沦为弃子？ 只是这话，她只会烂在心里罢了。 乐乐找到新话题，便不再追究像不像的问题了，搬了小凳子在她身边坐下，歪着脑袋问：“海棠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放下手边的活，笑着问：“乐乐听谁说的这些事，乐乐喜欢哪个小朋友啊？” 乐乐脸一红，扭着手指不看她，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才神秘兮兮地附到她耳边，“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嗯。”季海棠跟她勾勾手指头，郑重地点点头。 “桐桐啊，他画画很漂亮的，他还说要送一幅给我呢，别人可都没有的。” 桐桐是个内向的孩子，长得白净可爱，只可惜，他有先天性肌肉萎缩症，行动缓慢，常常一个人蹲在角落里画画。 季海棠看过他的画，蓝天白云，树鸟草花，却从来不画人物，同龄的小朋友都好动，做游戏的时候他也只是远远看着，不说话，也不哭不闹。 她听小莲提过，桐桐是在有一次跟妹妹玩的时候，妹妹跌倒了，他没有及时过去扶，最后妹妹的脸上留下了伤疤，后来，也因为他的病，父母就起了送养之心。 她靠在墙角，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想，有时候她算是幸运吧，至少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去处，有说得上话的人，有一群温暖的依靠，那一点点遗憾，其实不算什么吧。 想到还等着她回答的乐乐，她勾了勾唇角，摸摸她软软的发顶，“那桐桐要是送给乐乐画了，乐乐可以给姐姐看吗？” “当然可以啊。”乐乐笑眯着眼，似乎已经得到了桐桐的礼物。 小莲急匆匆地跑过去，看到她后又转回来，急得拉起她就跑，“我找了你一圈，你怎么在这里啊，快跟我走，出事了！” 薄荷色年华　第87章　再相见，是陌路 她跟在小莲身后跌跌撞撞地跑，大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记者，正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福利院镂空的铁门根本挡不住视线，很快就有眼尖的记者发现了她，对着她的方向拍个不停。 她赶紧把小莲拉到一棵树后，焦急地问，“怎么回事？” 小莲直跺脚，“我也不知道啊，院长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我又没个人商量，院里的日常用品也需要采购，这个怎么办才好啊？” 她踮起脚朝门口望了望，其中有一个记者很是眼熟，就是那天刘野打的那个，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季海棠脑子飞快地转着，现在摸不清楚状况，如果贸然出去，可能给母亲也带来麻烦，可是一直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她想了想，跑回了房间。 如果她没记错，当时刘夫人给过她一张名片，那上面有她的联系方式，并声明只要不打扰她的儿子，她可以帮她解决掉一些麻烦。 她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一个按键一个按键地拨上面的号码。 她心里清楚，她拨出去之后，她跟刘野，就再无可能。 等待通话的过程中，站在一旁的小莲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按了挂断键。 “小莲，你……” “海棠，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让你走这一步，我已经通知院长了，只要能挺到她回来就好，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还可以挽回的。” 她一语双关，季海棠不是听不出来，可是，福利院的孩子大多身体都有障碍，她想象不出如果被好事的记者传播出去，世人多有怜悯之心，却忘了当事人是否愿意接受这些同情的目光，那他们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对未来抱有希望了。 她跟小莲把孩子们安顿好，然后小莲走过去隔着门跟他们对话。 那群记者见有人过来，抓着了机会发问。 “请问，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 旁边有人插话，“年纪轻轻的，不是她，据说院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是吗？我听说，她能在这次招标中顺利拿下政府那块地，私底下可是花了不少工夫的。” 这人话音刚落，就引来一阵附和，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小莲几乎咬碎了牙，才挤出一个笑来，“负责人不在，各位请回吧。”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逐客的意味明显。 不知道是这些记者平素见惯了这等场面，还是脸色本来就厚，竟没有一个人离开。 有人不死心地问，“那她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还有人上前抛出橄榄枝，“小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干嘛在这样的地方浪费青春呢？要不要我们帮你介绍个好的经理人，能飞上枝头也不一定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小莲的脸已是一阵惨白，她紧握着拳头，很坚定地说，如果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说着拿出手机开始拨号，因为离的很近，都可以看到屏幕上大大的那三个数字，她的手就放在拨号键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有人泄了气，三三两两地走开了。 小莲松了一口气，靠在柱子上喘息。 季海棠从后面拍拍她的肩膀，“难为你了，小莲。” 小莲扯出个笑，“没什么，进去吧。” 季海棠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莲之所以愿意一直待在福利院，是想要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妹妹体弱多病，最有可能来福利院，她几年如一日，尽管希望越加渺茫，但是她一直守在这里。 季海棠向来不关注财经版，今日突然翻起，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简学辉心心念念的那块地，最后居然被拨给了福利院，不能不让人大跌眼镜。 政府近几年来鼓励房地产业，简氏又是知名企业，按道理说该是囊中之物，却没想，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 她想象得到简学辉吹胡子瞪眼的神情，不知怎的，她竟然有些想笑。 暗自压下心里的念头，不管怎样，都等母亲回来了再说。 左青硬是压缩了行程，在第二天傍晚就赶了回来。 一回来就把小莲叫进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了。 季海棠端出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看着左青一脸的疲惫，有些心疼，“妈，不管多重要的事，先吃点东西吧。” 左青匆匆扒了两口饭，扔下筷子又埋头到一堆的公务中。 小莲把她拉出房间，悄悄说，“那些记者说得好像是真的，不过这事院长都不知道，确实很奇怪呢。” 她耸耸肩，把饭菜端回厨房，淘了些米，细细地煮起粥来。 左青处理完那一叠文件，已经很晚了，她把热了几次的粥端上来，“妈，喝点粥暖暖胃吧。” 她安静地站着，仿佛没有看到最上面那份文件上，大大的签名。 左青看她深秋了还穿着薄薄地毛衣，一股心酸涌上来，她忽略这个女儿，太久了。 端起碗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喝下去，擦了擦嘴角，看到季海棠唇边满意的笑。 那是一份转让的协议，简学辉把到手的地，转到了左青的名下。 她不明白以简学辉的商人天性，又怎么会做亏本买卖？ 难道…… 她有些天真地想，他还爱着妈妈？ 左青带着她去简家道谢，一路上通行无阻，就连程素也没有多加刁难，让佣人放了行。 走到大厅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季海棠走在前面，听到那笑声，不免笑容一滞。 脚步踉跄了下，身子摇摇欲坠，好在身后的左青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淡淡地说，“小心点。” 她点头，侧过身子跟在她后面进去。 莹姐看到她，给了她个礼貌的笑容，系着围裙回厨房忙去了。 左青带着她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程素拈着麻将的手一顿，一推手里的牌，扭着腰走过来，“我还当是谁呢，贵客啊，莹姐，快上茶。” 简学辉也看见她们了，胡乱地推开身前的牌，眼里是忙乱的惊喜。 季海棠在左青身边坐下，不明白这样的场合要带着她出席。 程素见左青没有接话，也不尴尬，凉凉的声音任是谁都听得出来她心情不爽。 “你可来的真是时候，我那把牌烂的要死，你这一来，我可少输了很多钱呢。” 她摊开手掌看着新做的指甲，好像再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了似的。 简学辉有些尴尬，把杯子推到她们面前，“喝茶，喝茶。” 左青扫了一眼细细的白瓷杯，眼里有奇异的光芒。 “不必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程素脸色一变，她也看到了那茶杯，嘴里嚷嚷着，“莹姐，你怎么回事，怎么拿这种不上档次的杯子给客人泡茶？快收回去，别让人看笑话了！” 季海棠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左青，只感觉赶紧身下的沙发往下陷了些，上好的皮质上有了几道划痕。 左青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她对着简学辉的方向，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我们仰仗着简氏才能生存，夫人不必介怀，这样的杯子配我们正好，倒是夫人，得要上好的古玉才配得上吧。” 简学辉的脸一白，手里握着的杯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僵在空中很是尴尬。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阿姨说笑了，都是一家人，这么说未免生分了，叔叔，您说是吧？” 简学辉巴不得有人解围，忙顺着台阶下来，一叠声地附和，“说的是。” 刘野穿着深灰色的风衣，脖子上是同色的围巾，削短的头发，温润的眉眼，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挑，一分一毫，都是她想念的样子，季海棠掐着手心，拼命压下心里的异样。 简峥站在他身后，收敛起了尖利的刺，温顺如同刚出生的小猫，笑意盈盈，她甚至觉得，他们是如此地相配，她都忍不住要出声赞美了。 薄荷色年华　第88章　暗影重重 简峥不放过季海棠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末了，才浅浅笑着，挽着程素的胳膊撒娇，“妈，快别生气了，莹姐也不懂这些啊，好在左阿姨也不介意，我们就这么算了好不好，我还想吃莹姐烧的菜呢，你可不能把她赶走啊。” 她扭着身子，做足了小女儿的娇态，程素了然地笑笑，掐了掐她的脸蛋，“你呀，就知道吃。” 第 10 部分阅读 第 11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11 部分阅读 她扭着身子，做足了小女儿的娇态，程素了然地笑笑，掐了掐她的脸蛋，“你呀，就知道吃。” 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左青的脸色并不好看，执意要道谢，她态度明确，不想占简家一分一毫的便宜，那块地，便交与简氏施工，反正是政府拨的，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两不相欠。 程素这才高兴了些，借着晚饭时候快到了，就留他们下来吃饭。 左青看了眼季海棠，竟然同意了。 刘野站在一边，手插在衣服兜里，挺拔的身材即使是懒懒地站着，仍不掩卓越的风姿。 或许这样形容一个男生并不恰当，只是现在站在一个旁观者地角度，季海棠不得不承认，他的的确确算得上是个美男子。 等饭的空隙里，是最难熬的时候。 季海棠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一点也不让自己闲着，可是刘野呢，又坐回牌桌前，跟简峥玩两人麻将，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向这里看一眼。 简峥有时候调皮耍赖，他也笑着作陪，没有露出哪怕一丝的不耐来。 以往，他总是唯恐避之不及的，生怕她看见了会不开心。 现在，两个人在她眼前笑闹着，视她如无物。 无边的心酸蔓延着，几乎要冲破心房。 她掩饰般地拿起手边的杯子，却发现早已经空了。 不好意思再添茶水，她只得低头坐着，装作很感兴趣地欣赏着电视里不知名的节目。 左青跟简氏夫妇早就离开，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偌大的客厅里，除了偶尔传来的笑声，就只剩下了她的呼吸。 这时候如果她抬头，就一定会看到一道目光死死地追随着她，在她看向这边时，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简峥拿着牌在他眼前晃着，“学长，你猜这张牌。” 刘野转回视线，用手摸了下麻将的正面，随口就说，“六万。” 简峥欣喜地拿过牌，翻开一看，果然是，笑着拍手叫好，“再猜这个。” 刘野连着猜对了好几张，简峥索性堆了一摞在他面前，统统要他猜。 他皱着眉头，假意怒了，“这么多，你想累死我啊，我有点渴了。” 简峥屁颠屁颠地去倒水，刘野这才得了空去看她，她头低得更低了，都快要埋到胸口了，头发散落下来盖住了脸，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不过不用看他也知道，这个笨女人肯定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像别人都欠她好几十万似的。 期期艾艾的呆坐着，长了一张无害的脸，可是当你靠近她的时，她又会狠狠地回击，不给你留一丝余地。 简峥帮他倒茶的时候顺手也帮季海棠倒了一杯，她现在有刘野陪着，也不在意季海棠的存在了。 杯子接触到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一惊，忙抬起头，看到简峥善意的脸，还有刘野来不及收回的怪异眼神。 她笑了笑，又低下头去抚弄衣服上的挂饰。 “蠢女人，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刘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简峥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学长，你说什么？” 他嘴边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前倾着身子，以一种暧昧不清的口吻说，“以后别叫我学长了，多生硬，叫名字就好。” 简峥从善如流，甜甜地应了，“好啊，刘野哥哥。” 季海棠正在喝茶，一听到她的话，一口喷了出来，有些溅到了衣服上，她忙不迭地抽纸巾擦掉。 刘野最讨厌别人叫她什么哥哥了，据他说，听着太假了，有想揍人的冲动。 果然，刘野的嘴角抽了抽，极力忍住没有发作，干干地笑着，“呵呵，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就叫我名字好了。” 简峥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终于熬到了吃饭的时间，左青从二楼下来，身后还跟着简氏夫妇，看他们轻快的脚步，应该是心情不错吧。 左青走到她身边，“我们走吧。” “好。” 她拍拍衣服，也没问为什么，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出了简家的大门，在车库里，左青倒车的时候突然问她，“你怎么什么都不问我？” 她一愣，牵着安全带给自己系上，“你想说了自然会告诉我的。” 左青叹了口气，“你这个性子，迟早要吃亏的。” 季海棠闻言一笑，她吃的亏还少吗？ 不过这话她并没有说给左青听，再近的血缘，中间隔了这么多年，总归有些事情是没办法说清楚的。 夜风习习，车子开得很慢，柔柔的风吹着，缓解了一些车内沉闷的气氛。 左青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答，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也明白在简家你受的苦，你很懂事，懂事到让人心疼，或许换了别人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些，你总是为别人着想，自己却活在一个巨大的牢笼中，这又是何苦呢？ 她靠在椅背上，a市的夜色很美，浸润在灯红酒绿的城市，一点也没有因此失了纯净，她闭上眼，还是可以想到初夏时，成片的树荫，知了的鸣叫，那是远离尘嚣的安宁，也是以后很多年，她想要用力记住的回忆。 夜色如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我没有，我也自私，我怕人说我势利小器，也怕人说我攀龙附凤，妈，以前别人说我装清高，总是拒人千里之外，其实不是的，我也想要友情，可是又怕她们知道我的身世而笑话我，后来回简家，是因为我想体会一下家人的温暖，我也希望有一个自己的空间，有人不计代价为我打算，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我既想偿了爸妈的养育之恩，又想全了自己的亲情梦，最终我还是贪心了，这个结果，我早该料到的……” 幽幽的声音随着风飞散，越变越淡，到尾声时已经听不清晰。 左青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一回头，女儿已是满脸的泪痕。 她感谢那对夫妻，把她教育地这么好，有时候又恼她们，这样的女儿怎能让人不心疼？ 把车子靠了边停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像很多次自己想象的那样，轻轻地拍着，然后温柔地哄着，“好孩子，委屈你了。” 在简家吃完晚饭，简峥闹着要跟他出去玩，时间并不晚，程素有心给他们创造机会，却不想简学辉皱了眉头，硬是把简峥赶回自己的房间。 “姑娘家家的，那么晚在外面跑什么？” 简峥虽然任性，但是却最怕这个爸爸，只得撅着嘴很不情愿地回了自己房间。 刘野拒绝了简学辉派人送他的提议，出了简家的大门，他顺着公路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在一个小加油站前停下，半晌，从里面骑了辆摩托车出来。 他换了衣服，俨然一个专业的车手，在呼啸的风中扬长而去。 马路边，季海棠止住了哭声，不好意思地从左青的怀抱中起身，擦了擦眼泪，有些拘谨。 左青摸了摸她的头，边看着路况边打方向盘，“走吧，哭了这么久，也饿了吧，我们今天去外面吃。” 刘野骑着摩托车，几下就摆脱了身后的车子，借着夜色的掩护，拐到一个狭窄的小巷子前停下，停好车子，从后门走了进去。 那里早有人在等着，见他过来，一窝蜂地涌上来，推推搡搡地，有几个人还被推倒在地上。 骂骂咧咧地站起身，眼睛紧盯着他插在衣服兜里的手。 刘野没有摘头盔，从兜里摸出一张纸，压低了声音，“这是地形图，我知道你们也搞得到，但是每间房间的布局我也画在上面了，你们也就不用费时间去打听了。” 那些人一哄而上，争抢着想要早先看到上面的内容，刘野冷哼一声，把一个什么东西狠狠的丢在地上，用脚踩了踩，才转身出去。 薄荷色年华　第89章　牵扯 季海棠早上跟小莲去菜市场买菜，因为挨着居民区的关系，每天早上这里总是熙熙攘攘，在闹市里隔出一块属于乡间的田园风光。 她蹲下身子挑菜，小莲则在一边的鱼摊上讲价，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每个礼拜都会做上一两顿鱼啊肉的，她拿起一棵青菜看了看，上面有小小的虫眼，她摇摇头，又放下了。 卖菜的阿姨好心地提醒她，“小姑娘，有虫眼的青菜都是没打过农药的，吃了健康。” 她抬眼看向小莲，见她点点头，顿时羞得脸通红，又把那棵菜放进篮子里，又陆续挑了几棵才起身。 简峥提着篮子，无比雀跃地在人群间穿梭，一点也不在意地上的泥土弄脏了新鞋子，她还牢牢记得程素的话，想要好好学习厨艺来抓住男人的胃”，继而抓住男人的心”。 买什么好呢？ 她看着自己的篮子，有鱼有肉，还有刚宰好的鸡，淡淡的腥味从篮子里飘来，她忍住几欲作呕的胃，把篮子拿开了些。 眼角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侧着身子挤过人群，在那人身上拍了一下，“嗨，好巧，你也买菜？” 季海棠面无表情地点头，“嗯。” 看了眼她的篮子，几乎可以做上一顿满汉全席了。 那边小莲在招呼她，该回去了。 她冲简峥点头，示意她要先走了。 简峥本就有些沮丧，看着她们满载而归，一个念头悄悄在脑海中成形。 她弯起唇笑得谄媚，“你们要做饭啊，我跟你们一起好不好？” 她摇着季海棠的胳膊，像个小女孩样地撒娇，小莲没有见过她，站在一旁等季海棠做决定。 季海棠无奈，拎着篮子跟上，“那就走吧。” 简峥“耶”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小莲在厨房忙活着，简峥跑前跑后地在打下手，季海棠倒是难得的空了下来，坐在阳光下翻一本老旧的书。 那还是有一次在学校后面的小书店淘到的，当时是刘野让给她的。 还有那些她心水很久的书，都是他一样一样不辞辛苦地帮她找来，再匿名寄给她。 她还记得那时候谢安回来，带着她的梦想，她甚至曾有一刻以为，只要他回来，那中间离开的时间，她可以当成一场梦一样错过了。 可是，潘静也追随着他回来，一腔深情她自问比不上，于是，又畏首畏尾地躲到了后面，直到他再次离开。 每周一封的明信片从他走后又延续了下来，只是每次她都看过之后再收进抽屉里，搬出来之后，丁小跳也每次都帮她带过来，细细数来，也有好几十张了。 被她夹在厚重的书里，不见天日。 她百无聊赖地翻着，书已经看过很多遍，再次翻开时竟有许多情节都已经忘记了，十几分钟了还停留在扉页上，她一晃神，书页中夹着的一张纸掉了出来。 看得出来是原来被揉成一团的纸，又被细细展开，再小心翼翼地夹在书里。 纸上的铅字模糊了大半，她费力地辨认着，原来不过是她很久之前随手写的东西，后来觉得太酸，随手扔掉了，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翻到背面，有墨水渗透的痕迹，很小的两个字，“小慢”。 那字迹再熟悉不过，贴在冰箱上提醒她吃饭的便利贴，自习课上随手涂鸦的签名，还有留在她笔记本最后一页的心情，好多好多…… 她的泪突然涌了出来，似乎眼睛一眨就是倾盆大雨，她无声地流泪，那些被她随手丢掉的纸条，里面到底藏了他多少心思？ 她发了疯地往屋里跑，翻着从学校带出来的箱子，衣服里，没有；书翻遍了也只找到只言片语，抽屉里的小饰物，包装还原封不动。 还有什么呢？ 她回望着屋子，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一样可以想起他的东西。她怔怔的站着，他说的对，她果然是自私的啊。 颓败地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拆开那些饰品的包装，很多都是女孩子喜欢的款式，闪亮的水钻，可爱的蕾丝，造型奇特的玩偶…… 每一份礼物后面，都有他亲自贴上去的便利贴，每一张，都折射出他当时的喜悦，那个时候，她在干什么呢？ 她努力回想着，好像除了去图书馆看书，就是在自习室看书吧，她找不到其他自己喜欢的活动，所以他就陪着她。 明明在自习室坐不到半个小时就会呼呼大睡的人，硬是陪着自己坚持过了那么多无聊的时光。 眼泪急剧地上演，瞬间溢满干涩的眼眶，她抹了一把，盯着手上的水渍发呆。 小莲急匆匆地跑进来，看到她的样子，愣了一下，碰了碰她的胳膊，“怎么了？” 她手忙脚乱地收起手里的东西，擦了擦眼睛，声音沙哑，“没事，要吃饭了吧。” 小莲“嗯”了一声，还有些不放心，“你真的没事？那个小姑娘，到底是谁啊？” 她轻描淡写，“一个学妹而已。” “哦。”今天的饭菜很丰富，小朋友们围着桌子做好，每个人面前的小碗里都已经放好了去了鱼刺的肉，还有酸甜可口的热饮，一大堆补充营养的菜肴。 小莲满意地看到小朋友们热切的笑容，手一挥，“开饭了。” 因为是小莲下厨，简峥只是打下手，所以季海棠并不担心饭菜的质量。 扒了几口饭，简峥已经跟小莲聊得热火朝天，小莲饶有兴趣地听她讲自己的事情，季海棠拿筷子的手一僵，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夹菜给其他的小朋友。 简峥还是兴致勃勃地讲着，小莲不时地附和几句，“诶，那你可以带你男朋友过来玩嘛，这边的小朋友很希望有人跟他们玩的，可惜我们人手太少……” 小莲适时地表示惋惜，简峥打蛇随棍上，“当然可以啊，就怕你们到时候嫌麻烦呢。” 季海棠冷哼一声，说话真是滴水不漏啊。 小莲刚要表示没问题，被季海棠一瓢冷水泼下来，“你要是不想招惹记者的话，还是慎重些好。” 这样不留情面的话，简峥当场就白了脸，捏着筷子可怜兮兮地一言不发，小莲也错愕地看着她，季海棠平素待人虽说不上亲近，但也断不会说这样驳人面子的话。 季海棠索性挑明了说，“你知道她是谁吗？又知道她男朋友是谁？都不是我们招惹地起的。” 小莲猛地醒悟，拍了拍脑袋，尴尬地笑，“看我这记性，你们都还是学生呢，怎么会喜欢来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呢，是我唐突了。” 简峥咬着唇，没吃几口就撂下筷子走人了，小朋友都眼巴巴地看着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 其实福利院也接受一些捐赠的，只不过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真正落实的捐款，十分之一二而已。 最困难的时候，左青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政府也能力有限，把注意力都放在提升经济上面了，对于这样既不能体现政绩，又不能在短时间内实现成果的事情，自然是爱答不理。 左青费尽心力才从困境中走出来，其中付出的心力，非常人可以体会。 小莲收拾完碗筷，过来找她，不住地埋怨自己，想必是从左青那知道了些什么，“都怪我，没搞清楚就乱说话，你今天没事吧？” 她想是联系到她掉泪的事吧，忙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些别扭，我妈够辛苦了，我不想再给她添麻烦。” 福利院几乎在这次招标中成了众矢之的，她实在是不想再跟简氏扯上关系了，不说别的，就舆论压力都让她够呛了。 刘野盯着手边的手机，短信已经发出去很久了，但是屏幕一直很安静，屏保的图案一直停在上面，季海棠笑得很别扭，挥着手不让他照。 他唯一仅有的那张，是有一次在自习室里，她趴在桌上睡着了，他偷下来的。 她只有在睡着了才不会拒人千里之外，眉眼温和，嘴角有淡淡的笑。 后来他威胁利诱丁小跳，可是就连她，也找不到季海棠的照片，她就像是一个谜，就算是分开了，连一点念想也不给他。 他恨恨地把手机丢在床上，“季海棠，算你狠！” 薄荷色年华　第90章　闹腾的圣诞节 飘雪的圣诞节，街上张灯结彩，店面装饰得耳目一新，门口的圣诞树已经亮起了灯，圣诞老人提着大大的口袋，给过往的小朋友派发礼物。 季海棠穿着厚厚的大衣，帽子上落了一层雪，广场上人满为患，她走来走去都找不到一处清静的地方，不耐烦得看了眼手表，已经九点一刻了，丁小跳死乞白赖地要跟她看烟花，结果都到了时间了仍是不见人影。 电话拨了好几遍，仍是嘟嘟的忙音，她听不得吵闹的欢呼声，离那群人稍稍远了些。 广场边角的树下，女孩穿着丝袜短裙，丝毫不畏惧严寒，期待着，希望得到男孩的赞美。 可是男孩只是皱着眉头，盯着手机的屏幕发呆，对于女孩子跺脚表示的抗议视而不见。 半晌，女孩子搓了搓僵硬的脸，可怜兮兮地问，“野，好了没有，我们进去吧。” 附近就有24小时开着的肯德基，她实在是太冷了，顾不得情调品味，此刻只想坐在温暖的门里，喝一杯巧克力暖暖身子。 都怪闺蜜的建议，说什么“美丽冻人”，她是很美丽，可是却没有人欣赏。 刘野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定没有任何的消息来自那个人后，把手机放进外套的口袋里，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简峥，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我送你回去吧，我还有些事。” 简峥晶亮的眸子闪过诧异，小声提醒他，“我们还没有约会呢。” 刘野拿过脖子上的围巾给她系上，“改天吧，乖，我真的有事要忙。” 也许是他语气里的诱哄成分取悦了她，她的笑容蓦地亮了，顾不得快要冻成冰棍的双腿，向他靠近了些，做着最后的挣扎，“带我去吧，我不会打扰你的。” 刘野无奈，他是去等前女友，带着她不是越发说不清楚了。 偏偏简峥不依不饶，就是吃定了他不会对自己发脾气，摇着她的胳膊甩来甩去，“去嘛去嘛，我保证不瞎闹。” 你的保证要是算数，我就不会头疼了。 刘野在心里默默吐槽，猛然间视线扫过一根柱子，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心里一喜，也不管被简峥拉着的胳膊了，迈开步子就往那个地方走去，可怜简峥踩着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后面。 季海棠来回得走着，让身体活动起来，雪花融化之后渗进衣服里，帽子里，她感觉头发有些湿了，贴在头皮上，冰凉凉的。 又有一些雪花在掌心化掉，她痴痴地看着，手心已经一片濡湿，在灯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旁边笑闹的情侣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那个女生走过来，关切的问，“同学，你没事吧？” 看样子是一对学生情侣，女生跟男生围着同款的围中，带着也是相似的帽子，女孩的手温热，覆在她的手心，她能感觉到那一片片雪花飞快得融化成冰水。 她弯起嘴角，善意地笑了笑，有些自嘲，“穿得少了，有些冷。” 那女生跑过去，在男生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个人手牵着手过来，递给她双粉色的手套，手背上还有一只憨厚的小熊。 “送给你，圣诞节快乐！” 她呆呆地接在手里，感受那手套的余温，那对情侣已经走远，她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搓了搓手，并没有去戴那双手套，她怕自己冷冰冰的手破坏了那份温暖。 丁小跳大概不会来了，大概，他也不会来了。 她记得出门时，小莲鼓励的眼神。 恐怕，她要失望了。 人群中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她揉揉眼睛，也许是错觉吧。 简峥也看见了她，站在清冷的路灯下，不停地走动着，踱着步子，很焦急的样子。 刘野挣脱开她的手，就要向季海棠走去，甚至她的名字都差点脱口而出。 简峥自然不会如愿，像很多言情剧的桥段一样，她一急，“哎呦”一声，人已经痛苦地弯下腰去，抚着脚踝的位置。 刘野心急如焚，却不得不蹲下身子去查看她的伤势。 简峥向来鬼主意多，他就怕这又是她使的招，可是，让他失望的是，简峥脸上豆大的汗珠滴下来，她是真的扭到脚了。 都怪她们，怂恿她穿这么高的鞋子，说是什么可以让他看到她的另一面。 都是鬼扯！ 怎么没有人告诉她拐到脚会这么疼！ 可是…… 她嘴角划过一抹愉悦，目送着季海棠消失在视线里，刘野痛惜的表情让她很痛快。 刘野没办法，只好叫了车把她送回家，他不好再自己走开，送到简家帮她敷了药，简单包扎了一下才离开。 丁小跳的电话在包包里欢快地叫着，她一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苦着一张脸，最终还是接了，“喂，表哥。” 刘野清冷的声音有些不耐，“搞砸了，下次再帮我约她吧。” 这回轮到丁小跳不高兴了，一跺脚，“我让她等了那么久，以后肯定不会再相信我了，你自求多福吧。” 闪电般地挂了电话，然后关机，生怕这个魔鬼表哥找她的麻烦，季海棠那边，她连问都不敢问，她肯定明白自己在耍她了。 唉，当时就不应该答应这个出力不讨好的事，表哥承诺的进口零食，找姑姑要也可以啊，犯不着因为一时贪嘴惹下大祸。 她吐了吐舌头，很意外地看到季海棠的身影。 她小脸冻得通红，想必是在外面待了好久，一脸寒冰地盯着丁小跳，直盯得她全身发毛。 丁小跳搓了搓手臂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腆着脸干干地笑，把面前还没动过的汉堡递过去，“嘿嘿，你也饿了吧，先吃着，我去帮你要杯喝的啊。” 不敢看此刻季海棠的寒冰脸，她赶紧躲到吧台去打电话，这应该算是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吧，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罪过。 但是得罪了海棠总比得罪魔鬼表哥要好得多。 刘野刚从简家走出来，正在路边等车，就接到了丁小跳的电话，她说得不清不楚，只说让他赶快过去。 季海棠喝完第三杯咖啡，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丁小跳，她拿起可乐灌了一大口，然后又接着巴拉巴拉个不停。 肯德基里温暖的环境让她昏昏欲睡，看看表，再不回去，妈妈该着急了。 她一口气喝下冷掉的咖啡，站起身，“有人来接你吧，我先走了。” 推开门，一股冷风夹着雪花飘进来，她裹紧了衣服，又把围巾整理好，才抬脚迈进雪地里。 不过几个小时，雪已经下得很厚了，踩上去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雪水有些地方化了一些，地面变得湿滑，她小心翼翼地走着，因为天冷，出租车都少了很多，她站在街边，有些懊恼。 她明明可以早就走开的，却在那陪着丁小跳傻傻待了那么久，她还以为她打电话的时候自己没看到，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分明就是打什么主意。 可是自己不是默许了吗？ 要不也不会在那里等那么久？ 远处广场上，仍聚集着大堆大堆的人，都不曾散去，她冷眼旁观，远处有人在欢呼着，下一刻，她就看到冲天的烟火怒放，染亮了整片天空。 映着雪光，烟火开成一朵朵绚丽的花朵，又慢慢变换，大大小小的图案异彩纷呈，尖叫声此起彼伏，情侣们纷纷抱在一起，感受这一刻的精彩。 季海棠看了一会，可能没有身临其境吧，那些烟火，跟往年元宵节时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两样，同样的短暂，同样的，留不住。 那些花朵特效她早就忘记，记忆里也只是个模糊的场景罢了，即使有过那么几十秒的绚烂，最终，还是会被遗忘的。 她要的，是长久的幸福。 能够安安稳稳在一起，白天去菜场买菜，做一顿家常便饭，夜晚一起靠在沙发上看肥皂剧或者看一场放松心情的电影，假日的午后，能一起在阳台上看看夕阳，直到垂垂老去的时候，也能牵着手走过大街小巷。 她很多次看到左青对着过去的照片发呆，有时候常常是几个小时，有时候还会落泪，她有心安慰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那时候她才懂得，原来不是两情相悦就可以长相厮守，阻隔他们的，除了空间时间，还有人心。 薄荷色年华　第91章　温馨一夜 她兀自感叹着，没有留意身后何时站了一个人，一件温暖的大衣披在她肩上，下意识地回头，对上刘野清亮的眸子。 她缩了缩，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他叹了口气，又改为握着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接到电话开着车一路狂奔，连闯几个红灯，可是真正到了她面前却止步不前，他看到她每天在院子里晒太阳，教小朋友们唱歌，有时候跟小莲聊天，有时候跟小朋友做游戏，她总是淡淡的，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总会在午后静静地待在屋子里，看书或者发呆。 他故意在她面前跟简峥亲密，甚至高声说笑来引起她的注意，课都是徒劳，她像是没有情绪的木偶，只专注眼前的风景。 可是她一离开，他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跟着她，有几次走神，都是简峥提醒他，他才觉得自己失态。 偏偏所有人都看到了，只有她，一如既往地冷淡。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喜欢他的？ 丁小跳被他烦得不行，只说让他安排一个约会，好好解释不就好了，干嘛要搞那一套激将法，季海棠根本就不吃那一套。 你越激她，她可能越会钻到壳里去，再也不出来。 季海棠拉紧了衣服，注意到他只穿了里面的毛衣，直直地站在雪里，眸子晶亮，丝毫没有闪躲地看着她。 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想拒绝。 刘野的车开得很慢，比起来时的风驰电掣根本就是在蜗牛爬，他一边观察着路况一边时不时地瞄向副驾驶上的季海棠。 她浅浅的呼吸萦绕在耳边，长长的睫毛下有淡淡的阴影，他忍不住腾出一只手，去抚上她嫩滑的脸。 她睡得很沉，他的触碰一点也没有惊醒她，嘴角微微动了下，睡得更香了。 刘野收回手，把因为她的动作滑下来的毯子又往上拉了些，尽管他知道车里开着空调她并不会感冒，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照顾她。 她只有在闭上眼睛的时候才是可爱的，等到一醒来，又恢复了往常的冰冷淡漠。 即使在最情深意切的时候，他也只是对他的吻不抗拒而已，要做到主动，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一想到那次蜻蜓点水的吻，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冒汗，人也烦躁起来，解开毛衣最顶端的扣子才觉得空气流通了起来。 偏偏她的呼吸清甜而温馨，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抚上去。 打开车里的小盒子，他摸出一根烟来，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整个人像是犯了毒瘾一般不可自抑。 眼看着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他目光暗沉，在微弱的灯下闪着奇异的光，方向盘一转，车子掉转了头，向来时的地方开去。 他稳稳地抱着她，把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按掉了大灯，只在床头开了一盏橘色的小灯，灯光温馨柔和，映着她柔美的侧脸，如瀑的长发散在床单上，像是盛放的黑莲。 她算不得出众，若有有心隐匿的话，人群中也找不出来，可是她又有那样一种魔力，生生牵引着他的心，沦陷着不能自拔。 起初只是觉得这个女生太过清高，他最讨厌做作的女生，一时兴起，想捉弄她玩玩，想着能上钩的话，就搓搓她的锐气。 结果却是，唉，他苦笑，她仍然在世界外，他却把自己绕进去了。 把她颊边的头发拨到一边，细细审视着她的脸，那是一张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光洁的额头被厚重的刘海掩住，明亮的眼睛也被她用老旧的黑框眼镜遮住，头发总是简单地绑成马尾，随意地飘在脑后。 冬天的时候会散下来，但还是会戴着帽子，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有一头值得人羡慕的秀发吗？ 他忍不住把头埋进她的发里，身子前倾，用力呼吸着她发上的芬芳。 也许是他的头发扫到了脸，她嘤咛着动了一下，刘野一惊，赶紧把头抬起来，再看她只是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了。 他闭着眼睛帮她换上睡衣，那还是她住在这里时，不小心留下的，他洗干净之后就小心地收起来了。 他很早就在外面住，做得一手好家务，洗过的睡衣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还夹杂着他身上青草的味道。 因为是夏天的睡衣，即使是很保守，但还是露了胳膊跟脖颈在外面，他避开视线，屏住呼吸，才帮她换好。 冬日里竟然出了一身的汗，他挠挠头，去浴室洗了个澡才好些了。 刚要拿着衣服去自己的卧室，脚步一转，进了季海棠的房间，她还是刚才睡着的姿势，脸上还挂着恬淡的笑，应该是做了什么好梦吧。 他忍不住走到她跟前，掖了掖被角，然后鬼使神差地在她身边躺下来。 软软的床瞬间陷下去一块，她身子一斜，软软地依进他的怀里。 刘野僵直着背，直到确定她没有醒过来，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慢慢伸出手，放在她的背上，睡衣因为躺着的关系，他的胳膊触到一片滑腻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也许是怕冷的关系，季海棠一直蜷缩在他怀里，他就这样僵直地抱着她，躺了一整夜。 黎明初现，淡青色的光线晕着柔和的阳光，撒在室内，季海棠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想接着睡。 突然，平时放手机的针头变成了硬硬的东西，她睡眼朦胧，戳了戳，似乎还有些弹性，她想着，或许是丁小跳的恶作剧吧。 转念一想，不对，她不住宿舍了，丁小跳怎么可能恶作剧呢，那她是在哪里？ 几乎是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耳旁传来刘野懒懒的声音，“怎么不多睡会？” 她一惊，差点叫出声来，头一个动作就是低头去查看身上的衣服，看到久违的小熊睡衣，她的个反应不是亲切，而是惊恐。 “你……”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地难受，像磨过沙砾一般粗哑。 也是，喝了那么多咖啡，嗓子不哑才怪！ 刘野也清醒过来，他后半夜才有了些睡意，这会正朦朦胧胧做着清梦，却被她的大动作惊醒。 他摸摸鼻子，声音嗡嗡地，“别看了，我什么都没做。” 翻了个身，索性坐起来跟她直视，见她不相信的眼神，真恨不得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他烦躁地扯扯头发，被一团被子蒙在脸上。 季海棠沙哑的声音闪过一丝羞赧，“先把衣服穿上啦，！” 他不情愿地拿过睡衣披上，唉，谁让他喜欢裸睡呢，不过好在昨晚还没有失去理智，下半身还穿了条内裤，要不然此刻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季海棠已经坐在客厅，喝了一大杯水，清了清嗓子才说，“你为什么不送我回去？” 刚才在浴室她已经细细检查过，他应该只是帮她换了睡衣，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突然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涨红的脸，她不敢置信地想，“难道我希望他做点什么吗？” 也许是受丁小跳的影响，她总是喜欢看一些bl漫画，还经常拉她一起看，萧紫有时候也若有似无地提醒她，有些常识还是要知道的。 她拍了拍冷水在脸上，硬是压下去那团红晕。 此刻她不敢看他的脸，生怕自己会有什么诡异的想法。 刘野松松垮垮地套着睡衣，甩了甩手，“太晚了，我不想打扰人家休息，所以就带你回来了。” 季海棠眯着眼，“那你怎么不问我意见？” 刘野摊摊手，一副无奈相，“那我现在问你，你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 她下意识地回答，他就做出“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她只好低着头假装喝水。 不过刘野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虽然早就猜到她的回答，但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季海棠见他半晌没有动静，偷偷抬起眼看了看他，有些底气不足地问，“昨晚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刘野板着脸欺近，手撑在沙发的扶手上，定定地看着她，“难不成你想发生点什么？” 他的气势逼人，季海棠觉得自己在那样的目光下一定会无所遁形，向后缩了缩，“没有就好，呵呵，没有就好。” 薄荷色年华　第92章　共处一室 她这样明显的示弱让刘野的脸色好了几分，但是伏在她上方的身子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戒，黑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季海棠试着挪了挪身子，想要避开他的注视，他也跟着她移动，直到她乖乖地坐好。 看着墙上的钟，不由得有些心急，不耐地问，“你到底想干吗，我该回去了。” 刘野看出她的着急，放开了手，改为坐在她的旁边，身子陷进沙发里，略带凉意地问，“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待在一起？” 额角的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神，季海棠默了默，半晌才回答，“没有。” 刘野掩去眼里一闪而逝的得意，揽过她的肩，她一时没有防备，重重跌进他怀里，只听他低沉的声音像是诱哄，“既然没有，那就留下来吧。” 她还穿着睡衣，当时急着逃离那个暧昧的场景，所以也没有注意身上的睡衣，此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胸前一大片白皙的随着她刚才的扭动，大喇喇地展示在他面前。 细细的手臂光滑而有弹性，软软地搭在身前，像个别扭的小媳妇。 刘野收回视线，制住她挣扎的身子，轻轻在她耳边提醒，“你再动，可就便宜我了。” 果然，季海棠乖乖地任他抱着，淡淡的发香萦绕在他鼻尖。 季海棠没好气地问，“你抱够了没，我真的要走了。” 她已经不是一开始的冷然相对，声音闷闷的，却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刘野偏偏不让她如愿，手又一紧，“你也很享受的，不是吗？” 季海棠的脸腾地一红，被他暧昧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大力挣扎着，这次刘野没有再勉强，她站起来就往卧室跑，她要换衣服，她要走。 可是她找遍了卧室也看不到她的衣服，怒气冲冲地正想质问，刚好碰到开门进来的刘野，她用力过猛，一头扎在他硬硬的胸膛上，鼻子一酸，眼泪就哗哗流了出来。 刘野慌了，赶紧搂在怀里查看她的伤势，“疼不疼，我帮你揉揉。” 季海棠一把推掉他的手，胡乱擦了擦眼泪，声音不自觉地带了些撒娇的意味，“我的衣服呢？” 刘野一摊手，“送去洗了。” 她咬牙切齿，“那是我刚穿的！” “那又怎么样？你都不知道那雪多脏，啧啧……” “那我怎么回去啊？” “再等等呗，说明这是天意啊，要你留下来。”刘野幸灾乐祸地说。 季海棠揽得搭理她，一个人坐到床上生闷气。 刘野从外面拿了毛巾进来，细细擦着被眼泪模糊的脸，借机吃一点豆腐，她的脸有些红了他才停手。 挥开凌乱的被子，手搭在她肩上，头轻轻靠上去，“不要走，好不好？” 季海棠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已经……分开了。” 她终是说不出“分手”那两个字，话到最后越来越轻，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刘野身子一僵，随即又恢复了，理直气壮地反驳，“谁说的？我没有答应啊。” “你没有答应那还跟别人那么亲密？” 季海棠戳穿他的谎言。 刘野坏笑着靠近，“我跟谁亲密了，说清楚，可不能冤枉我。” 他摩挲着她圆润的肩头，故意扰乱她的思绪。 季海棠红着脸，一边躲避他的触碰，还要一边想着怎么反驳她，一时竟有些忙不过来。 就是那次啊……你干嘛，别动……你跟简峥有说有笑的，还……” 她想起来就心酸，却又恨自己蠢，为什么不上去骂他们？还要自己一个人在一边受气，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刘野倾身扳过她的肩，狠狠地吻上那个让他愉悦的唇。 季海棠猝不及防，轻轻“啊”了一声，下一秒他的舌头就长虚直入，攻城略地，灵活地在她口中游离着，她笨笨地只能回应，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攀上了他的脖子。 感受到她的变化，刘野加深了这个吻，将她抱在怀里，按住她的头，轻咬慢捻，时而蜻蜓点水，时而又如暴风来袭，霸道地纠缠着，等到停下来时，季海棠几乎窒息。 急促地喘息着，胸脯因为她的动作微微起伏着，她的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她脸一红想要抽回，被他一把按住。 氤氲了水汽的双眼迷离魅惑，声音粗哑，在她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不要。” 季海棠着了魔似的，竟然还靠近了一些，慢慢闭上眼，等待着。 刘野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休整了几秒，覆上自己的唇，感受怀中的人在轻轻颤抖，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瞬间激起一串小小的颗粒。 他轻轻着，感受着手中丝滑的触感，像是上好的丝绸，让人舍不得放手。 手一抬，将她抱坐在他的腿上，顺着她的长发滑下，停留在她的腰际。 天知道昨天帮她换衣服的时候他受到怎样的煎熬，只要想到此刻她的睡衣下未着寸缕，他就觉得头脑，急切地需要找一个宣泄口，让自己好受一些。 季海棠笨拙地回应着他，有时候不小心还会磕到牙齿，他低低地笑，立刻引来她的不满，身子移开，猛地推了他一把。 他没有防备，冷不防被推倒在床上，可是他的手还紧紧搂着她，顺着他倒下的姿势，她就势躺在他的胸膛，他的皮肤滚烫，像是着了火，她一急，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手忙脚乱中，听到他发出近乎愉悦的声音。 她想要缩回手，被他按住，来回移动着，看着他满足的表情，她再傻也知道那是什么，除了脸红，她几乎没有了别的表情。 刘野看到那红得要滴出血来的娇艳，心里一软，拉着她躺下来，还是将她揽在怀里，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季海棠安分地躺着，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情感。 半晌，她推了推他，“喂？” 他捏捏她的脸蛋，“我在呢。” 季海棠眨了眨眼睛，安心地躺着。 “你不急着回去了吗？” 刘野的声音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渐渐进入梦境。 季海棠刚想着要怎么回答才好，一回头，就见他呼吸平稳，分明是睡着了。 轻叹了口气，从他怀中坐起来，想要腾出地方来给他睡觉，她不是没有看见他眼眶下淡淡的青影，只是她太别扭，总说不出关心的话来。 刘野嘟囔着，手却紧紧握着她的，她心里一动，也跟着在他身边躺下来，两个人肩并肩，手牵着手，像是无数美好的场景一般，只不过，他却是睡着了的。 他睡的并不安稳，隔一段时间就要握紧她的手，确认还在，才又重新放下手，埋头接着睡。 手机铃声乍响，季海棠赶紧起身，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他已经起身，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她比了比手势，去客厅接电话，是左青打的，知道她没事，告诉她早些回来，至于昨晚她的去处，没回去的原因，她一概都没有问。 季海棠挂上电话，就看到刘野披着被子，裹得像只熊一样站在她面前，可怜巴巴地说，“我饿了。” 她越过他往卧室走，边收拾被他睡的凌乱的床铺边回答，“饿了就去做饭啊，你不是一手好厨艺吗？” 刘野在身后抱住她，“你跟我一起嘛。” 她拉开窗帘，阳光毫不吝啬地照了进来，一室的温暖。 她垂下眼帘，软软地应着，“好。” 雪已经开始融化，新鲜的空气倾泻进来，有一种近乎奢侈的安宁，她在，他刚好也在，她想起不久之前看到的一句话，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谁。 不大的厨房里两个人在忙碌着，不多会，就有腾腾的热气，饭菜的香味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季海棠端出一碟菜，凑在上面深呼吸了一口，嗯，果然是美味。 刘野系着可笑的小兔子围裙，认真翻炒着锅里的菜，时不时夹起一块尝尝味道，季海棠刚好进来，看到这一幕，不满地嘟囔，“你又偷吃。” 他一手捞过她，把嘴里的东西渡给她，趁机舔了舔她的唇，回味了一会之后，笑地说，“分你一点，你不吃亏的。” 薄荷色年华　第93章　帝王蝶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过去，从头开始，可是，又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刘野送她到门口的时候，欲言又止了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没有勉强，关系突然转变，换做是她，她也会不知所措。 窗外起了风，干燥的叶子被吹得满院都是，小莲忙着招呼孩子们回到屋里，她捏起手边一个娃娃的鼻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复学了，眼见已经接近期末，明明有一堆的书要看，却总是提不起精神。 还是习惯周末的时候过来陪陪乐乐，看着她对桐桐做出各种搞怪的表情，再自己笑得东倒西歪。 班里还是熟悉的人，却换了陌生的眼神看她。 她装作不在意，可是言语间，却是长长的尴尬。 常常是路上见到面，除了简单的问候，就只有苍白的沉默。 好在丁小跳没心没肺，好在萧紫外冷内热，她还不至于太过煎熬。 学校的林荫道上，风卷着树叶擦过她的脸颊，她坐在台阶上等刘野下课。 他比以前霸道了许多，经常管着她，不许不吃饭，不许熬夜看书，不许这个不许那个，她要是做得不好，他就用那种让人看了发抖的眼神看她。 不过她一点也不怕，只是不自觉地按着她的意思，把自己照顾地很好，不过一周的时间，她就感觉自己胖了一圈。 铃声乍响，如流的人群涌出来，不多会，就有杂乱的脚步声经过，她把头埋得低低的，没多久，就被一只手抓着马尾，轻轻抬起了下巴。 刘野胳膊下夹着书，眉头微皱，“不要靠那么近，对眼睛不好。” 她抿唇笑了笑，合上书，“嗯。” 重新被他牵着，手心的温度依旧，干燥温暖的手掌摩挲着她的手心，一下下，痒痒的，乱了心跳。 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她掩去心里蠢蠢欲动急于冲出口的疑问，悄悄看了眼他，一如往常，没有一丝异常。 身边不时有人走过，相熟的会拍着他的肩膀说笑，间或有暧昧的目光扫过来，窘得她只能假装观察路面。 刘野重新牵起刚才因为羞窘而被她甩开的手，不满地命令，“以后在别人面前，不准丢开我的手。” 她干干地没有回应，被包在他手心里的手，悄悄地握紧了他。 感受到她的变化，刘野心情愉悦起来，慢慢地在心里打了个对勾。 又前进了一步。 季海棠开始不排斥他的触碰，不反感他说话的姿态，并且默认了许多他无理的举动，做什么也不再是独来独往，也愿意让他跟着。 他几乎忍不住要喜极而泣了，早知道变化了之后会有这个效果，他早就这么做了。 只怪当初太过在意，所以不自觉地小心翼翼起来，失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反而把她推得更远。 想到这里，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口袋里的电话嗡嗡地震动起来。 他放开她的手去掏手机，然后拿下夹在胳膊下的书，换了手，重新牵起她，才按了通话键。 季海棠有心闪躲，她清楚地看到他看到电话屏幕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他钳着她的手不让她松开，语气尽量正常一些，“什么事？” 话筒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刘野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松开手，走到一旁的树下，声音里有着隐隐的怒气，“你不要打她的主意，有什么招数，冲我来。”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甚至站在远处的季海棠都听到一丝，那边甜美的女生肆意地笑着，末了却只是颓然地叹气，“你就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在意我？” 刘野冷哼一声，在她做了那么多事之后，怎么还能指望她在意，不过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他轻叹，“你错爱了，会有人懂得珍惜你的，只可惜……” “不是你，对吗？” 简峥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对方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晰，“嘟嘟”的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无比刺耳。 刘野打完电话走了过来，季海棠想挤出一个笑来，却发现自己的脸很僵硬，只好低着头，任刘海盖住她的眉眼。 他重新牵起她的手，只不过，这一次的力度更大，季海棠放弃了挣扎，默默地跟着。 不多时，已经拐到一处老旧的小楼前，藏在重重的树中间，难怪以前她没有发现。 冬日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干照在楼前，那一处小小的草坪早已枯萎，杂七杂八地扔着些碎木屑，她不解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带她过来做什么。 刘野看出了她的心思，摸摸她的头发，“你等会就知道了。” 那是一间生物实验室，里面放了几台精密的仪器，似乎正在高速运转着，只不过，她扫遍了每个角落，也没看到一个人。 她在凳子上坐下来，细细打量着这里，似乎不经常有人打扫，角落里还有小小的蜘蛛网，台子上的灰也有一些，有被手指抹过的痕迹。 瓶瓶罐罐有很多，她看着那些颜色漂亮的液体静静躺在试管里，忍不住想要凑近了些看。 刚走到跟前，就听到一个声音焦急地叫，“不要靠近。” 她缩了缩，就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走了进来，刘野正跟在他身后。 他把手里的书扔在一边，抬手制止她，“别动，越是漂亮的东西，就越毒。” 季海棠脸微微一红，站在了一旁，那个男生高高瘦瘦，一看就是常年钻研学术的人，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她注意到，他有意无意地斜了刘野几眼。 刘野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揽着季海棠的胳膊，开门见山地问，“我把人带来了，你可以拿出来了吧。” 那个男生轻哧一声，谨慎地从一个很不起眼的柜子里，摆弄了半天才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刘野伸手去拿，被他一把拍掉，“别毛毛躁躁的，弄坏了有你受的。” 刘野连忙点头称是，拿到手后还不忘揶揄他，“这么宝贝啊，还放到保险柜里，真正之前的却摆在外面。” 季海棠听到他的话，仔细看了一眼那个柜子，竟然是用指纹识别的，小键盘上也安装了识别系统，简直就是滴水不漏。 她不由得对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好奇起来。 刘野把盒子递过来，“喏，给你的。” 她指指自己，还有些不敢置信，“给我？” 刘野拍拍她的手，“打开看看，我保证你会惊喜的。” 那男生又是一声冷哼，“臭小子，借花献佛也等我不在场吧，你就不怕我改变主意了。” 刘野搭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那男生扭捏地一跺脚，“你敢！” 季海棠看得心惊肉跳，这个男生还真是奇怪，她打开盒子，熠熠的光彩，映在素色的盒子里，她眨了眨眼，几秒之后才消化眼前看到的东西。 那是一只蓝色的帝王蝶，此刻已被制成标本，静静躺在盒子里，但是仍然不掩它本身的光华。 她轻轻伸出一只手，缓缓地靠近，那男生犹不放心，又叮嘱道，“小心，别碰坏了它的翅膀！” 她点点头，吞了吞口水，把手收回去，看向刘野，目光里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你……你怎么知道的？” 刘野轻描淡写，就知道了呗。” 她追问，“丁小跳说的？” 说话的时候，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这更让他坚定了信心，用再多的东西来换也是值得的。 “嗯。” 眼里尽是期待，她主动牵起他的手，诚恳地道谢，“谢谢你。” 他抓起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声音魅惑，如果你愿意，我希望有更实质的谢礼。” 季海棠红着脸，刚想答应，才发现是在别人的地盘，只好报以歉意的一笑，那男生的脸色才好看了些，不过还是阴沉地可怕。 刘野丝毫不在意他的反应，反正东西到手了，他握着季海棠的手，深情脉脉地看她，这个眼神他对着镜子练了好久，想必今天应该不会出错吧？ 还没等他有所收获，就听到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滚滚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快滚！” “随着重重的关门声，季海棠抱着盒子站在门外，还有些莫名其妙。 薄荷色年华　第94章　旖旎 刘野摸摸鼻子，好心地解释，“他喜欢一个人，可是人家不喜欢他，所以他刚才才会反应那么大。” “哦。”季海棠惋惜地说，“看他那么认真的样子，那个女生应该很幸福吧。” 实验室的台子上摆满了书，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实验心得，所以她想，这个男生应该是个很严谨的人吧。 “咳咳”，刘野握着拳轻咳，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他喜欢的，是男人。” 季海棠愕然，随即联想到他柔媚的举动，不禁了然。 她爱不释手地捧着手里的小盒子，有些担心，“你这样拿了别人心爱的东西，恐怕不好吧？” 刘野撇撇嘴，揽过她的肩膀，顺手在她软软的发顶揉了揉，安慰道：“怕什么？我刚刚帮他搞定了一个难缠的人，他感激我还来不及呢，放心好了。” 学校后面的小山坡上。 午后的残阳缓缓落下，周遭的空气变凉，她拍拍站起来，“走吧，再坐下去就要感冒了。” 刘野眯着眼睛抓住她的手，一用力，她倒在他怀里，他趁机在她脖子上蹭了几下，声音模糊，“等下再走嘛，再坐一会，就一会。” 季海棠叹口气，看他昏昏欲睡却打起精神陪她，不免有些心疼。 轻轻按压着他的眉心，劝道，“你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两边跑，肯定累死了。” 刘野闭着眼感受着她手指的温暖，提议，“要不，你陪我去那边住吧。” 他现在在一家建筑公司实习，每天工地学校地跑，有时候要很晚才回来，其实学校对这种情况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不是太过分，逃几节课也没什么大碍。 可是他仍然坚持着上课，只为了下课的时候能看到等在外面的她。 据他说，这叫期待着的幸福。 他在上班的附近租了一个小居室，学校附近那个也还留着，她有空会去帮他打扫一下。 尽管知道他此刻看不到她的脸，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要脸红。 那次吻过之后，他总会抓住一切机会吃她的豆腐，没人的地方还好，有时候他下课也会抱着她啃上一番，她强烈反对之后虽然有所收敛，但是，像小山坡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他们来的次数却多了。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别过头去，“算了吧，你要忙你的，我去了反而添麻烦。” 刘野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你在怕什么？” 她故作轻松，“没有啊，我有什么好怕的。” “没有就陪我住嘛，要不然我上班的话也惦记着你，工作会不用心，不用心就会被老板炒鱿鱼，被老板炒鱿鱼档案上就会有记录，有记录以后就不好再找工作，找不到工作就没办法养你，养不了你你就不会嫁给我咯，所以…… 季海棠举手投降，“好好，都是你有理，等考完试了，我再过去吧。” 他刚要反驳，就被她捂住嘴巴，“别想得寸进尺了，这是我的极限了。” 紧张的期末考过后，大家陆陆续续地回家了，季海棠拖了许久，最终找不到任何理由，只得收拾东西，去了刘野住的地方。 她到了之后才发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我的房间呢？” 刘野抬 第 11 部分阅读 第 12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12 部分阅读 她到了之后才发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我的房间呢？” 刘野抬手一指，头也没回，继续盯着电视屏幕看。 她依言进去，把行李放在靠近门边的柜子旁，再望一眼床上，被褥凌乱，脏衣服扔得到处都是，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吃剩的盒饭。 她揉揉额角，拎起脏衣服扔进水盆里，然后把垃圾清理出来摆到他面前，“这种环境你也住得下去？” 刘野抽空扫了一眼，“还好啊，我妈会请人过来打扫。” 季海棠闭闭眼睛，“我住了你的房间，那你住哪里？”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是跟你一起住啊。” 思绪还未从眼前激烈的赛事中回过神来，直接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季海棠看一眼电视屏幕，正是篮球赛直播，她慢腾腾坐下，尽量让语调显得平和，“你本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对吧？” “什么主意？” “呃……就是，跟我一起……一起住。” 她说话结结巴巴，像被人锁住了喉咙般不自在。 “同居啊，这个想法不错。” “……” 刘野终于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回过头来，发现季海棠正用一种杀人的目光看他。 他赶紧解释，“你也知道，房子很难找嘛，我一个人干吗租那么大的啊，再说了，冬天两个人挤一挤比较暖和嘛。” 看着他不住乱窜的眼神，季海棠叹了口气，把自己抛进软软的沙发里，她何尝不知道，他是怕她过年一个人难过。 原来的家，回去了肯定尴尬，而简家，实在不算一个温暖的家，而左青，早在一个月前，飞了国外。 他这样用心，她不是感受不到，想起之前丁小跳的豪言壮语，她眨了眨眼，其实，这样也不坏吧。 刚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黑亮的眸子，深沉而神秘，看得久了几乎要沉溺其中。 他灼热的呼吸尽在咫尺，她只要一抬眼就数得清他长长的睫毛，他的手搁在腰间，状似无意地摸索着，她心里一阵悸动，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睛。 刘野勾唇浅笑，欺上前来，手按住她的手，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欢快的舌嬉戏着，仿佛急于找到一个出口才能宣泄心中的情感，她的手攀上他的脖子，将他拉近了自己，然后，生涩地回应。 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练习，季海棠的反应已经灵活了许多，再也不会发生碰到牙齿的尴尬场面。 刘野的头埋进她的发里，另一只手摸索着解开她的发带，下一刻，如瀑的青丝盈满他的视野。 他低吟一声，手越过薄薄的毛衣探进去，他的手干燥温暖，贴在她的皮肤上像是烧着了般，她扭动着身子，想要避开那股灼热。 可他的手像是定在了那里，任她怎么扭动都不能移开半分，反而是他，埋在她肩窝里，低低地制止，“别动。” 她脸一红，赶紧停止了扭动，同时两只手使力想要把他推开，心里隐隐约约感觉，会有她控制不住的事情发生。 可是眼前的男人完全不似平时打闹时的轻松，任凭她怎么用力，他自岿然不动。 之前丁小跳帮她普及的只是在此刻派上了用场，她试着移动身子，就听到他不满地低叫，就在那一刹那，她感觉腰间抵着的东西，脸不由得又是一热。 容不得她思考，他的唇又覆上来，不像刚才的轻柔辗转，反而像是带了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她招架不住，只得趁着换气的时候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沉重的身子压上来，她几乎窒息，那只手在她腰间细细地摩挲着，痒痒的，她忍不住想笑。 可是一想到眼前的形势，她又笑不出来了。 因为，在她放松警惕的那一刻，那只手已经越过了警戒线，悄悄掀开了她的内衣。 略微粗糙的掌心滑过最敏感的，手绕到背后，她似乎听到搭扣解开的声音，胸前的束缚猛地松开，他的手长虚直入，毫不犹豫地贴上她胸前的柔软。 她睁大了眼睛，身子像过电一般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想要逃离，却偏偏沉溺其中。 他的手掌，在她柔嫩光滑的身体上游移着，随着她身体的轻颤一路撒下火花，他低低地喘息着，在安静的室内听起来格外魅惑。 他们的呼吸纠缠着，他带领着她一同体验一种陌生的感觉。 她的脸色潮红，被他罩住的顶端已然挺立，他移开手，转而寻找另外一片柔白。 她低低了一声，小小地如同蚊蚋，但他还是听到了，眸色更深，举高她的双手，松松垮垮的套头毛衣就被扔到一边的地板上。 他重新地下身子，扯下碍眼的内衣，他低头吻上那一瓣含羞的花蕾。 另一只手也不闲着，轻揉慢捻，感受她在他身下彻底软成一潭春水。 季海棠被身前的凉意一惊，急急地想要坐起来，被他紧紧按着，他扯掉上身的舒服，坚硬的胸膛抵上她的柔软，慢慢地摩擦着。 她不由自主地向着那片热源靠过去，手搂住他的腰，睫毛轻颤，像展翅欲飞的蝶。 薄荷色年华　第95章　情到浓处 他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一把拉起窗帘，房间立马暗了下来，他重新靠上去，手抚上她的胸前，满意地听到她一声轻哼。 季海棠半睁着眼睛，长发披散，眼神迷离，脸颊因为激烈地喘息泛着红光，裸露在外面的变成了淡淡的粉色，白皙的脖颈上印着他吻过的痕迹，如果此刻在她面前有面镜子，她一定会羞愤而死。 他头埋在她胸前，灵活的舌时候卷曲时而伸直，直逗得季海棠轻颤不已。 身子不由自主地弓起，身下的床单有了细细的褶皱，她用力抱着他，陌生的异样情感代替了对于未知的恐惧。 刘野吻上她不断喘息的唇，她都不知道她的声音有多魅惑，他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忍不住直奔主题了。 手摸索到她牛仔裤的腰带，一点点磨着解开环扣，身子稍微离开了一些，又被及海洋无意识地拉回。 他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诱哄着，“乖，等我一会。” 季海棠羞得不敢睁开眼睛，手死死抓着床单，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刘野三下五除二解开腰带，连带着小内裤也被扯了下来，在看到那带着卡通图案的小内裤，他差点破功笑出声来。 然后是自己的，因为在家里穿的少，只不过几个呼吸的间隙，他就把自己剥得精光，重新覆上她的身体。 床板传来压抑的声音，她脸一红，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不肯起身，他抬起她的头，让她直视着她，然后握着她的手，轻轻引导着她来到某处。 季海棠明白他的意图后，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拼命挣扎着，刘野无奈，在她耳边警告，“你不帮我，那我就自己来咯。” 她几不可见地点点头，然后感觉身子被抬起来，腿圈在他的腰上，一道灼热的视线扫来，让她不能忽视，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着迷的眼神，盯着她。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个人竟早已裸裎相见。 拉过被子盖着自己，却把刘野结结实实地晾在了外面，他委屈地蹭着她的胸，舌头逗弄着她的敏感，手也不闲着，撩开被子，直直地在那一片密林徘徊。 她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场面，身子不由自主地扭动，突然他长指一伸，身体被异物填入的感觉充斥着她的神经，她低叹一声，感觉身体有粘腻的液体流出。 这更是让她抬不起头来，刘野诱哄着，“抬起头，让我看看你。” 她的头埋得更低，却没有再挣扎，感受着他的动作，竟也隐隐有一丝愉悦。 专心地回吻着她，手指在她胸前抚弄，刘野倒吸一口气，轻轻抽送着手指，感觉到足够的湿润后，才将自己送入。 “唔……” 季海棠的呼喊湮没在他如火的深吻中，疼痛伴随着他大力的喘息，萦绕在耳边久久不去。 他把她的腿缠在腰间，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两个人，剧烈地碰撞着，喘息着，他的脸在眼前晃动着，看不真切，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真的被吃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光悄悄从窗帘的缝隙探出头来，他低吼一声，然后伏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 她感觉到腿间一片粘腻，动一下就扯到伤处，歪了歪嘴角，索性任他靠着，自己慢慢平复着呼吸。 不得不承认，虽然他看起来瘦，其实身材……也蛮好的。 符合丁小跳漫画里的那种宽肩窄臀，虽然她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偷偷瞄了几眼，如果去做模特的话，也不会比别人逊色几分。 思绪犹疑着，一个沙哑的声音吻了吻她白皙的脖颈，低笑着问，“满意吗？” “啊？”她赶忙收回视线，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天旋地转间，他翻过身子，她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悄悄地红了脸。 一只手掐掐她的鼻子，又重复了一次，“满意吗？” 回答完才意识到他在逗她，又羞又急，在他胸口捶了几拳，没伤到她，自己却被捶地好疼。 他抓起她的手，轻吻着，每一根手指，每一寸，他都不放过。 季海棠心跳如雷，抽回自己的手，就要起身。 被他一把按住，“别动。” 她大，他的那个……还在她的身体里，她好像感觉，它轻轻动了一下。 刘野慢慢抽回来，抬头抽了一张纸巾帮她细细擦拭了下，由于她强烈阻止，他没有掀开被子察看，不过他脸上的表情甚是愉悦，像偷了腥的猫儿。 不对，他就是偷了腥的猫。 他帮她把汗湿的长发理顺，手又不安分地游移起来，滑过她的背，一路向下，冷不防被一只小手抓到，凄凄的表情看着尤为心疼，“不要了，我好累。” 她罕有这样撒娇的时候，他的心就算是一块石头，也化成了水。 遗憾地收回手，他建议，“去洗个澡？” 她的脸埋在被子里，“你先去吧。” 他也不勉强，直接从床上起来，向浴室走去。 季海棠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才露出个头来呼吸新鲜空气。 挣扎着跳下床，从行李箱里翻出睡衣穿上，然后把凌乱的被褥整理了下，在瞄到床单上那一抹殷红时，她顿了顿，从床上扯下来，扔到一旁，再换上新的床单。 等她做好这一切的时候，刘野已经擦着头发进来了，他腰间只裹着一条浴巾，随着他的动作，忽上忽下，摇摇欲坠。 她调开视线，拿了自己的换洗衣服就往外走。 经过他身边时，她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青草香味，若有若无地飘进她的鼻尖，他长手一捞，坏坏地笑，“喜欢这个味道？让你闻个够好不好？” 她跌进那一片胸膛，触手抚到的是他坚硬的肌肉，还有，汗湿的，在她眼前晃动的肌肉。 意识到自己又想歪了，赶紧摇摇头避开他的视线，“我去洗澡了。” 刘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关切，“要不要我帮你？” 她逃也似的消失在门口，“不用了。” 她站在镜子前发呆，她已经洗好了半个小时了，可是她不敢出去，丁小跳给她普及的知识里，以及她从她们那听来的事件中，没有一个提及她现在面临的这种情况。 那些都是发生在晚上，还有一整夜的时间去思考，去想对策，可是没有人告诉她，大白天的她要躲到哪里去？ 门“笃笃”响了两声，刘野的身影映在磨砂玻璃上，“你没事吧？洗好了吗？” 她下意识地用浴巾挡在胸前，嘴里应着，“快……快好了，你先忙你的。” 刘野邪魅地笑笑，肩膀上还搭着毛巾，哼着小曲出去了。 她松了一口气，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认没有错漏之后，才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冷不防一个声音响起，“洗了这么久，洗得很干净吧？” 她惊得退了一步，“你不是出去了？” 刘野欺近，手揽上她的纤腰，“你怕我？” 她摇头。 “那你干什么一直不出来？” 季海棠咬着嘴唇欲哭无泪，你以为别人都像你这么厚脸皮吗，是个人都知道我害羞啊。 只可惜这些话她不敢说出来，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刘野看她不自然的神情，突然有些了然，放开手，径自走向客厅，“我去做饭，你收拾好了就出来。” 她回到卧室，慢慢擦着头发，桌子上放了一杯蜂蜜水，还有一管药膏。 她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地灌下去，才感觉嗓子好了些，眼前又浮现出他激烈的喘息，还有她不顾羞涩抱着他的情景，赶紧拍拍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 拿起那管药膏，看清上面的说明之后，她真痛恨怎么没有一个地洞让她钻进去。 外伤药。 主治创伤、出血、皮肤受损。 她飞快地把药膏放进抽屉里，翻出自己的衣服换上，床单已经被他收走，窗帘打开，午后暖暖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她抬眼看了看闹钟，三点！ 她没有记错的话，她是十点多来的，现在竟然三点了！ 美色害人不浅啊。 她吹了吹头发，厨房里有饭菜的香味传来，她摸了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从早上到现在，还有……那么激烈的运动，呃……真不知道丁小跳知道了之后，脸色会多么的斑斓多姿呢。 对，不能让她知道。 薄荷色年华　第96章　谁是胜利者 在那样的亲密过后，她仍然不习惯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看到身边躺着一个人，尤其是那天晚上，他拿了一颗药放在她面前。 “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我不后悔，如果可以，我很愿意要一个宝宝，跟你的。但是我不能自私，所以……” 季海棠头埋得很低，她飞快地抓过药放进嘴里，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这段时间，刘野跟她同进同出，丝毫不避忌别人探究的目光。 她始终学不会淡定，从小的教育让她心惊胆战，无法想象要是被家人知道，该是怎样的难堪。 可是她又贪恋着他给的温暖，一旦沉溺其中，便不可自拔。 家里的电话一个都没有，他每天早出晚归，早上做好早餐放在桌上，中午必打电话提醒她吃饭，晚上会把工作带回来做，有时候两个人一起窝在沙发里，看一场球赛或是综艺节目。 她甚至有种错觉，像是看到了以后的时光，温馨恬淡，熹微的晨光里，他洗手为她做羹汤，她从此不再眷恋红尘只为他一人。 想一想，其实也还不错。 手机铃声猛然响起，她瞅了瞅空无一人的小客厅，抬手按下通话键，耳边仍是简峥甜到发腻的声音，“姐姐，出来喝杯东西吧。” 她本能地想要拒绝，简峥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戏谑地补上一句，“是关于野的哦。” 她坐在温暖的小店里，人来人往，热闹却不显得噪杂，看着对面眉眼精致的简峥，她有些恍惚。 简峥啜了一口奶茶，舔去嘴角的残液，慢条斯理地开口，“姐姐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前段时间还跟我在一起的人，现在转而回到你身边了？” 季海棠百无聊赖地搅着面前的液体，努力忽略掉心中的疑惑，“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简峥敛眉，纤细的手指拨了拨头发，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鄙夷，“呵呵，姐姐怕知道什么吗？” “怕，我当然怕，而且我怕的东西多了。” 季海棠一反常态没有翻脸，这倒是出乎简峥的意料。 她并不气馁，幽幽地叹了口气，从包里摸出一张照片递过去，“姐姐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季海棠拿过照片扫了一眼，淡淡地问，“没有。” 她明明就见过的，可是鬼使神差地，她否认了。 简峥也不介意，一字一句地解释着，“她是白菲，白宝山的独女，白氏的千金，最重要的是，她喜欢野。” 季海棠有些不耐烦起来，放下手中的勺子，“那又怎样？” 简峥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姐姐，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难道野没有告诉你？” 随即又自问自答，“也对，这样的事，他恐怕也不敢告诉你吧。” 季海棠心里一动，话已经冲口而出，“什么事？” 不理会简峥大惊小怪地样子，她抓着她的手腕，“到底什么事？说！” 简峥的目光渐渐变冷，凝视着她覆在手背上的手，季海棠拿开，语气生硬，“你就是想告诉我这个，不用假惺惺的。” 心里的不安蓦地放大，她需要大口地呼吸才能平复心中起伏的情感。 “原本简氏就是我的，可是你一出现，就抢走了爸爸的宠爱，连我喜欢的人，你也一并抢走了，我本应该恨你的，可是……哈哈，你自己看吧。” 说完，她扔过来一只牛皮纸袋，袋子里，除了白菲的照片外，就是白氏的简介，她的眸子猛地增大，白氏的影响力，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简峥嫌恶地放下已经冷掉的奶茶，带着来时的意气风发，踩着高跟鞋走了。 季海棠不知道自己在原地坐了多久，只看到服务生有些尴尬地过来，轻声问她如果没有需要，可不可以腾出位子来给别的客人。 她抬眼，看到一对小情侣站在不远处，巴巴地盯着她的方向。 她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连带着那个纸袋一同装进包里，去结账的时候才被告知，已经有人结过了。 沿着站牌一路走，天空中又开始飘散着细小的雪花，她伸出手接住一瓣，还未看清楚形状就化了。 包里的手机震天响，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声音清冷，“喂？你在哪里？怎么不在家等我？” 她垂下头，长长的发散下来，盖住眼睛，“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不紧不慢地走着，刚好一辆公交到站，她想也不想就坐了上去，车内开着空调，一点也不似外面的冰天雪地，她还来不及整理思绪，报站的声音已经响起。 她下了车，望着那栋熟悉的建筑，她抬脚走去。 沿着老旧的楼梯爬上去，不期然看到刘野正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她。 不知怎的，她竟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他接过包，也没说什么，拿过她脱下来的外套挂到衣架上，然后吩咐，“快去洗手，吃饭了。” 她掬起一捧凉水，洗了个脸，看起来有些精神了，才推开门出去。 他已经摆好了碗筷，坐在桌前等她。 四菜一汤说不上丰盛，却全都是她喜欢的，要费很多时间才能完成的。 她讶然，“你什么时候做的？” 看这些菜，没有三四个小时是不能完成的。 他垂下头，夹起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看她吃下一口后，才淡淡地应了，“我请了半天假，回来做的。” 她握着筷子的手顿住，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他才慢吞吞地说，“今天，我们认识第六年了。” 她讷讷地应着，“有……有那么久了吗？” 他重重地点头，沉默不语。 他精心做了一桌子菜，竟是为了庆祝这个她从来就没有记住过甚至从来都不知道的日子？ 想起她一路的猜疑，她忽然觉得有些反感。 不管发生什么，她总是先考虑自己，用着近乎残酷的目光去看待别人。 大口大口地咀嚼着嘴里的饭，她扯出一个笑，“很好吃。” 讨好般地夹了菜放进他碗里，“你多吃点。” 刘野的脸色好看了些，眯着眼睛直视她，“你出去了？” “嗯。” “跟谁？” 就一个同学。” “……哦。” 吃完饭她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洗完之后却发现他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手边还有一本摊开的书。 她走过去收起书，在他看的地方做了个记号，拍拍他的脸，“去房间睡吧，在这里会着凉的。” 他睁开眼，复又闭上，眉间有着隐隐的疲惫，“我趴一会就好。” 季海棠无奈，取了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坐在他旁边，拿出一本书慢慢看着。 睡着的他不似平日的精明强悍，也不会毒舌气走爱慕他的女生，他只是他，除了好看的外表，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男生。 叹了口气，手抚上他的脸，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一寸一寸，他的眼睛似乎有魔力，她只要一看就会不由自主沉溺进去，他有时候会皱鼻子装可爱，然后心满意足地看她咬牙切齿答应他的要求，他的嘴巴，会说很刻薄的话，但只是针对别人，对她，似乎除了温柔，还是温柔。 一想到他辗转在唇上的温度，脸上的温度就不自觉地飙高。 刚想抽回手，却被稳稳地抓住，他睁着眼睛，眼神清明，哪还有迷糊的样子？ “你没睡着？” 刘野委屈，“你一直坐在我旁边，我怎么睡得着？” “那我进去看书，你睡吧。” “不行。”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细吻，“你陪我睡。” 季海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外面暮色渐渐降临，如同他眼里翻滚着的深色，“你疯了吧？还没到晚上呢。” 刘野邪佞一笑，露出本来面目，顺着手把她拉进怀里，“要是到了晚上，就可以了？” 她大，捂着脸不说话，良久，才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喷在她的颈窝，“以后，不要让我担心了，好吗？” “好。” 只是，你也不要让我难过了，好吗？ 只是这句话，她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夜幕终于降临，灯光大亮的房间里，窗帘紧闭，墙角的床上不时传来压抑的低吟，夹杂着不怀好意的笑。 “你骗人！” “我怎么骗你了？” “你明明说……只有……一次的。” 薄荷色年华　第97章　除夕前夜 傍晚，刘野陪她去超市采购，熙熙攘攘，挤满了附近住宅区的阿姨大妈们，跟她们站在一起挑挑拣拣，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刘野随手把一件东西扔进手推车里，揽着她的腰，“我们去那边。” 男士内衣裤专柜，他又是一股脑地全扔了进去，她不好作评价，推着车子去了别的区域。 她挑了几样日用品放进车里，抬眼看到一款他常用的沐浴露，忙伸手过去拿，旁边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她一愣，忙转头看去。 女生也回头看她，只不过一眼，就把东西收进自己的筐里，转头去别的区域。 刘野还在那里挑菜，她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定了定神，再看去时，那女生已经不见了。 她又想起简峥给的牛皮纸袋里，那个笑颜如花的女生，旁边站着的，是同样笑得灿烂的男生。 胸口闷闷地胀痛，却不敢再看刘野的方向，她推着车子快步逃离。 眼神不住地乱瞟，心思已经不在眼前琳琅满目的商品上，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她猛地回身，看到是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刘野擦掉她头上的细密的汗珠，“怎么了？你好像心神不宁的。” “没什么，人太挤了，有些闷。” “那我们出去吧。” 收银台那里排了长长的队，她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刘野终于瞧出了她的不对劲，扳过她的肩膀，眼神坚定，“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她扯起个笑，脸色却越加苍白，“头有点晕，出去就好了。” “那你去门口等我。” 她还想说什么，敌不过他逼人的注视，只得先去外面等他。 步行着往回走，季海棠晃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几次都要跌倒，刘野眼明手快，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手里还拎了一大包的东西，偏偏这时电话又响了，他手忙脚乱，她拿过东西，示意他先接电话。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看了一眼她，然后走到稍远的地方去接。 她站得很远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不停地踱步，显然心里很烦躁，她提着袋子慢慢悠悠地走着，不多时他赶了上来，眼神为难。 她了然一笑，“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反正也不远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刘野也不勉强，只是叮嘱她，“那好，你自己小心，到了给我电话。” “嗯。” 她头晕地厉害，好不容易捱到家，倒在床上一睡不起。 放在桌上的电话震动了几次，最后归为寂静。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挣扎着爬起来喝水，客厅的灯亮着，超市买回来的东西还放在原来的位置，她心一沉，他还没有回来。 瞥到墙上的挂钟，22：40。 灌下一大杯水，感觉才好了些，她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一规整好，又把他的内衣裤拿出来放到衣柜里，想着洗衣服的时候先帮他过一遍水。 做完这些，全身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头越发沉重，她支撑着坐下，拿起手机，三个未接，全部都是他的。 想了想，她回拨了过去，那边已经关机。 她在客厅留了灯，自己匆匆洗了澡，又去睡了。 醒来时已经是早上10点，她拿起闹钟，看到身边空空的被子，整夜未关的手机没有一点响动，甚至连一条短信也没有。 心里空落落的，翻出些药吃了，又拨了一遍他的电话，仍是关机，她不死心，拨了一遍又一遍，那头机械的女声冰冷而残酷。 最后一遍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如果还是关机，就去找他。 手按在通话键上，她又安慰自己，兴许他只是被叫去加班了，自己睡得那么沉，他回来过也不一定呢。 可是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她的手重重的按下去，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慌忙按下挂断，跑到门边等着。 刘野顶着一头的雪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看到她，愣了一下，目光不自在地移开，“你醒了。” “嗯。你先去洗个澡吧，我来做饭。” 刘野点点头，越过她去浴室洗澡，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气息，跟她昨天买的那瓶，是同一个味道。 压下心里的狐疑，她把本来昨晚准备做晚餐的食材拿了出来，一一洗净，切好，这段时间他中午不回来吃饭，她都细心琢磨着食谱，做出一桌像样的饭菜来，已经不是问题。 刘野洗完澡的时候，她正在煲汤。把打好的蛋液倒进沸腾的锅里，等着它结成漂亮的蛋花。 刘野走进来，从背后拥着她，头埋在她的发间，贪婪地呼吸，声音闷闷地，“你不开心？” “哪有？” 她挥开他，“去坐好，等一会就可以吃了。” “哦。” 餐桌上，她为他添了一碗汤，试探着问，“你昨天加班了？” “嗯。”他含糊地应者，嘴里塞满了饭，眼神却不看向她。 “等一下还去吗？” 他一愣，意识到她在问什么，忙回答，“不去了，在家陪你。” 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她每天都看到他的电话响个不停，有时候他不耐烦了会吼上两句，她在房间里静静听着，不说话，也不问他。 终于，最后一天的时候，她忍不住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家去？” 他愣了一下，随即拉过她抱在怀里，“这就是我们的家啊。” 季海棠甩开他，力道有些大，“别闹，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怔怔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季海棠沉默了下，“今天你妈妈打电话了。” 不意外看到他惊愕的表情，她补充，“是我接的，你回家吧，再不愉快也是家人。” “你跟我回去吧。” 仿佛听到什么惊天笑话般，季海棠逃离他的怀抱，又回复了冷淡疏离，“不用了，我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去滑冰，练练技术。” 刘野看着空空的怀抱，不可奈何地沉默。 她的脾气，他向来知道地最是清楚，因此，也就少了许多表面的安慰，她说不去，也就不会去。 而且，他也清楚，带她回去，是下下之策，老爷子一日气不消，他就一日得在外面飘着。 于是，默契地不去追问，第二天一早，季海棠故意起得很晚，感觉到他翻身起床，穿衣服，收拾东西，在没开灯的房间里，他的影子晃来晃去，她几次忍不住，差点睁开眼睛。 许久之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有些不适应明亮的室内。 桌子上照例放了一杯蜂蜜水，温度刚好，杯子下压着纸条，提醒她按时吃饭。 走在客厅，桌子上摆好了早餐，腾腾地正冒着热气。 她鼻子一酸，泪已经流了下来。 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鲜嫩多汁的汤包却如鱼刺在喉，难以下咽。 手机滴滴地响个不停，她打开阅读，“你还算聪明。” 她闭着眼睛，删掉，慢慢喝完一杯牛奶。 从日出到日落，她拉着窗帘，一部部地看那些老旧的电影，都是刘野搜集来的搞笑珍藏版，每每她不开心，他总要拿出来放上一两个片段。 现在她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除了跟他一起看的，其余的都是空洞无味，乏善可陈。 她弯下身子，重新换了一张。 欢笑的声音重新充斥在房间里，她闭着眼睛，明暗交错，场景不断变换，想起他模仿里面人物的台词逗她笑，滑稽至极，甚至都不像原来的他了。 心猛地一沉，对，他不像他了。 她说得没错，他们青梅竹马，只有她，才配得起他。 而自己呢，遇到事情只会躲起来，像只受伤的刺猬，不分敌我，往往把身边的人伤的体无完肤。 烦躁地扔下遥控器，不再管那嘈杂的喧闹。 打开房间的灯，瞬间的明亮让她不适应，微眯着眼睛，拉出床底的大箱子。 想了想，又放了回去，翻开手机查看，仍然是苍白的屏幕，他没有给她任何的讯息，一个短信也无。 刚把手机放回兜里，滴滴地声音响起，她几乎是急切地打开，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她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细胞在雀跃着。 承认吧，你爱上他了。 一个声音嘲讽地笑着，打破她小心掩饰的假象。 薄荷色年华　第98章　寂寞喧嚣 晚上十点，她煮着从超市买的速冻饺子，看着饺子在锅里翻滚，心里的忐忑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手机滴滴地响着，短信声不断，她不敢去看，怕在众多的祝福中，收不到他的。 碗里的饺子晶莹剔透，皮薄馅多，咬一口有汁水流出，满口留香。 打开电视，每个台都在放着同样的节目，百无聊赖中，她竟然也看上了瘾。 窗外的烟花爆竹声不绝于耳，她把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大，也听到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只看到嘴唇蠕动着，像是一出默剧。 午夜的时候，他的电话终于打来，隐藏在喧闹的背景后，声音有些疲惫，“陪爸妈去郊区上坟了，外面风大，你睡了吗？” 她握着话筒，一滴泪滑到腮边，“没有，在看电视，挺有意思的。” “早点睡吧，那……” 她刚要开口，突然听到那端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别打电话了，过来吃饺子。” 他似乎捂住了话筒对那边应了什么，跟她草草地道了再见。 听着“嘟嘟”的忙音，她再是舍不得，也终是要放手。 初一一大早，她还在床上躺着，就听到有人进屋的声音，来不及反应，一双冰凉的大手就伸进被窝里，带了外面清冷新鲜的空气，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戴了一顶有些可笑的帽子，围着那条灰色的围巾，眨着眼睛，在她脸上轻轻一吻，“新年快乐，快起床，我带你出去玩。” 她简单收拾了一会，就着他带来的早餐吃了点，两个人就去了最近的游乐场。 坐在过山车上，呼呼的风声在耳边穿过，她躲在他怀里，头发被风吹乱，缠绕在两个人脸上，他满是爱怜地看她，嘴角划过温馨的弧度。 旋转木马上，他们手牵着手，把自己交到对方手中。 她像个孩子，在游戏机前挪不开脚步，看到喜欢的东西时，眼睛会变得亮闪闪的，然后巴巴地望着他。 他忍俊不禁，买下来塞进她怀里，帮她理好围巾和凌乱的头发。 玩到下午，才发觉肚子饿了。 路边的一家馄饨店还开着，信步走进去，发现里面都是就餐的人，他眉头一皱，被她悄悄拉住，就在这里吧，人多了暖和。” 他揉揉她的发顶，没有去拆穿她的小心思。 要了两碗馄饨，还有些小菜，看她慢吞吞地吃着，眼角眉梢都是恬淡的笑，他不禁问，“好吃吗？” “嗯嗯”，她咽下嘴里的东西，连连点头，“你尝尝，很好吃的。” “是吗？” 他捞起一个放进嘴里，很普通的味道，说不上难吃，但是也绝对算不上美味。 不过他还是跟着她，把那碗馄饨吃得一个都不剩。 她心满意足地擦擦嘴，站起身，朝他伸出手，“现在，轮到我带你去玩了。” 他诧异，迟疑地握上她的手，“你有什么好地方吗？” 她一挑眉，戏谑地笑，“我虽然不像你这个花花公子到处游乐，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秘密基地哦。” 刘野看着人头攒动的广场，嘴巴半张着，“这就是你的秘密基地？” “嗯。”季海棠点点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我不开心的时候，会过来这里坐坐。” 刘野扳过她的脸，狠狠地在唇上吻了一下，目露凶光，“你现在不开心吗？干嘛带我来这里。” 季海棠拿下他的手，搓了搓发红的脸颊，眼神专注，“我希望你知道我的一切，包括不开心。” 刘野半晌没说话，长手一伸，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不会的，我不会让你不开心的。” 季海棠躲在他怀里，呼吸间都是淡淡的青草香味，她贪婪地闻着，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到处都是节日的气氛，有些店面也挂出了对联，广场上跑来跑去的孩子，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她一转头，看到从远处跑过来的他，手里还拿着晃晃悠悠的棉花糖，嘴角就不自觉地弯起。 想起他惹她生气的时候，扁着嘴巴，垂头丧气地说，“你要相信我。” 眼睛眨了眨，她突然不想放开，一个声音在叫嚣着，相信吧，相信吧。 她接过棉花糖，舔了一口，丝丝的甜，一缕缕埋进心里，那就，相信吧。 刚吃了两口，就有电话进来，他看了一眼她的神色，正在专心地吃棉花糖，于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压低声音问道：“什么事？”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蹙着眉，冷着声说，“知道了，我很快就回去了。” 一抬眼，对上季海棠清浅的笑，“回去吧，不过，你要先送我。” 不知怎的，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帮她擦掉嘴角的糖渍，“走，先送你回去。” 接二连三的短信发来，她都闭着眼睛一一删掉，心里烦闷，套上羽绒服准备一个人出去走走。 还是下午来过的广场，天已经暗下来，灯光渐次亮起，她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着，手插在兜里，冷眼旁观着别人的喧闹。 身边有脚步声近了，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惊喜的声音响起，“学姐？” 她一回头，是一个很熟悉的脸，努力在大脑里搜索着，还未想到，声音的主人笑了，洁白的牙齿带着欣喜的弧度，“学姐又忘了吗？在简峥的生日会上，我们见过的。”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你叫何然，对吗？” 男生腼腆一笑，挥了挥手中的焰火，“是啊，学姐好记性。” 又看了眼她旁边，“一个人的话，过来一起放焰火吧。” 她想了想，没什么可拒绝的，于是点点头，加入他们的队伍。 那些人大概都是知道她的，所以很有默契地不去追问，只是把一丛一丛的焰火递到她手里，看着她点燃，一起欢呼着。 她起初只是微笑着，到最后索性放开了嗓子跟他们一起喊，心中的烦闷被了出来，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在他们提出去唱歌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 偌大的包厢里，歌声回荡在耳际，她靠在沙发上，慢慢喝着一杯饮料，何然靠过来，变换的灯光中，他的脸看不分明，声音略微带着歉意，“学姐，你是不是觉得闷？” “闷？” 他指指那些群魔乱舞的人，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就是这样，你别见怪，是我不好，不该拉你过来，你跟他们都不熟的。” 几句话他说得有些艰涩，可她还是听明白了，微笑着，“没关系，看你们玩，我也很开心。” 一个话筒递过来，眼前的女生冲她眨了眨眼，“一起唱吧。” 她看了眼屏幕，音乐前奏已经开始，是丁小跳闹着要跟她唱的《莫斯科没有眼泪》。 冬天的离别／在莫斯科的深夜／一列列军队／在街上／森严戒备／这里没人察觉谁又爱上了谁／因为苦难不许人崩溃…… 莫斯科没有眼泪／大雪纷飞你冷得好憔悴／单身的我 哀婉的女声，幽幽回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放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安静地听着，一曲唱罢，全场掌声一片。 季海棠赧然，对着大家鞠了一躬，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散去。 何然递给她杯饮料，“学姐，你唱得很好听。” 她自然地接过，“谢谢。” 又有音乐响起，她眯着眼睛，静静地听着，闪烁的光影中，一双黑亮的眸子盯着她，一动不动。 角落里有窃窃私语，暧昧的目光不时扫过来，她在想着心事，一无所觉。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先去厨房倒了杯水，客厅的灯突然大亮，刘野黑着一张脸站在客厅中央，声音里有隐隐的怒气，“你去哪了？” 她喝了一杯水，敛下眉，声音虽小却坚定，“跟朋友出去玩了。” “朋友？什么朋友？” 她不喜欢他质问的语气，把杯子放回桌上，“你不认识的。” 刘野盯着她的背，目光灼热地像是要在她背上烧出一个洞来，“为什么不接电话？” “嗯？”她急着去翻口袋，才发现匆忙中手机并没有带出来，垂手站着，“我没带手机。” 刘野上前几步，站在她身后，这样的高度可以看得到她头顶的发旋，倔强地存在着。 他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低声哄着，“以后去哪里，告诉我一声好吗？” 薄荷色年华　第99章　千里追爱 季海棠没有说话，走到卧室门前，她停了下来，“好。” 他跌坐在沙发里，抱着头，良久，在身上摸了摸，抽出一根烟来点上，猛吸了一口，吐出成串的眼圈。 她连看都没看他，如果她注意看，就会发现他脸上微肿的手掌印，她就会发现他缩在衣袖里，包扎着的右手。 客厅的灯太亮，他走过去关掉它，顿时只有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光，他在地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冰冷而孤寂。 烦躁地爬爬头发，把烟灭掉，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起身去洗澡。 他在卧室门前打了好几个转，久到头发都已经干掉，最后，手还是按上了门把手。 她没有锁门。 这个发现让他心底雀跃起来，刚才那些不安全都抛在了脑后。 她背对着们躺着，清瘦的身子蜷在一起，隔着被子几乎看不出起伏，他轻轻走过去，掀开被子的一角，在身后抱住她。 她的背瞬间僵硬，忍着没动，感觉到他沉稳的呼吸，她才慢慢放松下来，压抑着的情绪也有所缓解。 半夜的时候她感到全身发冷，拧开灯，旁边的被窝早就一片冰冷。 她死死地盯着他躺过的位置，拼命压下心里的酸楚。 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床去买了火车票，春节期间，火车票很难买，她排了三个小时的队，也只买到隔天的站票，从火车站出来，早已饥肠辘辘。 她随便找了个附近的地方吃了碗面，然后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片回去。 打开门，一室的冷清，她在路上设想的种种的情景都没有发生，他没有回来，他甚至不愿给她一个怀抱的温度。 可是，她摇摇头，自己不能太自私，他有家，不像她，连回家都要找一个蹩脚的借口。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火车是第二天一早的，她收拾了一下东西，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可带的。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想着该去超市买点吃的，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坐着也吃不消，更何况是站着。 拎着包去附近的超市，没留意远处传来的说笑声。 径自在架子前转着，眼睛扫过一片的商品，一个清丽的身影滑出视线，她忙侧过身子，借着架子的高度挡住自己。 余光看过去，她挽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灰色的风衣，同色的围巾，正推着车子等她挑选，他不催促，在一旁等着，在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 年轻，有活力，即便隔了这么远，她也能够感受，那弯起的嘴角，有多么让人难以忘怀。 女生把一样东西放到车子里，回头冲他一笑，他低着头，刚好可以够到她的视线，于是回以一笑。 季海棠捏着手里的篮子，手悄悄摸出手机，翻到草稿箱，把那条早就编辑好的短信删掉，然后，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的身上还是淡淡的青草香味，她闻闻自己，明明是一样的沐浴露，味道却迥然不同。 候车室里，人声鼎沸，旁边女生大声的说笑，各地的方言夹杂在一起，组成了一曲奇怪的额交响乐。 她翻着手里的书，耳机线长长地越过脖颈，温婉的女声传进耳里，她微微皱眉，换了下一首，继续手边的书。 一只手放进兜里，按着手机，那里静静地，没有一点声音。 她拎起行李，乘务员已经在广播了，随着人流朝前移动着，旁边的人群快速地消失，然后再换成一拨新的，脸上的表情或急切或忧虑，她看着他们嘴唇蠕动，最终只有耳中凄凄的音乐。——1q2q3q手 放好行李，手机就在口袋里响起来。 她腾出一只手，“喂？” 那边是刘野急切的声音，“你去哪了？” 她沉默了会，调整了有些急促的呼吸，刻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我在火车上，我想回趟家。” 那边稍稍停顿了会，然后是快速奔跑带起的风声，他的声音隐隐约约，“哪趟车，你等我，别走。” 她摇了摇头，又想到他看不见，扯出一丝笑来，“火车已经开了，你别来了。” 他的呼吸大力地在她耳边回荡，她拿开手机，停了几秒，按了挂断键。 火车摩擦铁轨的声音响起，将她带离这个城市，她坐在临时买来的小凳子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桑朵刚睁开眼睛，就听到门铃响，边嘟囔着边走过去开门，“这老头子，又不带钥匙。” 打开门，耳边没有听到季知明的声音，她疑惑地睁眼，嘴巴张得老大，“小慢，你回来了？” 季海棠拎着行李，鼻子一酸，扑进桑朵的怀里，“妈，我回来了。” 桑朵推开她，悄悄抹掉眼角的泪，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欢迎回来。” 她赶紧给季知明打电话，嘱咐他回来多买些菜，然后又去帮季海棠铺床，“坐了那么久火车，一定累了，你先睡会，等会你爸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季海棠看着她忙前忙后，自己手足无措地站着，心里有些难过，从前桑朵都不会帮她做这些，现在换了过来，她反而不习惯。 躺在熟悉的床上，盖着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倦意如潮水般涌来，她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听见客厅里有吵闹声，她翻身下床，揉着眼睛打开门，“妈，你们在干吗？” 桑朵见她醒来，使了个眼色给季知明，赶紧过来挡在她面前，“小慢，你怎么不多睡会，你爸还没做饭呢？是不是饿了？” 她摇摇头，刚起床思维还有些错乱，被桑朵又推回床上躺好，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桑朵看着赖在沙发上不走的刘野，有些无奈，摊摊手，“你还是先回去吧，小慢还在睡觉，你……过段时间再来吧。” 她本想说不要再来的，心里终归不忍，没有说出狠话来。 刘野把行李放在脚边，目光深邃，像是一汪海水，看不到边际，“我就在这里等她醒来。” 季知明的眉毛拧着，禁不住桑朵眼神的追杀，背着手，声音冷硬，“你跟我进来。” 说罢走进书房，刘野抬脚跟了上去。 书房里，季知明坐在桌前，盯着眼前从容的少年，他眉眼俊朗，目光坚定，即使站在那里，也有不隐而发的气势。 再加上他的家世，季知明明白，他将来必非池中之物。 之前不明白，总觉得找对了人，一心只想颐养天年，看着女儿长大，再等着抱外孙。 世事弄人，他一辈子教书育人，看过一代代人的命运，却偏偏给不了女儿安稳。 他亲手送走自己的女儿，还要冷着脸跟她再不往来，别人说他势利小气他也不在乎，只是希望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能感受到来自至亲的温暖。 就算简学辉设了圈套给他，他也毫不犹豫地钻了，他以为这个少年可以给她保护，可以为她挡去一切的苦难，可是现在，他好像错了。 这中间的错综复杂，远不是他可以理解的，同样，他也不希望他唯一的宝贝理解。 “你们家的情况，我多少有所耳闻，你并不适合她，还是找个家世相当的人，这样对你对她，都好。” 刘野紧握着拳，咬着牙，极力控制着情绪，“你凭什么认为我不适合她？你问过她没有？” 季知明透过镜片凝视着他，他的挣扎，他的愤怒，作为父亲，他都懂，可是，他必须给女儿找一条没有荆棘的宽敞大道。 “如果她过得开心，就不会跑回家来，这个，你很清楚吧？” “我……” 刘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白菲的事，他的确瞒着季海棠，想来她也是发现了什么，才会闷声不吭地走吧。 她就是这样，只肯自己一个人承受着委屈，不愿说出来跟他分享。 他苦笑，若是她问了，他又该怎么回答呢？ 说出真相，还是编个谎话安抚她？ 哪一样他都不敢去尝试，他怕自己一旦走出那一步，就会永远失去她了。 “给我时间，只要半年，半年就好。” 季知明一挥手，“你留给小慢听吧，她要是愿意，我没话说。” 书房的门重重地关上，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慢慢地走出去，厨房里已经有饭菜的香气，季海棠的房门紧闭，他不甘心地望了一眼，才不甘心地道别。 薄荷色年华　第100章　巧遇之前 刘野来了几次，都被季知明找出各种理由挡在了门外，季海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只想安心地过完这个年。 正月十五之前，她终于回了学校，看着火车站出站口站着的刘野，季海棠不禁叹气，桑朵还是心软了。 她迎上去，他掐灭一只烟头，拿过她的。 她低着头，清晨的光线照在她的侧脸上，奇异地柔和起来，他试探着伸出手，揉揉她的发顶，她抬起头哦，给了他一个微笑。 埋藏了许久的情感喷涌而出，他一把抱着她，喃喃地，“不要再离开了，不要再躲我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靠在他胸膛上揩掉鼻涕，笑了笑，“没关系。” 只要我还爱你，那就没关系。 那间房子，她却执意不肯再住了，回到寝室，她们也都来了，法国的学期开学晚，萧萧特意留到她回来。 一见面，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发生那么多事，怎么不告诉我？” 她有些不满，斜睨了萧紫跟丁小跳，两人赶紧转头看向别处，季海棠失笑，“是我让她们不要说的，你那么远，就不让你分心了。” 萧萧指指她鼻子，“老娘有什么好分心的，倒是你，闷葫芦的性子要改改了，什么都放心里，小心都腐烂过期了！” 来自朋友善意的关怀，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去机场送萧萧的时候，她还特意叮嘱她，“要是有人再欺负你，跟我说，我回来打扁他！” 说话的时候眼睛若有若无地瞄向刘野，他自知理亏，摆了个告饶的姿势，惹得丁小跳大呼痛快。 季海棠拍拍她的肩膀，“嗯，我会的，如果我再伤心，就甩了那个人，再也不见他。” “这才对嘛。” 萧萧满意地上了飞机。 开学很多人都出去找实习的单位，简学辉给她打过电话，明确表示简氏的门会为她打开。 她不置可否，除了每日待在寝室里看书，偶尔去网上看看。 一个月下来，也有几家公司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她约了时间，下午去面试。 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她极力保持着平衡，迎面走来一群男生，说说笑笑地几乎占了整条路，她往旁边让了一些，靠着路沿小心地走。 擦身而过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叫她，一回头，就看到何然明媚的笑容。 她站住，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何然挥退那一群伙伴，扫了眼她的打扮，“学姐去找工作？” “嗯。下午有一个面试。” 新鞋子穿得很不舒服，有些磨脚，她时不时侧着身子去按摩脚后跟，何然注意到她的窘迫，大大方方地问，“鞋子磨脚吗？要不我送你过去吧。” 她连忙摇头，对方只不过算是点头之交，虽然她不讨厌他，但并不代表就可以越过她的界限。 何然笑了笑，一只手托在她的手肘处，指了指附近的银行，“进去坐一下，让我帮你看一下鞋子，你放心，我没有恶意的。” 他这么一说，季海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拒绝，两个人就往银行大厅走去。 何然拿着她的鞋子不知道怎么摆弄了下，再穿上时明显好了许多，她诚恳地感激，“想不到你懂这么多，谢谢你。” 何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呵呵，在一个论坛上学的，也是侥幸。” 她抬眼看了下表，蹙着眉头，“对不起，我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说完就一溜烟跑出了他的视线。 “哎……” 他看着跑走的人影，有些懊恼，好像又忘记要她的电话号码了。 刘野刚从银行办完业务回来，抬眼就看到这一幕，黑眸危险十地眯起，尤其是看到何然扶着季海棠的胳膊时，眼里的火光几乎要喷出来。 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名字，犹豫了下，还是接通了，“喂？” 白菲靠在沙发上欣赏着新做的指甲，声音慵懒，“阿姨让你陪我去买衣服。” 刘野想都不想地拒绝，“你找别人，我没空。” 白菲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一点也不意外他的态度，凉凉地说，“是吗？那我找你的小慢咯，我可是有她的电话的。” 刘野咬着牙，手里的纸片被揉成一团，一字一顿地说，“时间，地点。” 白菲呵呵笑着，一点也没被他的怒气感染，“现在，我家，过来接我。” 刘野恨恨地挂掉电话，抬脚向附近的车站走去。 他走到车站的时候，季海棠刚上了一辆车，如果他抬眼细看，就会看到挤在人群里几乎变形的她。 先回家拿了车，然后再绕到白菲家，他按了门铃，不耐烦地等着。 白菲单脚跳着出来开门，见是他，头也不回地说，“你先坐，我把这只脚涂完了就走。” 他这才看到，茶几上到处都是各色的瓶瓶罐罐，她正在小心地涂着一只脚趾甲。 他不屑地撇嘴，“庸俗！” “男人就喜欢庸俗的女人！” “谁说的？” “你敢说你的小慢不喜欢这些东西？” “……” 他愣了下，记忆中季海棠似乎从来没用过这些东西，不过他也不敢肯定，她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表现她的喜好，生怕他买来送她，自己欠了人情，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说，走也能走得干脆利落。 走？ 他被自己一瞬间的想法吓住，好像除了游乐场那次，她来者不拒地收过他的礼物之外，她都是淡淡的，随便什么都可以打发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不敢置信地问，“你说，她会喜欢这些吗？” 白菲正? 第 12 部分阅读 第 13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13 部分阅读 可以打发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不敢置信地问，“你说，她会喜欢这些吗？” 白菲正在涂最后一个趾甲，用嘴小心地吹干，嗤笑着，“问我有什么用？你不是最会讨好她吗，连这个都不知道？” 刘野一甩袖子，冷着脸掩饰自己的尴尬，“我的事不用你管！” “哼！我也懒得管你。” 她拎起包，踩着高跟鞋，“好了，可以走了。” 一头俏丽的红发张扬着，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走在前面，声音远远地飘来，“我喜欢的她未必喜欢，我们不一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刘野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白菲心情很糟糕。 想到她折磨人的手段，头皮不由得一紧，赶紧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停车场。 刘野熄了火，对身边照镜子的人说，“你去逛吧，我在这里等你。” 白菲“啪”地合上镜子，眼神讥诮，“怎么？这么讨厌我，连逛个街都不愿意？” “不是……”，刘野辩解着，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辩解。 “不是就跟我走！这可是你老妈的命令。” 她解开安全带，不等他来开车门，径自下了车，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扬了扬下巴，“还是你怕，被她看到？” 刘野的脸色一冷，他的确是怕这个。 要知道，他什么都没告诉她，若是真的撞见，以她的性子，他说不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可若是说了，估计他也留不住她吧？ 他不禁苦笑，“姑奶奶，你就少说两句吧。” 白菲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清丽的脸上划过一抹落寞。 不过片刻，她又恢复正常，手伸出来，“你的卡，拿来。” 刘野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卡扔给她，“你可悠着点，那都是血汗钱。” 白菲撇撇嘴，表示不信，“都知道你炒股赚了，别在这装穷了。” 说着把那张卡放进手袋里，扭着腰走了。 季海棠面试完已经六点多了，她拖着疲累的身体，随便找了一家正在营业的店，要了一份炒饭，就坐在那揉脚。 今天面试的人很多，她去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只能站着等，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站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刚准备进去又被告知面试官临时有事，让他们再等等。 吃饭的人不是很多，饭很快就上来了，她埋头吃着，并没有注意门边打闹着的两个人。 白菲逛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大手一挥说要吃饭，刘野苦哈哈地跟在后面付钱提东西，拎着大包小包说什么也不走了，白菲无奈，只好选了一间比较近环境又还可以的。 “才多少东西，你至于这副衰样么？” 白菲昂着头像个战士，在菜单上划拉了一番就把菜单交给服务员，瞅了一眼在座位上喘气的刘野，嘲笑道，“我就不明白，你这样的男人，你的小慢怎么会喜欢？” 薄荷色年华　第101章　巧遇 刘野刚要反唇相讥，一抬头看到她呆愣的表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远处靠窗的位子，季海棠正在低着头吃饭，颊边的发丝掉下来，盖住了她的脸，周围有孩子跑动吵闹的声音，她连头都不曾抬起，仿佛眼前的盘子才是她最重要的事。 白菲戳戳他，“过去打个招呼？” 他摇摇头，急切地扯过她的胳膊，逃亡般拉着她就往外走，玻璃门开了一扇，他站在外面，她还是那个动作，机械地挥着勺子，那一刻灯光刺眼，他感觉眨眼的那一瞬，她似乎看了过来，再看去的时候，她还是那个动作，根本不曾动过。 白菲跟在他后面出来，不满地指责，“我付了钱的，干嘛不去吃。” 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子坐着，期期艾艾地等着上菜，放在桌下的手，摆弄着一只小巧的手机，片刻，季海棠放在包里的手机嗡嗡作响，联想到之前面试官说的，让她回去等通知，心里一个激灵，顾不得手上的油腻，翻开包找手机。 屏幕在明亮的灯光下有些反光，她要用手挡住一部分光亮才看得清上面的字：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抬眸，对上一双示威的眼神，下巴微微扬起，举了举手里盛着清水的杯子，季海棠垂下眼，微笑。 然后低着头继续盘子里的饭，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藏在桌下，手里被硬硬的外壳硌得微微颤抖，手腕因为用力折出僵硬的线条。 她吃完最后一口饭，拿出纸巾大力地擦着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生生抹去一般。 她站起身，椅子发出很大的声响，顾不得店里众多探寻的目光，她压住心里的酸涩，快步向门口走去。 路过白菲的桌子时，她明显感到自己的脚步一滞，窗外的树下，拿着大包小包的男人来不及收回视线，就这么直直地装进她的眼里。 季海棠只是扫过一眼，稳了稳步子，推开玻璃门时，那道身影已经闪了过来，怀里各色的logo耀花了她的眼，他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里是乞求。 对，她没有看错，他又一次露出那样的神情。 离开他吧，他该是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却窝在你身边小心翼翼看你的脸色，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 这话已经印在了脑子里，以至于看到他的表情时，秒就蹦出来这句话。 不由得看向那个位置，女生手里拿着筷子，轻轻抵着下巴，甚至在她看过去时，还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她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有事回去再说吧。” 说完也不等他的反应，连公交也不等了，随便坐进刚停到路边的车里，说了地址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半晌没有听到动静，她心里一慌，往前座一看，才发现何然正笑地望着她，此刻适时递上一瓶水，“你很累？” 季海棠也不客气，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才想起来，“我坐了你的车子？” 司机目不斜视地开车，何然探过来的视线因为被护栏挡去了些，她只隐约觉得他的笑，很刺眼，“我一直在等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没有离开过季海棠半秒，只可惜，她垂着的发挡住了脸，只有一句客气而生疏的“谢谢”。 何然没有说话，早在她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了，为了不吓到她，让司机在这周围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子，才等到一个时机，在她刚好需要的时候，等在她身边。 铺天盖地的疲倦席卷而来，到了学校还是何然叫醒她的，他已经付过了车资，拉开了车门等着她。 她揉揉眼睛，尴尬地起身，无视司机暧昧的眼神，一溜烟跑出很远才停下，何然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护送着她到楼下。 她抬起手表，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道过谢就要走，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温热的指尖触到敏感的皮肤，她倏地回头，他的眸子明亮，并不躲闪，伸手递上手机，“给我你的号码。” 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认识的也会停下来跟她打招呼，她不自在地轻轻挣扎，他即刻放开，递上的手机却没有拿回去，就那样固执地伸着，似乎只要她不点头，他就会站成永远。 她叹口气，慢慢地输进去自己的号码，然后把手机交还给他，疲惫地扯出个笑，“好了吧，我可以先走了吗？” 何然依旧笑得灿烂，不顾她话中的不悦，轻轻点头，“去吧，别让我担心。” 不满他语气里的熟稔，她皱了皱眉头，最终什么都没说，一转身消失在楼洞里。 月似乎格外地圆，她把手机充好电，洗完衣服，再收拾完衣柜，手机一直是静静的，没有发出哪怕一点声音。 她终于熬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宿舍楼下的某处，粗壮的树干后，走出来一个人，望着已经熄了灯的某个房间，长久地凝望着。 又是一阵忙碌过后，季海棠终于敲定了实习的单位，就在离学校有五六站路的一家小公司，和萧紫丁小跳出去吃了一顿，接着又去通宵ktv，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第二天一早三个人顶着熊猫眼，配着沙哑的嗓子回到床上躺尸，就连不断飘着的细雨也变得可爱起来。 尽管说好了是暑假实习，可是她一有时间也会过去看看，惹得同事老说她要抢他们饭碗，她也笑笑，很快融入到他们的圈子里，有时候吃饭也会跟他们一起。 下了课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她把书拿给丁小跳带回去，想着之前同事讨论说要去试一家新开的火锅店，便加快了步子。 低着头走路的坏处之一就是很容易撞到别人，她捂着发疼的额角，看着眼前的人。 像是等在这里很久了，刘野拉着她的胳膊，“你要去哪？” 她停下，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开视线看向别处，“约了人吃饭。” “谁？” 他的嘴唇紧抿着，黑亮的眸子里有潜藏的暴风雨，她不由得一愣，木木地回答，“你不认识的。” 刘野眼光一闪，随即弯起嘴角，眼神也温和起来，“我送你去吧，刚好认识认识。” 不适应他突然的转变，她甩开胳膊，向后退了一步才说，“下次吧，我很急，先走了。” “站住！” 她鬼使神差地抖了一下，被他眼里阴寒的气息伤到，“你想怎么样？” 刘野弯下腰跟她平视，手撑在膝盖上，妥协般地问，“这句话该我问你吧。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见到我就跑，网上也屏蔽我，你想怎么样呢？不要闹了好不好？” 季海棠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呼吸，怒极反笑，嘴角带着讥诮的弧度，“你认为我是在闹脾气？那就是吧，我无话可说。” 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伤感，她飞快地掩去，仍是笑着，即将冲口而出的话在关键时刻被理智拦截住，她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下来，不再看他，步子坚毅地走开。 他矮下身子，索性蹲在地上，她变得陌生了，眼神也不再如清水般透彻，像是多了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季海棠一口气走出好远才敢回头看，见他并没有追上来，心里涌起淡淡的失望，被她生生地压下，眼前的景物飞快地倒退，因为急速奔跑着，风大力地涌进肺里，火辣辣的疼。 眼前有人影晃动，一抹白色的影子转瞬就在眼前，她生生停住了步子，看向来人。 仍是一头俏丽的短发，抱着胳膊，像是早就等在那里。 她突然烦躁起来，“想说什么一次说清楚就好，不用费这么多心思。” 她指的是那些短信。 白菲呵呵笑着，“你聪明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做，我不想婚前就被老公当成坏女人，我要他心甘情愿娶我，所以，就拜托你咯。” 她的眼里全是势在必得，季海棠叹一口气，“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如你所愿？” 白菲伸手帮她理了理衣服，在她耳边轻轻呵气，“你会的，因为你输不起。” 那串银铃般的笑声渐远，季海棠抬起步子，却发现犹如千斤重，一个声音劝着，别逃避了，面对现实一次吧。 薄荷色年华　第102章　一起面对 春天悄无声息地来了，好像就是一转呀的工夫，花都开了，柳都绿了，小鸟成群地飞来飞去，不时落在树梢，叽叽喳喳叫上几声。 季海棠擦掉桌上的灰尘，起身打开窗户，让阳光进来。 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到刘野对面。 他的头垂着，声音从未有过的挫败，“你都知道了？” “嗯。” “什么时候？” “没有多久吧，好像也是去年的事了。” 他突然想起她过年的反常，夜里孤寂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他只当她是想家了心里难过，想着慢慢就会好的，一时疏忽，却不想，从那时，她就知道了。 他眯着眼睛，嘴唇紧抿，眼睛里飓风大作，像是随时都会把人吞噬，“那你现在，是要跟我摊牌？或者，说分手？” 季海棠揪着手指，脑子里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说真爱难求，她却总是为了可笑的自尊说走就走，另一个人冷笑，说她不能栽倒在同一个地方，谢安的事就是个教训了。 她摇晃着头，想要把那两个人赶出去，不管是哪一种，让她做出决定都需要很大的力气。 刘野身子前倾，一把抓起她的胳膊，吓了她一跳，“你想干嘛？” 她下意识地防备激怒了他，一直以来的谨小慎微，努力把伤害减到最小，可是，她还是残忍地要走。 他顾不得两人中间隔着桌子，大手箍住她的肩膀，唇狠狠地吻上去，感受到她的气息，心里才踏实一些。 季海棠闭着眼睛，任他撬开牙齿，灵活的舌占领口腔的每一个角落，手指紧紧捏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不挣扎也不回应，良久，才感觉身上的压力轻了，睁开眼，颊边有些微的凉意。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手心干燥，她倏地瞪大眼睛，看着别过脸去的刘野。 他竟然，哭了。 她垂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的眼睛看向窗外，握紧的拳头可以看出他此刻激烈波动的情绪，她犹豫了下，伸手抚上他的肩膀。 刘野的背瞬间僵硬，冷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如果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走吧，我不拦你。你家里的事，不会有人再找麻烦，放心。” 他没有看她，一头扎进卧室，沉闷的响声回响在耳边，季海棠怔了一下，抬起手，那里刚刚还有他的温度，不过是一瞬间，就变得空虚而冰冷。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是她错了吗？ 可是那日简峥狰狞的笑，咬牙切齿地恨，再分明不过地告诉她，她们都是输家，简氏比不过白氏，所以，刘书记选择别的合作对象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她呢？辗转反侧的时候也会问自己，简峥是简氏的继承人，她算是什么，一个意外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不受控制地扯痛着，她弯下腰，等待那段眩晕过去。 一双脚停在她面前，一只手伸了过来，白净修长，像很多个不眠之夜抱着她的那双手一样温暖。 她抬眼，甚至勾了勾嘴角，站起来的时候略微恍惚了下，以至于脑子不受支配，“我问，你会老实回答我吗？” 刘野盯着她，拉她起来之后就松开了手，仿佛刚才只是一个礼貌地搀扶而已。 她咽了咽口水，在理智回笼之前飞快地说，“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喜欢吗？” 她的脸微红，心跳很快，神经紧绷着，他半晌才回答，却是反问，“这对你来说，重要吗？” 重重地点头。 “好。” 她还懵懂着，那片唇又覆了上来，软软的，温热的，像可口的果冻，肺里的空气急速地减少，她笨拙地调整着呼吸，踮起脚尖攀上他的脖子，头微仰着，身体因为这个动作更贴近了他。 刘野箍住她的后脑，唇缓缓下移，滑过她圆润的下巴，贴上白皙的颈，密密麻麻的吻如同雨点纷纷落下，她头晕乎乎的，只是抓紧他的衣服，不让自己滑下去。 良久，她才恢复了呼吸，眼里泛着水汽，嘴唇微肿，大口喘息着，像是被滞留在岸上的鱼。 刘野抱着她的头按在胸前，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别走，别离开。” 她闷在他怀里，听得到说话时胸膛微微起伏，还有砰砰的心跳，她抬眼，“你离开她，我就答应你。” 她想任性一次，单纯地为自己的感情赌上一次，他的眼里闪过挣扎，抱着她的手松开，无力地垂下，他的发已经长过眉毛，斜斜地垂下来，她听到他说，“再给我半年时间。半年，我就可以带你离开。” 季海棠颓然地闭上眼睛，眼角的泪终于滑落下来，她身子摇摇欲坠，嘴唇苍白，刘野几次去扶，都被她拂开。 她跌坐在沙发上，声音有着说不出的疲惫，“刘野，我们都不小了，该承担的一样也逃不掉，我只要知道你喜欢我，这些，就够了吧，我们还是散了吧。” “你说什么？”刘野大力地摇着她的肩膀，像是要把刚才的念头从她身体里摇出来，他双眼赤红，像是要吃人一般，手下的力道大得她龇牙咧嘴。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两个人都愣了，季海棠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置信，嘴里喃喃地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刘野的脸被打到一边，脸上顿时泛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他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不过手已经松开对她的潜质，他摸了摸脸，突然邪气一笑，勾起的唇露出洁白的牙齿，“你打的对，我的确应该承担自己的责任，我不会永远受人支配的，你点醒我了！” 一记响亮的吻吻在她的颊上，他摸摸她的长发，郑重其事地说，“相信我，我们不会没有未来的。” 季海棠被这转变惊呆了，半晌回不过神来，被他揽在怀里狠狠吻了几下才清醒，“你刚才说什么？” “你想知道？那要先给我点甜头才行。” 他又恢复了坏笑，戏谑地看她的脸由白变红，再变成紫色，悉数接收她打在身上的粉拳，放在唇边一吻，“那个女人，我不会放过她的，欺负过你的人，我通通不会让她们好过。” 她满是怀疑地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温柔的表情下，他可以说出这么狠决的话，她不禁打了个冷战，手盖上他的额头，颤颤巍巍地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躲在后面偷听。 他叹了口气，拿下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手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良久，季海棠才听到他的声音，“我不想告诉你，是怕你胡思乱想。可是我没想到白菲会找上你，我以为跟她达成了共识，我们骗过大家的视线，然后各走各的。” 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他只要一想起白菲做下的事，就恨不得把她踢到南太平洋去，再也回不来。 “这个死女人，竟然跟我玩这一套，你等着，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教训。” 季海棠有些担心，“你准备怎么对付她？” 刘野斜睨了一眼她，收回眼里的狠决，目光深情款款，在她耳边低语，“在对付她之前，我先要对付你这只不乖的小麻雀。” 碎发掠过她的脸，软软的像是羽毛，他墨色的瞳眸里，不知名的光影闪烁，她怯怯地后退，手抵在他胸膛，“你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他摇着食指，慢慢欺近，“no，宝贝，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做了，就不后悔。” 季海棠躲避着他的触碰，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身下是柔软的沙发，她一头倒下去，避无可避。 只好使出杀手锏，“事情没解决之前，你不准靠近我！” “啊？为什么啊，这是不平等条约！” 他不满地控诉，脸色并不十分好看。 季海棠见起了作用，逃开他的束缚，挪到一个离他足够远的地带，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答应你，但是你得守我的规矩。” “你的什么规矩，唉？你答应了？” 刘野反应过来的下一秒，就冲过去抱住她，头发不住地在她肩窝蹭着，仿佛没看到季海棠的杀人目光，自顾自地乐着，“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的。太好了，太好了。” 看他孩子般的笑容，她的心有一处崩塌了，即便会有伤害，她也认了，谁让她也舍不得呢。 未来的风雨，她做好准备等着了。 薄荷色年华　第103章　谁是谁的幸福 早上的公车上挤满了人，只要稍微挪动一下就能听到或长或短的低叫声，季海棠侧了侧身子，努力穿过人群往后门移动着，刚刚到了春天的尾巴，薄薄的毛衣贴在身上，额头冒着细小的汗珠，她拿着电话，努力稳住身形。 “没有啊，你再找找，我放到左手边的第二个抽屉了……没有的话，我就不知道了……好，那回去再说吧，拜拜。” 一路小跑进了公司，大家已经按部就班地开了了一天的工作，她有些不好意思，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打开电脑，立刻就有一堆跳动的头像，她一一点开，按照内容认真地回复。 桌子上的电话响个不停，她愣了半晌才发现是从自己的座位上发出的，不由得有些疑惑，这个电话自从她来基本就是个摆设，办公区很宽敞，有什么事喊两声就行，用不着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有耐心，她放下手边的工作，拿起话筒，“喂，你好。” 清脆的笑声让季海棠愣了两秒，随即沉着声音问：“什么事？” 她没问简峥怎么会知道这里的电话，只是感叹怎么走到哪里都会碰到这个魔怔。 简峥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语气，笑了笑，“姐姐不用对我这么戒备，我们之间能有的，除了家人，就是学长了，他不喜欢我，强求也没有办法，再说有白菲这个强敌，我们更应该合作才是。” 季海棠愣了愣，想象着简峥妆容甜美的脸，跟眼前这个攻于心计的女人，一点也挂不上号。 她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公事公办地口吻，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还要工作。” 简峥又轻轻笑了一下，语气飘渺如羽毛，“姐姐，你说要是你的同事知道，你就是报纸上的……” 季海棠头皮一紧，连忙打断，“你想做什么？” 简峥得意地一笑，随口说了个地址，就挂了电话。 季海棠捧着手里的杯子，借由那里的温度带给自己一丝温暖，虽然已经是初夏，但是对着眼前这个女生，她不由得从脚底升起一丝凉意。 简峥穿着可爱的蕾丝小外套，微卷的头发上别了一个蝴蝶形的发卡，看起来格外可爱。 不过她可没有心思欣赏，敷衍地喝了一口奶茶，有些疲惫，“你还要怎么闹？” 简峥从包里摸出一个跟上次差不多的文件袋，推到她面前。 她颤着手打开，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惊天霹雳。 那是很多年前的照片，照片中的她靠着谢安，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风吹起他的白t恤，鼓鼓的，她把手放在上面，感受带着花朵芬芳的风。 照这张照片的人应该算是专业人士吧，因为她在那张照片里，看到了幸福。 翻过另一张，是他站在教室门口，安静地站着，人群从他身边涌过，单单只有他，让人觉得宁静安详。 她的手掠过打在他脸上的午后的光影，记忆似乎不需要搜索，她就可以想到，那一定是放学的时候，他站在教室门口等她，一起回家。 后面的几张明显是在，有在食堂吃饭，也有在她家门前的，照片不是很清晰，像是翻拍的，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赫然愣住，她紧紧捏着一角，力气大得整张照片都要变形了。 那个场景她再清楚不过，她撞掉了一个女生的书，不巧教室刚打扫过，书就掉在了一片湿地上，她还记得那个女生不屑的表情，已经掉进垃圾桶的那一声沉闷的响声。 那张扬的脸，她同样也不会忘记，只是不想记起罢了。 简峥紧紧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看到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心里也没了底，有些心虚地说，“她当时转学，就是为了刘野，她们白家就这一个女儿，白老爷子疼她，这些年并没有为她物色丈夫，就是不想商业联姻毁了她的幸福，所以她要刘野，即便是不想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白老爷子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硬是亲自上门去提亲……” 季海棠的眉头拧着，多听一句心就多往下沉一分，简峥攥着手指，看她难过的表情，突然有种放肆的，即使她也心痛如绞，但有个人陪着，似乎也能好过一些。 “所以呢？” 季海棠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地厉害，忙喝了一口奶茶，感觉液体流进肺里，才好过一些。 简峥搅动着眼前的咖啡，头一次觉得那苦味似乎也没那么难喝了，“姐姐，你是在自欺欺人吗？他们要订婚了，就在这个月。” 勺子碰到杯子，发出刺耳的响声，季海棠皱眉，不明白为什么奶茶杯里要放上一根勺子，她稳住身形，却觉得眼前的景物似乎变成了两个，不停地晃来晃去，她抓紧桌沿，勉强笑了一下，“你告诉我这些，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简峥的脸色一白，随即强笑着，“我有什么好处，呵呵，姐姐，你在说笑吗，这么强大的劲敌，你难道不会担心吗？” 她的手指紧握着，似乎很紧张，等不到季海棠的回答，她咽了咽口水，又补充道，“爸爸也说了，白氏现在正在开发一个项目，如果失败的话，那个刘书记肯定就会毁约，到时候，学长就不会跟她订婚了。” “你想搞破坏？” 季海棠眯起眼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形容了，这个女人精明地时候跟什么似的，可是一旦犯起傻来，她也要逊色几分。 简峥眼前一亮，“你有办法？” 季海棠腾地站起来，马尾一甩，“我才没那个闲工夫陪你玩，你好自为之吧。” 简峥一跺脚，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接通之后气急败坏地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怎么办，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啊，她刚走了，我接下来要怎么做……什么？你要我去请她回家？你怎么竟出这种馊主意……哦，那我试试看吧。” 挂上电话，她好心情地结了帐，甚至还给收银员了一个甜美的微笑，惹得柜台后的小伙子一脸羞涩。 季海棠踩着并不合脚的高跟鞋，几次都差点摔倒，扶着路边的围栏才得以站稳，这里离公司并不远，可是她却不想进去。 想起几天前，他们才说过的话，她信心满满，他信誓旦旦，可是怎么转眼，就变成了这样呢？ 胸腔里的那个器官隐隐有一丝痛楚，她觉得那里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打击，慢慢回忆着简峥的话，一字一句像是扎在心上，动一下就撕裂般疼痛，她甩了甩头发，却发现只是多了些眩晕的感觉，对于疼痛的蔓延，起不到一点延缓的作用。 脚踝处传来的痛感告诉她，自己的脚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她慢慢蹲下来，用手按摩着，直到感觉腿有些酸了，才站起来继续走着。 路过一个巨大的橱窗时，她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里面映出的女生长发微乱，眼角微红，脚不自然地扭着，身子倾斜，与橱窗里漂亮的模特相去甚远。 进了电梯，她疲惫地靠在墙上，精神一松懈下来，感觉全身的器官都在叫嚣着，她不安地动了动，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电梯已经到了。 她刚抬脚出去，因为步子太急，鞋跟一下子卡在电梯门下面的凹槽里，她满头大汗，扶着墙小心地拿出来，脚踝处已是一片红肿。 她试着走了两步，钻心的疼。 同事大多在午休，这会一个人也没有。 她坐在地上，慢慢抚上脚踝，那钝痛摩擦着，比起心里尖锐的痛楚，更像是凌迟。 她不由悲从中来，泪像是不要钱地涌了出来，不多久就湿了衣襟，她也不擦，只是呆呆地坐着，期待这也许下一秒，就有人来告诉她，这只是一个梦，她所拥有的，都还是她的，谁都不会夺走。 可是过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来安慰她，希望渐渐变冷，只剩现实无情地冷笑。 她扶着墙站起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泪，从容地从包里翻出镜子，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又掏出手机请了假，然后又一瘸一拐地进了电梯。 她回去的时候刘野并不在，不过冰箱里放着做好的晚饭，还有他压在杯子底下的留言。 她从冰箱里端出饭菜，盘子上还结着白霜，手捏地久了，竟也不能承受那寒冷。 她缩了一下手，盘子直直地摔下去，卖相完好的菜顿时成了一团让人厌烦的垃圾。 薄荷色年华　第104章　平淡，暗潮汹涌 她慌忙蹲下身去捡，越捡泪就掉得越多，她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脸上立刻一道五彩斑斓的印子，拖完地，累得几乎虚脱，她靠在墙上喘气，心里终归平静许多。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 下一秒她就扑进那个人的怀里，拿过他手上的包，“回来了？” 刘野点点头，留恋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扫一眼厨房，“吃饭了？” 她懊恼地低头绞着手指，“都怪我，掉在地上了，浪费你的心血，对不起。” 刘野摸摸她的头发，在她额角轻吻了一下，安慰她，“傻姑娘，没了重新做就是，倒是你，手没割坏吧？” 他一眼撇到垃圾桶里的碎瓷片，担心地问。 季海棠摇摇头，把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挽着他的胳膊往厨房走，“你教我做菜吧。” 刘野任他拉着，“怎么想到要学做菜？” 季海棠打开冰箱，把食材一一拿出来，避重就轻地回答，就是想要学了嘛，你教不教啊？” “教，教，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就怕累着你。” 刘野看向她的目光里，一片让人心疼的怜惜。 她摇摇头，抿唇笑着，“怎么会累，我想让你下班回来就可以吃上可口的饭菜，不用每天担心我吃没吃饭，而且以后……” 她突然顿住，闭了闭眼睛，喉咙里酸涩地难受，他们还有没有以后啊。 刘野却没注意到这些，只当她害羞，抓着她的手又是一吻，戏谑地坏笑，“害羞了？就在规划未来了？” 她躲过他的触碰，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我们会有未来吗？” “会的，一定会。” 他重重地点头，如宣誓一般庄严。 他们说好了，每天学一道菜，隔天这道菜就会出现在饭桌上，刘野吃得一滴不剩，每次都拍着肚子，靠在座位上喘气。 季海棠也更加用心地做，一次比一次水准高，或许女生天生就有烹饪的天赋，不过一个星期，她已经可以媲美他了。 他不无担心地搂着她，点着她的鼻子，“你这么聪明，以后会不会把我这个煮夫给甩了啊。” 她把食材放进锅里，看了下时间，然后才回答他，“怎么老想那些有的没的，快去准备碗筷。” 他立正站好，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遵命，老婆大人！” 脸上还挂着大大的笑，倒是逗乐了她，一把把他推出去，“快去快去，别在这贫嘴，我的汤要是做得不好找你算账去！” 他蹦跳着跑回客厅，嘴里抱怨着，“我都没有那个破汤重要啊，”可是嘴角却悄悄弯起，漂亮的瞳仁闪着妖冶的光。 饭菜上桌，照例是吃得精光，滋味鲜美的汤让他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然后抱着她乐个不停。 吃完饭他去洗碗，她去卧室看书，有时候是在沙发上随便挑一个台，等他过来一起看，他有时候会带一些影碟回来，对着出租屋里半新不旧的影碟机看一场粗制滥造的搞笑电影。 她没想到贵公子外表下的他，竟然喜欢这么粗俗的东西，还以为他会谈红酒，品名画，或者来个文化沙龙一展才气呢。 不过这样做的好处是，她不需要那么累地跟上他的脚步，只要保持嘴角向上就可以了，轻松愉悦，可以赚一晚上的好心情。 她有时候会靠在他怀里睡着，关掉灯地房间只看得到光影在人脸上闪动，这个时候他才会敛起笑，把她放回卧室里，自己在客厅坐上很久。 他回来得越来越晚，有时候她等得都快睡着了，桌上的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电影也看了一部，门口总是静悄悄的，听不到他熟悉的脚步声。 季海棠心里没底，她甚至连报纸也不敢去买，但是心里又隐隐地想要一个答案，这个月，已经过去了一半了，她不知道她还有多少时间。 他今天下班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很大的盒子，一看就是装礼服的那种，她忍住了没问，只等他来告诉她，可是他什么都没说，晚饭的时候照例吃得精光，话却少了很多。 月光稀疏，吝啬地只留了一线，她躲进被窝里，听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感受到身下的床陷下去一些，然后一双手臂从背后抱住了她。 她感觉得到他灼热的呼吸，熨在皮肤上的温度，她轻轻地问，“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他顿了顿，呼吸有几秒的停滞，然后她听见他说，“晚安，宝贝。” 她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流进枕头里，晕出一个小小的圆点，他不会看到，也不可能看到。 眼泪越掉越多，那圆点慢慢变大，成了心上无法弥补的伤。 他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把她身子翻转过来，抵着她的额头，“怎么哭了？” 他的声音清醒，显然也没有睡着。 季海棠压下嗓子的不适，“你是不是要……” 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刘野的声音带着乞求，“你说过要相信我的。” 相信？她点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懂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 于是，可怕的沉默着。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没有了人，她坐起来，突然觉得没有了方向。 厨房里冰锅冷灶，早已不是先前热气腾腾地饭菜放在桌上的场景，她从冰箱里拿出鸡蛋，番茄，做了一个番茄蛋汤，这是刚开始学的时候，她做的汤，早就不是那时的味道，更精致也更鲜美，却失去了原本。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擦擦手，拿起听筒，“喂？” …… 几个小时的长途奔波，下了车就直奔家门口，桑朵紧张地握着双手，来来回回地踱步，不时的望向门口，在看到季海棠的身影时，眼前一亮。 她从屋里奔出来，阳光正是最强烈的时候，季海棠看到银光一闪，不知什么时候，那悉心保养的头发，也添了银丝。 忍住喉间的刺痛，她跑上去抱住桑朵，“妈，别怕，先去看看爸，医生怎么说的？” 桑朵抹抹眼泪，点头，“医生说幸亏送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晚一分钟，你爸说不定就……” 一丝恐惧爬上心头，她拍着桑朵肩膀的手有些抖，兜里手机乍响，她推开桑朵，走到一边接听。 “喂？” “出什么事了？叔叔没事吧？” “抢救过来了，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就留了纸条给你，还有，我用了你的卡买的机票。” 刘野心里着急，所以忽略了她话里的深意，“没事就好，需不需要我过去？” “不用了，我跟妈轮流照顾就行了，你忙你的吧。” 那头明显松了一口气，“那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 她靠在墙上，说不出地疲惫，桑朵走过来，狐疑地问，“又是那小子？” 她不想隐瞒，点点头。 桑朵把她抱在怀里，“不是妈说，那刘家，是非太多，你应付不了，所以，还是尽早断了吧。” 起初桑朵是极力反对的，现在态度也软了下来，她不禁奇怪，盯着她的眼睛，“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桑朵避开她的视线，打着哈哈，“哪有？赶快收拾一下，你爸这会也该醒了，他看到你，病肯定都好了一半。” 季海棠点头，她回来得匆忙，根本没带什么行李，简单洗了个澡，就直奔医院。 护士正在给季知明量体温，做了记录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季海棠靠在他的床边，紧张地打量了一会，“爸，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季知明笑了笑，空洞的眼神多了一丝光芒，“没事，你看你妈，还把你叫回来，耽误功课了吧？” 她擦去眼角的湿润，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严谨正派的，什么时候有这样温情脉脉的一面，“没有没有，我现在没什么课，自己找了一家公司实习呢。” 季知明拉着她的手，嘱咐了她一些处世之道，尽管她已经听得耳朵长茧，还是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 桑朵去水房洗水果了，偌大的病房只有季知明苍老的声音回荡着。 她看一眼窗外，不知不觉，夏天真的来了。 薄荷色年华　第105章　白菲的心思 刘野挂上电话，松了松颈上的领带，喝下去一大杯水，他从柜子里翻出那个盒子，里面是摆放整齐的礼服。 他的订婚礼服。 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很空，说话只有回音陪伴，冰箱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他又像是想到什么，翻了翻衣柜里她的衣服，发现大部分都在，才慢慢松了口气。 他不敢去想，她是不是知道了，事情远比他想象地复杂，面对着无比强大的父亲，还有手腕颇多的白老爷子，他感到一阵阵无力。 做一顿饭的时间，白菲已经坐在他的餐桌上。 夹起一筷子菜尝了尝，嫌恶地皱眉，“这是给猪吃的吧？” 他挑眉，“你不喜欢没人勉强你。” 白菲重新拿起筷子，泄愤似的咬了一口，忽略掉嘴里兴奋的味蕾，假装不耐，“叫我来干嘛，有话快说！” 刘野扒了一口饭，自嘲地笑了笑，他这个师傅竟然也依赖起徒弟的手艺了？ “没什么，跟你谈谈订婚的事。” 白菲脸色一变，随即玩味地笑，“怎么？你改变注意了？准备面对现实了？” 他摇头，“只是很奇怪，你也不喜欢这桩婚事，为什么还要同意，白老爷子那么疼你，你一句话，我们大家都不用受苦了。” 白菲抬眼，清丽的脸上滑过一抹哀伤，很快被她遮掩过去，冷冷的笑，“我是不同意，可是我为什么要如你的愿？” 刘野无奈，“用自己的幸福赌上一辈子，你真的甘心？” 她冷哼一声，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让自己远离些他的视线，“你是为了你的幸福吧，与我何干？你什么时候这么冠冕堂皇了？” 刘野低着头，头发软软地耷拉下来，他还记得跟季海棠约好了，等周末的时候她帮他剪头发的，还没到，她就已经走了。 “是，是我不对，算我求你好不好？你一句话可以让三个人轻松，为什么要彼此都受尽折磨？” 白菲脸色一变，嘴唇白得吓人，声音说不出地冷，“刘野，你觉得跟我订婚是在让你受折磨？” 刘野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敲了敲桌面，“你难道不是吗？” 白菲腾地站起来，“看来你没有跟我谈判的诚意啊，给了你幸福，让你自由，我能得到什么？” “你想要什么？” 刘野冷不丁地问出一句，白菲愣了下，重新坐下。 脑子里却在快速搜索着，自己想要什么呢？ 从小到大，不就是为了那一样东西吗？ 可是喉咙里像是塞了东西，什么都说不出来，她骄傲的自尊让她低不下去这个头，灰败的眼睛里，被他的话语深深刺痛着。 刘野不解地看着她的反应，从小到大，她都是目的明确，想要什么都会不计一切代价地得到，从来不会有犹豫的时候。 他扳着手指，“我把那套俄罗斯套娃送你，还有你想了很久的限量版维尼，甚至那个签名的篮球，我也可以割爱，你想要的，我统统都给你，你还有什么条件？” 白菲突然笑了，不是平日里明艳如春日暖阳的笑，而是有些落寞，她张了张嘴，像是在呓语，“单单就是给不了我幸福，是吗？” 刘野敲在桌面上的手猛地一紧，脸色大变，他脑子里放电影一般回想着，突然眼神一转，抓着她的肩膀，像是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不会是……啊，不可能的……” “呵，”白菲惨笑一声，挥开他的手，“在你看来，这就是个笑话吗？我果然是自取其辱。” 直到她摔门的声音响起，刘野才抱着头，不敢置信地消化刚刚得到的事实。 白菲，竟然喜欢他？ 她不喜欢洋娃娃，不喜欢蕾丝裙，从小就舞枪弄剑，跟他算是臭味相投，即使后来上学不在一起，也相约每个礼拜去打篮球。 她从来都不是拘谨的人，也放得开，跟他的哥们也能打成一片，久而久之，他也就没把她当成女生了。 那次在游乐场碰到，他怕季海棠误会，所以才对她冷淡，事后还被她狠狠嘲笑了一番，说什么重色轻友，要女人不要兄弟。 他尴尬地赔笑，却没想到这次的重逢竟然扯出一桩荒唐的婚事。 他反应就是拒绝，不管是他跟白菲的交情，还是对于季海棠的感情，都容不得他接受。 可是，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刘书记懂得捏他的软肋，几句话就说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白菲倒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置身事外，像是个旁观者。 每次向她抱怨，她也只是笑，“一点小事而已，用不着大动肝火吧。” 他无奈，把自己的苦衷和盘托出，他记得那天，她沉默了很久，只是问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女生吗？ 他郑重地点头，无异于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 白菲扯着笑，拍他的肩膀，却不发一言。 从那之后，越加频繁的出现在他面前，占用他的休息时间，无礼地要求他陪她买东西，甚至在季海棠工作的地方出没，他心惊胆战，却不敢有怨言。 他清楚白菲的脾气，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也就放纵着她的行为，也许是心不在焉吧，他没有感受到白菲看他的眼神更加热烈，也没有感觉她在自己身边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刘野懊恼地敲了敲桌子，抓着自己的头发哀嚎着，“如果当时多注意一些，怎么会允许事情发展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白菲肯定是不会放手，即使他不愿意，她也要先得到了再说。 他再清楚不过，这是她一贯做事的信条。 突然想到季海棠，翻了翻日期，想起那天她笑着说，“头发都这么长了，夏天肯定很热，周末我帮你剪了吧。” 那时他沉浸在温柔乡里，被她的笑容迷惑，点头点的不由自主。 也许是那天她刚好洗完澡披着头发，所以他没有看到她眼里的深邃。 抓起电话拨了号码，响了两声又急急地挂断，他想听到她的声音，却又怕听到。 心里却还在希冀着，她看到之后会打过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她说话而又不用背负歉疚感了。 你看，他多么虚伪！ 季海棠这几天忙得是焦头烂额，晚上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想，一觉睡到天亮。 桑朵还有工作，她只能做了饭医院家里两头跑，季知明的病还要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并发症。 她做好饭，给桑朵留了一份，就往医院赶，匆忙中手机忘在了沙发上。 楼下出租车司机还在按着喇叭，她拿起饭盒就蹬蹬蹬地下楼。 季知明刚醒，他最近睡得时间很长，有时候吃饭的时间也没醒来，她只好跑医院的食堂，拜托师傅帮他热菜。 她把保温壶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拨了一只香蕉给他。 季知明半晌没动，她只好叫，“爸，你想什么呢。吃香蕉。” “哦。” 他伸出常年握笔长了厚厚老茧的手，慢慢摸索着，朝着她声音的方向，谨慎地判断着。 季海棠心一紧，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里形成。 她屏住呼吸，没有出声，悄悄移了一下手臂，看着季知明茫然的眼神，她再也忍受不住煎熬，扑到他怀里，“爸……” 一个字就泣不成声，季知明摸到她的脑袋，慌乱地安慰，“别哭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嗯，我不哭，您吃香蕉。” 这次她把香蕉放进他手里，看他慢慢吃完，把香蕉皮扔到垃圾箱里，然后把床上的桌子拉过来，打开保温桶，“爸，你先吃着，我去一下洗手间。” “去吧去吧。” 季知明松了一口气，听到关门的声音，才摸索着拿到筷子，凑到里面闻了一下，小心地夹着菜。 季海棠站在门外，紧紧地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医生的办公室里。 听了她的叙述，医生扶了扶眼镜，不带一丝感情地说，“按照以往的案例，并不是没得治，只不过，这是家族遗传病，遗传的几率很高，病人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现在应该是视线模糊，属于暂时性失明，还要再过段时间观察看看。” 她抓着医生的胳膊，“我爸明明都已经看不见了，他看不见我了，真的，你救救他吧……” 薄荷色年华　第106章　订婚宴失踪 医生甩开她的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请你冷静点，我们会尽力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她不敢耽搁太久，回到病房的时候桑朵正喂季知明吃东西，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 她不由得心酸，却又无可奈何。 她生下来的时候奶奶就过世了，季知明从没告诉过有关奶奶的消息，若是遗传，她有没有可能也会得这种病？ 随即又是苦笑，她早忘了自己只是养女，这样尴尬的身份让她避免了一场病，命运还真是会作弄人。 刘野站在化妆间，手里的手机已经发热了，他仍是不死心地打着那个电话，长久的煎熬之后，只听到那个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发型师在他头上摆弄，浓烈的发胶气味刺激地他睁不开眼睛，手一挥，“好了，我想休息会。” 发型师点了点头，化妆间只剩他一个人。 他看着镜子里西装笔挺的自己，扯出一抹嘲弄的笑。 他到底，还是拗不过家人，还有背后的势力。 他总不能置季海棠的家人于不顾，那些高利贷，是看在刘书记的面上，若是他改变主意，他不敢想…… 他目前没有能力，也没有那么多钱，所以，他只能屈服。 即使这样，他也希望季海棠理解他，相信他，可是，捏了捏手里发烫的手机，他勾起一抹苦笑。 外面有人敲门，刘妈妈进来，看到他拿着手机发愣，眉头一皱，把手机从他手里拿过去，“等会你不需要这个东西，我先给你保管，等会可别给我出什么乱子。” 帮她整了整领结，退后两步打量着他，嘴里“啧啧”赞着，“还是我儿子最帅，真给妈长脸。” 看他还愣着，拍了拍他的脸，嗔怒着，“你可别再想那个小姑娘了，你们不适合，白菲多好，又会说话，家世还好。” 刘野突然开口，像是嘲弄，“会说话家世好就适合我？妈，您未免太肤浅了吧？” 刘妈妈一愣，脸色一白，从来没被儿子这么说过，她嘴唇抿着，气得发抖，“臭小子，谁把你养这么大的？说这话不怕伤妈的心啊。那个小姑娘有什么好的，固执又清高，你跟她在一起，有你受的！” 刘野闻言一顿，狐疑地问，“妈，你见过她？” 刘妈妈自知失言，任他再问也紧闭着嘴，“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客人都要来了。” 刘野看她离开，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不接电话，是知道了吗？ 着急地一摸兜，才发现手机已经被刘妈妈拿走了，心里一慌，一拳打在化妆间的墙上，顿时掉落片片白灰。 白菲穿着礼服，利落的短发上别着一只造型精致的王冠，白皙的颈上挂着一串纯白的珍珠，颗颗圆润，泛着柔和的光。 她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瞟一眼墙上的钟，看了几次之后都没有看到刘野，她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敷衍过一个客人，她随手拉住一个服务生，“看到刘野没？” 服务生摇摇头，被她眼里骇人的光吓到，快步逃开。 她看了眼门口，然后提着裙摆往化妆间走去。 正好看到刘野从里面出来，她松了一口气，马上过去质问，“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刘野慵懒地靠在墙上，似乎外面的觥筹交错灯红酒绿跟他毫无关系一般，嘴角划出一个讥诮的弧度，“这是你的订婚宴，自然是你应付咯。” “你……” 白菲气得脸发白，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咬着牙，“你最好别有什么想法，搞砸了婚宴，谁都负不起责任！” 刘野变戏法般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十足地痞子样，靠近她，在她耳边轻轻道：“我有什么想法，你很清楚，不要拿我最在意的事逼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 他说得轻松无比，可听在白菲耳里就如同惊天霹雳，她有些心虚，底气不足地喊，“你敢！” “呵呵，我有什么不敢的！” 刘野迈着优雅地步子走了，墙角有一只熄灭的烟头，仿佛刚才是在做梦一般，步入大厅的他，像是个真正的优雅贵公子，举手投足地显出十足的贵气，让人忍不住把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笑得温雅有礼，可没人知道他心早就飞了，晃晃荡荡地靠不了岸。 在敬过一圈酒之后，刘野扯扯领结，扔给白菲一句，“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 他光明正大地从正门出去，剩下白菲一个劲地赔笑脸，心里恨死了刘野，却又拿他没办法。 即使知道他是去做什么，她也无可奈何，双方都彼此了解的结果就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不过刘野比她更狠，他敢孤注一掷，而她，对他永远都狠不下心。 刘野直接奔向车库，刚坐上车就感觉身后有人，他一回头就被紧紧钳制住，一个压低的男声说，“少爷。” 他一挣扎，身上的力道更大，那些人低着头，看样子是不会罢休，“少爷，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他恶狠狠得瞪着他们，喘着粗气，“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几个人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个人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刘野立刻瘫在椅子上。 乖乖跟着那些人回去，他被扔在一个房间里，门应该是反锁了，他试着开了下，不行。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很大的衣柜，他翻了翻衣柜，还好，里面有几件轻便的衣服，他随即换了上，又在房间里找了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开锁的东西。 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他只好探头去窗户那里，还好，窗户并没有关上，这个房间应该是在二楼，不算太高。 他转身拿起床上的床单，“刺啦”一声扯开，然后连在一起，绑在窗框上试了试，然后自己顺着床单绑成的绳子跳了下去。 一跳下去他就认出了院子里那棵熟悉的植物，这是在白家的院子，他猫着腰从树下走过去，见没有人注意这里，一个跃起，爬上了墙头，然后跳了下去。 还好院墙不高，要不这样一条，不骨折也要崴到脚。 他活动了下，就朝最近的公交站跑去。 幸好出来的时候带了些钱，要不然，他逃了都没处去。 先回了自己住的地方，简单收拾了行李，然后直奔汽车站，那里车分钟就有一趟，不怕赶不上。 与此同时，白家已经炸开了锅，白老爷子很生气，派了人四处搜索，刘书记陪着笑脸，也吩咐手下去找，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收拾也舍不得别人动一根手指头。 季海棠从医院回来，已经是身心俱疲，倒在沙发上就不想起来，手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才发现自己忘带了手机，打开一看，二十四个未接来电，名字都是一个刘野。 她发现都是在很密集的一段时间打的，不由得心惊，还来不及思考，手已经拨了号出去，听着那边嘟嘟的声音，心里说不出地复杂。 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个年长的女声在说着什么，背景声音很杂，像是在一个很大的会场里，“我儿子是不是在你那里？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我告诉你，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今天订婚！你们没机会了，你还是放弃吧，给自己留点尊严……” 季海棠握着手机的手一松，差点掉下去，她用另一只手稳住，清了清嗓子，打起精神，“阿姨，你误会了，我们没在一起，他也没有跟我联系，他失踪了吗？” 她小心着措辞，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复杂，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那颗摇摇欲坠的心终于归位，又好像突然解脱了。 刘妈妈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端着副架子开口，“他从订婚宴上跑了，这 第 13 部分阅读 第 14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14 部分阅读 她小心着措辞，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复杂，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那颗摇摇欲坠的心终于归位，又好像突然解脱了。 刘妈妈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端着副架子开口，“他从订婚宴上跑了，这是家丑，你也是个明白事理的姑娘，如果他跟你联系，请你尽快通知我。” 说完就挂了电话。 季海棠听着“嘟嘟”的忙音，翻腾的思绪缠绕地她几乎窒息。 薄荷色年华　第107章　对峙 意识到刘野没有带着手机出去，她也慌了神，一时间六神无主，急得团团转。 想来想去也只知道丁小跳的电话，想也没想就拨了出去，没想到那丫头一脸兴奋，“海棠，表哥肯定是去找你了，哇哦，他真棒！” 她忽略掉她混乱的情绪，定了定神，“他告诉你的？他跟你联系过？” 丁小跳犹自兴奋着，“没有啊，姑姑很生气。估计他应该走得很远，至少现在应该不在本市了。” 一阵坐立不安之后，她反而平静下来了，他是在订婚宴结束之后才离开的，从理论上说，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她若是插手，就有些逾矩了。 去卧室躺了会，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醒来已经是晚上，她拧亮台灯，桑朵没有回来，应该是在医院过夜了。 她起身拉开窗帘，月色纷纷照了进来，天上没有半颗星星，一轮孤月难免寂寥。 她看了眼时间，刚过凌晨，各家各户都已沉睡，月光所及，也不过是片暗色的背景罢了。 再躺下去已经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索性起来看电影，家里的电脑还是她走时的样子，爸妈不常用，开机时发出很大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刺耳。 随便翻了翻，不过是很久之前的旧电影，多半是陪着桑朵看的。 她喜欢看生活剧，所以也有几部。 她点开一部，想起当时桑朵在她耳边信誓旦旦的模样，指着屏幕教育她，“以后不要找这样的男人，家世好又怎么样，人品差，嫁进去也是吃苦的命，还有这样的，窝囊废一个，就知道听的，也不知道是谁娶媳妇，还有还有……” 她想着桑朵手脚并用给她解释的场景，嘴角就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这个老妈，太过了解自己，表明冷漠，实际上却心软地要死，真不知是福是祸啊。 门边传来响动，她猛地惊出一身冷汗，因为她明明记得，自己锁好了门，谁会在这个时间来敲门？ 脑子里不由得浮现了报纸的社会版，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去厨房提了把菜刀在手上，手里紧紧握着手机，上面已经拨好了“110”手放在通话键上，才屏息站在门后。 等了约莫有一分钟，又传来“笃笃”的声音。 她鼓起勇气，沉着声，“谁？” 那头似乎很惊喜，呼吸也明显急促了起来，“小慢？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啪”地一声开了灯，把菜刀放回厨房，才打开了门。 门外的刘野头发凌乱，眼里泛着血丝，衣服也皱巴巴的，想必是经过一番周折的，她把他让进来，轻轻关上门。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她捏着手机，犹豫着该不该拨打出去。 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她安慰了下自己，很晚了，等明天吧。 刘野简单洗了下，从浴室里出来，季知明的衣服大都带到医院去了，季海棠翻了很久，才找出一件衬衫给他。 他穿明显小了很多，不过情况不允许他挑三拣四，也就勉强穿上了。 他自己的裤子皱巴巴的，随便挽到脚踝，踩着大拖鞋，边擦头发边往外走。 季海棠把他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坐到沙发上等他。 刘野把毛巾扔给她，“帮我擦擦头发。” 她不发一语地接过，轻轻在他头上蹭着。 刘野感受着毛巾绵软的纤维，舒服地想要睡觉。 一路上的追赶堵截，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柔和的灯，她温和的眉眼，身下舒服到让人想尖叫的沙发，都让他迷醉。 头发很短，再怎么磨蹭也擦干了，季海棠扶在他肩膀上，阻止他的昏昏欲睡，“起来，我有话问你。”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嘛。” 他的声音已经模糊，越变越小声。 “不行。说清楚了再睡。” 她异常坚持。 刘野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没有防备，被她问了几句就和盘托出，不过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只说自己不喜欢待在那种地方，所以才跑出来。 他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她，像是等待主人喂食的小狗。 果然，“咕咕”的声音应景似的响起。 他腼腆地笑，脸上还有洗完澡的红晕，看起来像个小姑娘。 季海棠不争气地中招，任命地去厨房给他弄东西吃，冰箱差不多空了，她煮了碗鸡蛋面，他几下就吃得精光，吃完饭才意识到现实的问题，她想了想，把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下，她去了爸妈的房间住。 看刘野还有些不死心，一把推他进去，关上了房门。 长夜漫漫，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稍稍有了些睡意。 刘野爬着头发在厨房里找吃的，突然门铃响了，季海棠还没起来，他看了看卧室，走过去开门。 也许是刚起床还不太清醒，他甚至都没有看一下门外是谁，门一下子被推开，清晨的新鲜空气涌了进来，他猝不及防，下一个就被压到地上，动弹不得。 他下意识地反抗，在看到身后的刘妈妈时，突然噤声了。 卧室的门打开了，季海棠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异常冷静地盯着他们。 刘野眼里寒光一闪，就明白过来，“是你通知他们的。” 他用的是肯定语气，季海棠不置可否，只是看向他的目光里，除了挣扎、纠结，还有那么一丝不舍，虽然她很快掩饰了过去，可他还是看到了。 刘妈妈赞赏地看了眼季海棠，对她点了点头，季海棠回礼之后，就回了自己房间，仿佛发生什么，都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刘野突然跳起来，赶在她关上门之前用手挡住，她一惊，赶紧松手，他趁机闯了进去。 跟在后面的人看了眼刘妈妈，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先不要急。 刘野背对着她，门打开着，季海棠低着头不说话，屋子里的空气沉闷到窒息。 良久，他才问，“为什么这么做？” 季海棠不自在地别过头，“你应该回去的。” “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刘野瞪着眼睛，脖子上的青筋鼓起，他已经冷静不下来，情绪濒临崩溃的边缘。 季海棠低着头，手不由得想要拉他的胳膊，伸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颓然地放下去。 刘野一把拉过她的手，按在他身上，“你说话啊！” 刘妈妈看不过去，过来说他，“你怎么这么大声对个女孩子说话，赶紧跟我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季海棠帮她解了燃眉之急，她说话语气好了很多，不过却不看着季海棠，手里拉着刘野的胳膊，那意思不言自明。 季海棠叹了口气，抬起头安抚她，“你先跟阿姨回去吧，有什么事，等过了这阵再说吧。” 刘妈妈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不过随即又皱起了眉，藕断丝连必有后患，她眼珠一转，“小姑娘说的对，先回去吧，白菲那孩子不肯睡觉，到处找你，听说有你的消息了，吵着要过来，你回去可要好好安慰安慰她。” 她眼神不时瞟向季海棠，看到她轻轻抖了一下，得意地扬起眉头。 刘野突然一甩胳膊，“妈，你够了吧？” 刘妈妈一时不解，“你说什么？” “你还要控制我的人生到什么时候？白家除了有钱，有丰厚的嫁妆，让你有面子之外，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爸的名声重要，你的生活享受重要，我的幸福，就被你们当成泥踩在脚下了？” 他大口地呼吸着，一段话毫无停顿地说下来，想来已经是考虑了很久。 刘妈妈一个趔趄，拍了拍胸口，脸色泛白，身子摇摇欲坠。 季海棠眼疾手快地上去扶，被刘野挡住，“不用了，我妈这个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嘴角是讥诮的笑，抱着胳膊，嘴唇惨白，看得季海棠心惊肉跳。 刘妈妈装了一会，发现他根本无动于衷，季海棠还在帮她顺气，她得了台阶就下，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你现在长大了懂得顶撞我了啊，没有我哪来的你，臭小子，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绑着你，也要把你绑回去！” 刘野慵懒地靠着墙，毫不意外听到这样的话，他冲门口打了个响指，凉凉地指出，“妈，你让外人看笑话了。” 薄荷色年华　第108章　雷声大雨点小 刘妈妈赶紧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拢了拢头发，门口那几个人默契地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刘野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死样子，刘妈妈气得半死，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昨天在场的媒体不多，可还是传了开去，她相信白氏的实力可以摆平那些记者，只怕，得罪了白老爷子，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刘书记也才刚在a市站稳脚跟，急切需要树立形象，白氏要是拆台，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季海棠看两方僵持着，刚想说话，手一紧，手心里被塞进什么东西，她抬头，刚好看到刘野冲她眨了眨眼睛，她一愣，下意识地攥紧手心。 刘妈妈让那群人去外面等，知道刘野的脾气，便发了话，“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就快说，过了今天，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季海棠张了张嘴，脸色一僵。 刘野摆摆手，“妈，你不用搞这套恩威并施，直说得了。” 刘妈妈扯了个笑，脸上明显挂不住，指着他的鼻子，“你还想怎么样？都已经订婚了，你不能由着性子胡闹。” 刘野从沙发上站起来，揽着刘妈妈的肩膀，安抚着，“妈，您别动气，我的事，还要靠你呢。” 边说边向门口走去，不时回头跟季海棠打眼色，不过后者好像是中了邪般，一动不动，也不给他回应。 刘野无奈，只好先跟刘妈妈回去。 他刚一走，她就立刻瘫坐在沙发上，刚刚聚集起来的勇气消失殆尽，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才感觉肺里稍稍舒服了些。 不过是八九点钟的光景，却好像打了一场仗一般。 没有时间再磨蹭下去，她今天要跟桑朵换班，还要准备午饭，匆匆换了衣服就去买菜。 她走后，一个隐蔽的角落出来一个人，捏着衣领对着上面的微型话筒交代了什么，然后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做好饭送到医院已经十二点，桑朵显然睡得不好，她看她无精打采地，就嘱咐她先回去休息，桑朵摇摇头，提起包就准备去上班。 医药费不是小数目，她的工作，好歹能应付一部分。 季海棠也不勉强，她明白现在的处境，能省则省，桑朵就连多余的床位都不愿意住，每天自己带了席子，躺在病房的地上。 她给学校请了长假，心里也是没底，工作是很难保住了，只有回去了再找，可是现在季知明的情形，根本容不得她在a市工作，说到底，还是要回来的。 季知明喝完一碗鸡汤，将碗轻轻推开，摸索着抓住她的手，“小慢，爸有件事要跟你说。” 他的神色凝重，季海棠也紧张起来，将床调好位置，帮他擦了擦嘴，“爸，你先歇着吧，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季知明叹了口气，别过头去，季海棠从小就敏感，她应该也是感觉到了什么吧。 他苦笑，这个女儿从不让他费心思教导，一路循规蹈矩，却被他这个养父给毁了幸福。 季海棠收拾完，在床头趴了会，醒来的时候一摸床铺，手里一凉，拔腿就往外跑，经过的医生护士被她问了个遍，却没有人看到季知明的去向。 她上上下下跑了好几遍，有护士提醒她，说不定已经回去了，她才拖着酸麻的腿往病房走去。 季知明正站在窗前，听见门响，茫然的回头，眼睛里没有焦距，只凭着感觉试探着问，“小慢？” 季海棠喘着粗气，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走过去搀着他，“爸，你去哪了，害我找了半天。” 季知明一只手搭在她手上，后背一僵，脸色变了变，却被他隐藏起来，“我去了趟厕所，看你跑得满头大汗的，傻孩子。” 他帮女儿抹去额头的汗水，也顺带擦去自己脸上的冷汗，季海棠嘟囔着，心里的石头落下地来，“你要去厕所就叫我啊，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啊。” 季知明笑了笑，“我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有叫醒你。昨晚没睡好吗？” 昨晚？ 她脑子里划过一连串地场景，嬉笑怒骂，像是放电影般快速闪过，快得她几乎抓不住。 她扯出个难看的笑脸，所幸季知明看不到，“昨晚做了个噩梦。” “哦。以后睡觉前少看那些恐怖的片子。” 季海棠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到，捏了捏他的手心，“知道了啦，你快回床上躺着去。” 直到耳边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她才摊开手掌，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盒子，“啪”地打开，是一个银戒。 她心一沉，直直坠到无底洞里去。 那个银戒，她再熟悉不过，年前的那天，他们出去玩，他给她买的东西里，就有一个银戒，眼前这个，是相配的男戒。 她当时说什么都不肯要，被他抓过手戴了上去，竟然摘不下来了，他说笑着，说这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说着自己也要买那一对的男戒，却被她阻止。 他深深地看着她，“好，你说不要，就不要。等到你愿意了，记得告诉我。” 那只戒指早就被她摘下，却舍不得扔掉，一直随身带着。 昨天他来，本想还给他，却没想到，他给了她另外一只。 银色的圆环素净淡雅，她放在手里摩挲着，突然一股异样，她忙低头查看，戒指的内圈上，刻着他名字的缩写，还有她的名字，中间是一个心形。 她突然笑了，只有他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把戒指小心收好，空荡荡的心里好像也有了落脚点，变得充实起来。 刘野一回到a市，就被刘书记叫到书房狠狠训了一顿，平时都会顶嘴的他，那天居然一个字也没有反驳，嘴角怪异地勾起，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刘妈妈吸取了教训，没有特别的事情都不让他出门，可是每次都让他从窗户逃掉，观察了几天，发现他只是去上班之后，刘妈妈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记者会的事情不了了之，谁也没有胆子在白氏的高压下去爆料这种事情，所以刘野既没有被狗仔追，也没有成为新闻人物，他还颇觉得遗憾。 隔天，白老爷子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 一进门就吼着要刘野出来，刘妈妈陪着笑脸，忙吩咐人上茶，“老爷子，您来晚了，小野他去上班了。” “哼。”白老爷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喝了口茶之后，脸上的表情才好看一些，那可是极品的龙井，刘书记也只是在宴客的时候才喝。 刘妈妈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溜到外面去打电话。 “不知老爷子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 白老爷子摆摆手，“指教不敢当，我中年得女，自然是当宝贝供着，可这小子，也太不识好歹了些！” 刘妈妈自然知道轻重，赶紧表明态度，“小野回来已经让他爸教训过了，白老爷子不解气的话，我让他去您面前赔罪去！” 白老爷子明显不信，却也不说破，“赔罪倒不用，倒是我这个女儿，有了未婚夫跟没有似的，整天也看不见人影，她最近吃不香睡不好的，这个责任，你们可得担当啊。” 刘妈妈一头冷汗，心说怎么刘书记还不回来，让她对着白老爷子，那她宁愿一个月不去美容院。 嘴上还得陪着笑，“那是当然，等小野下班了，让他多陪陪小菲，既然是未婚夫妻了，就应该多培养培养感情。” 白老爷子脸上好看了些，又倒了杯茶给自己，品下之后才眯着眼睛站起来，“那我就等着看了，如果那小子还是不长进，我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说完一甩袖子，大步一迈，就到了门前。 刘妈妈赶紧跟上去，不住地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直到那白色的身影消失，她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她吓得回头，却对上刘野戏谑的脸。 她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臭小子，你还敢出来，都是你惹的祸！” 刘野望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妈，如果我能解决这件事，你会支持我的吧。” 他脸上势在必得的表情吓到了刘妈妈，刚才白老爷子的威胁还让她心有余悸，“你可别再做什么破坏的事，这个白老爷子，我们都惹不起。” 薄荷色年华　第109章　心痛的事实 刘野笑而不答，嘴角的笑容一直以一个怪异的弧度存在着，看得刘妈妈一阵心凉。 季海棠在他离开的第三天就回了学校，如果再不回去，她就要申请休学，她不想耽误一年的时间，千叮咛万嘱咐，才不情愿地回去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简学辉找到了她，并且是在左青之前。 她走的时候没来得及跟左青打招呼，她也忙得团团转，只告诉她有事跟小莲联系。 简学辉约在系主任的办公室，她实在是不想踏进这种地方，总觉得无形中就矮人一头，像是来听教训的。 无奈简氏是学校的长期赞助商，这点小事，自是不在话下。 系主任早就寻了个借口走了，她走到对面坐下，看也不看对面的男人，“说吧。” 简学辉苦笑，“海棠，你怎么也该叫我声爸爸吧？” 季海棠冷哼一声，抬起头跟她对视，“找人陷害我爸爸，设计让他借高利贷，搞得我家不成家，你这样处心积虑，我真该好好感谢你才是。” 简学辉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扯起一个难看的弧度，显然是不敢置信，“你……你怎么知道的？” 季海棠看到他并不否认，心里涌起一阵苦涩。 “究竟他们怎么得罪了你，你要耍手段这么整他们？” 一想到她的血缘至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季知明苦苦挣扎，甚至丧失了斗志一蹶不振，她就觉得心被撕扯着疼，眼泪已经湿了一脸，她浑然未觉，仍是呆呆地看着他。 简学辉心里揪着，面对着亲生女儿，他无地自容。 当时只是单纯想逼她回简家，他有一万种方法，却选了最糟糕的一种，想起程素那段时间过分热情的建议，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抓着季海棠的肩膀，“你听我说，那些事，不是我做的，我只是想让你回来，至于其他，我很抱歉，是我一时疏忽了。” 季海棠听不进去，她没想到再次讲出来这个事实，会让自己这么不堪。 那种心被撕扯着地痛苦，她至今还记得。 季知明宅心仁厚，几次想要劝她，都被她躲了过去，他想必早就知道，却隐瞒了她，只是不想让她为难罢了。 她看着眼前的人，实在无法想象他的作为可以跟“父亲”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眨了眨眼睛，却有更多的泪流下。 她别过头去不看他，声音无比凄清，“那你说，是谁做的？谁有那个通天的本事？” 她的声音像是带了刀子，割得简学辉头皮发麻，说出的话言不由衷，“是……是你阿姨……” 程素吗？ 她眯起眼睛，也不是不可能。 简学辉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情绪，是程素做的没错，可却是在他默许的情况下，若不是这样，程素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快得他几乎抓不住。 程素向来不喜欢海棠，简峥对她排斥他也感觉得到，要说是为了逼季海棠回家，她没有理由那么上心，那她，是为了什么呢？ 思维太乱，他来不及想更多，只想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季海棠的情绪显然波动很大，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却不说一句话。 他知道她是用沉默对抗着，因为她还有求于他，所以，她只能这样卑微地保持着自己的自尊。 天啊，他抓抓头发，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自己的女儿推入如此的境地？ “这份文件，你看完没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他直入主题，再说下去恐怕他会无地自容。 季海棠一脸疑惑，拿过去翻了几页，仍是不解，“你要给我股份？为什么？” 他头一次在女儿纯净的目光下觉得羞愧，“你拿着吧，这是爸……我能给你的最好的了……” 他艰涩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很难出口，他明白她不需要这些，可是，她最渴望的那些，却被他生生毁掉了。 他眼带期盼，季海棠视线在那薄薄的几张纸上徘徊，似乎在犹豫。 他鼓励着，生怕自己推销不出去，“简氏每年的分红，很不错的。” “现在有吗？” “什么？” “这个分红，我签了文件马上就可以拿吗？” 他点头，就算不可以也要变成可以。 季海棠爽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语气诚恳地道谢，“多谢了。” 这些钱，可以帮季知明尽快做手术，他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不能再拖了。 简学辉本以为还要费上一番口舌，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刚想开口，就听到她冷冰冰的声音，“那么，我们两清了吧。” 他的脸色蓦地变白，嘴唇紧抿着，心中像被重锤敲击着，每一下的力道都足以致命，“你真的这么想？” 她点头，丝毫没有凝滞。 他跌坐回沙发上，“海棠，爸爸是犯了错，可是，也让我有个机会改过吧，或许，我可以帮你把刘野找回来。” 他用尽了办法，想破了脑袋，也只想得到这一件她在意的事情。 可是，她说，“没有必要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此刻像是梦魇折磨着他，那阳光，每一道都直直刺进心里，让那些阴暗无所遁形。 简家。 简学辉阴沉着脸，翻着眼前的资料，旁边程素大气也不敢喘，缩在沙发一角。 他突然一甩胳膊，那叠纸晃晃悠悠地飘下来，落在程素脚边。 她抬眼看了几眼，身子立马僵硬起来，脸上的笑岌岌可危，就快要挂不住。 “老公，这是怎么回事？” 简学辉冷笑，“这还要问你呢，我的好老婆。” 程素平素再是冷静，这会也冷汗涔涔了，她转开视线，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这又是谁在造谣，肯定是见不得我们夫妻和睦。” 简学辉冷哼一声，拿出另外一份协议书，扔在她面前，“签了这个吧。” “什么？股权让渡书？你要我把股权让给你？” 程素惨白着一张脸，她就是靠着那一点股份，才得以在简氏立足，才能让简学辉不至于太过嚣张，要是转让了出去，她要怎么活？ 于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我把材料交给警方，要么，你就签字。” 程素歇斯底里地叫，“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我还不是为了简氏好，你凭什么这么做？” “就凭你，害了海棠最珍视的人。” 他敛眉，眼里有深深的歉疚。 程素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讥诮地笑，“你以为你逃脱得了关系吗？不是你大开方便之门，那我又怎么顺利完成呢？” “简学辉，我忍你够久了，你跟我结婚这么多年，却还想着那个女人，现在还要想把她女儿也留在身边，好，我帮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可是你呢？你有多看我一眼吗？我程家家业散尽来帮你，结果你倒好，反咬一口，简学辉，你可真有良心啊……” 她的眼泪簌簌落下，全然没有了平日优雅的贵妇做派，头发散乱着，脸上的妆花了一片，怎么看怎么狰狞。 简学辉低着头抽烟，简峥被这响动惊醒，从楼上下来，看着一地狼藉，“怎么了？” 瞥到程素眼角的泪，连忙跑过去，“妈，你怎么哭了？” 又转向简学辉，“爸，你是不是又惹妈生气了？” 简学辉沉默着，程素揩掉眼泪，恨恨地说，“小峥，你要记得，妈都是被那个女人害的，我们母女永远都被她们母女踩在脚下……” “你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程素的眼里闪着怨毒的光，反唇相讥，“你堂堂简氏总裁，深夜去见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就不丢人？人家对你冷眼，你还非要贴上去，这就不丢人？” 简峥眼神一闪，扒着简学辉的肩膀，“爸，你真的去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妈呢？” 他叹了一口气，简峥都是程素看着长大的，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东西，毕竟，他还想维护着这个家，如果不是程素做得太过，他也不会这么生气。 报警只是吓唬她，他想要尽自己的力量，让季海棠过得平安一些罢了。 薄荷色年华　第110章　小慢的脆弱 季海棠从银行出来，心情很好，桑朵说，季知明很快就可以手术，或许，他会复明也说不定。 云朵像大朵的棉花糖，害羞地追逐嬉戏，她眯着眼睛，冷不防撞上一个人。 微淡的青草香味在鼻间萦绕，她呼吸一滞，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对上他审视的眼。 修长干净的手支住她的下巴，轻轻往上一送，她眼里的光芒便无所遁形。 他一把拿过她手里的单据，随便翻了下，嗤笑，“你老爸还真大方，一给就是20％的股份，他都不怕你这个女儿恩将仇报吗？” 季海棠眉头微皱，徒手就要夺回，被他一个闪身制住，灼热的呼吸盆栽颈间，“开个玩笑，不要介意嘛。” 她不敢乱动，即使是正午的大街上，艳阳正是炽热，也有许多人把视线转移过来，她揉揉眉心，“玩够了没有？你都是订了亲的人，怎么还这么不正经？” 他手一僵，她趁机错身出来，从他手里拿过东西，“这次，谢谢你。” 刘野拔腿追了上来，拉住她纤细的胳膊，“白菲回英国了。” “那又怎样？” 她抬了抬眼睛，并不意外。 心里却在感慨，简学辉的手脚，不是一般地快。 不知他跟白老爷子说了什么，能让爱女成狂的他，忍心放女儿回去母亲身边。刘野自是不知这一层，挠了挠头，“过几天我会提出退婚，你等我。” 季海棠终是叹气，弯下身来不知在想什么，抬起头，眼里一层氤氲的水汽。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变得患得患失，没有自信，你从前虽然讨厌，张扬跋扈，可是，你眼里那份自信，我自认无法企及。做回你自己吧，若是真的还是有缘无分，我们都不要强求了。” 刘海长过眼睛，被她梳到额角，光洁的额头，那双眼睛澄澈透亮，一如初见。 他见过太多双比她漂亮千百倍的眼睛，却从来都是带了些讨好的心态来接近他。他在她之前交过许多的女朋友，大多漂亮火辣，或是性格奔放，他不需要费心思去取悦，只是在过节的时候买上一两样小东西，就能博得佳人欢心。 他心底暗潮涌动，即便这不是一个最佳的时机，他也等不及要说出口了。 按着她的肩，让自己跟她平视，然后尽量用戏谑的口气说完下面这段话，“我很早就知道，你是个别扭鬼，明明喜欢的东西，却总要装讨厌。不喜欢也不说，被人误会也不说，你以为你很清高啊，可是我好像中了邪，就觉得你特别，可能，你是唯一一个讨厌我的女生吧……” 他指指她的脑袋，再指指自己，示意她两个人都不正常，她听懂了，两个人笑得人仰马翻。 笑够了之后他才轻咳了声，“季海棠，我是没什么，你要是离开我，可不要哭得太惨啊。” 季海棠止住笑，“臭美吧你。” 他玩笑地捏自己的脸，得意地跳脚，“我就是美，怎么办，好烦恼啊。” 她不屑一顾地转过头，心里的重压奇异地轻了许多。 嘴角轻扯，一个低如蚊蚋的声音，“谢谢你。” 刘野别扭地扯着头发，脸上有可疑的红晕，手却强硬地抱着她，虎着脸命令，“以后不许说谢谢了。” 季海棠失笑，不予理会。 两个人挑了个清静又隐蔽的地方，喝喝茶，说说话，让人烦躁的下午就这么悄悄过去了。 离开的时候季海棠微有些不舍，翻出包里的戒指给他，郑重其事地说，“我们分手吧。” “好。” 他正低头帮她摆正衣领，听到她的话，手下的动作都没有停，只要她说，他便答应。 不过，他没有去接那枚戒指，塞回他手里，又寻了个小店挑了条不起眼的链子，串起来挂在她脖子上。 一本正经地嘱咐着，“带着，别丢了。” 季海棠不忍拂了他的意，小心地放回衣服里。然后一个转身，就再也没有回头。 他们说好了的，不哭，不伤心，不回头。 可是，眼泪像洪水一般涌上来，满脑子都是他说“好”字的时候的笑，温润和煦，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从一个跋扈张扬的少年，成为了现在眉眼温和笑容温和连脾气也诡异地温和的男人。 她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抬手去擦，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刘野直直地站着，仿佛屹立千年的石雕，再多的风雨也摧毁不倒，他握着拳头，心里牵扯的不舍像野草一样疯长，试探着抬了抬手臂，却发现已用力到发麻。 他闭着眼睛再睁开，摸了摸兜，那里空空的，自嘲地笑了笑，才想起自己答应了她要戒烟，手还维持着虚空拿东西的形状，堪堪垂下。 …… 索性，季知明的病还算抢救的及时，延缓了病变，只是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季海棠流干了泪，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轻轻地点头，隔着电话，点头。 桑朵心里忐忑，想起医生的叮嘱，张了张口，还是作罢。 丁小跳安分了许多，萧紫也有意无意地帮她宽心，她感激地笑，眼神却空洞地出奇。 暑假开始的时候，她不顾简学辉的阻拦，毅然决然地要回家。 左青一身疲惫地从外地赶回来，在火车站拦住了她，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因为用力极大，她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她慢慢地扭过脖子，看着左青满眼的失望，不安地低下头。 “若是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告诉我，啊？你是认为我会袖手旁观还是跟别人一样取笑你？我的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畏首畏尾了？还是你根本就怕被别人抛弃，所以自己抢先离开？” 左青一针见血，专往她的痛处戳。 果然，季海棠变了脸色，转着行李箱的手指节泛白，心里翻腾地难受，她强忍着不哭出来，说话的声音却带了些哭腔，“我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怕被季家夫妻抛弃，所以抢先把自己包裹起来，怕被简学辉抛弃，所以一开始就态度冷然，怕被左青抛弃，即使贪恋那难得的温暖，也谨守分寸，不敢往前越过一步，怕被刘野抛弃，所以根本不敢放真心进去，怕自己受伤，到头来却还是没有得到。 她低下头，苦笑，这个结局，都是她自找的。 没有真正地分开过，就不会懂得那种痛。左青敛眉，这样的女儿，不是很熟悉吗？ 自己曾经不也是这样别扭，这样的……自私。 她心里一软，把季海棠抱在怀里，感受到她呼吸的温度，任她在怀里。 火车站人声鼎沸，都见惯了分离的场面，有人目不斜视地走过，匆匆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连一分视线都不曾施舍。 季海棠终于放声大哭，在嘈杂的候车大厅里，她的声音很快被各种声音所掩盖，最后只剩下低低的啜泣。 因为呼吸不畅，还在不停地打嗝，她不好意思地低头，左青牵着她在前面走，她只顾着遮掩自己的态，竟没有注意自己被带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穿过层层的人群，走到一个清静的广场，左青让她等在那里，自己跑去买了冷饮，就坐在商场外面的凉椅上，母女俩头一次敞开心扉。 待她呼吸平稳，左青才开口，“你再等两天，我跟你一起回去，我想见见他们，他们很值得尊敬。” 季海棠眨着眼，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妈。” “你只要还叫我妈，就给我听话，自己的问题一大堆，我这个妈不帮你解决，谁帮你。” 季海棠羞愧地低头，想起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是太欠考虑了。 只想着凭一己之力，照顾他们，可是她自己，也是个还未毕业的学生，首先经济上，就是让人很尴尬的境地，再不说别的方面，几乎是毫无生活经验，也仅只不会饿死罢了。 左青挖着冰淇淋，提议道，“把他们接过来吧，你还有一年才毕业，这样两头跑，总不是个办法。” “可是，住的地方……” 左青笑笑，胸有成竹，“这个问题，我来解决吧。” 可是季海棠怎么看，都觉得那个笑容太过耀眼，似乎……有一点点诡异。 第111章　　无望的爱 a市中心医院里，季知明正躺在病床上喝着女儿煲的汤，左青推门进来，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桑朵，“季大哥，感觉怎么样？” 桑朵把季知明手上的汤碗拿走，推了推他，季知明循着声音望过去，感激地笑，“这几天精神都还不错，你多费心了，呵呵。” 左青坐下来，“你这说的是哪的话，你把海棠教的那么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季知明低下头来，叹了口气，“唉，这孩子……” 季海棠每天都来，只是话少了很多，问她也不回答，季知明心里通透，却没办法劝她。 左青笑笑，并不以为意，“她应该去历练一下，经过了这些事，有能认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季知明也点头，“那倒是，只希望这孩子，可别想不开啊。” 桑朵不高兴地推他一把，“你这老头子，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小慢懂事体贴，自然有人懂得珍惜，你在这杞人忧个什么天啊？” 季知明耷拉着脑袋，半晌没敢说话。 左青掩着嘴笑，羡慕道：“你们感情真好。” 桑朵似有些不好意思，拉过她的手，“都是一家人，你常来坐坐，小慢这孩子，有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其实，也挺苦的。” 她说话的声音低下去，季知明嘟囔着，“不让我说，你自己还说　　” 桑朵一个斜眼飞过去，季知明即使看不见也感受得到那刀子般地威力，缩了缩脖子，赶紧噤声。 左青“噗嗤”一声乐了。 同时，门外有一双脚步悄悄移开。 季海棠靠在走廊上，冰冷的墙壁透着阴冷的光，医院里常年不散的消毒水味道淡淡飘散，她闭着眼睛，复又睁开，水汽淡了些，眨一眨就消失不见。 不远处有关门的声音，她忙站起来，左青就站在她正对面，毫不意外地看着她。 “想明白了？” 季海棠抿着唇，并不回答，张张口，却羞于表达。 左青早就见惯她别扭的样子，也不催她，只是循循善诱地问，医院宽大的走廊里，她的声音空灵纯净，仿佛另一个时空传来，让人不自觉想要依近。 “你试着换个角度，不把他们当做恩人，是不是轻松一些？” 季海棠努力回想着，然后重重地点头。 “可是一时，你自己转变不了身份，所以不敢面对？” 又是一个肯定的点头。 左青勾唇浅笑，摸摸她的长发，“没关系，有进步了就好，带你去吃冰淇林。” 季海棠眯着眼睛，牵着左青的手，像真正的母女那样，无话不谈，心心相映。 …… 刘野伸了个懒腰，从电脑后探出头来，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他的电脑还闪着蓝莹莹的光。 按着腰冲了杯咖啡提神，然后又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着手指。 直到电脑那端传来一个“ok”的手势，他才满意地关了电脑，手边的咖啡早已冷透，深夜的街上荒无人烟，甚至连辆车都很少见到。 他穿着短袖短裤居然觉得有些冷，在等了十分钟无果之后，果断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那头显然是被吵醒，语气很不好，他勾着唇，“我公司楼下，给你十分钟。” 那头似乎骂了一句“！”，然后很不情愿地穿衣服，刘野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好心情地挂了电话。 九分五十八秒。 刘野吹了个口哨，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他怪叫一声，缩在座位上。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横在他面前，他眯着眼睛拨开，“干吗？” 那人似乎很不爽，勾了勾唇，脸上却没有笑意，他侧脸的弧度一点都不输刘野，只不过没有他那样张扬跋扈，似乎更内敛一些。 刘野横过一只胳膊揽上他的肩，嬉笑着，“干吗这么小心眼啊，咱们是兄弟嘛，不分彼此，下次换我接你好了。” 那人动了动嘴，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刘野没听到，侧过身子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他摇摇头，“没什么。” 只不过刘野明显感觉到车速快了许多，忙拉住车顶的扶手，“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啊？” 那人眼里笑意更盛，嘴角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你怕死？” 满以为能看他的笑话，结果他低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会，然后郑重其事地回答，“怕。” 那人一只手搁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扯着安全带来回摩挲，饶有兴趣地问，“你这么嚣张的人，也会怕死？” 刘野默了默，也不介意他打趣自己的那段年少轻狂，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那时候，是因为没有牵挂的人，所以无所谓生死，现在，我的命不只是我自己的。” 若是平时，他说出来这番话，早就被笑死了，可是今天，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车里异常地静默，刘野半晌也反应了过来，干咳了两声，“咳咳，不好意思。” “没关系。” 修长的手指掠过仪表盘上方的盒子，抽出一根烟来点燃，默默抽了一口，从车窗灌进来的风吹起他的头发，缠绕地发丝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刘野也不多话，车里尴尬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好在路程不远，到的时候两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刘野关上车门，随手敬了个礼，“谢了。” 车里的灯关了，看不清楚那人的动静，只有烟头的点点微光，低沉的声音酝酿了许久，“记住你欠我的。” “一定。” 刘野了然，并没有再说什么，他刚一转身，车子就像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他啐了一声，“臭小子！” 这边季海棠躺在左青的臂弯里睡得异常香甜。 也许是白天玩得太累，睡着的时候表情特别的温顺乖巧，左青捎着她的额头，额角有一个小小的发旋，她顺着那纹路用指腹慢慢接压，耳边想着桑朵的碎碎含。 额前有发旋的孩子，比一般的孩子倔强。 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不自觉流露出依恋和不安。 她侧身躺好，母女俩并排躺着，天花板上贴了夜光的星星，关掉灯之后，就美得像夜空，季海棠极喜欢这间屋子，却碍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谨守着雷池恭敬地喊她妈。 她一笑，很庆幸，自己20多年前的决定。 她跟简学辉，是再老套不过的故事。 那时候他们是同学，她漂亮有才华，他是学校里的活跃分子，两个人走在一起，几乎是大家公认的理所应当。 只是那时的自己，远没有女儿这般稳重自持，喜欢上了就飞蛾扑火地迎上去，结果就落得一身是伤。 简学辉空有一身抱负，却没有一个可以展示的平台，毕业的时候，程素伸来了橄榄枝，程氏的名声几乎就是平步青云的代称。 她并不以为意，还以为经历考验的爱情会更加牢固，可是，简学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程素，然后抱歉地跟她分手。 她那时太过自信，摔下来的时候觉得天都黑了，终日的以泪洗面，却挽不回结局。 最糟栏的是，那一夜荒唐，竟已珠胎暗结。 父母都是谨守礼教的人，几乎是二话不说就要跟她断绝关系，她走投无路，倒在福利院的门口，醒来时已经成了众多苦命人的一员。 对于这个小生命，不是没有挣扎过，她天性浪漫善良，即使那个男人负了她，她也不忍心这个生命从她手里消失。 怀孕的那段时间，异常艰辛，她没有工作，只能在福利院里做些简单的杂事，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脸上毫无血色，几次差点流产让她心惊胆战，幸好，女儿平安降生。 她早已断了跟简学辉的联系，陌生的医院里，她醒来的眼，就是要看女儿，却被告知不见了。 她发了疯地找，甚至连病床上的褥子都掀开来，歇斯底里地冲简学辉吼，那时他只是苦笑，这个孩子，留不得。 他的事业刚刚起步，他不希望别人拿一个私生女来说事，唯一的办法，就是送走她。 她因为精神不好，住了很久的院，出来的时候人都有些恍惚，善良的院长担心她，就让她留在福利院，从此，就是二十年。 左青接着胸口的位置，夜里辗转难眠的时候，那里会一抽一抽地痛，她展颜，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还好，都走过来了。 第112章　病情恶化 夜很静，月光悄悄透过窗帘照进来，一室的安宁温馨。 时间过得很快，左青安排了手术，就在下午。季海棠上午上完课，饭都来不及吃，就跑去医院，季知明被推进去做术前检查，桑朵握着她的手，一叠声地安慰着。 他的身体机能一直在退化，手也开始不听使唤，吃饭拿不稳筷子，有几次掉在被子上，茫然地用手去捡，季海棠别过脸，不忍看这一幕。 奶奶在她记事之前就已经不在了，她只隐隐记得一个模糊的影像，以及屋子里常年弥漫着的浓重的药味。 她抹掉眼泪，把头轻轻靠在桑朵的肩膀上，一遍遍地叫，“妈妈，妈妈……” 左青转开视线，眼眶里的红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过了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手术室的门打开，季知明被推了出来。 她一个踉跄，腿嗑在坚硬的地板上，扑过去拦住，医生摘下口罩，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面无表情地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们过几个小时再进去吧，病人需要休息。” 季海棠盯着季知明昏迷的脸，心里暂时松了口气。 身上的疼痛顿时蔓延开来，膝盖上青紫一片，桑朵扶起她，关心地打量，“疼不疼？妈去给你擦点药酒。” 她抽了抽嘴角，脸色苍白地可怕，“不用了，过几天就下去了，妈，你也去休息吧，我下午上完课再过来。” 桑朵点点头，看了看一旁的左青，欲言又止。 左青会意，拎起自己的包，转向季海棠，“我等下有事，你自己回去小心。” 季海棠点点头，扶着拦扑的手微微收紧，几乎是荷在拦扑上慢慢蹭下去的。 膝盖处钻心地疼，像是被无限扩大了的，掩盖过心里漫天的哀伤。 她很明白季知明的病，可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有无力，看着最亲近的人离自己而去，却连一只手都伸不出去，只能任时间残忍地践踏着。 季海棠走后，左青敛了敛眉，走到桑朵身边，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光亮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桑朵突然觉得有些冷，那声音敲在心上，有如凌迟。 “嫂子是想说海棠的事？” 桑朵并不意外，点点头，“她爸的病，我比谁都清楚，我……我不想拖累她，她还年轻，有大好的前程……” 左青微微皱眉，打断她，“你是想？” “没错，我想带老季回老家去，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那海棠怎么办？” 左青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提高了些，在走廊里回荡。 桑朵摇摇头，保养得宜的脸上皱纹显现，明显苍老了许多，“她有你照砸，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说罢又是自嘲地笑，“这个孩子从小就懂事，我没教过她什么，她也独立得很，说来，我也惭愧，倒是这段时间，是她一直在支持我。” 左青点头附和，突然开口，“海棠不会同意的，她重感情，相信我，她爱你们胜过一切。” “左小姐，我求你了，不要告诉她。” 桑朵突然抓住左青的胳膊，声音急切。 她狐疑地抬眸，“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桑朵眼神一暗，手松开耷拉下去，摇摇头又点点头。游隘… 这下左青更加坚信了，拉住桑朵急于离开的身子，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事？你为什么宁愿走也不要告诉她？” 桑朵几乎摇摇欲坠了，左青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拉不住她，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手上的青筋浮起，左青急得扯着嗓子喊人，好在走廊里来去的护士很多，赶紧帮助她把桑朵安置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桑朵靠了一会，恢复了些神志，左青拿过护士递过来的水，“喝点吧。” 她棒着杯子喝了一口，脸色有好了些，“多谢了口” 左青盯着她的眼睛，一刻也没有松开，“你没事吧？” 桑朵躲闪着，掩饰性地喝了口水，呵呵笑着，“没事，就是最近有些累了，睡得不好。” “你回去休息吧，我去病房看看。” 说完也不等左青同意，几乎是逃离似的本向病房。 左青盯着她的背影，想到刚才扶着她的时候，她的手几乎冰凉地没有了生气，脸白得透明，因为动作激烈掀起的袖口，似乎有不正常地红色。 不过，她摇摇头，自己最近可能太累了，或许只是简单的营养不良呢，回去煲些汤拿过来好了。 她一走开，走廊的暗影里走出一个人来，他眉头紧皱，眼里有隐隐的忧色，此刻正望着走廊尽头刚才桑朵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坚毅的侧脸如石雕般深刻，头发削得很短，露出干净的眉眼，他侧倚在墙边，路过的小护士你推我我推你脸红地跑开。 他不为所动，从他身后，走出另外一个人来，想来是站在那里很久了，都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刘野转过头，毫不意外地看到身后的人，点过头算是打过招呼，刚想抬脚就被拉住，“我跟你一起去。” 他不置可否，先转去医生办公室询问了病情，拿了份病历出来，才发现那人就靠在门口的墙上，见他出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病历，哗啦哗啦翻了几页，神情凝重。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刘野摇摇头，也是苦笑，枉他天之骄子，却连让心爱的人开心都做不到。 那人开口，“转去法国吧，或许还有些用处。” 刘野冷笑着开口，“怎么？迫不及待要专美于前了？” 那人也回以冷笑，“就因为你那可笑的自尊心，所以你连她最后的幸福也要剥夺？” 刘野低着头，声音难辨情绪，“我怕，他等不到了。” “你说什么？” 刘野于是把自己打听到的，一一告诉他。 那个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到最后，额头的皱纹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手脚慢慢冰凉，莫大的恐惧慢慢袭来，吞噬着为数不多的希望。 季海棠从噩梦中醒来，出了一身的冷汗，睡衣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她动了动身子，左青不安地皱眉，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不睡？” 她摇摇头，紧靠着床边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 那是一个很大的葬礼，她看到桑朵，跟她一样，眼睛红红的，却找不到季知明，她不停地奔跑，整个墓园空荡荡的，她拦住看到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无一例外地摇头。 她疯了一般，光裸的小腿被路边的荆棘刺得触目惊心，可是她感觉不到疼痛，一直跑一直跑，风呼呼地吹过，耳朵被急逮流动的空气挤压地生疼，她顾不上，突然眼睛盯到某一处，她看到季知明熟悉的笑脸，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她一把抹掉，又是成串地掉下，她索性不去管，跑上去凄凄摸着那张脸，那是真实的，有肉感的，她甚至看得到脸上的细纹，她刚咧开嘴，还来不及绽开，眼前的人就不见了，她抬眼去找，却只看到冰冷的墓碑。 那上面的笑，分明就是她刚才看到的那张脸上的笑。 她终于崩溃了，尖叫着醒来。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她忽地爬起来，早餐都来不及吃，就匆匆往医院赶，路上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心神不宁差点撞到路边的电线杆，行人骂骂咧咧地走开，她充耳不闻，穿梭在早上如流的人潮中。 桑朵也刚醒，正在照顾季知明洗漱，门被大力地推开，重重地撞在墙上，桑朵抬头看去，季海棠喘息着，扑到病床前，看到眯着眼睛的季知明，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 桑朵急急来扶她，“大早上的什么事这么急，莽莽撞撞的，没摔疼吧。” 她摇摇头，勉强地笑了一下，“没事，就是突然想看看爸了，有些急了。” 桑朵低下头去，隐去心里的不安，换了个话题扯开了，季知明还没有个醒，季海棠待了一会，再三跟医生确认了之后，才心有不甘地走了。 桑朵盯着关上的门，若有所思。 第113章　念旧 连着几日的噩梦，让季海棠疲惫不堪，终于病倒了。 左青借着这个理由把她锁在家里，除了吃饭睡觉哪也不许去，季海棠没办法，只得乖乖吃药，她心里总有种不安，并且越来越强烈。 这天稍稍好了些，她就急着下地，腿一软，扶着床边的桌角有没有摔倒，小莲听到声音急急进来，手上还戴着隔热的手套，“你怎么起来了，汤还没热好呢。” 她摆摆手，努力忽略眼前晃动的景物，扯出个难看的笑容，“我妈呢？” 小莲不疑有他，随口答道，“院长出去了，下午才回来，好像有什么急事。” “哦。” 她淡淡地应着，弯腰穿好鞋子，给了小莲一个安心的笑，“要吃饭了吗？” 小莲回过神来，“啊，你去餐桌那等着，马上就好。” 趁着她去厨房的工夫，她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头发随意挽起来，对着镜子照了照，除了脸色苍白了一些，其他看着还满精神的。 小莲端了汤给她就出去照顾小朋友了，她当着她的面抿了一口，很诚恳地表扬了几句，小莲就喜滋滋地出去了。 季海棠立刻窜到厨房，找出一个保温壶把那些汤一股脑倒了进去，然后翻出自己的大包包装进去，绕过众人的视线，悄悄离开。 出租车上，她一直盯着腕上的表，不断催促司机快点，年轻的司机颇有些无奈，苦笑着摊了摊手，“小姐，我都快开成飞车了，再快恐怕就要去警察那喝茶了。” 季海棠尴尬一笑，眼瞅到绿灯亮了，赶紧又催促司机快点。 司机摇晃着脑袋，踩在油门上，一脚踩到底。 她匆匆下车，巨大的惯性在医院门口停住，她认得那辆熟悉的车，顿了顿，绕过去进了大门。 进了电梯，望着不断跳动的数字，她瞥了眼电梯光滑的镜面上自己的脸，抿紧的嘴角向下弯着，头发略有凌乱，拎着包的手有些抖，她抬抬胳膊，发现身子软得厉害。 前面的走廊有一群人站着，她紧走几步过去，却发现左青、刘野都在，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中，簇拥着的，是简学辉。 心里凛然一沉，没有看到桑朵的身影。 她过去拽左青，她正低头抹着眼泪，看到她来，并不吃惊，手覆在她手上，源源不断地温暖借由皮肤的接触传输到她身体里去，她吸了吸鼻子，故作镇静，“妈，是不是我爸……” 左青飞快地打断，“没有，只是请了专家来坐诊，先看看情况。” 季海棠打量? 第 14 部分阅读 第 15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15 部分阅读 左青飞快地打断，“没有，只是请了专家来坐诊，先看看情况。” 季海棠打量着她的神色，看着不像是在说谎，于是问，“那，我妈呢？” 左青会意，指了指一旁的小休息室，“她累了几天，去休息了。” 她点了点头，朝休息室走去，从头到尾，没有看刘野一眼。 简学辉正在交代着什么，跟左青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带着那些人匆匆离开。 门“咯哒”一声开了，桑朵正侧躺在小小的沙发上，身子都蜷成一团，薄薄的毯子几乎把她全都包裹起来，李海棠心一疼，她已经瘦成这样了。 她蹲下身子，翻出她的手握着，心里蔓延的不安有了些着落。 桑朵睡得极不安稳，眉头拧着，似乎梦中也有什么让她揪心的事情。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季海棠没有回头，那双脚走到她面前停下，跟她一样蹲下来，手搭在她肩膀上，细微的叹息伴着他有些沙哑的声音，“小慢。” 季海棠轻轻地回头，像是怕惊动他似的，她甚至屏住了呼吸，努力不让眼里的泪花模糊了视线，手不受控制地抚上他的脸，“你瘦了。” 他按在她手上，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傻瓜。” 他离得很近，呵出的热气喷在她脖颈，热热的，她一点也不想逃离。 头靠在他肩膀上，他的肩窝正好承载了她头的重量，完美地天衣无缝。 维持着这样怪异的姿势有两三分钟，季海棠抬起头，捏捏发麻的小腿，帮桑朵把毯子盖好，然后面对着他站起来。 “谢谢你能来。” 她语气亲妮自然，说出的话却有礼疏离，刘野皱了皱眉，却还是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她挣扎了下，就任由他放肆。 “我来是为了你，不要一个人强撑了，有个肩膀靠不好吗？我等了这么久，你都没有来，所以，”他摊摊手做出一个遗憾的表情，然后最近渲染起一个温暖你的弧度，“山不来就我，那我就来就山咯，我借肩膀给你靠。” 他作势拍拍刚才被她靠过的肩窝，冲她眨眨眼。 季海棠被逗笑，“扑哧”一声乐了，笑完又觉得不好意思，忙抿紧了嘴唇眼观鼻鼻观心。 刘野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骂道，“没良心的小妞！” 被她翻了一个白眼，嘴里哧道：“你有良心啊，臭小子！” 这样一个回合，气氛自然好了起来，左青站在门口，感觉疲累的身子也有了一丝轻松之感。 她没有跟他们打招呼，径自下了楼，简学辉正等在那里。 他体贴地为她打开车门，然后绕过车头，到另一边开车。 左青神色自若地享受着他的风度，心里却在盘算着等下要求的筹码。 简学辉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转，就在左青要开口时，车子拐进一个小胡同，停了下来。 她一看眼前的景物，脸色刷的变白，后背慢慢僵直，脸上的寒霜简直可以冻死人，不过下一秒，她就换上了温和无害的笑，任简学辉过来打开车门，她优雅地抬脚走下去。 眼前的老房子，她说什么也不会忘记，那是感情最好时，他们的小窝，这么多年过去，他居然能忍住不对这里下手，实在让左青怀疑。 业内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商都对这块地垂涎已久，可是，奇怪地，政府却把那些人的计划全都压下，所以，这座小胡同，委实成了钢筋水泥里的一道风景。 鹤立鸡群，这个词应该很合适。 左青略微打量了下，路整齐了些，树木似乎更茂盛了，一路看过去全是绿荫，倒是消解了炎夏的一缕闷热。 简学辉走在前面，穿过那条胡同，来到一间小屋前，敲了敲门，很快有人来应，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左青一眼就认出，她是以前的房东。 微微笑过算是打了招呼，老人颤颤巍巍地在前面带路，然后把手里的钥匙交给简学辉，和蔼地笑了，“里面的东西我都没动过，只是偶尔过来打扫下，你们进去吧。” 简学辉点点头，打开门进去，门窗都开着，里面是新鲜流动的空气，看样子刚打扫过不久，她随意往门边的床上一坐，开门见山，“你有什么要求，说吧。” 简学辉拿起桌子上一个摆件把玩着，左青一眼就认出那是当时她最喜欢的小猫储蓄罐，那时他们说好，每天存进去一些钱，如果有人过生日，就从里面拿钱买礼物…… 眼睛一酸，别过头去，简学辉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阿青。” 她眼睛一瞪，又恢复凛然的气势，冷冷地道，“你带我来这里，不就是想要多一些好处吗？怎么不说话了？” 简学辉放下手里的东西，叹了口气，“阿青，你误会我了。” 左青冷哼一声，并不说话，简氏能有现在的规模，简学辉必不会是良善之辈，她不信他，但也不会揭穿就是了。 简学辉随手指了指屋内的摆设，“这些，你都还记得吧？我后来拼了命找回来的，希望你再来这里的时候，心里能有个安慰。” 左青脑子里放电影似的过，她记得自己走时带走了所有的东西，独独留下了他送的，床上的床单，是几十年前的款式，尽管花色还鲜艳，却已经引不起任何的注视了。 她调开视线，讥诮地笑，“你以为把这些东西都找回来就可以回到以前吗？枉你有了这么大的商业帝国，却看不清这个道理。再是一模一样，也不是原来那个了，我理解你的心思，我也不是无情的人，要求你可以提，我尽量满足，只不过，你说的话，也要兑现。” 简学辉梗了一下，眸色深沉，似乎在酝酿着情绪。 第114章　联手骗她？ 手在西装裤里收紧，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他低下头去，梳理整齐的头发有一丝凌乱，良久，他才一声叹息，似无奈似苦楚，“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只是单纯想让你开心呢？” 左青的脸上掠过一丝憧憬，快得让人抓不住，她低着头不看他，“或许吧，但是你还是说你的要求吧，这样我也心安一些。” 简学辉苦笑，不过他也不是纠结的人，大大方方的问了个问匙，“其实你跟刘书记私交不错吧？” 左青一愣之后，释然地笑，“你想从他手里拿下这块地？” 虽说早知他商人的本性，在说出这句话时，心里免不了一阵刺痛。 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记忆了，拆了也好，免得碍了某些人的眼。 简学样点头，随手拉开床头的小抽屉，低头翻着里面的东西，“我明示暗示很多次了，那老家伙一开始还摆出要合作的架子，一转眼就跟白氏联手了，我不防不行啊。” 他的口气颇为无奈，左青对于最近简氏的风波也有所耳闻，程素几乎是动用了娘家所剩无几的力量，誓要跟简学辉抗衡。 他把自己的20％给了季海棠，自然也是招架地相当困难，要是能拿到地，那一切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董事会那边，应该也会好说话一些。 不过她说什么都不会傻到把自己卷进他们家庭的内部争斗中去，简峥那个小姑娘的本事，她也见过几次，唯恐避之不及。 她不予置评，只说自己会尽力，然后也不忘自己的来意，“我希望，你能管好那对母女，不要再出现在海棠面前，还有，我知道你有办法解除刘野的婚约，拜托了。” 她微微低头，耳后的头发散下来，盖住了脸，他一恍惚，仿佛是多年前，她跟他玩闹，低着头假哭，他紧张地上去安慰，眼前的场景，似乎没变过，他的手伸上半空，又颓然地握紧拳头，状似无意地放下。 扯了个笑，“你的要求，可真是为难我啊。” 他故意说得无奈，果然左青眉间掠过一丝担忧，但随即就被一个嘲笑所代替，“你舍不得捏在手里的把柄？果真是奸商。” 简学辉哭笑不得，只得妥协，“好吧，有失才有得，我等你的好消息。” 左青起身，一刻也不愿在这个屋子里多待，“我尽力而为，毕竟，政府的决策不是我可以干预得了的。” 简学辉脸色一阵黑一阵白，调色板一样变幻莫测。 左青已经走到门口，回到头来又补充了几句，“你自作聪明了，如果你不是带我来这里，我说不定会考虑帮你夺回之前被白氏抢走的地盘。” 简学辉一脸的后悔莫及，左青无事一身轻，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向着荫凉而去。 出来的时候那个老太太还在门边，一脸的关切，“小伙子啊，追女人要拿出点魄力来啊，你这样默默地做，她几时看得到？” 他只能笑着摇头，在老婆婆一脸的不解中，渐渐远离这个他日日夜夜牵挂的地方，从此，他会埋在心里。 季海棠结结实实睡了一觉才去看季知明，他已经醒了，正就着桑朵手里的碗喝粥，她走过去接过，喝完粥又帮他擦了擦嘴角，刚要起身，被他一把拉住。 桑朵找了个借口出去，季知明听到关门的声音，茫然地回头，“小慢，爸爸，恐怕是看不到你嫁人了，可是嫁妆，我跟你妈都准备好了……” “爸……” 她哽咽着打断，伸手去捂他的嘴。 季知明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你听我说完，你奶奶就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爸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看到你幸福，不过，你现在找到自己的亲人了，我也能瞑目了。要不是爸只顾着名利，也不会让你淌了这趟浑水。” 他从枕头底下捎出一张卡，递到季海棠手里，“你好好收着，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季海棠咬着唇摇头，却在看到季知明疲惫的神色时，努力把眼泪逼回眼眶里。 他有刚吃完饭，说了几句话，就已经困得不行，等桑朵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得很沉。z飞陌 桑朵见怪不怪，这种情况分明就是有一段时间了，心里如月无底泪般，陷得看不到边际。 季知明醒来的时间很少，到她下午走时，也还是沉沉睡着，她抓着书包的带子，跑去问简学辉带来的那位专家。 专家平时并不坐诊，因为是特聘的关系，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她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埋头写着什么，见了她也不奇怪，示意她坐下，然后合上文件收起笔，一副攀谈的模样。 季海棠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个笑脸，欠了欠身，“我想问问，我爸爸的情况。” 医生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头，给人一种慈眉善目的感觉，可是季海棠从他脸上得到的消息，却让她无比失望。 他从桌上的那叠文件中抽出一个袋子递给她，“这是你父亲的病历，他应该是求医无果，才抗拒着把他的病情告诉你。” 季海棠翻了翻，大概从好几年前季知明就在看病了，尤其是去年的时候，频率越发地高，她看着日期，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无以名状的复杂。 “那您的意思，有多少的把握可以治好？” 她一字一句，咬字异常清晰，生怕对面的医生听错了去，年老的医生有些不忍，可是常年行医，这样的情况司空见惯，他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没那么冰冷。 “小姑娘，你心里应该有底，这是遗传病，那次手术还比较成功，但也还是挽救不了他的生命，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眼里无边的荒芜，绝望像野草疯长着，几乎淹没了她的心，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像是有人跟她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她惨笑着起身，甚至还没望向那个医生鞠了一躬。 走出医院，热浪迎面扑来，的人步履匆匆，她只看到衣袄飘飘，车水马龙，地上自己的影子似乎是虚幻的，她一动就觉得全身疼，连呼吸都能引发肺里尖利的不适。 太阳毒辣地照在头顶，她即使走在树荫下也能感觉那让人窒息的灼热，突然，她像是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身后却只有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玻璃折射出的太阳光线。 揉了揉眼睛，一定是看错了，她还以为…… 在街边的报亭买了份报纸，喝下一瓶汽水后，才感觉那热气不那么浓烈了。 随手翻了几页报纸，把汽水瓶还给老板，才记起下午约了教授，抬起手腕，时间还不算太晚，也顾不上别的，跳上出租车扬长而去。 那份报纸，晃晃悠悠地掉在路边，很快被疾驰而过的车子碾成皱巴巴的碎片，如果细看，还能看到那大幅的照片上，年轻生动的脸。 见完教授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她饿着肚子，去食堂买了几个冷掉的包子，就着暖壶里的热水吃掉，好几夜都没有睡好，她也不敢回左青那里，就趁着中午，回了学校的宿舍。 萧紫二话不说丢给她一张面膜，她乖乖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一连串地日期，那个时候，就是季知明突然被高利贷追债的时候。 他一生清高，总以做一个知识分子为荣，有一个教授的头衔从天而降，自然会是喜不自胜，但这个前提是，在他还健康的时候。 季知明早就知道自己的病，又怎么为了一个头衔，把自己的女儿拱手送人，甚至连桑朵也瞒着？ 他是个妻管严，桑朵平时说一他都不敢说二，指东也不敢往西，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会不告诉桑朵？ 她悲哀地想，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里浮现，她捂着胸口，不让那加速的心跳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想想每次季知明欲言又止的模样，每次说些什么都要避着桑朵，还有那张巨额的银行卡，都让她的心不住地往下沉，往下沉。 在她知道是简学辉设计季知明的时候，她起初是生气，痛恨，愤愤不平，最后是冷眼相对，可是，她似乎没有伤心过，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那不是她亲近的人。 可若是，他们联手骗了她呢？又该如何？ 第115章　情敌出现 想不明白索性不去烦恼，躺在床上不过几分钟就睡了过去，早上是被面膜给捂得呼吸不畅才醒来的，天气大好，她翻身起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宅女萧紫也起这么早？ 她疑感着起床，大四基本上没有什么课了，简单收拾了下，就去简氏报道。 简学辉早就通知了下去，所以她一路畅通无阻，直上18楼。 秘书接持了她，很热情地带她去人事处，领了工作牌之后又带她熟悉了各个部门，等到她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了。 她揉揉发疼的额角，对着电脑看公司章程，周围探过来几个脑袋，她抬眼看去，立马又缩回电脑后面。 她苦笑地摇头，然后儿自埋在一堆资料里。 下班的时候有几个同事过来打招呼，她一一应了，然后去公交站等车，还没走到，眼前就闪过一辆熟悉的车，毫无悬念地在她旁边停下。 她眼神一闪，步子却不自觉地停住，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闭了闭眼睛，修长的腿卖出来，引起一阵喘嘘。 眨了下眼的工夫，人已经从车里出来了，休闲西装包裹着修长的身材，削短的发露出雕塑般深刻的侧脸，只一眼，就足以让人铭记。 季海棠还呆愣着，来人走到她面前，轻轻挥了挥手，“嗨，回魂了？” 她摸摸脸颊，“你怎么回来了？” 谢安扁着嘴，可怜巴巴的，“我就不能回来吗？” “当然可以，欢迎回来。” 季海棠大气地给了他一个拥抱，谢安也不客气，结结实实地回抱了她，不去理会一众人跌掉在地上的眼睛。 “怎么会突然回来的？” 季海棠嘴里塞了口米饭，随口问道。 “想回来就回来了呗。” 谢安一心帮她布菜，眼里流光闪烁，嘴里却避重就轻地回答。 季海棠也不勉强，夹起一只虾慢慢剥着，“你在那边的课业呢。” “我辍学了。” 这话如同重磅炸弹掉在火药堆里，季海棠手中的虾子掉在桌上，眼睛瞪得很大，“为什么？” 谢安把剥好的一碟虾仁放进她碗里，擦了擦手，才慢条斯理地回答：“我觉得我不适合那个专业，就回来了呗。还是故土亲切啊。” 季海棠恨铁不成钢，“你都多大了，还玩这种游戏，赶紧回去！” 谢安叹了一口气，似有无限绵长的情绪掩埋在里面，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没有了以往的嘻戏戏谑，全然认真的神色，让季海棠没由来地一惊。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就是这样不学无术，不求上进？” 他认真的时候有一种逼人的气势，季海棠气弱了些，帐乱地解释，“我没有，没有。” 谢安凝神注视着她，过了一会才移开视线，像是自嘲，又像是说给她听，“小慢，你还是这么不经吓，我逗你的。” 看着季海棠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心里的酸涩又浓了些。 一低头，盘子里的面已经被搅成一团了，扔下叉子，托着下巴专心地看季海棠。 她吃饭的样子很可爱，认真到让人怀疑究竟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分心，认真到，让他忍不住沉沦。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赶紧拿起杯子掩饰地喝了一口，这才发现季海棠根本就没看他，不由得有些挫败。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李海棠又急着去上班，匆匆道了别，谢安靠在车身上，看她慢慢消失在视野里，习惯性地从包里掏出一根烟点上，还没送到嘴边，就被劈手夺下。 他退了一步，看到来人时低骂了一声，“你来多久了？” 刘野勾了勾唇角，挤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意有所指，“在你含情脉脉的时候。” 谢安夸张地搓了搓胳膊，退到一个他手够不到的地方，笑嘻嘻地开口，“你嫉妒了？” 手握在身后，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却是夸张地大笑着。 刘野“切”了一声，也沉默了。 季海棠下午下班的时候没有再看到那辆车，她记得清楚，那是刘野的坐骑，却被谢安开着，不能不说，这件事情很诡异。 刚进医院的大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前台的小姑娘今天脸特别红，跟另一个挤在电脑前叽叽喳喳个没完，她进电梯的时候也听到有小护士在议论纷纷，脸上的红却诡异地相同。 走到病房门口，下意识去推门，却听到里面不同寻常的欢笑声，她鬼使神差地把手收回来，站在阴影里，向病房里望。 因为角度的关系，只看得到季知明的笑，脸上的皱纹都可以开出一朵菊花了，她心里一暖，看到一只伸长的手臂，手的主人回头的瞬间，她猛地开了门。 刘野的手来不及收回，堪堪地挂着，兀自拐了弯挠了挠头发，“你来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小碗里，瞟了一眼他，“不知道你要来，所以就没准备你的饭。” “没关系。” 一个温和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 她回头，谢安温柔地看着她，手里还拎着一大袋子快餐盒。 她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这样炯炯有神的场面，还能不能吃得下去饭。 刘野很自然地接过，掀开一个饭盒，皱着眉叫，“怎么有萝卜啊，我不喜欢吃！” 谢安劈手拿过，“爱吃不吃，那是给伯父的。” 季知明呵呵笑着，仿佛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尴尬的气氛，拉着季海棠的手夸个不停，“你妈今天有事，就是这两个孩子一直陪着我，跑前跑后的，你陪他们吃饭吧。” 季海棠拿过饭盒，掰开筷子递到他手里，闷闷地，“爸，您先吃吧。” 刘野已经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了，谢安皱着眉在他头上一个爆栗，“注意点！” 说着踢了他一脚，在沙发的边上坐下，捏着筷子细嚼慢咽，刘野冷笑，忍不住嘲讽道：“在国外混了一段时间，你还变文明人了啊，人模狗样的。” 谢安也不甘示弱，“那也要看在谁面前，不像某些人，没大没小的。” 季知明慢慢吃着，也不说话，眼角的笑意却是没有减过。 季海棠装死，可是嘴里的米饭却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刘野吃完了一份米饭，正要去添，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把剩下的米饭拨了一些给季知明，又把剩下的都倒在自已盒里，“你这么娇贵，肯定吃不惯这些粗茶淡饭，你那法国胃，可别被这些饭菜给养坏了啊。” 谢安正在吃一根青菜，想必刘野是看到他皱眉的样子了，心里暗骂他幼雅，却又忍不住回嘴，“你这话说的可过分了，我看叔叔吃得很香啊，你这么说，有什么用意啊。” “你……” 刘野脸色一僵，嘴巴张着，脑子却打了结，一时想不出话来回嘴，季海棠捂着耳朵斥道，“别吵了，再吵就给我滚出去！” 因为捂着耳朵，没有控制住音量，所以她吼完之后，房间里的三个男人都愣了一下，半晌还是季知明笑了笑，摸索着把饭盒递过去，“我吃饱了，先睡一会，你们年轻人慢慢聊哈。” 说完也不管季海棠的反应，被子一蒙就不动了。 刘野有些尴尬，率先拿着吃剩的饭出去了，谢安也有样学样，灰溜溜地出去了。 季海棠抱着胳膊，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你们两个加起来多大了，吵个没完了还？明天都别来了，我爸还要休息。” 谢安凑上来，“小慢，别这样，我就只有几周的假期，我想多看看你。” 他说得直白，惹得刘野翻了个白眼，却诡异地没有发作，季海棠有些失望，垂下眉头，“你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刘野欲言又止，被她一句话打发了，“你也一样。” 转身回到病房，季知明正瞪着迷茫的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她不由得大　　，“爸，你都知道了？” “呵呵，你们那点事，还能瞒得过我？” 季海棠凑过去，靠在他肩上，帮他接着有些僵硬的胳膊，讨好地笑，“爸，那你觉得，谁比较好？” “姑娘不害羞了，问我这种问题？” 季知明打趣着，仿佛刚才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的疼痛的人并不存在一般。 第116章　小慢失踪 季知明不置可否，拍拍她的手，“小慢喜欢谁，那就是谁了。” 他没有那么多要求了，是非恩怨，还不如女儿的幸福来得实在。 季海棠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倚在他肩上，季知明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会发现隆刚还娇羞的脸，此刻已平静如水。 吃过午饭又下起雨来，季海棠急匆匆回了公司，一进门就发现那些人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手还指着她的座位，果然，她的桌子上此刻被一束巨大的花束占了全部，她几乎要看不到电脑的显示屏了。 走过去翻了翻，也只找到一张没有署名的卡片，新鲜的百合仿佛还带有晨间露珠的香气，她顾不得欣赏，从兜里掏出个电话就拨了过去。 “你搞什么鬼？那么大束花，让我怎么做人啊？” “哈哈。”谢安笑得肆意，“小慢，你现在也开始在意别人的眼光了吗？” 季海棠无奈，“这是简氏，我不想落人口实。” “咳咳”，谢安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花不是我送的，虽然我很希望是我。” “不是你？”季海棠也是一头黑线，那字迹她不认识，应该是花店的人代写的，但是除了他还有谁会叫自己小慢，提醒她吃早餐。 谢安显然也意识到她的犹豫，换了个话题，“中午一起吃饭吗？我来接你。” 季海棠摇摇头，又想到他看不见，扯了个理由回绝了。 是吗？不是吗？ 这么简单的答案她都不愿意相信了。 简学辉答应了左青，去取消他跟白菲的婚约，可是，却被拒绝了。 拒绝的人，竟然是他。 她想了想，终是没忍住，手已经有了动作，她反应过来赶紧按结束，结果那头已经接起，她只好硬着头皮“喂”了一声。 刘野清冷的声音隔着电话线传过来，言简意核，“是我，花是我送的，还喜欢吗？” “嗯。” “你……吃过饭了？” “嗯。” 那头有声音近了，她匆忙瞥了一眼挤在一起看热闹的同事，“你先忙，我先挂了。” 刘野侧着头，只来得及听到一声忙音。 他扔掉电话，一瞬不瞬地盯着白菲，“你是故意的。” 白菲摆摆手里的遥控，“没错。” “我除了结婚这件事，其他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可我只想跟你结婚。” 白菲自从被他戳中了心事之后，也不藏着掩着，到底是白老爷子的女儿，做事也不拖泥带水，敢爱敢恨的性子让刘野头疼不已。 “抱歉”，刘野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不会答应的。” 白菲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素颜的脸上依然明丽动人，“你会的。” 刘野就讨厌她这样的笃定，一时也失了风度，抓着她的肩膀，“不是说好了吗？我帮你达成你的心愿，出国去学设计，你说服你老爸取消婚约，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白菲被他抓得生疼，挣扎了几下，脸都白了，但是她眼里的光芒却丝毫没有因此减弱，“女人都是善变的动物，你的小慢不也跟你分手了吗？我早就说过，你们的感情都是你一厢情愿，一有风吹草动她就会躲得远远的，只有你这个傻瓜还在那傻等。” 刘野松开对她的钳制，身子一软，把自己抛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幽幽地叹，“谁比谁傻呢。” 白菲垂着眼睛当没听见，按了个台把声音放到最大，然后自己靠在沙发上也不说话了。 良久，刘野才听到一声低叹，白菲坐起身，黑亮的瞳仁里是视死如归的坚定，“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刘野兴致缺缺，随口问，“什么赌？” 他仍然闭着眼睛，没有看到她眼里的狡黠，“如果你的小慢主动离开你，你就别挣扎了，跟我结婚吧。” “这算什么赌？” 刘野猛地睁开眼睛，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心里的恐张表露无疑。 看着白菲得逞的笑，他有意识到，别开脸，嘴里味着，“无聊。” 白菲也不勉强，只是说出的话却如刀剑般锋利，“你不敢答应，是因为你知道她一定会走，呵呵，你也是胆小鬼。” “谁说我不敢的？” 一早上就在憋气，他从没试过这么窝囊，一跃而起，“赌就赌，不过我要是赢了，你不准再耍赖。” “没问题。” 白菲轻松地一扔抱枕，上楼去睡觉。 留下刘野在背后喊着，“去睡客房！别乱动东西！” 白菲扭着，心情大好，没多久就睡得一塌糊涂。 刘野越想越烦躁，打了电话约谢安出去喝酒。 谢安正在整理论文资料，导师麻烦得要命，数据要最新的，还要分析国内外的动态，他除了睡觉，几乎个扑在上面了，跟季海棠出去吃个饭的代价就是一整晚不眠不休地找资料，写分析报告。 潘静也真的够狠，知道阻止不了他回来，就变相得折磨他，此刻他心情也糟透了，忙了大半天，就因为刘野的一个电话全搞砸了。 他索性扔下鼠标，阴测测地，“你请客。” 刘野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却没意识到自己找了一个多么糟糕的酒伴。 季海棠整理完资料已经华灯初上了，她伸了伸懒腰，包里的手机催命似的响，她接起来，顺手关掉电脑，“喂？” 她赶到指定的地方，只看到一片狼藉，地上碎掉的玻璃瓶看着应该数量不少，她小心地绕过，在昏暗的灯光中寻找他们的身影。 边走边拨电话，可是音乐声震天响，什么声音都被淹没了，她只好收起手机，借着偶尔投射过来的光线，迅速地扫一眼全场。 终于，她在一个角落看到了喝得烂醉的谢安，轻巧得避过迎面而来的人群，在就要靠近他的地方，肩膀上攀上来一双手。 她下意识回头，却只来得及看到天旋地转的灯光，辅天盖地的酒气席卷而来，鼻翼间似乎有熟悉的香味，随着思维慢慢凝滞，她来不及分辨，就倒了下去。 谢安醒来的时候，才发觉全身痛得要死，动一下胳膊，骨折了似的疼，手腕上还包着绷带，他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撑着身子坐起来，房间的摆设有些陌生，干净简浩看不出主人的品味。 白菲端着一杯蜂蜜水进来，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看到他呆愣的样子皱了皱眉，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厌恶地拱着鼻子，“把这个喝了，赶紧去洗个澡，你臭死了。” 谢安傻傻地接过，喝下去之后喉咙里的干涩减轻了些，揪着袖子闻了下，连自己也忍不住别过脸去，轻咳了两声，“你先出去好吗？” 白菲扭过脸，一脸的不情愿，末了还是吩咐道：“浴室有干净的衣服，你洗完了出来，有事跟你说。” 谢安用冷水洗了把脸，才有些清醒，蓦地想起什么，洗了个战斗澡，擦着头发出来，白菲正在沙发上等他。 “刘野呢？” 白菲抿着唇，摇摇头不说话，突然展颜一笑，“我还以为你会关心你的小慢。” “对了，我不是打电话给她了吗，她人呢？” 最后的记忆是自己挣扎着打了电话给小慢，可是却没有看到她来，连刘野也不见了。 他心里奇怪，一急就抓着白菲的衣服，没有把握好力度，她宽大的领口被扯了开来，露出白嫩光滑的肩膀，白菲脸一红，他手一哆嗦，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我有些着急。” 白菲摇摇头，拉好衣服，“季海棠失踪了，他出去找她了。” “什么？” 谢安猛地跳起来，“怎么会失踪？什么时候的事？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 “原来是你打的电话，我就说她怎么会去那么乌烟瘴气的地方呢，这回刘野铁定不会放过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谢安只抓住她话的尾巴，刘野到现在还没回来，说不定…… 心里的恐慌越放越大，抓了钱包手机就要走，被白菲一把拉住，“你去了也没用，救美这事，是要英雄有能做的，你只是个没胆没识的狗熊，美人不会看上你的。” 谢安的瞳仁急剧收缩，随即又捏紧了手机，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我不会让他如愿的，你、等、着、吧。” 眼里的狠绝一闪而过，白菲忍不住缩了缩肩膀，隐隐有些后悔。 第117章　重逢 北国机场。 季海棠摘下墨镜，瞥一眼外面纷飞的雪花，踩着恨天高从机场的玻璃门出来，寒风毫不客气地席卷而来，她露在外面的脖子上，立刻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在门口站了一会，谢绝了过分热心的的哥的姐们，等着那辆银色的车子靠近，里面急匆匆走下一个人，万分歉意地拿过她的行李，“抱歉，有些事耽误了。” 季海棠浅浅一笑，长长的卷发风情万种，任他打开车门，在众人或欣羡或嫉妒的目光中，翩翩而去。 谢安拧了一瓶水递给她，“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啪地合上化妆盒，嫣然一笑，“看老板的意思咯，我说了不算的。” 谢安转过头，专心地开车，性能良好的车子没有一点声音，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半晌，他还是打破了沉默，“回不回去看看？” “什么？” 她正在看手机，飞快地查看最近的行程，腾出空来在手边的电脑上敲着什么，谢安低头看了一眼她，略施脂粉的脸上有属于他不熟悉的表情，卷发绕过耳际，有闪闪的耳钉耀过他的眼。 他转开视线，平静地笑了下，“没什么。” 转个一个路口之后，她也差不多忙完了手中的事，“饿了吧，想吃什么？” 在国外待了一段时间，谢安越发绅士有礼，季海棠把手机收回包里，“你决定吧，我不挑。” 谢安耸耸肩，避开如流的车辆，拐进附近的一个停车场，然后带她进了一家装修古朴的店。 季海棠信步进去，大堂里都是仿古建筑，绕过庭院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一座假山，潺潺的流水没有结冰，在冬天看来倒有另一番味道。 训练有素的服务生帮她拿过大衣批上，恭敬地送上菜单，然后带上门出去。 谢安等他离开，帮她拉开椅子，被她打趣，“你的绅士风度果然不减当年啊。” 谢安做了个“当然”的表情，大大的鬼脸逗笑了她，一时气氛也轻松了起来。 菜上得很快，她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谢安仍是抱着胳膊看她，她咽下嘴里的饭，眼里亮晶晶的，“怎么？我吃饭很好看？” 谢安摇头，然后把盘子里剥好的虾递到她面前，她摇摇头，“我对海鲜过敏。” “嗯？什么时候的事？” 他疑惑，这有注意到，桌子上那盘虾她根本没动过，不由得苦笑，“你真的过敏？” 季海棠摊摊手，抽了张纸巾擦手，长发随意挽了个髻，松松地垂在脑后，白皙的小脸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她一笑，他就觉得天亮了。 而坐在光源下，他明显有些不自在，几次欲言又止都被她用话带过，趁着她沉默的工夫，他抓紧时间开口，“你真的不去看看他……” “铃铃铃……”的声音突无地响起，她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出去接电话，他表情一僵，拨弄着盘子里的菜，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打完电话进来，手机随手放在桌上，欠身问他，“你刚才问我什么？” “啊，哦，我是说，还要不要再点些什么？” “不了。”季海棠拿起包，“我还有事，这顿饭算我的。” 谢安跟着起身，帮她拿下架子上的大衣，“我送你吧，这么晚又下雪，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也好，我去个洗手间。”季海棠考虑了下就答应了，谢安听到关门的声音，眼睛盯着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手探过去，刚要拿起来，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拿在手上。 来电大头贴是一个男人的头像，站在她身后，做着搞怪的表情，他一惊，鬼使神差地按了挂断键，刚要松一口气，门“咯哒”一声响了，季海棠疑感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听起来毛骨悚然。 “你在干嘛？” “啊。”他平复着心跳，暗骂自己手贱，“呵呵，跟我女朋友的手机很像，喏，绘你。” 季海棠还是狐疑，不过事情紧急，也没细问，就跟他出去了，在前台的时候被告知已经结过账了，季海棠有些不满地看着谢安，他摊摊手，不置可否。 送她回了酒店，刚到楼下就看到地里一个雪人，想是站了很久，他慢慢靠近，降下车窗，“等多久了？”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服，雪落在身上异样的白，半晌也不吭声，钻进车里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才沙哑地问，“你见到她了？” “嗯。” 车厢里一股烟味，谢安早戒了烟，有些受不住，开了车窗通风，雪已经小了很多，晃晃悠悠地飘着，那人有些迟疑，半晌才期期艾艾地问，“她……好吗？” 谢安突然发动车子，停进车库里，才把那人拽出来，不等他站稳，一个拳头过去，他也不躲闪，身子晃了几下，嘴边顿时肿了一大块，谢安趁着自己热血上涌，又补了几拳才停手，靠在一边的墙上喘气。 那人蹲在地上，半晌也不起身，他抓起地上的钥匙，头也不回地上桂，走到出口又想到什么，补了一句，“既然找得到，藏着算什么，现在不兴无名英雄了，对了，账单到时候给我，钱我会还你。” 刘野慢慢爬起来，随手拭去嘴边的污血，吐了几口唾沫，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擦，一瘸一拐地走出空旷的停车场，有几处灯光玩味地打在他身上，他一个眼神瞪过去，立马“唰唰唰”地灭掉。 他摸出兜里的烟，刚点上，想了想，弯腰按熄在雪地里，雪水发出滋滋地声音，他心里莫名轻松了许多。 街上行人不多，他没有开车过来，手机就在手边，却不想打电话，就沿着路灯一个人慢慢走着，就像她不在的这么多天，他只要一想起她，就沉默着一个人走完回家的路。 季海棠洗了个澡，连上电脑跟公司那边开视频会议，说是开会，就是她跟经理两个人说悄悄话，谈完了公事自然就轮到私事。 年过四旬的经理依然不改八卦的潜质，逮着空就八卦她的感情，还偏爱做红娘，季海棠每次都避之帷恐不及。 经理打着哈哈，眼珠子一转，“你这次回国，应该会认识很多青年才俊吧，好好把握，要不是我侄子有女朋友了，我都想跟你结成亲戚呢。” 季海棠抹一把虚汗，“经理，你的好资源还是留着给更需要的人吧，我说过，我要为我爸守孝，暂时不会考虑的。” 经理叹了一口气，难得没有死缠烂打下去，“海棠，有些事情，不要太在意了，你会更快乐一些。” 季海棠悠然一笑，“是吗？也许吧。” 经理被她这不痛不痒的态度伤到，下线去陪儿子看电视去了，季海棠盯着关掉的屏幕，呆呆地坐了一会，然后又打起精神工作。 这次回来，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除了要考察市场，她还想回来看看，左青一个人住，她也放心不下。 一天的工作完成之后，她就躲在酒店里看电影，左青去外地出差了，要一个礼拜才能回来，她们母女总是聚少离多，她很少回来，左青也只是有事的时候顺路去看看她，不过她们之间距离倒是近了不少，打电话的时候多了，在外面寒冷的日子，季海棠竟然也不觉得很难度过。 她摘下眼镜伸了个懒腰，刚准备洗澡，就有人敲门，她一边奇怪着，一边起身去开门，除了谢安，没人知道她住这里，况且谢安也没上来过，会是谁呢？ 她跟着拖鞋，头发散在背后，白色的居家睡衣，鼻子上还架着一副粗框眼镜，若是不仔细看，还真以为她是高中毕业生呢。 头发随手扎了起来，打开门，门里的人休闲随意，门外的人狼狈不堪。 季海棠怎么也没想到，跟刘野的再次见面会是这样一幅场景，下意识地关上门回神，又隔着门上的猫眼看了下，确定了身份，才不甘愿地开门。 刘野那天回去就没打理伤口，现在肿的地方已经青紫，谢安下手不知轻重，他脸上像是调色板一样精彩，季海棠要努力忍住才能不笑出来。 第118章　合作 让开一步，“进来吧。” 刘野被她请到沙发上坐下，去厨房倒了杯水，然后在他对面坐下，一副对待客人的态度，他有些尴尬，“怎么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季海棠心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么，面上却是隐藏地极好，“在忙公事，所以就没通知大家。” “哦。” 他低头盯着手里的杯子，是一次性的纸杯，而她面前的，却是惯用的马克杯。 他记得他们曾经有一套的，她走了之后他还细心收起来了。 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递到他手心里，他却感觉格外寒凉。 沉默了半晌，还是季海棠开口，“你这么晚了，有事？” “啊，哦，啊，我就问问，你有什么需要的。” 他随口撒了个谎，坐立不安的样子连季海棠都看出来了，不过他愿意做戏，她也乐意陪着，“不用了，公司都安排地很周到，谢安有时候也会送东西过来，不麻烦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放下杯子，起身，动作极慢，她站在身后，静默地等待着。 沙发到门口的距离不长，再怎么磨蹭也走到了，他手抵在门把上，一回头，她正目光盈盈地看着他，随性自然，眼里平淡如水。 一瞬间，他心一沉，手上力量积聚，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酒店的走廊里灯光闪烁，他看到墙上自己的影子，怎么看都有一种寂寥的味道。 按了电梯，颓然地靠在一旁的墙上，忽然听到“咯哒”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季海棠正站在不远处，眼里有一丝焦急的情绪。 他眼睛一亮，腿不受控制地过去，嘴里还虚伪地说，“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 季海棠摇摇头，把手里的外套递过去，柔声道：”你忘了这个。” 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臂弯里，搁着自己的那件外套，柔软的质地贴着她细白的胳膊，他有一瞬间希望自己变成那件外套。 也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火热，季海棠咳了一声，“咳咳”，他才回神，接过自己的外套，无意中触到她的，手指上的那片皮肤立刻火烧一般烫。 他缩回手，小心地摩挲着，电梯到了也没察觉，手指抵在唇间，慢慢回味着，此刻若是有人，定能看到他眼里柔和地不可思议的光泽。 在停车场里找到自己的车，把自己抛进后座，就那么随意躺着，随意瞥了一眼旁边的车，银灰色的起亚，在一众车里并不显然，可不知为什么，他多看了两眼。 早上回公司的时候头炸开了一般疼，一夜失眠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一路上秘书跟在身后汇报行程，他静静听着，把不重要的应酬推掉，空出来做别的事情。 走到办公室，秘书刚好汇报完，看他疲惫的神色，有些犹豫，“boss，需要我帮你泡杯茶吗？” “嗯。谢谢。” 他打开电脑，按着太阳穴去柜子里找文件，秘书抱着行程录退出来，刚一出门就碰到前来报告的特助，两个人交换了眼神，“boss今天怎么回事？一连推了好几个应酬，下午的时间都空出来了，不知道要干嘛？” 秘书小声抱怨着，脸微红，戳一戳年轻特助的胳膊，“诶，你说，boss不会是有约会吧？” 特助是个男孩子，也爱八卦，凉凉地说，“就算是约会啊，也轮不到你，瞎操心！” 说完推门进去，刘野已经做到办公桌前，戴着一副黑框眼睛，眼睛盯着屏幕，手指在手边的文件上摩挲着。 特助把新的计划书拿上来，放在他手边，就在一旁静静等着。游俊… 他收发完邮件，随手拿过，“这是什么？” 特助欠过身子，翻开计划书介绍道，“这是市场部送上来的，是跟美国一家科技公司的合作开发案，之前有提案的。” “是吗？”修长的手指翻开一页，停留在一个名字上，“等等，你说美国，哪个公司？提案是什么时候的事？” “厄——”特助顿了下，嘴角抽了抽，“就是上个月，他们的负责人亲自来跟您谈的。” 心里嘀咕着，boss早上是没带记忆力出来吗，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啊，哦。”手握着钢笔，飞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几秒之间已经做了决策，“尽快安排签约，对了，要求他们全体的成员都到场。” “啊？”特助大惊失色，“您不再看看条款吗？市场部做个调研，他们提的要求，有些——” “过分是吗？”刘野补上一句，这个他知道，刚才匆匆翻了几页，不得不说，的确是很会做生意。 “啊。”特助张着嘴巴，被突然而至的变化打击地有些风中凌乱，刘野看他半天还站着，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扶了扶眼镜，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公事公办些，“对了，等下把那边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给我，尽快。” 特助忙收拾好东西，屁滚尿流地跑出去跟一萌动的秘书汇合。 刘野盯着合上的门板，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季海棠刚跟左青敲定了见面时间，手机就响了，经理的声音听起来分外愉悦，“海棠，收拾一下，下周一准备签合同。” “啊？这么快？不是说对方还在考虑吗？”她心里奇怪，经理虽说是个女人，但是生意场上丝毫不逊男人，快狠准是业内出了名的“女杀手”。 按道理她开出的条件，对方除了避之不及就是退避三舍，或看干脆放弃，怎么这次的合作对象这么好说话？ 经理“桀桀”地笑，她在这边都能想象到她磨牙的声音，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也许他们老板被我的名声唬住了，嘿嘿~~对了，我明天的飞机，到时候你来接我啊。” 季海棠干笑了两声作为回答，挂了电话就开始做准备，她是次参与跨国的合作案，难免有些紧张，经理过来也好，最起码她不是挑大粱，心里的重压也许会小点。 不知怎么的，总有种忐忑不安的不安定感。 果然，这种忐忑在隔天就得到了验证，对方的秘书打过来电话，邀请她来参观公司的研发成果，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在经理还没到的情况下，单枪匹马上阵。 跟他们合作的公司是a市比较出名的it类企业，涉足了网游及相关的软件工程类，还有他们公司的这种，项目外包业务。 他们据说有业内一流的研发团队，尤以他们的大boss为最，先前出品的begonia小游戏系列，甫一上市就赢得了青少年的欢迎，现在可以说是妇儒皆知，一时声名大噪。 但是他们的老总却很神秘，几乎从不在媒体上露面，就算是有不得已，也是特助出席，见过他的人简直是少之又少。 她打车到了深海的总部，向前台的小姐说明了来意，立刻就有人请她去休息区稍后，还奉上精美的糕点，她心里惊诧着，看似普通的糕点，却全都是她喜欢的，忍不住拈起一片尝了一口，眯着眼感受那股香甜在口腔蔓延，这么久了，味道还是没变。 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不多时，已经有一个妆容精致，衣着得体的女人站到她面前，“是季小姐吗？我是boss的秘书，您请跟我来。” 季海棠拿起一片纸巾擦擦手，刚要起身，眼前递过一个小型的垃圾桶，竟然是一只兔子的造型，那个一身职业装的女人，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看她，示意她把手里的垃圾扔进去。 她受宠若惊，只好赞叹，“你……太客气了。” 女人摇摇头，没说什么，走在她前面大约半步，不时回头跟她交谈些什么，然后把自己这边的情况介绍了下，等走到研发部的时候，季海棠已经大致了解了他们的运作。 原来他们公司是有两个老大的，分别坐镇，现在跟他们签合同这个，一般只在冬春两季才会回来，其余时间都在研发新产品。 而另外一个老大，则是常年在外采风，只有不得不上任的时候，才会放下画夹，心不甘情不愿地待上半年。 秘书笑笑，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费总喜欢画画，公司上上下下都有他的作品呢，季小姐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季海棠点点头，心里对这个费总颇为好奇，她在美国的时候听说过这个人，公司管理半路出家，跑去学了艺术，作品却从不轻易示人，她也是有一次在导师的办公室见过，不得不说，很有才情的一个人。 第119章　回福利院 说话间已经到了研发部，秘书小姐拍拍手，刚要示意大家停下手中的工作，被季海棠一把拦住，“不要打扰大家了，我看看就好。” 秘书耸耸肩，微笑得体，“那好，您有什么吩咐，告诉我就行。” 季海棠心里一颤，总觉得这位秘书过分热情了些，她不动声色地拉开些距离，“叨扰了这么久，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 秘书到底年纪轻了些，比不上季海棠国外吃的那些饭，羞涩地笑了笑，“你太客气了，叫我小曼就好。” “小曼？”李海棠眯着眸子，回味着这个名字。 “嗯，曼妙的曼。”小曼以为她不明白是哪个字，赶紧介绍。 “哦。”季海棠回得意味深长，“小曼，很高兴认识你。” 她友善地伸手，小秘书又是一惊，忙不迭地伸手回握，眼波流转间，小曼似乎看到对面的女子眼里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她打了个寒战，再去看时，却又消失了。 互相留了电话，季海棠就顺利回去交差了。 小曼上了十八楼，把名片递给刘野，心里不明白，老板想要电话不是信手拈来的吗，怎么要兜这么大一个困子。 刘野拿着名片，盯着那上面的名字许久，有抬头问：“她说了什么没有？” “啊？就是公事啊，没别的了。”小曼摊摊手，心里的疑感越来越多。 刘野又问了一遍，“没别的了吗？”那认真的神情让小曼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讨论国家大事。 她低头沉思了会，突然眼睛一亮，“啊，我想起来了，她听到我名字的时候，似乎有点反应。” 刘野抓着她的袖子，身子前倾，她一惊，眼里的诧异让她的嘴巴有些合不拢，刘野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收回手，握成拳轻咳了两声，重新恢复一贯的淡然。 李曼扯扯袖子，对上刘野沉静的眸子，心一慌，找了个借口遁了出去，靠在墙角喘气。 隔着玻璃门看过去，刘野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眼神专注，幽深的瞳眸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柔情，那一瞬，她突然觉得大boss也不是太过冷面嘛。 特助从隔壁的茶水间出来，看到她一脸花痴，禁不住一阵戏谑，“呦，真思春呢。这可是冬天。” 李曼斜了他一眼，这种肤浅的人怎么能懂她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一转头给了他硌后背，扭着小腰气势磅礴地走了，那架势，像是要奔赴粱山。 年轻的特助一脸迷茫，半晌才回过神来，嘟囔着，“小姑娘，哼，就知道看外表，肤浅，幼雅！” 说完也靠着墙根溜回自己的地盘了。 刘野站在窗前，巨大的玻璃墙，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窗外是银装素裹，底下的行人蚂蚁般渺小，无一不是裹得严实，步履匆匆，可是，却又雀跃着，那种复杂的心情，就像他此刻一样。 季海棠等了一会，左青就过来了，她显然有些激动，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影，三步并作两步，结结实实给了她一个拥抱。 “死丫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左青穿一件紫色的羊绒大衣，半高的靴子，头发藏在白色的帽子里，脸上略施脂粉，因为走得急，微微喘着气。 季海棠仔细打量了她半晌，抿着唇笑，“妈，你又变漂亮了。” “是吗？”左青呵呵笑着，“你这张嘴越来越会哄人了。” “哪有？”季海棠拉着她的手坐回沙发里，伸手招了侍应点菜，“爱情的力量可真伟大，我们严肃的左院长都脸红了。” 左青捏捏她的手心，故作不满，刚好侍应递过了菜单，她埋头看了几页，问季海棠，“想吃什么？” “随便。”季海棠耸耸肩，回来的这几顿饭，不是跟谢安吃，就是酒店送上来，她倒是也不挑，马马虎虎也能凑合。 “那我点咯。”左青报了几个菜名，把菜单还给侍应，回头就看到季海棠脸埋在大大的围巾里，只留着眼睛在外面墒溜溜地转，不由关心，“是不是累了？没精打采的。” 季海棠摇头，把头从围巾里拨出来，“昨天没睡好，醒来就昏昏沉沉的，没关系，现在好多了。” 左青温暖的手抚上她的太阳穴，轻轻按压着，干燥的指腹按上去，力道不轻不重，她立刻舒服地呻呤了一声。 头向她那边倒了倒，索性靠在沙发里，左青边按边数落她，“一个人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工作再忙也要顾着身体，你现在落下病根，以后可怎么办？” 季海棠几乎是幸福地听着她的数落，心里满满地，心情陡然松懈了下来，眼神也迷离起来，喃喃道：“妈，你是不是平时就这么说顾古叔叔啊，他真是幸福死了！” “死丫头，还打趣我。”左青笑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顾行云是近些年认识的，走得近了些，每次都被这丫头拿来说笑。 她这般年纪，本已不指望有什么好的爱情，顾行云却是个意外，他不温不火，不近不远，却能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她关怀，季海棠不在的时候，他给了她除了家之外所有的温暖，对他，除了感激，她想不出还有些别的什么可以表达自己的心? 第 15 部分阅读 第 16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16 部分阅读 暖，对他，除了感激，她想不出还有些别的什么可以表达自己的心情。 菜很快上了来，季海棠却已经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半睡未睡，她轻轻摇了下她，“醒醒，吃了饭再睡，要不又该胃疼了。” 季海棠嘤咛着起身，菜色很不错，光是用看的就能让人食指大动，她一眼睛，夹了一筷子菜给左青，诱哄着，讨好地笑，“妈，下次叫顾叔叔一起吃饭吧，我想见见他。” 左青嘴里噙着饭，听到她的话也不意外，“好啊，我下次叫他吧。” 她狡黠地笑，眼里泛起捉弄的光芒，“那我可以叫他爸爸吗？” 左青一筷子打过来，嘴里嗔怪着，“不许胡闹！” 母女俩笑闹着打成一团，吃完饭季海棠靠在座位上喘气，左青帮她梳理着头发，当年的假小子现在已经是长发飘飘，妩媚动人了。 她心里不由一阵触动，轻声问着，“海棠，你以前是怎么过的呢？” “以前啊。”季海棠比划着手，灯光在墙上映出各种手势，一会是一只小狗，一会又变成凶恶的老鹰，她竟然玩得不亦乐乎。 “就看书、上学啊，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她轻描淡写地带过，左青心里一阵酸麻，抚上她发丝的手带了些怜爱，眼泪在眼眶里闪啊闪的，摇摇欲坠。 似乎是觉察到空气中的不对劲，季海棠从她怀里起身，手忙脚乱地帮她抹掉眼泪，颤着声低叫，“妈，你怎么了？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丢脸啊。” 她故意说得轻松，左青也释怀开来，躲过周围探寻的目光，感以这里确实不是个说悄悄话的地方。 结了帐带着季海棠出门，她今天没有工作应酬，刚好可以去福利院帮她带一下孩子。 季海棠被老妈当成免费劳动力压榨着，心里却欢快地要飞起来。 过去的事情，她不想再带到未来，带到左青的生活里去，她已经够苦，现在只需要好好地享受幸福就好了。 福利院的规模比以前大了一倍，那块地是简氏出资盖的，温馨和谐，完全就是一个很大的家，里面的每个房间都是简学辉花心思设计的，一草一木也个部都是精品，她走了一圈，不由得感慨，简氏的财力的确雄厚，给了她20％，竟然也还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小莲大着肚子，开心地招呼她，小孩子门围在她旁边，看起来一派宁静祥和，见她疑感着，左青轻声告知，“小莲去年结的婚，不过她还是选择待在这工作，她老公人很好，每次来都带很多礼物，对了，她明年四月的预产期。” 季海棠惊喜着靠近，摸摸她的肚子，圆鼓鼓的，走路也慢了许多，完全不是之前风风火火的小莲，眼角眉梢都是满溢的幸福。 乐乐已经十岁了，俨然是个小大人了，小莲忙着的时候，她就帮忙照顾弟弟妹妹，桐桐还是不怎么喜欢说话，不过他的画已经初显慰芒，季海棠眼里的惊艳大大取悦了他，他甚至还邀请她参加自己的小小画展。 冬日的午后，暖暖的和煦阳光，一切都宁静美好的进行着。 第120章　谭君其人 季海棠吃过午饭，已经是一点了，经理是三点到，她来不及告别，匆匆抓了手袋就往机场赶。 偏偏路上堵车，她急得直跺脚，望着一望无前进的车流，她索性下了车踩着高跟鞋往前跑，雪还没融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没多大一会，额头的细汗就冒了出来。 刚走到街角，被一只手拉着，她不设防，被拉进一个坚实的胸膛，刘野蹙着眉，看她气喘吁吁的狼狈样子，“你跑什么？” “去——去机场。”她还有些喘，呵出的气息喷在他脸上，痒痒的，他心一动，手臂蓦地收紧，引来她的一声低呼。 “我送你去。”他的声音不容置疑，季海棠也没有勉强，毕竟a市也算是他的地盘，他的方法肯定比她多多了。 如她所料，他打过一通电话之后，很快有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车开过来，车上的人下了车，把钥匙交到刘野手里，很快像来时一样，消失在人群里。 他一刻也不耽搁，到机场的时候经理正在四处张望，她赶紧跑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抱歉，我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才刚到。”胖乎乎的经理眼睛滴溜溜地转，在看到季海棠身后的刘野时，眼中的光芒达到最盛。 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把季海棠拉到一边跟她咬耳朵，“这么快就找到一个？很优嘛。好眼光啊，什么工作？家里条件呢？父母还健在吗？” 她嗓门有些大，惹得旁边的人目光不停地扫过来，季海棠皱着眉，低叫，“你小点声，是我高中同学，别乱说。走啦。” 经理心不在焉地附和着，如炬的目光像雷达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刘野，季海棠抚额轻叹，若不是在机场，她相信她伟大的经理可能当场就办了他了。 她还在走神，经理已经走过去向刘野伸出了爪子，得体的微笑让人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那个疯狂的女流氓形象，“你好，谭君，季海棠的同事。” 刘野微微颔首，“你好，我是她的同学。” 手一碰上她的手就即刻分开，仿佛上面带了炭疽一般，谭君嘴角抽了抽，潇洒地吩咐季海棠，“先去酒店，我累死了。” 季海棠耸耸肩膀，只要她不提男人的事，她无所谓。 刘野跟在后面，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她挣扎了下，手一下碰到他的掌心，温热干燥，顿时像被烫了似的缩回手，慌乱地跟上谭君，没有留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谭君像女王一样走在前面，在瞅到那辆车的牌照时，惊讶地踩了季海棠好几下，她穿得是细跟的恨天高，季海棠嘴角抽搐着，极力忍着疼痛，打开车门一把把她塞进去，咬着牙吩咐，“低调！” 谭君了悟地点头，目光从刚才的探寻变成捡到宝之后的欣喜若狂，季海棠扶着额头，只希望这段路程短一些，再短一些。 刘野自上车之后就一直沉默着，谭君好歹也懂得看些脸色，不过她转而炮轰季海棠，一路上挤眉弄眼，不胜其烦。 送到酒店之后，刘野刚要告辞，被她拦住，给季海棠使了个眼色，“今天多谢你了，方便地话，一起吃个饭吧。” 季海棠心提得老高，谭君口无遮拦，她又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挖出过去，张了张口，刚要拒绝，没想到刘野一抬眼，居然笑了，那笑容足以照亮整个酒店大堂，晚上也不用点灯了。 “那就打扰了。”说完他抬起长腿，车先走出门口，体贴地把空间留给两位女士。 季海棠眼疾手快地去捂谭君的嘴巴，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她眨眨眼，“你们两个——” 目光在他俩之间逡巡着，时不时怪叫一两声。 季海棠再一次揉了揉眉心，压低声音妥协，“回来告诉你，现在，给、我、闭、嘴！” 谭君眯着眼睛笑了笑，打了个响指，走在她前面，“成交！” 饭是在酒店大堂吃的，四点多的光景，吃饭的人并不多，侍应走来走去，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季海棠喝了一口茶，坚决把“沉默是金”贯彻到底。 谭君要的是杯碳酸饮料，喝了几口大概上了头，也不摆她职场女强人的谱，跟刘野聊得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欢快程度超越季海棠的想象。 终于，在谭君做完一个总结陈词之后，她轻轻咳了两声，指指她的盘子，“菜凉了。” “没关系。”谭君摆一摆手，又继续巴拉巴拉着，刘野的眉心蹙成一个小小的川字，季海棠知道，这是他不耐烦的前兆。 不过他碍于修养，一直忍着，若是在以前，早就爆发了，看来这几年，他的变化很大。 季海棠一边在心里评价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大部分都是谭君在说，刘野偶尔“嗯”“啊”地附和两声，说是在谈话，还不如说是一个话唠的学生在向老师做报告来得贴切。 偏偏谭君不知所云，更看不幢眼前这个一直维持着微笑表情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想法，饭没吃多少，饮料却喝了好几大杯。 终于，刘野拉开椅子站起来，朝谭君伸手，“希望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 谭君轻轻站起来，用纸巾擦了擦嘴，极力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还没请教，您是做哪行的？” 刘野微微欠身，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有预感，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说完车先离开椅子，直到他走出酒店大堂，季海棠才反应过来，谭君用手射撞了撞她，“诶，要是我年轻二十岁，一定追他！” 季海棠瘪瘪嘴，对于这句老生常谈不予回应，前台的侍应过来清桌子，并送上一张卡，谭君接过，疑感地问，“这是什么？” 侍应耐心地解答，“这是本店的就餐卡，您吃饭的时候带着就行了。” “啊，免费的吗？” “是的。” 谭君想了想，肯定不是天上掉馅拼的好事，眼珠一转，“是刚才那位先生给的？”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她大手一挥，“结账。” 侍应又是优雅地欠身，“刚才那位先生已经结过了，谢谢。” “哦。不用谢。” 谭君挽着季海棠上楼，尽挑她胳膊内侧的嫩肉捏，咬着牙问：“你说不说？说不说？” 季海棠躲闪不及，败下阵来，倒进沙发里，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看不清楚此刻的表情，声音低低的，“很久的事了，你确定要听？” “嗯。”谭君重重的点头，飞快地换了家居服，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季海棠嘴角抽了抽，指了指浴室，“你先去洗噪吧，出来再说。我有些累了。” 谭君歪着脑袋，“也好，那你等着，不准跑了，我可是有那个男人的名片的。” 想起刚才刘野拿名片时诡异的笑容，她就禁不住一个寒战，难道，她的话计是错识的？ 等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季海棠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眼底有淡淡的阴影，呼吸绵长，眉心却蹙着，像是有什么心事。 谭君扔掉毛巾，走过去扯了个毯子盖在她身上，又帮她把脚放进毯子里，这才对着镜子收拾自己。 嘴角的笑一直挂着，“傻丫头，你表现地这么明显，真以为我看不见吗？”游陌… 此刻镜子里的她，完个看不出八卦的模样，睿智聪敏，完个就是女精英的架势，即便是穿着睡衣，也丝毫掩不去眼里绽放的光芒。 谭君扭了扭，给了自己一个飞吻，然后开始打理自己，在这个小丫头醒来之前，她先要办一件事。 季海棠那一觉睡得很香甜，梦到了海景、公园、绿地还有处处开放的鲜花，似乎是仙境一般，蝴蝶停在她肩头，蜜蜂也不怕人，绕着花朵飞来飞去，她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窗帘拉着，暮色沉沉，手边是一片虚无，她慌了，急着去开灯，却碰到沙发的边角，腿撞得生疼也来不及去揉，突然“啪”地一声，灯被打开，谭君一眼就看到她泪流满面的脸。 第121章　签约 季海棠一看到她，“哇”一声哭了出来，跌跌撞撞地扑进她怀里，谭君一愣，身上还带着雪花，被她这一扑，全都化成了水。 她哭了一会，声音渐渐小下来，嘤嘤地哭着，像是某种小动物的叫声，谭君心里的母爱泛滥，揽着她的胳膊就要拍上她的背。 哭声戛然而止，季海棠挺身而出，极其淡定地俯身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抹掉眼泪，转身去了浴室，留下目瞪口呆呆若木鸡的谭君。 她的手还僵在半空中，脸上的温情还来不及收回去，看上去像个被抛弃的可怜妈妈。 吸了吸鼻子，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把大衣摘下来挂到衣架上，脱掉鞋子，抓起苹果啃了一口，脚翘在茶几上等季海棠出来。 电视机打开，声音很快充满了室内，刚才的寂静，似乎只是场梦。 季海棠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干多余的水珠，有些不自在地问谭君，“你去哪了？” 她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懵懂，再加上不自然的神态，脸红扑扑的，萌到了谭君，她一个箭步扑上去，不放过她，“说，哭什么？” “你看错了。”季海棠强装镇定地避开她，也拿了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哼哼，别想逃过我的眼睛，你说好了要告诉我的。”很显然，谭君并不是个很好糊弄的主，但更显然的是，季海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好吧，只要不问她为什么哭的问题，其他的，兵来将挡吧。 她走过去把电视机声音关小了些，细细的声音在飘雪的夜里有些不真实，在她以为会永久尘封那段记忆的时候，她被一个梦吓醒，娓娓道来。 那一段过去，她从来没有对谁提起，可能是今天见过他之后，防备下降，才会在谭君的威逼利诱之下，和盘托出。 大约是吃一颗苹果的时间，季海棠吐掉苹果皮，把核精唯地扔进垃圾箱，擦了擦手，“就这样了。” 谭君很不满意，恨恨地咬了一口苹果，“就这点吗？我还以为有多缠绵绯恻呢，你一定是隐瞒了什么吧？” 她的目光犀利尖锐，直指到人的心里去，季海棠每次犯了错，总逃不过这样的眼神，乖乖认错无所遁形，可是这次，她犹豫了下，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又偷看你女儿的言情小说了？哪有那么丰富狗血的情节了，只是再平淡不过的过往，如此而已。” 也许是她表现地太过淡然，也许是这个夜晚真的给她的冲击太大，她想，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起身，抛下一句话，“下周一的签约，我不去了，你全权代表吧。” 无视谭君“哇哇”的叫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谭君瘪瘪嘴，切了一声，“死丫头！” 季海棠的房间就在隔壁，跟谭君毫无差别的构造，她打开门，把钥匙扔在鞋柜上，一转身就扑到床上，磨蹭在脸上棉布的纤维让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吐出一口浊气。 她睡得不久，可是躺着却再也睡不着了，索性爬起来工作，虽然已经确定要签约了，但是细节方面还有些需要改进的，谭君被她摆了一道，是断然不会管这件事的，唉。 她打开电脑，等待开机的时间，去厨房泡了杯咖啡给自己，多年来的习惯早就改不掉，即便每次喝到胃痛，下次也不知道收敛。 想起上次胃痛住院时，谭君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心里不由一暖，虽然这个女人比自己大很多岁，甚至可以做她的妈妈了，但是总给人一种异样的温馨。 她在那次之后没收了她的所有咖啡，勒今她只能喝茶，尽管她是阳奉阴违，可是这样被人照顾着地感觉，还真不赖。 想到这里，手中的咖啡似乎也没那么香甜了，她想了想，又去换了一杯茶，袅袅的茶香在手边散开，她轻轻吸了一口，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字。 一杯茶很快见底，她刚要续水的时候，茶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满了，她摇摇头，可能自己记错了吧。 工作完已经是深夜，她关了电脑，去阳台上伸了个懒腰，旁边谭君的房间早已漆黑一片，心里不由地羡慕起来，随便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一睡就到了天亮。 很快就是签约的日子，一大早谭君就把她拖起来，“今天你一定得去，就算不是为了陪我，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灌醉吧。” 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李海棠很怀疑自己若是不答应的话，她的眼睛会黏在她身上了，想象一下满身满脸的眼泪鼻涕，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软磨硬磨她到底是答应了，随意穿了件大衣，头发披散下来，换了一双比较舒服的鞋子，在包里放了颗醒酒药，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心有不甘地跟谭君踏上了谈判之路。 还是上次那栋大楼，早有人候在门口，将她们一路领到电梯旁，直上18楼，季海棠已经来过一次见怪不怪，谭君倒是东摸摸西摸摸，对于墙上抽象派的画作，很是感兴趣。 电梯“叮”一声开了，李曼候在门口，看到季海棠，眼里似乎闪过一抹精光，很快就不见了，端着得体的微笑在前面领路，“两位请，boss已经在等着了。” 谭君笑得花枝乱颤，在前面跟李曼聊地热火，“小姑娘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对象啊？需不需要我介绍一个，保证很资优哦。” 她尾音上扬，最后一句完完全全的港台腔，季海棠看到李曼的步子滞了一下，语带尴尬，“呵呵，您真会开玩笑。” 季海棠眼角抽了抽，赶紧拉住她的袖子，甩过去一个眼神，谭君接收到，耸耸肩膀，意思是“不说就不说。” 李曼松了口气，把她们领到会议室就溜了，谭君摸摸鼻子，抢先进去。 诺大的会议室里站了一个男人，背对着她们负手而立，西装穿得一丝不苟，听到门声，他回过头来，谭君听到自己的心掉在地上的声音。 季海棠也很惊讶，她站在谭君身后，她的恨天高很适时地帮她化解了一丝震惊，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到他的对面，手上的计划书翻得“哗啦哗啦”响。 谭君撞了撞她，她“啊”了一声，笔掉在玻璃面地桌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刘野的视线来不及收回，直直她定在她身上，此刻右手握拳，掩饰性地咳了两声，谭君脸色未变，呵呵笑着打圆场。 “刘总莫见怪，海棠这两日休息不好，所以有些走神了，我们开始吧。这是计划书，您先看下。” 刘野闻言一愣，随即反射性地盯着季海棠，一摆手，“不用了，我签就是。” 大笔一挥，签名跃然纸上，谭君不知是惊是喜，这应该是她签的最顺利的单子了吧，正想捂嘴大笑一番，却发现现场的气氛陡然直下，变成她所不能控制的了。 季海棠低着头，眼睛像是要把手边的合同看出个花来，而刘野，一副怨夫相，眉头紧锁，手边的计划书都要被他抓烂。 “咳咳”，谭君低叹一声，索性便做了这个恶人吧，“刘总，那个，你签错地方了。这个才是合同。” 小心翼翼地双手递上去，然后不停地斜眼季海棠，恨天高狠狠踩在她脚上，她“啊”了一声有回神，略带歉意地看着她。 这厢刘野已经签完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谭君总觉得他看向自己的那道视线，带了些不满。 扯着季海棠起来，伸出手，“刘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终于明白他那天说这句话的心情了，就好像是“我逮着你的小辫子了”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心情，而现在，这种心情还掺杂着刘野那道寓意不明的朦胧眼神。 季海棠终于清醒了，挽着她的手肘，看她跟刘野握完手，她立刻补上一句，“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脚步终于移动到门口，谭君还在疑感，难道庆功酒都省了，那老板岂不是很失望？ 果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仿似穿越了千山万水，“等等。” 他抬脚走过来，皮鞋摩擦地板发出“沙沙”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打在季海棠的心上，她没回头，后背却挺得笔直，正在谭君以为她会示弱时，她猛然回头，嫣然一笑颠倒众生，“刘总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谭君怨念，干嘛抢我的台词！ 第122章　叙旧 刘野眼神闪了一下，挂上礼节性地笑，“两位留下来吃午饭吧，也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他说的无懈可击，季海棠刚想反驳，谭君已经先她一步答应下来，“那就却之不恭了。” 李海棠瘪瘪嘴，不置一词，默默地跟在谭君后面，刘野吩咐秘书推了下午的应酬，看来是要专心应酬她们这两位了。 谭君在心里打了个响指，笑地，看起来像只餍足的狐狸，李海棠打了个冷战，车里的空调明明很足，她反射性地看一眼前面，发现刘野正从后视镜里看她，心里打了个突，手缩了回去，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谭君坐在副驾驶上，正滔滔不绝地讲着女明星的笑话，刘野爱答不理地附和一声，季海棠抚额轻叹，身上奇异地暖了起来。 她一抬头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刘野把空调的温度稍稍调大了些，谭君扯着围巾抱怨，“怎么这么热？你热不热？” 她回头的时候季海棠赶紧低头，掩盖住已经微微泛红的脸颊，声音略微不自在，“还好吧。” “不热你脸红什么？”谭君冷不防扔下一个重磅炸弹，炸得车内另外两个人都是措手不及心里正紧张戒备着，她突然打了个哈欠，“好困啊，今天起来太早了，刘总，不介意下次再跟你吃饭吧。” 刘野摇头，“不介意。那我送你回去？” 他探着身子，眼角的余光不时瞥向季海棠，谭君察言观色，眼珠一转，笑叫也，“不用了，在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吧，海棠没吃早饭，你们去吧，我就失陪了。” 哼哼，她当然看得出来这小子并不是想送她回去，他的眼睛全都粘在了季海棠身上，不过她也不打算让他送，下午还有个约会，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车子在路边停下，季海棠猛地抬头，“怎么了？”眼里仍是懵懂的神色，谭君看她手微微握着，膝盖里躺着一只手机，屏幕上的画面，依稀是一张年轻的笑脸。 了然一笑，关上车门又探进头来，“我有事先走，你跟刘总去吃饭吧。记住，这是命今。” “可是——”她急急坐起身，只来得及看到谭君潇洒的背影，颓然地靠在椅背上，车子已经缓缓前进，刘野看她一副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为之的表情，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手机“滴滴”地响着，她按开短信，“好好享受。” “切。”把手机丢回包里，一抬头就对上刘野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心事被洞穿的窘迫，她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刘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突然，他笑了一下，“去哪里吃饭？” “啊？”季海棠一下愣住，嘴巴微微张着，脸蛋泛红，看起来似乎，很可口。 刘野正盘算着怎么靠近这只小白兔，大概是心里的渴望太过强烈，脱口而出，“去我家吧，我做给你吃。” 季海棠眉毛一挑，理智告诉她一定要拒绝，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沉默，空气凝滞着，刘野挑眉，也不言语，伸手打开车里的音乐，一瞬间，低沉的男声静静流倘出来。 你说呢/明知你不在还是会问/空气/却不能代替你出声/习惯/像永不汇合的固执伤痕/一思舍就撕裂灵魂 把相片/让你能保存多洗一本/毛衣/也为你准备多一层/但是/你孤单时刻安慰的体温/怎么为你多留一份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我不愿你独自走过风雨的时分/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接受这世界的残忍/我不愿眼泪陪你到永恒 你走后/爱情的地址像是空城/遗落/一辈子瘦到很小声/最后你只带走你脱弱和单纯/和我最放不下的人 余音缓缓落下，李海棠别开脸，突然出声，“停车。” 刘野疑感，但还是依言停下，打开车门坐到后面的座位上，季海棠正努力地跟安全带做斗争，他按住她的手，低吼着，“你干什么？” 季海棠不看她，手被勒得通红，沉默着不理他，他索性抓着她的手锁在背后，逼她直视着他，她别开脸，却禁不住眼泪的滑落。 他心一痛，手软了下来，季海棠借机挣脱开他，拉开车门跑了出去，没跑几步就被锁进一个宽大的怀抱，她挣扎了几下没了力气，蔫蔫地低着头，任他抱着，一句话也不说。 刘野喘着粗气，帮她把乱了的头发整理好，在她耳边轻声问：“别走了好吗？” 她还是不说话，心却软了下来，他的唇覆下来，轻轻吻掉她眼中的泪，轻柔如羽毛般的吻，拨动着她心里早就尘封多年的心弦。 良久，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他松了一口气，把她拉向车里，按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才快速地回到座位上，启动车子。 这次，他再没问她要吃什么，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思，一路狂奔着，生怕一停下来她就又会闹别扭。 不过，他轻轻摩挲着下巴，嘴角的笑若隐若现，手指轻快地打着拍子，或许，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季海棠冷着脸不说话，激动过后平静下来，她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表现有多么可笑，一首歌就让她原形毕露，他应该很得意吧。 车子缓缓地开着，她脑子急速地转着，等到车子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一贯的淡然从容。 刘野帮她开车门，她微微欠身，得体微笑，“谢谢。” 或许是她的表情动作都太过无懈可击，刘野愣了一下才关上车门，他挑了间环境优雅的餐厅，东西说不上好吃，但是，很适合谈心。 季海棠也没什么胃口，她一路上都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只是公事只是公事，她也是受雇于人，并没有什么私人的因素在里面的。 想到这里，心里畅快了许多，点菜的时候还多点了一份喜欢的甜点，刘野低着头不说话，她也乐得轻松，几下就把那盘蛋糕吃得精光，或许真的是太饿了吧，她擦擦嘴角的蛋糕渍，有些无奈地想。 刘野吃得很少，还要抽空照顾她，一顿饭下来，两个人竟然就一直沉默着，她刚想说可以交差了，他突然开口，“你现在完成上司的任务了，可以跟我聊聊私事了吗？” 她微瘪嘴，冷着声开口，“我想，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没有？”刘野追问，却并不意外她的冷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像是无论她回答什么他都无所谓一样。 她被这样的态度气到，口不择言，嘴角的笑冷得可以冻死人，“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从四年前起，就只剩冰冷的利益关系了，刘总。” 她客客气气地叫他刘总，比骂他打他还要让他难受一百倍，季海棠显然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最后那两个字她特意加重了读音，为的就是看到此刻刘野铁青的脸色和慢慢紧握的拳头，她清楚地看到，他在痛，这样，她心里就平衡了。 刘野沉着脸，握着她的手猛地收紧，她手腕处传来钻心地痛，就像是多年前，那让人痛不欲生的一夜。 那夜之后，她失去了所有的信仰，所有的勇气，连带着对他的爱，也一并淹没在黑暗中，可是这些，她并不会告诉眼前这个人，他婚期在即，她不会傻到再碰一次钉子。 努力忽略掉心中不断涌起的酸涩，她停止了动作，定定地盯着他，眼神冰冷毫无温度，像是在看一具行尸走肉。 刘野松开手，无力地垂下，脸色黯淡，轻扯嘴角自嘲：“果然，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你都是一样的绝情。” 季海棠低着头不说话，手在桌下使劲揉着自己的手腕，半晌，感觉那酸麻消退了些，她站起身，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你说得对，所以，你还是远离我比较好，这样子，你妈就可以安心看着你结婚，再不受我牵连。” 终于，还是没忍住，她闭了闭眼睛，重新微笑起来，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去，就如同她四年前的离开，狠烈决绝。 第123章　旧爱齐登场 签完约本应该回去的，谭君愣是找了一堆理由要季海棠陪着自己追遍了a市的大小旅游景点。季海棠每天早出晚归，几乎都要以为谭君是跟她有仇，要以折磨死她为乐。 这不，早上刚睁开眼，就对上一个放大的人脸，她“喵呜”一声，转过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谭君一把扯开被子，“来来来，别睡了，今天去游乐场，快点，早餐我都买好了。” 季海棠眼神迷离，闭着眼睛摸索被子，抱怨着，“去什么游乐场，你都多大了，无聊，让我再睡会，昨晚失眠。” 谭君把她拉过去的被子再一次拉开，冰凉的手指贴上她的脖颈，季海棠“呀”一声，睡意全无。 谭君眯着眼一副无害的表情，抱着胳膊居高临下，“起来吧，今天最后一天，我保证你以后都不失眠了！”她说完打了个响指，扔过来一堆衣服，季海棠反射性得接住，“这什么？”谭君已经走到门口，背对着她挥手，“公司福利。” 季海棠摊开一看，紫色风衣，白色长靴，黑色打底，甚至连丝袜都帮她准备好了。 她一头黑线，这样的公司福利，她还真受不起。 穿了轻便的运动衣，头发高高扎起荡在脑后，谭君已经在吃早餐了，看到她的打扮，皱了个眉头，把她赶进卧室换了衣服才放过她。踩着恨天高逛游乐场，这感觉还真新鲜。 季海棠现在游乐场入口处，等着谭君去买票，百无聊赖间，一群小孩穿着冰鞋跑边　　晃晃悠悠地在她身边打转，雪化了些，地还是有些滑，她下意识地后退，不留神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呼吸间呵出的热气吹到她颊边，有几丝发飘起，低沉的男声如冬日的暖阳，“小心。” 她脸一热，忙稳住身子，回身面对着他，“谢谢。”“不客气。” 刘野摸摸鼻子，借以掩饰突然空出怀抱的失落。 季海棠又向售票处望了望，果然，谭君早没了人影，她打了个招呼，“我有朋友在，失陪了。” 微微颔首，刚迈出步子胳膊就被拉住，刘野无奈地苦笑，“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季海棠头也没回，丢下一句“你误会了。” 抬起的步子却如千斤重，她盯着雪白的鞋尖，有些后悔穿了这麻烦的靴子出来，雪地光滑如镜面，她进不得退不得，刚才若不是他拉得那一把，她此刻已经被那些小朋友围观了。 刘野看了眼售票处，“你朋友已经走了。” 她猛地反应过来，“是你！该死！”她低咒一声破罐子破摔，趁他没防备时退开一步，冷冷地笑，“你预备在婚前还跟我纠缠不清吗？” 婚前？刘野捕捉到敏感字眼，嘴角扯开一个弧度，慢吞吞鞭到她身边，轻轻扔下一个重磅炸弹，“你在乎？” “鬼才在乎！”她呼吸急促，却奇异地没有急着离开。 “亲爱的，说脏话不是好习惯哦~”刘野暖昧地说，尾音拉得很长，灼热的气息滑过她光裸的颈子，满意地看到她白皙皮肤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突起颗粒，他邪魁一笑，惹得路过的小女生红了脸。 季海棠已经历练地可以抵挡他的笑容杀伤力，冷着脸，“跟你有关系吗？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刘野装傻。 “你——”季海棠气结，四年不见，他变无赖了。 她一刻也不想多待，无奈手被他拉着，她一咬牙一狠心，狠狠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他吃痛马上放开，季海棠跑了几步，躲进人群里，不放心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刘野还愣在当场，她吹了个口哨，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 可是，她很快就愉悦不起来了。 看着酒店门前的银灰色奥迪，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刘野倚着车门，别样风情，季海棠看也不看他，绕过车头要走，刘野抢先一步拦住她，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她认得那个熟悉的标志，所以，脚步滞了一下，极不情愿地走向他，“你想做什么？” 刘野一挑眉，“陪我聊天。” 于是，又回到刚才的游乐场，季海棠坐在旋转木马上，换了身衣服，底气足了些。 “你怎么这么幼雅？违约的话违约令你这辈子都赔不起。”z曰陆… 刘野一手插在兜里，颇为闲适，“你舍不得我赔钱。” “呵，你在讲笑话吧，我恨不得你赔光所有身家，这样我就不用辛苦找合作看了。”季海棠嘴硬得很，梗着脖子说谎。 “既然这样。”刘野顿了一下，语气魅惑而缠绵，“那你还陪我出来？小慢，你还忘不掉我吧？” 旋转木马的距离若即若离，她此刻有发觉到暖昧，心上像是小虫慢慢爬过，酸麻、羞窘、不安、恐惧齐齐涌上来，脸色渐渐变白，她咬着唇，蓦地弯唇浅笑，一时日月生辉，连初睛的雪光都黯然失色。 刘野一时看得愣了，喃喃地，耳边只听到她轻柔似水的声音，却冰冷如凌迟。 “刘野，你越长越回去了，盲目自信最要不得，另外，我有男朋友了。你要闹，我奉陪，但是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可笑？季海棠，你够狠。”扔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决绝地没有一丝留恋。 季海棠留在原地，心里突然空空的，那种复杂的情绪依然存在着，她慌了神，明明得偿所愿，却没有胜利的喜悦。 失魂落魄地回到酒店，连什么时候沙发上坐了人也没发现。 打开灯，弯腰换下鞋子，手摸到鞋柜旁的衣架，外套刚要挂上去，她突然“啊”地尖叫一声，紧接着目光一转，指着沙发上老神在在的人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谢安拍拍耳朵，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你电话关机，我就过来这里等你了。” 季海棠掏出手机，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了，她扬扬屏幕，“没电了，找我什么事？” 谢安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顿时占满了小小的客厅，“你怎么了？”她头发略略有些散乱，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疲惫。 “没什么。”她别开眼，把大衣挂上去，又去厨房倒了杯热水，一口气喝下去，感觉胃里被东西充满，才稍稍舒服了些。 “喏，这是叔叔让我给你的。”谢安递过来一个档案袋，她打开一看，里面是她的身份资料证明，她查了下，她要的东西都在，一扬眉，“谢了。” 谢安摇摇头，“客气了。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季海棠重重点头，忽略掉心里还残留的犹疑，展颜一笑，“我后天的飞机，有时间出去喝一杯吗？” 谢安细细审视着她，摸着下巴得出最后的结论，“小慢，你变了。” “嗯。”季海棠忍不住笑了一声，“不要用这么郑重的语气说这么没营养的话。”她拿过茶几上的羊苹果，啃了一口，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各式的声音瞬间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谢安愣了一下，低着头没说话，手指摆弄着衣领上的一个小徽章，两只小手合成一个心形，他衣冠楚楚，倒是有些不格调。 那徽章已经有些年月，漆都磨掉了一些，他摩挲着，眯着眼睛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小慢，我大概要结婚了，你，会幸福的吧。” 季海棠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只不过她选择了别过脸去，不去在意，不去猜想，嘴角的笑有些苦涩，干干地说：“是吗？原来时间这么快，臭小子也要成家了。” 思绪万千早已盈满她的脑海，那枚徽章，是有一次抽奖抽中的，是一对，一人一个，只不过，属于她的那一个早在他跟潘静成双入对的时候丢进了抽屉深处。 如今出现在这里，她想，她一点也不意外，也不应该意外。谢安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可是有些事，却比所有人都看得通透细致。 谢安温暖地笑，明亮的眸子比窗外的雪更加夺目，曾经自己也沉溺在这片温暖里无法自拨，可是，你看时间多么神奇，一转眼，他们都已经跨过了最青葱的年华。 “曾经我以为，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就连出国的那几年，我也一直那么坚定地相信着，你怕冷，所以你依赖我，我很自豪。后来我回来了，却发现自己弄丢了你。我在你眼中，看到了别的依赖，而那个人，不是我。小慢，是我不够珍惜，不够努力，有让我们错过了这么些年，所以，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这样我才能说服自己，一个人快乐。 第124章　破冰之初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季海棠翻滚着睡不着，一天之内，她得罪了两个旧爱，这该是有多么极品的人品有能凑合到一起啊。 谭君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到她床边，阴森森敷着面膜的一张脸，幽幽地问：“睡不着啊？” “啊”，她翻了个身，伸手扭开床头灯，拍了拍胸口，“你大半夜地出来吓什么人啊？” “姑娘，现在才旧点，算不上半夜吧。”谭君指指夜光表，摇摇头，“你老哮。” “去。”李海棠推开她，去浴室洗了一把脸，睡不着索性不睡了，开了电脑准备上会网，谭君一边翻着她床边的书一边问：“今天的约会，如何呀？” “你还好意思问，干嘛帮那个人？”季海棠一想起今天的“约会”就咬牙切齿。 谭君不置可否，闲闲地问：“那结局呢？你满意吗？”突然眼珠一转，改口道：“不对，你肯定不满意，要不今晚可能就夜不归宿了。宾果！我猜对了！” 李海棠黑着一张脸假装听不到，连上网上了qq，很多头像不断跳出来，她一一点开，百无聊赖地回复。 谭君凑过来，眼睛几乎贴在屏幕上，撞撞她，“说嘛，有没有旧情复炽？” “没有，让你失望了。” “我的确很失望，他答应要帮我女儿介绍男朋友的，看来这下泡汤咯。”谭君躺回床上，书“哗啦啦”地翻过，突然里面掉出一张卡片。 “咦”，她刚感叹了一句，就被季海棠眼疾手快地夺过，压在鼠标垫下，一脸的紧张捏恐。 “你干嘛找他介绍，我也认识很多青年有俊的，无聊。”季海棠嘟囔着，借以掩饰方才的冲动。 “哟哟哟，你心虚啊，什么东西，快拿出来看看。” 谭君怪笑着走近，对她转移话题的招数很不屑一顾，无奈她的手紧紧压在鼠标上，都找不到机会下手，于是假意后退了一步，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抱着胳膊碎碎念，“青年才俊嘛，诶，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来，配我女儿刚刚好。” 季海棠松了一口气，“谁啊？” “不就刘野咯，你不要他，也别浪费了资源啊。”谭君翻着手，眼睛却斜向她那边。 “扑哧”，季海棠忍不住大笑，“你在开玩笑吗，这叫什么资源啊，根本就是废物！”脸笑得通红，肌肉都有些酸痛，但她还是笑着，笑着。 谭君扔掉手里的书，还是对那张卡片更感兴趣一些，“海棠，你不用掩饰地这么辛苦，长了眼睛都看得出来，你还记着他。” “胡扯，我明明已经有了jack了，他不知道有多好。”季海棠摸摸鼻子，鼠标无意识地点开一个好友的空间。 “是吗？但是回来之后，你有主动打过一个电话给他吗？你这是回来后次提起他，却是用来当扯箭牌，哦，可怜的jack小盆友啊，注定就是个炮灰的命。” 谭君悲天悯人地念着，毫不意外地看到季海棠脸色一僵，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低下头，捂着脸，对，这是个最好的时机。 她往前迈了两步，手用力一扯，那鼠标垫就掉了下来，拉扯着那张卡片也掉在地上，她伸手捡起来，只是个书签啊，她失望地想。 手一转翻到背面，眼睛顿时亮了，那是一句话，“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落款是：刘野。 “渍渍——”她感叹着，“果然是个好苗子啊，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季海棠抬起脸，有一种无力的苍白感，“谭君，我是不是很傻？” “啊？” 谭君笑容滞了一下，脸上欢乐的表情随即隐去，指了指手里的卡片，“你说这个？” 季海棠点点头，又摇摇头，“选择回来，是不是很傻？” “傻嘛，倒是挺傻的。”谭君似模似样地评价，却招来一顿白眼，只好举手投降，“好好好，不说这个，你今天到底跟大boss谈了什么？” “崩了，谈崩了。以后我们除了合作关系，就是陌生人了。”季海棠垂着头，声音说不出的沮丧，“我不想这样的，可是看到他一副深情的样子，又忍不住刺激他，明明就是他负了我，我为什么还觉得歉疚？” 谭君摸摸她的头发，柔软而光滑，她留恋地拉她入怀，“傻孩子，谁能不犯点错识呢？我虽然嫁了顾先生，可是我最爱的，还是小艾的爸爸。爱是个很奇怪地东西，没有对错。” “那为什么要离开他？”季海棠抬起头，好奇地追问。 “嗯——”谭君眯着眼睛，手无意识地着她的头发，“也许是价值观不同，也许只是累了，说不清楚，可是只要我记得，我永远爱他，就够了。” 只要爱，就够了。 季海棠那一夜睡得格外香甜，梦里嘴角都弯着，应该是个好梦吧，谭君拍拍手，像是突然不适应自己知心阿姨的身份，走出卧室，拨了个电话。 “阿青，你的女儿还真是个别扭的小东西。”她不满地像老友抱怨，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极愉悦的，左青在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哈哈大笑，“好啊，那小艾就交给你负责咯。” 左青温暖的笑容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她的声音仍是清朗，“小君，辛苦了，海棠那孩子，我欠她的太多，我——” 谭君突然打断，“唉，怎么说呢，你们母女都是互相关心，却没有人愿意说出来，还要我这个旁人从中周旋，是不是有点啊？” 又是一声叹息，“或许吧，等她打开心结吧。” “都这么多年了，她还没解放自己，我看啊，干脆让那小子上门来负荆请罪得了，弄这么多事情，小姑娘什么时候能钻完牛角尖啊。” 谭君打着给欠，靠在墙上，身子软软地快要滑下去，左青说了句什么，她突然眼前一亮，“哎哟，这个办法真好，你怎么现在才说，我说啊，你最近越来越腹黑咯。哈哈。不行，明天去喝一杯啊，你一定得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新的一天又将到来。 季海棠伸了个懒腰，已经九点多了，却没见谭君过来骚扰她，上了会网觉得有些无聊，qq上好去的头像都灰着，即便是在线，她也没有攀谈的意思。 手指点开一个分组，那里，只有一个人，双击了一下，弹出对话框，刚敲上去一行字，又惊慌失措地删掉，反反复复几次之后，那个头像突然亮了起来，她手一抖，几乎把笔记本甩下去。 匆匆忙忙地下线，又突然发现自己隐身着，心里隐隐又期待着，犹豫了几次，终于还是合上电脑，用冷水洗了脸，对着镜子里眉目含春的自己心跳突然快了几分。 可是想起昨天自己说的话还有他铁青的脸色，心又无限制地沉了下去。 餐桌上放着谭君准备好的早点，牛奶还是温热的，盘子下放着一张纸冬，还有她张牙舞爪的签字：好好吃饭，不然开了你！ 她不禁失笑，好像一直是谭君在照顾自己，而她明明只是上司啊，而且还是个喜欢牵红线跟八卦的上司。 季海棠撕了块面包吃着，打开电视看新闻，手边的牛奶却一直没动过，起身去厨房弄了杯果计，香香甜甜的汁液滑入胃里，她满足地眯起眼睛，突然门铃响了。 她衣服也没换，踩着拖鞋去开门，心里却嘀咕着，谭君自己有钥匙的，怎么还这么多此一举，因为太过笃定，所以她根本没想去看一下门外的人。 刘野一身西装笔挺，腋下还夹着公文包，公事公办的模样让她愣了一下，眨眼间他已经入驻餐桌，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牛奶，然后皱着眉头向她抱怨，“冷了。” 她几乎怀疑自己眼花，眨了几下有发现眼前的人并没有消失，咬着面包问：“你来干什么？这是我的杯子。” “喏，还你。”刘野理所当然地递过杯子，起身去厨房把自己带来的早餐放进盘子里，那个谭君真是莫名其妙，都快中午了还要他送早餐过来，而且还严格要求了时间，不过，她应该不会是恶意。 他笑了笑，一转身餐桌上的杯子已经空了，她泄愤似的喝得一口不剩，然后挑衅似的看着他。 第125章　忆往昔 刘野薄唇微勾，将手中的盘子递给她，“吃包子，补充点体力。” 季海棠不疑有他，接过去啃了一口，口齿不清地问：“你到底要干嘛？我这可不招待闲人。” “你放心，我不是闲人。”刘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厚厚的一杳，“这些要你签字。” “给谭君就好了，我不负责这些。”季海棠看也不看，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兴趣，她歪着头，所以没看到刘野唇边的得意笑容。 “是她让我找你的，她去了临市。”刘野不紧不慢地说，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回答，老神在在地抱着胳膊，静静等待着下一波的攻击。 季海棠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拉过那叠文件，拿着笔，“签哪里？” “这里，这里，还有，唔，这里。”刘野一一指出来，季海棠飞快地签好，然后把文件推回给他。“你可以走了。” 刘野耸耸肩，好心提醒，“你不看看内容，不怕我把你卖了？” “哼，你是商人，自然懂得怎样以最低的风险得到最大的报酬，这种亏本的买卖，你会做吗？”季海棠冷着脸，心里烦燥不已，他不提私事，她反倒不习惯起来。 “会，我会做。”刘野靠回沙发里，翻着文件右下角潇洒飘逸的签名，一瞬间心情变得很好，尤其是在看到某一页时，嘴边的笑容拉到最大。 季海棠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喂？你笑什么？还不赶紧走，我要睡觉了。” 刘野摇摇头，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你牙尖嘴利的样子，我还真不适应。” “谁要你适应了？”季海棠端起杯子，发现里面又装满了牛奶，一鼓作气喝下去，胃里鼓鼓涨涨的，她又有些想睡觉了。 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她终于忍不住靠在沙发上，不一会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刘野笑笑，把早就准备好的双臂伸出去，稳稳地抱在怀里。 脚步轻快地将她放在卧室的床上，盖好被子，他站在落地窗前发了条短信：你分量用多了。 那边很快回过来，笑嘻嘻的表情，这样就方便你行事了嘛。 刘野收回手机，把公文包里的文件收起来，并郑重地把其中的一页小心放好，然后打了个电话出去，不多久，那边就传来消息，他说了声“多谢”，挂掉电话抬脚就往卧室走去。 季海棠觉得好热，好像整个人被裹在一层不透气的薄膜里，被蒸笼烤着，这样的感觉丝毫不逊于孙悟空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的痛苦，她扯着衣领，急切地想要获得一些新鲜的空气。 身上的被子早被她踢开，两件套的睡衣也被扯得变了形，刘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正在跟卡在肩膀处的衣领作斗争。 她没穿内衣，裸在空气中的肩膀莹润白皙，他目光一沉，喉结滚动了下，克制着自己走过去，帮她拉好衣服，手触在她额头上，骇人的烫，诡异的红。 正在怔忪间，她已经成功地扯掉了上衣，可怜的扣子掉了一地，可见她用力之大，一大片光裸的暴露在空气中，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刘野手一顿，颤抖地按上她的肩膀，那光滑的触感让他心里一动，顾不得去质问谭君，人已经俯下身子，盖上她微微张开的红唇。 她挣扎了下就没了动静，眯着眼睛享受着他的触碰，那干燥粗糙的手掌碰到她的上，她忍不住又是一声。 刘野眼神又深沉了些，漆黑的眸子里缠绕着涌动的情丝，灵活的舌不断探取她的汁液，翻搅着拉扯着，完全不是蜻蜒点水的轻吻。 季海棠弓着身子，手碰到他的毛衣，那没有温度的触感让她不耐，手灵活地转了个弯，从他的颈子伸进去，刘野低呼一声，加深了这个吻。 手也不闲着，轻轻抚上她的眉眼，一寸一寸吻过，最后停留在唇上，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是昨天的记忆，可是，只有他知道自己等了多久。 季海棠安静了些，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脸上的潮红更甚，甚至身上都带了浅浅的粉色，他眸深，毛衣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剥了干净。 索性跳上床，轻轻覆在她身上，那温热互相触碰时，两个人俱是低呼了一声，季海棠睁开眼，迷蒙温润，手还攀在他脖子上，身子弯成不可思议的弧度，承接着他的热情。 她嘤咛一声，等到完全明白此刻的状况时，身子猛地僵了一下，但下一秒就被带入更深的旋涡里，她情不自禁地叫着他的名字，如昨的欢笑声让刘野的眉间舒展，动作更加猛烈起来。 激情过后，季海棠躺在刘野的臂弯里，闭目养神，刘野帮她把头发理顺，轻声开口，“你没睡着。”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季海棠睫毛闪了闪，翻了个白眼，“你就非要我面对这么尴尬的场面吗？” 刘野叹口气，建议道：“在一起不就解决了。” 季海棠坚定地摇头，回身对视着他，语气认真，“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你有婚约在，我有男朋友，谁都不是自由身了。” 她起身拿衣服要穿，被刘野拦住，“那如果我没有婚约呢？你会为了我放弃你那个——男朋友吗？” 季海棠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没停，“没有如果，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再做第二次，因为那会提醒我，我曾经多么愚蠢。” 她毫不留情的话让刘野一惊，手默默地缩回，重重靠向床头，床头不堪重压，发出“吱呀”一声。 说话间她已经穿好的衣服，越过他跳到地下，在她走向浴室的过程中，他听到她渐渐远去的声音，“今天的事，你就当喝多了，吐过就忘了吧。” 外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的思绪悄悄移回到四年前的那一幕。 季海棠摸黑去酒吧找他们，谢安早就被他撂倒扔到角落里，而他自己，则坐在一旁喝闷酒，有时候十杯不醉也是一种寂寞。 她刚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看到她在人群里穿梭着急的模样，心里的空落突然多了些沉淀，看她一脸焦急，他终于坐不住了，刚站起身，肩膀就被人猛地按住，他一抬头，就看到母亲愤怒到绝望的脸。 动作滞了一下，下一秒就看到有人走向她，高大的身材与他无异，更为诡异的是，那人的长相，若不细认，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错认也是有可能的。 果然，季海棠惊喜地看着“他”，毫无防备地想要拉他去找谢安，却被一个手刀，重重劈在颈间，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一个惊呼，飞奔过去，生生接住她毫无知觉的身子。 酒吧外，他愤怒地对着母亲吼，却被闻讯赶来的保镖按住了身子，“妈，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想把她怎么样？” 刘妈妈冷笑一声，向身边的人使了个颜色，立刻就有人把她带进一辆车里，他拳打脚踢也于事无补，“我倒是想看看，她有什么能耐，能让你放弃白家的婚约，你要知道，这个婚约对你爸的仕途有多重要，你别再任性了。” 刘野吐出一口浊气，紧紧盯着季海棠被带走的方向，眼里的狠决转瞬而进，“在你眼里，荣华富贵比你儿子的幸福重要得多吧，那好，只要你放了她，我依你，只不过，你不要后悔。” 刘妈妈闻言一愣，胸口滑过沉闷的钝痛，她一时不察，只想着先哄回儿子，“你当真想好了？可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刘野勾起一丝苦笑，“妈，我都被你逼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刘妈妈点点头，冲保镖使了个眼色，那辆载着季海棠的车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这——”刘野心一紧，寒着脸问：“? 第 16 部分阅读 第 17 部分阅读 薄荷色年华 作者:未知 第 17 部分阅读 刘野勾起一丝苦笑，“妈，我都被你逼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刘妈妈点点头，冲保镖使了个眼色，那辆载着季海棠的车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这——”刘野心一紧，寒着脸问：“妈，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信我？” 刘妈妈拍柏手，“不是妈不信你，妈总得手里捏着什么有能让你屈服，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 刘野仍不放心地看着她，心里的悲凉一瞬间淹没了他，这样的结局是他所没想到的，怪只能怪，他太过自负，自认为可以搞定一切，却忘了最亲的人也会给他背叛，在最后重重一击，让他再无还手的能力。 第126章　谁欠了谁的幸福？ 冰凉的液体缓缓滑下，直到门外传来响亮的鞭炮声，他才恍惚间回过神来，熟悉的屋子，连摆设都未曾变过一分，可是，他一直等待着的女主人，却跟他说，就当是一场醉酒，吐过就忘了吧。 不过是抽水马桶里那一瞬的水声，听过之后就再也不会记起。 他捂着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刚刚还残留着她的气息，此刻再去触碰，却只一片冰凉。 手机铃声不停地响着，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又是一阵苦笑，“喂？” 谭君大呼小叫的声音件着呼呼的风声，听起来不甚真切，“海棠呢？昨天过得如何？” “谢谢你的好意，我辜负了。” 他低下头，柔软的发掠过眉眼，即便只是惊鸿一瞥，也忘不掉里面如瀑的深情，只是现在，他就算是敞开了心给她看，也得不到哪怕是一丝注目。 她是被伤了的，他清楚地知道。 他更清楚的是，除非她愿意，谁也填不平她心中的沟壑。 他的母亲，市委书记的夫人，曾经指着她的鼻子，说，“这世上配得起我儿子的女人千千万，却唯扯不会是你这个私生女，带着你肚子里的私，走吧，不要再回来。” 那时，她已经有了身孕，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无可挽回的事他做了太多，但这一件，却让他后悔至今。 她本来对人就没有足够的信任，对他，却给了全部，他优柔寡断，盲目自信，她伤心之下远走他乡。 如果没有那个小生命阻隔着，或许，今天的局面，他还可以掌控的吧。 谭君急忙从临市赶回来，行李都来不及放，就闯进他的住处，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这巨大的踏门声，他也许还要沉默一阵子。 “你怎么搞的？这么简单的事都让你搞砸了？你到底长没长脑子啊，我真不清楚阿青怎么会愿意把小笨蛋交给你？！” 谭君踩着高跟鞋几乎暴走，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忽然一甩长发，“她走了多久，你快去追，先把她给追回来再说！” “来不及了。” 刘野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喜怒，因为就在不久前，他才知道，那个无缘的孩子，终究还是没有保得住，她心慌失落之下，在一个雨天不甚滑到，而孩子，也毫无意外地流掉了。 “哼哼，你能给的，除了压力，还有什么？怪不得，小笨蛋要再跑一次？” 谭君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掏出手机拨季海棠的电话，却是无法接通，她“啪”地合上手机，对着刘野道：“你继续在这里自艾自怜吧，海棠我带走了，你一辈子也别想见到她！”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在挤眉弄眼地给他出主意，下一秒就诅咒他孤独终老。 刘野摸摸鼻子，起身拉开窗帘，晨光微露，已经有老人在外面扫雪，孩子们踩着雪跑来跑去，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阳光毫不吝啬地照进大大的落地窗前，每一寸地方，都像是有了鲜活的生命。 他眯着眼睛，晨光里她系着围裙，或扫地，或洗衣服，又或看坐在地毯上，盘着腿打游戏，动静皆宜的背影，好像在这无数个不眠的夜里，他一睁开眼就能看到。 突然，他眼前一亮，抓起外套跟桌上的车钥匙，大步流星地奔了出去。 因为是新下的雪，路面还未被踩实，他开着车子毫无章法地冲撞，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只不过急匆匆闪过的摄像头，倒是狠狠拍了几张特写。 他也顾不上，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不停地打电话，挂上电话之后，车子拐进一处僻静的小路，他沉默着，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青灰色的指节泛着没有生气的白，他小心把车倒进车库里，抬脚拾级而上。 大约走了一百级的阶梯之后，他终于看到那个黑色的身影，阳光斜斜地照在她身上，晕出柔和的光，她看来却更清瘦了几分。 他突然飞快地走过去，脸被横生出的树枝划破，瞬间就是一道血痕，他顾不得去打理，眼前光影闪烁，他眼里只看得到她。 一手大手募地在腰间收紧，季海棠抬起头，不要回头看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她站得有些久了，并不去推他，固执倔强地站着，手中的白菊花无比刺眼。 刘野把头埋进她的肩窝里，她的发上还留有他熟悉的味道，他贪婪地着，说出口的话已经带了乞求，“别走，别再扔下我了。” 季海棠仍是不说话，动作木然，手里的花许久都没有动过，眼神空洞地直视着，却没有一个焦点。 良久，刘野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转过她的身子，才发现，她的眼眶早已干泪，光洁的脸上，有几道泪痕。 发上衣服上，都是化掉之后又重新覆盖上去的雪花，他一一帮她掸掉，心如被针刺一般的痛，“回家吧，我带你回家。” 她还是一动不动，身后脚下的地上，是一丛新鲜的白菊，那冰凉的墓碑上，温暖的笑容深深刺着他的心，他突然转过身，“扑通”一声跪下去，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再抬眼时，脸上一片坚毅。 “叔叔阿姨，是我负了小慢，希望今天你们能够见证，我要重新给她幸福。” 他说得很慢，每一句都发自肺腑，幸福说起来容易，却没有几个人做得到，你伸出手的同时，也要那一端的人回应才可以。 季海棠笔直地站着，仿佛下一秒就是永恒。 良久，她才轻轻吐出一句话，“没用的，刘野，太迟了。” “不迟，你相信我，真的不迟。”刘野抵着她的额，用鼻尖蹭了蹭她冻得通红的鼻子，恨不得给她全世界的温暖。 她摇摇头，“除非是时光倒流，否则，谁也回不到从前了。” “小慢，小慢”，他低低地叫她，“你要怎样，才肯再看我一眼？” 她的目光停留在墓碑旁那一丛不知名的植物上，说着毫不相干的话，“上次我来的时候，它们还不存在呢，可是，这么大雪，它们还在等着我呢，你说，多奇妙。” 刘野回头看去，那一丛小草，从墓碑旁的空隙里艰难地生存着，已经长到小腿那么高，化了的雪水浇灌过，倒是显得越发青绿起来。 “小草都有求生的，更何况是人呢，我们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吧，或许，也可以春风吹又生呢？”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季海棠转了个身，把手里的白菊轻轻放在那一丛白菊里，奇异地契合着。 “谢安早我一步来过，这么些年，他倒是记得清楚，或许你说的对，可我真的累了。走吧，你应该开了车来，送我回去吧。” 季海棠无波无澜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刘野默默地跟着，方才的慌乱个都平静下来，他反而清醒了许多。 车子在a市的街道上行驶着，没有了来时的迫切，倒是可以多了时间欣赏这风景。 高楼大厦栉次邻比，下过雪的天空越发的澄澈，街边有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小始娘，牵着父母的手，踩着小靴子“咯咯”地笑。 季海棠揉揉眉心，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或熟悉或陌生的风景，心里没由来地觉得空洞。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刘野起身帮她开了车门，直到她离开，他都一直沉默着，谭君的话在他脑子里炸开，排列组合，最后是一个清晰明快的大道。 季海棠在包里翻钥匙开门，谭君正靠在隔壁的门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要喝吗？” “奶茶，谢谢。” 关门，换鞋，开电脑，换衣服，洗澡，等她做完这一切，电脑旁已经放了一杯飘着浓浓香气的奶茶，谭君则靠在一旁的沙发上翻一本过期的杂志。 她边喝奶茶边上网收发邮件，偶尔会跟谭君聊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却绝口不提早上的事情，谭君也聪明地不去追问。 屋子里太静了，静的只有她敲打键盘的声音，谭君突然心虚起来，抬手打开了电视，扔掉杂志，翻开手机上网。 和谐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多久，谭君扭着过来，“电脑借我用用，我查个东西。” 她退到一边，眼睛仍盯着屏幕，生怕她手脚一个忙乱，关了她好不容易收集的货料。 谭君直按点开浏览器，城里最大的娱乐八卦bbs上，首页正飘着一条新闻：富家女被悔婚，单身汉重出江湖。 她瞄了眼，目光随即转开，又是标题党，真不知道谭君到底想看什么。 果然，只见某人胖乎乎的手点开那条标题，巨幅的照片大喇喇地飘着，旁边配目的文字说明如是：it新贵刘野宣布取消婚约，声称不用幸福换前途。 季海棠撇撇嘴，眼睛却像是黏在屏幕上一般，“这么假的新闻你也看？亏你还有个做媒体的女儿。” 谭君偷偷看了眼她的神色，迅速点了右上角的红又，一回头就看到她意犹未尽的表情。 她揉揉脖子，“对啊，小艾是做媒体的，我打电话问问她去，说不定还有手资料呢。” “切！”季海棠不屑一顾，“小艾在美国，你搞清楚了，她手能伸这么长吗？” 谭君摆出一副你不懂的表情，摇头晃脑地说着小艾的名言，“八扑无国界！” 她去外面打电话了，季海棠又重新翻出那个帖子，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然后默默地关了网页，然后，不动声色地拨了网线。 谭君打完电话回来，什么话也没说，手机扔在沙发上，又拿起那本过了期的杂志，季海棠时不时扔几个眼神过来，见她不为所动，自言自语道：“过期的杂志有什么好看的？” “哎哟，好看的多了，很多你割舍不断的过去，只要拿起来翻一下，又像是重新过一遍一样，那种感觉，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有感觉得到。” 谭君瞄了眼她的脸色，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哎哟，早上起太早，我回去补觉了啊。” 脚刚碰到门板，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声，中气十足，“站住，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有什么事等我睡起来再说嘛。” 门被大力地打开，风猛地灌了进来，紧接着，一声闷响，一切又归于寂静。 她把心思又转回电脑上，打了几行字却又一一删掉，正在烦燥着，手机在桌子上震动着。 她伸长了手臂去够，忽明忽暗的屏幕上，是一个久违的名字。 她按起来，“爸？” “海棠，你在哪？出来吃个饭吧。” 她看了眼手边的电脑，打开的文档仍是一片空白，遂点点头，“好。” 那边犹豫了下，才补充了句，“把你妈也带上。” 季海棠没说话，过了几秒，果断挂了电话。 简学辉的生意一落千丈，如今可依附的人也不多了，程素当年那一击，简氏元气大伤，几年也恢复不过来，那个骄傲的大小姐，呵呵，季海棠轻笑起来，她还记得自己走前，她在门口哭诉着，梨花带雨的小模样。 都已经是昨日了吧。 她并没有通知左青，老妈该有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被一段不堪的过去，生生相绑着一辈子。 简学辉跟她约在郊外的一个小茶楼里，那里人烟稀少，几乎是个被时间遗忘的场所，出租车根本就不到那里，她自己下车走了好几百米才在一个小巷弄里找到。 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残阳照进门里，简学辉靠在窗边，一脸的颓废落魄。 季海棠心思一动，拎着包大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爸，你没叫东西吃？” 简学辉摇摇头，“没胃口。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季海棠挥手叫来了服务生，小姑娘十来岁，穿着洗得发白的羽绒服，甜甜的笑，她心里一动，要了一壶茶，两份小点心。 她捏了捏包里沉甸甸的文件袋，关切地问，“是不是公司出什么问题了？” 简学辉摇摇头，又点点头，手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那双饱经沧桑的手，如今早已遍布了老人斑，成片成片地蔓延，看得她心惊。 而他平时总是梳的光亮的发，也掉落下来几丝，颓败地垂在额前，季海棠心里涌起几缕酸涩，那鬓边，早已白发一片，她要很仔细，才能看到藏在其中的黑发，曾几何时，他也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站在顶端的人，如今，垂幕之年，却又如此惨淡光景。 “你程阿姨逼得我很紧，现在反而成了我求她不要离婚了，简氏是我的心血啊，她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他抓着头发，指缝里窜出几缕发丝，随着他手张开的动作，无声地掉落地面。 “她也是有苦衷的吧。” 过了这么久，季海棠也看得淡了，谁又能对谁真心一辈子，都是为了得不到的东西，执念着。 “怪不得她，是我负了你妈，又耽误了她多年青春，她恨我，是应该的。” 他突然抬眼看向她身后，空空的，只有摇曳的盆栽直直地挺立。 “你——你妈呢？她是不是不愿意来见我？也是，我咎由自取，不配让她原谅。” 他自嘲着，又低下头去抓头发，季海棠赶紧阻止，正好服务员送上茶点来，她倒了一杯，递到他手里。 “没有，我相信妈已经不恨你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执着着只会让大家都痛苦，我妈想开了，我很欣慰。” 季海棠想起左青弯着的嘴角，语气不由得柔和起来。 “你妈妈，她过得好吗？” 季海棠忍不住叹息，她走了，他们竟然连一个可以见面的借口，都找不出来。 她点点头。 她很好，而且会一直幸福下去。 第127章　happess 她突然想到什么，从包里摸出一个大大的文件袋，推到简学辉面前，“爸，我已经签了字了，你拿回去吧。” 简学辉打开文件袋，里面是早就签好字的转让书，是他当年给季海棠的那份，现在她又还给他了。 “我知道可能作用不大，但是我目前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简学辉颤着手，老泪纵横，“乖女儿，是爸爸对不起你啊。” 季海棠摇摇头，自然知道他心里的苦楚，那年那个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早就跟着程素回了程家，成了香港豪门，他那么疼简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季海棠不好再说什么，他后半生的痛苦，也足以平息了她那么多年的恨了。 这次回来，她也看懂了许多，左青的幸福，就是明证。 送走了简学辉，她一个人在那个小茶楼坐了好久，直到天快黑了，才慢慢走出巷子，a市的冬天有一种沉静的美，她一步步看着落日的余晖渐渐消失在地平线，黑暗慢慢挂上夜空。 街角不远处，有路灯渐次亮起，点缀了一方夜空。 简学辉走前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当年你妈妈用跟刘野爸爸的交情，要求我去取消刘野跟白家的婚约，我那时急于拿下那块地，利欲熏心，自不量力，用我手上白家所有的把柄去找白老爷子，他当时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一点也不将那些证据放在眼里——” “你知道的，商人难免沾染些不干净的东西，我跟他都心知肚明，我铁了心，甚至扬言要去告发，也寒撼动不了他半分，走投无路才知道，程素早就跟他联手，我却是演了场戏给他们看，呵呵——” 季海棠拉了拉毛线帽子，想要抵挡入夜以来刺骨的冰冷，方才句句震动心扉的话，此刻在她心里，被那温度浸蚀，化成一汪池水。 不是刘野不愿，兜兜转转，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他那个落魄如风中残烛的父亲。 白家受不得威胁，那婚约自然就成了定局，刘书记冷眼旁规，坐看两虎相争，互相牵制，自己在a市才能打好根基。 精明的刘夫人，也为儿子辅了一条宽敞的康庄大道。 季海棠手指绕着卷发，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执念，像是一场可笑的梦，她一直把是非的界限划分地很标准，不是爱，便是恨。 谢安如是，亲生父母如是，刘野，更如是。 她突然想起谢安那次在酒店里说过的话，“你把自己桎梏在一个谁也进不去的世界里，我们在外面叫破了嗓子你也听不到，可是你却一个人自艾自怜，说没有人懂你的孤独。” 彼时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少年，期期艾艾地跟在她身后，帮她倒垃圾，帮她拎书包，叫她一起上学。 那些青葱的记忆里，谁也没有留白，可她，却从此，走了另外一条荆棘满布的路，再也不愿意回头。 其实回过头想想，他只是去看了更好的风景，而她一厢情愿地以为，他撇开她的手，便是丢弃。 季知明病危的时候，她不在身边，桑朵的病情来势汹汹，她甚至等不及见最后一面，从机场一路狂奔，到了灵堂时，只有那小小的盒子里，从此被禁锢的灵魂。 她拒绝跟别人交谈，拒绝进水，那几天几乎休克，醒来时看到他温暖的眉眼，恍然在梦中。 在最脆弱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依赖，可是清醒过来却忽略地彻底干净，他垂手站在背后，为她扫清一切的障碍苦难，她从此平坦从容青云直上。 她一直忽略掉了，倔强地从不回头去看，其实这四年中任何一个时候，她回头，都能等到他的怀抱。 他固执地不去叫醒她，等着她自己顿悟，这一等，就是四年。 入了夜之后的路面无比光滑，路灯的掩映下，亮得似乎能照出人影，她亦步亦趋，走得异常艰辛。 终于等到一个出租车，拉开车门坐进去的那一刹那，她突然问自己，这些年，他是不是也如她方才的心情，如履薄冰？ 没有答案。 半开的车窗里冷风阵阵，司机师傅终于不耐，“小姑娘，把车窗关上吧，感冒了可不好。” “啊，好。”她从回忆中抽身，猛然发现脸颊早就冻得几乎僵硬，勉强扯出一个笑来，车窗缓缓上升，车里的温度一下子包围了她。 她对着车窗映出的灯红酒绿，弯了弯嘴角，似乎，并不太难。 她又试着笑出更大的弧度，果然，也做到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表情，笑着打趣，“小姑娘，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她愣了一下，似乎并不太习惯陌生人直入主题的搭讪，随即点头笑了下，支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半晌才给出答案，“可能是，我终于解放了吧。” 她说得模棱两可，司机也憨厚地笑了，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拍子，收音机里的音乐流淌而出，是那首让她忍不住泪奔的曲调。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我不愿你独自走过风雨的时分/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世界的残忍/我不愿眼泪陪你到永恒 你走後爱情的遗迹像是空城/遗落你杯子手套和笑声/最后你只带走你脱弱和单纯/和我最放不下的人 也许未来你会找到懂你疼你更好的人/下段旅程你一定要更幸福丰盛 听到最后，她突然了解了刘野的心情，提心吊胆得不到回应，却还是咬着牙坚持着等下去，他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为了这么一个别扭的她，甘愿一步步沦陷。 她突然想到早上他离开时，深沉地看不到底的眸子，漆黑的墨色里氤氲着她看不出的情绪，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眼神，她懂，那叫悲伤。 手指按到拨出键上，通话记录慢慢调开，她翻了几遍，却始终找不到他的名字，她急了，把手机的电话簿调出来，一页一页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跟他名字相似的字。 突然，她的手顿住，屏幕上一片冰凉，司机师傅见她半晌不说话，突然慌了，手忙脚乱地关掉收音机，边看着路况边分神安慰她，“小姑娘，你怎么哭了？别哭啊，这只是歌词，不是真的，我女儿也经常这样，呵呵~~~” 季海棠抬起头，一脸的泪痕，认真地问，“大叔，您的女儿也失去了她喜欢的人吗？” 司机师傅动作一滞，说话时像带着冰雪，“我女儿才读高中。” 季海棠尴尬地笑，司机师傅已经动作很快地打电话到家里，不多时就听到他担心的声音，“老婆子啊，你快去看囡囡回来没？什么？还没回来，今天是周末，没有自习的，哎哟，我跟你说，我看她可能是早恋了，你快去问问她去，啊，我这还有一个客人，拉完就回去了　　” 司机师傅的电话挂上了，季海棠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外面的路灯，“师傅，你在这放我下来就行，我突然不想去刚才那个地方了。” “哦，好。” 司机麻利地停车，连钱都忘了收，她脚刚一落地，车子就一溜烟地消失不见，季海棠摇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可是她却忘了，她高中的时候，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子，不但早恋，而且早熟，超出了同龄人的平淡疏离。 熟门熟路地走到刘野的小公寓，熟门熟路地在门口的地毯下拿到钥匙，熟门熟路地开了门进去，却在开灯那一刹那动作一滞，鞋柜上还摆着她走时的那双凉施，竹编的小柜也是她某次逛超市的时候顺手买的，竹子已经被磨得光滑透亮。 沙发上还摆着她爱看的杂志，日期是前天，那个长毛地狗狗端坐在沙发一角，黑亮的眼珠盯着她看，厨房还按她的习惯摆放着厨具，冰箱里，一如既往的红枣牛奶。 她关上冰箱，换了拖鞋，再放进鞋柜的时候瞥了眼，发现那里，一直只有一红一蓝两双拖鞋，分夏冬两季，依次摆好。 蓝的那双，已经有些旧了，而红的还是崭新的，一眼看去，有种不搭调的凌乱美。 她低下头摆正，才把自己的鞋子放进去。 刚站起身，就听到卧室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抬眼，刘野一头乱发状况外地看着她。 她心里一暖，走过去，握着他的手，“怎么还在睡觉？” “嗯。” 刘野眼神还着，任她打理着一头的乱发，她找来剪刀，给他披上块白布，十分钟就剪了一个利落的寸头出来，刘野盯着镜子里的新造型，有些挣扎，“海棠，我是不是在做梦？” 还没等她开口，一双大手掩住了她的嘴，“别说，我怕你一开口，我就梦醒了。”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像是等着主人疼爱的小狗，眼里波光嶙峋，熠熠的光芒像是要照亮她心底的黑暗。 季海棠揽过他，靠在自己怀里，微湿的黑发在她的毛衣上晕出一朵小花，渐渐散开，她叹口气，“我回来了，不是梦。” 刘野把脑袋往她衣服深处扎，涎着口水问：“那你还走吗？” “嗯，当然走啊。” “为什么？”某人作哀怨状，即便是片刻的温暖，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来留住，他已经失去她了，他不在乎再用别的什么来换，她的如花笑靥。 季海棠推开他，避过不答，“去洗头吧。别把碎头发都弄到衣服上了。” 他不情愿地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高大的身躯碰到洗手间的磨砂玻璃，发出重重的响声。 季海棠“扑哧”一声笑得开怀，手里还捏着剪刀，那上面沾着他的碎发，就如同刚才她手的触感，柔软干净。 刘野草草地洗了头，眼底青色一片，胡茬隐隐冒出来，看起来沧桑了不少，她看到他打开的电脑屏幕，一行行代码，黑底白字，看得她眼花撩乱，但还是隐隐分辨得出些许。 “你在写新游戏？” 刘野擦擦头发，在她身边坐下，手指敲了几下，点了保存键，“嗯，快要过年了，总要有新产品上市，还记得begonia吗？那是专门为你设计的。” 季海棠这才记起，当时经理介绍的时候，提起过，只是她当时心不在焉，并没有放在心上，隐约记得是两三年前发行的。 “你当时，怎么想到写游戏软件的？” 她换了个安全的话题，掩去自己的无知。 “唔，就你走后吧，我妈把我关起来，没办法，只能寄相思于代码，没想到惊世骇俗了一把。” begonia上市没多久，就被抢购一空，网上出了无数的盗版，一时间跟风不断，刘野确实接着begonia火了一把，重新燃了斗志。 现在的他，已经没人可以左右，就连一个小小的婚约，也能轻松搞定。 想到这里，他抱着季海棠，“老婆，我真的跟她不熟的，她不过是左阿姨介绍的，说是好歹可以刺激刺激你，我看她很有把握，才同意了的。” 季海棠眉毛一挑，从他怀里翻出来，杏眸微眯，“你确定？” 已经决定按受了这一段苦难，却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只是一场乌龙，更为可笑的是，始作佣者竟是她的妈妈，这让她情何以堪。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刘野又扔下一记重磅炸弹，“那天，给你下药的，是谭阿姨，她跟左阿姨，是多年同窗，这个，你也不知道吧？” 季海棠的眉毛拧着，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 像是为了映衬她此刻抓狂的心情似的，遥远的大洋彼岸，不顾时差的jack小朋友也发来贺电，“姐，我找到真爱了，祝福我吧。”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质问，“你别忘了，你、还、是、我、男、朋、友！” jack“咯咯”地笑，“矮油，姐，你别这么老土好不好，再说你也有第二春了，大家互不打扰咯，代我向姐夫问好啊——” “嘟嘟”的忙音，季海棠收起电话，对jack乱糟的中文水平视而不见。 刘野耳朵拉得好长，却只听到磨牙的声音。 第二天。 邪恶的第二天，刘野拉开被子，却只看到空空的床板，“啊”一声凄厉的叫喊划破清晨和谐的阳光。 万里高空的季海棠打了个喷嚏，随即贼贼地笑了。 谭君凑过来，一脸不屑，“多大人了，又玩失踪！”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季海棠心情很好，呼吸着自由空气的感觉，很让人留恋。 可是——两个月后，某家医院里，季海棠哀怨的声音惹得隔壁婴儿房里哭声一片。 地球的另一端，刘野挂上电话，为新的游戏软件命名为——happess。 （全文完） 第 17 部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