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荒唐梦》 分节阅读_1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1 一纸荒唐梦 作 者:天瑕  类别:耽美虐恋残心 作品关键字:强攻强受,腹黑受,孪生兄弟,宫廷 殊楠,当今天子最宠爱的第十一个皇孙, 也是有望登上皇位的四个王爷之一。 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的心被一个人占据:“雪”,一个出于歌姬的皇孙,倾城绝色,纯净如水,在宫里的地位, 可也比不上得势的太监,殊楠一样『要』得到了雪。但是殊楠爱雪。当殊楠发觉他对雪的喜爱已经变质时,熊熊的欲火也伴随着恐慌而至。 殊楠对于自己喜欢男子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之处,他的恐慌来自于害怕自己有一天会伤了雪、害怕雪有一天不再心无芥蒂地笑着喊他一声表哥。 于是殊楠需要一个代替品,代替雪承受殊楠炙热情欲的代替品。好让殊楠在雪的面前,永远都是那个勇敢、正直,完美无瑕的殊楠。 那个人就是他。他代替纯净得半点不染尘埃的雪,承受殊楠的霸道、殊楠的粗暴、殊楠的欲望、殊楠一切不能在雪的面前展露的邪恶面。 而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合适的代替品。 他的名字叫作『霜』。他是二十六皇孙──雪的双胞胎哥哥。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1章 章节字数:2506 更新时间:090211 16:58 1 月色如霜,轻盈撒落,却化不开夜的浓稠。胶着沉重的氛围团团笼罩那富丽堂皇的霜月宫。 一道黑影推门而入。床上沉睡的人儿却未有半点查觉,犹自睡得沉。 殊楠看着床上里着纯白丝衣的半裸人儿,唇角嘲讽般地一勾,退下外衣便压了上去。 床上的人被这一压皱着眉头醒来。不适应一室漆黑的眼睛什么也见不着,却因环绕周身的熟悉气味而得知对方的身份。 那个人是殊楠,当今天子的第十一个皇孙,也是最受宠爱的一个。甚至有传言说,当今圣上有意跳过子辈,将皇位直接传给孙辈的殊楠。 不过这至今也就是传言罢了,谁也料不准圣上的意思,因为殊楠虽也与皇族同姓,但他毕竟是外孙而非内孙。 殊楠的身份说来特殊。 当今圣上的江山是打下来的,而不是继承来的。当今圣上至目前共有皇子十四人,皇女十八人。但当年,当今圣上驰骋沙场时,他只有四名皇子与一名皇女。 老子打江山,做儿子的自然得帮忙,可惜四个儿子资质一般,虽不至于上不了台面,却仍有失乃父之风。然而,圣上的个孩子,也就是殊楠的母亲却是允文允武,就连当今圣上都说,他现在的江山有一半是她打下来的。 她就是长公主亭肃,也就是名被册封为『同皇子』的人。 圣上至今已近七十,却仍未决定太子是谁,据说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亭肃。 只恨亭肃不为男儿身! 同皇子亭肃一生未嫁,却有一子殊楠。殊楠肖似其母,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乃是众皇子皇孙中的佼佼者。故此有传言说当今圣上有意将帝位传予殊楠。但又有反对者言,亭肃一生未婚,殊楠的父亲是谁从未有人得知,害怕殊楠若为帝,可能混乱皇族血统云云。 殊楠对此种说法不甚为意。毕竟不论那些人怎么说,他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皇孙这个事实不会改变、他是当朝除了圣上之外,最有权势的四人之一,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殊楠手劲粗暴的拉扯着身下人儿身上的衣襟。丝质的睡袍仅仅只是披在身上,腰间的结也是松松系住,一扯便落。 殊楠的意图明显至极了,身下的人儿也不喊不叫,唇角有着诡谲的笑。 “做什么?” 殊楠给他一个何必明知故问的眼神,直起身来迅速解去身上束缚,随即又压了上去。 “又是要我充他的替身?”他魅笑着问。 “不然呢?”殊楠反问。往那白皙的锁骨上一咬,身下的人便推了推他。 “别在我身上弄出痕迹。”他说。 殊楠给他一个『为什么』的眼神。他笑着道:“因为你心爱的雪皇子约我明天一起戏水。”他眼波盈盈,带着嘲弄。“若是让他看见了,我要怎么解释好呢?……嗯,我想想……就说他最最亲爱的表哥半夜闯入我的霜月宫,撕了我的衣,把我按在他的身下,当成是你……” “闭嘴!”殊楠低吼一声,声音中有着再鲜明不过的浓浓杀气。翻过他的身子,让他趴跪在床上,一挺深入。 只要别再身上弄出看得见的痕迹就是了吧?容易! 身下人儿暗暗倒抽一口凉气,埋在枕中的端丽面容有着几分扭曲。 仲秋的夜,空气中已渐渐染上冬的气息,微凉的夜包围着他的身体,而烈火却狂燃他的五脏六腑。他极静无声地忍受那一下下恶意的、粗暴的侵犯,身体虽然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然而意识却是清明的。 他笑。为那荒唐的一切而笑! 殊楠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他深爱着二十七皇孙『雪』。那个就血缘来看,该是他的表弟的人。 雪是当今圣上的长子的孩子,在众皇孙中排行第二十七。虽然雪是长皇子之子,但雪的命运却是与殊楠大相径庭。 雪的母亲,是敌人所送的歌姬,也是敌人安排的间谍。皇帝知道这件事,所以早早将歌姬软禁起来,直到她为那一夜的激情而生下孩子之前,没有人知道她怀了身孕。若非产子,恐怕是任谁也想不起来这号人物了。 歌姬被软禁的期间,服侍的人欺她不被重视,没给她过上半天好日子,因此生下孩子不久就死了。 雪的不受重视,由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了。明明是皇子,却被取了个女人的名字,也就是说皇帝在给他取名字的时候,根本连他是男是女都不曾在意过。 自幼在冷宫中长大的雪,无权无势。精明又霸道的祖父视他为耻辱、那软弱又无能的父亲,更担心雪的存在会让原本就对他失望的皇帝对他心生反感,自然就不曾为雪说过半句话。直至他死前,都不曾见过雪一面。 但是谁也想不到,最受皇帝宠爱的殊楠竟然遇见了雪。 所有的皇孙都相同,一满八岁即需入宫生活,直至十六岁行成年礼之后赐还。女子二十岁前择附马嫁之、男子二十岁封爵。 殊楠因着皇帝的喜爱,在皇宫中来去自如,就连后宫也不例外。更甚者,他就连成年之后,仍是如此。 阴错阳差之下,殊楠见到了冷宫中的皇子雪,并立即对他心生好感。原本以为雪是宫里头的小太监,本想要来自己身旁,打探之下才知晓雪的真实身份。 不过说起来也讽刺,无权无势的皇孙在宫里的地位,可也比不上得势的太监。即便雪也是皇孙,殊楠一样『要』到了雪。 殊楠爱雪。爱他的清灵、爱他的美丽、爱他的纯洁、爱他的善良、爱他的出污泥而不染。 当殊楠发觉他对雪的喜爱已经变质时,熊熊的欲火也伴随着恐慌而至。 殊楠对于自己喜欢男子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之处,皇族之中大有狎脔童以为乐之人。殊楠的恐慌,是来自于害怕自己有一天会伤了雪、害怕雪有一天不再心无芥蒂地笑着喊他一声表哥。 于是殊楠需要一个代替品,代替雪承受殊楠炙热情欲的代替品。好让殊楠在雪的面前,永远都是那个勇敢、正直,完美无瑕的殊楠。 那个人就是他。 他代替纯净得半点不染尘埃的雪,承受殊楠的霸道、殊楠的粗暴、殊楠的欲望、殊楠一切不能在雪的面前展露的邪恶面。 毕竟要成为朝中最有权势的人之一,靠的自然不能只有皇帝的疼爱。殊楠自有他狡诈与冷血的一面。 而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合适的代替品。 他的名字叫作『霜』。他是二十六皇孙…… ──雪的双胞胎哥哥。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章 章节字数:2519 更新时间:090211 17:01 2 秋老虎、秋老虎。意思是说秋日热起来凶恶可比虎,与盛夏相较只怕犹有过之。这天,就是个典型的秋老虎天气。 霜与雪在碧池游没两圈就嚷着要上岸,雪没说什么迳自玩着水。 霜站在岸边,一旁的侍女立即上前为他擦拭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袍。换上衣袍的霜坐在池边的凉椅上,让侍女擦拭他那一头及腰青丝。 侍女一点一点地绞拧着那光滑的发丝,小心翼翼。 与善良的雪皇子恰恰相反,二十六皇子霜是出了名的刻薄小气,既毒舌,对待下人更是噬血又残酷至极。 兴许是为了童年时常遭势利眼的太监、宫人欺凌,霜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心中藏满了深深的恨意!对待犯错的下人,极尽冷血。 兼之,霜更是出了名的多疑。 某次两个小太监在讨论屋上结的霜难清理,一时没注意被霜听了去,霜就以为两人是在暗指他碍事,立即让人把两个小太监打得一口牙没半颗留下,耳也给刺聋了。说是让两人以后『耳朵跟嘴巴都清净些』。 霜慵懒地坐在凉椅上,啜饮着冰镇过的菊花茶。入喉的沁凉与菊花的香气消了几分暑意,而霜却突然发觉这盛茶的杯子大有殊异。 乳白色的杯子,闪着象牙般温润的光泽,乍一看以为是象牙或瓷制的质材,一入手传来沁凉感觉才知并非如此。 霜细细看着手中的杯子。整体润白无瑕,连个小点小疪也没有,阳光下通透之极,竟是个白色的月光杯。 要知道所谓的月光杯,虽是以质材极透的玉石雕镂而成,但对皇室而言倒也不是什么珍稀之物,然而这口月光杯就真真不同凡响了。 一般的月光杯多为浓绿色,可这口月光杯却是全白的玉石雕的。 要知,并不是这世上只要用玉雕镂而成的杯子,都可以称为月光杯!只有少数地区产的玉石所雕镂而成的杯子,有资格被称之为月光杯。 而这样纯白无瑕的白色月光杯,就他所知天下只有两组,是前年吐番的贡品。一组皇帝留下来了,另一组就赐给了殊楠。 看来他对雪还真是舍得。 霜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月光杯,又看了看雪的小几上的月光杯。 就他所知,这月光杯一组是六只,就不知道他送了几只给雪? 想到这,霜的唇角勾笑了起来,慵懒微眯的眼底满是心机与算计。他突地抬高手,将手中杯子往地上用力一掼,发出了老大的声响。 正在拭发的女侍惊得颤了颤手,池中的雪也回过头,游了过来。 “怎么了?”雪问。 “不小心打翻了杯子。”霜无所谓地道。 分节阅读_1 分节阅读_2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2 。 之前忘了说,二十六皇子霜,还非常的小心眼与善妒。睁眼说瞎话更是家常便饭般。 “表哥说这杯子没那么容易破的,柳儿你拾回来看看损了没有。”雪也不气,只对一旁的侍女道。 “是。”柳儿应了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月光杯,细细地检查过。 “禀报雪皇子,月光杯没损。” 霜听了,讶异地挑起一边眉毛。 他刚才可是打定了主意要砸的稀巴烂的,没想到竟是一点儿缺损也没有?看来这月光杯还真不是凡物了。 “那真是太好了。”雪听了开心地笑了,一面指示柳儿把月光杯清理干净、再为霜重添一杯菊花茶,一面提醒霜。“别再打翻了。” “知了。”霜应他。 “真不下来游了吗?” “不了。”霜说着,闭上眼睛假寐。昨晚你亲爱的表哥,可没让人好受。 “霜,你若是身体不适的话要不要先回宫休息?”雪担心地上了池,蹲在他的身旁看他,柳儿赶紧拿了布巾为他擦拭。 “没事的。”霜仍闭着眼。昨晚殊楠可真的半点痕迹也没留在他身上,只是他今天全身上下仍是难受得像要散架,特别是那个部位,至今还火辣辣地疼着。今天还能游上两圈,连霜都很佩服自己。 “打翻个杯子都能发出那么大的声响,他当然没事了。”殊楠的声音传来。 “表哥。”雪顾不上身上还湿着,就兴高彩烈地跑过去拉殊楠的手。 “雪。”殊楠温柔地笑着。他现在的表情若是让他的敌人看见了,肯定会惊讶不已!这个以狠戾出名的皇子,竟也有如此一面。 殊楠拉过雪,让他坐在凉椅上。他接过柳儿递上来的布巾,亲自为雪擦拭那一头及腰长发。 殊楠与雪边擦边聊,眼睛在扫过霜时,带着浓浓的厌恶! 方才霜故意摔杯子的那一段他看见了,他可以笃定他是故意的。因为他得不到,所以就要砸了雪的来出气! 霜,他就是那么地小心眼又善妒! 他们两个人就像是阴阳两极,若说雪是正、霜便是负;雪若是天下之善、霜就是天下之恶! “表哥怎么有空来蜀西?”雪问。 “来看看你在这住得惯不惯啊!”殊楠答。 几个月前霜与雪满二十岁。原本依着他们的身份,是别想得到任何封爵、更别说封地的!然而,殊楠只在皇帝的面前说了句『该给雪皇弟册封了吧』,便让皇帝改了主意,封了块地给霜与雪。 霜与雪本是双生子,没理由给雪不给霜,于是这块蜀西就成了两人同治的封地,就连封号『冬王』都是两人共有。 不过虽说两人是得了封地,但这地却不是什么好地。蜀西这块地,原是北都与西洛中间的一小块地,因为这块地山多土贫又少雨,既种不出农种、又不靠海,更是挖不出矿脉,以致于北都与西洛两边都相互推委,不肯承认蜀西是他们的地。 而如今这块烫手山芋却被明确地划给了霜与雪两人,北都的八皇子『北王』泽琳,与西洛的二十皇子『洛王』弥西都开心不已。 “自然没有住在表哥家中时舒坦,但毕竟是我与霜的一小方天地,住起来总是踏实多了。”雪回头,冲着殊楠笑着,脸上彷佛荡漾着春光。“一切都要谢谢表哥成全。” 雪纯洁,不代表他无知,他自然懂得自己的封号与封地是怎么来的。 “这是你应得的,别说什么成不成全。”殊楠低头看着他,深邃的瞳中映着雪的笑靥,满满都是他。 霜受不了他们你侬我侬的肉麻当有趣,更受不了殊楠在面对雪时的作做,刷地一声站了起来。 “我累了,先回去睡。” 霜一撩发,往自己的寝宫走。雪想说些什么,却给殊楠缠着,什么也没说成。 霜草草净过身,合衣便睡了。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3章 章节字数:1201 更新时间:090211 17:01 3 是夜。又是相同情景。 霜在心中咕喃着又来了,却仍是软着身子由殊楠摆弄。心想着他只要别蛮来,自己就当是赚到了。 其实殊楠是有本事让雪一个人受封的,这件事霜明白、殊楠也明白。殊楠厌恶霜这件事早已不是秘密,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仍能够忍受霜与雪共享这些殊荣。 其一,霜若是不在雪的身旁,雪必定会伤心不已;其二,雪生性软弱,若是有霜在,就算他无法时时刻刻待在雪的身旁,霜也会照顾他;其三,就是这般他才有能跟霜谈判的筹码。 他从两人十二岁起,便让两人住进他的宫殿,让两人有吃有喝、有新衣、能读书,保护他们不再被势利眼的太监与宫人欺凌。 在霜、雪满十四岁那年,殊楠发觉了自己对雪的感情不再只是喜爱,于是他便与霜订下协议。殊楠保证两人的未来,而霜付出他的身体做为代价。随时只要殊楠要,霜就不能拒绝! 霜知道不论自己答不答应,殊楠都会保护雪,但若是不答应,自己就只剩下死路一条!所以,他屈服了。 那一夜,霜笑了。用着殊楠最讨厌的,那种世故的笑容笑了。他被殊楠按在墙上弄了大半夜,流了不少的血,但是他始终没昏过去。离开时,霜的脸上仍是那世故的笑容。 霜的心,从来就不曾真正地屈服在殊楠之下。他屈服的,是权势、是利益! 然而正因如此,殊楠才认为他好控制。 “雪明天没约你了吧。”他说,却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这么肯定?”霜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月色上,对身上男人的动作不甚为意。 “我问了。” 那又何必再问? 心底有些恼怒,却又不能直说。霜的唇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想做些小小的报复。即便这个报复伤得最重的可能是自己。 霜身子一缩,双手掩住赤裸的胸口。他眼神惊慌、口中急呼。“啊!表哥你想做什么?”出口的竟是雪惯有的柔柔语气。 殊楠浑身一僵,心底快速窜过一阵慌乱。 “我警告过你不许学他!”殊楠双掌有力地抓着霜的肩,用力地扯动他,狠狠地按在床上。 他恶狠狠地瞪着霜,用巴不得立即掐死他的眼神。 既使明知是身下的人是霜,在那一瞬间殊楠还是以为对自己控诉的是雪!这就是霜最得意的绝技──假扮成雪。 只要霜愿意,他所扮成的雪没有任何破绽可言。说来惭愧,殊楠虽然自认为是世上最爱雪、也最了解雪的人,但他也没有把握认出来。 所以他恨!他恨可以假装成雪,还装得那么像的霜。但他更恨认不出两人来的自己!因为他认不出来,那不就代表霜比自己还要了解雪吗? 诚然霜是雪的双胞胎,但是他哪有资格了解雪?他的身上没有雪半分的善良!他凭什么比他更了解雪? “不喜欢这样啊?”霜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无所谓,随即又转成雪的温柔与羞怯。他双手环上殊楠的颈,身子软软地偎上,用雪特有的嗓音爱娇地低吟。“嗯!~表哥。”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4章 章节字数:1190 更新时间:090211 17:02 4 “你这个家伙非得要惹我生气就是了!”殊楠怒火中烧! 明知是霜所假扮的雪,那一瞬间他仍是悸动了!满满的爱怜溢满心口。 殊楠无法原谅对霜动心的自己!更觉得霜与自己此举是亵渎了纯洁的雪。他用力拉开霜的双腿,恶狠狠地进入,刻意折腾。 “我就看你能装到几时!” “嗯……表哥、表哥……很痛……啊!不要……”霜在床上哭得梨花带雨,秀气的眉紧紧皱起、小脸张得通红,呜呜咽咽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来。 霜与雪长得很好看。他们两人承袭了母亲的美貌,生得极为美丽,唇红齿白,五官无一不端。但最好看的还是他们的眼睛,一双杏子般的美眸。 不同的是,霜的眼中载满世故的心机与算计;而雪的眼中则是不带半点杂质的纯净与善良。 而此时霜迷乱的眼神,则让那双好看的杏眼魅态横生,足以勾起天下所有男人的征服欲望。 “你还装!”见霜还是不放弃,殊楠更气了。 “呜呜……表哥……”霜仍是用雪的声音抽泣,双唇一颤一颤。 这场角力对霜半点讨不了好。他是成功恶整到了殊楠,却也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 不过这也是在别人眼中看来,在霜的眼中或许根本不值一哂。 不过就是弓虽女干嘛!小意思。 霜表面上哭得像要昏死过去,脑子却极清明,还能想着:连着两夜被粗暴地对待,看来明天开始没躺个五天是不用下地了。 “别哭了!”殊楠吼他。吼了几句也没用,殊楠终于停下侵犯的动作,无言地认输了。 既使明知是假的,殊楠也无法抗拒雪的眼泪!这不是霜次用这个方法来气他,而每一次认输的也都是他。霜既使每次都被弄得半死,却没有一次向他服软过! 霜每次在床上扮起雪,没到天亮前是不会停的。 “雪,别哭……别哭……别哭……”殊楠低身抱住怀中的人儿,一声声轻唤心中所爱之人的名字。 霜抽泣的声音渐渐小了,依在殊楠怀里显得那么地温顺可爱,完全没了平时的狠厉毒辣。此时的他完完全全地就像是雪,而殊楠只恨他不是真的雪。 “哼哼……呵呵呵……哇哈哈哈……”一开始只是细细地笑声,接着就是明显地笑,再接下来就是毫不留半点情面的耻笑。 “看你蠢的,每次都上当。”脸上还留着戾痕,但霜的表情却已经恢复成『霜』特有的嘲讽与不屑。 这是霜次没有一口气装到天亮。 “你!”殊楠恼羞成怒,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恶狠狠地抽离,捡了落在地上的衣物,随意披了就走出去。 这不知是殊楠第几次的落败,而霜得到的却是满身的疼痛,就连一次赢的感觉也没有。 霜照着被殊楠丢下的样子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没人看得出霜此刻在想些什么?就连霜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只知道他好累好累,累得无法再分出一丝一毫的力气与他纠缠下去。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5章 章节字数:2139 更新时间:090211 17:02 5 蜀西这块地,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物产的。 分节阅读_2 分节阅读_3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3 蜀西这块地虽然种不出米麦、也种不活白菜萝卜,但却有一种特殊的仙人掌,这种仙人掌可以提练成一种麻药,用在开刀或受伤的病人身上,使其大大减轻痛苦。 ──这是表面上的。 实际上,因着制造的方法不同,这种仙人掌也可以制做成一种『烟』!这种烟只要吸几口就能让人大大放松,产生快乐的感觉。 内行人,把这种烟取名叫『当欢』。 霜半躺在斜椅上,手里握着一只烟杆,深深吸了一口,让烟充斥他的肺部,之后再缓缓地由口鼻上呼出。脸上,有些陶然。 斜椅的另一端,一个做太医打扮的男子按着他的脉,细细诊过。 “我开些药给你。”曹隐白松开霜的手腕,转身在桌上开起药方。 曹隐白的年纪看来不大,约未三十上下,但霜对他极为信任。也许是因为曹隐白与霜有着部份相似的童年,所以两人间总有股说不上来的相任与默契。 “伤处……要我看一下吗?”想了一会儿,曹隐白终是开口了。虽然满室都是当欢的烟味,但他仍嗅得出一丝血腥。 霜咬着烟杆,又是一轮吸吐动作后才道:“不用了,反正还不是一样。” 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他自己早就有法处理,又何必为难他看那不雅的部位? 曹隐白听了,怔愣两三秒,低头继续抄写。“我会开伤药给你,记得要擦,不然就别怪我亲自动手。” 淡淡然的语气,可霜可不敢轻忽曹隐白说到做到的可能性,倏地感到一阵心烦。很想对曹隐白大吼,叫他不要管他了,可是又不敢真的叫他走! 曹隐白说过,要他治疗雪,霜就要跟着让他医治,如果霜拒绝,那他就走人!而霜又不信任曹隐白之外的太医,于是三人便成了一条食物链。 这个曹隐白很奇怪。平时躲得找不到人影,就连雪病了伤了要找他,都要找上老半天。但是,一但霜身体有恙,曹隐白总是不请自来。 霜从没为自己的事主动找过曹隐白,却次次廔试不爽,直到后来霜已经习惯这个常态了。就例如今天,天才刚一亮,曹隐白就自己等在门外。 “你老实说,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蠹?”不然怎么会连他没照时擦药都知道? “随你怎么想。”放下两瓶伤药与诊单。曹隐白收拾了药箱便要走。 霜斜倚着凉椅,欢快的抽他的大烟,不留也不送。 曹隐白要推开门时手下缓了缓。“那东西还是少抽点好。” 说实话,曹隐白不认为霜会听得进去,但身为大夫,他有义务提醒。 霜没有回头,只摆摆手就当知道了。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人生在世还是尽兴、尽欢就好了,想那么多是做要什么呢?还是抽口大烟比较实在。 醉生梦死。如果有人用这句话来形容霜的生活,那霜不止不会生气,还会说他说得太好了!这样子的生活,可是童年时最奢恀的向往。 有大烟止疼,霜第三天就下地了。 蜀西这块地是由两人共治。雪负责的是礼部、吏部、兵部;而霜负责的是刑部、工部、户部。 所有吃力不讨好的工作,霜全包了。而这之中最难管的,即是户部!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是一个国家? 他三天没上朝,奏折也积了三天的份。霜一个人施施然地走着,沿途守卫向他行礼,他都当成没看见般地走过去。 与雪随时随身都有六名太监与六名宫女侍候着不同,霜向来一人独来独往。神出鬼没!这是底下人对霜的评价。 他不是个厚道的主。霜皇子不止不厚道宽容,还很爱不声不响地出现在说他坏话的宫人面前。然后他会带着恶意的笑容,一幅『让我抓到了吧!』的神情下令,用尽各种手段,非把人整治的死去活才甘心。 这就是霜。没有人肯近身服侍他,也就乐得他的生性孤癖。 霜一个人来到书房,倒了些水到砚里,细细地研了墨。他自己为自己备好笔墨朱砂,这才坐下来批阅这些天积的奏折。 这天天气大好,霜没合上门窗,任秋风徐徐吹抚进书房。他批了一会儿,累了,就抬起头来看看窗外一片翠竹。 那一片苍翠在秋风中沙沙作声,轻轻摇逸摆动,有股说不出的闲逸。 雪爱莲,也如同莲。雪就像出污泥而不染的青莲,是那么纯洁无瑕,那么娇弱而惹人怜爱。 霜爱竹,也如同竹。只不过,竹在霜眼中的形像可与一般文人大不相同。 竹在一般人眼中,是清高、是谦虚、是君子形像。然而,在霜的眼中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竹这种植物,没有风的时候就挺得比谁都高直。就像他在下人的面前,高傲得不可一世。 竹这种植物,起风的时候,风要它往哪边倒,它就往哪边倒。就像他在殊楠的面前、在皇帝的面前,甚至是小时候在太监与宫人的面前,只要谁给他利益,他就低头。没半点节操! 再者,竹子中空。别人说它这是谦虚;霜偏偏要说它没有心!它不是个实心眼,它的心是空的。这要是个人,说的话就像放屁一样,半点信用也无。 他。亦然。 最后。没人能在竹林里找到另一种植物,这点更是证明了竹这种植物的特性。自私、排外、善妒、无德、轻诺,还兼之见高就拜、逢低就踩。 看呐!他们多衬。 霜的唇边漾开笑。有些自嘲,也有些无奈。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6章 章节字数:1133 更新时间:090211 17:04 6 殊楠站在书房外数丈,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霜与雪是同一张面容。雪生得好看、霜自然也是一样,但殊楠却发觉自己从未仔细看过霜。 他有事要与霜谈,于是问过守卫,知道他来了书房。远远地,他就透过书房的窗见着他。 霜正低着头批阅公文,脸上没了平时的尖酸。殊楠有一时的恍神,还以为是雪。但细一看,又知他不是雪。 雪在思考时,总爱有一些小动作,不时摸摸下巴、搔搔耳膑。殊楠每次见他坐在书桌前时,总觉得他可爱至极。 而霜不同。他没有任何多馀的动作,低头细看公文的时候就像一座沉静的山、一块沉默的岩,没有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也许是因为生长在冷宫的关系,霜的身上并没有身为皇族的贵气。然而,坐在书桌前的霜,身上却自有一股恬静优雅的静谧。 这是他次,明确地认出霜与雪的不同。 接着他像是累了,抬起头来看窗外。 霜没有贴身的侍女,因此全身上上下下都自己打点。雪的头发是由侍女细心梳理成髻,再用金扣发饰固定。金扣发饰是殊楠送的,霜也有一只,但霜从来没有用过。 霜的头发总是用一只木簪松散地绾着。要掉不掉。却是旁人学不来的风情。 继承了母亲的美貌,霜与雪有张端丽的面容。白玉般的肌肤、嫣红的唇,与一头及腰的青丝。然而最魅惑人心的,非那双杏眼莫属。 那双眼角微扬的杏眼,美得让殊楠好几次差点对霜下不了狠手。 霜转头看窗外,侧脸的细条极为纤细。因为转头的动作而显得明显的颈项,更是优雅而细致。 殊楠想起,他曾经几次把手搭在他的颈子上,好几次差点杀了他。 雪很爱哭,一点小伤就哭;霜除了扮成雪时,从来不曾哭过。再疼也不曾哭过!殊楠甚至怀疑他到底还有没有痛觉? 几次,都是因为霜怎么也没有哭,所以让他根本不知自己手劲下了多重。 殊楠不知他为何要站在这里看他,他又不是雪。但脚却像生了根。 他站着有多久时间?一盏茶?两盏?还是三盏?殊楠不知。直到回过头来的霜终于发现他的身影。 霜的眼中又充斥了世故与算计。 ──殊楠最讨厌的那种。 殊楠最讨厌霜用与雪一模一样的长相,流露那些雪不可能有的世俗。而霜却从不掩饰他心思中的粗俗与下作。 这样的霜,让殊楠不懂为何,刚刚在见他唇瓣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时,会倏地心上一揪。 一定是又跟雪弄混了。一定! “什么风把尊贵的照王吹到我这儿来了。”他说。 照王是殊楠的封爵。雪喊他表哥,霜喊他照王。一热一冷。 霜只用一般音量说,但习武的殊楠倒听得清楚。他『哼』一声,举步走入霜的书房。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7章 章节字数:2033 更新时间:090211 17:05 7 “无事不登三宝殿,照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他说。笑得满脸狐狸。 殊楠一直很怀疑,为什么他可以用雪的脸,笑得像只狐狸一样?心里满是心机、眼底满是利益,走得每一步都是算计。 “三宝殿。你这也配?”殊楠冷冷说着。 要知这三宝殿一般指的是佛殿,是清净地。而霜在这间书房里批奏折,早已不知批出了多少业障。 殊楠说的是实话,不过就算是谎话霜也不会生气。只要殊楠还是那个有权有势的照王,他就不会跟他当面撕破脸。 “知道我的意思就行了。”霜端起冷掉的茶,轻啜一口。 殊楠见他半点招呼也无,心底有丝丝怒气。刚在外面站得久了,也感到有些口渴,便自己倒了杯茶喝。 “唔!”茶一入口,殊楠就皱起了眉来。 茶凉了。但凉了不是问题,问题是这壶茶根本没泡好。 殊楠一揭茶壶盖,看到里面还浮着片片茶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霜心底冷笑。掏出手巾递去。“吐出来吧!” 殊楠虽是满脸不愿,却也只能接过手巾,将茶水吐在手巾上。 难得地被霜看到他的窘状,殊楠心里有些许不快。直言:“你手底下没半个会泡茶的人了吗?” 他上过战场,也曾与前线士兵一同共饮烈酒、粗茶,饭吃到一半还可以吐出颗石头来。但怎么都比不上他这杯茶的味道!害他都不知道是该当成食物吞进去?还是当成毒药吐出来? “怎么说?”霜挑起一边眉,兴味昂然地道。 “茶叶等次差、水质更差,泡得工夫更是差!” “都不是吧!”霜笑吟吟地望他,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开口。“我说,是共饮的人差才是。”他笑得暧昧。殊楠看得心头火上,有窘有怒。 分节阅读_3 分节阅读_4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4 殊楠当然听得出来,霜这句话是在说:如果今天与他共饮这杯茶的人是雪,他必定连茶是什么滋味都不清楚,就咽下喉了。 “粗鄙不文。跟你谈风雅之事简直是在对牛弹琴。” 见他难得窘色,霜乐岑岑。一语双关道:“我本来就不在『风花雪月』里面啊!~” 意思叫他要谈风雅,去跟雪谈就好了。 “哼!”殊楠不受他撩拨,冷哼一声。道:“我是来谈正事的。” “愿闻高见。” 殊楠不愧是在皇族撕杀中得胜的一群,极快敛起心神。“黑市里面,出现了一种新的大烟,叫做『当欢』。” “嗯?”霜应了声,没什么反应。 殊楠的眼紧盯着霜的表情。“当欢与一般大烟不同,它拥有强烈的刺激性成份。少量吸食会令人飘飘欲仙,大量使用会迷幻与错觉。” “哦?”霜仍是没什么反应。 “各地都有因为吸食当欢而引发的犯罪,与因为用量过大致死的案例。光是中都,上个月通报的共有七例,这个月十三例。圣上很生气,命我即刻调查。” “嗯。”霜点头。 “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殊楠盯着他。目光极冷。 “圣上是叫你查,又不是叫我查,你要我说什么?”霜一脸蛮不在乎。 “经我多方探查,当欢次出现在黑市,是你来到蜀西三个月后的事。” 霜满脸好笑。“你怎么不说,是『雪』来到蜀西三个月后的事?” “李霜!”殊楠一掌拍在霜的桌面上。力道之大,让霜看到桌上的石砚也高高弹了一下。 “有何指教?”霜仍是那冷淡的口吻。 “我警告你。不论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要把雪也牵扯进去。”殊楠警告他。霜只觉得好笑。 “请问照王殿下,已经有证据指出,我与那东西有所关连了吗?”霜反问他。又挑起一边眉,道:“照王若真心疑我,就不该在有证据之前把这话说出来。需知打草惊蛇啊!还是说……”霜走近他,微微壂起脚尖,在他的耳边暧昧耳语:“照王殿下舍不得我了?” 霜的身上本就风情,存心勾人时更是媚态横生。殊楠心绪一乱,不假思索就往他脸上狠刮一掌。 殊楠自幼习武,文武双全,更是真正能上战场的武将,这一掌非同小可!霜整个人倒在地上。绾住一头青丝的木簪一滑,及腰长发便披了一身,模样好不狼狈。 殊楠心中挌过一丝歉意。 这不是殊楠次打霜。或者该说,比这更重的伤害,殊楠都不知做过多少?然而这却是次心生愧歉。 甚至……有些怜爱之心。 殊楠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但他不愿别人……特别是霜,来分享他本该供雪独享的怜惜。强压下心头异样情绪,殊楠狠戾地道:“我只是要告诉你。别以为看在雪的份上,我就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你。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方法,我多得是!” 霜倒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能视物,但脑中仍是昏得无法思考。迷迷糊糊间只听见了殊楠说:『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方法,我多得是!』 霜勉力抬起肿了大半的脸颊,只见到殊楠甩袖而去的背影。他双眼狠戾,带着恨意、带着杀意。张口,带着诡谲笑容的唇无声道:“李殊楠!我从来也没怕过你。”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8章 章节字数:1750 更新时间:090211 17:05 8 每次霜生病、受伤,曹隐白就会出现。这次,也不例外。霜才回到寝宫,曹隐白就提着药箱远远走来。 检查过霜肿得老高的半边脸,与隐隐发疼的颈子,曹隐白药箱也没拿,一言不发地离去。过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才拿了一块冰包在丝巾里带回来,递给霜。 霜接过,敷在左颊上,一阵刺骨的寒冷钻入骨髓。有点痛、也有点酸麻。 “你不该下地。”曹隐白道。霜在他平淡的语气中听到了指责。 虽然当欢有止痛的效果,但并不代表他身上的伤已经无碍。原本少说也要五天才能下地的他,第三天就下地了,也难怪曹隐白会生气。 “能差多少?”霜挑起一边眉,嘴上挂着无所谓的笑。拿出烟管就要点。 比起冷敷,还不如再来一管当欢。 曹隐白也不管霜的身份,劈手夺下。“够了,你用量太大了。” 经他一提,霜才想到刚才殊楠说过的那些话,便大略与曹隐白讲了。 曹隐白听了皱眉,开口却是:“所以你故意激他打你,就是要光明正大的见我?” 曹隐白是个聪明人。霜从次见面就有这种感觉,每次与他谈话后就更这么认为。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哂道:“我是天生皮贱。以前被人糟贱惯了,现在的舒服日子难受。” 霜本是玩笑话,但一出口,又觉说不准真是如此?否则他怎么会每次见着了殊楠,就忍不住要激他发怒? “哼!”他会信他才怪。曹隐白把烟管往自己的宽袍袖子一塞,道:“没收三天。” “唉。”霜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曹隐白是真的发怒,就想算了。这几天还是乖乖冷敷吧! “要先停止出货吗?”见他一脸悻悻然,却没再争吵,曹隐白脸色好了些许。 “他才一跟我说完,市面上的货源就断了。这不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又该怎么说?” “那么……”曹隐白等候他的指示。 当欢的由来是一项意外,而提议把它拿来卖的,就是霜。 曹隐白没什么医者的良心。而霜原本就不是医者,更不需要那些不能拿来当饭吃的东西。 他们是在皇宫中最黑暗的角落长大的孩子,早就被磨光了所有的人之初。 “明明已经少了好几倍,一样可以吃死人。”霜投向曹隐白的眼神,有着只有两人才知道的默契。“看来,你我都已经不是常人了呢!” 曹隐白不语,眼神有些不悦。霜也不怕他脸色臭,只续道:“再多渗点杂丝、香料,把味道弄得再好闻些。混淡五倍,当成第二代新品来卖,价格再提个两成……不!三成。” 这样一来,既不用担心缺货,更是大大降低了成本。一来二往,不知能多赚多少银两?想想,还真该谢谢殊楠送来的这道情报。 曹隐白怀疑。“现在已经一两烟丝一两金了,这样还有人买吗?” “隐白。你很聪明,可你这点就不如我了。”霜笑吟吟,眸中似有流光飞转。道:“你太小看人性了。”霜像塾里的老夫子一样摇头晃脑。“这个人性呐!它不是善也不是恶,它是贱!你太小看人犯贱的程度了。” 曹隐白哼一声转过头去,才不信他。拿起纸笔抄抄写写,边道:“知道了,就照你说的去做。” “唉!不会还要吃药吧?上回的药还有好几天的份呢!”一见曹隐白又在写诊单,霜哎叫了出来。 他不怕吃苦,却怕极了某一味药材的气味。曹隐白每次发他脾气,开给他的药材里就会有那一味药材,也不管用不用得着。 见他一脸讨好,曹隐白心中叹了口气,有些拿他没折。“知道了。”伸手就把其中一味药材划去。 此刻若有旁人在必定大大吃惊。那个以冷血尖酸、心狠手辣而闻名的霜皇子,竟与个小小太医孩童般地争执。一股说不出的亲腻气息,包围着看似南辕北辙的两个人。 见曹隐白不气了,霜笑得像只小馋猫。曹隐白一看就知他心想些什么,冷冷丢了一句:“别想。”拎起了药箱就要走。 霜躺回躺椅上,百赖无聊。 曹隐白行至门口停下。顿了两秒转身道:“三天后还想见到它,这几日就给我安份些。”他晃了下宽袖,让霜知道他手中可是有『人质』的。 霜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理人了。霜霜真的不是好孩子,他是大毒枭啊!! 愈写愈觉隐白很帅!!而且他之后还有更帅的戏份!~(但不可能被扶正)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9章 章节字数:1480 更新时间:090211 17:06 9 没了当欢,霜浑身都疼,白天时还没发觉,晚上时才觉牙似乎有些松。看来短时间内不能咬肉骨头吃了。可没肉骨头吃事小,睡不着才事大。 即使冰敷过了,脸上还是一抽一抽的疼着,而身下那个难言的地方更是火灼般,热辣辣地疼。 『呀』地一声。宫门一被推开,原就半梦半醒的霜立即醒来。不知来者是谁,他闭着眼静观其变。 来者站到床边,低头看他,伸手轻触他肿了半边高的颊。霜双手往上一撩,环抱住那人强健的肩,睁开的双眼哪还有半点睡意?“照王殿下好兴致,白天与雪放过风筝,晚上就来了霜这里。”他一脸魅笑。“圣上的任务不打紧吗?” 半是调侃、半是讽刺,令人听了就生厌。 殊楠毫不掩饰心中厌恶,一把推开他。“我不是来做那档子事的。” “那又是为哪档子是啊?”霜也不在意,手臂撑着头半依在床。照王了不起吗?呸!他不要,他还当赚到。 “白天有样东西忘了交给你。”殊楠一脸不甘愿,粗手粗脚地塞了个精致木匣到霜的怀里。 霜满头雾水地打开木匣。一只在黑夜中发着浅浅碧色莹光的杯子躺在匣里,竟是只与那日在雪那里看见的白色月光杯同样的杯子。 “道歉的礼物?”霜挑起一边眉。 殊楠丢给他一个『你做梦』的眼神,解释道:“现在雪有的你也有了,以后少去雪那找碴儿。” “怎么雪有两只,我只有一只?”霜故意问。他尖酸、他小气、他善妒、他还很爱计较。怎么可以比雪少呢? 殊楠给他的苛薄话激得头上生烟,白天仅有的一丝丝歉意也耗尽了。“雪也只有一只,另一只是我的,只是寄放在他那儿。” 知他说谎,霜也懒得计较。“知了。照王若是无事,就让小弟补眠吧。不送。”说着就闭眼不理人。那木匣与那只月光杯就堆放在床边,也不怕杯子会不会滚到地上去。 虽说这月光杯质材特殊,就是故意摔也不见得会破,但见霜如此对待这般风雅之物,就让殊楠大叹这只月光杯真不值,竟落到了粗鄙之人之手。 “雪说明日要过来探视你。”不甘愿,但殊楠还是得开口。 早知他不是为了送一只杯子特意跑来的,看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地了。霜心中暗笑,也不睁眼,道:“你打算怎么跟他解释?” “你自己想办法。” “那我就直接 分节阅读_4 分节阅读_5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5 告诉他,我的脸肿成这样是他亲爱的表哥打的。”霜睁眼看他,眼中没半点通容。 “你敢。”殊楠声音低了。 虽然不愿承认,但在雪的心中,霜的存在绝对是高于他。如果让雪知道他与霜的事,说不准一辈子都不理他了。 “不然你让我怎么解释我这张脸?在蜀西这块地上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在我脸上打这巴掌后,能没被我抄家灭族的?”霜好笑道:“别跟我说什么出门摔倒之类的蠢话,我还没那么蠢。” 殊楠脸色乍青乍白,说不出话来。他可以在与朝臣的辩论激战中淘淘不绝,只要对他有利,就是黑的也能拗成白。但在面对纯洁的雪时却常常哑口,不知该怎么骗他。 “算了。你明天就这么应对……” 与殊楠恰恰相反,霜对雪说谎早已说成了便饭,什么谎雪会信、什么不会信,他都了然在胸。 也许是因为同胞所生,霜虽是天性薄凉,但对胞弟雪却也是真心爱护。霜与殊楠两人虽是用不同的方法,但却有一个共同的目地,那便是保护雪。为此,两个互看不顺眼的人也可以利益结盟。 仔细教过殊楠应对的方法,对好两人的说词。两个没什么情谊的人交谈完,连声招呼也没人有兴趣。达到彼此的目地,两散。 就像他们,只有利用、被利用的关系。各取所需。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10章 章节字数:1566 更新时间:090211 17:07 10 霜月宫以竹为主,四周可见竹纹竹饰。而雪缚宫便是以莲为主,处处可见莲花踪迹。 殊楠经过莲池,看见池中净是一片翠缘,莲花繁盛。一道清风吹来幽香暗动,不禁心旌荡漾。 雪的衣饰经过水蒸薰染,长年带着莲花清香,混着他清清淡淡的体味,便成一股若有似无的幻香。隐隐约约的含蓄、干干净净的芬芳。殊楠爱极了这样的味道,也爱极了这样的雪。 还没走到宫门前,便见外边围了一圈人,殊楠走过去问:“莲儿,怎么一会事?” “照王。”莲儿领着一群人盈盈下拜。殊楠手一挥:“全免了。你们怎么全站在外头?” 莲儿道:“雪殿下正在生闷气,谁也不给近身。” “哦?”殊楠心里有数,仍道:“我进去看看。” 一推门,里边便传来一声:“我说了要一个人静静。” “连我也不见?”殊楠见他孩子气,宠溺地笑了。 “表哥。”一听见殊楠的声音,雪一个转身飞扑进他的怀里。 殊楠软玉温香抱满怀,心中自然得意,搂着他坐在椅上,一下下轻拍他的背,柔声道:“受委屈了?告诉表哥,表哥帮你出气。” 雪咬着唇瓣,神情委屈,听见殊楠这么说,哇地一声就偎进了殊楠的怀里。“霜不理我了,他最近待我好冷淡。” 与世故的霜不同,雪即使已满二十仍是一派的天真浪漫。在下人面前还有个主子的样,若在他与霜的面前,就完完全全是个孩子。 “傻瓜。”殊楠亲亲爱爱地拍拍他的颊,安慰道:“霜怎么可能不理你呢?他待你如何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我晓得他一向待我好,可是自从封了爵后,他就对我冷淡了。时常三、五天见不着他一面。现在竟然还差人送了信来,要我十天半个月别去见他。”雪满怀委屈地控诉。想起小时候日日相依,白天一件衣服两人穿、晚上一个被窝两人躺的亲密,便更觉霜变冷淡了。 “封了爵当然忙了。特别是蜀西财政不佳,霜管的又是户部,忙得没时间也是正常的事。”殊楠道。 雪由下而上地看着殊楠,微红的眼睛眨巴眨巴,突地笑出来。“真难得表哥会替霜说话。” “我只是要告诉你,没人能舍得不理会你。”殊楠看着雪,极为温柔。 雪开心笑了。原本就不认为霜会刻意冷落自己,再给殊楠这么一哄就安心了,抬头,眼里带着期盼:“表哥不讨厌霜了吗?” “讨厌。”殊楠从不假辞色地表现他对霜的厌恶。低身环紧雪,将他纤细的身子全纳入自己怀中。道:“若这世上有一个你便完美了,为什么上天偏生生要再多一个他。” 殊楠用下巴蹭着他,霜被他的胡渣磨得发痒,咯咯直笑。拍拍他宽大的肩要他停下,望着殊楠道:“霜和我是一起的。打从娘胎开始,我们就是一起的,若一开始没有他便没有我。表哥你讨厌霜,是因为你不了解霜,如果表哥愿意去了解霜的话,一定会像我这般喜欢霜。” 殊楠满脸不信,倒也没再回话,只道最近公事忙,以后可能不能常常过来。雪问起霜信上说的事,殊楠点头附和,证实有请身为地主的霜帮忙调查当欢一事。其馀的避重就轻的带过,倒也没有什么破绽。 “没想到霜会这么在意这件事,依他的个性,没好处的事理当不会这么费神的,还亲自出外访查呢。”雪听完后感慨地道。 “是啊。”殊楠附和。其实他还有很多难听话,但此时说了也只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于是便不说了。 所谓言多必失呐! “对了,兴许是因为皇上很看重这件事,霜才会这么认真的吧!”自己找到了答案,雪抬头,眼中是灿灿星光。“表哥,若这次霜真的帮上忙了,你可别忘了在皇上的面前提提他呐。” “好。”他哪会帮上什么忙?别扯后腿就算万幸。心中虽是不满,殊楠仍是笑着答应了。 两人又交谈一会,殊楠在与雪约好隔几日一同出游后便离去了。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11章 章节字数:1586 更新时间:090211 20:43 11 这天窗外秋高气爽,天色大好。被迫休养了几日的霜却还是只能躺在斜椅上。没了当欢,他连起身也办不到,百赖无聊,只能喀瓜子看书解闷。 倏地宫外一阵吵杂,活像是一碗冷水倒进沸油锅般,一口气炸开。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身子却懒懒地不想动。霜不开心地皱起眉头,这才觉得身旁没个贴身的人使唤真不方便。 才正想着,一个宫女就冲了进来,在霜面前一跪道:“霜……霜殿下……雪殿下他……他……”宫女喘得说不出话。霜一听是雪出事,顾不得身上的不适,刷地一声站起,快步直往雪缚宫走去。 才到雪缚宫,霜就被照王殊楠所带进来的卫兵挡住。霜知道这群近身卫兵是殊楠细心调教出来的死士,除了殊楠的话,就连皇上的命令也不听,仍是对着卫兵喊道:“放肆!这是我冬王的宫殿,可不是你们照王的家,通通给我让开!” 霜毫不掩饰他的狠戾毒辣、卫兵也不退让,两边正自僵持不下,雪缚宫内便传来殊楠威严的声音。“让他进来。” 霜快步进入,只见雪躺在床上、殊楠站在一旁,一名殊楠带来的太医正在为雪诊脉。霜不敢打扰正在下针的太医,挤身到殊楠前方,一心只想着床上的雪,急急问道:“雪你怎么了?哪里不适。”又转头对外面喊:“曹隐白呢?让他立刻过来!” 霜虽然强作镇定,却早已掩饰不了他内心的急切。这是殊楠次见到这个永远慵懒闲散,彷佛天塌下来也会有别人顶着的霜,流露出真正的内心情感。 霜脸上的肿已经消了,但污青却未退尽,白皙脸上青红交杂的好不精彩,可此刻的霜在殊楠的眼中看来,却似乎也没那么令人生厌了。 雪正昏睡着答不了话。霜焦急等在一旁,直到太医收好了针,将雪的手臂收进被中,才轻声问道:“如何了?” 太医没因霜之前的无理而生气,先是对着照王一礼、再对冬王一礼,缓缓道:“有轻微中暑,但不成大碍。比较严重的是雪殿下摔下马车时碰到了后脑勺,这两三天得好好细养,时时小心照料才行。” “你……”霜转头瞪殊楠,眼中似有烈火飞窜。无声地控诉着殊楠对雪的照顾不周,居然让人中暑,又摔下马车。 殊楠原就有几分心虚,兼之雪是霜的胞弟,也就不怪罪霜的无理。只问太医:“会不会有后遗症?” 太医摇摇头,说一切还是要等雪殿下醒来才能确定。见殊楠与霜两人皆面色凝重,才又安慰说当时马车只是慢慢走着,应该不会。最后又说了几句雪殿下吉人天相之类的话云云。 殊楠听得烦了,挥手让他下去,太医便立即拎起药箱,逃也似地退了下去。 殊楠与霜两人皆不愿离开雪,却也不肯交谈,便一左一右地坐在雪的两侧,用目光守护着床上的人儿。 约末坐了一个多时辰,一名年约三十上下,眼角有些下垂的男人手里捧着一只小药壶推门进来。 殊楠见状眉头一皱,正要开口霜便抢先一步,轻声说到:“隐白你来了就好,快点看看雪。” 殊楠看向霜,为霜语调中的亲腻与信任感到有些诧异。这个不相信任何人到不愿宫人贴身侍候的人,竟也会有亲近的对像? 曹隐白没搭他话,把小药壶放在床边小几上,对着殊楠交待道:“他醒来就先给他喝一碗。这药凉了就没效,会有人每个时辰都来换。”特制药壶有保温作用,一个时辰内都像刚煎好。 殊楠无言点头,目光又回到床上的雪身上。 霜见曹隐白不理他,站到他身边:“隐白,快先帮雪看看。” 曹隐白只撇了床上的雪一眼就道:“没事。”接着双眼死盯着霜,语气中隐含山雨欲来的气势。“跟我回去。” 见霜的目光仍飘向床上的雪,显得依依不舍,曹隐白伸手就去拉他。霜只道:“知道了,我知道了,别拉。”待曹隐白放手了,这才跟着曹隐白离去。 殊楠的目光虽是放在雪的身上,但耳边却没漏听了两人的对话,只道没有想到霜也有这样的一面。当下暗暗记住了曹隐白这号人物。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12章 章节字数:1579 更新时间:090211 20:43 12 曹隐白虽气,走得倒是不快。霜跟在他身后,散步般地走出雪缚宫,两人脸上一派从容,其实各自思绪翻飞。 不可否认,霜的确有些害怕曹隐白生气。 曹隐白这个人软硬不吃,本就难以应付,发起脾气起时更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甩。因为某些原因,曹隐白对霜有丝丝愧疚,因此霜便成了唯一让曹隐白肯买帐的人。只是…… 觑了他侧面一眼。曹隐白仍是那张平静无波的表情,可对他再熟悉不过的霜却知这次他是真的火大了。以往他再怎么生气,也会记得在外人面前留分身为冬王的尊严给他,若不是气疯了,哪会在殊楠的面前伸手拉他? “请冬王上轿。”曹隐白一手撩开轿帘。 那是座四人抬的普通软轿。没有霜的命令,曹隐白无法动用霜专用的轿子,这软轿并不符合他的身份,但想到是曹隐白特意弄来的,霜没说什么,头一低就进去了。 曹隐白知道很多关于霜的秘 分节阅读_5 分节阅读_6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6 密。原本照霜的个性,是绝不可能留个像曹隐白这样的人在身旁,偏偏曹隐白医术高超、办事可靠、口风又紧,最重要的是,他还是霜除了雪之外,唯一能信得过的人。 走得再慢,路还是会到,更何况曹隐白往霜月宫走的脚步还较平时快些,只累得轿夫们跟得辛苦。 到了霜月宫口,下了软轿,霜摆摆手便让人全走了。霜与曹隐白两人缓步走进宫中,曹隐白关了门窗便来拉霜的手腕。 两只手腕都被捉着,六只指头一起诊脉。曹隐白愈诊脸愈白,松手时连瞪他也懒了,丢下一句:“脱衣服躺好。”转身就去准备针灸用具。 霜这时倒乖巧,脱得一丝不挂躺上床。 曹隐白摊开针袋,左侧是一排金针、右侧是一排银针,只只都有五寸长。他右手凝成剑指状捻起针,先在烛火上烤个两下,再放入一罐药水中浸润过,左手探准穴位,右手立即一针札下。 曹隐白的动作极快,金银两色的针交错落下,令人目不暇给。 “隐白。”霜喊道。世界上也只有他这个不怕死的病人,敢在这种时候找大夫聊天了。 “闭嘴。”曹隐白一针一针,不见停手。“我不想跟你说话。” 针灸、针灸,其实是针与灸,曹隐白针完了,隔一个时辰就撤掉换灸。霜见他针完了就坐到一旁去翻翻弄弄,时间到了再回来灸;灸完了也不搭口,又坐到一旁去翻翻弄弄,时间到了再回来针。反覆了几次,却是一句话都不肯应声,就知他这次真是气到不想说话了。 霜躺在床上什么事也不能做,曹隐白又不肯跟他说话,白赖无聊之下不禁有些犯困,眼微微眯上,曹隐白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地走过来,往他人中上伸手一按。“睡了就起不来了。”仍是冷冷的口吻,却是不气了。 “隐……” 霜才要说话,曹隐白就抢道:“别跟我道歉,我不想愿谅你。”况且曹隐白比谁都清楚,霜这个人的歉意从来只是嘴上说说,没什么诚心。 霜不说话,只是笑,笑得像只偷到腥的小馋猫。就知道曹隐白不会丢下自己,只要他对自己的愧疚还在,就不可能丢下自己不顾。 他利用曹隐白的愧疚束缚他、用温柔的呼唤柔怀他,让曹隐白对他忠心、为他尽力。霜不否认自己是卑鄙的,但,那又如何?他本就不是软弱可欺的软柿子,也不是天性纯良慈善者。 曹隐白比任何人都清楚霜的天性,也知道霜的这些手法,如今还留在他身边与他为恶,是曹隐白自己的选择。 反覆折腾了六个时辰,直弄到过了三更才算结束。曹隐白收拾好药箱要离去时,本就昏昏欲睡的霜早沉沉睡去。 霜只有在做了惹曹隐白生气的事时,才会低低地喊他名字,看今天霜喊了他几次名字,就可以知道曹隐白发的牌气有多大。 霜的身体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依理来说不是曹隐白的错,但那份愧疚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结清。当年若非他的一己私心,霜今天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想到这,曹隐白心中一叹,走过去帮霜掖好被,这才离去。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13章 章节字数:2071 更新时间:090211 20:44 13 这几天,曹隐白任着霜软磨硬泡态度也不见软,死死扣着不给他大烟抽,只把有相同成份的麻沸散渗在药里,逼着他不得不喝。可是霜早习惯了大烟,这麻沸散的效用实在不大,因此这几日只能窝在霜月宫,哪儿也去不了。 白天时,曹隐白又来扎了他一轮的金针银针,又是好一番折腾。霜好不容易才睡下没两个时辰,就又听得门轻『呀』一声被推开。 这门被推开的声音极轻,但在这般万籁俱寂的夜里却显得明显,再加上因为身体不适,霜这几日没一刻睡得沉,因此门一开时霜便醒了。 霜这几天不好受,曹隐白也没轻松,日日来给他诊脉不说,还三不五时端碗又黑又稠的药灌他。曹隐白来的时间不是很固定,有时隔了四、五个时辰才来,有时一个时辰不到就又来一碗,但平均下来一天总要灌他个四、五回。听到开门声,霜直觉以为曹隐白又要来灌药了,不禁一阵恼。 面对软硬不吃的曹隐白,霜的心里有些无奈。几日下来,霜早被磨光了所有的体力与精神,此刻的他连睁眼都懒,低低喊了声:“隐白。” 淡淡的语气,带点若有似无的无奈、与些许不是那么确定的讨好。 听见这声呼唤,殊楠停下脚步,怔怔看着床上的霜。 他平时说话总是尖酸苛薄,语气也恶俗,只有在假扮雪的时候,狗嘴里才有象牙,因此这还是殊楠次听见霜以霜的身份说话,语气里却没那份惯有的嘲弄与算计。 “隐白?” 又是一声轻唤,殊楠没来由心上一揪。陌生的感觉。他很清楚床上的人不是雪,也很清楚他没有扮成雪,他说话的语气也不是雪的。可没来由地,那一声轻唤却像重槌般击中他的心脏。 久久没有被挖起来灌药,霜硬撑着睁开眼,眼中有些蒙蒙不清,倒也认出了来人,他唇角一勾,微扬杏眼魅色如丝,丝丝纠缠。又是那个令殊楠恼火的姿态,低俗得很。 “照王特意来访,真是令霜月宫蓬荜生辉。”霜斜斜躺身床上,一派慵懒。 厌恶心起,将殊楠刚才一瞬间的异样情愫一扫而空。他上前,压上床上的人,嘴里一阵撕咬、手里也没闲着,动作粗暴。 霜也惯了他的粗手粗脚,越过他的肩看着他背后的床顶,满脸无所谓,道:“又当他的替身。”却已不是问句。 殊楠气他的明知故问,心中知道霜这么问不是因为其它原因,只单单在提醒他,他所做的是如何的下流行径。霜因为利益不得不委身于他,但却打从心底没打算让殊楠好受,总要一次次重提。 见他不语,霜呵呵轻笑起来。“不知雪若是知道了他亲爱表哥的行径,知道他亲爱的表哥对他的恶想,会有什么反应?” 再听不出他话中的嘲讽,他殊楠早在皇族的权力角逐战中丧生了。一道火气上冲,他一掌抓住霜纤细的颈项,先是用力一扯、再狠狠按在床上,发出『碰』地一声。 霜就是平时也禁不起他的怒火,更何况此刻身上病痛才刚驱缓,因此即使身下就是软?,仍是给殊楠弄得头昏。脑袋还没清楚,就听殊楠恶声道:“今夜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拔下你一颗牙。一句、一颗!我倒想看看你口中有多少牙让我好拔。” 霜有一口好牙,虽然称不上特别珍惜,却也没让人拔着玩的兴趣,当下就识像地闭口不言了。 他满脸无谓与不在乎,任由身上的人扒光彼此的衣物,像条死鱼一样的躺着,随人宰割。平日他多少会给殊楠些反应,好让殊楠不致觉得这场交易蚀本,可今天他真的没那个力气了。 见他像个木头人似的躺着不动,殊楠也不以为意,反正他要的只有他这个身体而已。 殊楠的唇从霜的耳朵一路向下,耳朵、耳根、颈项、肩膀、锁骨……一路滑向他胸前的嫣红,一双手则在两人身下拨拨弄弄。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拉开霜的双腿,对好位置,又压回霜的身上。 “昨天,我两个卫兵暴毙了。”殊楠在霜的耳边喃呢似地道,没等霜的反应,腰用力往前一挺,炙热的部位粗暴地尽数没入,随即挺动起来。 彼此皆是熟门熟路,倒还不致于受伤流血,但疼痛却也是免不了的──殊楠这是存心要给霜苦头吃。 “我查过了,那两个暴毙的卫兵,就是那日拦着你不让你进雪缚宫的人。”殊楠下身粗暴挺动,在霜耳边耳语的声音却柔和,语调肯定:“是你做的对吧!” 在听见两名卫兵暴毙之时,殊楠有些诧异。他的这群贴身侍卫,可是精悍死士,个个都万中挑一,身家、武功、忠诚……各方面都好,再假以严格训练,关关删选而出。 在训练之时更同时服用多种毒物、药物来训练抗毒力,熬不过这一关的不在少数,因此这些死士都有一定的抗毒能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突然暴毙身亡?又刚好是拦下霜的那两人。 虽然还不清楚霜是怎么办到的,但殊楠一点儿也不怀疑霜的涉案程度。唇边有着异样的快意。 殊楠曾经想过,要不是因为霜的出身不好,否则依着霜的聪明才智与心毒手狠,说不准将是他最大的敌人。而今……即便他仍是众皇子中最弱势的几个之一,他仍是不敢小看了他! 霜不知殊楠是为何故正好兴致?一弄就弄上了大半夜,他软着身子随他摆怖时,只觉得身子晃得头昏。暗暗想着:隐白办事果然可靠。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14章 章节字数:1700 更新时间:090211 20:44 14 扫荡当欢的动作风风火火了几个月,也只抓到几个中盘便查不下去。然而因为曹隐白几次改良之后,各地因当欢所引起的犯罪事件与致死案例大幅下降,表面上也就像是扫出了成果来。 当今皇帝很开心,照王李殊楠也因此记了功、封了赏,只是比较令人意外的是冬王也因协助有功,而受到赏赐。 自古官兵抓强盗,但若是两方的头头是同一人,哪又是该如何是好? 虽然说是意外在扫荡动作中插了一脚,殊楠也忌讳着他,没给他什么实权,但却已是大大方便了霜。抄了几回也没办法抓到主谋,更没法把证据跟霜牵连到一块,整件事最后便不了了之。 要过年了。普通人家要围炉,在外打拚的游子纷纷返家,帝王之家倒也不例外,除了守在边关不能回去的之外,通通要进宫共宴。 所有与宴的人都知道皇帝疼爱照王,要在宴上当众褒奖他,也就顺道便宜了冬王。妒嫉的人不少,但等着看笑话的人更多。 不受重视到连出生性别都被弄错的皇子、在冷宫中长大的皇子,种种难听话不曾少过,其中最难听的便是『照王的双生宠儿』。每个人都在猜照王拥有这对美貌的双生子,不知夜夜怎么逍遥快活?享尽齐人之福。 这话虽不尽然、亦不远矣,可以说是对了一半。成为照王性奴的,只有霜一个人而已,雪可是被照王捧在掌心呵护的宝贝呢! 一池莲花再怎么细心养着,到了秋末也该枯了,又何况白雪霭霭的冬季?雪每次到了冬天,看着一池枯荷心情就不好,殊楠也有心,想着带他进京城,让他多看看京里过年的热闹繁华,换换心情。 一路上雪不肯离开霜,直道两人许久没有亲亲热热地朝夕相处过了;而殊楠则是片刻不愿离开雪,于是三人便无可奈何的一路搭着。霜与殊楠两人都巴不得对方不在,对这趟怪异至极的路途别扭不已,唯一开开心心的就只有雪了。左手?着殊楠、右手?着霜,一路笑呵呵。 雪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为了他,霜与殊楠两人都尽力隐忍对方的存在。 从蜀西回京的路途有些远,所幸时间不赶,便由得三人随兴地边走边玩,但事实上应该说是随雪的兴,要走要停都是由着他的意。 途中经过一处湖泊,结了厚实的冰,邻近的人全都跑到了湖面上溜冰。雪见了很开心,直嚷着也要试试,殊楠宠溺地笑着由了他。 雪穿着特制的鞋子 分节阅读_6 分节阅读_7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7 走在冰上,步子都站不稳,殊楠只好也穿上相同的鞋,手把手地教他。 霜说光看就觉得冷,打死不肯下场,雪也只是嘟嘴咕喃几句就算了,没对他使软磨儿。 在冰上玩乐的人不少,殊楠搀着雪一步一步教,两人身子熨贴得近,脸上是面对霜时从未有过的温柔神情。 原本殊楠要下令,让此地的县官将所以居民驱逐,净空整个湖面让雪玩得尽兴,哪知雪却说他看别人玩得开心,自己也会更开心,便求殊楠别撤了。 殊楠哪挨得住他的请求?便答应了。只累得一旁的护卫们既要保护主子、又需假装一般人,不可扰民,搞得个个精神紧绷。 霜看了一会儿,颇觉好笑,脸上又是殊楠讨厌的表情。殊楠远远看到,只觉得那时对霜一反常态的情愫真是见鬼了! “霜殿下,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先入銮车歇息。”曹隐白在霜身旁长身一揖,给霜做足了面子。可霜明白他其实是在警告自己了,若是不想又被金针银针的轮番伺候,还是乖乖听话为上。 霜表面上看来健康,实其五脏六腑早已烂得差不多,根本与常人不能相比,看没一会儿身子就乏了。便顺势道:“也好,看久了也没意思。” 殊楠他们这一行走得慢,但也算是舟车劳顿。霜原本身子就不好,这阵子为了雪昏倒的事变得更差了。一下子站得过猛眼前便是一黑,幸得曹隐白早有准备,一把稳稳接住。 早年,霜、雪两人在冷宫中无依无靠、无权无势。某日,雪生了重病,霜去求太监;去求宫女;去求每个他看得到、想得到的人,那些人没少趁机羞辱他,却没一个人肯帮忙。 后来霜不知怎么自己找上了太医院,可太医院里的人见到他都是唯恐避之而不及,没人想跟霜、雪二人扯上关系。别说是为雪诊治,就是连给点退烧的草药都不肯。 就在霜万念俱灰之时,给了他一条明路的人是曹隐白。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15章 章节字数:1457 更新时间:090211 20:44 15 曹隐白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在太医院干个整理药材的小杂工的爷爷相依为命,可惜好景不长,曹隐白十三岁时曹爷爷就过世了。 太医院的人本想赶他出去,却发现他自小跟着爷爷整理药材,对这事务熟悉得很,也能帮得上忙,便让他留下了。而且,留下他还有另一个用处,就是给他们太医拿来试药。 说着是药、其实是毒。那东西是要给皇族吃的,自幼起吃着练习身体的抗毒力,以防被毒杀的。大人的用量还好抓、孩童的就困难了,所以需要年幼的孩子来试毒,而举目无亲的曹隐白就是最好的对像。 曹隐白与霜相遇时已经年满十八,不再合适当试药的药儿,太医毕竟原是该救人的工作,也不敢大张旗鼓地买孩子来当药儿,所以当时太医局里一个药儿也没有。 曹隐白对医学很有天份,日日在太医院耳濡目染,靠着偷局里的书看、偷听太医们的对话,在太医们行医时假借背药箱的名义跟在身旁偷师,竟然颇有心得。 只是。学医不是颇有心得便可以的事,一定要有临床诊治的经验不可,苦无临床经验的他在医术上遇见了瓶颈。就在这时,霜出现了。 他以要求霜成为他的诊疗对像为代价,出手救了雪。 他在霜的身上试针、试药,甚至为了尝试新发明的接骨法而砸断过他的手骨。霜每来求他一次,便等于卖给他一次。 自己也当过药儿,曹隐白比谁都清楚身为药儿对身体一定有影响,但他更有把握能把影响降至最低。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霜不止把自己卖给他当药儿,更把自己卖给了每个在太医局的人当实验品。 当曹隐白发现时已经太迟了。霜从八岁到十二岁,短短四年半内,药儿的工作将他的身体弄到无法?回的地步。 曹隐白发现时,整个人颤得连针都拿不稳,心中想着霜这么弱小的身体,究竟得比自己当年多承受几倍的试验,才能把五脏六腑全弄得如此衰败?又惊又怒地质问他,为何要如此?霜当年的回答,曹隐白至今都还记得。 十二岁的霜,眼中早已没了孩童的天真,他蛮不在乎地勾着嘴角道:“我把自己卖给张太医,让他家那两个不肖子练习针灸之术,扎对一针给一分、扎错一针给一角。我巴不得他们针针都扎错,那我跟雪今晚的晚饭就有着落了。” 多么直接又明确的答案。 那天曹隐白与霜的约定改变了。如果要曹隐白继续为雪治疗,那么霜就不能抗拒曹隐白为他所做的治疗。从此,怎么让衰败到早该一命呜呼的霜活下去,就成了曹隐白这一生最大的挑战。 最后曹隐白是以自己发明的独门秘法封针入体,埋了十三只金针银针在霜的体内,这才镇住霜内脏衰败的速度。但此法有一禁忌,便是不能焦急、不能跑步!原本依霜的个性,这倒也没什么,哪知那日雪一昏倒就全毁了。 曹隐白想着,心中一阵呕!环抱着霜的手臂不自觉地紧了紧。 霜眼前昏黑、身子发软,久久都站不稳,只能软软依在曹隐白怀里,远远看去,竟是像两个男人当众你侬我侬。 霜与曹隐白两个大男人当众搂抱不休,可没少引起骚动。殊楠抬头看见两人身影亲热,不觉心头一火。 “怎么了?”雪查觉殊楠有异,抬头往岸边看去,也见着了相同的情景。“啊!是曹太医,曹太医对我们很好。” 殊楠只觉心中一股闷气,却厘不清这股闷气打何处来?最后只好说服自己,他是因为讨厌霜的不知羞耻,气他也不为雪着想,竟用与雪一模一样的脸,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般伤风败德之事! 然而气归气,殊楠却不知为何移不开眼睛,死盯着岸上的两人看。耳边传来雪毫无芥蒂的声音:“对霜更好。”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16章 章节字数:1104 更新时间:090211 20:44 16 霜、雪两人在皇宫中没有自己的寝?,因此只能像之前一样住进殊楠的宫?中。一路上三人粘得紧,顾忌着雪,殊楠一直没有机会碰霜,忍了两个月,现下机会来了,又怎可能放过? 霜双手软软搭在殊楠的肩上,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摇晃。殊楠把他翻来覆去地换了几个姿势,霜都软软地配合,难得乖顺。 一路上霜与曹隐白两人隐藏得好,但日夜相处之下,殊楠却也发现霜的身体似乎有问题,他的慵懒虽有一部份是源自于自身的天性,但另一部份却像是因为体力差,才显倦倦不支,只是哪边的成份多些就不是那么清楚了。 也许是在奖励霜难得的乖顺,殊楠没刻意让他难受,反而像是在拥抱心爱之人般。态度上虽然仍是强势,动作却能称得上是温柔的。 一记猛力的上顶后,殊楠将霜轻轻放至在床?上,趴在他的身上歇息。霜下身炙热的部位仍软软地包覆着他,微微抽搐,酥爽得让人舍不得抽离。 今夜的月色正好,是个大满月。殊楠来的时候就见如霜月色撒落,照在整个覆满柔柔白雪的亭院中,竟有股说不出的静谧,而今夜身下的人儿更是少了平时的尖酸刻薄,温顺的模样不知较平时可爱多少倍?一时头昏眼热,竟吻上了霜的唇。 殊楠会吻侍妾、歌姬,却从来没有吻过霜,他嫌霜的嘴脏,从来不曾吻过他。这次,还是殊楠次吻霜。 因为动情而嫣红的唇,吻上去却是凉的,软软的唇瓣竟似胶了蜜,有股香甜气息。殊楠吻着情动,忍不住舌尖一顶窜入霜的口中。 霜原本早已累得快昏过去,突地被吻住,隔了好几秒才发觉是怎么一回事。他惊得浑身一僵,挣扎着想要抗拒,但早已无力的身体微微摆动,却反而像是引诱。殊楠的下身被霜一夹,随即又苏醒过来,在霜的体内一寸寸涨大。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霜随即不敢再动了。 殊楠的舌尖舔过霜如编贝般的齿、舔过他敏感的上颚,又去卷动他小巧的舌尖,霜的舌尖愈是闪躲,就愈是撩起他的顽心,非要勾到不可。下身,缓缓抽动了起来。 霜见无力反抗,便由得他去了。 霜在殊楠厚实的怀里与他肌肤相贴,舌尖被他温柔地舔吻者,下身也被缓缓磨擦着内部敏感处,竟有丝丝异样的感觉。与激情时的火热不同,有股细腻的温存,柔软得令人感到舒服。 轻啄、深吻。殊楠便这么抱着他,细细吻着,下身又弄了他一回。 待得殊楠一轮结束,霜早已睡去。这还是殊楠次见霜在自己怀里睡着,以往不知多少次刻意的折腾,也不见他昏睡过去,觉得诧异便多看了两眼。 与清醒时的尖涩不同,睡着的霜恬静平和,竟是惹人怜爱的。殊楠一时心热,抱着霜翻身,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下身仍是舍不得离开他。两人便如此睡去。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17章 章节字数:1929 更新时间:090211 20:45 17 隔了半个月,宫里热热闹闹地开了宴会。当今皇帝李浩武坐在正位上,接受朝拜。年近七十的他已经掩不住老态,发色半白,但一双眼睛却如三十年前,睿智与精明中,隐隐暗含嗜血。 李浩武本有十多名皇子,但几十年争斗下来,目前只馀三子在朝。分别是三王爷李贺、七王爷李棱跟十三王爷李冉,再加上孙辈的十一皇子李殊楠,就是除了皇帝之外,最有权力的四人。 帝王之家的家宴,排场自然不是一般。李浩武在正位上接受朝拜,但与会的却也只有几个王爷与受宠的皇子、皇女们。过去,霜雪二人是与这种场合无缘的。也因此殊楠颇为担心。 协助扫荡的人是霜,但冬王却是两人共有的封号,因此届时两人得一同上殿。雪的气质清灵,虽然没有皇族的贵气,却似谪仙般出尘,殊楠相信他一定没有问题,问题是在于霜的身上。 霜的尖酸、霜的刻薄、霜的嘲弄、霜的粗鄙、霜的随便、霜的毫不掩饰。若是无事便好…… ──原本殊楠就不奢望一身下作气息的霜能讨着皇帝开心。 但要是霜在皇上面前出了什么岔子,霜雪两人可是共荣共辱,一个没拿捏好,说不准连殊楠都保不住雪。 诚然李浩武因李亭肃的关系,待殊楠别有一番疼爱,但却不是一味纵容。殊楠能有今天的大权在握,最主要的原因仍是他自身的精明干练。殊楠比谁都清楚,李浩武待他不同他人,但更清楚他的宽容也是有底限的。 与会的皇族成员一一拜过李浩武。殊楠在皇子中虽排第十一,但行礼的顺序却只在三位王爷之后,一拜完李浩武便招手让他坐在身旁。 李浩武的皇后已殁,也不曾再立后。此刻他左侧坐着目前后宫辈份最高的兰妃;右侧坐的便是殊楠,由此便可得知殊楠在宫中的地位确实不是一般。 殊楠坐在皇帝身边,看着其他皇子皇女一个个上前来拜,面上从容,心里却是忐忑。 早三日前他便对霜耳提面命,要他定要好好打扮,不可像平时那样一头青丝随便扎只木簪就算,身上衣着配饰、头上金冠玉扣一一给他备齐,他却是一脸爱理不理,直把殊楠气得 分节阅读_7 分节阅读_8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8 头上升烟。 今天早上他又遣了数名宫女过去帮忙霜打理一身,却被霜赶出殿门,殊楠心中更是不安,偏偏他今天一整天忙着,也没时间过去查看。 雪倒是很配合。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皇爷爷,雪的心里很是高兴,细心地准备了好几日,衣服挑过一件又一件、发饰换过一个又一个,从头到脚、由里至外,无一不是完备。 昨天雪就定好装,还特意跑来他面前转了一圈,问他好不好看。见到那么完美无瑕,彷佛天上谪仙清灵的雪,殊楠面上说好看,心里却又更担心了!只怕两人到时一同上殿,霜给雪这一身仙气一衬,怕不得更显卑贱。 都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就是改不了身上那股下作气息,好歹也要穿得人模人样吧? 殊楠正自忐忑,朝拜的名单便已唱到最后一个。只见殿前太监用那有些尖涩的嗓音喊到:冬王霜、雪,觐见。 那个『见』字拉得老长。每个人都好奇望向殿门口。 只听闻霜雪二位皇子种种传言,知道他们的身份下作、知道他们相貌美丽、知道他们是照王殊楠的宠儿,却没几人真正见过两人。 只见那个见字隐没,殿门口出现两道白色身影,面色含笑、仪态端正,缓步跨过了殿门门槛。 一暧间,殿内人人屏息。 一身白衣无瑕,衣摆处以亮丝绣着水波绣饰,乍一看一身素白,走动时便闪着若有似无的金色流光,肩披纯白雪狐毛皮;头上是?着鲜艳宝石的羽状金冠。霜雪二人肤白如雪、唇凝如血,一头及腰青丝光滑柔顺,再搭上这一身装扮,竟是飒飒英姿、又是佼佼清丽。 殊楠怔愣。 雪的这一身打扮他是昨天才见过的,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霜居然会与雪作相同的打扮!两人站在一起竟如照镜。身上唯一不同之处,只有雪金冠上的宝石是碧色翡翠,而霜金冠上的宝石是如鸽血般的红宝石。 雪的气质清灵,彷佛仙人下凡。而此刻,霜并没模仿成雪,身上的气质却不亚于雪。 没了平时那些难看姿态,与殊楠讨厌的下作气息,霜此刻身上却是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不亚于在场任何一人的耀眼华贵气质。 殊楠心底惊骇,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不懂,若这是霜真正的姿态,那么霜为何要刻意隐藏? 两人仰头挺胸,缓步走到皇帝面前。轮声道: “二十六皇子,霜。” “二十七皇子,雪。” 接着低身一拜,异口同声:“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默契极佳。除了打扮之外,这一路动作竟也如照镜,配合得分毫不差。 殊楠转头觑向皇帝,也见李浩武似乎对这双双生子颇有好感,当下微微松了口气,只盼霜待会儿别说错话,漏了底儿就好。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18章 章节字数:2011 更新时间:090211 20:45 18 李浩武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却还不到会识人不清的地步,他也听过关于这两个因为他,而在冷宫中成长的弱势皇子的事。李浩武不愿承认霜雪二人是自己的子孙,本想让两人行过礼就下去,两人的位置也被安排在最末的角落,但今日一见,才觉自己大意了。 本以为在冷宫中,被一群低等的太监、宫女包围长大的人,就是再怎么一身好皮囊,身上必定沾染着低俗与猥琐的气习。哪知眼前这两人,一个是纯净透澈、仿若谪仙;一个是飘逸出众、贵气逼人,这种浑然天成的出众气质是天生的福气,模仿不来的。 原本冷淡的目光染上几分慈霭,李浩武笑道:“平身,都起来吧!” “谢吾皇。”两人异口同声,就连起身的动作也是分毫不差。 “这是孙儿一点孝心,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长身一揖,雪由身旁宫人手中接过礼物,正交给服侍皇帝的赵总管。 “慢着。”在赵总管接手前,皇帝开口。众人皆望向皇帝,等待他的指示。李浩武慈爱一笑,道:“呈上来吧!朕一直没有好好见过你们二人。”亲腻语气令众人一惊,不少人暗暗咬牙忌嫉两人的好运。 殊楠心中惴惴不安,所幸霜雪二人却是一派从容镇定、落落大方,一左一右上了金阶,一同跪在皇帝面前。雪托高了手中木匣,两人仍是那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木匣中是一尊白玉弥勒,福福气气的半躺着。这尊白玉弥勒大有妙处,它竟是块半原石,脸与胸口、手脚之处有经过雕刻,露出它润白无瑕『肉』,而衣服的部份却是不规则的,一层天然的黄色『皮』。 李浩武一生看多了宝物,却也不得不赞赏这尊白玉弥勒像,连说了两个『好』字,笑眯眯的眼睛比起弥勒也不惶多让。只是他不知道,这尊白玉弥勒其实是殊楠准备的,挥了手便让两人起身。 蜀西的财政状况,殊楠也是明白的,因此他今年准备了两个供品,并把好的那一个给了雪,现在见李浩武高兴,也就安下心来。 “雪皇子手中的弥勒果然精巧,只是霜皇子怎么两手空空呢?”兰妃有些取笑地道,但语气中却没有什么恶意。 殊楠心中一紧,竟忘了他不是自己心爱的雪,就要为霜辩驳,说:两人用的是同一个封爵、领的是同一块地,那礼物自然得算两人的份。 没想到兰妃会突然开口,霜虽有些意外,却没有出现失礼的表情。只见他左右看了一下,走到一旁,扯下一朵由南方快马送来,还鲜嫩的牡丹花,走到李浩武身前盈盈下拜,双手恭敬托高。“这便是霜为皇上准备的贺礼。” 众人皆是一愣。 兰妃本想跟眼前这个漂亮的孩子开个玩笑,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随便,当下便娇斥一声:“胡闹。” “霜并没有胡闹。”霜姿态敬恭,双手仍盛着那朵花道:“霜不像雪皇弟如此贴心,不懂准备,因此只能借花献佛了。” 殊楠一听暗暗呼了口气,未觉背上早已湿了一片。 李浩武听了果然大乐,霜的这句『借花献佛』让他很受用。兰妃也笑了出来,直道:“皇上,这孩子机灵呐。” 李浩武点头称是,挥手让人在两旁赐了座。雪便坐在殊楠的身旁,而霜则坐在兰妃的身旁。 皇子们朝拜完毕,各式表演便一一展开,种种山珍海味也纷纷上桌。李浩武后来又与霜雪二人交谈几句,发觉二人应对有礼、谈吐不俗,心中很是高兴。兰妃也会与身旁的霜交谈几句,对霜也是很有好感。 宴席是拢长的,才过了一半殊楠就发觉雪的面上略有疲态,低声问他要不要禁?雪摇摇头说没关系。之后头一抬,远远看见曹隐白竟扮成侍从模样,遥遥向殿上看来,这才想起霜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 偏头一看,正好瞧见霜在给曹隐白使眼色,叫他不用担心。 为了这场宴会,曹隐白可是事先让他吸足了大烟,因此他此时才有办法端端正正地坐在这儿,只是不知还能撑上多久?他与曹隐白两人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李浩武会赐座给霜雪二人。 原本想时间差不多了,觑准空档便要闪人,这下可不行了。霜暗暗咬牙,希望这残破的身体还能撑过这关。 殊楠发觉霜表面上看起来精神奕奕,但唇色却略略白了些,额上似也泌出了点点细汗,不知何故,心里有些异样的难受。 最后,一场家宴仍是弄到了快天亮才散去。 回程时,殊楠与霜雪二人共乘一辆马车。马车很宽,殊楠坐在一旁,另一旁还睡得下两人。看着相依偎在一起的双生子,殊楠的目光不自觉地在两人脸上来回,却不知是停留在谁的身上多些? 那一夜殊楠抱着他,动作轻缓,那细腻的温存舒适得让人心头一软,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虽然睡没两个时辰便倏地惊醒,但却己让霜心头惊骇不已,正自挣扎着要起身时,才发觉他竟还在自己体内,渐渐苏醒。 一抬头,是他明亮的双眸。没给霜反应的机会,他搂着霜的腰一下下往上挺动起来。那天早上,他又弄了两回才走。 每每想起那夜的事,霜心里尖涩不已,总觉得哪里出了错,变得……有些不同了。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19章 章节字数:2195 更新时间:090211 20:45 19 回到自己的卧房,霜仰躺在床上,曹隐白站在他身旁,又是一轮金针银针的伺候。霜撑了一夜,身体早已不堪负荷,昏昏欲睡,耳边传来曹隐白的声音:“别睡。”睡了就醒不来了。 霜心里明白曹隐白的警告,暗暗咬了舌尖,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其实好几次难受得禁不住时,都想说不如就这么睡去,一觉不醒该有多好?但理智上却又告诉自己不可以,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想做,怎能就此沉睡、就此放手?那因着那份执念,他一次次撑过来了。 曹隐白知他心里执着,若非这份执着霜好几次都该熬不过,可他都熬过来了。多么惊人的意志力?霜还没放弃、他也还没放弃,曹隐白始终相信,终有一天他一定能医得好霜。 再怎么强韧的意志,也会有受限于肉体的时候。曹隐白见霜眼睛眨呀眨,好几回差点就要合上,便道:“说说话吧。” “说什么好呢?”霜也知这么下去不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曹隐白一时无语。曹隐白这个人寡言得很,没必要的话一句不说;霜这个人心机得很,半点真心不露。两人都不是爱聊天的典型,这时却不得不聊天说话,想来还真讽刺。 曹隐白想了一下,道:“就说说你印像最深的事好了。”其实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千万不能睡着就好。 “印像最深的事啊?”霜的双眼有些蒙?,忽地笑起:“还记得张太医那两个不肖子吗?”霜面带笑意,语气悠悠,道:“那两个不肖子比起你差多了,还亏他们有个当太医的爹,连扎个针都扎不准。有次我觉得好笑,当面损了他们几句,哪知那个大哥恼羞成怒了,抓了一大把针往我身上扎。 他以为我会痛得大哭失声,我却笑岑岑的把针拔下,一只只跟他们算钱。那一晚我跟雪吃得好饱啊……这辈子次吃得那么饱。”这件事,是霜为数不长的人生里,少数的几件『好事』之一,印像当然深了。 接着霜一叹,有些感慨:“可惜我们没福份,当晚就拉了个干净。” 曹隐白没应声,犹自一手金针银针不断,心里却是明白。霜雪二人自幼疏于照顾,时常有一顿没一顿,就是有得吃,也是两个人分一人份,从来不知饱滋味,突然一口气吃得饱了,身体当然受不了。 小时候连吃顿饱饭都是问题,所幸之后霜雪二人被殊楠带进照王宫殿,衣食无虑,再也不用烦恼下一顿在哪里。 只是这个转变也没让霜少受多少罪。 “再来,就是那一晚……”霜也不知怎么?说了两回。“你知道的,就是那一晚。”曹隐白『嗯』了一声,让霜知道他明白。 “真的好疼……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这种疼法,也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这般凌迟另一个 分节阅读_8 分节阅读_9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9 人。”霜嗤笑一下。“我难受,没理由让他好过。你说是吧?隐白。” 霜的一生几乎都在委屈求全,但曹隐白知道,其实霜是不折不扣,宁为玉碎的个性,只是他仍有太多太多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才一直隐忍。 曹隐白生性淡漠,但在听到这些话,在霜低低唤他那声『隐白』时,心中仍是有些些波动。曹隐白太了解霜了,今天他说这些话,有多少是想跟自己交心?有多少是想加深自己对他的忠诚?曹隐白不是不知,却仍是心软了。 “隐白、隐白……”霜连喊了他两声,却只咬着下唇不答话,杏子般的眼眸中似有波光流转不休。曹隐白从未见他如此,但见他不言便不逼他。 疗程已到最后,曹隐白出手撤去霜身上金针银针,拉过暖被为他盖好。道:“可以睡了。”见霜闭上双眸,这才去收拾药箱。 收拾完,背起药箱。本想立即就走,脚下一顿仍是来到霜的床边,伸手探探他的呼吸。霜的呼吸极浅,曹隐白好不容易才探得呼吸,确定人还活着,憋着的一口气才敢松开。 “我在他怀里睡着了。”极轻极轻,一句话若有似无,曹隐白却差点摔了手中药箱。 霜这个人防心极重,除了在雪与曹隐白的面前,不曾在第三个人面前睡着过,也因此对于那天竟睡着在殊楠怀里一事,久久无法原谅自己。 曹隐白是明白人,只对他道:“你只是累坏了。” 曹隐白知道,霜有好几次都该昏过去的场合,却都凭着惊人的意志撑了过来。会昏睡在殊楠的怀里,便说明霜的身体已经残破到坚强意志也无法支撑的地步。更有可能的是,肉体方面的衰败已经开始影向他的精神。 霜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沉静得像是沉睡,彷佛刚才不曾开口,曹隐白却知霜并没有因为他那句话而原谅自己。只是,霜说这句话,是为了控制自己?还是真心流露?此刻的曹隐白却是分不清了。心中不觉有了丝丝不舍。 “你若放弃,我带你走。”曹隐白道。 “不!”没有半丝犹豫的声音极轻,却极为坚定。 曹隐白心头一热,伸手按在霜的头顶,掌下柔顺的发丝有股令人心怜的软滑。两人都不是温情的人,这还是曹隐白次不是为了医疗,而碰触霜的身体:“你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所以,我会陪你到最后。 霜现在正想做件大事,他也是为了这件事死撑着不放弃,这才没咽下那最后一口气。曹隐白知道那是他支撑生命之火的最后一丝烛光,却更怕那件事了结了之后的霜,会跟着失去一切生存的希望。 曹隐白不是开玩笑的!如果霜愿意放弃,他真的有办法带他出宫、带他远走高飞,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他可以寻一处幽静地方,好好地为他调理身子。可他更清楚,霜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 如果不能做那件事,那么他霜的一生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0章 章节字数:1910 更新时间:090211 20:45 20 过年期间,百业暂歇,皇城里的政务倒也不例外。那日宴会过后,皇帝与兰妃对霜雪这对双生子颇有好感,三天两头的招进宫。殊楠仍是有些担心,便一同跟去,也幸好他本就受宠,总是能够顺顺利利跟着。 霜雪二人长相虽如照镜,但终究是不同的两个人,相处的时日一长,便可发觉雪爱玩、爱笑,见着谁都亲热,也不怕生;霜正好与雪相反,他礼仪端正,亲疏上却显生份。于是到后来皇帝与兰妃招两人进宫,主要就是为与雪亲近,对霜反而没那当初在宴上的喜爱。 这日霜雪二人又被招进宫中。宫里的总管太监让小太监们分成两组,穿着特制冰鞋在湖上用扁棍打球。从没见过这种竞技的雪看得热腾,吵着也想下场试试,殊楠笑他在那之前得先学会在冰上走路,雪这才想起之前在路上练了几日都还站不稳,脸热了起来,恼着说了句:“表哥你做什么提醒我呢?”众人便笑开了。 殊楠笑着,目光不自觉地移到霜的身上,只见霜也浅笑着,全身上下一派贵气、从容优雅,哪有平时故意气自己时的下作模样?思绪百转千回。 这几日总不自觉地想起霜。当殊楠惊觉的时候,想着霜的时间似乎比想着雪的还多了些,心中讶然。 他发觉,只要霜不要表现出那些低下模样、不要刻意说那些酸话,竟也是如雪般惹人怜爱的,甚至!在某些时候比雪更令人心醉。 在京里已经住上了大半个月,殊楠夜里没少要他,每次见他又要说些讨人厌的话时就吻住他,用了些许手法让他没办法说话。后来霜发现了,也不自讨苦吃,干脆闭嘴随他。 床上的霜变得可爱了,平时的霜也是。兴许是发觉自己刻意摆出来的姿态已经骗不过殊楠,霜连在照王府中也不装了,明明清瘦的身板却自有一股飒飒英气,惹得几个新进宫来,不曾见过霜以往刻薄下人时的模样的小姑娘们,一个个偷偷觑着他。 今天皇帝看到一半便乏了,先回寝宫休息,兰妃与雪谈得正开心,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霜雪二人的婚事上。 “霜和雪两人,都还没立妃吧?”兰妃慈爱地笑着道。 殊楠知道兰妃的意思。兰妃原有一子二女,可惜她所出的皇子早夭,两名公主也已出嫁,目前最有权势接掌皇位的四人皆与她没有血缘。早年她也曾想将孙女嫁给他,被他以两人年纪相差太大给糊混了过去,现在又提这事,八成是想推个娘家那边的姑娘给雪。 兰妃知道霜雪与他有交情,此举算是向他示好的动作,可惜是一个巴掌拍到马腿上了。 霜没说话,神色镇定如常;雪一下红了脸,眼神觑向殊楠道:“表哥也还没有立妃啊。” “你们表哥虽然还没立妃,可应该也有两、三个侍妾了,你们呢?可有喜爱的姑娘?”兰妃道。 “我……还早呢!”雪投向殊楠的目光有些些为难,是在跟他求救了。 殊楠知道意思,便对兰妃道:“娘娘,您看雪还是副孩子心性呢!这事再缓个两、三年不迟。” 兰妃见雪一派天真浪漫,的确还有些孩子心性,想想便罢了。原以为这次就可以这么蒙混过去,哪知霜却开口道:“霜却是有个人,念念不忘。” “呦?”兰妃惊喜,笑道:“说来本宫听听,说不准给你做个主。” 雪与殊楠亦是一惊。雪从不知霜的心中有了喜爱的姑娘,殊楠一听更是胸口一阵翻涌,说不出什么滋味。 “很久前的事了,霜连她现在在哪?许了人没都不清楚。”霜低头一叹,声音感概动人。 “兴许还有机会,要不,就是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些。”兰妃劝道。 霜目光幽幽,似有无限怀念。“我记得别人喊她『欢姑』,是李太医的孙女儿。” “李太医?” “就是十年前太医院失火时烧死的那位李太医。”霜补充道:“还记得小时候常常上太医院玩耍,与欢姑二人两小无猜,哪知那日后就不曾见过她了。” 两人难得一搭一和地交谈起来,兰妃听霜一字一句提起当年两人的两小无猜,字字伤怀,心中一阵感动。 “难得你这般情痴。”兰妃赞许他几句,当下命人速速去查。 就在殊楠不知不觉间,球赛结束了。雪拉着他吵着要再去挑战滑冰,他宠溺地笑着带他去。虽然这是两人难得可以光明正大相依相亲的机会,殊楠心里却隐隐不如以往的乐意。 雪与殊楠各自换好了鞋来到冰湖边,殊楠站在冰面上,扶着雪的手,让他安全地站到冰面上,却突然意识到:他的手腕,似乎要更细些? 雪没给他神游物外的机会,吵着殊楠带着他滑,两人便在冰面上玩了起来。 看了快一盏茶的时间,不觉得有趣,兰妃便说倦了,要先回宫;霜也不留了。冰上只馀下殊楠与雪,还有一群小太监。 雪玩得开心,殊楠却不知为何有些心浮气躁,直想回宫问霜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1章 章节字数:2188 更新时间:090214 20:33 21 后来,霜雪二人仍是在京里待满了一个月。 此时早已过了年节,霜说蜀西仍待治理不能再留,便要回去;霜则对京城的事物还很是好奇,不想太快走,而皇帝与兰妃对雪的喜爱更甚,也还不肯放人,于是最后只有霜先回蜀西。 只是另人意外的是,殊楠也跟着前往蜀西。 殊楠扫荡当欢虽有成效,但终未抓到背后真正的枭首。李氏皇朝至今也才建立三十馀年,前朝馀孽仍有一定势力,皇帝心理明白此事可大可小,不敢轻忽,便派殊楠继续详加调查。 殊楠领了命,便与霜一同前往蜀西。两人临行前,雪前来为两人送行,千交待、万交待,要两人彼此多担待。原本这两人若一路上针锋相对也不是什么怪事,可后来的情势,却远远不是雪想得到的。 一路上,先是殊楠有些怪异,对霜少了些冷淡,多了些温存。语气、动作、态度上都有了改变。 之后霜也有些改变,虽然没像在宫里那种刻意而为的华贵,却也没了以往那份尖涩与难以亲近。 马车里铺了软褟,可坐可卧。殊楠背上靠着一个大抱枕,拉过霜,让他坐在自己怀里,一口一口地喂他吃杏果、腰果、核桃,停下手喂口甜茶,又是年糕、甜糕、状元糕,像是非把他养胖不可,老把吃了容易发胖的东西往他嘴里塞不停。霜有次被塞了满肚零食,很不高兴地骂他『把人当填鸭呐!』,被骂的殊楠却是乐呵呵,又把一颗糖塞进他嘴里。 真的不是错觉。冬天的厚衣毛裘遮去了两人的身材,但只要一搂进怀,就可以发觉霜的身子较雪还少一大圈。那身量都快不像个男人了。 两人之间话不多,也都没提起还留在宫里的雪。怪异的默契,也许是源自于对那人的背叛,但两人都像是不愿正面回应,故而绝口不提。 殊楠会这般宠溺似地拥着霜,很怪!但霜会这么温顺地任殊楠拥着,更怪!可两人间日渐的亲腻却是不可否认的。有时霜一个眼神,殊楠就知他是真的吃不下了;又有时殊楠眸光一转,霜便知道他又想要了。 “昨天你说这道冰鲤好,我让人再做了,尝尝。”殊楠说着挟了一口,喂进霜嘴里。 霜张口含过,的确是与昨天一同的滋味,便问:“这不是南城那间酒楼厨子的私房菜吗?怎么肯教给你的厨子。”要知他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人,莫不是父传子、子传孙,怎么轻易教予外人? “他是不肯呐!所以我把人带上了。”殊楠不以为意,又挟一口喂来。那厨子也真硬脾气,金银也好、珠宝也好,说什么也不肯透露半丝口风,所以他便把人带上了。 霜挑高一边眉。一间酒楼突地没了主厨,那到底还要不要营业下去? “怎么?舍不得了。”殊楠问,语气里倒没什么诚意。 霜叼过嘴边那口鱼肉,微微侧身:“可能吗?”一口便喂过去。一口鱼肉在两人舌尖打转,散了、糊了,纠葛成一片混沌,最后也不清楚谁吞下去的多些? 分节阅读_9 分节阅读_10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10 br 殊楠吻得情热,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抱着霜翻了个身,又把人拆吃入腹一回,久久,厌足了才肯从他身上下来。 殊楠侧躺着,一手撑着头,一手在霜光滑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除了雪,这世上可还有令你不舍的人?” “有啊!”霜趴着,一派慵懒风情:“不就是我的妃子吗?” 那日兰妃让人去查,还当真找到李太医的孙女欢姑了。 欢姑的年纪比霜还大上两岁,是个哑巴。李太医不喜欢她,她也因此自卑得很,从不与人亲近,十二岁那年太医局里大火,李太医被烧死了,她也被烧伤,后来侥幸没死,脸却毁了一大半,脑子也有些不清楚,还好她姑婆是个老好人,把她接去照顾。 她脑子傻了,做不得针线细活,只能帮着姑婆家做点粗活;她脸毁了,也嫁不出去。前两年姑婆死了,当家的表叔直把她当讨债鬼,待她极差!一听有人寻她,便忙不迭的把人送上,也不管对方是谁。 兰妃把人接进宫,让霜指认。霜倒是一眼便认出她来,拉着她的手殷殷切切地说着当年如何如何,还掉了好几滴泪,若不是兰妃拦着,还怕当场就要迎娶她当王妃了。 霜好歹也是皇族的人,现下又已是冬王的身份,加上在皇帝面前讨了喜欢,又不知翻了几腾,区区一名太医孙女,又是哑巴、又是毁容、又是傻子,怎么能够般配得上?可霜又说得情深义重、不忘糟糠,于是兰妃便与霜约定好了。虽然欢姑的身份条件是注定当不了霜的正妃,但若她可以治好哑巴、治好容貌、治好傻,就让霜迎她做个侧妃。 兰妃的条件严苛得不像话,霜当下倒是千恩万谢地谢过,似乎觉得这些条件都只是小事一椿。 欢姑现下虽然还不是霜的妃子,可霜一提起她,仍是用『我的妃子』来称呼,喊得殊楠心里满是酸水。 “你瞒得过兰娘娘,可瞒不过我。”手指绕着他的发丝,像是非从他嘴里逼出一句在意,殊楠又问:“你可还在乎谁?” 霜合眼趴着,唇角一抹笑意,道:“你知道竹吗?就像我书斋旁种的那一种?”殊楠知他有话,便不应声,由他说。“我就像那片竹。你可曾见过竹林里有别的植物?” 竹,是很排外的。非我同类,我又何需在意他的死活?就像那座被抢走了主厨的酒楼、就像那被迫妻离子散的厨子。即便霜知道因他一句话,给酒楼与厨子带来多少困扰,但他仍没打算因此放走厨子……至少在他真的吃腻那道冰鲤前都别想。 “那……”那我呢?是不是你的同类?在不在你的林里?殊楠想着,口中却是无语。一句话如鲠在喉,竟是说不出口。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2章 章节字数:2256 更新时间:090214 20:33 22 欢姑躺在床上昏睡着,曹隐白在她头上扎了许多针,脚底的部份却放着灸,艾草的烟弥漫一室。 “如何?『我的妃子』今日可有进展?”霜坐在一旁凉椅上抽着大烟,一呼气,当欢的烟与艾草的混在了一块,分不清谁是谁非。 曹隐白擦擦手,一眼瞪过来。自那日霜要他治好欢姑后,就没给过他半点好脸色,一口气闷着。只道:“别随便给我添加多馀的工作。” 霜的那些说词骗骗别人还行,可又怎么骗得过他?欢姑这个丫头曹隐白也是认得的,只记得她闭锁得很,像只小老鼠,见着人就想逃,又怎么可能与霜两小无猜?而霜到太医院……也从来不是去玩的。 “怎么能说是多馀的工作呢?那可是我的妃子啊!算起来也是你的半个主子,不是吗?”霜杏眼微眯,媚笑着。曹隐白知他每次想要作恶时,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像是故意要惹人生厌。 心中无奈叹口气,曹隐白不想再提欢姑,反正霜想拿她来煎煮炒炸也不干他的事,转口便道:“顾总舵主那儿来了口信,说被殊楠逮了一个堂主,请你帮忙把人弄出来。” 恢复前朝,这件事便是霜一直想做的『大事』。 霜虽是李氏皇朝的子孙,但对李氏皇朝却只有恨意!数年前某日,霜丢了幅画轴在桌上要他看。他拉开画轴,画面上是名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女,绵衣罗裙、钿头云篦白玉崁金,容貌姣丽、气质华贵,但他拿起来看了老半天,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前朝宫破时,伪王带着皇后与十三名皇子公主一同上吊了,可是李浩武后来派人一数,却发觉少了一个,便是伪王当年年仅十二的小公主碧罗。”霜说着站起身,一整理裳,道:“隐白,你说我与这碧罗公主生得像是不像?” 那是霜次在他面前表露一身皇族气派。敛起眼中那份邪肆,霜显得气质高尚、雍容华贵,竟是副天生的从容大气,曹隐白赶紧拿起画像一对,发觉霜的容貌竟与碧罗公主有四、五分相似,再加上霜刻意学着画中人的气质,看上去就更是有七、八分神似了。 霜不顾曹隐白的反对,以『碧罗之子』之姿出面与李氏的各方敌人谈判,竟真瞒过了各方势力。现在不论是落草为寇的前朝将军、还是民间反对李氏政权的义士,通通把霜当成了前朝旧主,一心拥戴。 曹隐白知道霜善长作戏,却不知他竟然作到如此地步,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以霜的聪明才智、机敏狡诘,若非生为李氏皇朝的落拓皇子,又如何会成为如今这般?就是让他生在一般民家,怕也能飞出一片天地。 “告诉他们我没法在照王的眼皮子底下救人,但是让那位堂主落得轻松,不必遭李狗糟贱的方法倒有,问他们要是不要?”霜淡淡说着,口中仍继续吞云吐雾。 “知道了,就照你说的做吧。”曹隐白应声。霜的判断没错,照王殊楠治军很有一套,想在他手底下救个活生生的人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现在是在冬王的地盘上,殊楠借用的是冬王的监狱关人,凭着这份原由,要不知不觉地弄死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手法俐落点,别给人查出来动过手脚。”霜懒懒说着,笃定顾总舵主非答应不可。虽说顾总舵主旗下皆是铁争争的好汉,但牢里刑求的办法千奇百怪、花招百出,真固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任谁也没有把握能挺得住。事至如此,也非得断尾求生不可。 “知道。” “上个月『进帐』多少?”霜转口又问。 蜀西什么特产都没有,虽然有仙人掌可提练当欢,但霜总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把贩毒的钱拿出来花,于是他便在领地内开了公营的妓院、公营的酒楼、公劳的赌坊,大做下九流生意。一开始被居民骂得臭头,但后来见环境整个好了,便乐不可支。 对霜来说想办法开源是必要的,既然蜀西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人,那他当然是开妓院大赚皮肉钱了,而且开这些店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顺便把贩毒而来的黑钱洗过,变得能正当运用。 对于妓院、酒楼、赌坊,与发出去的营业证所赚来的钱,霜一向以『收入』、『支出』称呼,而贩毒所赚到的钱,便以『进帐』、『花费』来称呼。 “黄金,四万两。”曹隐白答道。 一开始只有几千两,到最近这两、三个月平均都有四万两上下。曹隐白这才觉得原来贩毒这么好赚?而且还如霜所言的,真是贵的比便宜的好卖。说起霜这一连串的炒作,曹隐白不得不对他感到佩服。 若是生对了时间、地点,他有可能成为英雄,只是很可惜时不予我,他今生怕是注定只能当枭雄了。 “送一万给顾舵主,谢谢他对我大周的忠心耿耿,告诉他我朝光复后必定为光荣捐躯的堂主立碑,永供香火。再送一万给南晔将军,请他老人家安心,相信我大周终有光复一日。其馀的依各地势力大小,照比例都派下去。”霜抽完大烟,清清烟炉、细细擦过,便将烟杆整个收进袖里。 “是。” 霜站起身,望向床上的眼神有些讽刺:“好好照料『我的妃子』,过几日我再来见她。” “你究竟想拿她如何?”曹隐白忽道。 霜诧异地挑起一边眉:“我以为你不是好奇的人。” “我的确不是,但我讨厌做白工,如果我辛苦半天最后的却是白搭,那还请霜皇子另请高明吧!” “我要你治好她的脑子自然不是没有用处,因为我有一句话十年前就很想告诉她。” 曹隐白知道好奇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但仍忍不住顺势问了:“什么话?”霜与欢姑没什么交情,能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那场火。”霜唇瓣微勾,眼神却阴毒得叫人发寒:“是我放的。” 这便是霜藏在心头十年,念念不忘,最想当面告诉欢姑的一句话。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3章 章节字数:1601 更新时间:090214 20:34 23 这两个月,两人白天各自忙着,几日见不得面也是常有之事。这日殊楠难得趁空来到霜月宫,他抬头望望,发觉约末是四更天,再没多久天就要亮了,自个儿身体也正倦,想是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就是心底一阵起伏,像是非得要看见那个人才平息得下来,不由得一阵微恼,可是一想着那人正在里边,便又是一阵心神荡漾。 想想,着实不该来的。只是想归想,迈向寝殿的脚步又像是轻盈了些。 轻轻推开宫门,殊楠未觉自己的动作较以往小心了许多,一眼望进去,只觉寝宫里的空间比起照王寝殿小了许多,也许只有一半的大小。 才入春的天气还有些微凉。殊楠是不在意的,可他却是禁不住,因此四个角落都还放着火盆,里面的炭烧得正红;中间一张红楠木的四柱大床,一层层纱缦垂下,隐隐约约、迷迷蒙蒙,掩去了床上人儿的身影。 殊楠这几天抓毒抓得如火如荼,日日办完了公就倒在便床上睡,睡醒了就继续办公,好不容易今日抓了一条大毒虫,这几个月来布的线终于有了成果。再过几个时辰他还得打起精神亲自拷问人呢!殊楠知道在那之前他该先睡饱,最好是如同前几日,直接在便床上睡了,醒来梳洗后就直接审,可是也不知怎么的?他情愿少睡一个时辰,也想要过来一趟。 明知来了也什么都做不了的。 殊楠唇边的笑有些难解,轻轻撩开了床上的纱缦。只见床上那人睡得正沉,不觉心底一软,刚才那些个五味杂陈就全抛到脑后。 坐在床沿,脱去鞋袜。殊楠伸手进被要去搂霜,想拥着他入眠,哪想到被里的身子竟是一片冰凉,殊楠惊得大骇!直觉便去按他的颈子,直到手里传来浅浅脉动,憋着的一口气才敢放开。 霜向来睡得浅,殊楠想摇醒他,却发觉霜一身僵硬如石,面上虽没有露出痛苦表情,背后却湿了大片。 霜的样子很奇怪!脸上没露半点恐惧,可是呼吸极浅,浅得好像要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一身的僵硬,则像是怕得一动也不敢动一下。 莫非是做了被鬼追恶梦?一个突发其想闪殊楠脑海,殊楠不觉有些好笑。霜这个人若是会怕天理报应,就不会公然开窑子又开赌场了。别人的书房是清净地方,他的书房怕不是造孽多些?这一年来他在书房里批奏折,也不知批出多少业障来? 他双手去捧霜的脸颊,一声声『霜、霜』的低唤喊中不觉透露着温 分节阅读_10 分节阅读_11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11 柔。明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他其实外柔内刚,并不需要别人施予的柔情,可在他的面前,他却一天天柔软了。 霜醒来时身子微微一颤,睁开双眼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慢慢地深呼吸,胸口明显上下起伏。 “怎么了?”殊楠轻轻拨开他额上、颊边的发,感到掌下一片濡湿,竟是流了一身冷汗。“我传太医来看看可好?” 霜摇摇头:“不用,老毛病了。” “是旧病,怎么不治好?”殊楠知想霜向来只相信曹隐白,也只给曹隐白看病,想起那日曹隐白搂着他,还有他那一声声『隐白』,不禁脱口:“要不?兴许换个大夫能治得全。” 霜仍是摇头:“治不好的。” “怎么就说治不好?先试试再说吧。”殊楠劝着,关心中隐含几分私心。若是别的太医治全了霜这个毛病,说不准以后霜就不再与曹隐白那般亲近了。 “隐白说治不好,那就是治不好。”霜相信曹隐白,既然连曹隐白都治不好的病,那就不要再劳烦他人了,况且……他身子的事,还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也许曹隐白真是神医,可见霜如此相信他,真让殊楠心里满不是滋味,才想再劝,霜便闭上了眼:“我好困,再让我睡一下。” 见他脸色惨白可怜,殊楠不由得一阵心软,又想起自己没多少时间好睡了,便拉起暖被窝进去,用自己炙热的身体包覆着霜,为他暖身子。 霜在殊楠怀里,身子渐渐暖了,那份热度还像是透进了深处,把心也暖了。这是个危险的迅号,可就如同当欢,你明知它有毒,却仍耽溺于使用它时的一时快意。此刻殊楠的怀抱对霜来说,也是一种当欢。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4章 章节字数:1381 更新时间:090214 20:34 24 霜假寐着,神智却清灵。曹隐白同他说过他的症状,说他是因为害怕而全身肌肉僵硬,是心病,没药医的。若真要医,治标的办法是找个人看着他睡,在他做恶梦时喊醒他就没事;治本的方法,就是要找到他心里的那个疙瘩,彻底地刨掉。 可曹隐白哪知,他心底的疙瘩又岂止只有一块?这短短二十一年的人生中所发生的事;那灿灿皇宫中金碧荧煌的背后里人情冷暖,都似一把把尖刃,一下下刨在心头。 他的心,早已不完整了,残破得像一块肉瘤,若真要全刨去上头的疙瘩,只怕也什么都剩不下。 几日来心心念念,弄得自己心神不宁的人儿正在怀里,早已疲倦极了的殊楠昏昏沉沉就要睡去。迷迷糊糊间听得怀里的人轻声问着:“怎么有空来?” 想你了。 太甜蜜的话。 唇瓣扬起好看的弧度,殊楠只道:“哪里有空?抓到个小头儿,正忙着呢。” 霜心底一阵激灵。 原本只是睡不着觉随口而问的一句话,却意外得了消息,霜此刻全清醒了。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他从两人由京里回蜀西的路上,一开始对殊楠的转变感到怀疑、接着干脆将计就计与他虚与委蛇,为的,不就是这句话? 霜不相信殊楠对自己的温存是真心、亦不相信自己对他的回应是真心,明明一开始便知这不过是两人共同作的一场戏,却怎知心头一阵难受? 李殊楠,你输了! 多么想要指着他的鼻子当想告诉他,这一场柔情戏是他输了,可一想到那画面,却不知怎么开心不起来?霜暗暗咬牙。隐隐已知,也许他们的关系早随着那口冰鲤,散了、糊了,纠葛成一片混沌,再也分不清你你我我,更不懂谁是谁非。 不!我应该要开心的。现在不开心,一定是因为我还没有真的得胜。戏,还有一半还没做完呢! 敛起心神,霜暗暗盘算曹隐白多久能得到消息?又多久能把事解决?看着天边隐约泛起的鱼肚白,心里已有计较。 他的势力与照王相比不值一哂,可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怎么也不能输在冬王的地盘上。否则,接着还用玩耍下去吗? 殊楠自律严谨,能睡几个时辰便是几个时辰,时辰到了不用人叫也能自己醒来,现下天才白了一半,他眼里就清彻得很了。 悄悄想起身。一动,却有一股力量勾着。那力量不大,殊楠还以为衣襟勾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才知竟是霜双手揪着他襟口不放。 殊楠长着粗茧的指轻轻要去拨霜修长秀气的指时,竟听得几不可闻的一声:“别走。”那语气里竟像有一丝丝请求,就像……就像……就像那天夜里,他口中的那声『隐白』。 “你……”殊楠诧异。要知霜的脾气极硬,以往就是几次被他整得死去活来也没开口求过他。 怀里的身子僵了僵,像是极度隐忍些什么?接着负气般地松开手,背过身去:“我不会求你的。”话里隐约几分撒娇意味,竟是万般可爱。 殊楠心里一甜,在他这句话里化成万般柔情。身子偎了过去,轻轻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只当他是被刚才的恶梦吓坏了。轻声道:“好,不走。” 殊楠的话很温柔,温柔得让人有些眼热。霜的掌心按住了环在自己胸口的结实手臂,只恨他怎么可以把戏作得这般真切? 殊楠只打算留一个时辰,而霜也只想留他一个时辰。只是,这几个月中,你追我跑的官兵与毒枭们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两方的头儿现在正躺在同一张床上,缱绻着,相拥而眠吧?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5章 章节字数:1735 更新时间:090214 20:35 25 牢里的人趁守卫不注意时吞药自尽了,查不出有外力介入的痕迹,也就只能相信那人是用了什么手法,在口里藏了药。殊楠直觉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是来不及让他细想,就传来一道令他惊愕万分的消息。 少林寺圆空大师竟然还俗了! 少林寺圆空大师本姓袭,自幼即是神童,少年起便颇负盛名,人人见了他,都言是神佛下凡般的人物。另令意外的是,殊楠竟与圆空大师略有些交情,每隔两、三年便到少林寺见他一面,每次总要住上一个月。其间两人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听圆空大师说说佛理、听殊楠说说近况,无语时,便奕一盘棋。 传言圆空大师会接下下任方丈,哪知他竟一声不吭地还俗了?一时天下大惊,对圆空大师了解颇深的殊楠更是惊讶万分,立马跳上爱马一路狂奔。原本要一个月才能到的路程,殊楠七天就赶到了。到时,人跟马都瘦了一圈。 圆空大师要还俗,只有方丈点了头,其馀的人都拚命劝着,后来还是方丈下令众人不许再说,这才让圆空大师图了清净。 圆空大师还俗了,留了头发、换下袈裟,可暂时还住在少林寺。殊楠一到便向寺口的小沙弥要求要见,小沙弥带着他往住客的厢房走,边道:“师叔他等您很久了。” 十三、四岁模样的小沙弥,一想起平时寺里人人敬爱的圆空大师要还俗,谁都不解、谁都不舍,语气不禁难受。“这些日子大师谁也不肯见,外客不肯见、师叔伯不肯见、我们就更别说了,只肯让人把饭送到门口,吃得却又不多。”叨叨絮絮便到了门口,指着一间小木屋道:“就那间。” 殊楠言过谢,走过去敲了两下门,门后传来:“谁?” “是我,殊楠。”殊楠唤道。 “进来吧。” 殊楠推门进去,但见一名清瘦男子站在窗边,转头过来朝他沉稳一笑。“照王殿下。” 男子约未四十出头。与浓眉大眼、长相英挺的殊楠不同,他长得俊秀尔雅,眼瞳中黑色的部份似比常人多些,乌亮亮地神彩照人,却难掩一抹憔悴;刚留起的发丝还短,像一顶黑软帽似地盖在头上,耳膑的部份却已白尽。一身儒衣,当真文质彬彬。 “大师。” “别喊我大师,我已经还俗了。坐。”房中有一床一椅,两人分别在床椅上坐下。他道:“我本名梓君,照王便这么喊我吧。”想想又笑:“这名字少说有四十年没人叫了,差点要忘。有人喊了,还以为在喊别人。” 梓君笑,殊楠不笑,只说:“为什么还俗?” 梓君却反问他:“照王知道什么是情?什么爱?” 殊楠一急,问他:“你有了喜欢的人!是谁?” 梓君也不在意他的无理,眼神温柔:“还能有谁?” 于是两人便都沉默了。 梓君起身倒了两杯茶水,一杯给他、一杯自己。握着那杯凉茶,梓君幽幽忆起从前:“打眼见到她,我就觉她是个灾星,只要是她经过的地方都如狂风过境,摧残得寸草不生;第二回见着她,我就觉得她是上天给我的考验,否则怎么一见她我就头痛?后来每次每次,只要遇见她就没好事,我总被她弄得万分狼狈。 之后,她死的时候我没去。我知道她没叫我去,可她想我去,但我终究还是没去,因为我是出家人,她在凡尘。 她死后,我以为我与她的那些纠缠也就随风而逝,哪知原来看不见才真是磨人。一点一滴在无人知时浮上心头,徘徊不去。 某日蓦然回首,突地忆起当年那夜,灯半昏时、月半明时,情……正浓时,竟不禁潸然泪下。这才知原来我竟不是对她无心。 这些年来我对她又惊又喜、既爱且怕。可细细想来,原来真正所爱之人,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自幼我见了谁都是欢喜、与谁一起都是自在,唯她不同。她像是扯着我全副喜怒哀乐的那根线,只要她动一动,我心里就会有个地方跟着抽一抽。 二十几年过去,才知许多年来的这些那些,不过就是情爱二字。 原来爱一个人,不是见了她就欢喜,而是七情六欲,无一不缺。我看不清这个道理,平白消磨自己、也消磨了她。”梓君话说的断续、说得凌乱,却是真真切切,足令闻着鼻酸、听者动容。 梓君一席说话得殊楠心乱如麻,特别是最后那一句,『原来爱一个人,不是见了她就欢喜,而是七情六欲,无一不缺。』更是令殊楠特别有感,彷佛什么东西就要涌现?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6章 章节字数:1433 更新时间:090214 20:36 26 “她既已死,你这又何苦?”久久,殊楠却只说得这句。 人既已死,梓君此时才还俗又有何义意?只要他不说,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他依然可以接他的掌门方丈之位,依然是那个天下敬重的圆空大师。 梓君却道:“我心已不在空门,身在空门又有何用?”接着又说起从前从前。 “记得从小我就吃不得肉,谁都说我好福气,前世不知如何修为?父母早早舍我进空门。约未七、八岁的某日,师父带着我下山,竟到酒楼里点了盘鸡叫我吃。我不肯,他就命令我吃! 我一口含住那块鸡肉,胃里就一阵翻涌,把胃里能吐的、不能吐的都吐得干净,当晚就大病一场。 隔几日好了,师父又带我下山,又点了条鱼逼我吃,我不肯,他便硬塞。最后又是吐得 分节阅读_11 分节阅读_12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12 天昏地暗。 人人都骂师父造孽。说他一个和尚竟然买肉,还说他妒嫉我的天份,存心毁我修行。没几次整个镇里就没人肯卖肉食给师父。 师父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最后那次他却哭了,求我吃一口,只吃一口就好,还说『你现在不肯吃肉、将来怕要吃苦。』我没听师父的话,仍是半口没碰。 到今日才知师父要教我什么?他这是要我不要拘泥、不要迷失。当日我没听话,平白苦了她。因为我看不到自己的情意、她却看见了。” 想起过去种种,梓君心中又涩又痛。明明不开心的记忆占上了大半,为什么只要一忆起?就是最最狼狈的时候,只是要有关她的记忆,就都怀念得让人为之鼻酸。都说缘份、缘份。他们两人有缘,可『份』却是被他消磨掉的。 “那么……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殊楠见他去意已决,便问他。 “想跟你讨份工作。”梓君道。 “什么工作?” “我想去给她守坟。” “知道了,我会安排。”殊楠说完,起身要走。“我忙,得回去了。事情办好后我让人来通知你。” “梓君在此先谢过。”梓君长身一揖。 “小事,何需言谢。”殊楠站在门边。 梓君感叹:“开辟鸿蒙,谁为情种?如今果真验了师父那句话。”慈爱地道:“殊楠,你像她。千万别学我,误人误己。” 殊楠沉默不言,久久才道:“我会的。” “你觉得她恨我吗?”梓君问。 “相信我,母王她从未恨过您……”殊楠咬咬牙,道出二十几年来从未唤过的一声:“爹。” 谁想得到?那个驰骋沙场的女豪杰、不让须眉的女英雄;那个大方豪爽、快意恩仇的『同皇子』李亭肃,心许的,竟是一名比她还年轻、个儿也只与她一般高的秀气僧人? 这一切,是否能说是天意弄人? 梓君笑,终是放心地笑了。道:“我还俗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我终于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喊她一声名字。” 在佛门中,只有『同门』与『施主』。男施主、女施主,千千万万,也是一视同人。唯有还俗了,他才能声声唤她。 亭肃、亭肃、亭肃、亭肃……声声语语、思思念念。 殊楠自幼便认识圆空大师。母亲在死前把他叫到床前,告诉他,他的生父便是圆空大师时,殊楠竟是毫无讶异地接受了。 认识二十几年,殊楠一直认为圆空大师的心中只有佛法;母亲也告戒他,说父亲并没有对不起他们母子,而是母亲对不起他,要他体谅父亲、要他有空时便去看看父亲。 ,原来圆空大师的背后,是一名名叫袭梓君的普通男人。还是迟顿了二十几年,才发现自己真心的傻瓜。那…… 他呢? 殊楠不禁自问。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7章 章节字数:1662 更新时间:090214 20:37 27 归心似箭。去程七日、回程七日,殊楠回来时人与马都瘦上了一大圈。原本回程是不需如此披星载月的赶路,但殊楠的心中却彷佛有一道声音,声声催促着他,声声呐喊着想见那人。 这日霜与曹隐白正在书房议事,谈起粮马、兵械……各方准备充足,只要定下时机随时便可起义云云,殊楠却一头闯进。霜与曹隐白大吃一惊,互换了个眼色。两人都是明眼人,见殊楠一身风尘仆仆,像是一下马便先过来,兴许没听见二人的对话,便先按兵不动。 殊楠一见霜,直接拉了人要走。这两、三个月以来,霜的身子大不如前,怕是时日不多。殊楠不知,曹隐白却清楚,心里一惊正要出手阻止,霜却一个眼神使过来,让他莫要露了手脚。 若非殊楠在场,曹隐白多想拉着他的脖子骂人!霜虽无寻死意图,对自己身子也不见珍惜,约末是想着反正自己时日无多,却不知苦惨了曹隐白。 曹隐白知道,在当药儿的同时,多多少少也能习得一些医药知识,霜原就聪明、又自幼当惯药儿,自己给他医病时怕他睡着,也会讲些东西给他听,现下霜的医术怕是比民间的普通大夫还要高明。 原先想说,让霜有些这方面的知识也好,自己不在时一些小伤小病霜也能自己打理,后来才知道惨。许多时候两人都不谈霜的病情,因为霜自己也能判断得七、八分准,可也因为如此,霜亦知自己的身子救不好了,只能吊着一口气死撑。而如今霜似乎只想着能够撑到起义结束便罢。 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教他东西,让他以为自己的身子还有救的话,说不准会乖得多了。曹隐白想着,胸口一阵闷气,哪知当年一步算错,现在连哄他一句、骗他一句也没办法,真真苦惨了自己。霜最近动作快了许多,想必也是因为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衰败。 这几年,四方反对李氏皇朝的义军此起彼落,国中各处都有一些势力与李氏皇朝的正规军展开规模不一的战争,可惜地方性的争斗并无法对李氏皇朝造成影响。霜评估过,这些势力在当地都有相当的影响力,只是彼此不愿配合而像一盘散沙,因此他只要能统合这些力量,便能拥有足以重重打击,甚至是打垮李氏皇朝的力量。 这些各地势力,虽然都是打着光复前朝的名号,但各自目地其实是不同的。例如前朝的南晔将军是忠心耿耿之人,一心光复前朝;顾总舵主是城破时一家人被杀殆尽,只有他一人侥幸生存,所以矢志复仇血恨;南边吊驹山上的黑风寨赵寨主,则是打着光复前朝的名号,想要自己当皇帝……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各方势力都对彼些没有好感。可是另一句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此为了达到目地,彼此也是可以合作的。 霜是个聪明人,他便利用了这一点。 这些人各自的目地不一,但是打的都是光复前朝的名号。要光复前朝,一定要有个藉口,而他就给他们一个藉口……给他们一个『前朝皇孙』,来让他们扶持,让他们从『反贼』变成『义士』。 其实霜对是反贼还是义士,一点儿也不在乎,他只要能达到目地就行了。 霜被殊楠一路拉着回到了霜月宫,宫里已放了一只沐浴用的大木桶,几个下人扛着一桶又一桶的热水往里边倒,不一会儿就满了六、七分。 下人一一出去了,殊楠二话不说剥光了两人衣物,搂着霜进到桶里,塞条毛巾给他说:“给我擦背。”就转过身去。 “我好好一个冬王,怎地轮落到这般境地?”霜嘴里抱怨,手上倒真一下下地给殊楠擦起背来。殊楠一路上都只能用湿布草草擦过身子便算,没能好好泡过一回澡,如今霜擦没几下,白色布巾就脏了大半。 殊楠肩宽腰窄,胸膛极厚,可如今霜才知道殊楠的背肌也很结实。从颈处到后腰下去,两边肌肉高高隆起,中间一排脊骨,节节分明,按在手里有说不出的弹性。 霜与殊楠不同,他身型修长,骨肉匀亭好看,可是霜毕竟也是男人,对着殊楠强健的男性体魄,其实是相当羡慕的。如今一下下给他刷着背,不禁有些妒嫉起来,只道上天真不公平。 “这有什么?”殊楠哪知他心里转折,只笑道:“要不以后都换我给你擦,看你是要擦背还是擦全身都成。” 这句话说得太过了。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8章 章节字数:1665 更新时间:090214 20:37 28 霜明知愈是夸张的话就愈是不会实现,也时时刻刻告戒自己两人不过是作了场戏,可是这般的甜言蜜语说起来,仍是浓甜得腻人。如果两人的关系不是今时今日这般,而是两个平平凡凡的人,说不准自己真要信了。 像是要反抗什么?霜故意道:“莫不是照王认错人了?” 霜这是在提醒他,他殊楠的这些诺言该是给雪,而非给他,就是真要给他,霜也怕也是信不得。 殊楠知他意思。这一路上,殊楠日夜兼程的赶路,心里却不是什么都不想的。他想着这七、八年来的点点滴滴、想着霜雪二人的不同、想着袭梓君说的那席话,跟着很多东西渐渐清楚了,又很多东西渐渐模糊了。 殊楠转过身,眼神深沉难测。霜以为他是要发脾气了,哪知他一手夺下他手里的布巾、一手拦住他的腰身,把他整个人拥进怀里,低头,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眸中有他、他的眸中也有他。 他们两人好像从来没有靠得这么近,这样宁静地看着彼此,却什么突冲也没有发生?霜隐隐约约的想着。 两人靠得极近,霜望着殊楠的眼睛,这才发觉他的眼瞳黑色的部份似乎还较常人多些,乌亮亮地闪着光芒,在那乌亮的瞳仁儿里,还有两个自己的倒影,竟是连脸上的表情都看得清,怔怔的,一幅蠢样。 “喊我名字。”殊楠低头看他,也在他的瞳仁儿里见着自己的倒影。彷佛两人的眼中都只有彼此。 霜看着殊楠的眼瞳,像是要看出些什么端倪,看得专心,却只见眼瞳里映照出自己的满脸犹疑。 见他不语,殊楠又道一句:“喊我名字。”却已经不是命令。他的声音软了,像是混杂着一丝企求。 霜双唇颤颤,许久才有轻声一句:“殊楠。” 听他喊自己名字,比听他喊曹隐白时的那句『隐白』还要来得令人揪心。殊楠神色激动,低头便吻住了他,吻得急切、吻得醉人,舌尖毫不停留地探进,迫切地想要索讨他的一切。 唇舌不断地渴求着他,既是激情的索取、亦是浓密的爱怜;狂热如火、又柔情似水。像是有绵密细致的情丝,千丝万缕、丝丝缠绵,柔柔细细地将霜层层包围,也让他无处可躲。 火热的掌心贴着霜纤瘦的身子上下求索,一手来到臀间,指尖轻探。 沿续了七、八年的关系,霜以为自己早对这样的背德性事习以为常,但此刻心中却是一阵惊慌失措,僵直的身体怎么也放不开。隐约间也查觉有哪里不一样了? 殊楠发觉他身体的抗拒,也不逼他,只用更加细腻温柔的动作诱哄他。 唇舌细细地亲吻他,由额间、眉毛、眼角、脸颊、发际、耳朵……轻轻啄吻、柔柔舔舐。一点一点,用尽全幅心神与耐性般地温柔,如同对待一生挚爱的柔情,温存得让人不禁眼眶一热。 指尖往那处炙热的地方探了进去,霜的身体跟着为之一僵,怎么也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放松下来。全身虚软无力,心跳狂乱不已,无力地倒软在殊楠怀里。 浴盆自然不是方便地方,殊楠也不想让霜难受,便抱着他出了浴桶,将霜轻轻放倒在床上,接着覆了上去。 霜的头发很美、也很吸水。濡湿的长发散在床褟上,把床褟上的绵缎染湿了一大片,湿痕还嚣张地不断括张领地;就像他身上的男人,强势得不容许一丝拒绝,非要把那令人心慌的异样情感沁进霜的心中深处。 埋在体内的指尖轻轻磨擦,缓缓爱抚,没带来一丝疼痛。殊楠倾身吻吻他,又从他的颈间一路向下,性感的锁骨、嫣红的胸口、平坦的小腹、微凹的脐眼……甚至是腿间微微勃 分节阅读_12 分节阅读_13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13 发处。 “不!”就在殊楠含住那里时,霜终于再也隐忍不住。他忘了两人的约定、忘了他无权拒绝殊楠,修长白皙的指尖插入殊楠乌黑硬发中,颤着声音细细哀求着:“不要……” “别怕。”殊楠温柔诱哄着,唇舌一下下啄吻、舔舐着那处,每舔吻一次,便哄他一句:“别怕。” 霜阻止不了他,双手紧紧捂着脸,下身大徜的双腿间是殊楠的阵阵肆虐。 是哪里不一样了?是哪里不一样了!霜有些知道,却又无法承认。突地全身一颤,紧咬的唇发出轻呜,脑子是一片空白的炙热与舒坦。 不觉间,紧掩着脸庞的掌心一片湿热。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9章 章节字数:1624 更新时间:090214 20:38 29 这些日子,霜又陆陆续续来看了欢姑几回,每次来都有些进步。欢姑现在的脑子时好时坏,有时认得人、有时又不认得;有时以为自己只有十岁、有时又清楚自己已经二十三了,总是反反覆覆的。 曹隐白说过,欢姑的脑子有救,要恢复个七、八成不成问题,反而是她的脸难医。他说:欢姑的脸被火炆到肌理去了,除非能找着年轻新死的女性,让他把欢姑的脸整个剃肉削骨地整治一番,也许能恢复个八成左右,否则单靠一般的疗法是救不回来的。 霜听了,还真的让人去找。 就如同在殊楠眼中,霜雪二人是一个云、一个泥一般,领地中的子民也用相同的眼光看霜雪这两个主。人民敬爱雪,对霜却是既爱又恨更怕!蜀西被霜治了才一年,环境就变好了,可治安却变差了,与此同时增进的,就是那一条又一条的法规,与一项狠过一项的罚责。 曹隐白认识他多年,隐约察觉霜似乎是故意的,却也劝他:“这等阴损的缺德事,还是别做的好。”哪知霜一挑眉,道:“我不干这事儿,难道别人就会对我另眼相待了吗?”说罢仍是让人去了。 当时曹隐白只觉得霜的脸上像是写着:『阴损事,他霜做得多了,还怕差这一件吗?』见他固执,曹隐白也就不跟他争,只道欢姑的哑巴是天生的,医不好,暗示霜兰妃的条件他是办不到的。 霜听了却只笑说,除非欢姑亲自拒绝跟他成亲,否则她永远是他妃子的正选,要曹隐白尽力医着就是。 曹隐白时常摸不清霜心理打什么主意?即使霜现在把所有要事都托给他处理,但曹隐白还是很清楚,其实霜仍然不是百分百的信他;霜总把百分之八十的大概交给他,然后把剩下的两成关键捏在手里,半点口风不露。 霜这么防着曹隐白,曹隐白心里也不以为意,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对霜的忠诚有几分?仔细想来,维系两人关系的羁绊极浅,如果霜表现得对曹隐白万分信赖,曹隐白说不准还会怀疑这人是谁? 虽然曹隐白时常摸不透霜的意思,可大方向总是知道的,只是这回霜对欢姑的态度却很奇怪,是一种曹隐白说不出来的怪。 “你叫什么名字?”霜问欢姑。 欢姑在桌上歪歪扭扭写下『欢姑』二字。 “他是谁?”霜指向曹隐白。 欢姑又写下『白』。 “那我呢?”霜又指着自己。 眨了眨眼,再写下『霜』。 “你今年几岁了?”霜问。 这次欢姑却是偏着头,久久想不起来,最后扁着嘴对霜摇摇头。 “好乖。”霜笑着摸摸她的头,递给她几颗糖。“到一旁玩去。” 哄开了欢姑,霜浑身就像没骨头似地软在椅里,一整个坐没坐相,脸上表情倒挺满意的。“不错嘛!至少认得人了。” 曹隐白不知道霜究竟要拿欢姑如何?也懒得去追究,只与霜提起她的病情:“欢姑有时记得自己年纪、有时又不记得。她的记忆是错乱跳跃的,有时是三、四岁、有时是八、九岁,也有十五岁后的记忆,可唯独没有十二岁那二、三年的记忆。我在想,那几年一定有哪些事,是她不愿想起的。” 致于是什么事?大家心照。 霜听了百赖无聊地道:“那可就没趣了。”接着又挑高了一边眉问:“那若我告诉她呢?” 曹隐白想想,摇头说:“不好。” 虽然曹隐白不清楚霜与欢姑之间有没有过什么?可是就霜那日所说的,烧死李太医的那场火是霜所放的话,那他与欢姑间的事怕也不会有多愉快。 “为什么?”霜问。一般身上的病痛他还能诊断,像欢姑这种疯病,就真的只能问曹隐白了。 “欢姑当年被火一吓,这才变成如今这般。你现在再吓她一次,运气好的话就是她被吓清醒了;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准就再也醒不过来。” “是吗?”霜满脸无趣地道。 曹隐白懒得理会他,说了声有事就出门去了。 霜原本就只是要来看看欢姑的情况,现下看完了,便打算打道回府。一出门口,见着欢姑在附近玩着,突然心中歹念一起,招手把欢姑叫了过来。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30章 章节字数:942 更新时间:090214 20:38 30 欢姑跑了过来,全身上下都是泥水,也不知怎么玩的?霜看着矮他半个头的欢姑,心中没什么诚意地想着:『抱歉了,隐白。我没那个耐性慢慢等待。』便对欢姑道:“欢姑,你还记得十二岁那年发生的事吗?” 欢姑一脸迷茫,霜只续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霜。你十二岁那年我十岁,在太医院里面,当你爷爷的药儿。” 欢姑的表情有些许动摇,霜加把劲道:“记不记得张太医那两个儿子老欺负你,抢你东西吃,教你把泻药加进零食里让他们抢的那个霜?” 欢姑脸色惨白,双唇颤颤。霜眯着眼勾笑:“你记得了吧?”接着双手捧住她的脸,让她与他四目相对,道:“那场火,是我放的。” 欢姑脸色扭曲、全身僵硬,霜仍道:“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吗?……烧死你爷爷的那场火,是我放的。” 原本内向乖巧的欢姑突然往霜的身上扑打过来。欢姑原就做惯粗活力气不小,她一时用力太猛,霜被她推倒了两步,背依着墙,欢姑仍追上来;她泪流满面,只能发出气音的喉部咿咿呀呀的嚎叫,不停地捶打霜。 曹隐白才离开不久,立即想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依霜这个人的个性,他才不在意会不会赌错,便立即赶了回来。没想到一回来,便是欢姑如同发疯一般拚命哭喊捶打着霜。 虽然觉得霜是自作孽,但霜的身体可经不起这样的摧残,曹隐白只好过去拉开欢姑;欢姑力气不小,两人拉扯了好一阵子才让欢姑安静下来。 安顿好欢姑,曹隐白走出房门,看着坐在客厅椅上,一身凌乱的霜,不禁气结地道:“这样你是会比较开心吗?” 霜明明知道欢姑会变得疯疯傻傻,与当年那场火灾脱不了关系。若是让欢姑慢慢忆起,虽然较慢却不失是一个较安全的办法,霜明知如此,却故意告诉欢姑,刻意让欢姑再痛苦一次! 他那把火烧死李太医、烧毁了欢姑的脸,难道这还不够吗?非得要再让欢姑再伤一次、再痛一次才能甘心? 因为童年的现实环境,培养了霜凡事向『利』看的个性,所以霜这个人做事,从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因此曹隐白更加不明白,欢姑已经一无所有了,霜为什么还要对付她,难不成他们之间真有什么深仇大恨? 霜抬头看他,眼神深沉难测。他突地笑道:“是啊!我好开心。”面上,是一脸『你又能耐我何』的挑衅。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31章 章节字数:1631 更新时间:090214 20:39 31 好你个李殊楠。 霜低头垂眼,手里拿着一张薄纸,唇边一抹淡淡的笑,眼神倒是隐讳得很,看不出什么情绪。 纸上只有短短几句话,内容模糊得很,用的全是暗语,旁人见了怕是什么也看不懂,但霜自然不在这『旁人』的行列之中。其实这信里的内容也没什么,只说了暗杀照王的行动『又』失败了。 与深居宫中的皇帝和另三位皇叔们不同,殊楠是李氏皇朝最有权利的五人之中,最常在各地来去,也最容易成为暗杀目标的权贵。 这几年殊楠被暗杀了许多次,大部份在惊扰到他之前便被他身旁的护卫摆平,一小部份曾让他受到点小伤,只有极少部份曾真正让他性命堪虞!而他,也充过几回主谋就是。 霜抬手,将纸递到烛火前,经过特殊处理的纸薄如蝉翼,一触即燃。霜指尖一弹,将纸片射出,火烧得烈,在落地前便连灰都没剩。 李殊楠这个人真的不简单,他会受宠绝对不是没有理由的。每当霜收到关于殊楠的消息时,便更加肯定这个想法;而每当霜又充一次主谋,他就觉得自己像是更接近了他一些。 从来,每当他与殊楠肌肤相亲之后,他便觉两人间殊远了些;然而,只要一收到关于殊楠的行事应对,他又觉两人间亲近了些。很诡异的感觉……霜也觉得诡异极了!可这份感觉却比肌肤相亲还要来得真实百倍。 之前霜充过几次暗杀殊楠的主谋,但却不是真心要杀他,都只是试探罢了;虽然每次的暗杀都是来真的,但霜并不认为那般程度的暗杀真能取他性命。殊楠这个人虚虚实实,总令人摸不透澈,如果前几次那种程度的暗杀可以要了殊楠的小命,霜才要觉得惊讶了呢! 霜吹熄蜡烛,走到软禢上躺下。这阵子身子乏得紧,动不动就觉得累,夜里加白天的两次午休,平均一天竟要睡六个时辰以上。头才一沾枕,霜的脑子就朦胧起来,迷迷糊糊想着:每次收到关于殊楠的消息,心中对他的敬佩就多一些,而与此成同比的,就是想杀他的心情亦发浓烈。 想杀他……真心地想杀他!只是支撑霜这份意念的却不是仇恨,而是类似于猎人见着优秀猎物一般的心情。 有谁能够了解,这名看似落拓的冷宫皇子、这个总是不断在对人低头的下作皇子,其实骨子里是个比谁都傲气的猎人。 只是这名猎人有足够的聪明才智,也有足够的心狠手辣,却没有与之相配的身子,动不动就困乏的身子,没一会儿便睡得不醒人事。 醒来时只觉耳边发痒,伸手一摸才知是有人在自己耳后吐气──热热暖暖的湿意。 霜睁开那双亮灿灿的杏眼,眨了眨,长长的眼睫也像把小扇扇了扇。低头,腰间的手臂有着结实的肌理,环在腰间的姿态既是霸气十足,又是小心翼翼,就像它的主人,总是那么强势地不容许他人的拒绝,可偏偏形容温存。 是缘?是孽? 想着俩人之间种种,霜已是分辨不清。然而,该了结的,终归得有个了结。 “想什么呢?”殊楠的嗓音还有着刚醒时的低沉沙哑,手上一捞一翻,霜便趴俯在他的胸前。 明明是浓甜得化不开的温柔,却让霜惊慌得想逃。霜眸光一暗, 分节阅读_13 分节阅读_14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14 暗暗咬牙忍住那一瞬间的悸动,再抬起脸来时便已是堆满了媚意,白皙双臂主动环上殊楠的颈子:“照王好兴致,来得一大清早……”后面话还没说,便给殊楠全吞下了肚,吻得缠缠绵绵。 殊楠以往从不把心思放在霜的身上,直到最近这几个月才对他上了心,没想到这么一来,竟看清了许多事,又看出了许多迷。 霜会让人讨厌,还真的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他根本不想让人喜欢。殊楠不懂霜为何要如此做?但就结果而言,他是非常成功的。除了不能招惹怒火的皇帝与兰妃之外,霜还真是出了名的招人厌! 他时常一句话便能招人怒火,可有时也是一句话就能惹人怜爱。说到底,就是让人又爱又恨。于是近来每当霜又想说出什么让人不中听的话时,殊楠便会先一步让他说不出话来。 殊楠吻了很久才放开霜。一放开,霜便皱着脸儿大口大口的呼吸,看得出来有几分恼,而殊楠却大笑起来。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32章 章节字数:1621 更新时间:090214 20:39 32 霜心火一起,使了个拐子挣开他,翻身坐起。殊楠『哎』了一声,倒没多加为难地放手了。 霜起身,拿了衣袍迳自穿着。里扣、里带、腰绳、玉勾……他是出了名的孤僻,向来不用人贴身伺候,穿衣这点小事自然是自己来便可。 殊楠侧身躺在床禢上,一手撑着头,像是欣赏一幅画般地看霜着衣。道:“我听说你这几日犯懒病,老睡着?” 霜手里未停,低垂的眼中却己多了几分戒备。霜、雪二人本是无权无势的皇子,也没什么人贴身候着,直到遇见殊楠;为此原由,即便是现在二人的身旁,仍是有不少殊楠的人在。 “是又如何?”霜的语气很是无所谓,手里做着最后的整襟。原以为从不让人近身,便可以避去大部份的监视,如今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就是不运动,体力才会这么差,动不动就乏了。”殊楠下了床去搂他,边道:“待会儿我们骑马出去溜溜,练练身体,也散散心。” 戏演得太过就不像真的了。 霜将目光投向窗外的翠竹,不是很将殊楠的话当一回事。这些日子以来,殊楠对他的密密柔情,霜从没由心里当真过;霜这个人做事总是讲理由的,没理由的事他不会去做、没好处的事更不会去做。一直以来总是如此的…… “嗯?”殊楠见他不语,低身蹭了蹭他颊边,坫坫手中里的份量总觉得又少了一些。怎么自己这个整天在外奔波的人没瘦多少,他这个整天在宫里睡大头觉的人却愈睡愈单薄了? “知道了,请照王先回去吧,稍候我再请人过去通知。”既然他想要继续玩下去,那么他也没有理由不奉陪是吧? “有什么大事非得先处理?”殊楠的语气有些些无赖。 “……”霜心想着这人怎么愈发像牛皮糖了?转念又想这八成是他的什么计谋,便不生气,只道:“总得让我梳洗用膳吧。” 殊楠也不见怪霜忽冷忽热,拉了他的手往外走。“这点小事一起便成了。” 霜哪敌一身蛮力的殊楠?也就懒得反抗,他轻轻一拉手便被拖着走了。 之前俩人避着雪,私下来往极为低调,可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雪不在的关系,殊楠竟是半点儿也不避讳,时常就在下人的面前对他又搂又抱,状甚亲腻。霜知道殊楠身边与雪身边的亲近都是殊楠的人,也就不担心有什么话会传近雪的耳里,既然他爱让下人看,那就由他去吧!反正自己的名声之糟也不差上这一道。 早晨时霜的早膳只有一小碗甜粥,那碗甜粥是用紫米、桂圆、红豆、薏芢、红枣……等滋补食材熬制,之后再将材料取出只留米水,这米水熬得极稀极糜,找不到半粒米,黑黑糊糊黏黏稠稠的一碗。 殊楠见了眉头一皱,直道这是给婴儿喝的,大人喝怎么能够?霜不理他,一匙一匙地舀着,吃相倒比女人还秀气。殊楠布了一桌劝他多吃,他却只回了一句:“隐白说这样就够了。”直把殊楠气得头上暗暗升烟。 隐白隐白,霜心心念念的只有雪一个人,口口声声都是隐白说如何如何,真真是将他当个死人就是。想到这,殊楠不禁有些气结。 用过了早膳,两人各骑着一匹马外出。殊楠的爱驹千里经过了几日调养,总算是恢复了过来,一身英姿勃发、高大英挺,任是谁见了都得竖起大姆指说声好!可霜却偏偏骑了匹又瘦又小,毛还半脱的老驽马,两马并肩而行说有多怪就有多怪,殊楠跨下的千里一开始还不断用蹄子刨地抗议。 距雪缚宫约末五十里处,有一片树林,林里养的尽是些耐乾耐旱的树,这也是雪的政绩之一。 这年来霜负责开凿运河,雪就负责殖林。原本殖林的工作也在工部之下,但霜偏偏将这个广受百姓称好的工作交给了雪。 这些年来总是霜默默地一肩扛下所有责难。殊楠不是笨蛋,隐约间也察觉出霜的行为像是在交代什么…… 该了结的,终究还是得有个结果吗? 殊楠想起昨天夜里加急送至的密函,更想起自己在上面批下一个朱红的『杀』字。他很清楚那一字的后果,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只有成王败寇,没有孰是孰非。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33章 章节字数:1860 更新时间:090214 20:39 33 老驽马走不快,马背上攸攸晃晃,还不足半个时辰,霜的面上已泛起点点细汗。殊楠见他神色自若镇定,不露半点声色,心中不禁一叹。早知他脾气极硬,却不知他竟是如此倔强,若非早知他身子有恙,只怕真要给他蒙了过去。 明明只要稍稍肯服些软,就能惹得人满心爱怜,可他从来就只肯跟自己蛮着干,像是在存心惹人嫌,也真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 思绪翻了几番,途经一座人工湖,殊楠说了句:“就这吧!”便翻身下马。霜端坐在马背上远眺眼前这片苍翠绿荫,心中隐隐自豪。 蜀西这块地养不出什么具经济价值的植物,所以也没人肯费心去种些卖不了钱却能改善环境的针叶植物。过于干燥荒无的大地,年年秋冬都起大沙暴!在与曹隐白商量过后,霜在议会上独排众议,以建御用围场的名义砸下大把资金植林。 这个决定是在全国上下一片骂声中开工的,但才一年的时间就成了德政,因为人民开始发觉环境的绿化可以减轻身心的压力。但是这片针叶林的真正功效最快也要再过五年才会发挥,十年后便可挡下约八成的沙暴,然后再过十年蜀西就种得出作物了…… 想到这些霜心中一股豪情上涌,捏着缰绳的手上指节激动得泛白。蜀西这块荒地,又小又贫脊,人人唯恐避之而不及,可霜却是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地方,对蜀西这块地有着一股特殊的情感。 一无所有的蜀西、被逼入绝境的蜀西,与自己的立场惊人的相似。 因为这份亲近,霜对于被分封到蜀西没有什么怨言,相反的,只是激发他胸中深埋已久的那份万丈豪情。他要证明不论是什么样的绝境他都能够翻身!冷宫皇子也好、荒漠孤地也罢,他不认输……绝不认输! 他,李霜!从来就不是一个认份的人。 只是……这条大计大成之日的模样,他怕是没机会看见了。想到这,霜心中起了几份落寞。蜀西在霜的心中,就如同他的孩子一般,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如果可以,多想亲眼看着它成长茁壮,但是……应该……来不及了吧?霜抿抿唇,心中思绪翻飞,面上倒没流露什么声色。 不过没有关系,他还有雪,雪看得见。虽然他对蜀西的这份感情不能有半点流露、虽然他无法亲眼见证蜀西这块地的改变,但是他还有雪,雪会看见,只要雪看见了那也与他亲自看见差不多了。 殊楠哪知霜心中翻腾?见霜坐在马上久久不动,只当他身子乏得没法子自己下来,便过去要抱他下马。霜因殊楠的体贴举动,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错愕,随即乖顺地任他抱自己下马。 霜被他搂在怀里,高度正好能看见他的头顶,心中想着:照王殿下的戏愈做愈真切了。 殊楠的爱驹千里极为灵性,能通人意,殊楠从不绑它。霜那匹老驽马是霜亲自由一个肉贩子手上买下的。没人知道霜为何要买一只毫无用处的老驽马,兴许霜自己也不知道,总之,霜待这匹老驽马的态度是可有可无,于是也是从来不绑的。 两人放了马,让它们各自吃草喝水去。殊楠在一颗大树下铺上席子,搂着霜坐了下来。 见霜不说话,殊楠抚开他飘上脸颊上的乌亮青丝,问道:“想什么呢?” 殊楠比谁都清楚怀里这个人儿是不可能对自己徜开心房的,可愈是如此便愈想触碰他的真心。他想见霜,想见真正的霜,不是摆出一脸媚态勾人,也不要他刻意而为的下作或贵气,而是单单纯纯的一个人。 霜有些厌了这场戏,总觉得愈做心愈惊。以往的相处模式虽然免不了要吃些苦头,但总归还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哪似如今这般,心口总隐隐夹着一丝慌乱、一丝无措?几次故意要惹火他,哪知他…… 霜一想起就又气又恼。早知这个人好色,却没想到他堂堂一个照王可以如此下流!有次竟当众把手探进他下身,按住他腿间的脆弱处,低着嗓音在他耳边道:“与其让你上面硬,我情愿你这儿硬。” 诚然霜早就不是不识情欲的雏儿,但他的一切哪个不是殊楠教的?自然没两、三下就被弄得服贴了。 知道殊楠不会允许自己敷衍,霜转了话题道:“雪给我捎了信,再过几日便要回来了。” 他仍是在抗拒他。殊楠是知道的……霜的心藏在深不可知的地方,只要隐隐流露寸许,便会惊慌地紧紧隐藏,埋得更深。殊楠曾想过,霜的真心藏得太隐蔽,说不准自己这一辈子都碰触不到,只是……不知霜自己又能否找得到呢?想到这,不禁又多了几分心疼。 “怎么?你怕他发现?”霜说这话,无非是在提醒他该结束两人目前的关系了,殊楠又如何不知? 霜侧过身看他,脸上有着一丝防备与一丝不解,道:“该怕的不是你吗?” 殊楠但笑不语,神情有些神秘。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34章 章节字数:2280 更新时间:090214 20:40 34 霜为这无法掌控的一切感到恼怒!以往两人的相处模式,虽说免不了要吃上些苦头,但总归来说都还在霜的预想范围中,甚至包括了殊楠应有的反应。可近来……殊楠愈来愈脱出霜所能预想。 这人……究竟是想怎样!?如果他是想惹得自己心神不宁,那么他是真的办到了,只是他霜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一个人。 霜挣开殊楠的怀抱,『刷』地一下站直了身子,殊楠也没拦他,不意眼前突地一片昏黑。殊楠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下吓得胆颤心惊,直觉地伸手去抱,却听见身后两道破风声前后而至,他毫不考虑地咬牙以手臂接下一箭,紧接着抽刀斩落另一箭。 霜只觉眼前昏黑、耳边低呜,待能见物时才发觉自己已又落回殊楠怀中,还以为是殊楠动 分节阅读_14 分节阅读_15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15 了什么手脚?正要发作,殊楠却先一步拉他进树林。霜原就聪明,当下立即知道是出事了。 想暗杀殊楠的人很多,且绝大部份都与他有交情,只是目前杀手身份仍是妾身不明,因此霜也只能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殊楠左手半搂半抱着霜护在怀中,提刀的右手『当当』两声又斩下两箭,立即转入树林当中。中心暗骂着本应守在围场外围的护卫不知全到哪里去了?一边评估着如果没有援兵,该如何由此困境中脱出。 进入树林后,殊楠寻了一颗巨树当掩护,将刀挟在腋下,右手拇指、食指圈成圆形,放入口中吹个了长哨。虽说这么做可能曝露自己的位置,但爱驹千里曾多次与他出生入死,对他助益极大,况且他现在身边带了个完全不懂武功的霜,就更加需要千里了。 进入树林后对方便无法以箭攻击,几道褐绿身影穿插交错,在树林中令人眼前恍忽不清。会清一色身着与树林相近的褐绿紧身衣,显然是有备而来!殊楠不敢大意,全身肌肉奋起神情专注不已。 一、二、三、四……七个?不!八个!殊楠冷静评估着,突地窜出三道身影,成倒『丁』字形朝两人而来,前方那人手执双手短刃,左方一人双手执叉,右方第三人则拿了一只三尺长的勾,瞬间便攻到眼前。 殊楠见他们皆是使用利于近身战斗的轻兵器,更是不敢大意。执短刃的杀手先一步到,殊楠趁着自己人高马大的优势,大刀一劈!硬生生将对方逼退,但左、右两方的杀手又立即补上。殊楠刀锋一转,拖着右方那人手中的长勾去碰左方那人的叉,这才惊险万分地躲开朝自己肝脏部位刺来的一招。 此时虽是惊险万分,但殊楠抱着霜且战且退的左手却从未松动。霜被殊楠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完全看不到杀手的身影,也不知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得耳边金属交击的叮当脆响不绝于耳,心中也知此刻情况危急。 早知殊楠不是娇生惯养的纨裤子弟,但如此剽悍骁勇的殊楠霜还真是次见到。心中不禁暗想,殊楠会得宠真的是靠本事。 殊楠久经战场,七、八个杀手一番车轮战一时间竟也拿不下他,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不久便出现疲态,身上也多出数道伤口。他心知自己难以再撑多久,如此下去只会与霜两人一起死在这里,如果放开的话…… 不! 松开左手的想法还未完全升起便被殊楠否决了。扣在霜腰际的左手又略加重了些力道,甚至已经到了令霜隐隐生疼的程度。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人上了心的? 细细回想起来,殊楠已经分不清楚了。只记得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他就一直认为自己很讨厌这个人!但是不论再怎么厌恶他,却总还是会禁不住地在意。禁不住…… ……禁不住……禁不住想看他一眼……禁不住想着:如果这个人能够乖顺一些些的话…… 即使每次见面都会被他气到头顶生烟,仍是……仍是…… 霜哪知殊楠此刻心中杂踏?他只知道自己这一生,从未像此刻一般,被一个人紧紧地护着。殊楠个子极高,整整比霜高了大半个头,霜由殊楠的怀中抬起头来,看着殊楠线条刚毅的侧脸,一时间却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明明是如此熟悉的侧脸,为何又会觉得陌生? 这一瞬间霜迷惘了,爱恨纠缠、恩怨情仇,在这一瞬间全失去了界线。恍忽中,竟起了可怕的念头,只觉说不准两人在这里一同埋了单,也没有什么不好?伸手摸上后脑,抽出头上古铜发簪。 霜略通医理,知道人体侧腰处极难缎练,且内部肾脏极为柔软,只消一刺便可造成大量出血,若无曹隐白这等等级的医者在旁急救,不出一刻便会毙命! 如果是侧腰,说不准自己的力气刺得进去。霜想着,细白手腕握实了簪子,心头一横,发狠往殊楠腰侧插去…… 殊楠将霜护在身后,独自面对数名杀手,打得专心致志。几名杀手使用的武器怪异、功路也甚为诡异,前后左右不消说,甚至有来自上方与下方的攻击,一时间天地落叶翻飞,好不精彩!才斩下一名当面攻来的杀手,地上就窜出另一个。殊楠反手一刀插入满地落叶,也刺穿了一名杀手的脑袋,同时臂上却是意外地一痛。 殊楠定眼一看,竟是只白皙纤细的手腕,握着一只古铜簪子狠狠插在自己臂上,溢出的血液滴落泥地、滴落一地落叶,也沿着铜簪染红了白皙纤细的手指。 殊楠满脸错愕,回头看着怀中脸色惨白的人儿,不敢置信地道:“你就真的这么恨我?!” 霜也傻了,不知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冲动的行事?他明明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做,他为了那些事,这些年咬牙死撑过那么多次生不如死的痛苦,为什么在这一瞬间……他忘记了…… 霜错愕的脸庞上,有着显而易见的苍白与脆弱,狠狠地纠着殊楠。但这却也只是一瞬间而已,霜脸上的神情又回复到最初,殊楠最厌恶的那种恶俗姿态,他美丽的杏眼像是充满了承载不住的满满怨恨!毒如蛇蝎。咬牙道: “是!” 难道他……不该有恨吗?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35章 章节字数:2291 更新时间:090214 20:41 35 “啡!~”地一声长啸,树林外人马杂踏,殊楠听出其中有爱驹千里的马嘶声,回过神来,大喊道:“千里!”被血染红的右臂一刀劈开袭来的兵刃,搂在霜腰上的手仍不曾有半丝松动。 “照王殿下!”殊楠的护卫终于赶至,见殊楠的爱驹千里往林中一深处奔去,便又喊道:“快!跟着千里走。” 杀手见一时间拿不下殊楠,施计调开的护卫又已赶回,未曾呼便十分有默契地四散而逃,显然训练十分地有素。然而殊楠治下的护卫也不皇多让,立刻拆成二至三人一组分头追去,只护卫长一人往殊楠面前一跪,拱手道:“属下来迟,请照王殿下治罪。” “千里。”殊楠收刀,搂着霜一个翻身就翻上了奔至身旁的千里,对仍跪在地上的护卫长下命:“一个也别放过。” “是!”一声答应未完,二人一马便已远逸绝尘而去。 殊楠一路策马狂奔,霜只觉巅得利害又怕摔下马,只能缩着身子、将脸埋在殊楠胸前,双手紧紧捉着殊楠口。当两人回到霜月宫时,霜早已是头昏眼花,几乎就要昏厥过去,就连自己怎么被殊楠抱下马,带进霜月宫也不知,待回过神来时,人已躺在惯了的暖床上。 霜迷迷糊糊间见到一双亮灿灿的乌瞳,眼神沉重,百般纠葛地映进自己心中,不觉心上也是一疼。 殊楠带茧的粗糙大掌抚着霜惨白的脸颊,真觉这个人直教人又爱又恨。明明好几次给他气得忍不住想当场掐死他,可偏生生又叫人心爱心怜?殊楠恼着,伸手去剥霜的衣襟,急躁的情绪也反应在动作上。霜躺着任他动作,便不说他此刻浑身虚脱棉软无力,就是有那份力气,也在殊楠沉痛的眼神中失了那份反抗的心神。 霜是天生富贵相,就是身子瘦到只剩一把骨头了,脸上线条也是柔顺的。殊楠搂他时虽然可以感觉到他这些日子瘦得有些过火,却没想到扒开了衣襟后竟会瘦成这样,胸前两排肋骨的痕迹清晰可见。殊楠心中有着无法视若无睹的惊讶!其一是因为霜这明显已算是病态的纤瘦,二则……今天若是他人,自己可就倒尽胃口了,但为何只因为身下的人是他,自己的欲火就没有半丝消退,反而在见到他半裸的身子后燃烧得更为炙烈。 殊楠动作极为急切,两人宫衣尚且未退尽,殊楠便挖了一大堆香膏往霜的身下推去,一番拨弄后抽出手指,将炙热的欲望深深挺入。霜双唇微微颤了颤却没有任何反抗,态度一如十四岁那夜以来的七、八年间,那般淡漠、那般无谓,彷佛一切都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彷佛他已经没了任何感觉。 即便是如此亲密地拥抱,仍然感受不到内心的温度。身下的人儿淡漠得就像元宵节花灯车上纸札的人偶、像神龛里木雕石刻的神像,美则美矣,却没有灵魂在里面。 他喜欢雪,喜欢他的纯洁、他的善良、他的清灵美丽。雪如同这污秽不洁的皇宫中唯一一道清泉,只要与他一起,彷佛自己也能得到心灵上的洗涤,让他无法自己地想要保护这皇城中的最后一点善。可雪却从来不曾让他又爱又恨、让他提不起放不下,让他如此强烈地……强烈地渴望两人融为一体!想要占有他的身体、吞下他的灵魂。而这些,霜做到了。不!他甚至什么也没有做,就能牵引自己全副的心神,而他却连他好在哪里也说不出。 殊楠将唇贴上霜的,舌尖探进他的口中深深地吻着,然而身下的人儿却仍木然得像具人偶,不论殊楠如何挑逗仍不给他一点反应。 “回应我。”殊楠拍拍霜的臀,霜仿若未闻。殊楠又气又恼,偏生生再也下不了重手整治他,牙一咬将人翻趴过去。他情愿他背对着他,对不要见他木然的双眼中容不下自己。 殊楠扣着霜的腰身,一下下缓慢而确实地抽撤,刻意地碰触他每一个敏感点,强迫他给予自己反应,霜被调教了七、八年的身子极为敏感,没几下就开始轻轻颤抖,殊楠感觉到了,就更加恶意地弄他。 屋内进行着甜蜜的折磨,屋外却隐隐传来一声:“霜!” 霜神色一凝,才以为是错觉,就又传来两声:“霜……霜!”竟是雪的声音。 他。提早回来了!意识到是雪的声音,霜因为情欲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刷白了几分,身子扭动挣扎起来:“放手!快放手!”雪的呼唤殊楠自然也听见了,可他却半点不为所动,扣着霜的腰身狠狠顶弄,直要他说不出话来。 “霜!”雪的人随着呼唤一头撞了进来,直见到床上荒淫的一幕时,手中抱着满怀的东西刷地落了一地。 “……雪……不……你……啊!”霜挣扎着想要解释,一只大掌从后按住他脑勺,将他整张脸埋里枕里,头上传来殊楠冷冷一声:“出去。”身下的动作丝毫不曾停止。雪脸色惨白、双唇颤颤,面上满是惊愕,直到殊楠又说了一句:“出去。”才跌跌撞撞地离去。 雪离去后,殊楠这才松开按在霜后脑的大掌。终于能呼吸的霜大口喘着气,待到能说话时,劈头就骂:“你疯了吗?”如果没疯,怎么能当着雪的面对他……对他做那样的事? “哈哈哈哈哈!”殊楠笑得狷狂,把霜翻过身子重新进入他,恨恨道:“我是疯了!”是你让我变得疯狂的,都是你!是你对我做了什么,否则为什么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能牵动我的思绪?甚至于你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吸引我的注意? 如果没有疯,他怎么可能让雪看见他这样颠狂不羁的一面?怎么可能为了霜命令雪离开?心头的百般滋味,苦涩得令人说不出口,怎么也想不透,为何最后令自己上了心的,偏生生是这个人。 霜本应柔媚的杏眼逆竖着,因为怒气而微微泛红,却较之前多了几分生气,不像人偶了。殊楠被刺伤的手臂血流涓涓而下,他恶意地将手上的鲜血涂在霜的脸颊上,身下的动作不曾有过半丝停歇,一下一下,缓慢而确实地挺进他的身子,语气却是甜了:“我要是没疯,现在就杀了你!”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36章 章节字数:2381 更新时间:090214 20:41 36 自那日之后,霜隔了两日才能下地。其实殊楠待他很仔细,虽说是强迫,倒也没给他吃上多少苦头,只是这个身子……曹隐白说过 分节阅读_15 分节阅读_16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16 ,他的身子已经经受不住任何稍稍激动的行为,要他面对殊楠时能免则免,免不去时就尽力敷衍了事。那日从围场回来,殊楠直弄了他一个多时辰,把人弄昏了过去,也挖不出一句软话。之后,接着两天都没见到人影。 他……终于演不下去了吗? 霜觉得自己早厌了这场柔情戏码,可当殊楠真正放弃时,心头又有股说不出的异样,像是胸口开了个洞,空空地……不踏实。 “霜,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见霜一脸神游物外,雪微嗔道。 “听着呢。”霜回过神来,对着胞弟一笑,看似散漫的笑里隐隐有着几分纵容,续道:“你接着说呐。” “我跟皇爷爷提了你新布置的泄水系统,皇爷爷夸你聪明,说是之后京里泄水系统要整修时,一定要你当总指挥呢!”雪兴高采烈地谈着在京里发生的大大小小事,霜听了倒没当真,只是一笑:“小傻瓜,皇爷爷逗你开心呢!京里皇爷爷的手下能人可多了,怎么会真要我过去。”雪听了嘟着嘴嚷着:“皇爷爷是认真的。”直到霜涎着笑脸赔了几句好话才罢休。 之后雪又令人端上一桌宝物,每样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雪拿了两只黄玉雕成的扳指,递了一只给霜。“这扳指可珍贵了,是皇爷爷亲手从手上摘下来的。原本我不收,皇爷爷要我别客气,我说『雪不收不是对皇爷爷客气,而是我与霜是一体的,我有的东西霜一定也要一份。这扳指如此珍贵,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只来了,所以我不收。』皇爷爷听了赞我懂孝悌,隔了两、三天再把我叫了去,竟多了只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的扳指。”说着拉过霜的手,把他那只套进霜的左手拇指,再自己载上自己的那只。 霜听了没说什么,心底却是很受用,但为的倒也不是手上那只珍贵的扳指,而是雪的那句『我与霜是一体的,我有的东西霜一定也要一份。』就只这份心意,便已甜得令人心头一阵酥软。 之后雪又一件件细数桌上成双成对的宝物,有些是皇帝或兰妃喜欢雪,赐给雪的;有些是雪提了霜的好处,皇帝赏给霜的,但不管是赏给谁,总是一次赏给两人份。 雪你一件、我一件地细数着,霜没怎么注意那些个宝物,只静静地看着他。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双生胞弟,与他有着相同的血源、相同的容貌,却是与他如此地不同!那般地温柔贴心、那般地纯洁善良、那般地宽容大方……只要看着他,就觉得自己这一生是值了。 是值了,只是……只是他还贪心地想要再为自己做件事……就一件……否则还真不能甘心呢!霜心底暗暗想着。 人的心是不是总是这么不满足?昨天今天,就多了一分妄念;今天明天,是不是又想求什么?只是……明天。他还能有明天吗? “想什么呢?”见霜又恍神了,雪不满地嗔道:“我们很久不见了,就陪我一日也这么为难吗?” 说这世上最了解雪的人,莫过就是霜了。霜知他不是在生气,而是在撒娇,现在俩人身旁也无外人在侧,便伸手去摸他的头顶。“是是,是我不好,你说什么我都由你了,这可好?” 雪从数年前开始,便不让霜像哄三岁娃儿似地摸他的头,本以为他会躲开,可他竟是乖乖端坐着给霜摸头,道:“你说真的吗?” 霜见他这样,好笑地问:“怎么了?” 与霜的美艳倔强相反,雪一双杏眼水灵水灵的,清灵美丽地令人见了便会自惭形秽。而此时,这如同外番进供的琉璃珠般,晶莹纯透的眸子正映在霜的身上。连同雪特有的,温和而柔软的语调,一同包围着他。“你让我吧。” 雪这句话没头没尾,可霜又怎会不懂……怎能不懂…… 原本他就想着,若是雪能不提那日的事,不知该有多好?可发生过的事情便是发生过,不是你捂住耳朵、遮住眼睛,装作未曾发生便可以幸免的。也许霜只有在此时才会希望雪能世故些,若是雪够世故的话,也许便会将那一日的事装作不知道了。然而若真是如此,那他也不是自己一路细心呵护着的雪了。 “霜,我爱你。”雪续道:“我们打出生就在一起,分享彼此一切,我愿意将我所拥有的一切与你共享。但是你知道的,人生中总有一、两件事物是无法与他人共享的,感情便是其中一项。” 与原先预想的,雪所会说的话不同。霜听着,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他头皮发麻、双眼发黑,两只耳朵起了细细地耳呜,全身的血液像是一瞬间全冲上脑袋,涨得头疼得像是要炸烈。 雪咬着下唇,微微红了脸颊,像朵初绽的小桃花:“表……他是喜欢我的。其实我从两、三年前就知道了,只是我有些害怕,所以他不说我也不提,可是分开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总觉得……如果是他的话,我应该也是可以……可以……” 随着雪的话,一字一句,霜的不适也一点一滴地累积。这个人是雪,是他一路呵护着的……雪…… “总之,你让我吧!你一向让我的不是吗?” 是啊!我向来都是让你的,可这件事没有什么让不让,因为他从来就不曾属于过我……不曾…… 霜想要自嘲地说这句话,何耐全身气血翻涌,光是要在雪的面前假装无事便已耗尽所有的力气。 『不行!绝对不能在他的面前……』霜想着,咬牙由椅上站起。这不是次了,虽然这次的情况较之前都还严重些,可他那么多都能撑过,这次也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雪见霜不答话,转身就走,以为霜不肯答应,急切地喊着:“霜、霜。”然而霜光是要撑着彷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就已经极为不易,又怎么会去注意雪的呼唤?更不用说在他离去的背后,雪那一向清灵的眼眸所夹杂的,一丝丝不甘与怨怼。 霜身子微晃,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好不容易撑回了霜月宫,才踏进宫门一步,便“咳!”地一声呕出老大一口鲜血,染红了地板、也染红了霜一身雪白宫衣,紧接着“碰”地一声昏了过去。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37章 章节字数:1943 更新时间:090214 20:42 37 还没夏天呢!这天气就已经是热得惊人了,晒在人身上都像是火炙一般。受天气的影响,今年的植物也生得极快,彷佛像是要挣脱某种看不见的束缚似地,拚了命地伸长着枝芽。殊楠一身箭衣,骑着快马奔过驿道时,两旁的树枝、树叶给风吹得沙沙作响,树上虫呜鸟叫,好不欢快,可他没心情欣赏,专心志致地赶着路,一心只想早些回到冬王宫殿,只怕只早上一刻也好。 才到了城门边,殊楠远远就见一道白色身影亭亭立在路旁一棵树下,也不知站了多久。殊楠拉马停下,道:“雪,怎么大热天的站在这儿?”接着又转头过去看他身后的宫女们,眼中有着明显的责备。 “不关她们的事,是我坚持要在这里等表哥的。”雪道。不知是否因为站在树荫下的关系,脸上的表情有些含糊不清。 殊楠的笑里有丝丝无奈与宠溺,一副拿他没法子的模样。“好了,表哥知道你来接我,心里就已经很受用了,快些回去吧。这儿风吹日晒的,一个不小心可就要犯病了。” “雪有话想对表哥说。”雪语调淡淡。 “好,晚些表哥去找你。”殊楠道。 雪摇头。“我想现在谈。” 雪很少这般任性,但殊楠宠惯了他,也就由着他道:“好,去雪缚宫。” “不,到表哥那儿吧。”雪道。 想起自己所住的偏宫与原本的目地霜月宫正好是反方向,殊楠有瞬间犹豫,但想着也迟不了多久便道:“也成。”说着就要策马,霜抢先一步喊道:“表哥!” “怎么了?” 雪走出了树荫,站到千里身侧,仰头看着殊楠道:“我要表哥载我。” 殊楠笑他:“小傻瓜,这天这么热,马上又颠,坐软骄不好吗?” 碰了个软钉,雪挑起眉,只道:“因为千里不载表哥之外的人吗?”那份倔强神态竟与霜有着几分相似。 原先殊楠只觉他有些怪异,见他这般不觉心上一凛。隔一会儿才道:“对。”还以为雪会缠着他不罢休,就像他以前撒娇时那般,哪知雪却只意味深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坐回软轿。 殊楠马快,然而雪的软轿却慢。殊楠心中有几分急躁,然而自幼的教养却让他面上一派沉静。 两人先后进了雪缚宫,殊楠先到,站在一旁等他。雪遣开了一干宫人,见殊楠站着便道:“表哥坐啊。”说着亲自给他倒茶添水,贴心至极。 “不了,表哥有事。” 一而再、再而三地碰软钉,雪抿了抿唇。以往殊楠从未将什么事放在他之前,而今却连椅子也不沾一下,不觉嗔道:“表哥是急着要到霜那儿去吗?” “……雪。”殊楠看出了雪的不悦,心想该了的事情总归要交代清楚,反正霜月宫也跑不了地方,便道:“其实表哥这些日子一直有些事要跟你说。”不待雪回答便又道:“我和霜的事,你也知道……我俩就这么着了。” 雪因为殊楠的那句『我俩』红了眼眶,一向水灵的眸子漾起水雾。“霜他不会喜欢你的。” “……我知道。” “我喜欢表哥。” 雪望着殊楠,脸庞灵秀而端丽,含泪的眼眸楚楚可怜得令人心疼。然而殊楠心中却有几分讶异。这一句话若是早几个月听说,自己说不准开心得能飞上天去了,可如今听来却像是一般的兄长听见疼爱的幼弟撒娇地说这话,只觉可爱,而无半分荡漾。 “我也喜欢雪。” “那表哥为何……” “雪。”殊楠走过去,捧住雪涨红的小脸,轻轻拍抚,像安抚一只不安的幼兽。“表哥一向喜欢你,从眼见到雪,就觉得雪好可爱。” 殊楠到今天都还想得起他次见到雪的那一日。当年他还住在宫里,某天他称病翘了太傅的课,换了太监的衣服准备从宫庭角落,也就是冷宫的方向溜出去玩。冷宫那儿极为冷清,名贵的植物看不到、杂花野草倒是生得旺;金雕玉砌寻不着、残砖破瓦倒是不少,而其中有件稀奇的事,便是冷宫中间竟长了株十来尺高的荔枝树。 皇城里怎么会有荔枝树,谁也说不上来。有人说是前朝被贬的后妃,随手撒下种子发芽了、也有人说是高人指点,但总归来说,这树品种怪,种的地点也怪得可以。 皇城里面谣言多,冷宫里更是多不胜数,关于这株怪树的由来就有了许许多多穿凿附会的故事。人人都道这树阴邪得很,别说是吃它结出来的果子,就连靠近也是不肯,无人修枝采果的下场,便是生得枝芽狷狂。每每到了夏季,那一树浓艳的绿,在冷宫中更形诡异。 殊楠那日意外经过,远远在树上看见一道灰色身影。树上的小人儿个儿娇娇小小,肤色白皙似雪、发乌点如浓墨,殊楠一见还以为是个小树精,否则冷宫里怎么会有小孩儿?然而殊楠自幼胆量极大,见了也不觉害怕,好奇地蹑着脚接近。走近了,才发觉树上的小人儿正蹎着脚尖,小小的手掌拚了命地往前伸,想要去摘远方大颗些的果实,模样就像只贪吃的小松鼠。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38章 章节字数:2013 更新时 分节阅读_16 分节阅读_17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17 间:090214 20:42 38 那可不是小树精了,否则怎么会采自己的果子来吃了呢? 殊楠见树上的小人儿连采个果子都能如此专心志致,就连整只袖子都滑了开,露出一只白皙藕臂都未发觉,不觉有些好笑。左右看了下,没看见什么工具,也真不知他是怎么爬上这株巨大的荔枝树的? 当年的殊楠毕竟还年轻,顽心还重,便坏心地走近了,大喊一声:“嘿!” 树上的小人儿吓了一跳,竟然一脚踩空跌了下来,殊楠也给他这一跌吓了一跳,伸手便去接人。 落进自己怀里的,是一具轻飘飘的身子。这是殊楠的个感觉。接着殊楠才看清怀里人儿的长相。 怀里的人儿眉清目秀,双颊有着晒过太阳后的嫣红。直到睁开眼,殊楠才发觉他有着一双好看的杏眼,美而不艳,两只乌瞳像番邦进贡的琉璃珠,明亮透澈,却较之更带一份神采,还带着惊吓的眼神更是令人心生怜惜。只一眼,便让殊楠彻底醉其中。 怀里的人儿虽长得好,但毕竟是男孩,年龄又太小了,自然不可能是废妃;不是废妃,那自然是侍童了。只是生得这么好看的侍童,怕不是有好几房抢着要了,又怎么会被派到冷宫这种地方来呢? 才想问他是哪一宫、哪一房的侍童,是不是给人欺负了?否则怎么会被派到这不讨好的冷宫来?那孩子便一个翻身挣着要离开殊楠怀抱,殊楠不想伤他只好放他下地,哪知他一下地就要逃。下令惯了的殊楠立即喊道:“嘿!站住。”那孩子当真停了下来,缓缓回头,用着一种防备的眼神怯怯地看他,殊楠却只觉可爱可怜。接着他冲了过来,把手中那把摔下树也不曾松开的荔枝分一半给他,然后头也不回地逃了。 殊楠握着那把荔枝,好气又好笑,事后扒了一颗来吃,只觉酸到牙都发麻,也不知那孩子塞这把荔枝给他,究竟是在报恩还是在报仇的? 之后,殊楠翘课的事被发现了,只好乖上一阵子,直到三个月后想起那天遇见的那水灵的孩子,这才派人去寻。 虽然如今让殊楠上了心的,是原本那个令殊楠既恨又恼的霜,可殊楠疼雪,整整疼了十年。又怎么可能突然就不疼了呢? “那表哥为何……与霜他……” “雪,表哥还是喜欢雪的,只是……喜欢与感情终究是……不同。” “那为什么是霜?表哥不是讨厌霜的吗?” “是啊,到现在都常给他气得半死。”想到那双美丽而倔强的杏眼,殊楠的笑里有丝丝苦涩,可雪却看得出来他的满心欢喜,就像每次自己对他撒娇时,他那无奈又宠溺的模样。“可……如果雪你某天也对某人上了心的话,你就会知道,见着那个人时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雪背过身子,肩高高低低地耸动,突然压低了声线:“……那么表哥现在认得出我与霜了吗?”语气已不再轻柔。 “……”殊楠有一瞬间的错愕,这才肯定地道:“可以!”他有把握,即便两人现在不言不笑,穿着相同的衣饰,他也可以分辨得出两人来。 “是吗……”雪仍背着殊楠,那语调却更像霜了。“表哥这些时日,不正为『当欢』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吗?” “……雪。” “还有前朝残党,表哥也很头疼吧?”雪说这句话时,那轻挑而讽刺的语调,已完完全全与霜相仿了。 “你做了什么。”殊楠不笨,知道雪必定是做了什么事才会突然提这些事。 “雪送了表哥一项大礼。”说着,他缓缓转过身。那美艳而倔强的眼神、端正却怨毒的神情,侧着身子睨人的模样……无一不与霜如出一辙。“好像还有许多人分不清呢!” “你到底做了什么?!”殊楠终是急了,胸口像是被人紧紧地一把捉住,分不清是怒意还是担心。 “前朝残党一口气全往京里攻去了,四面八方。依京里的护卫军,约末只能撑上三日。”雪说着,唇边勾起一抹阴毒的笑:“今晨,雪得到贩卖当欢的证据,可惜表哥不在,只有交给表哥的副官。现下,林副官应该带着人团团包围住枭首的住处……不!那枭首的住处意外地毫无防备,现下人头不准都已经落地了。” 咚!地一声。殊楠一直提在手上的那个沉甸甸的包里落到地上,人影已冲出别宫。“千里!” “你现在去也是没有用的!要不曹隐白已经把人带走、要不林副官已经将人头斩下!他不会信你!”雪跟着冲了出去。殊楠彷若未闻,一把扣住鞍头,竟在千里仍未停下的状态翻身上马,当真身手了得。 “圣上还在京你等你去救,只要你去皇位就肯定是你的了!”雪毫不保留地大吼,末了,风中只馀隐隐约约地啜泣。 唾手可得的江山、不爱自己的心上人,只要有点理智都知道该选择哪一边吧?然而此刻的殊楠却只是一味地策马狂奔。 『她就像扯着我七情六欲的那条线,只要她动一动,我心里就会跟着抽一抽。』……原来就是这般。 心头的紊乱再也无法言谕、生平次尝到胆颤心惊的滋味。殊楠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一心只想立刻飞奔到霜的身旁,而此刻眼前浮现的倒不是霜特有的神情,却是那日奏章上,那字朱红的『杀』!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39章 章节字数:1339 更新时间:090214 20:43 39 小道上,一辆木板搭的马车正缓缓前进,车马的木板用的是普通的便宜木材,色泽也是久经风吹日晒后的灰黄;车前,只有一匹灰黄交杂的马在拖车,马也只是一般农家养着驼农货的驽马。 这马车看来经了些年,钉木的钉子都见锈了,驽马每拖着往前一步,便发出轻微的『咦呀』声,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承受不住重量而散架。 霜醒来的时候,只觉全身都在摇晃,就像躺在水面上飘着似地,半点不着力,眼前更是一片黑暗,还让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瞎了?还是到了地狱了?不过只稍想着自己这条命本早该埋了,便也不觉慌张。 霜就这么半睁着眼眸,盯着马车车顶好一会儿,心想着怎么没见到牛头马面来提人?曹隐白这才发觉他醒了过来。 马车里暗,霜又不出半点儿声,曹隐白便甩开火折子,点了只小烛安上,然后才凑上前去看霜,见他真的睁开了眼,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说实话,当他发现昏倒在霜月宫门边的霜时,还真的没准他这次睁不睁得开眼? 突来的光线令霜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你昏了七日了。”曹隐白说着,没给霜反问的空间便迳自报告起这七日间的种种,包括殊楠为除当欢的根,让照王军在几座大山上撒满药磷,硬是将种植仙人掌的药田一把火烧个精光;几个反李氏皇朝的势力得了假消息,分散了攻击,差点给打得溃不成军,只是不知为何李氏中最为迅猛剽悍的照王军却未在时间反应,这才给了反抗军一丝生机,现正苟延残喘,四散游击中云云。 霜闭着眼,面上一丝血色也无,显得极为虚弱,但曹隐白知他是听得进去的,便一路说了下去,最后不免也提到了雪对于他的背叛。 霜有多么珍惜雪,这点非曹隐白了解最深刻了。当年那个年仅八岁便懂得极力护幼的娃,似乎从没想过自己不过也就大了一刻钟不到,美得发亮的眼睛却倔得令人摇头,怎么才一转个眼就长得这般大了? 当曹隐白得知消息时,心中又惊又怒实非言语能形容,然而一想到霜可能会有的心情时,所有的惊怒便全化为担心。 霜聪慧得很,许多事自己不说他也是明白的,因此这事瞒不得,可说了,又怕他一时难以接受。要知道,霜的身子只要再厥过去一次,那可就真是神仙难救。只是没想到,霜听了后倒没太大的反应,久久才在唇瓣几不可闻地微微拉出一条勾,说了句:“情理之外、意料之中。”语气是镇定的,声音,倒没比刚出生的猫仔大。 曹隐白看这二人如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对双生子远比他所认知的还要更加狠绝深沉。 雪能趁着殊楠不在的这几日,做出种种借刀杀人之计,可见得他对霜的事并非一概不知。得知雪的所做所为,却只淡然地回了句『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霜,想来却也是早早便知雪其实不如他表面上的天真无知,只是…… 曹隐白心中暗暗叹息。就不知这对双生子今天唱的是哪桩戏?怎么唱来唱去就只有这两人心知肚明,旁人倒都糊涂了。 不过霜的这句话还隐含着另一个令曹隐白更为担忧的讯息,那便是霜这个人这生,想是无法相信任何人了。 原本曹隐白心想,自己害过他、伤过他,却也帮过他、救过他,因此霜待自己总是有几分信任、几分保留,想来也属正常。虽然霜是信不了他人的,但雪好歹能留住他最后一点信赖,只是,如今看来霜便是连雪也是信不得的。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40章 章节字数:1617 更新时间:090214 20:43 40 原本曹隐白心想,自己害过他、伤过他,却也帮过他、救过他,因此霜待自己总是有几分信任、几分保留,想来也属正常。虽然霜是信不了他人的,但雪好歹能留住他最后一点信赖,只是,如今看来霜便是连雪也是信不得的。 马车内一灯如豆,尚且摇晃不已,微弱灯火照得一车晦暗不明、也掩去了曹隐白眼眸中燃起一丝杀意。 早知他连这点用处也无,或许该早早弄死才对。 曹隐白原先想着,随即又否决了这个想法。要知道,虽然霜是信不得雪的,但那份照料又哪能做得了假?雪的存在对霜而言是必要的!更可以说,照料雪是支持着霜能在这条坎坷路上,一路挺过来重要因素,要是早早捻了它,那霜也熬不到今日。曹隐白如此一想,也就释然了。 “……隐白。”霜极其虚弱地喊了声,曹隐白立即将耳朵靠近了。霜声音极弱地交待着数个应对方案,内容都是简单而明确的,听得曹隐白不禁暗自佩服不已。 霜这个人一无权、二无势,单凭着一身过人的胆识与智慧,便将几个巨大势力捏在掌间,任他操弄,想来确实不易,只是这过程也非一开始便如此顺心。 曹隐白记得,原本几方人马都只将霜当成揭竿起义的那面旗,是他一道又一道精准的指示让他们躲过一次又一次危难,这才一步步建立起自己的威信。曹隐白不否认,他会帮着霜造孽,有很大一部份是为了想看这个人可以单凭一己之力,掀起多大的狂浪? 霜交待得有些断断续续,总是咳着,说不全一句话,好不容易折腾了约未一刻钟才总算是说清了,可口里却早已溢满腥甜。曹隐白见他咳个不停,只好翻着他侧身,一手拿着毛巾擦去他口中溢出的鲜血、一手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而霜却因这个侧躺的姿势,发觉一件奇怪的事。 随着侧身的动作,一片丝帘盖上霜的眼前,那片丝帘丝丝净白如蚕丝,映着微弱灯火,闪着金黄光芒,煞是好看,却不知是什么?霜又看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头发。唇,微微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曹隐白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暂时止住了霜的咳,而霜也因为咳嗽过于消耗他仅剩不多的体力而再次昏睡过去。当曹隐白将霜扶正,让他正躺而眠时,这才见着霜的唇边勾着那条好看的弧型,可却说不出来那道弧算不 分节阅读_17 分节阅读_18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18 算是笑? 悠悠叹了口气,曹隐白又掖了掖被角,确定霜盖得够严实了,这才掀开车帘,坐到前方驾车的座位上。驾车坐上原先便先坐了一个女人,方才曹隐白在马车中照料霜时,便是她驾的车。 那女人转过脸来看了曹隐白一眼,却是不语。月色下,她面貌平庸,却透着一股教人办不清、分不明的诡谲;细一看,这才发觉她的脸成现一种不自然的僵硬,这人却不是欢姑是谁? 想那日欢姑给霜一激,倒还真的激出几分成效来,每日犯囐的时间少了、懂事的时间多了,最近更是除了一天几次的偶尔走神,其于时间便都是清醒的。后来霜令人去找的新死女尸也找着了,曹隐白便真的给她剔肉削骨地整治了脸,虽然目前看起来还有些不正常,但那是因为骨肉还未长实,只要再过个十天半个月,曹隐白相信那便能有个常人的七、八分。 “天快亮了,你照不得光的,快到马车里去。”曹隐白说着,伸手便去拿欢姑手上的缰绳,欢姑也不反抗,将缰绳递给了曹隐白后,便迳自钻回马车里。 若说除了霜雪这对双生子外,还有谁是让曹隐白半点儿也看不透、猜不明的,那就非欢姑莫数了。 欢姑自清醒了些后,便不再肯见霜。但那日他救回霜,要带霜逃走时,她却指手划脚地表示,若是只有他与霜两人上路,必定容易被人认出,不如她与曹隐白扮成夫妻云云。 为了救霜逃走,欢姑还早了半个月拆下绷带,即便曹隐白警告过她,过早拆下绷带,脸型可能会变得怪异。 逃亡的这几日,观查着欢姑面对霜的神情,要说两人交好,曹隐白是怎么也不肯相信的。但她却又帮着他处处照料着霜,而且那份仔细也绝不是缚衍了事,种种矛盾弄得曹隐白最后,着实也分不清两人到底是故人还是仇人了?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41章 章节字数:2116 更新时间:090214 20:44 41 正逢多事之秋。 扫荡当欢、迎救君主,这大半个月来殊楠忙得不可开交,特别是叛军竟能即时化整为零,以小队形式与李氏正规军展开游击战,以致至今仍苟延残喘,未能完全消灭,更是令殊楠烦不胜烦。不过话说回来,其实真正引得殊楠这般烦躁的主因,仍是至今尚且下落不明的霜。 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即便殊楠布下天罗地网,霜却仍是下落杳然,彷佛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过,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就这么失去霜,殊楠胸中就像空了一个洞,空虚而惊恐。 与主人的烦躁相反,殊楠的爱驹千里倒是春风得意,天天跟在霜那匹老驽马身后转,也不知它在想什么?昨天还踹伤两个人,闹着非要从单独的豪华马厩搬去跟那匹老驽马挤一间小方格。原先听到下人报告时,殊楠还满心不信,心想千里是匹不可多得的好马,维脾气极为火爆,就是在外过夜,不得不让它与其它马匹共住一间大马厩也会闹上几天脾气,怎么可能会自己闹着要住大马厩,更不用说是跟别的马挤间小方格。 满怀疑惑地去看了眼,见千里真的与霜那匹老驽马挤在一个小方格中,而且千里还在那老驽马身边团团绕绕,老驽马却是趴着对它爱理不理,殊楠心中不由一阵火起,也不知是气千里失了志节,还是气它的春风得意?最后叹口气,倒也由着它去了。 在临时向地方大户徵借的书房中批着公文,门外忽地传来一声传报道:“照王殿下,林将军有奏章到。” “进来。”殊楠喊了声,立即有传令兵送进一封奏折。殊楠接过,剥开上头封泥细细读起,竟是林将军在搜查叛军情报网时,意外捉到了曹隐白。 明明是数个不同势力所组成的叛军,为何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取得共识、统合行动?这几日殊楠花了不少心血在这一点上,但倒不是在搜寻主谋,而是在于其连络系统。几方势力的背后有高人指点,殊楠不认为这个『高人』会如此轻易落网,但连络几方不同势力的连络网,十之八九是由凡人所组成,既然是凡人就一定有弱点可寻,这便是殊楠心中的盘算,只是没有想到竟会捉到曹隐白这个人。 殊楠对曹隐白这个人的印像不多,最深刻的一点便只有霜焦急时,对他明显的信赖。那日雪说过,霜要不是被林副将杀了,要不便是由他将人带走,因此找到他便也第四代表找到霜的下落。这个讯息让殊楠浑身一震,好不容易才压下胸口那份悸动,威严地开口:“人呢?” “禀照王。疑犯已经林副官严加审问中。”传令官道。 “传令下去,不准动他一根寒毛,本王要亲自审问他。”殊楠道。 “是。” 审问曹隐白的动作进行得很快,但进展的速度却极为缓慢,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卡在曹隐白忍受酷刑与乐物的能力着实不同常人,而殊楠此时只剩他这条线索,实在不敢将拷问其他犯人的残酷手段施加在曹隐白身上,就怕一个不小心错下重手,这条线便要断了,于是便这么僵持了几天。 这天殊楠又来到牢房,双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被锁在水牢之中,下半身浸泡水里的曹隐白,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把他拖上来。” 几个狱卒将已然半昏的曹隐白由水牢中拖出,并将他双手上的手拷勾在一条铁链上,铁链的另一端绕过了上方的轮轴,几个狱卒捉着用力往下一压,便将曹隐白高高吊起。 这吊人的方式是很讲究的。高度,要正好令犯人可以以脚尖可以垫得到地,却又不能让人能站得隐,这样犯人的体力便会消耗得极为迅速;可犯人若是不站,那全身的重量便会落在被拷住的双腕上,当真令人苦不堪言,曾经就有犯人因为被吊久了,整只手腕坏死、发烂,烂到后来竟然整只手烂断掉了下来。 曹隐白因为狱卒这一连串的动作而由昏迷中清醒过来,眼神在几秒的涣散之后便嘲弄。即便已经再也没有一开始时出言讽刺殊楠的体力,但双方都知道曹隐白由头至尾不曾屈服过。 两个男人毫不相让地看着对方,久久殊楠才道:“所有人出去,本王要亲自审问。” 牢中狱卒一下子退得干净,只剩下曹隐白与殊楠两人。 殊楠暗中深吸几中气,压抑住胸口的激动。“你究竟要如何才肯说出他的下落。” 曹隐白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颤抖的笑,眼神仍是坚定。 “你提个条件给我!要钱?要权?还是名?利?”其实这几日来殊楠软硬皆施,早已不知用过了多少方法,可曹隐白却百般不吃,说到底殊楠也真的拿他没辄了。 曹隐白眼中的不屑更深了,他动了动唇,说出来的话却只剩沙哑的气音:“伟大的照王殿下想不出新的法子了吗?要不要小的教您几招,保证弄不死人,又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安静的地下牢房里,曹隐白的声音虽然虚弱,却还不到无法办示的地步,只是由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从来就不是殊楠想要听到的。“告诉我,你怎么样才肯说出他的下落,其它的都不用说。”现在的他,不想听到任何其它的事。 “……你不去杀他,他也撑不上多久,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地非要找到他不可。”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曹隐白也隐隐约约地察觉殊楠待霜的改变,只是他仍是不懂为何殊楠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因此他没有办法冒然地将霜的下落说出。 殊楠闻言浑身一震,错愕问道:“你说什么?!”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42章 章节字数:2211 更新时间:090214 20:44 42 照王手下能人众多,不过两日便将曹隐白留下的线索查了详细,但当殊楠拿到那份报告时,却几乎是颤着手看完。 不仅只是试药、试针、试毒,太医院那些本该本着父母之心的医者,竟不曾有人给予过霜半点仁慈!他们竟可以为了测试新配方的蛇丹,故意让他一次次承受不同品种的蛇吻;为了测试后宫宠妃的风华露,以炭火生生烫掉他身上大块肌肤;为了测试如何缝伤口能让伤口收得漂亮,一次次以利刃划开他的肌肤;甚至可以数次地懈下他的肩膀,让手臂脱臼,只为练习接回去的速度,好让技术不至于生疏了…… 书面资料上写的简单,每件事都是有寥寥几句话,但并除了所有私人情感的记录有时看来反而更觉残忍。负责些件报告的人,似乎连那些太医的实验记录也看过了,报告的最后还注上了霜差点咽了气的次数。 好几次……好几次……真的就差那么点儿…… 殊楠合上眼,一次次深呼吸,却怎么也止不住手中的颤动,突然间,终于明白为何霜从来不喊疼,亦从来不落泪。 一个人的眼泪若是没有人来疼惜,那它又有何理由落下? 殊楠突地想起,有几次他真的给霜气坏了,当真下重手对付他,霜惨白着张小脸,眼神却是半点不肯示弱的挑衅。那双本应美丽而柔媚的杏眼,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他,填满了不屑的讯息。殊楠不禁猜想,在更久更久之前,他是不是也是用这般的目光睭着太医院里的那些人?若是的话,那也可真招人厌了。 霜这个人向来令人又恨又恶,可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却是隐隐透着一股不自然,可就说不上到底是哪儿不对。 殊楠细细回想着:他真的从一开始便这么讨厌霜的吗? 不!并不是。 还记得霜雪二人被带到他的宫殿上时,乾瘦得不像是传闻中早该满十二岁的孩子,看上去约末只有八、九岁大,他心里讶异着:哎呀!小松鼠有两只。再之后……再之后他便不记得了。不!正确来说,再之后他的眼中就只剩下了雪,从没仔细地看过霜。 若是如此,那么他至多对霜也应该只有忽视,又为何后来这般厌恶霜呢?殊楠想了又想,绞尽了脑汁地挖掘那遥远而模糊的过去。 过往的殊楠从未对霜上心,因此才没几年,关于霜的记忆便都褪成了暗淡的浅灰色,只记得第二次对霜有印象,是他困于对雪的欲求的时候。 那时他刚从外面回来,见到『雪』站在厅里看一副新的挂轴,他上前喊了声『雪』,可『雪』却不像平时那般扑过来撒娇,反而淡淡对他一礼道:『照王殿下。』他还想着取笑雪怎么突然这般生份起来?那『雪』又道:『臣弟立即去请雪过来。』说着也没等他回话便转身走掉了。 当时殊楠还怔愣了许久,隔日问了管事这才想起来:对啊!住进殿里的小松鼠该有两只才是。再然后…… 一股恶念袭上他的心头。 他的确是打算拿霜来代替雪的没错,可他不记得自己有心要折腾人啊……为什么后来他对霜会…… 不行!他真的不记得了。 殊楠揉着眉心睁开眼。就如同他记不得自己为何会屡屡对霜下重手一般,现在回想起来,之前厌恶霜的一切都好像是做了场梦。明明半年之前还对他又气又恼的…… 不,其实现在也还是对他又气又恼,只是如今一想到他,即便是气恼,那相思的滋味尝起来也是酸中甜……兴许,再加些苦涩。可至少每一口都是甘心。 比起过去,未来还更为重要。现在与其去探讨他之前的反应,不如多想想将来该怎么弥补。殊楠想着,面上也已回复了『照王』的神态。 也许是他错了,牢房司职拷问的刑官也许 分节阅读_18 分节阅读_19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19 该让这些太医来当才是,这些不亚于拷问刑罚的实验、这些足以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实验,他旗下的刑官还不见得能如此面不改色地加诸在一个八岁大的孩子身上。 拿着书面报告附加的相关人员名单,殊楠的眼暗了下来,才想着要怎么在不惊扰宫里的情况下『处理』掉相关人员,门外便传来低低一声:“表哥。” 殊楠闻言,放下手中资料,亲自去给他开门,柔声喊道:“雪。” “不请我进去坐?”门外,雪低敛着眉。 殊楠疼宠地拉起他的手往内走,只道:“怎么突然跟表哥生份起来了?你平时可不是这么的。”言谈间却一如平常,却是对那日的事绝口不提。 雪只走了几步便停下来,挣着不让殊楠拉,殊楠也不勉强他。 雪低头不语,宽大的袖口微微颤动,殊楠知他藏在袖下的纤白指尖此刻必定扭得像麻花……这孩子每回闹别扭时都是这般。殊楠宠溺地叹口气,伸手去拉他,温柔地将他全缠在一起的十指一只只扳开,同时也发觉自己对雪当真再无邪想了。 直到十指都被拉开了,雪才低低怯怯喊了声:“表哥。” “怎么了?” 雪听殊楠的声音真的半点怒意也无,这才敢缓缓抬头。殊楠望着他的神情仍是宠溺的,但却较以往少了份欢欣鼓舞,脸上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殊楠浑身上下仍是『照王』的派头,半点儿也没减少,神情却有怎么也掩不住的憔悴,看在雪的眼里就有说不出地难受。殊楠现下的模样就像头斗败了的公鸡,那一身丰厚傲人的羽毛还光亮着,神情却有说不出的渗淡。雪这十年来从未见过他如今天这般。 “表哥,你能不能告诉我,雪究竟是哪儿不好?哪儿比不上霜了?为什么表哥不能喜欢雪就好了呢?我与霜生得一模一样,怎么我就不行了!如果……” 如果今天殊楠没有爱上霜,那么他就没有必要杀霜了。或许……还能就这么三个人……一辈子……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43章 章节字数:2111 更新时间:090214 20:45 43 “雪哪有什么不好?不论跟谁比起来,雪都有千般好、万般好。”殊楠说着,拉着他到一旁的椅上坐下,伸手将他散乱的发丝拨正了。雪向来极爱漂亮,而今却一头凌乱,也不知是在外头站了多久? “你与霜着实像极了。我只晓得霜扮起你来唯妙唯肖,从来不知道原来你扮他也是一绝,只是……你不必特地来惹我生气,你明知道有资格对你生气的就只有一个人,可他不论你做了什么也是疼你爱你的。”殊楠说到这儿,雪的泪水已是扑簌簌地下。殊楠拍着他的背,哄着:“讨人厌的事就不要做了,一点儿也不适合你,雪明明是那么温柔善良的孩子,要扮出霜那分恶意,着实太为难了。” 从那日雪的做为便可得知,霜底下那些动作可没瞒过他多少。若是拿霜心毒手狠的决绝手法来套在雪身上,霜那天跟本不会有让曹隐白救走的机会。 雪『哇』地一声扑进了殊楠的怀里,哭得一抽一抽。 好想杀他,好想杀他……真的好想杀他!如果能毫不犹豫地杀了他该能有多好?可真要下手,又踌躇了。到底是希望他生?还是想他死?雪自己也糊涂了。最后只能把命运交给上天来安排。 那天。动手那天。他阴狠决绝。他面上一派地从容镇定,可心里却害怕得不断颤抖。明明好想要他死,但又害怕万一他真的死了!两个意念交互拉扯着他,整个人像是要被撕成了两半。 忍了几日,终是再也忍不住了。雪在殊楠胸前大哭狂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如同婴儿用尽吃奶的力气般,哭得专心志致,那双揪着殊楠襟口的手,就像拉着救命稻草般攥得死紧。殊楠就只是抱着他,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背,倒是一句话也没劝他,就让雪这么尽情地哭。 哭吧、哭吧,尽情地哭吧!还能哭得出来,代表倍受疼爱。此刻殊楠抱着雪,心里却想着霜,想着他连泪都不流了,心底就一阵酸疼;想着他的倔强,心底又是一阵柔软……想着想着,想起他几次难得的乖顺,心底又甜了。当真七情六欲啊…… 七情六欲。 雪哭了许久,哭得气都快换不上了,殊楠倒了水让他喝下,这才好了些。 “小时候,我与霜住在冷宫里,日子……着实不好过。常常被人欺凌不说,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顿顿没个饱。”雪哭得浑身无力,软软地趴在殊楠胸口,哑着嗓子开始诉说起从前从前。那些他从来不曾在殊楠面前提过的从前。 “那时小、不懂事,有了什么都往霜背后躲,长了几岁,这才发觉我竟成了他存在的理由。我知道这样不好,可又说不上哪儿不好,横竖我们只有彼此。” 雪的记忆极好,三、四岁的记忆都还有些印像,八岁后的记忆更是明白,此刻说来,字字句句都成了刀,一下下扎着殊楠。 “他从以前就喜欢扮我,替着我受罪。反正我俩一件衣裳两个人穿,换了衣裳就没人认得准谁是谁。他总把我当个娃儿,也不想想自己才大我多少?可说到了底,我还真是不如他。 从小相依为命,我没什么能瞒住他的,可他也没什么能瞒我的,彼此彼此,倒也谁都不吃亏。八岁那年的冬天过后,霜常三不五时带些吃食回来,他总说是厨房杂役大娘给的,但我知道他在说谎。 没半个月,我就查出原由了。我想开口叫他别那么做,可我知道我不可以,因为我知道若不这么做,我俩就等着活活饿死吧! 我盘算着该怎么办,想了一个晚上。隔天我换上了他的衣裳,扮成他。我想着他能扮成我替我受罪,我自然也能扮成他、给他分摊。 …… 好疼!真的好疼!我天过去,他们就拿条蛇来咬我。那条蛇有我的腿粗,牙长得比绣花针还长,白森森的好恐怖,细细的眼睛更是吓死人了。我硬着头皮给它咬了一口,就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是不想帮他,可我真的怕得不得了……我没办法像霜那么勇敢,我一次就吓坏了。”雪说着,又一抽一抽地啜泣起来,身子是微凉而疆硬的。殊楠抱着他,紧紧地抱着,报告划过脑海,一道一道,一个个墨黑的字迹,都成了腥红色。 殊楠抱着雪心疼极了,又怎么会去怪罪他没帮着霜分摊?八岁的孩子,能忍着给那么大条毒蛇咬上一口,就已经是勇气十足了,实在怪不了他会害怕。 雪吸吸鼻子,算是稍稍止住了哭。“当晚我就决定要跟霜说,叫他以后别去了。饿死就饿死呗,咱俩儿一道,饿死也强过遭这罪儿!可霜对着我笑,双眼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灿灿地,我就说不出来了。 他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呐?!与只想过安生日子的我不同,他是猛虎,能争王争霸;他是雄鹰,能遨翔万里。 我是他的一切、我是他的骄傲,我什么都不能说……我不能毁了他。” 雪说到最后已经耗光了体力,声音细微得像仔猫,整个人软软地摊在殊楠身上,看来就要昏睡过去。殊楠搂着他,一下下拍哄着。 虽然雪没有明提,但殊楠猜想霜对雪那天去替他的事,八成也是知道的。对彼此心知肚明的两个人、总是为对方着想的两个人、有着天生的羁绊的两个人……令殊楠不禁有嫉妒起来。 幽幽一叹,殊楠抱起雪,轻轻放到一旁的简易软榻上,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他最爱的人……” 雪细到几不可闻的梦语,让殊楠给他掖被角的手顿了下来。 “是我。”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44章 章节字数:2000 更新时间:090214 20:46 44 曹隐白怎么也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在地牢这种地方见到雪,总是备受疼爱、惹人心怜的雪,给人的感觉向来是与这种地方无缘的。 雪缓步走向曹隐白,雪白的鞋子踩在脏污的地板上,雪白的衣袍沾上了牢里的污水,而雪却是浑然未觉般,笔直地朝曹隐白走过来。他站到曹隐白面前,挥手让旁边的人都退开,眼神毫不闪避地看着曹隐白,而曹隐白也是半点不认输地与他对视,两人就这么互视着对方,却是谁也没有开口。 曹隐白打量着雪,是带着怒意的;雪紧盯着曹隐白,却是平静。曹隐白忽然觉得今日的雪与平时有些不同,脑海一转,发觉雪的脸上没了平时的笑意──那种柔弱而温柔可人的甜。他神情肃穆,乍一看,还跟霜有几分肖似。 曹隐白心中暗暗一惊。原以为这么多年下来,他约莫是除了霜雪二人之外,唯一能明确分辨出两人的人,却没想到雪竟也有这一面。 该说意外还是不意外?曹隐白自多年前,便隐隐查觉雪不若他外表的简单,然而雪这些年所展露出来的天真浪漫却也毫无破碇可言,没有想到他不过是随手一翻,便将自己与霜这些年来的计谋揭掉了大半。 曹隐白自问这些年来从不敢小看雪,光凭着他与霜是双生子这一点,就令曹隐白不敢小觑。然而,曹隐白不懂的事,雪分明也是个聪明人,再加上殊楠的疼爱与别于霜的健康身体,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闹上个天翻地覆,这些年来却从未见雪有过半点动作,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在这关键时刻坏霜的大计? 可能的原因曹隐白想过许多个,却没一个能说得准。莫不是真的为了个男人吧?若真是为了个男人,那曹隐白可真要看轻他了。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的颜色是湛蓝的,翠得不带一丝杂质。”先开口的人是雪,说话的内容却是曹隐白怎么也没想过的。 曹隐白猜不出他用意,不搭话也不示弱,直勾勾地看着雪。雪倒是对他无礼的眼神半点也不在意,只道:“这么好的天气,待在屋里倒可惜了,我想约霜一起去晒晒太阳。” 曹隐白一听,心头倒是一阵火起。现下他还被吊着不上不下呢,那雪的语气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不禁脱口:“你还有脸见他。” “是。”雪微微抬起下巴,一脸自信:“我现在想见他,他人在哪里。” 曹隐白被他这一脸理所当然的询问搞得更为光火,反问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就凭我说要见他,他就绝不会不见我。”雪道。 雪这句话说得极为任性,却是半点不假。曹隐白恶狠狠地瞪他,却想起了霜之前几回难得的清醒。 遭逢亲弟背叛,霜竟是一点儿不也恼怒,相反的,还一脸引以为傲,这要是换成了别人,曹隐白可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人救活了,却把脑子医傻了。偏偏今天霜却是曹隐白自幼看到大的,他会这么做,还真的一点儿也不奇怪。想到这曹隐白更恼了,心里暗骂:怎么这对双生子就不能肖似常人些? “人呢?”雪又道。 曹隐白不是简单人,一眨眼就收拾好心绪,道:“他不会不见你,我却不一定要说。” “曹隐白,你之所以打死不肯说出霜的下落,是因为霜的身体吧!横竖救不活了,与其再让他折腾,不如让他过两天安生日子。” 雪字字句句说来皆是平淡似水,却是将曹隐白的心思猜得半点不差。曹隐白这时才发觉,原来不止霜,就连雪也极善于揣度人 分节阅读_19 分节阅读_20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20 心,不禁有些暗自心惊。 雪说得一点儿也没错。曹隐白其实心里明白,时日不多的霜若是能选择,想必会想在死前多看雪一眼,甚至……甚至是照王李殊楠,只是一但见了,那纷乱的心絮必会引得他气血一阵翻涌,届时若不是提早埋单,就是疼也疼得死去活来。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让他这么淡淡地去。 “可你们都只看到了他牺牲一切地保全我,又有谁知道,我何尝不是费尽心思地成全他?”雪说着,唇角扬起一抹自豪的笑意。 他是没有野心的一个人,可为了霜的野心,他可以让殊楠为他说话,为他求得『冬王』这个封爵与蜀西这块封地;为了霜的未来,他可以讨得冷酷帝王的欢心;甚至在更久更久之前,他老早就抛下身为一个人的自尊。 人人都道没有了霜他会活不下去,可谁又想过,霜那倔强的性子在宫里可又能讨得了好? 霜卖了身子,他卖了尊严。他们两人谁离了谁都活不下去!这才是真相。 “曹隐白,你千算万算,独独漏算了一项,那就是他为了我什么都可以,而我为了他,也是什么都愿意的。” 曹隐白不能说不震撼,却不禁反问:“那你那日又为何要杀他。” “很爱很爱,能有多爱?”雪嘲讽似地一笑,道:“曹隐白,你对霜至多也就是疼惜吧?所以你永远都不会了解,有时候要杀一个人,可不一定是为了恨。” 雪说着,双唇颤颤。“我是想过要杀他,可我现在后悔了,我想要他活。”他望向曹隐白,美丽的杏眼微微泛着红,却是较之以往都多了一份神彩:“我知道你还是有办法的。”他声音极为自信,问道:“对吧?”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45章 章节字数:2128 更新时间:090214 20:52 45 曹隐白所寻的这处隐居地极为巧妙,座落于两峡谷交汇之处,只靠一条隐蔽小道与外界连系。这要让殊楠来说,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曹隐白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而这处地方不止隐敝,距最近的城池快马也只要半天,相当便利。更重要的是,这是十三王爷李冉的领地。 在众多王爷与皇子之中,就数十三王爷李冉与殊楠最为不合,而不合的原因源自于两人虽名为舅甥,但身为长公主李亭肃之子的殊楠,与身为第十三王爷的李冉却是同年,因此自幼两人就时常被拿来做比较,偏偏这两人不论文韬武略皆不相上下。原本不相上下便不相上下吧!怎么也没必要弄到反目成仇的地步,可皇帝李浩武对殊楠的偏爱却给两人埋下了心结。 这次殊楠领着皇令重兵扫荡残党势力,各方封王只能全力配合,殊楠也可借此之便搜寻霜的下落,但李冉治下的领地却是唯一的例外,然而行事雷厉风行,作风强硬的十三王爷,确实有他成为”例外”的本钱。 殊楠听说之后眉间微微一皱。 曹隐白言下之意,便是示意殊楠要派重兵靠近霜的住处是不可能的事,若想要见霜,他便得以轻装便行的方式进入十三王爷的领地。 “我去吧。”雪抬头望着殊楠柔声道:“我去见霜,若真是他,表哥再来不迟。” 殊楠与十三王爷不合一事人尽皆知,若给十三王爷寻了机会?不将殊楠置于死地是不会罢休的。曹隐白这个人,莫说是殊楠,就连雪也知他不简单,这道情报究竟是真是假?在曹隐白所言的地方有没有重兵陷阱?两人一时之间还真的说不得准。 “不。我即刻出发,你与曹隐白乘马车随后跟上。”殊楠一口回绝,只交代雪:“你去告诉曹隐白,不论他需要什么物品尽管开口。” 殊楠原本就习惯轻衣便行,拆下头下唯一可以证明他皇族身份的饰品,乍看之下身上的剽悍气质还真有些神似行走江湖的世家少侠。简单交待过事宜,便一人简装便行地上路。 望着殊楠绝尘而去的背影,雪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百般滋味。良久,雪这才转身走进身后那辆朴实的马车。 车里充斥着伤药的淡淡药香,曹隐白躺在右侧占去了大半位置;雪往左边一坐,素手撩起车帘道:“走吧。”车轮便”噜咕噜咕”地转动起来。 假寐中的曹隐白因这一阵晃动而睁开眼,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雪的侧脸。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竹编的帘子,被剪成一条条横线,照在雪白皙的脸颊上。杏眼还是那杏眼,粉唇也如花瓣般粉嫩,却似乎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曹隐白细一看,这才发觉他脸上神情淡漠,全然没了平素的巧笑嫣然。 曹隐白讨厌雪,却不得不说雪的确有他的本事,毕竟在宫中能讨得众人欢心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曹隐白一开始相当看不起他谁都讨好的那份软弱相,总觉他就像条摇尾乞怜的狗,如今想想才觉他真的不简单,每个人都要讨好,那不知得有多强的洞察力与多大的隐忍? 想起地牢里两人订下的约定,曹隐白心中突地升起一股不忍,不禁开口:“你可要想清楚了。” 雪听了没回头也没说话,倒是唇瓣微微勾了起来,原本淡漠的神情一扫而空。他的笑容是那么温柔、那么真,洋溢着幸福,有些梦幻、亦有些陶然,全然不似曹隐白平时所厌恶那种,如同带了面具的笑意,让曹隐白一时有些怔愣。莫非这些年没人能进得了霜的内心,而雪亦然孤单。 只是如今霜有了能为他孤身犯难的殊楠,那他呢? 要混进十三王爷的领地并不困难,毕竟谁也想不到堂堂照王竟会孤身犯险,再加上接连几日不眠不休地赶路,人马皆是一身风尘,怎么也令人连想不到堂堂照王的身上,因此在入城这件事上,殊楠没费上多大心思。 入了领地后,殊楠在个小城里简单地给疲惫的马匹喂过粮水,便迫不及待地朝着曹隐白指示的地方前去。此刻,就算明知很有可能是陷阱,殊楠也非得亲自去一趟才能甘愿。 当殊楠来到曹隐白所指示的峡谷入口时,天色已经颇为昏暗,虽然殊楠心急着想要早一步见到霜,可也知接下来的路肯定不好走,在黑暗万一一个不小心落入谷底,那可真是神仙难救,不得已之下只好在谷外的树林中就地札营休息。 其实这几日殊楠为了赶路,时常错过在城中休息的机会,但只要一想到心上人的身影,一切的辛劳也都成了甘露。 睁开眼的时候,霜有些许的困惑,盯着陌生的床顶板许久,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也才能确定自己还留着口气。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日清醒的时间愈来愈短,因为”当欢”的副作用,脑子也愈来愈加不好使,每次醒来总得花上许多时间,才能想起自己身在何方。除此之外更严重的是,霜隐约查觉自己刚醒来的时候,甚至有一小段时间竟是想不起自己是谁的! 再这么下去,不知道自己是会先傻了?还是先埋单?如果先傻了,到了阎王殿时还想不想得起来自己是谁。 霜才想着,脑子又有些糊涂了,昏昏沉沉地直想再睡一会儿。倦倦不支地眯起眼,边想着:与其醒着受罪,不如就此长眠吧!虽然与隐白有约定,但是他自己先迟到的,自己会等不及总不能全怪他。 霜脑子晕乎晕乎地,直觉窗外虫鸣鸟叫、身上酸疼难受皆逐渐远去,愈来愈静、愈来愈暗,隐约间像是听见了木门被推开的轻微”咦呀”声,想是欢姑进来照抚他,只是他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了。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46章 章节字数:1353 更新时间:090214 20:53 46 霜。 ……霜……霜…… 一声一声,是谁的呼唤?一字一句敲进霜的心底,让他原本迷蒙的双眼有了一丝清灵。 “霜……是你吗?霜……” 突地意识到这并不是幻觉,霜浑身一个激灵。 “霜,回答我。” 随着呼唤,勉力睁开一丝眼缝。透过床边围起的白色纱帐,隐约可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向自己走来,那身影是那么样熟悉、那样强健的。霜的脑子瞬间清灵了起来,几乎可说这些日子以来最清楚的一刻,然后一股惊慌倏地涌上心头。他慌乱地道:“不……别过来。”声音细微而脆弱,却已来不及阻止那高大的身影掀开床檐的素白纱帐。 霜咬着苍白的下唇别开头,身子僵硬地缩起。也不知为何?此刻的霜极不愿见殊楠,倒也不是怕……不!是怕,只是不是害怕殊楠,竟是害怕让殊楠见到自己些刻的模样。 殊楠又怎能知霜的心情,此刻的他只迫切地想确认霜的存在。早上天刚蒙蒙亮起时,他便迫不及待地入进峡谷,好不容易找到了曹隐白所述的地方,他欣喜若狂。只一想到即刻便可见到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就连可能有的伏兵、陷阱也顾不上,一间间地翻找着原本就不大的小屋,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霜,是你吗?你让我看一眼,让我看一眼……”不顾床上人儿僵直的身子,殊楠整个上身都横了过去,双手捧着他的脸直想看一眼。 想见他,还是不想见他?事发得太突然,霜也说不得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日子里他的确有些怀念殊楠的拥抱了。那天。围场防风林里被狙击的那天。那炙热的胸膛、坚定的手臂,不知几次出现在霜的梦里,又不知几次?让霜深深惋惜为何时光不能就此停留在那一瞬间。而现下霜唯一能确定的,便是自己极度不愿意让殊楠看到他此刻的模样。 即便这几日欢姑都没让他照上铜镜,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必定骇人!那比八旬老翁还要雪白的发丝不说,裸露出衣袖的肌肤也是乾枯又腊黄的,此刻的他……此刻的他…… 尖酸苛薄的一面、冷酷残忍的一面;下作的姿容、承欢的丑态……一切一切难看的模样不都已经被看过了吗?更可以说他是世上最最懂得他的丑陋面的人,可无论如何,霜便是不想让殊楠看见他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貌,反倒情愿他只记得自己怎么撒泼、怎么使坏算了。 虽然心中另有一个念头,想着:『其实就是让他看尽自己的丑态又如何!再怎么难看的模样他不都看过了吗?』可就是无法坦然实行。 如今是什么变了……是什么不一样了……是什么让他变得不愿意了? 霜无法说自己全然不懂,可又不敢说自己明白。十年的爱恨情仇,两人之隔何止千山万山?纵是明白了,又能如何? “不。” 细细喃呢,脆弱得几不可闻。然而就是平时也阻挡不住的人,又怎会被这小小的抗拒击败?殊楠的双手既温柔亦强势,强迫着捧过霜的脸颊。“是你…是你……霜… 霜……”虽然掌下的人儿白发苍苍、肌肤蜡黄,枯瘦得完全看不出半点原本美好的模样,殊楠仍是认出了心上人。 如同对待珍稀至宝一般,小心翼翼地碰触着单薄的人儿。殊楠细细呢喃,声音是颤的,手也是颤的。额头挤开霜宽松的襟口,以脸颊蹭着那单薄的,已经不能算是个『人』该有的微凉胸膛,细细感受着那底下传来的脆弱心跳,然后再也止不住地全身剧颤起来。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47章 章节字数:1471 更新时间:090214 20:54 47 “活着……还活着……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够 分节阅读_20 分节阅读_21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21 了。有心跳的、会呼吸的……还活着的。殊楠埋在霜胸前喃喃自语地说着,却怎么也止不住颤抖,却是这些日子所压抑的,可能失去霜的恐惧终于在此刻一口气涌上心头。 是他的胸膛太过温暖、双臂太过坚实、声音太过温柔?还是那深深的『在乎』触碰到了灵魂的某一深处?霜停下了所有的反抗,静静地感受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如何不留半点空隙,而又小心翼翼深怕他受到一丁点伤害地紧搂着他。 太甜美的一刻,如醇酒醉人,醉得人眼角潋滟。霜心满意足道轻叹:“够了。” 自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总想着要在死前做些什么,自己才能甘心死去。曾经他以为自己就是要在临死前给自己争口气,而如今看来倒是未必。譬如当下,就是此刻死去,竟也觉得值了。 霜仰躺着,唇瓣微微勾起,带着些许嘲讽,却又带着酒后的轻松与醺然。原来人有时并不是那么地了解自己,你以为是如此的,其实也并非如此。就如同他,一生所欲所求竟也就如此而已。 轻吸一口气闭住,再缓缓吐掉,霜硬下心,声音也由惊慌恢复成惯常的冷然嘲讽:“将死之人,照王又何必苦苦追寻。” “我想你了。” 一句话。太直接、太甜蜜。即便是霜也措手不及。 “你……和他好好过吧……雪他……是喜欢你的。”脆弱的身子受不住刺激,即便只是些许情绪起伏都让霜胸口一阵绞痛,他强忍着不适续道:“你……如愿以偿了。” “那日我在冷宫里见到的人……是你吧。”埋在霜胸前,殊楠的声色模糊不明,有种低沉的黯然。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的神情,霜仍是抿着唇别开了脸,单薄的胸膛下,悸动的心跳泄露了真心。 那是只有彼此才知道的秘密,专属于二人的回忆。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为何我会对前两年的你一无印像?为何许多年来我总给你激得怒火狂燃?我细细回想,发觉这一切都是你造就的。 当年你兄弟二人入我王宫,我没认出你来,可你认出来了,于是你故意让雪接近我,讨我欢心,让我成为你兄弟二人……不!该说是雪一人的屏障。也许是你料想我并无恶意,又或者你打定了主意,若我错待雪,你便要假扮他来替他受罪,所以你总是躲着我。 之后我无意间对你上了心,你也就将计就计代他受了罪,横竖结果没什么不同,只是我开始意识到你的存在。 你的计划虽有偏差,但大抵不脱原先预期,可接下来你有一个问题得解决,那就是怎么避免自己的存在削弱了雪在我心中的份量,于是你开始惹我生气……从夜开始,你就在想办法让我对你心生反感,你是故意招惹我的。” 心口……很痛!特别是在殊楠那声低沉温柔的『是不是?』后更加紧绷。霜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居然可以将他看得这么仔细。 悸动的心口疼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可深处却隐约泛起一丝丝的甜。 如愿以偿……如的是谁的愿了? “你总是珍惜着雪,以自身为他挡去所有灾难,就连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也要先为他铺好后路,可你自己呢?你什么时候才肯珍惜一下自己? 如果你不珍惜,那就给我吧!既然是你不要的,那么送给我也没有关系吧?”殊楠抬起身子,来到可以与霜平视的高度,宽大厚实的掌心一下下温柔地轻抚着霜雪白的发,温热的唇极轻极轻地啄吻着秀挺的鼻梁、微蹙的眉,与紧闭的双眸下轻颤的眼睫。 霜从来不知原来殊楠可以如此地细致温存,彷若珍宝地珍惜一个人。“我想要。”他轻吻着霜精巧的耳贝,伟大的照王声音里竟有一丝企求,叹道:“给我吧!”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48章 章节字数:1672 更新时间:090214 20:55 48 那日殊楠真切温存,霜却心口一阵绞痛便晕了过去,把殊楠吓得惊慌失措。正所谓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就在殊楠差点做出错误的判断之时,一名女子察觉动静,闯了进来。她出手如电,几根长针飞快落下,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保住霜的性命,但就此之后霜便一直沉睡不醒。 闯进房里来的女子年约二十四、五岁,长得很平凡,但脸上肌理似有些僵硬,细一看便仿如带了张人皮面具。女人的眼神很冷、胆子也很大,面对殊楠眼神也不闪不避,只是像是不会讲话,有什么意思不是对殊楠指手划脚,就是用手在空中比划一两个字。殊楠虽未曾见过她,但倒是一下就认出她的身份来了,这女人便是霜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妃子──欢姑。 见着欢姑,殊楠的心底其实颇不是滋味,只觉这女子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站在霜的身边就像山鸡配凤凰,真看不出来有哪点儿般配得上霜。但欢姑可没给他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机会,直接就将堂堂照王当成下人支使。 殊楠这一生中哪给人这样支来使去,心中自然不快,但见欢姑一脸挟天子以令诸候,他又无法独自照料昏迷的霜,也只好默默忍下。 这欢姑毕竟是太医孙女,对针炙之术略有根底,曹隐白离去前曾传她一套针法,要她在霜有个万一之时可以使用,或许可保霜一命。欢姑知道这套针法是曹隐白最后一着,若非到不得已之时不可使用,因此待霜千小心万小心,不敢让他有半点情绪起伏,哪知她才离开一会儿就被殊楠闯入霜房里,还然人激得差点儿就埋单,自然不给殊楠好脸色看。 在霜昏倒之后的第四日,隐白与雪终于赶到。曹隐白对霜昏迷一事倒不怎么意外,稍稍看察了霜的状态后便将照王单独叫入房内。 “霜怎么了?为何昏迷了四日还不醒?”殊楠强抑下心中昏乱,冷静问道。 曹隐白把完脉,将霜的手放回被下盖好,道:“他不会醒了。” “什么?!”殊楠浑身一震。 “我教欢姑万不得已之时,可以金针封穴锁住霜所有身体机能,使他进入假死装态。此法虽可暂保霜一命,但只要金针不除,霜就不会醒来。”曹隐白解释。 “那你还不快将金针撤掉?”殊楠反问。 “此刻若将金针撒除,霜活不过一刻。” 曹隐白此话一出,殊楠浑身僵直如遭雷击,脸上乍青乍白,许久才道:“即便如此他也是我的人。”殊楠走到床边坐下,宽大的掌手轻抚着床上如同一具活尸般的人儿。“我应过他,如果他不愿好好珍惜自己,那便将自己交给我吧!我这一生都会好好珍惜他。” 曹隐白见他如此,双眸微微眯了起来,眼神像在算计些什么,只是殊楠一心惦着心上人,没有发觉曹隐白的神情。曹隐白冷起声音道:“如果照王只想像养只猫、养条狗一样,把人丢给下人照料的话,那就大可免了。堂堂一个冬王还不至于连个照料的下人都没有。” “我不会将他交给任何人。”殊楠以手细细拢顺霜雪白的发丝,道:“我会亲身照料他。我李殊楠说到做到。” 曹隐白的表情和缓了下来,总算是有些满意了,这才道:“其实要霜醒来,还有一个法子可试。” 殊楠闻言又惊又喜,连忙追问:“什么法子。” 曹隐白反问他:“听说,你与少林寺圆空大师颇有交情是吗?” 殊楠不懂曹隐白为何在此刻提到父亲,仍道:“的确。”曹隐白点点头,这才道:“我听说少林寺有一门不外传的功夫,练得浅可强身健体、练得高深了,甚至可为他人怯病拔毒,叫做《洗髓经》,可有这事。” 殊楠一时有如醍醐灌顶,又听得曹隐白在旁说道:“众人之中也只有你能办到此事,你既与圆空大师有交情、亦是皇亲国戚,照王之尊;且你自幼习武,又长年服用增进内力的宫庭秘药『大还丹』、『回生丹』,还有增加抗毒能力的『僻毒丸』,只有你有机会习得《洗髓经》,也只有你可以抵挡得住施用《洗髓经》时,霜身上剧毒的反噬。” 殊楠听着一大串分析怔愣不语,曹隐白有一瞬间还以为他要反悔了,还以为他对霜的感情不如自己所猜测的深,相隔数秒才见殊楠一脸如梦初醒地问他:“只要这样就能救霜了吗?”一双乌灿灿的眼瞳刹那间整个亮了起来。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49章 章节字数:1560 更新时间:090214 20:55 49 得知霜尚有一线生机,殊楠匆匆离去。曹隐白立即让欢姑去煎药,自己则将客厅收拾出来,在桌上摆了两张门板,并以麻绳固定,搭成个简单的高台;接着他又在壁炉里燃起炭火。 准备好一切,曹隐白将霜抱出暖床来到客厅,雪已照曹隐白的吩咐,以特殊药水沐浴更衣完毕。曹隐白轻轻将霜抱到台上躺下,边对雪道:“你躺在另一边。” 雪从见到霜开始,双眼便一直黏在他的身上,听得曹隐白吩咐便自动爬上高台,躺在霜的身边。 此时欢姑端来一碗刚煎好的药递给雪,雪伸手要接,曹隐白不禁又劝他一句:“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其实没多大把握。” 霜的内脏老早就已经衰竭如同八旬老人,曹隐白想尽办法也无法逆转当年霜成为药儿所受的伤害。有天他见到工人修理马车时,仅更换了坏掉的零件便使整辆车可正常行进,于是他突发异想到:『要不,他也给霜换上新的内脏?』 之后曹隐白做过多次动物实验,发觉不同品种的动物之间内脏绝对无法互换。于是他又以同种动物做为实验体,发觉仍有许多问题无法解决,直到某次他使用一对双生动物做实验,这才偶然成功一回。 在那次成功之后,曹隐白到处收购双生动物做内脏交换的实验。他发觉双生子内脏交换虽然成功机率仍是不高,但的确有可行之处,只是依照霜疼爱雪的程度,绝对不可能让人在雪身上划一刀,更别说是换内脏给他,便一直暗藏着这最后一着。 雪笑而不语,端过了碗一小口一小口啜饮。曹隐白知道那药味道极苦,却见雪如同品尝美食般小口品尝,脸上甚至还挂着微微的笑意,心中突然有了不忍。 这些年他与霜互有交情,但却对雪毫无好感,甚至在发觉双生子可交换内脏时曾经想过,万一霜真的不行了的时候,要不要先斩后奏?可却从来没有想到,最后主动提出这项要求的人竟是雪自己。 此刻的雪在曹隐白的心中,再也不是那个拥有与霜相同外表的人偶,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同霜一样坚强、勇敢,有些些倔强与任性,又逞强得叫人放心不下的孩子。 因为个性上的差异,雪选择了与霜不同的生存之道,但这些年下来,雪其实不比霜轻松多少。便又道:“不说救得回霜的机会有多少,就是你也有极大的性命之忧。” “别说了。”雪饮下最后一口药,道:“你有只有你才办得到的事、他有他才能办得到的事,我自然也有只有我才能办得到的事。”曹隐白叹口气,这才发觉雪倔起来真与霜同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不禁喃道:“可我们都无性命之忧。” 喝了药之后雪躺回霜身边,双眼望着霜舍不得移开,不一会儿就觉得头昏脑涨,晕呼晕呼。霜雪二人并肩躺着,霜在右、雪在左。以熟悉的角度看着霜的侧脸,雪彷佛又回到了童年,两人只有彼此时的冷宫,想那时两人也都是这么窝同一个被窝的,雪便笑开了。 雪吃力地挪动右手,以十指交扣的方 分节阅读_21 分节阅读_22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22 式握住霜的左手,心道:所以他们都比不上我!对吧?霜。 只要是人,活在这世界上就会有欲望。有许多人寻觅一世,到死前都还不清楚什么才是自己真心想要的,可雪却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他这一生唯一的愿望,就是与霜两个人、一辈子,永远永远。 只可惜时间长了,介入两人之间的人愈来愈多了;人长大了,心思也不若以往单纯了。然后……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见雪彻底地昏睡过去,欢姑拿了个盘子放在霜雪二人之间,她细细撩起雪及腰的青丝放在盘里,再撩起霜雪白的发丝放在盘里,避免待会儿被血液弄脏。曹隐白台上如同照镜般的两人,再看着盘里黑白交错的发丝,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即便雪今天不做这些,这世上仍没有人能取代他在霜心中的地位,他又何必苦苦执着?即便今日霜真的对照王……怎么了,照王仍是比不上他的。 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曹隐白伸手拉开两人白色里衣,对欢姑伸手道:“刀。”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50章 章节字数:1707 更新时间:090214 20:56 50 手术进行的算是相当的顺利,因着曹隐白对人体构造的了解,霜雪二人并未流失太多血液,只是这『并未流失太多血液』指的不是真的流血不多,而是尚未到达立即致命的程度。两人最后究竟挺不挺得过来,还要看之后的情况而定。 此次手术,曹隐白先拆掉了两人几根肋骨,从腰侧摘了雪一颗肾脏,又切下他三分之二的肝脏换给霜,可谓工程浩大。幸好有欢姑的帮助,才总算赶在日落前将两人伤口缝合。之后曹隐白与欢姑二人便不眠不休地轮流看照霜雪。 其实若要让霜存活的机率提高的话,是应该要把雪的两颗肾脏与全部的肝藏都换给霜的,但这么一来失去肝肾的雪就必死无疑,曹隐白知道霜绝不会允许为了自己的求生而夺走雪的生命,因此才想出这样一人一半的办法。只是正常人都有两颗肾、一颗肝,霜雪二人现在都只有一颗肾、半颗肝,到底会有什么影响?曹隐白着实也说不清楚。 之后几日两人都昏睡着,也都发起高烧,但出乎曹隐白意料的事是,雪竟烧得比霜还要严重些,几次弥留,还以为他会挺不过去,最严重的那次,曹隐白急得在他耳边大喊:『你若是挺不下去,霜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最后也不知他是不是真听进去了,还真的熬过了那一回。 就这样又过了数日,整整昏迷了十天的雪终于醒了过来,曹白这才松了一口气,奖励似地把霜的手递到雪的手里。“生效了,霜今天早上的脸色好了些,不再带着死人的死灰色了。”说完,连根手指也动不了的雪泪水就滑下来,又安心地睡了。 霜雪二人躺满了百日,曹隐白这才允许雪下地。雪躺了百日全身无力,却一下地就吵闹着要离开,气得曹隐白拿绳子将他绑在床上,一绑又绑了整整半年。 殊楠那日离去之后不久,曹隐白就听得殊楠在袭梓君的引荐下,以照王之尊拜在少林圆智大师门下,成了少林俗弟子的消息,本以为他没个三、五年不会回来,没想到他半年就跑回来,因此雪换内脏给霜的事也瞒不住了。 毕竟是疼了十年的人,殊楠自是对雪万般不舍,但眼见霜一日日好起来,便又掩不去心中的喜悦,心中五味杂陈。 曹隐白问他为何半年就回来了?殊楠回答这半年来他日日不眠不休地练,已略有根底,师父允许他可以半年留在少林、半年为霜洗髓。若是每日劝练不缀,相互消长之下,约末五到十年便可大功告成。 曹隐白听了点点头,问他:“霜身上的毒不轻,反噬起来的剧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你可想清楚了。”殊楠答道:“知了。” 然而知不知道,与实际间仍是有一大段的距离。次帮霜洗髓的殊楠疼到抓狂拆了曹隐白半间屋子;第二次帮霜洗髓的殊楠疼到抓狂,硬生生扯断缠在身上的牛筋绳,拆了曹隐白半间屋子;第三次帮霜洗髓的殊楠还是疼到抓狂,他扯不断铁练,倒是扯破了床板,拆了曹隐白半间屋子。 “霜身上的反噬有多痛?能疼到沙场上被一箭射在身上也不吭一声的照王大人痛到发狂?!”百般不解的曹隐白问他。殊楠只回:“你就想像一条活鱼被生生刨掉身上的鳞,或是想像自己是块放在沙锅里的清水豆腐,有人往沙锅里放了一百条活鳝鱼,再把沙锅搁到了炉上煮。” 那种痛,光是听就觉得钻心蚀骨。听完照王大人解说的曹隐白对他深表同情,但同情是一回事,房屋被毁的怒气是另一回事。终于,第四次曹隐白火大了,在殊楠遭反噬前,不顾欢姑的反对,一把抱起霜塞到殊楠怀里道:“现在他就是那口沙锅里的豆腐、你就是鳝鱼,你自己看着办吧!”没想到这阴损的一招还真的生效了。直到痛昏过去,殊楠连一下也没磕碰到霜。 这些事是台面上的,台面下殊楠有许多事并没拿出来讲。例如接下来几年,殊楠便这样半年少林寺、半年守护霜,自然大大落下了他身为『照王』的责任与义务,也算是退出了四大势力的夺嫡之争,彻底放弃了成皇的可能。 手术后九个月,雪是个离去的人。离去那一天,他独自来到霜的房间,殊楠正在给霜梳他那头银白的长发。 霜自从换了内脏、又有殊楠给他洗髓之后,气色便一天天好起来。现在看来虽然仍是瘦弱得如同一把骨头包人皮,但至少脸上肌肤已渐渐恢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该有的光泽,只是那头白发仍是黑不回来。曹隐白也说,霜的头发很可能一辈子便是如此了。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51章 章节字数:2082 更新时间:090214 20:57 51 “表哥。”雪轻轻喊道。 “雪,你……”殊楠一回头,见雪竟着一身灰衣,就连那头华丽绝美的及腰长发都剪短了,仅仅在脑后札了个极短的马尾,不禁错愕。 “雪要走了,来向表哥辞行。”雪盈盈一拜道:“雪谢谢表哥这些年来的厚爱,表哥的恩情雪今生无以回报,只能……” “傻孩子。”殊楠走过来摸摸他的头、他的脸颊,又碰了碰他的短发:“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头长发。” “你可以留下来,表哥会照顾你的,要不……也不必急在一时,你的身子还没全部调养好,就这么走了,表哥不能放心。” “表哥你真的非霜不可吗?我信不得人,你待我十分的好,我至多也只能回你三分;霜比我又更信不得人,你待他十分,他不见得能应你半分的。” “雪……”殊楠苦笑。 “算了,你不用说了。我求他离开你,他办不到;我求你离开他,你也办不到,横竖你们离不开彼此了,干脆我走。” “雪是个好孩子,总有一天一定能遇见一个一心一意待你的人,又何苦……” “待我一心一意又如何?我此生唯一想独占的人却永远也不可能属于我。”雪说着,低头看着自己一身裟衣。“从小你要我天真可爱,我便天真可爱;他要我纯洁善良,我便纯洁善良。可我呢?我想要什么你们在意过了没有?我这一生就只为自己求过三件事,你不允、他不允,就连想出家和尚庙都不收,只说我尘缘未尽。尘缘未尽……尘缘未尽……”雪无奈地摇头。天知道他多恨这尘缘、多恨这一生,所以他发愿修行,只盼此后世不为人,哪知上天连这也不允。 “这带发修行是雪苦苦求来的,表哥要为雪开心,从此之后雪就要为自己活了。” 雪说完便走了。自此之后,殊楠这一生再也没有见过他。 第二个离去的人是欢姑。 欢姑与霜之间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到最后曹隐白与殊楠也都不明白,只知道这两人幼时有些交情,之后霜放火烧死了李太医,也烧毁了欢姑的容貌,让欢姑疯疯傻傻地在亲戚家受了十年整的欺凌。而后霜藉机找回了欢姑,并让曹隐白医好她;欢姑在清醒后连一次也不肯见霜,却在霜危急之时义不容辞地救了他,平时照料也颇为细心,这样的两人之间该是恩还是仇,着实不是第三人能解的。 早在殊楠由少林寺回来后,欢姑就把照料霜的事完全交待给殊楠,自己帮着照料雪。此刻雪既然离去,欢姑便觉自己责任已尽、要求离去,唯离去前她交了一封信要给霜。 殊楠看着那封信,默默地代霜收下了,倒没说什么。而信上的内容他这一辈子都未曾得知。 最后一个离去的人是曹隐白。其实他也不算是离去,而是与殊楠两人约好了,每当殊楠得到少林寺学武时,曹隐白便会由外地赶回来接手照料霜。如此五年之后殊楠终于功成,不必再半年回一次少林了,曹隐白才将照料霜的工作全权交给了殊楠,自己一年半载的才回来看照一眼。 这五年中霜不曾醒来过,殊楠有次忍不住问曹隐白:『你老实说霜是不是不会醒了?』曹隐白则回他:『照理来说金针已撤,他身体恢复到某一程度便会醒来。但这金针封穴没有其他人用过,内脏也没别人换过,说实话我还真说不得准。』 殊楠听了没说什么,转身又回霜的房里。他每半个时辰得给霜翻身捏背一次的时间到了。 当年照王曾开金口,说别是擦背,要他给霜擦全身都成,这下可真的一语成谶了。如今殊楠每天都给霜翻身擦背、梳发修甲,也真亏他一点也做不腻,霜虽是在昏迷之中,但一直被照料得很好,每次曹隐白回来看人都频频点头。 再之后…… 很吵。 耳边总有人在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就是不知在说些什么?听不清楚。脑子里一片混沌不能想事,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觉得吵。 真想叫他闭嘴。 耳边的声音没一刻闲的吵着,几乎只要他有一点意识便能听见那声音说个不停,也不知吵了多久?总觉得像是永无止尽。某次,他突然意识到耳边没了那个叨絮不断的声音,反倒是远远传来一些脆脆的……鸟鸣。他的世界是安静下来了,可也突然涌起一股不安,直想知道那道声音……那道声音到那儿去了? 他勉力睁开眼睛,白色强光照得他眼痛,他眨了好几回,这才发觉自己似乎躺在一张床上,窗外初升的旭阳光线柔和,透过了白纱帐后更减弱了几分,想来是为了不让他感到光线刺眼才准备的。 然后他听见有人推门进屋的声音,走在地上的脚步声沉着踏实,让他心下定了几分,鼻尖也嗅到一丝香气。 再然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起,说着:“霜,今天我们早膳是鸡骨高汤熬的杂菜粥。”接着一双褐色的大掌揭开了白纱帐。 他的脑子还模糊不清,不大能想事情,只觉眼前手里捧着个大碗的男人有些眼熟;捧着大碗的男人与他四目交会,整个人如同被雷劈到似地全身僵硬剧震,脸上表情又惊又喜,久久不能自己。直到手上的大碗『锵』地一声摔在地上,才听见他声音极为温柔地道:“你醒了,霜。欢迎你回来。” 他的脑子还不是很好使,一时间认不出这个男人是谁,但就凭这一眼,他就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一辈子……一辈子也不会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52章 尾声 章节字数:2645 更新时间:090214 20:58 尾声 霜的身子并不是一醒来就没事了的,自那日醒后,霜仍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首次能下地行走,但仍走得不稳当,直到一年整后才能如常 分节阅读_22 分节阅读_23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23 人来去自如。 脑子方面,曹隐白说霜的脑子应该没受到多大伤害,会有一段时间意识不清,完全只因为昏迷得太久了,过一阵子就会好。诚如曹隐白所言,霜的身子每日能醒来的时间愈来愈长,从一开始一天不过半个时辰能清醒,到后来一天有四、五个时辰都是清醒的,脑子也愈来愈发清楚了。 自从霜脑子清楚到某个程度之后,殊楠就不在他耳边叨絮不休,还把那日欢姑要给霜的信交给他。霜接过信展开,上面只有短短地几行: 『你小时候说过要娶我可你看你现在拿什么来娶我 我不想嫁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欢姑』 欢姑短短几个字便道尽了两人的恩恩怨怨。冷宫里的那段日子,称不上两小无猜的两人,却确实给了彼此一丝温情。在其他太医的孩子们欺负欢姑哑巴,笑她将来肯定嫁不出去之时,是他拉着欢姑的手说:『我娶你』;在他把大部份的食物为给了雪,自己被饿得头昏眼花之时,是她掏出用自己的零花买的面糖给他吃。 后来他放火烧了太医院。他不后悔,因为他真的觉得太医院那些人该死!死得好!但是他多想对欢姑说一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那一夜,她不该在里面的……她从不在那个时辰还待在太医院里的。他当晚放了火就跑了,直到数天后才听说她在里面、听说她被烧得面目全非、听说她被远亲接走了,听说……听说…… 他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憎恨自己只能『听说』。如果说生为冷宫皇子是他对于权利欲望追求的本因,那这件事便是引爆的导火线。 霜看着那张纸许久许久,末了才细心地将它折回原状,用个红色的小绣囊装着,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直到许多年之后,殊楠仍能三不五时地看见霜摊开那张信纸,一个人默默地读着。 殊楠没看过那信上写些什么?只知道霜自从看了之后便默默不发一语,直盯着那张纸笺看了一上午,就连他要送曹隐白离开了,他仍是看着那张笺不动。 曹隐白东西不少,但峡谷地势特殊,马车出谷容易进谷难。就连那日送霜进谷,也是清空了整个马车的什物,由欢姑驾马,曹隐白在一旁压车才平安进谷,因此殊楠只好帮着把东西提出峡谷安置上马车。曹隐白原本扬鞭要挥,又落了下来,道:“对了。” “怎么?” “我这不是在试探你,而是在劝你。”曹隐白事先说了才道:“霜他现在的身子,让他造不得乱的,你可知道?” 殊楠明白曹隐白的意思。 霜这个人不简单,也不容易,他现在会这般安份,那完全是因为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多想其它。曹隐白这话是在劝殊楠,若想这般与霜安稳地过一世,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再以洗髓经为霜施功,让霜就这么永远保持在无重大的性命之忧,而又无法造乱的状态。 殊楠笑了下,没说别的,只说了句:“知了。” 曹隐白无奈地睨了他一眼,挥鞭策马,走了。 自霜昏迷又救醒,来来回回,至今也有六、七年了,也就是说曹隐白与殊楠少说也已有六年多的交情。曹隐白这个人识人的功夫虽不如霜雪二人,但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几年下来大致也了解了殊楠的性情。 该说是殊楠的母亲──同皇子李亭肃教得好吗?还是受圆空大师的影响呢?曹隐白与他相处下来,发觉他这个人其实不并是个难相与的,有时更可以说他的性情着实不错。此刻回想起当年他待雪的种种,更觉他待心上人总是温柔备至。这么说起来的话,以往总给霜气得七窍生烟的殊楠倒也有些可怜。只是曹隐白自己也是不懂,为何殊楠最后上了心的人却是霜?当年那个情况之下,怎么看都该是选雪的机率大些才是啊! 这些年看着殊楠忍着反噬的剧痛,一次次给霜洗髓,曹隐白便知他是半点受不得心上人吃苦的,也因此他劝他那句话,其实也就是说着的成份大些,心中可不敢奢望照王大人会照实尊行。 果不其然…… 光凭殊楠的那句『知了』,曹隐白就可以猜测出,在霜身上的毒素病根尚未拔尽之前,伟大的照王大人是不会罢手的。只是……即便殊楠的根底再好,反噬所造成的伤害应该也累积到足以显现出来的程度了吧? 曹隐白一边策马,边想着:下次回来之时,得准备两人份的药品才成了。 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郁郁苍苍的一片翠竹,霜不禁有些感慨于事世的多变。要是早十年前有人告诉他,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走了,最后只有伟大的照王一人陪着他,还每天给他做牛做马地伺候他,他肯定会说那个人疯了,而如今事实却就是如此。 初醒那日的事他没忘。霜还记得昏迷多年后醒来的那天早晨,他的脑子糊理糊涂的根本不能想事,自然也没认出殊楠来,可那天见到殊楠的那份安全感,却在霜的心中徘徊不散。之后这段日子也一直都是殊楠在照顾自己。 其实若真要霜说他对殊楠是怎么样的情感,其实他也是说不清道不明。这十多年恩怨情仇,两人间怕是没有哪道情感是干净明白的了,种种纠葛如今细想起来,只觉荒唐可笑。此刻霜唯一能确定的,大概便是他对殊楠臂弯的倦恋了吧! 这些年他就像初生的婴孩一般,事事要人照料,喂饭洗澡不说,就是把屎把尿也一项不能省事。霜从来不曾要求让别人来接手,一方面是因为早在自己昏迷之时殊楠就已经不知看照了自己几回,此时再遮遮掩掩不过是让自己难堪,而另一方面却也是因为霜倦恋起殊楠的怀抱了。 就是再怎么恼这个人,他有力的手臂仍能让自己忆起林里遭阻击的那时温情,又或许是这些年殊楠的温柔一点一滴地沁入了他的心中。总而言之,不论是哪个原因,他的确开始对殊楠在乎了。 霜坐在窗前,书桌上放着供他写字画图解闷的文房四宝,眼里看着窗外一片翠竹的他又开始有些犯困。朦朦胧胧之间,突地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他与殊楠曾经有过的对话,还记得当时殊楠问他『可有在意的人』,他回答自己就像眼前的这片竹。他自私、他排外,可似乎就是有人硬生生的非闯进来不可呢! 迷蒙的视线中,一道强健的褐色身影出现在竹林中,无视于四周竹叶磨擦所发出的沙沙拒绝,强势而笔直地朝他走来。 照王殿下想闯进一个人的心里时,可是有着鬼神难挡的迫力呢!又怎么会将这小小一片竹林看在眼里? 霜的唇角微微地勾了起来。 也许过往的一切不是那么容易便能放下的,但或许有一天,时光冲淡了一切爱恨时,他也能坦然一笑,提笔,写下一纸荒唐旧梦。 完2009/1/8完结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番外 七夕【上】 章节字数:1244 更新时间:090214 20:59 一纸荒唐梦番外--七夕(上) 这年夏天,颇热。 霜躺在凉椅上,手上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地摇着。看着窗外的眼神懒懒散散,也不知焦距放在哪儿了? 曹隐白知他爱竹,安排这房子时便在外头种了翠竹。一阵风吹来,竹叶磨出沙沙声,竹叶特有的淡淡香气也传到了鼻尖,感觉上倒有几分清凉,只是风一过了,仍是燥热难消。 别人都说竹子招阴,不该种在家里院子,可这一点他倒是不怕。他造的孽不知有多少?数都数不清,迟早是要还的,所以心里也早有准备了。况且,鬼门前都已经徘徊过不知多少次也没死成,怎么看也都够本。 殊楠提着大包小包回来,远远地就看见在窗旁的霜,而霜却像是对他视若无睹,眉也不动一下。殊楠也不生气,提着一堆东西进门。 殊楠那一堆东西中,有一包是用厚厚的棉布一层层包起的,解开棉布后又是层层油纸,再往内就是一堆碎冰。 殊楠拿了一只大盆盛碎冰,又在里面放了一只小碗,最后再碗里倒入乌梅汁,这才把大盆连里面的东西捧着窗台前,对霜交待道:“乌梅汁镇凉了就能喝了,你可别再把冰块丢进乌梅汁里。”霜不应他,他也不生气,迳自又回去桌边翻翻弄弄,轻手轻脚地像是怕吵着他。 霜从以前就是怕冷也怕热的一个人,如今情况更严重了。曹隐白找这处地方已经算是四季如春,霜有时仍是吃不消,因此这几年来殊楠照顾着他时,夏日的白天与冬夜的晚上都得特别注意,冬夜里更没能睡,要是不小心打了个小盹儿,醒来时必定要来探他鼻息,就怕他不知不觉间咽了气。 其实这些年来他好多了,哪可能这么容易就交待了?这事从曹隐白一、两年才来看他一次,就足以证明,可殊楠仍是穷紧张个不停。曹隐白交待他的那些事,没一件不是倒背如流。 想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霜心里感概万千。从盆里悄悄捏了块碎冰握在掌心里,感受掌心传来的阵阵凉意。 这时殊楠又端来几个小碟子,里面各自放了花生、红枣、瓜子、桂圆、桩子等零食,又有用糖膏拌芝麻、核桃、花生……等等,再渗了花瓣、面粉下去捏型,最后再油炸而成的巧果。每样都不多,却精致得很,一看就知是俐落的大厨做的,而量少则是因为他的身体其实不太合适吃这些,吃着只是应景。 今天是七夕。 前阵子霜说了句天热,正在他脚边给他用冰块与蒲扇扇脚的殊楠便道:“过几天是七夕,那天下了雨后便会凉快些。” 霜难得给他搭话,问他怎么知道那天一定下雨?殊楠反问他,难道没发现每年七夕都有下雨?霜便沉默无言了。后来才知霜虽然知道七夕的由来与习俗,却是从来没有过过七夕,便说今年要好好给霜过节。 之前曹隐白来时说过,霜的肠胃不佳,饮食得要清淡,可七夕过节的食物可是一点也不清淡,为此殊楠还地意命人用快马去追刚走的曹隐白,带回一纸曹隐白的吩咐,说是只要处处小心注意,还是能过节。 听说他没过过七夕节,殊楠从几日前就在准备了。昨天晚上还拉着他到院子里,掰了红粉白粉给他,要他往屋顶上丢。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番外 七夕【下】 章节字数:1627 更新时间:090214 20:59 一纸荒唐梦番外--七夕(下) 霜白他一眼,道:“你当我傻的。”谁不知这是女孩儿才做的事?为的则是要跟七娘要求美貌。 殊楠只笑说:“过节,做个形式。” 霜反问:“那怎么不你来丢?” 殊楠想着『我要美貌做什么?』,嘴里仍道:“不然你丢粉,乞巧让我来。”霜这才答应了,把手里的两个半块的红粉白粉丢上屋檐。 接着殊楠在院里放了盆水,让它在上面积一层灰,今天中午要在上面放绣针,再看看针影是什么形状?中午时殊楠自信满满,说这些年照顾霜照顾得很有心得,七娘看他这么努力,一定会让他乞得巧的!结果针一放,连停顿一下都没有就沉下去了。 当下殊楠的脸色有些错愕,想着七娘竟然这么不当他面子,看他不拆他几间七娘庙!结果霜却噗嗤一声笑了。 许久不见心上人笑得开心的殊楠,立刻又在心中对七娘千恩万谢,打算再建几间七娘庙来供奉。 下午天凉了些,殊楠便到镇上拿他前几日便吩咐好 分节阅读_23 分节阅读_24 一纸荒唐梦 作者:天瑕 分节阅读_24 的东西,拿齐了就赶紧赶回来准备。 因为曹隐白说霜的饮食要清淡,因此两人平日的吃食都是清蒸、水煮。若论到蒸鱼的功夫殊楠练得可好了,但七夕要吃的油饭、麻油鸡殊楠可就真的弄不出来,所以得到镇上买现成的。 现成的东西买来也会凉,于是殊楠得把油饭用蒸笼加热过,再把麻油鸡也热好,忙和了一阵,终于是在太阳下山前把一切打理妥贴。 殊楠挟了块去了皮的鸡腿肉放在霜的碗里,说:“这麻油鸡是用米水炖的,可滋味却是半点不输用酒炆,你尝尝看。”又交代他晚上有汤圆甜汤,伺候得可周道了。 霜挟起来咬了一口,发觉这麻油鸡当正鲜嫩可口,没有酒味、却有米香,油饭味道也好,就连他这样长期饮食清淡的人吃在嘴里,也半点不觉突兀,便知殊楠对这也下足了功夫。 用完饭,当真下雨了。 殊楠伺候他洗完澡,帮他换了干净白衣又把他抱到躺椅上,拿着布巾一下下擦拭他浓长的发。 “你知道我从不信你的。”霜突然道。 “嗯。”殊楠答。 “这些年来我没信过你,也一直告戒自己不能信你。” “嗯。”殊楠答着,手里动作没停。 “当年我因你吃了七、八年的苦,可这些年你为我做的付出又何止这些?我们就当是两清了,你走吧。”霜无力叹道。 这些年来他看似冰霜,对殊楠为他所做的一切视若无睹,也难得殊楠竟忍得下这口气,待他数年如一日。很多事情他没说,却是心里有数,因此对殊楠也早已不恨。如今,两清是最好不过的了。 “如果过去真能两清……我们就重新来过,可好?”殊楠说着,手里仍是没停。看着手中的千丝万缕,他的心底亦是千丝万缕,早已纠缠不清了!被厘不清的情丝团团包围的两人,又如何能两清? “我没办法相信任何人……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真的信不了人。”霜侧过头,殊楠动作极快地捧住他的发,没让发丝因霜的动作而散落。只听得霜又道:“我很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回应你,难道你愿意就这样伺候我一辈子?” “一辈子就一辈子,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布巾擦过一条又一条,终于是擦干了。殊楠又道:“我很愿意就这么一辈子了。如果我对你的感情会令你困扰,那就把我当成照顾你的仆役也可以。” “……这样你能甘心?能满足?”霜回头看他,又在他那双黑瞳仁儿中看见自己的倒影。脸上的表情很清晰……一如那年的犹疑。 “比起失去你的下落、比起看你承受病痛折磨,能像现在这样待在你身边……我再满足不过。”殊楠低头看他,也在他眼中看见自己,脸上表情坚定。 霜抬起双臂,环住殊楠颈子,将他拉近自己。殊楠心中有些诧异,上身倾了过去,双手小心翼翼地扶在霜的身侧。 “我却是……”霜的唇贴在他的耳旁,轻轻擦过殊楠的膑发,吐气如兰地道:“不满足了。” 完 ***** p。s他们那晚没吃宵夜,汤圆变成隔天的早餐了。 ! 书籍名称:一纸荒唐梦作者:天瑕 本书籍由网友“阿琳”上传日期:3/30/2012 9:22:56 p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分节阅读_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