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形医生上岗与影帝再就业》 分卷阅读1 整形医生上岗与影帝再就业 作者:乔牧木 整形医生上岗与影帝再就业 作者:乔牧木 文案 ※※※※此文慢杀我※※※※ 内容标签: 强强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洵,蒋惟 ┃ 配角:赵玳,赵琰,林染,袁绍文 ┃ 其它:破镜重圆 ================== ☆、午夜梦回 赵洵第一次见到蒋惟,对方还是个漂亮的男孩。 说是男孩,是因为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身材很好,肩宽腰窄臀/翘,穿着经典款、也就是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很好的展现了他的身材;他气质很单纯,是还没有沾染社会浮躁气息的那种单纯,这是赵洵的最爱。 然而赵洵最喜欢他那双浓眉之下的眼睛,很漂亮,如果非要加个形容词,那就是眼睛中装着整个夜空。当他看你的时候,好似苍穹化作一双眼,无时无刻不在凝视着你,让你的灵魂都颤栗。 在幽暗的灯光下,这双苍穹的眼,和记忆中的另一双眼睛,好像重合了起来。 赵洵想让自己嵌入那双眼睛中。 ――虽然对比起眼睛,赵洵也喜欢男孩的身材,喜欢对方裤子前面鼓囊囊的一团,赵洵心想那里尺寸一定惊人。 想到这里,他不知不觉的将杯子里的酒喝光了,然而他此刻心里像是烧了一把火,这杯酒并没有浇灭这团火,反而将火浇得更旺盛。 身边的同伴发现了他的异状,用胳膊肘推了推他,声音中有着怂恿:“看上了啊,看上了就快去下手吧,晚了就被瓜分的毛都不剩了。” 赵洵闻言只是一笑,将酒杯放在吧台上,起身朝男孩走去。 他眼光一向毒辣,对方即便穿着衣服,也能被他看得透透的,因此赵洵有了一个外号,叫做“验钞机”。 赵洵对男孩进行了估价,断定他是奢侈品,价格不菲。 男孩推门进来后,不动声色的的打量周围的环境,然后往一个角落走去。 那边是个死角,人很少,男孩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然后视线转向这边,和赵洵对上。 赵洵心底深处像是烟花燃爆,“嘭”的一声把他波澜不惊的心炸的蠢蠢/欲/动。 他上前去,恰遇侍应生路过,拿了两杯酒,站在男孩面前。 赵洵将酒递给蒋惟。 开始的时候蒋惟似乎有些惊讶,不知该如何动作。好在很快他就适应了,伸手接下了他的酒。 他手指修长,指甲圆润,握着酒杯时稍稍有些用力,所以潜伏在皮肤之下的指骨显出美好的形状,皮肤是少年人独有的细腻,任由玻璃折射着散漫的角度。他低头抿了一口酒,然后抬眼,看着赵洵,说:“谢谢你的酒。” 声音不大,但可以听出来他已经脱离了少年时代清亮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赵洵心中刚才还打着五星,听他说了一句话,昧着良心,又加了一星。 这真是不合规矩,赵洵心想,如果不是这么恰好一个人,他的最高标准就永远停留在五星上了,然而有些人的出生就是犯规,所以赵洵明目张胆的改变规则。 “eason。”赵洵用自己的杯子去碰碰对方,顺势伸出食指在对上的手背上轻轻勾了一下,“名字?” “蒋惟。”漂亮男孩朝他举起杯子,这会儿他喝酒的姿势娴熟,或许是沾染了酒气,此刻他眼神性/感,充满了魔性,让赵洵不由得口干舌燥,觉得自己刚才看到男孩进门时候的样子是假的,这明明是个妖精,怎么会有那么纯的眼神。 “第一次来?”赵洵挑捡了个话题,玩笑似的开口:“成年了没有?” 话刚出口,他就觉得自己失算了。 一个人和你聊天只能聊最敷衍的话题,要么是因为对方不重视你,要么就是他看到你就想不到其他有意义的话。 蒋惟显然谁后者。 果然,蒋惟笑了一下,他一下子放松了不少,精神也不再似刚才那样紧绷。 于是他有些原形毕露。 “我已经满十八岁了,”蒋惟把玩手中的杯子,忽然凑近赵洵,“你要不要查身份证啊。” 两人坐在一处,赵洵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与蒋惟拉近距离,近到下一秒钟蒋惟就会穿透他的身体,撷取他的心脏。 也是因为这距离,打破了刚才熟悉的朦胧感,眼睛,眉毛,鼻子,嘴巴,刚才还好像是记忆中的人,这会儿却又让赵洵觉得两人其实没有一点相像。 因为这个感知的变化,他略踟蹰了一下,这表现在他的眼睛,虽然看着蒋惟,但焦点并没有放在蒋惟身上。仔细看过去,便能发觉他的瞳孔微微涣散。 他陷入了回忆。 蒋惟对于人的情绪与动作感知十分敏锐,他发现了赵洵这点变化,然后就这点变化进行好几种的猜测,到最后又把这些猜测给推翻。 这种变化出于什么缘故,其实并不重要,蒋惟只是想要有一场满意的欢愉,迎接自己的成年礼。哪怕在这种地方纵情,得不到也不会付出真心,也好过用欺骗作践别人的人生。 他永远不会像他那个血缘上的父亲。 所以他伸手环住了赵洵的脖子,和他交换了一个甜蜜而悠长的吻,让对方的精神转移到自己身上。 赵洵被这个吻迷住,觉得自己刚才那瞬间生出比较的心思简直是疯了。 他回过神,勾住蒋惟的舌头,闭上了眼睛。 蒋惟虽然大胆,但动作上还是很生涩,赵洵不动声色的引导对方,他一手掐着蒋惟的腰,感受那弧度美妙的线条,顺着线条往下…… 然后他就被推着靠在了座位最里面,借着蒋惟身形的掩盖,和外边的世界隔绝。 那种感觉很美妙。 周围很吵,噪音中夹杂着欢呼和掌声,音乐与喧闹,似乎很近,却又遥远朦胧,好像蒋惟是一个无声的结界,将赵洵困在其中。 赵洵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嘴角倾泻的呻/吟引起了蒋惟的注意,蒋惟站起来,和赵洵没有缝隙的贴近,从他唇边挪到耳垂,啃/啮着那里。 赵洵一下子软了下来,他这处是敏/感带,稍稍一碰便情/动,这么些年其实他一直处在空窗期,所以耳垂也没有遭受过外部的进攻,还是如此缠绵甜美的侵袭。 周围的呼声忽然变高,似乎是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动作,一边吹着口哨,做看戏状。 赵洵有些僵硬。 蒋惟发现了他的变化,对着他耳朵说话,“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赵洵此刻虽然头晕目眩,仍是分出一丝神智点头,两人退出这场群魔乱舞的趴体。 临走前他将蓝色的液体一口饮下,凑近蒋惟,渡给他,唇/舌/交/缠,像是一场尽兴的战斗,勇士的兴奋在舌尖跳舞。 他另一只手将透明的玻璃杯放在桌面上,幽暗的光透过弯弯曲曲的玻璃,偶有闪现妖异的光,像极了这场醉生梦死的贪/欢。 两人去洗手间降温。 然而刚进洗手间,就在盥洗台边听到隔间里面的呻/吟声和啪啪的水声,肉/体碰撞的钝响,还有或低沉喑哑、或猫叫一样的痛苦欢/愉,不用想就知道那里面是在做什么。 温度好像又高了,至少赵洵觉得自己的耳朵烧起来。 声音并没有妨碍两人在这里旁若无人的偷情,赵洵的手绕过蒋惟的腰部,将对方的衬衫从裤子中拉出来,然后探进去,抚摸那里。 交叠的颈部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出脆弱。 蒋惟手抓紧赵洵的肩膀,若隐若现的青筋暴露出他心中的紧张。 赵洵方才就觉得男孩高,这会儿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正好能看到对方性感的唇,心想,这身高差正好。 这个高度赵洵也很熟悉,因为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和蒋惟一样。 蒋惟将双手往下蔓延,托着赵洵的屁股,把他抱到洗手台边沿坐着。 赵洵的长腿斜斜的垂落下来,脚尖触地。 他两腿被蒋惟分开,对方的大长腿卡了进来。 赵洵的大腿根肌肉紧绷。 两人下/身紧贴,赵洵被吻得兵荒马乱,弃械投降,忍不住抬起一条腿摩挲蒋惟,喘息着问趴在身上的人:“出去吗宝贝?” 他实在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下被折腾,更何况对方是个新手上路,总要给他个美妙的回忆,哪怕因为这三分相似的熟稔。 蒋惟停了一下,看着赵洵的眼睛,他的瞳孔黑不见底,仿佛将人的灵魂都要吸附进去。 赵洵那一瞬间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他害怕对方拒绝。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 就在赵洵以为自己今晚又要孤单入眠、一人辗转反侧的时候,蒋惟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去我那里吧。” 赵洵送了一口气,手从衣衫中抽/离,摸了摸他的头发,有些硬。 他又凑上去亲他的眼角。他喜欢蒋惟的眼睛,也喜欢他干净的眼神。 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欢,所以才会在第一天见到这个人,认识不过十分钟,就跟着他到陌生的公寓,甚至在电梯里就开始咬手指,舔/弄指尖。 后来修长的手指伸进自己的后边,赵洵能从感受中描摹出轮廓,那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蒋惟的动作很生疏,一看就是理论大于实践,但他很沉着,动作并不莽撞,让赵洵很是敬佩。 因为这一份忍耐而不是冲动,再有美色的加持,赵洵给蒋惟开了无数绿色通道,亲自给自己扩张,为蒋惟做足了前/戏,然后推倒蒋惟,两腿分开,主动骑在他身上。 因为这一晚,赵洵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天赋异禀。 蒋惟证明了这是真理。 如果性与爱是一门学科,那蒋惟一定是学神。 开始的时候是赵洵主导,但在十分钟后蒋惟就掌控了全局,把赵洵操/的落花流水。 所以说蒋惟是妖精并没有错,因为只有妖精才能吸取天地精华,得到上天的眷顾,生的这么好,从骨架肌肉到五官皮肤,无一不是极品。 或许也是因为这份完美,反倒让蒋惟看起来只是长得很好,但并没有特点。美的很模糊,他的优点就是他的缺点。 换句话来说,他是块璞玉,需要独具慧眼的人挖掘价值。 和他维持情人生活的那一年,赵洵对蒋惟进行的调/教,他是整形专家,自然知道如何才能展示出人最好的一面,让视觉的精致着陆在每一个细节上面。 他将蒋惟事业路上的铺垫,做到了极致。 交集中最后的场景,停留在了厨房。那时候赵洵在烤甜点,蒋惟从身后抱住他,在他的脖子边蹭。 赵洵回过头蹭了蹭他的脸颊,“一会儿就好。” 他回头看到厨房的镜子中印出自己的面孔,眉眼疏朗,嘴角勾起笑容,眼睛里都是光,好像站在世界的顶端。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回来了……啊……英雄,来了收藏一下可好? 打滚卖萌求~第一次写这么正剧的风格 ☆、平凡生活 “!!!” 赵洵猛地直起上半身,一下子醒了过来。他伸手一摸,发现额头上都是冷汗。 过了一会儿觉得全身发凉,才发觉背后湿了一片。 他抬头就看到墙上挂着的钟表,时针走向了“4”,正是夜的最深处。 自己并没有置身于人际喧闹的酒吧,而是在卧室的床上。 他这才确定刚刚是在做梦,伸手往被子里一摸,发现那里的变化,觉得啼笑皆非,拿纸巾擦了擦,扔在垃圾桶里。 过了一会儿赵洵又觉得不妥,如果儿子醒过来跑到他屋子里,发现那东西,然后问是什么,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招架。 于是赵洵起床,趿着拖鞋收拾垃圾,扔到卫生间才作罢。 从卫生间离开,他并没有回到卧室,而是坐在大厅的破沙发上。因为一时睡不着,便从沙发上放着的大衣中摸出一根烟,夹在指间。 他本来就想安静的抽根烟,谁知这时候从他隔壁的卧室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小儿子赵琰往大厅这边走来,还闭着眼睛,就这么走到他面前,嘟囔着撒娇:“爸爸……我要尿尿。” 赵洵把烟放到桌子上,拉起他的小手,带他去卫生间。 嘘嘘完之后小儿子又梦游一样走回去了,赵洵不放心,怕他撞墙上,跟在了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卧室因为地方有点小,所以买的是上下床,下面是哥哥赵玳的床,上面是弟弟赵琰的铺。 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出生时间只差几分钟。 小儿子一般不起夜,刚才不知道是怎么爬下来的,这会儿闭着眼睛摸床上的梯子,摸来摸去直接摸到了哥哥的床上,,然后干脆的躺在了哥哥的床边,挤一挤,再挤一挤,然后把哥哥挤在墙角。 哥哥只是闭着眼睛皱了皱眉,然后自觉侧了个身,给弟弟让出一点地方。 小儿子也翻了个身,抱住哥哥的胳膊,腿放到对方的腰上,似乎这才放下心来,安心的睡觉。 这大概是这对兄弟相处磨合出来的默契。 赵洵见状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 大儿子睡觉很稳,双手放在腹部,像是沉睡的王子;小儿子却有各种各样的症状,诸如梦游,说梦话,还磨牙,开始的时候大儿子还会告状,到后边告的没脾气了,只能一副忍受弟弟的模样,却多了一分照顾。 赵洵在床边停留了约莫一刻钟,确定不会有什么问题,才起身离开。 这个时间点很尴尬,再躺回去睡觉,也睡不着,要说起床去,却也为时过早。最后赵洵索性去卫生间洗漱,想着既然起得早,不如把今天的早饭准备一下。 他决定今天蒸包子,弄三种口味的,一个麻婆豆腐的,一个青椒腐竹的,再弄个宫保鸡丁的。 其实以前他从来不知道包子还可以有这么多奇奇怪怪口味的,这都是他当年和蒋惟住在一起的时候学到的,蒋惟和他聊天的时候说自己小时候吃过一次,后来那家店就找不到了。 这本来只是随口说起的童年趣事,蒋惟那么一说,赵洵那么一听,后来蒋惟过生日,赵洵没什么好买的,便索性提前一个月,学习一下蒋惟提过的那些菜,稍微研究了一下,然后给他弄了一桌生日宴,其中就包括这种馅儿很独特的包子。 很多时候思路一开阔,便可以创造出很多看起来奇怪但其实很好吃的东西,赵洵甚至后来学会了煎面包。生活最艰难的时候,他努力学会的事情更多,这让他的生活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难过,因为他终于学会了苦中作乐。 蒋惟还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最喜欢麻婆豆腐口味,连带着赵洵又弄又吃便爱上了;后来蒋惟离开了,也只剩下赵洵一个人还保留着原来的习惯。 赵洵和蒋惟还在一个城市,只是城市很大,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交集本来几率就很小,更何况赵洵如今在泥土里,而蒋惟已经走到了云端。 他知道这个城市没有这样的口味,也明白这个习惯只剩下自己。赵洵并不是因为留恋过去而习惯,他只是在很多地方,习惯的太长情而已。 赵洵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梦到那时候的事情,毕竟距离当年过去了七年,梦中的自己还是意气风发的黄金年龄,拥有“黄金圣手”的称号。 他只能自我安慰说是空窗期太久,这么些年为生活奔波,因生计问题让他没有闲暇时间去想有的没的,只是今年开始有了起色,旖旎心思蠢蠢欲动,才会有了这么一场近乎春/梦的回忆。 他拿冷水拍了一下脸,习惯性的往右侧扭头,面朝镜子,怔忪了好一会儿。 镜子中的人容貌平凡,眼神疲惫,眼圈下是睡眠不足造成的黑青色,眼角也有了细纹。 赵洵看着鬓角疑似白发的东西,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水珠顺着眼角流下来,好似眼泪。 赵洵将头抵在镜子前,手攒紧了又松开,青筋暴起,白骨在脆弱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好一会儿才把那些情绪给忍下去。 他又用冷水扑了扑脸,简单的用大宝擦了一下,去厨房蒸包子煮粥拌凉菜。 他没有再回头看镜子中的自己。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不会有这么多闲暇的时间去伤感,大概今天情况太特殊。 那梦境过于真实,让他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过去,一切都那么好,家人都在,事业处于巅峰,以至于醒来发现原来只是回忆,面对残酷现实,难免在对比中痛苦。 其实这么些年,早就该习惯了。 只是再习惯,也是会痛。 就好像受伤的时候不会喊出来,是因为知道没有人心疼,所以也就不喊了而已。 不喊并不代表不痛。 赵洵往厨房去的时候经过一扇窗户,窗外仍是黑qq一片。 此刻窗外万家,只有寥寥几盏灯亮起,大概是有些赶早班的,起了床,为新的一天而奔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赵洵揉了揉眼睛,推开了厨房的门。 赵洵拿出电饭煲,泡了点大米,放进电饭煲内胆里,倒水后把电饭煲插上。 接着他舀了面开始揉,等揉的差不多了放一边发酵。这时候水也开了,就把大米下进去煮粥。 然后拍了两个黄瓜,简单的切了切,倒进去一点醋,一点香油,半勺盐,搅了搅拌匀了。他剥蒜切片削葱,掺进去一点点姜末。 腐竹之前就弄好了,本来放在冰箱里,打算晚上炒个菜,不过赵洵准备现在动手,切得差不多碎到可以包、又不会成沫沫状难吃的状态,轻炒了一下,然后对豆腐和鸡肉如法炮制,三种馅儿一起上手。 他动作娴熟,时间把握的也很好,因为只有一大两小,所以不需要弄很多,一共三小碗馅儿,每种就包十个左右,可以吃近一个星期,蒸好之后冷却,然后放冰箱里冻上就可以,吃之前馏一下就可以。 把包子放到蒸笼之后,赵洵把之前冷藏好的小馒头放在了电饭煲的蒸笼里,热一热,一会儿吃起来香甜可口。 电饭煲里的粥这时候传来阵阵香味,引发味蕾分泌阵阵口水。 赵洵起床的时候还有些不快,不过刚才那一番动作专心致志,这会儿什么都抛到了脑后。 他打开冰箱的时候看到了上层放的胡萝卜,想了一下,拿出了一根,切成细丝,弄了个凉拌菜,做法同黄瓜,虽然很朴素,但可以让人胃口打开。 平时都是一个凉拌黄瓜或者酸辣大白菜,今天有时间,索性多加了一个菜,前一段时间发现两个小家伙无论如何都不肯喝胡萝卜榨汁后,赵洵就开始想办法做成其他的菜式,补充胡萝卜素。 电饭煲里的饭早已飘香十里,戳戳小馒头,也是软q软q的,赵洵看了一下时间,决定去菜市场买点菜,早上的菜也新鲜一些。 从前赵洵不会那么早起,对于年轻人来说,早起实在是痛苦,但后来赵洵有了一对双胞胎后,受够了夜晚睡不够的苦,等双胞胎三岁之后就逐渐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因为他发现心脏时不时的心悸,这一现象让他有些害怕。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大叫赵玳,外号赵相机 老二叫赵琰,外号赵镜子 双胞胎的说~ ☆、影帝车祸[捉虫] 出门之后在小区里看到晨练的大爷大妈,赵洵习惯性的点头示意打招呼,这个小区不大,住的老年人也比较多,颇有夕阳社区的意味。 老年人都比较热情,搓麻将打太极,也就相互认识然后迅速变得熟稔,哪家的闺女读大学了,哪家的孙子孙女出生了,谁和谁又结婚了,都口耳相传中变得不再是秘密。 也是因为这样,赵洵的情况也就被老人熟知,比如带着一对双胞胎;比如妻子嫌弃他穷,跟别人跑了;再比如他是个医生,人都说他有出息,直到后来医/患事故频发,还有人问他们医院安全不安全的,替他操心的。 赵洵觉得老人家有时候也挺有意思的。 他还碰见过大爷大妈们头疼脑热没去看医生,过来找他的呢,后来知道他是个整形医院的,才明白他不是治病的,这是整脸的。 赵洵对此也没过多解释,这社区不会有他的潜在客户,因为职业道德问题,他也极少谈到自己的事业。 中途碰上了邻居,赵洵被叫住了。 “小赵起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啊。”大妈热情的开口。 大妈名秦华,今年六十多岁快七十了,赵洵一直叫她秦姨,平时有什么麻烦的,秦姨会很热心的帮忙,把赵洵当做晚辈,对他像对亲儿子一样。 秦姨的儿子在美帝,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很是难得,家里只有两位老人和他们的孙女,儿媳妇都在外地。 或许是因为自己也为人父,赵洵越来越明白那种血缘间无法磨灭的牵绊,明白老人的孤独,把秦姨当成亲人,平时有时间就相互串门,有什么忙,也就顺手帮了。 如果是从前的他,一定觉得自己没什么话可以和长辈交流的,因为他一向眼高于顶,除了事业,便再也不会把视线放在其他事情上面。 但时间和经历总是会改变一个人,甚至会让人面目全非。 如今的他语气温和,话说的也让人觉得亲近,“不知道怎么就醒了,又睡不着,就起来了。” “你这是要去买菜?”秦大妈看着赵洵手里拿着的袋子。 赵洵点点头,“冰箱空了,起的又早,没事儿做,想着去买个菜,早上的菜也新鲜。” “正好,帮捎带几个西红柿吧,我家妞妞说想吃……要是你不提这一茬,我都给忘了!”秦大妈大喜。 秦大爷在旁边一边慢跑一边做扩胸运动,闻言瞟了老伴儿一眼,嘟囔一声:“你刚才不说。” “我不是没想起来么!你老头子跑那么快,我光跟上就累死了,”秦大妈语气愤愤顶回去,“再说路线不对,你光顾着打你的太极,家里什么事儿都不操心!” 赵洵见两人有吵嘴的趋势,有些无奈,任由他们这么吵下去,他这早上也就白搭了,便直接插嘴,“没事儿,我顺路就捎回来了,等回来送你们那儿去,秦叔,秦姨,我先去了。” 两人见状也不吵了,秦大爷对着老伴儿冷哼一声,又对赵洵客气了一句:“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的。” 早上的空气很新鲜,市场里人也不多,除了菜贩子就是大爷大妈们,年轻的和中年的,都还在睡梦中,所以赵洵这样面孔的,倒和整个画面有些格格不入,好在长得实在平凡,也没什么引人注目的。 赵洵挑了几样装好,挑了西红柿称了两兜,拎着就回去了。 回来之后赵洵先敲了对面的门,结果是秦家的小孙女秦桑过来开门的。 秦小姑娘明显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看到他怔了一下,开口叫了一声叔叔,然后才把门打开。 赵洵把一袋子西红柿递过去,“你奶奶要的,给她说一声,还有,不要偷吃,早上吃这个凉的很,小心拉肚子。” 秦桑闻言伸伸舌头,一副小猫偷腥的表情,嘴上开心的说着“谢谢赵叔叔!”然后转身就跑开了。 赵洵摇摇头,替她碰上门,开始摸自家的钥匙。 他手上的东西有些重,开始买了点肉,看到有卖豆腐的,就索性买了点热腾的豆腐,豆皮、杏鲍菇、青椒,西红柿自家一兜,还有豆角,赵琰吵着要吃四季豆,结果一买就停不下来了,造成的结果就是他回来的时候拎了一路,有些吃力,肩膀酸麻。 进门后把东西放在餐桌上,又顺手把外边的报纸也拿了进来。 进门后就是一张餐桌,这桌子是废了一条腿的残次品,当初在二手市场买的,因为是衔接处出了问题,并且没有办法修复,所以低价贱卖,餐桌质量不错,材质还是赵洵喜欢的。 因为那时候他刚买房,没有余钱去添大件,都是拿以前的凑合。当时也算赶了个巧,就把这东西拉了回来,把废腿一方摆在角落,然后在那条废了腿的地方垫了个桶,不高不低,正好合适。 赵洵也没有辜负这张桌子的背负的责任,物尽其用,没有拿它来摆杂货,而是给两个儿子写作业,也省的他们趴在小方桌上写,对眼睛不好,还可能造成弓背。 他期待双胞胎长成小白杨,毕竟得了他和蒋惟的基因,肯定不能差。 三条腿餐桌旁边就是个大窗户,采光很好,窗户正对着厨房,窗户的旁边就是卫生间,然后过了个窄门就是客厅,再往里就是两个卧室,卧室之外是双阳台,天气好的时候,阳光最明媚,所以在阳台上还养着几盆花花草草。 整个房子是细长型的,户型有些问题,楼层是五层,所以不那么受欢迎,赵洵图这里便宜,就买下了,首付三十万,余下的金额分期付款,十年之后,这里就是他的了。 赵洵进门之后就发现两个小不点在穿衣服,赵玳看起来脸色有些黑,大概是因为一早起来发现弟弟在自己床上,他又被挤成夹心饼干,有些不高兴。 不高兴的兄弟没头脑在旁边一边如小鸡叨米般点头,一边努力把自己穿进衣服里。 赵洵一看就知道他估计是被赵玳叫醒的,所以才会这副模样。 看到爸爸进来了,赵琰张开嘴巴露出大豁牙,兴高采烈的打招呼:“洵洵!早上好!” 大概是豁牙漏风的缘故,“洵洵”硬是被说出了“星星”的口音,赵洵听了忍不住笑了。他眯起眼睛,早上疲惫的眼神终于消失不见了,露出一点点光彩。 赵玳刚才一直对着着自家弟弟怒目而视,见对方毫无反应也忍不住泄气了,忍不住嘟囔一句“对牛弹琴”,显然将蠢弟弟视为笨牛。 毕竟想要让赵镜子发现自己生气,比自己自己气死自己还要难,所以他放弃了这项艰难的工程,把头扭到了门口,和赵洵打招呼:“爸爸,早安。” 咬字比赵琰清楚多了。 虽然他们是双胞胎,但换牙的时间并没有撞到一起。 “穿好衣服去刷牙,今天加了个菜。”赵洵开口,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凉拌胡萝卜丝。” 赵玳赵琰听到前半句,本来眼睛都亮了,然而到后半句,正想夸赞老爸赛高的没头脑和不高兴兄弟:“……切~” 胡萝卜简直是异端,应该被驱逐出地球!更不要提胡萝卜丝了,为什么都五马分尸了还有脸活下去? 它们应该继续在地面下自生自灭,而不是被拔/出来祸害全人类! 赵洵去盛饭,家里没有电视机,两个小孩儿也没吵闹着说要什么,也不像其他家的小孩儿非要什么游戏机之类的,让赵洵省了不少心,也有些心疼儿子。 再等等吧,过段时间升职了,再买吧……现在先用那台电脑凑合一下。 台式电脑已经勤勤恳恳的在赵家服役了七年了。 xp都退出了历史舞台,它换了个系统继续服役。 卫生间里两个小孩面对面给对方刷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赵洵买的儿童牙膏是果味的,赵琰总是刷牙的时候偷偷吃掉牙膏,被赵洵发现了一次。 当时赵洵简直无语,问赵琰是不是想吃水果了,赵琰只是说觉得凉凉甜甜的好吃,赵洵不可能任由其吃牙膏,最后用了这么个办法,让赵玳这个哥哥监督赵琰刷牙。 早上在四方桌上吃饭,双胞胎坐下来后看到胡萝卜丝,就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尝了一口然后面部就切换成了痛不欲生。赵洵迟疑了一下,夹一筷子尝了尝,觉得还是挺好吃的,开口问他俩:“为什么不吃?我做的很难吃么?” 左右两边的两只同时转过来脸看他,异口同声道:“胡萝卜好难吃!” 赵洵挑了挑眉毛,毫不留情的下命令:“还是要吃吧,不吃的话病了到时候还要打针,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整形医生上岗与影帝再就业 作者:乔牧木 总不想吃药吧。” 吃药显然和吃胡萝卜一个概念,后者是难吃到死,前者是吃了就痛苦死,所以两权相害取其轻,乖乖的吃才是正经。 两人还是很懂事的,一口馒头一口饭,一口黄瓜一口饭,一口胡萝卜丝一口黄瓜一口饭……总之一定要把胡萝卜的味道压下去。 赵洵觉得凉拌胡萝卜丝还好啊,所以这么不喜欢,应该是和他们的父亲一样,遗传真是一件特别奇妙的事情。 两个儿子完全遗传了另一位父亲的相貌,上幼儿园的时候从院长一路到小朋友都拜倒在裤子下,连幼儿园老师都不忍心责备他俩,完全被其蒙蔽,捣蛋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上了小学又是把同样的情形复制了一遍。性格也不像自己,一个扮猪吃老虎,一个智商傲视群雄。 赵洵心想,这两只和自己最像的地方,大概就是跟着自己姓吧。 报纸前面的内容被赵洵走马观花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内容。双胞胎生性跳脱,舅舅知道后说让他们练习写毛笔字,他就习惯的订上了报纸。既能娱乐,又能让他们多识字,还能在看完之后当练毛笔字的纸,一举多得。 两个儿子自小就喜欢娱乐八卦,还欣赏美女帅哥小鲜肉,让赵洵很是无语,所以他最后翻娱乐版面,然后就可以当笑话讲给儿子们听,有时候还会向他们解释其中的门道。 双胞胎一直接受着他的潜移默化,赵洵虽然没什么养天才的想法,却也不想他们真的成为温室里的一朵花。 然而今天娱乐版的头条引起了赵洵的注意: “柳江桥影帝车祸,司机重伤经纪人死亡” 标题字体都要占据整个版面的四分之一了,让人不由得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压力,心跳加速。 下面是一组图。 作者有话要说:  胡萝卜被拔/出也口口真是太醉了…… ☆、多事之秋 赵洵眼皮子一跳,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没记错的话蒋惟是前不久又斩获金枝奖最佳男演员,收获了人生中第三个金杯,封帝三次,成为娱乐圈至高神指日可待。 这么多年赵洵并没有刻意的了解蒋惟到底都做了哪些事,然而人到了一定高度,有了名气,你哪怕堵起耳朵,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他,更何况是蒋惟这样的。 蒋惟外号“人生赢家、老天爷的宠儿”,有脸有演技,票房保证,脑残粉可以绕地球一圈有余,号称粉丝每人扔一百块,都能造出另一个马云来,对比起来,王思聪算什么。 自出道以来,蒋惟的每个动向都能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战,其演技和脸让人爱他到跪舔,赢得粉丝无数,斩获奖项若干,拿奖杯到手软;其圈钱的行为、性格冷漠傲慢,让黑抓住猛踩踩他,甚至可以无视其表演功力,付出的努力:动作戏一定是替身,脸一定是自带ps,骂他靠一张脸从制片睡到导演,还爱耍大牌,说不定脸还是整的云云。 每次蒋惟发什么消息,粉和黑都能战斗在第一线,话题蹭蹭蹭呈火箭速度上涨,堪称屠版。连蒋惟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这件事也拿出来骂,说他肯定是死基佬,然后叫嚣死基佬都是异端滚出娱乐圈! 通常这个话题会引发腐女和直男癌患者的掐架,一路从蒋惟到底是不是基佬掐几千层,腐女骂直男癌活该找不到老婆,人丑就该多读书,直男癌骂腐女脑子有病,活该嫁不出去肯定是人丑的缘故,然后彻底歪楼。 赵洵心里祈祷着“希望不是他”,但愿望这玩意儿,总是要落空,往下一看,两个字直接击打在他心口:蒋惟。 赵洵耳边轰鸣,有那么一会儿,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仿佛过了很久,久到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听到小儿子在他的耳边叫他:“洵洵,洵洵……” 他吓得声音都带了哭腔。 连带大儿子赵玳也一并上来,扯着他的另一只手臂,没有开口喊什么,眼神却满满的都是害怕。 以前有一次生病,中间直接昏迷,两个儿子也是这么哭着在他床边晃他,结果他一直没有醒过来。那时候住的偏僻,周围没什么人可以求助。 双胞胎笨拙的打急救电话,连地址都说不清。接线员连猜带蒙,才把人找到,弄到医院。 那次都把他们吓着了,后来查出来是过度劳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启动,让他出现了那种状况,很危险。 那之后赵洵再没有那么拼命了,因为怕死,死了之后就什么都没了。 赵洵这才发现他的手已经将那份报纸快要扯破了,那图片上的血迹仿佛是自己扯出来的一般,有些惊心动魄。 赵玳咬住嘴唇,七岁已经是个很懂事的年龄了,他看出来了爸爸好像有什么不对,但那种感觉很模糊,他说不出来。 赵洵挤出来一丝笑,“没事,就是看到人出事了,觉得太意外了。” “真的没事?”赵玳重复的问了一句,一遍又一遍的问,以确定真的不会有事。 他在害怕,这种行为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真的没事,”赵洵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知道儿子这种行为是缺乏安全感所致,他只能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抚慰。 小儿子也凑上来,眼泪汪汪的求蹭求抚摸,赵洵于是也摸了摸他柔软的头,把他俩按在自己怀里。 “爸爸刚才只是吓了一跳,这上面的人爸爸以前认识,我们还是好朋友呢。”赵洵扬了扬报纸,“所以他出事,爸爸有些担心。” 大儿子凑过去看报纸,小儿子挤他对面,两人脑袋相抵,一模一样的脸总是容易让外人傻傻分不清。 但赵洵闭着眼睛也知道他们谁是谁,哪怕“假扮哥哥/弟弟叫爸爸认不出来”这种游戏他也能轻而易举的猜到答案,如果猜不到,一定是在逗小孩儿玩。 “是男的耶。”赵琰开口,声音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会是妈妈。” 赵洵:“……” 赵玳看到这里放心了一些,又把视线放回爸爸身上,踮起脚尖拍了拍赵洵的肩膀,笃定的声音说道:“爸爸,他不会有事的!” 然后扯着赵琰回座位接着吃饭,因为之后就要去上学,早上的时间比较紧迫。 赵洵心不在焉的吃完了剩下的饭,也不知道嘴里什么滋味,连上学前必备的给他们发纸巾都忘记了。 赵玳和赵琰在附近的学校上二年级,他们上学早,把他们扔到学校,赵洵才腾出来时间上班,才能赚钱养家。 早些时候赵玳和赵琰都需要照顾,赵洵根本没办法离身,就算可以偶尔托付给邻居,但毕竟还是要自己养到懂事。 为此他只能在网上找一些兼职翻译做,那时候真是什么都不懂。 后来因为生计全都弄懂了,儿子也慢慢抽枝长大了。 把人送到学校门口,赵玳牵着弟弟赵琰的手,最后又回头看了爸爸一眼,赵洵挥挥手,“下午我来接你们。” 赵玳转身,牵着赵琰的手离开。 赵洵进地铁站的时候还看到蒋惟的大幅广告,他心想,真是多事之秋。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可以相遇了…… ☆、再次相遇[捉虫] 走进医院,赵洵发觉气氛有点不一样,医院里很多女同事们眼睛都是红的,看着手机屏幕,一边打字一边流眼泪。 路过鼻科魏梅的时候赵洵瞥了一眼,发现她在发微博,还发的什么“男神加油”,稍一想想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赵洵心中嘀咕,这么多蒋惟的……粉丝吗? “上班玩手机,当心领导抓你。”赵洵开口提醒到。 魏梅撇撇嘴,“抓就抓呗,大不了扣工资,我男神都车祸了,我还不能伤心一会儿啊。” 赵洵摇头,“好好好,你伤心,可伤心也没用啊。” 他这话也说给自己听。 魏梅道:“也是,男神要是在我手上,我保证……呸呸呸,我男神鼻子一定没事的!” 她说完溜回自己的办公室,估计刚才也借口出来的。 赵洵进办公室坐下来之后,也忍不住打开电脑,百度了这件事情。 知道情况最快的,当属公司,发布情况最快的,是各大媒体,还有一些爆料人。 这些人都出没在微博。 赵洵注册了个微博小号,在搜索框里打“蒋惟”这两个字,然后手指停留在回车上。 他手一抖,然后就跳出来很多条微博,赵洵一条一条的看过去。 赵洵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生怕漏了哪些重要信息。 微博上众说纷纭,祈福居多,都是希望男神平安的,偶尔有那么几个跳出来试图以骂名搏眼球的,基本都被骂了回去。 分析看来,情况不太好。 从所有消息中可以找到蛛丝马迹,比如蒋惟被拉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是血,他当时躺在后边的座位上,经纪人坐在副驾驶上。 保姆车是直接和一辆重型货车迎面相撞,司机命大,留了一口气,还在重症监护室里,经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没有系安全带,加上不知道为什么安全气囊没有跳出来,当场死亡。 还有说副驾驶其实一直是蒋惟坐的来着,结果昨天估计影帝拍戏太困了,就在后边睡觉,经纪人替他死了,他真是天生扫把星,把身边所有人都克死了云云。 赵洵眉头紧皱,鼠标继续往下滑。 越是往下就越是发现情况严重,因为没有一条消息是好消息。 他嘴唇干燥,舌头发麻,嗓子像是有一把火在烧,连眼眶都忍不住发酸。 这个消息连同那个梦,双重打击。 蒋惟的那个经纪人,赵洵也认识,跟在他身边很多年了,比赵洵认识蒋惟还要早,当年蒋惟明里暗里总是被人下绊子,这位经纪人不离不弃抢代言,一路从名不见经传,到今天王牌经纪人。 走的越远,付出的努力就越是要加倍。蒋惟会有今天的成就,和这位经纪人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赵洵想,蒋惟此刻一定很痛苦,因为早在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将经纪人当做自己的亲人。 他心神不定,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睛,起的太早,眼皮子一直沉,从抽屉里取出一包速溶咖啡,然后端着杯子冲咖啡。 水流出来后想到一件事,他昨天离开的时候关上了加热的开关。 咖啡粉没有被凉水溶开,而是浮在表面,看起来很恶心,赵洵闻着味道有点想吐,准备去厕所把它倒掉。 出门之后碰上了李院长。 “小赵,正好我要找你,你待会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李院长丢下一句话,匆匆的离开。 赵洵心中猛地一跳,这么早找他,会是什么事? 是他想的那件事吗? 他所在的帝城整形美容医院,是全国唯一一家三甲级整形美容医院,就坐落于b市,当初也挖了不少专家坐镇,美容外科,牙科和美容皮肤科是重点项目,和邻居京和医院有着良好的关系。 而蒋惟出事,送来的就是京和医院,看外边的小姑娘望着隔壁医院的方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道。 但为什么会叫自己呢,赵洵有些不理解。 他现在虽然算是坐诊专家,但名气并不高,从医讲究的是个资历,专家需要有成功的案例,或者年轻时候跟着导师攒下的经验。 但赵洵之前的一段历史彻底被抹去,再次复出就成了年纪一把、一事无成的状态,便越来越难有往上的空间。 以至于到现在他还处于一种尴尬的中间层次,比小年轻年长,比专家少资历。 和他差不多同一届的都成了专家级别,基本如果有什么大case找的都会是这些人。 赵洵带着不解去了院长的办公室,进去之后发现没有其他人。 这时候难道不该成立小组了吗? “坐。”李院长朝赵洵挥手示意。 赵洵惴惴不安的坐了下去。 院长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苍蝇。 “院长,什么事这么为难,是蒋惟的事么?”赵洵直接开口问,既然叫上自己,那么势必需要自己主动上了。 “你也看到新闻了吧?”李院长见他主动提起,也索性把事情摊开,“这个人,估计要你负责跟进了。” 赵洵眼睛跳了一下,忍不住用手捂住右眼,揉了揉,想了一下最近是不是美容外科的都出差了,但昨天还没传出消息呐。 “我能多问句为什么吗?” “他们在昨天下午接到的通知,说要出去学习,你明白了吗?”李院长颇有深意的看了赵洵一眼。 “所有人?”赵洵心中一惊。 李院长点头,“没有挂名专家的只有你了,所以你没有被派出去。” 专家级别的都被支走了,这种情况按理说不该出现的,蒋惟这是得罪谁了? “您的意思是,我……”赵洵欲言又止,嗓子说出的话声音都是哑的。 李院长点头,“对,你上,还有几个实习医生会被派过去。” “这不合规矩吧?他们公司没有人管这件事么?”再怎么说自己旗下的艺人出事了,也不该这样置若罔闻吧? 李院长摇摇头,指了指自己头顶:“有人拦着不让,这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赵洵觉得李院长这话说的有点吓人,摸了摸自己胳膊上起得鸡皮疙瘩:“院长,有危险吗?有危险的话我可不去,我下还有两小孩要养呢。” “边儿去吧,”李院长被他弄得也严肃不起来,言辞恳切道:“就专心缝你的针吧,阎王可不收你!” 赵洵咧咧嘴,心想我也是到阎王殿转过一圈的人,只是除了林染,谁都不知道。 他这人,惜命的很。 “那他还在重症监护室吗?”赵洵装作不经意的问。 “过了四十八个小时,已经出来了,要去看看么?”李院长说着索性站起来,“算了,我带你走一遭吧,跟那边也交代一下,这闹心的。” 赵洵理解李院长此刻的心情。 李院长的为人处世之道概括来说便是四个字:大医精诚。行医者,需将病人一视同仁,为病人多做考虑。哪怕这一句话在当下听起来可笑,但有些人仍在坚持自己的原则。 但这回,有人触碰了院长的底线,毁人脸跟毁人差不多了,尤其是蒋惟这种虽然不完全靠脸、但脸占很大一部分事业经营的人,这完全是不让他在别人面前露脸的节奏。 等等! 赵洵觉得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重要信息。 但他没多想,因为已经快要走到京和医院的住院部了。 赵洵努力做好自己的心里建设,告诉自己要平静一点,自然一点,然而看到蒋惟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的样子,心还是抽抽了很久,脸上的表情当场就崩了。 好在那时候没人看他,连院长都和协和医院这块的负责人去外边交流,出门前还叮嘱赵洵看着点人。 赵洵记得自己点了点头,好像还说了什么话,但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的所有目光都被病床上的人给吸引过去了,哪怕人现在包的像是木乃伊,全身上下看起来没一块好的。 蒋惟的脸全部被绷带包着,赵洵并不能看出他具体哪里受伤,也没有敢往前探视。 但他的视线贪婪的汲取蒋惟的全部,等到身后的门发出响声后立刻收回视线,“徐医生,病历可以给我看一下么?” 徐冉把口袋里的病历递给了他。 赵洵一页一页翻阅。 右小腿胫腓骨双骨折,眼角与耳根之间15厘米划伤,脖子处9厘米伤口,还连着动脉和静脉,肋骨刺入肺部,右眼重伤…… 赵洵看的时候手颤抖,站也站不住一般,扶着墙才好些。他胸闷气短,深呼吸了几口才缓过来。 虽然以前见过更加惨烈的,但那些人终究和蒋惟不同。 徐冉看着床上的人,纵然见识再多也不禁感叹了一句:“这可是靠脸吃饭的一行,你说脸塌了还怎么弄?” 赵洵强笑一下,“还能怎么弄,脸塌了就再捏一个脸呗。” 徐冉瞪了一眼赵洵,似乎是不敢置信:“真的啊,有你说的这么神奇?那我回头也去整整,你给我打个八折优惠。” 徐冉现在还没有找到老婆,空闲就被相亲,整个人都相出新高度新体会了,他长得挺好,条件也不错,但这么好的条件,硬是相不上,还总说自己要求不高。 赵洵和他熟悉,调侃起来简直插刀教主,回了一句:“你底子不行,整了也顶多黄渤,变不成吴彦祖。” 徐冉似乎是想要反驳,但联想到躺在床上这位,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说当明星挣钱是挣钱,整的连爹妈都不认识算是怎么回事啊,这不整的,老天赏口饭吃。谁知道能来这么一出,货车一撞可好,手术台下来,潘安都变成王二麻子了。要说运气可真够差的,那货车早不撞晚不撞,偏偏撞他车上,天大的财产没命花可不是白瞎了么,一车仨人,就他一个活的,一个还没醒,另一个直接断气了。” 这话说的赵洵心惊肉跳,甚至可以想象那时候的血腥场面。 几人离病床远,在小声说话。 这时候,床上的人有了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几个地方。 ☆、主治医生 赵洵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所以床上的人哪怕一个小动作都瞒不过他。注意到这个变化,他停下了谈话,示意徐冉那边有情况。 蒋惟上着呼吸机,头上戴着一顶病人专属的帽子,头发大概被剃光了。 他的手露在被子外边,上面插着注射器,点滴不停的流入血管中。 他的手背上也有很多地方擦伤。 赵洵努力让自己的视线移开,现在并不是他上前的时候。 与此同时,一个身材高大、看起来四十出头岁的优雅男人在保镖的护送下,来到了京和医院的门口。 他剑眉星目,眼神似鹰隼,不怒自威。从黑色的商务车中下来,站在京和医院的门口,脸色阴沉。 这时候一个秘书模样的人从身后那辆车下来,来到他身边,低声道:“袁总,蒋惟在住院部vip的17楼。” “查出来是谁在下绊子了没?”被称呼为袁总的人开口问,他声音低沉,没有起伏,但好似惊雷打在别人心上。 秘书蹙着眉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哪怕暂时没有确定,也要把进度条表现出来:“暂时没有明确的方向,但有线索指向古家。” 袁绍文闻言盯着他,“古浩声?” 秘书点点头。 “果然是他,虎毒不食子,这特么当的什么爹!”袁绍文骂了一句,“行了,我现在带人上去,你找人去盯着程家,尤其是程潋君。” 秘书点点头。 京城程家两兄妹,倒插门女婿古浩声,和蒋惟到底什么关系,袁绍文又为什总和程家站对立面,不是他这个秘书应该过问的。 秘书林博跟在袁绍文身边有些年头了,这件事情知道一点,但并不算清楚。蒋惟的事情,基本都是袁总亲自审批,其他人很少经手。 他跟在袁绍文身边也才五年,来袁绍文身边做事的时候蒋惟就已经在袁绍文身边了。蒋惟虽然是个明星,但显然和袁绍文的关系不是捧小明星这么简单,因为据说是蒋惟当年撑起了星辉娱乐,那之后袁绍文的生意越来越大,投资也越来越多。 很明显,两人至少是合作的关系,蒋惟通过这一方式帮袁绍文洗钱,原本袁绍文的很多生意在地下,这些年已经洗白上岸了。 但这些,岂容他来置喙点评?聪明点的就多做事少说话,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袁绍文从vip通道去探望自己兄弟,顺便把该办的事情办了。 昨天蒋惟出事,他本来该第一时间赶过来,谁知道这时候公司出了事情,之前给程家下的圈套被人察觉,还巧妙的反击了一局。如果不是反应的快,这一会儿蒋惟就不止车祸这件事情被人扯出去,很可能直接爆他洗钱这样的新闻,到时候很可能面临出院直接上法庭的局面。 袁绍文忙活了一晚上,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在为这件事情奔波,终于在今天早上尘埃落定。 显然对方并没有打算一网打尽,那个局,好似只是给袁绍文一个警告,让对方不要多管闲事。 袁绍文要是真就服了软,他就不是袁绍文了。 他这次吃多少亏,下次就要让别人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只是当务之急不是反击,而是稳定局面。这次明显程家有高人相助,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好歹要知道自己的对手到底是谁! 赵洵感觉如芒在背,转头便看到病房外有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站着,眼神中是沉痛和悲愤。 这人难道是蒋惟的家属? 赵洵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和蒋惟认识的时候,蒋惟是个穷学生,一边打工赚钱一边上学。他极少听蒋惟讲起自己的家人,甚至没有见到他接到过来自家里的电话,以为他是父母双亡或者其他难以对外人道的情况,也就体贴的不问,只想着等对方什么时候放下心防,或许会主动提起。 只是这个时机还没有等到,二人就因为某些分歧分手了。 “你是病人蒋惟的家属?”赵洵看着他的衣着打扮,主动把对方排除脑残粉这个范畴,况且京和这边是不会随便把人放进来的,不然明星偷偷来医院的那么多,门槛早就被人踩平了。 “我是他哥。”袁绍文看着眼前的医生,“我弟弟他……情况严重么?” 赵洵摇摇头,“不容乐观。” 袁绍文拳头握的咔咔响,目露凶光。 赵洵见了,急忙改口,“性命无忧,只是他的外貌肯定不能恢复从前的样子了。” 袁绍文的拳头松开,“务必用最好的药,给最好的治疗,请最权威的专家。钱不是问题!” 赵洵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沟通了,手虚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假装咳嗽一声,“先生怎么称呼?” “鄙姓袁,叫我绍文就行。”袁绍文说着就要递烟。 赵洵摆摆手,“身体不好,抽不得烟,谢过好意了。袁先生,如果方便的话,关于请医护人员这方面,估计要您多操点心了。” 他话没有说白,但想必对面这位袁先生能听懂。关于今天的事情,想必袁绍文自己也有所耳闻了。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赵洵就明白这位是谁了。著名娱乐大亨,星辉娱乐的掌门人,白手起家造就如今娱乐帝国,不会是傻子。 只是有些话,不会说出来而已。 袁绍文眼神闪过了然,拍拍赵洵的肩膀,“多谢提醒,这情况我了解,马上着手解决,对了,先生贵姓?” “赵洵,赵匡胤的赵,苏洵的洵。” 赵洵微微一笑,“病人我自当尽心竭力,只是才能疏漏,少不了要专家助阵,蒋……先生的情况需要尽快定下来方案,面部复原手术越早越好,否则到时候愈合再重整,情况会更糟。所以我建议他这两天应该准备一下,忍得一时痛,之后压力也会小一点。” “劳烦赵医生了。”袁绍文叹了口气,“我这兄弟一直以来多灾多难,这回,诶。” 他似乎是想要抽烟,又想到这里是医院,夹在手里的香烟也没点着,而是在手掌里任由手指来回搓,结果一手碎烟叶。 真凶残,赵洵心想,蒋惟是怎么和这样的人搅合在一起了? “没什么,这是分内之事,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忙了。”赵洵礼貌的点头示意,准备离开。 “赵洵,先等等!”徐冉叫住了他,“你过来一下。” 赵洵脚步一顿,他刚才来和这人说话,就是想避开床上的蒋惟,这会儿怎么又被叫过去了? 但他这时候不可能擅自离开了。 “怎么了?”赵洵转身走过去,停在徐冉旁边。 徐冉指了指床上的人,“是他的意思。” 蒋惟只有一只眼睛还完好无损,用那只眼睛盯着赵洵一动不动,好像在看什么宝贵的东西。 赵洵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怕自己溃败下来,忍不住露出自己不该有的情绪,然后被蒋惟发觉。 蒋惟对情绪的捕捉很敏锐,连带对自己情绪的控制也炉火纯青,这是他的天赋。 蒋惟本来看赵洵的背影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芒,然而赵洵走过来正面对着他,他眼中的光芒好似火把被熄灭、星辰被云雾遮住一般,变得黯淡无光。 “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蒋惟一开口,脸痛的跟被剥皮一样。 事实上从他醒过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麻醉剂的效果已经过去,剩下的疼痛都要自己承受。 他也没有喊出来,更没有让医生注射杜冷丁,那会对以后产生更不好的影响。当年和乔奕生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听过对方说过各种药物对身体的影响。 这些叮嘱使得蒋惟没有像很多明星那样竭泽而渔,通过捷径对身体进行改造,然后红极一时。之后再也没有办法离开药物,等到身体全面崩溃到药物都拯救不了,迅速的消失在大众面前。 他要的不仅是红,不仅是钱,更是成为一代传奇。 然而现在看来,他或许会先成为笑话。 蒋惟此刻只能睁开左眼,右眼痛的没办法动弹,他本来想努力一下,结果感觉到右脸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随后是撕裂的疼痛。 医生立刻阻止了他莽撞的行为。 他是要瞎了么? 蒋惟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要废了,忍不住心灰意冷。然后眼神一瞟,发现了门口那个熟悉的背影。 是他回来了吗? 蒋惟眼睛盯着那个背影,张口欲喊,还是徐冉发现了这个情况,直截了当的把赵洵喊住,否则蒋惟现在的脸肯定又要流血了。 毕竟小声说话和大声喊叫不一样,对肌肉的调动振幅不属于一个级别范畴。 然而等蒋惟看清楚那张脸,失望之意显而易见。 不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呢?都消失七年的人,怎么会主动回来,当年他说了那么狠的话,把乔奕生从自己的身边赶走。 一是因为他痛恨对方当自己是替身;二是因为当年程家那女人盯上自己,他怕对方牵扯到奕生。 谁知道一别之后,再也找不到人了。 赵洵站在病床前,浑身上下都是僵硬的,然而他依旧微笑着开口:“没什么,常常被认错,习惯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眉目柔和,神色语气无不叫人如沐春风,倒是当得起一句“白衣天使”的称呼,只是那张脸太过于平凡,普通的放在人群中,就再也挑不出来。 蒋惟在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离开他的脸,好像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赵洵恨不得现在就抬脚离开,在蒋惟这个影帝面前伪装,真的是太过艰难一项任务了。 “你是我的主治医生吗?”蒋惟开口问。 赵洵顿了一下,开口说道:“我是帝城整形美容医院美容外科的赵洵,只是暂时负责你的脸部和脖子上伤口的缝合,你的主治大夫是我身边这位徐医生。他说你大概在这几天需要准备几场全身麻醉手术,目前我只能算是场外援助,不敢托大。” 蒋惟垂下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他的目光移开,赵洵才觉得自在一些。此刻背后全是冷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袁绍文因为没有穿防菌服,暂时不能进病房,只能在外边等着。 赵洵主动提起话题,想要开溜:“对了,袁绍文先生在外边,有什么话要我带的吗?” 蒋惟慢吞吞的把目光又移到他身上,从头发丝扫描到手指头。 赵洵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这下连一旁的徐冉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蒋惟道:“我想你做我的主治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我都觉得难能这么粗长啊…… 对于医学医院的知识大多都是百度得来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整形医生上岗与影帝再就业 作者:乔牧木 进医院的次数不多……如果哪里有问题……大家轻拍。 话说我为什么要选这么个冷门的写啊!我明明是个很没有常识的人! 所以……大家觉得哪里不对的话……不要揍我……orz,请告知我章节,然后找时间我再修…… ☆、接线牵线 赵洵听到那句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苦笑一下,无奈道:“蒋先生,请你不要拿自己的健康和事业开玩笑。” 蒋惟盯着他,漆黑如墨的瞳孔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才开口,语气不容置喙:“就这么决定了。” 赵洵很想问他一句还想要脸吗,踟蹰了很久,最后还是把这句话憋在心里。 他只是问了一句精装版本的:“为什么?” 蒋惟闭上了眼睛,一副我很累的样子,不理会他的疑问。 徐冉拖着赵洵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这是受虐狂吧……还问什么,叫你上你就上呗。” 赵洵敲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噤声。倒是自己心中生出一些不知名的情绪来,搅得心里天翻地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蒋惟的头也微微侧着,看向房门这个方向,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不经意间的撞上。 蒋惟见状也不觉得尴尬,而是平静的、慢慢的把头给扭回去,而赵洵也收回了自己投过去的视线,假装自己刚才什么也没看到。 徐冉回值班室,赵洵和他顺一段路。 “赵师兄,你机会来了!”徐冉兴高采烈,显得比赵洵还兴奋,“这可是个向上爬的机会啊,赵洵你可好好给我把握!” 赵洵哭笑不得,“哪里是什么机会,要是好事能轮上我?这中间的道道别人不懂,你还不明白?” 必然是有人伸手挡住了蒋惟的路,大虾们都被调走,才剩下他这种“学艺不精”的人剩下来捡漏,他治好了,谁来保证他没有后顾之忧? 枪打出头鸟,关键这枪还不知道怎么一个打法,要只是升职问题,他会直接舍弃;但如果事关人身安全问题,那他要怎么做? 他只是一个人也就罢了,可他还有赵玳赵琰要养活。 但……对方又是蒋惟。 这让赵洵左右为难。 徐冉朝着赵洵挤了一下眼睛,“这你就不明白了吧,高风险才有高收益。我给你透个底,送我这里的时候有人叮嘱下来,要保证人活着,残了不要紧。这话我可没对别人说过,所以你只管放心好了。而且你操刀我放心,林染师兄推荐的人还能有错?虽然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还窝在科室。不过现在机会来了,台阶都摆到这里了,你不往上走可不好吧?” 他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看了看周围,这边没什么人,索性附在赵洵耳边继续道:“神仙打架,殃及凡人,可说不定就是机会呢。我家老头昨天叮嘱过我,只管治,不要有后顾之忧。本来你的问题就是他接不接受,现在看来人家乐意着呢,你等着收钞票……不,应该说支票吧!” 赵洵听到这里忍不住黑线,“你越说越没谱了,怎么听着跟黑社会一样,少看点黑帮片吧!” 徐冉嘿嘿一笑,“我这不是为了让你放心么。” “得,承你情,回头我真要是收到支票了,我让你十分之一!”赵洵开玩笑。 “这可是你说的啊赵师兄,你可别后悔……哎哟不行,我回头得让你写个欠条……”徐冉假作从兜里掏笔的模样。 “你就贫吧,欠条,还保证书呢!”赵洵把他拍进值班室,“那我先走了。” “手术也就这两天了,你回头写一下治疗方案。”徐冉终于不再假不正经,“我估计明天就得开始,时间也不短,你记得安排一下家里,我可惦记你家那俩宝贝儿呢。” “惦记什么,想要自己生去。”赵洵替他掩上门,准备回自己办公室。 袁绍文在护士的安排下和蒋惟见了一面,蒋惟挥手示意护士暂时离开一下。护士脸色很不好看,然而看到蒋惟坚持的眼神,实在没有办法,看着表面无表情说了一句:“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回来。” 她似乎觉得自己语气太僵硬了,走到门口又温柔的加了一句:“病人需要休息。”说完自己脸一红,走了。 袁绍文被这三秒钟变个态度的速度惊呆了,拉了身边一个凳子自顾自道:“这真是脸变得比你还快。” 蒋惟不吭声,袁绍文看他的模样就觉得自己半边身体都是疼的,右眼也有种睁不开的感觉。 就像疼痛可以感染一样。 “我问你答,老规矩,是的话,就比一根手指,不是的话就比两根。” 蒋惟打点滴的左手食指曲了一下,表示点头。 袁绍文坐直了背,声音变得很严肃:“这次车祸是蓄意谋杀?” 蒋惟比了一根手指。 “你觉得是程潋君?” 还是一根。 “为什么,他恨你的话不该早对付你了?”这点袁绍文有点不太明白,他收留蒋惟这么多年,对方替自己赚的盆钵满体,也没见程潋君找蒋惟麻烦。 这问题没办法用“是”或者“不是”回答,蒋惟停了一会儿,回答了三个字:“他儿子。” “他儿子想杀你?”袁绍文第一反应是这个,“古浩声要死了,杀你夺遗产?没听说古浩声病重的消息啊,他这么死岂不是便宜他了。” 蒋惟这回沉默了很久,久到袁绍文以为他睡着了或者不想回答,正准备起身离开,才听到嘶哑的声音:“骨髓移植,只有我,匹配。” “我/艹tnnd!”袁绍文反应过来立刻暴走,哗的一下站起来,凳子倒在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护士“啪”的一声打开门,严声斥责:“不许在医院喧闹,说你呢,时间到了!” 她指着自己的手表示意,袁绍文也没有在医院当土匪的打算,只是沉声嘱咐道:“你好好休养,我一定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治好你,脸上的问题也能解决,国内弄不了就出国,棒子国不是还能整容整成天仙么!你可别消沉,我保证,这次一定不会放过程家人!” 蒋惟沉默,比了个ok的手势,眼睛忍不住红了。 他的脖子不能动,所以只能这样用手比划。 护士气的发抖,虽然比袁绍文矮了两头,还是用双手愤怒的把袁绍文推出去:“你知不知道病人不能流眼泪啊!他眼睛的伤口还没有缝合好呢!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快走!” 碰上了偶像的事情,小护士也忍不住愤怒了。 她眼圈都泛着红色。 袁绍文也忍不住眼圈一红,在外边打电话,嘱咐再派两个保镖,哦不,四个保镖过来,务必保证除了医生,其他什么都不能放进去! 打完电话还觉得气不过,简直要把手机摔出去,胸膛起伏的很厉害。优雅的外表很是能欺骗别人,但这一刻土匪气质毕露,就像脱/去羊皮的狼。 他想了想,又给自己的专属医生打电话过去,想问他认不认识什么比较好的整形医生,不要那些挂着专家名实际没什么本事的。 说是专属医生,其实也算作情人。 林染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被窝里躺着,他之前刚解决了一个case。那人身中七枪,挨到他这里的时候差不多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被他一边手术一边骂,站在手术台近十五个小时。中间水米未进,最后差点跪着下手术台,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倒在床上,从昨天下午三点就开始睡的人事不知。这会儿听到手机吵,直接伸手把机子给摔到对面的墙上。 “啪!” 手机四分五裂。 林染把头埋进被子里,准备继续睡。 袁绍文听到本来好好的“嘟嘟”变成了“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气的鼻子都歪了。 敢不接我电话,好大胆! 林染一分钟后还是爬起来,抓了抓头发,捡起来电池手机壳装好,然后开机。 袁绍文不死心又打了一次。 林染看到来电显示“大狼狗”,挑了下眉,接通后,懒洋洋的“喂”了一声,声音拖的很长。 袁绍文心里骂了一句小浪/货,嗤的笑了一声,嘴上语气却很正经,“你认不认识什么整形医生,我要最好的。” 林染正把一只手伸进睡衣里,这时候愣了一下,“你要整容?” “屁!老子英俊潇洒,整毛容!”袁绍文说完之后自己扯了一下嘴巴,想到这次是自己有求于人,而不是别人上赶着求自己,不禁后悔自己的刚才的话不过脑子。于是换成一副好声好气的模样,“好林染,这事你办得成么?” 要是袁绍文在他面前,他就上手抽袁绍文一嘴巴了,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横什么横,当自己大闸蟹? 林染冷哼一声,“有,认识,袁老板开什么价请,还是打算直接上去抢啊。” 袁绍文听到他叫自己老板就知道情况不好,不过为了自己兄弟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声音更加温柔,跟以往大相径庭,反倒是叫林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哪儿能抢人呢,这可是文明社会法制时代,我可是遵纪守法好良民。当然是拿钱请,多少钱都行,只要能把蒋惟给恢复如初,不差钱,三顾茅庐也行!” 呸!当自己刘备呢。 装!你再装!叫你付钱时穷的当裤子!林染咬牙暗骂,然后记忆才倒带一样捕捉到那个名字:“蒋惟?你说蒋惟出事了?” “可不是么!”袁绍文听到对方语气软了下来,知道有戏,便大肆倾倒苦水,卖苦情:“我刚才看他的时候,那叫个惨,我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所以这事儿紧急,你现在能想到谁就是谁,我信你眼光!” “你等下。” 林染想了会儿,确定了人选才开口:“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确定一下,等会回复你。” 袁绍文忙不迭称是,态度十分狗腿,电话断了又恢复刚才那副装逼模样。 林染找到赵洵的电话,给他打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相遇是必然的~ 折腾是一定的~ 撒花是需要的~ 收藏是么么哒~ ☆、自我怀疑 赵洵接到林染的电话,初时还有些诧异,听到对方的询问后,简直觉得这世界太小了,小到转身就可以遇见巧合。 “我手上正好接了一个案例,就是他。”赵洵道,“是不是很巧?” 这下连林染都挑眉了,不过听着赵洵语气好像有点纠结,“有什么难题吗?我听着你刚才欲言又止。” “我想知道他这次得罪谁了。”赵洵惊异于对方的敏锐,不过林染既然听出来了,他也就不再遮掩,“以及,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林染抓了抓鼻梁,“中间还有这么多隐情啊。” 赵洵闻言微怔,“你不知道?” “那边人没跟我说。”林染下决心一会定要把袁绍文扒的裤子不剩,居然连具体情况都没有说清楚,“不过这点你放心,我会和那边谈清楚的。” 袁绍文敢给他打电话,其他的不敢说,生命安全肯定是有保证的。他从来不掺和性命攸关的事情,这点袁绍文还是很规矩的。 赵洵点头,“好的。” 林染挑了个感兴趣的话题,“不过话说回来,赵洵,这情况不对啊,以前你绝对不会出这样的风头的,这次是为什么?” 他敢保证自己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赵洵哑然。 “他是你那对双胞胎的另一个父亲?”林染忽然想到这个大胆的猜测。 赵洵叹气,手中握着的笔“啪”的摔在桌子上,“林染,你太聪明了。” 林染勾起唇角,“果然,以前问你你总是不说,勾得我心痒痒,这回被我抓到了吧,我还当你要一辈子龟缩呢。” 赵洵苦笑,“我只是担心他。” “得了,旧情难忘就难忘吧,等这段时间过去了记得再来复查一下,我觉得你的资料势必要补充一下。”林染笑着道,“说不定我这次还能观察到胎儿怎么形成的呢。” 林染知道赵洵体质特殊这件事情,毕竟当初是他捡到的赵洵,然后把对方治好的。 后来还帮助赵洵成功逃避了那些追债人的跟踪,找到了这么一份工作,改头换面换身份,才过上现在安稳的生活。 只是走后门的终究名不顺言不正,赵洵之后事业一直没有什么起色,变得很平庸。林染之前几次问起,对方都已自己手骨没有恢复过来为借口,回绝了他的提议。 林染知道对方并不想当出头的椽子,那会招来嫉妒和其他异样神色。估计赵洵的心思,就是安静的拿工资过完后半辈子。 说到检查和记录,还要追溯到七年前。 那时候赵洵也不知道自己身体特殊,在林染那边只是做指骨恢复手术外加躲追债人。后来体型改变了才慌起来,林染的私人诊所几乎具备了所有的设施,给他做了全身检查,发现了藏在肚皮下的那对双胞胎。 这件事情让林染颇感兴趣,给赵洵提供治疗的同时也记录了这对双胞胎的变化,满足自己的猎奇心思。 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情难以启齿,赵洵那时候初折骄傲,整个人都很绝望,他在一处旧楼租房子住,林染偶尔会过去看他,给他带吃的,其他时候,他都窝在房间里不出来。 林染说记录一下用来研究,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和赵洵投缘,当他是朋友,心里担心他出事。虽然表面上打趣骂人毫不留情,但时时刻刻都注意着赵洵的精神,怕他崩溃。 林染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告诉别人,毕竟男人生子之事属猎奇,宣告出去,只能引来大众议论或者鄙夷目光,还有成为实验室的实验体,对他又没有什么好处。赵洵是他朋友,他对朋友,一向是大方而护短的。 赵洵听到他的话,林染牙尖嘴利,他简直无话反驳,只能低声求饶,“别开玩笑了。” 林染见好就收,只说那些担忧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处理好了。 赵洵想到今天蒋惟坚持要自己当主治医生这件事就头疼,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林染,以防之后出现什么误会。比如蒋惟坚持不肯换医生,和袁绍文争吵,结果发现请去的还是自己这样狗血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林染都要忍不住认为蒋惟发现赵洵就是乔奕生这件事了。 “怎么可能。”赵洵想也不想就反驳,“你觉得我现在和原来,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么?” “那你怎么解释他非要让你当主治医生这件事?难不成他对你一见钟情,赔上自己的未来也要你坚持主刀?”林染嘴巴毒,直接问了出来。 赵洵视线垂下,看着自己放在椅子上的手。他指骨当年第一关节齐齐折断,保险公司高价赔偿。赔偿款自然不会进他口袋里,而是被那些敲断骨头的人拿去。之后做手术和术后事宜,完全靠林染。这个天才医生近乎全能,才没有让这双手毁去。 然而黄金圣手已消失,当年盛名的乔奕生也早已死去。 活下来的,只是一个平庸的赵洵,一个七年没有出过一例拿得出手案例的整形医生。 他能治好蒋惟么? 赵洵忽然不确定起来,他呼吸变得紧促,指骨根处隐隐作痛,十指连心,当年的痛楚好像又回来了。 “赵洵?赵洵!”林染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世界。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在那个黑暗的巷子里,死鱼一样被人殴打之后扔在垃圾堆上的乔奕生,而是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平平安安的赵洵。 “我没事。”赵洵出声,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刚才不小心走神了,抱歉。这样好了,我接下这个案例。还有,”他抿了抿嘴巴,“给我的价钱方面,按医院的正常程序走就好。” 他先给林染说一声,林染怎么和袁绍文谈,他不管。林染做中间人,收不收过路费,都是林染的事。 林染松了一口气,刚才赵洵的呼吸声还真的把他吓了一跳,当年赵洵的情况哪怕对他这个行走在黑暗与光明缝隙之间的人来说都过于惨烈,更何况一直生活在顶端的赵洵。他之后的变化已经很好了。也是自己开玩笑习惯了,差点忘记这会让赵洵想起以前那些不好的回忆。 “那我就给你定下来,”林染道,“你好好休息,不要太逼自己,那些都过去了。” “嗯。”赵洵低声道,“谢谢你。” “没什么。”林染听他好像从低迷的情绪中走出来了,也就不再多话。挂了电话之后又给袁绍文回过去,并且恶狠狠的敲了对方一笔,才满意的挂上电话,舒展了一下身体。躺在床上,心想这事必然没这么容易了结。 蒋惟主动留下赵洵,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赵洵虽然一直避免往那方面想,觉得自己和原来没有一点相似,两人又隔了很多年没见,蒋惟一定认不出自己。他这样在情感上属于自我欺骗,因为他不想面对当年的事。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染觉得这二人之后肯定还要有其他交集。 不得不说林染的第六感着实灵敏。 蒋惟只是见了赵洵一面,确实没有怀疑什么,但赵洵的那个背影确实戳动了他的心。他前二十年没有经历多少温暖,一直生活在动荡之中,对于乔奕生给他的那些温暖刻骨铭心。更何况是eason那样优秀的人,对他的影响自然不言而喻。 当他发现自己有些离不开乔奕生,甚至差点把仇恨放下的时候,他便做了一个决定,以一个乔奕生无法反驳的理由,毅然决然的离开对方。 当初他说出口,何尝没有伤自己一把?只是没想到这个理由竟然让乔奕生对他的话大加挞伐,对另一个人那么维护。裂痕已经造成,再也没有办法让两人的关系回到最开始的模样。 乔奕生心中有自己的圣地,不容许任何人踏入;而蒋惟因为一无所有而自卑,同时又骄傲敏/感,这样两个人,因为这一次争吵,终至分手。 蒋惟痛的昏昏沉沉,脑子不清楚,只有睡着的时候会好些。然而连梦境也不放过他,无限循环当年和乔奕生相处时候的场景,那些想了千百遍的回忆,让蒋惟游走在痛苦与甜蜜的世界两端。 与此同时星辉娱乐对这件事召开了发布会,宣传部发言人全面介绍车祸始末以及蒋惟最新情况。 柳江桥货车司机当场身亡,警方介入后经过现场勘察,排除故意杀人这种可能,得出的结果是货车司机醉后驾驶。而蒋惟的司机在当时不知道是出神还是其他原因,反应过慢,没有及时躲避,使得这辆保姆车当场造成了一死两重伤的结果。 发言人在媒体前说话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 对媒体发言称蒋惟目前情况趋于稳定,初次手术很成功,后续事宜仍需视情况而定。 关于多名记者提问影帝是否毁容、什么时候复出等问题,发言人回答的滴水不漏,公司将以旗下艺人的身体健康为基本准则,什么时候恢复健康,什么时候再言复出。也请影迷和记者为艺人健康考虑,尊重艺人隐私,不要影响治疗进程。 这些自然是说给那些千方百计、试图混进医院里拍蒋惟受伤照片的狗仔听的,还有拼命想要混进医院来探望偶像的粉丝。 “喜欢他的话,可以祈祷和祝福,他会听到的。”发言人在媒体的长枪大炮前眼含泪水,声音哽咽却坚定:“他终有一天会回来!” 报道一经播出,千万影迷翘首以待,为影帝祈福。 这一切蒋惟都不知道也不关心,身为病人,他现在只等着手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呆毛x5的地雷!gt_lt 简直惊喜到惊吓_(:3f∠)_ ☆、黯然销魂 这一切蒋惟都不知道也不关心,身为病人,他现在只等着手术。 赵洵这一天什么都没做成,昏昏沉沉的熬完上班时间,直接搭地铁回家,结果过站了才想起来,两个儿子还没接呢。 他敲敲脑袋,下地铁又搭回去,跟神经病一样。 幸好这个城市一向忙碌,人们只低头看着屏幕,注意自己走到了哪里,到什么地方下,谁也没有抬头关心一个走错路的人。 赵玳赵琰发现已经过了爸爸来接他们的时间,十分紧张,直接手拉手在大门口等。学校一小时前就放学了,他们每天都要在班里多待一个小时,才能等到他们的爸爸来接他们。 他们知道爸爸上班忙,关于这点从来没有抱怨过。虽然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书,其实心思早就跑到学校大门了。 今天超过预定时间十五分钟,双胞胎十分紧张,坐不到板凳上,就跑过来等着。赵洵看到儿子的身影后打了自己一下,要自己下次再也不要不走心了。 儿子们本来忧心忡忡,终于等到人来,像小钢炮一样冲了过去,一人抱一根大腿,异口同声喊道:“爸爸,你来晚啦!” 赵洵摸着他们的头发,诚恳道歉:“对不起啊,爸爸今天坐过站了。” 赵琰闻言抿嘴偷偷笑,“洵洵好笨。” 赵玳默不作声的握紧赵洵的手,低着头走。 父子三人手拉手回家。 “对了,有件事情要对你们说一下。”赵洵把自己要给蒋惟做手术的事情如实托出,只把蒋惟的名字隐去,最后道:“所以这几天要把你们寄送到秦奶奶那边,你们这两天要听话。” 双胞胎嘴巴撅起,都可以拴两头小驴了。 “听话啊,不要怄气,等这件事情结束了,爸爸就有钱带你们出去玩了,还能买游戏机,想不想玩?”赵洵拿游戏机诱惑他们。 赵琰眼睛一亮,开口就要答想,被赵玳狠狠的瞪回去。 赵玳抿嘴巴,抠着赵洵的衣角:“那爸爸,你要早点回来。”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回来的时候要带游戏机!” 赵洵哭笑不得的点头,“好好。” 赵玳满意的低下了头,赵琰拿崇拜的眼神看赵玳。 这下爸爸可以早一点回来,游戏机也到手了。 赵洵把自己早上做的小包子给他们热了热,煮稀饭的空档看着他们写作业。 赵琰每次被爸爸监视写作业都很紧张。 因为上了二年级后就开始让写比喻句,让家长检查作业和签字。 其实赵洵每次检查作业也很头疼,赵玳还好,聪明用在了正当处,虽然脑子里的想法千奇百怪,但不会写到作业本上。 赵琰就不一样了,整天想着玩耍,只想着写完去玩电脑,一样的聪明,一样的天分,作业却写得一塌糊涂。 有一次语文作业让写比喻句,赵琰甚至能写出“雪花像飞机一样一片一片落在地上”,让赵洵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不该算他对,最后为了不让小儿子挨罚,还是让他改了。 赵琰当时站在他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为什么错了呢?” 赵洵能怎么说呢,其实像飞机也没什么差错啊……但他不能这么放任赵琰的思维在卷子上飞,最后被卷子上的分数伤害:“因为飞机不是纸飞机,飞机很重,落下来会砸到别人。” “很重怎么飞?”赵琰脑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我都飞不起来。” 赵洵:“……” 他竟无言以对。 还是赵玳拯救了水深火热中的爸爸,他白了弟弟一眼,用不屑的语气回答这个简单到不行的问题:“笨死了,飞机能坐人,雪花能坐人吗?” 这话说的好对,竟然无法反驳。 赵洵又拿赵琰刚才的问题问赵玳:“那你说,飞机是怎么飞起来的?” “飞行员开着开着就飞起来了呗,”赵玳理直气壮,“就像汽车,推不动,但司机能开起来,是一个道理。” 赵洵哭笑不得,心想这一定是看太多骗人的脑筋急转弯造成的后果。 吃过晚饭后双胞胎去电脑面前看电影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点到了蒋惟之前主演的一个影片上。 赵洵当时就站在两人身后,广告之后屏幕上跳出蒋惟的脸,晃的赵洵头晕目眩。 那张脸还没张开的时候就让赵洵移不开眼,后来出现在世人面前,直接惊艳了一众人,迅速成为其粉丝,由颜控开始,后来又为其演技所折服,最后心甘情愿的成为死忠粉。 而现在却像是破损的娃娃,需要又赵洵去将它变得与原来一般无二。 赵洵从自己的卧室床下拖出一个箱子,打开密码锁,看到里面闪着冷冽光芒的各种各样的手术器材,不禁发起呆。 如今的他,还能操作好这样的器材吗? 他不禁有些忐忑。 然而就算再忐忑,该做的,还是要做;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一晚,赵洵竟然意外的一夜无眠,睡到天亮。 第二日清晨赵洵做饭的时候多做了一份,放在了保温盒中,添了五个小包子,还有一份稀饭,一碟酸白菜。 他安慰说这是给自己的中午饭。 敲了对门说了一下情况,秦姨爽快的点头,让他放心的去加班,自己下午会顺便把双胞胎带回来的。 从前其实秦姨也提过下午接孙女的时候顺便把双胞胎带回来,这件事最后没成功。一来双胞胎咬死了不同意,二来赵洵也不好意思天天麻烦别人。 只是偶尔要加班或者其他,才会托秦姨帮忙。 拿着饭盒到了医院后,赵洵腿不自觉地去了蒋惟的病房。 病房里没有别人,只有门外站着四个保镖,看起来甚是吓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黑社会头子住在里面呢。 保镖们已经拿到了可允许进去的医生护士的照片,所以看了一眼赵洵就放他进去了。 赵洵拎着保温盒往蒋惟所在的屋子走去。 这年头,高级病房掏着vip的价格,享受着总统套房的待遇,虽然医院病房大小并没有总统套房那么大,但该有的设施基本都有,毕竟医院也是要赚钱的,不赚钱怎么发工资? 蒋惟还在病床上平躺着,赵洵走近了才发现对方睁着一只眼睛,看着天花板。 “眼睛不酸么?”赵洵把饭盒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发现那上面果然也有一个保温盒,只是里面的东西基本没动。 蒋惟很少生病,但生病之后就会很挑食,甚至会不自觉的撒娇,当年赵洵体会过一次,之后就记下了,怎么都忘不了。 蒋惟头慢慢转向了他这边,看他的眼神很平静,里面掩盖着一丝脆弱,声音有点黯然:“我怕我再不多看两眼,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不知道怎么定性攻和受了…… ☆、给攻喂饭 赵洵当时正在把小包子夹出来,听到他这么说话,手不禁抖了一下,包子掉进了粥里,溅出一滴汤在手背上。 赵洵下意识的放到嘴边舔了一下,然后用纸拭去。结果一扭头,发现蒋惟目光停在他的手上,一动不动。 那眼神就像野狼盯上了猎物,蛰伏着,然后一击必杀。 赵洵被自己奇怪的想法给hit到了,面上不显,微微一笑道:“我儿子生病的时候,就会变得很挑食,还会撒娇。我昨天看你这里没助手,顺势帮你带的,感谢你给我这次机会。” 他看到蒋惟眼皮垂下,浓密的睫毛好似能遮住瞳孔,把一切情绪给掩藏在心底。 蒋惟开口,声音晦涩:“谢谢。” 不是没有助手过来,只是全都被他赶跑了,连护工也不例外。 他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脆弱。但眼前这个医生恰好相反。不知道为什么,蒋惟看到他,心里的暴躁就会少一点,还想和他亲近。 这也是为什么昨天他甚至会冲动的坚持让对方成为自己的主治医生,莫名其妙的付出信任。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帮他走过了很多坎,这次也不例外。 赵洵把包子拿汤匙切开,外皮放在一边,馅儿盛在上面的小碗里,然后又盛了一碗粥,把馅儿拌在粥里。粥熬得时间很长,很是香甜又不至于粘稠,外边店里卖的那种速成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整形医生上岗与影帝再就业 作者:乔牧木 和这个不能相提并论。 就算是再得体的助手,也不可能贴心到早早起来就熬粥,然后提过来的。 “你左手……还能动吗?”赵洵做完这一切,轻声问道。 蒋惟艰难的点头,想要拿左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被赵洵阻止了。 赵洵觉得自己有点残忍,主动把蒋惟把床的上半部分弄上来,给他一个舒服的姿势。好在医院的一切都是电动的,不需要多少动作。只是扶着蒋惟的时候两人不可避免的靠近,视线碰在了一处,然后默契的各自移开。 “你的护工呢?”赵洵往周围看。 “走了。”蒋惟话很精简。 赵洵拿他没办法,半自嘲道:“我觉得我是拿着一份工资,干着三份工作。” 蒋惟只是沉默以对。 赵洵觉得尴尬,索性拿起汤匙,喂起了蒋惟。 蒋惟倒是来者不拒,张嘴等投喂。 只是因为伤口,不敢怎么张大嘴巴,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也是因为这样,这顿饭的时间,显得格外的长。 袁绍文过来的时候脚步停在门口,没有打扰小情人。 他是这么认为的。 袁绍文自己的感情史乱七八糟,却对弟弟的感情很是关心,他一直说这位老弟太死心眼,居然还在初恋身上纠结这么久,怎么劝都没有用。 他一直没敢对蒋惟说,他那位初恋都有死亡证明了。当年他势力刚刚崛起,在酒桌上的时候听说过那场意外,唏嘘不已。 后来结识了蒋惟,还是在一次酒醉的时候听蒋惟喊过这个名字,大老爷们哭的跟什么似得,袁绍文自己都替他觉得尴尬。但转念一想,这其实也说明对方重情。 这件事加深了他对蒋惟的印象,也是这之后两人才有了八拜之交,义结金兰。 这件事情瞒到了最后,袁绍文不说,他觉得老弟是明白人,只是这事情上一直在自我蒙骗而已,便也不戳破对方。 没想到对方现在要开第二春了,虽然正值他脸残之际,但袁绍文还是很想放鞭炮庆祝一下,必须可喜可贺! 他退了出去,叮嘱保镖没事别进去。自己在门口站的跟门神似得,脑子里琢磨着这也算是天赐的缘分,林染说这次接手的这人正好和他推荐的人选重合了,让他只管准备好支票就行。 袁绍文也就放心了,开始着手处理其他事情。 比如……童简鸾的后事。 想到这里他又握拳,不把程家搞得家破人亡,他就不姓袁! 因为程家人实在是太恶毒了! 简鸾就是蒋惟的经纪人,同时也是星辉娱乐的王牌经纪人,他虽然名义上只是蒋惟的经纪人,但也带出了一批学生,都在星辉娱乐麾下,并且是他一手把蒋惟打造成巨星,创造出的价值已经超过了十位数! 当初蒋惟带他来到星辉娱乐的时候,星辉还只是一个挂名的空壳公司,几人发誓不做出一番事业誓不成家。说好的十年之内闯出名堂,稳坐娱乐圈第一把交椅。 结果这样一位天才式人物,居然就这么走了。 袁绍文喜欢赚钱,但从来没有杀功臣的爱好,况且童简鸾早就说过,他的梦想就是打造一代传奇,对钱没什么爱好。 这点和袁绍文正好互补,他举双手双脚赞同还来不及,怎么会把这等能人推出去? 他这人重义气,如果不彻查不报仇,就过得不快活,他不快活,谁都别想快活! 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是秘书林博打过来的:“袁总,蒋先生那边的事,派谁接手?” 袁绍文略一思忖,“把林铭余调过来。” “林铭余手下的温雅和波波天团?” “再找人带就行了。”不下蛋的母鸡和充门面的犯不着浪费别人时间。 林博了然,“是,袁总。” 袁绍文一拍脑袋,“对了,你再找个助理过来,记住,要嘴巴紧的。” “是。”林博的大脑飞快的转。 袁绍文直接挂断电话。 林博看着手机苦笑,居然把温雅的经纪人调走……这次肯定又要被对方骂了。 不过,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接下来的四天,蒋惟的日子并不好过,赵洵也忙得脚不沾尘,手术台一上就是十个小时,下来的时候眼前直冒星星。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吃力了,毕竟大的主刀手术不用他沾,在上手术台前他还不断的练习着自己手的活跃度。 蒋惟在这四天经历了三场手术,其中两场赵洵都在场。脸和脖子加起来缝了近一百针,腿和肋骨由京和的骨科医生穿了钢板,外边打石膏。整个人包的像铁甲战士,只不过材质要从铁甲换成石膏,看着着实惨了点。 手术结束后赵洵全身上下都被汗湿透了,刚才在手术台上还稳着的手这时候不停的抽搐,甚至有扭着筋的趋势。 徐冉后来跟他聊天,说蒋惟当时送过来的情况比这次严重多了。 “那时候我真是一点没看出来他是蒋惟,”徐冉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脸上比划,“右眼那边一道划痕连到耳根,眼角再往左两厘米,他的右眼就没救了。” 倘使一只眼睛失明,另一只眼睛很可能会被牵连。这也是为什么独眼龙的视力会越来越差。在医学上叫交感性眼炎,表现就是另一只眼睛出现疼痛、畏光视力下降或者其他炎症,也是赵洵最害怕蒋惟会出现的情况。 所以那天蒋惟说自己再不看怕以后看不到,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的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他当时的右眼情况想必很危险,所以才会让这么坚强的人也产生恐惧。 “我听送过来的人说,是他打的急救电话,医院的人赶过去的时候,血肉模糊,从车里爬出来的。”徐冉说的时候自己眼睛都情不自禁抽搐了一下,“也算是他救了自己,当时那地方人烟稀少,要不是他这个电话,估计他自己也救不回来。” “别说了!”赵洵抬手示意,自己踉踉跄跄的跑进洗手间,扑了好多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仗势你都受不了,怎么当医生……好吧,你是美容科的。”徐冉撇嘴,“要我说,干你这行会不会对女人最后失望啊。” “为什么会这么问?”赵洵庆幸对方把话题转移过来。 “脸都是整的……虽然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可想到整容前可能是一张恐龙脸,下的去嘴么。”徐冉大咧咧问。 “恐龙再整也整不成孔雀。”赵洵擦了擦脸,准备离开,最后打击了他一句:“再说整容的也找不上你,你就少吃萝卜淡操心吧。” 离当初手术已经过去一周了,这七天赵洵并没有再去蒋惟的病房,这天例行查房,倒是让他碰上一件事,还挺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问医生朋友,说这种情况看面积,只占小部分没问题,但术后的两周内最后都流质,还有就是清淡的为主。所以这里的包子属于干粮,我还是不要他吃了……如果还有残余之后再修。 还有,因为伤的太重,脸上、胸腔和腿骨都有伤,所以时间我就再调整一下,icu调整为48小时,车祸时间往前再推48小时,中间一天多媒体嗅到事故,然后再往报纸上紧急排版重印这样,之后如果前面有修改都是这方面在修,可不用重看,这边说一下。 初时脑震荡,伴随有耳鸣,呕吐,眩晕等症状,这些之后找地方插在文里。 安排骨折是小腿骨折,不然以后办事也不方便orz 车祸情况我参见了国内的一位艺人……大家估计都猜到是谁了,但不要代入啊喂!因为你们找不到受的! 关于年龄差问题,我很久之前萌飘和荆棘鸟里的年龄差,所以才会写了这么一本,初遇一个是风华正茂,另一个是如日当中,再遇物是人非,故事节奏基本维持在这种状态~ 谢谢喜欢~ ☆、反击一回 一个衣着低调奢华的妇人出现在蒋惟的病床前,本来两个保镖挡在她面前,想把她拦在门外,被蒋惟吩咐了两句,放了进来,但仍然不允许她靠近蒋惟两米之内。 袁先生可吩咐了,这个人,要盯住! 哪怕她只是一介妇人,也不能小觑,因为她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 蒋惟的恢复能力还是很好的,至少他现在说话比当初轻松了许多,虽然还有点痛。 他早知道这个女人会出现,就算来不到他跟前也会想办法进来,所以干脆的没有拦她。 程潋君自己找了个椅子坐,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围,最后把目光移到了蒋惟身上。 那眼神像是激光一样,恨不得把对方戳成筛子。 蒋惟对此熟视无睹,他脑子此刻根本没有想什么对付程潋君的方法,因为拖延对方的时间,就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他只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叫赵洵的医生。 两人对峙的行为最终程潋君先沉不住气败下阵来结束,她语气轻慢,带着不屑:“你命可真大,这么重的车祸都死不了,怪不得都说你命硬。” 蒋惟听到她的话,好似才意识到病房里有这么个人,轻声的、带着讽刺的口吻道:“承让,没你儿子大。” 程潋君听到这句瞬间红了眼睛,要扑到蒋惟身上抓瞎他的眼,被两个雄壮有力的保镖给拉住了。 “你闭嘴!贱/人生的儿子有什么资格说我儿子!你怎么不去死!”程潋君势若疯狂,手里的红色包包就这么扔了出去,没有碰到蒋惟的脸,而是撞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蒋惟闷哼了一声,保镖的脸立刻白了。 袁先生离开的时候叮嘱蒋先生不能有丝毫的闪失,这下可怎么交代! 但程潋君也是不能轻易动的,他们动了,之后势必有麻烦上身。 之前就不该听蒋先生的,这疯婆子不该放进来! 要说豪门权/贵里程潋君真是一朵奇葩,天大地大她最大,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坏脾气,活这么大还当自己是二十岁的小姑娘,谁都该让她两分。 保镖心底将对方骂的狗血淋头,手上的动作却拿捏的很好,不会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却让对方不能动弹。 蒋惟尚好的左手拿过来那个包,然后打开,里面各种各样的卡片,还有一张“全家福”。笑容开朗慈祥的父亲,看起来温婉如大家闺秀一样的母亲,还有英俊潇洒的儿子,真是幸福人家。 如果其中的那位父亲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话。 如果他当年没有把自己的母亲骗的那么惨,在母亲之后找到幸福又去破坏的话。 如果养父身体还健康,母亲也没有“意外身亡”的话。 蒋惟这会儿只能用一只眼,但眼神中的温度足以把其他人都给冻成冰块。 “烧了。”蒋惟吩咐。 保镖动作如闪电般迅速,准备拿着照片出去烧。 虽然其他事情他们不能做,但这等小事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敢!”程潋君手脚被桎梏,但嘴巴还是可以说话的。她声音尖锐,眼睛里闪现着不敢置信,对蒋惟不假辞色。 “我当然敢。”蒋惟这会儿不能起来打对方,他也不稀罕打女人。他要做的,就是把对方的尊严从脸上撕下来,然后在地上踩;等身体好了,然后逼死他们。 他已经一无所有,有什么不敢的? 保镖准备拿出去烧。 “不用出去,当着我的面烧。”蒋惟声音低沉,不带半分感情/色彩。 其中一个从前跟过他的保镖发现,比起进医院前的蒋惟,现在这个人更让他感到恐惧。 他从死神手中活出来,气势仿佛更加凌厉,如果说从前是未开刃的刀,那此刻就是染了血的刀锋。 “你骂我,你儿子就更没救了。”蒋惟忽然笑了起来,“他还有多少天能活,我很期待呢。” 程潋君头发有一缕散落在眼前,眼圈通红,看起来很是凄惨――如果不是她害的自己家破人亡,蒋惟其实不介意给这样一个人施舍怜悯。 程潋君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大概是想到她儿子,因而显得有点卑微。她把眼神中那点疯狂也给掩盖,最后只嗫嚅出来两个字:“……求你……” 蒋惟闭上眼睛,道:“等你什么时候知道付出诚意,说不定我会施舍你儿子一点。” “你,你别得意!”程潋君气结,她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结果这人……这人还凌/辱她! “滚。”蒋惟上演完这么一出,心满意足,吐出这个字。 保镖十分有礼貌的把程潋君给拖出房门,还有一个保镖把包给收拾好,除了那张照片,剩下的原封不动的交还给了程女士。 赵洵这日恰巧来“例行查房”,虽然这不是他分内之事,但蒋惟作为他第一个病例,他多付出些关心,也不算逾越。 于是他看到了这一幕。 赵洵觉得这时候自己不该进去,于是他站在了病房外的另一个角落,准备等尘埃落定,再进去。 然而蒋惟仿佛长了第三只眼睛,在保镖架出去程潋君后,房间里安静的针落下都能听到声音时,开口:“赵医生,你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赵洵背后一僵,有些讪讪,就算刚才不开口,这时候也得吱声了,“抱歉,我无意偷窥,只是觉得刚才不适合进来。” 蒋惟只是侧了侧头,看了他好一会儿。 就在赵洵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蒋惟终于开口:“没什么。” 赵洵掩饰一样的掏出本子,准备例行公事,询问蒋惟现在的情况,如果有什么不对,再调整之后的进程:“蒋先生,你……” 他话没说完,蒋惟开口,不容置喙:“叫我蒋惟。” 赵洵沉默了一会儿。 “不敢?”蒋惟声音中带着一些戏谑。 赵洵不经意间瞥见他嘴角稍稍上扬。 好吧,这是该说他阴晴不定,还是说他情绪收放自如? 毕竟刚才他还是一副盛怒的模样。 蒋惟好似能听到他的心声,“那和你无关,我不会迁怒。” 赵洵没有问,他不喜欢掺和别人的事情,“好了,蒋惟,最近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吗?” “疼。”蒋惟毫不犹豫的开口。 “……”赵洵以为他会回答一切都很好的。 至少“疼”这个回答,不在他准备的范畴内。 “这个……”赵洵搜索自己的词库,张口结舌,词不达意:“没有办法再用麻醉剂和……其他药物,会对你……呃,造成不好的副作用。” 他结结巴巴,终于把这句话说完。 “嗯。”蒋惟用喉咙发出这样一个口语用词。 赵洵握着笔的手心都是汗,“还有其他问题吗?我是指,不舒服或者难以忍受的地方,如果是伤口发痒的话很正常,因为缝合处正在愈合,这是必不可免的。” “嗯。”蒋惟闭着眼睛听他说话,到了需要回答的地方只发出这样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洵看到他闭着眼睛,紧绷的神经和脊背放松了一些,声音没有了刚才的紧张,流畅了一些。 他说了很多话,说的口干舌燥,发现问题已经问完了,显然病人“一切良好”,起身正欲离开,蒋惟这时候忽然睁开眼睛,视线和他对上,“赵医生,你好像很怕我。” “哪有!”赵洵想也不想,开口否认。 蒋惟声音无辜,“你看。” 赵洵扯出一丝强笑,“你感觉出问题了。” “赵医生,你在怀疑我的职业素养吗?” 赵洵不知道他为什么针对自己,和一个职业演员来争论情绪的自我修养显然是自讨苦吃,他嘴皮子也不利索,索性不回答对方的问题。 蒋惟却不准备放过他,自顾自道:“赵医生,你那天送的粥很好吃,包子我也很喜欢,是在哪里买的吗?” “是我从家里带的。”赵洵想也不想回答。 在蒋惟面前他好像用到脑子的地方很少,因为一直在当机。 蒋惟似乎恍然大悟,“啊,果然是这样,我说我的助理和新经纪人怎么跑遍全市都找不到,还说我是幻想来着。” 赵洵就算脑子再短路也明白对方在这里给他下套,肯定有下文。 果然,蒋惟又开口,语气带着些许恳求,“能不能以后也麻烦赵医生带饭来?我觉得赵医生做的饭很合口味。” 赵洵额前三根黑线,语气不自觉得硬/起来:“蒋先生,我是医生,不负责食堂事务的。” 光是照顾家里两位祖宗他就很费力气了,他一点都不想再和蒋惟有多余的关系。 “我买你……的饭。”蒋惟一张残脸笑的依旧无懈可击,“包括服务,好不好?” 赵洵不肯退让,他这回让自己带饭,下回还指不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便出声劝道:“蒋先生,有钱什么买不到?何必盯上我这点残羹冷炙?我手艺上不得台面,也不用蒋先生抬举。” 他说完,果断的站起来准备离开,却不料蒋惟直接掀开了被子,作势准备下床。 赵洵却被他这模样吓到,过去压住他,厉声呵斥:“你不要命了!不知道你只能卧床吗,这才做完手术几天!又不是没了我的菜你就活不下去,你做这幅样子给谁看!” 蒋惟却是一副破罐子破摔,赖上赵洵的模样:“我还真是缺了赵医生不可。” 赵洵的手和他的皮肤碰在一处,发觉对方全身热的烫手,脸上却越发惨白,顾不上刚才那句话和蒋惟怪异的态度,语气有些焦灼:“你发烧了,怎么不叫医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情况很严重?” 蒋惟见拦下了他,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他的关心,“我感觉不出来热,我是要坏掉了吗赵医生?” 他语气很轻,却字字戳在赵洵身上,赵洵替他按了床头的铃声,叫了医生过来。把他按在床头躺好,才冷着脸说道:“你说什么胡话,好好活着才是正经,没事别瞎矫情。你情况顶多比以前丑一点,命还硬着呢。再说了,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粉丝考虑吧。” 蒋惟听见这话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好像赵洵的话很可笑一样。 赵洵脸有一点点发红,语气中没什么善茬,恶声恶气道:“你笑什么,我说的话里有什么不对吗?” 蒋惟一只眼睛盯着天花板,声音幽幽:“没什么,觉得赵医生心地真善良,你要是喜欢谁,那人一定很幸福。” 赵洵耳根一下子不争气的也红了,“你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 “因为医生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啊。”蒋惟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越发的温柔:“其实我想对赵医生说,粉丝呢,不一定有想象中的那么爱你。他们爱的,不过是一种品质,我对外表现的品质而已。如果真实的我不是这样,他们就会失望,就会开始找下一个具有这样品质的人。我要是活在这上面,才是可悲。” 赵洵觉得他这话很是奇怪。 蒋惟左手不自觉得摩挲着自己的衣角,赵洵觉得他看似在和自己说话,其实是在对另外一件事情做评价,因为他的声音冷静又机械: “他们看似在狂热,其实冷静又无情,他们透过我的身上,在不断追逐他们喜欢的东西。我以前有点蠢,不懂这点,直到有个人给我上了一堂课,让我明白了个教训,那就是千万不要盲目相信别人的好。因为他们对你好,很可能是因为另一个他们更爱的人,你不过是个替代品。等他们发现你这个替代品终究不是正品,就会厌弃,觉得你身上属于自己的标识怎么看怎么碍眼,你这个替代品甚至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到那时候,你才会发现其实就是个笑话。” 赵洵听着他的话,心越来越沉,最后连开口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这听起来很像是一种无声的控诉,但他却无力反驳,他想说不是那样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事已至此,他已经完全没有立场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带双胞胎 “其实……你不必这么想。”赵洵声音干巴巴的,中间还有些颤抖,“你就是你,不是谁的替代品,你这么优秀,谁会把你当替代品?总有一个人当你是独一无二……” 他说的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急忙抛了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落荒而逃。 他连本子都忘在了蒋惟的床上。 蒋惟看着他的背影,无限遐思。 透过他的背影,好似看到了另一个人。 蒋惟摇摇头,两人明明完全不一样,何必放在一起作比较?一个似皓月,另一个却是萤火虫,没有比较的意义。 更何况他已经当够了替代品,又何必把别人放在这个位置煎熬。只是他终究贪恋赵洵身上的温暖,舍不得,所以才强留下。 他知道赵洵一定还会再来,并且会满足他的愿望。他想起那一日醒过来看到这人,口齿间仿佛还留着粥的香味,切碎的包子块也余味无穷。 蒋惟捡起那个本子,看到上面赵洵无意识画出来的乱七八糟的线段,没有一个字落下。但从笔锋仍能看出什么,比如他用笔的力道很弱,和那人的遒劲骄傲完全不同。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蒋惟把本子折好,看到封面上的签名:赵洵。 字体是规规矩矩的楷书,毫无出格之处,好似他这个人。 蒋惟想了想,把本子收到自己的枕头底下,等赵洵下次过来取。 这次他肯定不会隔多久。 赵洵逃也似得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 他看到门后镜子中的自己,脸有点红,连耳根都染着朱色。不禁拍拍自己的脸,唾了自己一口,准备忙自己的事。 然后他就发现本子遗失这件事情了。 赵洵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暗骂自己忘心大。 不过叫他现在回去也不太现实,太尴尬了。幸好他带的这个本子上面的情况都是蒋惟的,也不怕对方泄露或者怎样。 “算了,明天再去吧。” 至于饭还是什么的,顺手带算了。 他安慰自己这出于同情兼怜悯。至于真实感情如何,赵洵并没有仔细追究的想法。 当惯了鸵鸟,就不喜欢对自己的心思刨根问底了。 赵玳赵琰在他结束手术后缠了他一天,那天正好是休假,赵洵便带他们去超市大肆采购了一番,满足了他们很久以来的愿望,推着车当采购狂。 最后结账的时候赵洵还心疼了一下,不过想到之后进账丰厚,也就自我安慰钱就是用来花的,不花也是等着贬值。 第二天赵玳赵琰还是假期,但赵洵因为接了蒋惟这个病号,所以还得去医院观察。 也算不巧,秦姨秦叔带着孙女去美国看儿子去了,所以赵洵只能带着他们去医院。 赵洵并不喜欢小孩去医院,他们的免疫系统不完善,很容易被医院的病毒细菌感染。他每天上班下班都要在办公室换衣服,害怕把病菌带回家,以前双胞胎都小,一旦其中一个生病,另一个心有灵犀般一起受苦受难,每到这时候,赵洵都恨不得自己长三双手,忙得都要去撞墙。 好在熬过来了。 “听着,到了不要乱跑,见到男的喊叔叔,见到女的喊阿姨,不许乱吃别人递的东西,好好练字,回来的时候我要检查。”赵洵叮嘱他们。 赵玳漆黑色的眼珠看着赵洵,抿嘴不言,也不动作。 这是他抵死不从的前奏。 赵洵头疼,今天这是怎么了? “爸爸,蒋惟叔叔是你的病人吗?”赵玳脆生生开口。 赵洵绝倒,他是怎么知道的? 赵洵点头,对孩子,他一向不愿意对孩子说谎,只是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玳缩了缩脖子,拇指和食指不自觉的摩挲,“蒋惟叔叔脸受伤了,爸爸你是整容医生呀。” 这逻辑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见赵洵点头,赵琰眼睛亮了,“爸爸,真的吗!” 他声音大的力透墙壁,振聋发聩。 “好了好了,小点声,你要全世界都知道吗?”赵洵无奈扶额,对这个一惊一乍的儿子简直没办法。 赵琰左脚右脚相互踩,一副“我很不好意思”的模样,本来低着头,这时候偷偷抬起来,笑的十分讨好:“爸爸,我可以跟着你去看蒋惟吗” 他怕赵洵拒绝,连洵洵也不喊,直接喊爸爸,还一副谄媚的表情,这放在小孩子脸上,别提多逗了。 赵洵简直拿他没办法,严肃着一张脸:“不行!” 谄媚的脸立刻垮了,但赵琰也没再提。 赵玳也垂下睫毛,左手和右手开始抠来抠去。 赵洵上手在他俩翘着的嘴上捏了一把,“等我去牵两头小毛驴,栓这上头,回头叫人看看,人家小朋友骑毛驴,我家小朋友栓毛驴。”说着他就要拿一根笔,放在毛驴栓上。 赵琰低头,眼睛都红了,赵洵一扭头,发现赵玳也是这模样。 赵洵心都被他们弄碎了,不禁放软了语气,“你们说,为什么非要去看蒋惟叔叔?” 赵玳一开口,都快哭出来了:“我好崇拜他……他受伤了,我好担心。我……我……”说着抽噎起来,打嗝一样,说不出来话了。 赵琰眼泪跟金豆一样掉下来。 赵洵头简直有两个那么大,“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你瞧你们俩。”他看了看表,还好这时间早,到了也是上班之前,溜进去也不犯什么错,赵洵徇私了一回。 虽然蒋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赵洵倒是没有担心过他们觉醒什么所谓父子间的血脉传承等屁话,都要那么扯淡还要什么亲子鉴定,脑抽了疯了才会这么认为。 镇定,镇定,赵洵一路上做心理建设,双胞胎以为他是见偶像紧张,还反过来安慰他:“爸爸不用紧张,蒋惟叔叔很好的。” 赵洵脸抽搐,“你们为什么这么认为?” 赵玳赵琰眼睛很亮:“因为蒋叔叔长得好帅!” 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麻婆浆糊 赵洵提着饭盒,赵玳赵琰缩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的往床那边窥一窥。 蒋惟半躺在床上,生病之后不是睡就是吃,今天精神好一点,他索性拿了剧本看。 这起车祸发生前,他的一部电影已经举行了开机仪式,准备开拍了,现在直接搁浅,蒋惟很喜欢这部电影的剧本,这下估计自己拍不了了。 他现在的样子,就算伤口痊愈了,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回到之前拍戏的水平,现在他做表情都困难。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蒋惟往门口这边看,结果看到三双脚,一大两小。 赵洵给了他个微笑,“我儿子。” 蒋惟放下手中的剧本,看着他们。 赵玳赵琰把赵洵往前推,转身就要往门口跑。 赵洵简直没办法,刚才还兴致勃勃的讨论见到偶像第一句话要表达他们深深的崇拜,结果见到真人了就往后跑。 他把饭盒放在柜子上,朝着门口喊:“过来。” 门两边探出小脑袋,赵琰眨眨眼,似乎不确定眼前是不是那个他喜欢的电影明星蒋叔叔,因为蒋惟包扎的太严实,跟木乃伊一样。 蒋惟以前觉得赵洵说儿子是托词,没想到他真的有儿子,还是双胞胎。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什么滋味,有那么一瞬间,胸口觉得发闷,活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好在专业演员,哪怕失控,也不过一会儿。 他用自己仅剩的那个完好的手,朝双胞胎招手,声音难得温和:“快过来。” 赵玳扯着赵琰,一步一步挪过来。 赵琰先嚷嚷起来,“你是那个苏叔叔?” 他咬字不清,硬是把苏叔叔说成了苏苏苏,蒋惟忍不住笑,“对,我就是苏三白。” 苏三白是电影《局中局》中的一个角色,蒋惟正是这个角色的扮演者。那是他第一部拿到金枝奖的电影,扮演一个到处坑蒙拐骗的骗子,设下无数局让人跳,一环扣一环,惹来无数追杀。 电影后半部分是在看似平静的设局与节奏紧凑的逃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整形医生上岗与影帝再就业 作者:乔牧木 中交织渡过,最后的高/潮是苏三白揽得佳人,全身而退,准备搭乘热气球离开。 结果佳人也是个间谍,准备杀他,他神来一笔,将热气球击中,以伞绳束缚间谍,扭转局面,飞速下落时魔术般的换了夜行衣,变出翅膀,背着滑翔机飞走,消失在夜色中。 赵玳赵琰特别喜欢那一幕,在赵洵已知范围内他们已经看了不下二十遍,每看一次就恨不得舔屏幕,还追着赵洵问第二部什么时候出来。 赵玳开口,神色认真:“蒋叔叔,你什么时候去拍第二部?” 他们很懂事的避开问“蒋叔叔你怎么变成这样”这种蠢问题。 蒋惟对这个问题还认真思考了一下,他自己都不确定什么时候复出,所以最后不得不遗憾的回答两位小朋友:“这个蒋叔叔自己也不知道。” 《局中局》当初接下的时候第二部还没有写出来,谁也没想到会那么成功,最后票房一路高涨,一路上跌破了多少同档电影,惹多少捶胸顿足。 第二部本来洽谈,准备明年拍,结果车祸发生,所有事情都要往后拖。蒋惟垂眼,再抬头的时候仍是那副平静温和的模样。 但他方才那个小小的变化,已经进了赵洵的眼。 赵洵心里叹气,却没有说话,而是拦住了要往更近地方凑的赵琰:“你不要靠太近。” 赵琰委屈,小声问:“为什么?” “你身上带细菌,传给叔叔怎么办?” 赵琰自己闻了闻自己,继续委屈:“我不臭啊。” 赵玳拧了他的腰一下,小声道:“笨蛋,细菌又不是臭的。” 谁知道这一下让赵琰叫起来,对赵玳怒目而视:“你干嘛拧我啊。” 赵洵恨不得把他们轰出去,实在太丢人了。 蒋惟笑的全身抖了一下,结果咳嗽起来,震的五脏六腑上上下下都疼,简直自作自受。 他也有点想把这对活宝请出去,他们站这里让他心里五味杂陈,连自己都觉得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 赵洵让赵玳赵琰靠边站,站直了,不要乱说话。 “你们闹笑话你叔叔都笑疼了。”赵洵道。 双胞胎靠在柜子边站着,赵洵低头盛饭,结果切包子的时候发现他带错馅儿了。 他居然把麻婆豆腐馅儿的包子带过来了。 这是蒋惟最喜欢的馅儿的。 赵洵手有点慌,勺子不小心掉在地上。 赵玳动作很快,捡起来后立刻拉着赵琰说要去洗勺子。 不等赵洵开口,两人就跑了。 赵洵坐在凳子上,发现暂时又成了他和蒋惟独处。 沉默好像不太好,会让孩子以为他和蒋惟关系不好吧?赵洵想着,然后开口道:“他们很喜欢你。” 蒋惟似是不信,抬起左边的眉毛,“我知道这是你出于礼貌,你不必安慰我。” 赵洵道:“是他们闹着要来的,滚在地上跟我撒泼,我骗你安慰你做什么。赵玳赵琰之前没有喜欢过什么电影明星,你是第一个。” 蒋惟将信将疑,点了点头,然后侧头问赵洵:“然后?” “啊?”赵洵不解,“什么然后?” “你想说什么?”蒋惟问他。 “他们从来没有当你是替代品,”赵洵解释,“所以你自信点么。” 蒋惟笑了,哪怕只有一半露在外边,头发被剃光,脸色苍白,嘴唇都泛着不健康的颜色,这笑依然让赵洵觉得晃眼,情不自禁的说:“所以你要振作,他们还等着你拍《局中局》第二部呢。” 蒋惟低着头笑,然后抬头,看着赵洵,目光诚恳,声音里带着期待:“那你呢?” 赵洵对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其他,“他们看,我当然陪着观赏,支持票房。” 蒋惟眼神黯淡了一点。 赵玳在门口看着里面爸爸开导蒋叔叔,赵琰忽然开口:“洵洵好坏。”连爸爸也不喊了。 赵玳听他这么一说,扭过来瞪他,小声斥责:“你乱说什么?” 赵琰噘嘴:“你看洵洵把我们弄到一边,自己独占蒋叔叔。” 赵玳拿手里的勺子捅他的脸,“不是我拉你出来的吗?” 赵琰显然已经忘了刚才为什么会出来,这会儿恍然大悟,“啊!我忘了。” 赵玳又白了他一眼。 赵琰在他的眼神里越来越萎越来越萎……最后奋起一句:“我不就是忘了嘛!” 赵玳面无表情,幽幽看着他,轻声道:“笨死算了。”然后拉着他又进屋去了。 赵洵心情忐忑,把包子鼓捣的简直碎的不能再碎了,后来发现这点,那个碗里简直成了一团浆糊。 他尴尬的看了一眼,把碗往蒋惟面前一放,“还吃么?” 赵玳赵琰进来后看到这一幕,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好在他俩没有说什么让赵洵崩溃的话。 蒋惟看到反而笑了,“吃,为什么不吃。” 虽然他没看清楚到底那一团浆糊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总归味道不错就是了,反正吃到肚子里的都一样。 赵洵在孩子面前不想给蒋惟喂饭,但拿蒋惟一副残疾到瘫痪的耍赖模样没法子,面瘫着一张脸僵硬着手一勺一勺喂给蒋惟。 赵玳赵琰都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赵琰偷偷对赵玳说:“叔叔也要人喂饭啊。” 他自以为很小声,其实声音很大。 赵洵下一勺还举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给蒋惟。 “叔叔胳膊受伤了。”蒋惟恬不知耻,“举不起来。” “叔叔好可怜。”赵琰看着蒋惟,眼睛亮晶晶。 蒋惟开始的时候对这一对双胞胎心里还有点排斥和抗拒,这时候却消弭了。他很少和小孩子接触,因为自己并没有一个很好的童年,再加上他是gay,并没有想着要后代,所以早就绝了这方面的想法。 赵玳又看了一眼赵洵端着的那个碗,很平静的说了一句:“麻婆浆糊哦。” 这饭没法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玳撒谎 “很好吃。”蒋惟尝过一口后夸奖,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也许是因为做不出来什么表情的缘故。 他应该没发现什么,赵洵想着,看了一眼盛出来的东西,的确,都变成这样了,又隔了七年,味道早就不同了吧。 他自己在中间七年尝过了其中循序渐进的变化,却不能指望别人从七年后饭菜尝出七年前的味道,毕竟什么都变了。 赵玳赵琰不时的偷看蒋惟,但当蒋惟抬头将目光投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就又缩回去脑袋,一副我很羞涩的样子。 蒋惟伸手刮了赵玳的鼻梁一下,“你们真幸福。” 他声音很温暖。 赵玳笑了,露出来细小的牙齿。 “这是麻婆豆腐馅儿的包子?”蒋惟漫不经心的问赵洵。 赵洵点头,赵琰大声的说:“爸爸说我妈妈喜欢吃,所以才去学的!” 赵洵的心一下子吊在了房间的窗户上,十七层的高度,他的心在窗台晃晃悠悠,随时会被高空的风吹下去。 “哦?”蒋惟睫毛翕动,宛如蝴蝶翅膀,“那你们的爸爸一定很爱妈妈。” 他轻笑了一下,声音如同大提琴般,拨动心弦。 赵洵将东西放在一边,心里七上八下,最后却又归到平静。 “小孩子口无遮拦,见笑了。”赵洵道。 “不不,哪有,赵医生不必太见外。”蒋惟左手轻轻覆在右边的眼角处,那上面有纱布,外边扣着一个轻型金属壳,就是怕碰着或者其他意外,看着有点像四分之一银箔面具,自带透气功能,“包子很好吃,我还没吃过这种馅儿的呢,还要感谢赵医生给了一次新鲜的尝试。我只是想他们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周末也这么忙,还要赵医生带孩子,挺辛苦的。” 赵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没吃过是什么意思呢? 赵玳这时候忽然说,“妈妈很忙,都是爸爸在带我们。” 赵琰想开口,手背被赵玳拧了一下,遂闭嘴,委屈的低头站在一边,离赵玳远了一步。 蒋惟见状只是嘴角勾了勾,并没有再说其他。 赵洵觉得煎熬,见蒋惟也没有再吃的迹象,起身将剩下的东西收拾好,“对了,我昨天把病历本忘在这里了,你放在哪里了。” “我哪有见到什么病历本。”蒋惟睁眼说瞎话,“赵医生是不是记错了?” 赵洵瞪了他一眼,“蒋先生不要开玩笑了。” “这怎么是玩笑呢。”蒋惟视线放在赵洵的衣领上,轻声提醒道:“赵医生的衣领有点皱了呢,想必很久没有熨帖过。我想贵夫人赚钱心切,对医生的生活有点忽略了。要说夫妻一起过日子,谁主外谁主内,都要给另一半适当的关心。赵先生作得一手好菜,又让病人如沐春风,可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教育事业也不能落下,好习惯要早养成,不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完他把视线从赵洵身上移开,不理会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剧本,又看了起来。 赵玳赵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旁边站着,大气不敢出。 赵洵脸色有点发青,咬紧牙关,听他说完这番话,扯出一丝笑,挤了几个字:“多谢蒋先生提点,蒋先生也不要太操劳了。” 他手不自觉得颤抖,眼角抽了几下,对双胞胎说了一句“走吧,别打扰叔叔”,离开了病房。 双胞胎急忙跟上他,连再见也没有来得及对蒋惟说。 蒋惟等人离开,才把手上的一叠纸放下,这会儿发现自己把剧本拿反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尖酸刻薄,但他见不得别人,尤其是赵医生好。 他听到小孩儿说妈妈的时候,心中胸闷气短,好像自己有什么阴暗心思被戳破一样。但后来看到赵洵的衣服细节,却又气笑了。 不知道赵洵为什么要让孩子撒谎,分明单身家庭,装什么夫妻恩爱。一边上赶着对他好,一边又说自己有家室,当自己是傻子吗?或许她接近自己,就是想从他身上拿什么? 他完全忘了自己当时做过什么,明明是他非要把人留下来的。 蒋惟想到这里脑子一阵抽痛,胸闷的喘不上气,他没有叫医生,任由症状自生自灭,很久之后才恢复过来。 蒋惟等余痛过去之后却又笑了,只是笑意没有抵达眼中。 他心想,对方表现的这么明显,为什么自己没有想明白。一个老男人,明明是个基佬,却又有孩子,必定是处于深柜中,抵不住压力,娶了妻子;四十岁一事无成,妻子离开,或许是因为他没本事,或许是发现了他深柜的身份。 然而无论哪个原因,都让蒋惟觉得这人平庸无能,真是让人连一眼都懒得看。 他想到这里开始自我怀疑,为什么当初会指定这么个人,关键心里居然还舍不得。刚才那番话出于什么情绪蒋惟自己很了解,也因为如此,他才有了这种自我厌弃。 他难道堕落的如此饥不择食吗? 想到这里他一阵烦躁,按了床头的铃,叫医生过来,想询问对方自己到底还有多少天可以出院,他实在受不了了! 赵洵带着双胞胎回到办公室,路上同事看到赵玳赵琰都是一副惊喜的表情,赵玳赵琰中间还停下来被对方掐脸摸小手揩油,“赵主任,你儿子好帅越来越帅了哦。” 还有开玩笑说赵洵的儿子不会是抱养的吧,要么就是赵主任的老婆是绝世大美女,要么就是基因突变,不然不可能赵洵这模样生出这么漂亮的小宝贝! 赵洵拿他们没办法,“去去去,你们也突变一个,说不定还能生出个海伦呢,再引起一场特洛伊战争。” 好多人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尤其是女医生,揽镜自照,然后空叹息,说除非找到一个绝世大帅哥,否则生出小天使的几率简直是零点零零零零……零! 赵洵关上办公室的门,让双胞胎坐在沙发上,然后半跪在他们面前,与他们的眼睛平视。 他看着赵玳,“你为什么要撒谎?” 作者有话要说: ☆、又怎么了? 他声音有些严厉,赵玳被他吓着了,眼泪一下子掉下来,抽抽噎噎地说:“我……我不想当没妈的孩子……” 哭是会感染的,赵玳一哭,赵琰也被他带着哭了,两人声音一个赛一个的大,好似在比谁哭的声音更大,谁的眼泪更多。 赵洵抽手帕给他们擦眼泪,毕竟纸张再柔软,用多了也会伤皮肤,小孩的皮肤太娇嫩了。 这个答案让赵洵始料未及,他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你们是想有个妈妈吗?” 赵玳摇头。 又不想当没妈的孩子,又不想有后妈,这到底要怎样? 赵洵感觉心里一阵焦躁,但他知道不能对小孩发脾气,尤其是知道了赵玳的答案,他觉得问题大概出在自己极少和他们交流、不知道对方真实想法是什么上。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在蒋叔叔面前撒谎?”赵洵又问。 赵玳说话一抽一抽的,还是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那就是“他不想在被偶像知道自己是没妈的孩子,因为这会被嘲笑。” 赵洵听到这个原因有点无语,更多的是心疼。 “不会被嘲笑的,”赵洵把两人揽进怀里,一边一个,“谁敢嘲笑?” “小朋友就嘲笑了……他们的妈妈好漂亮……爸爸妈妈都会在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等他们……” 赵洵忽然觉得有点累,他的肩膀垮了下来,拿手撑住自己的额头,苦笑了一下。 “对不起,是爸爸错了。”赵洵道,“以后爸爸一定会早点去,不让你们在班里等,好不好?” 赵玳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爸……爸爸……能不能把妈妈找回来?” 赵洵从前对他们的说法是他们的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因为这句话,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赵玳和赵琰。 甚至,他不知道从哪里给他们找到所谓的妈妈,难道要告诉他们真相,他们是自己生出来的? 赵洵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 房间里两小只眼巴巴的看着他,好像在等他说“是”,从前爸爸应允他们的事情从来说到做到,他们以为这次也不例外。 赵洵陷入了痛苦的泥淖。 这时候敲门声拯救了他,“赵洵,赵师兄,你该不是在里面搞虐/待吧?” 赵洵起身去开门,腿因为蹲的时间有点长,麻的如万针刺骨,赵洵扶着墙敲打了两下,痛苦的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徐冉探进头来,就看到悲伤逆流成河的赵家兄弟。 “哟,这是怎么了,洪水要冲出国门走向世界啦。”徐冉从赵洵身边走过去,伸手替赵琰把泛滥的鼻涕擦干净,“怎么哭这么惨?” “不提也罢。”赵洵掐着眉心,“你怎么有闲情逸致过来这边串门了。” “你不知道?”徐冉诧异,“蒋惟那边要出院,刚才忽然提起来,我这不是上你这边了解情况了么。你早上去询问的时候他没提起这茬儿?” “没。”赵洵早上和他情况急转而下,针尖对麦芒,哪儿有心思猜对方想什么,“怎么忽然要出院了?” “说是要静养,觉得医院环境太嘈杂。”徐冉啧啧道,“保镖环绕,vip高级病房,这要再嘈杂,那我可不是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啊,要我说真是富贵病,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医院那边同意了?”赵洵蹙眉,他虽然和蒋惟不对付,但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这时间有点早了吧。” “可不是么,不过每次这种事情发生,我们压力也很大啊。”徐冉无奈,“你不知道医院光是拦截那些脑残粉都出动多少人了,明里暗里,一批一批的,护士都全转脑残粉了,争着往偶像前面钻。还有那些记者,我靠,真不愧叫狗仔,鼻子比狗还灵,来了直奔十七层,这谁特么透露信息的!还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当自己是特工零零七啊!” 他一边吐槽一边上手搓赵琰的脸,“宝贝儿,别哭了,再哭你脸就成猴子屁股了。”然后把赵琰的脸给搓红了。 赵琰虽然憋住了哭,但还是一抽一抽的,整个人都处于悲愤中。 赵玳很聪明的把自己给缩起来,没给徐冉动手的机会。 “出院就出院吧。”赵洵道,“估计劝也劝不动。” “有钱就是好啊。”徐冉伸了个懒腰,“随时上门服务,也不用排队挂号担心加塞……啊!”他扭头怒视赵洵,“拍我干嘛?” “你哪儿来那么多感慨,身为医生你都这么多忧愁,要是病人还不得撞墙啊。” 徐冉眉毛挤到一块去了,“其实我挺想接的。” “那你自告奋勇去啊。”赵洵不解。 徐冉摆摆手指,“nonono,之后跟我就没什么关系了,之后难道不该你们上了吗?” “他恢复这么快?”赵洵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等于什么都没问,不禁黑了脸。 “底子好,年轻嘛。”徐冉本来准备拍双胞胎的头,最后换成了肩膀,“叔叔走啦。” 然后他作势离开,但没有收获任何一个拥抱或者挥手,表情甚是可怜。 但沉浸在悲伤中的双胞胎怎么会理会他呢? 赵洵笑着把他推了出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倒是提醒了赵洵,要和蒋惟保持距离。 毕竟已经七年没见了,人都变了。蒋惟不再是他认识的落魄穷小子,而他也不再是曾经水仙花一样的自己。 他们早已不再一个世界,这样上赶着,无非是拿自己的自尊扔在别人脚下践踏而已。 这件事情过去一周后,去外地“学习”的专家们陆续回来,赵洵手上的这个病例也被转移给其他人,因为他“资历浅”。 对于这种情况赵洵没说什么,淡定的退居二线。 他的生活又恢复了从前平静的模样,两人又成了两条地平线,中间的交集好似只是错觉。 直到两周后周五的傍晚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 赵洵以为是推销或者骗子,条件反射,直接挂掉。 然而对方锲而不舍的拨过来。 就算是骗子,也是有恒心、有毅力的骗子,赵洵接通,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赵医生,能帮我个忙吗?” 他声音里带着喘息,似乎很痛,却又努力忍耐的样子。 赵洵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下又开口,“你又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攻的属性太多种多样了……我无法一句话概述。 这里是生病时候的脆弱多疑…… ☆、讳疾忌医 蒋惟刚才拄着拐杖从楼梯上往下走,结果走到只剩最后两个台阶的时候恍惚了,拐杖根端滑了一下,他就直接摔了下来。 好在他那一刹那改了个方向,拿自己左半边的身体着地,才没有再次进医院,或者把脸摔歪。 但头磕在地上还是让他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黑了很久,才渐渐恢复了清明,脑子也有了意识。 手机从他的睡衣兜里滑了出去,不过距离不远,蒋惟想要摸回来,结果发现半边身体被自己压的麻木了。 家里的佣人在晚上都会离开,蒋惟不信任任何人。他本来在二楼的卧室,临时起意要来大厅,所以拄起拐杖下来,结果自己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和冰冷的地面亲近了一下后,蒋惟觉得自己有必要冷静一下,所以他没有慌着站起来。 已经快要进入深秋了,离供暖还有几天,所以地板很凉。蒋惟本身也只穿着薄薄的睡衣,抵挡不住这样寒意,一会儿全身上下都僵硬了,这时他试图站起来,但发现自己动不了。 所以他才会打电话,播出去之后发现原来是赵医生的电话。 他直觉想要挂掉,但心底恶趣味顿生,不知道为何,想要知道赵医生接这个电话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大厅角落,那里地势高于其他地方,放着一架钢琴。琴盖遮住了黑白琴键,上面落着一层灰,和地面一样。 这就像是被遗忘的角落,只有今晚的月光从窗帘缝隙中斜射进来,恰好落在琴凳上。 他可以看到空气中的灰尘在浮动,或许是哪个佣人白日里忘记关窗户了,一阵风吹了进来,带起了窗帘,让那些不甘于平静的尘埃再次躁动,竟然朦朦胧胧的形成了一个影子,一份七年前就死在他心里的绮念,一个在他爱慕的人心中雄踞了二十一年的死魂灵。 他全心全意爱慕的人曾经十指在琴键上如舞动的精灵,对着他唱起情歌,深情款款,情意绵绵,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里的感情简直可以溢满又一个撒哈拉。 他唱的情歌很老,名字叫做《月亮代表我的心》,情话如此露/骨如此直白,一开口心就注定逃不过被捕捉的命运: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这时候,他的电话被挂断了。 蒋惟瞪了一眼手机屏幕,偏偏执拗上了,又坚持打了过去。 他再朝着角落望过去,哪里有什么影子,钢琴的旁边空空荡荡,连足迹都没有一个。 好在这次赵洵接了电话,声音透过电波,遮挡不住不耐烦的情绪:“喂?” 蒋惟决定先声夺人,他没有完全遮掩自己的痛意,用一分忍耐、三分痛意、还有七分低姿态向赵医生求助:“赵医生,能帮一下我吗?” 果然,赵洵沉默了一下,开口问:“你又怎么了?” 蒋惟无声的勾起唇角,他甚至能透过手机,看到赵洵说这句话皱着眉头的样子,索性更无耻的装老弱病残:“我摔了一跤,动不了了。” 那边传来一阵“砰”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赵洵一阵手忙脚乱,把掉在地上的书包捡起来。 本来他是在给双胞胎整理书包,听到电话里这么轻描淡写一句,有些失态,“摔到哪里了?” “半截身体动不了了。”蒋惟遮掩了一半的事实。 “那你不赶紧叫救护车?你家里没有人吗?!”赵洵不自觉朝他喊了出来。 “不是那半边,医生。”蒋惟很享受被人关心的感觉,但他不准备再吓赵洵了,“我只是摔麻了站不起来。” “叫人把你扶起来。”赵洵发现双胞胎在床上翻了个身,放低自己的声音,走到了门外,靠在墙上,“你不会告诉我你家里没有一个人吧?” “赵医生不如改名赵诸葛,料事如神。”蒋惟正大光明的骗他,嘴上也不少调侃。 赵洵蹙眉,咬牙切齿,“蒋惟,蒋先生,你是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你身边没有一个护工,没有一个人,你就这么提前出院,是怕自己的身体恢复的太快是吗?” “我只是怕。”蒋惟半真半假道,“说不定我那天门外的保镖集体去厕所拉肚子,我就被人扯去抽骨髓了呢?” 他说的漫不经心,赵洵听得惊心动魄,但不得不把他跑偏的话题再扯回来,“蒋先生,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你现在的问题是要再去医院看一下你到底有事没,我并不是专业医生,这可能给你的后半辈子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 “赵医生,我只是想找个人扶我站起来。”蒋惟声音很低,像是恳求一样,“这个时候打电话叫救护车……明天,不对,不用明天,一小时后,就有人会大肆宣扬说蒋惟病危,说不定后天我就被人传已经快死了,其实我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医生,我好冷啊,我会不会最后反而是冻死的呢。”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牙齿在打颤。 “够了!你这是讳疾忌医!”赵洵打住了他的脑补,被蒋惟气的头昏脑涨,口不择言,“你简直有病!” “对,我有病,赵医生,你要来帮我看看吗?”蒋惟又笑了。 他的笑声中带着寒意,赵洵打了个冷颤,觉得他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蒋惟,而像是一个陌生人。 “报地址,我现在赶过去。”赵洵听出蒋惟一副弃疗的语气,心里仍然担心对方出什么事。 蒋惟听见自己的无理取闹得到了应允,很是高兴,他麻利的说了一串地址,赵洵“嗯”了一声,然后扣掉电话。 蒋惟左手将手机举到空中,看着屏幕上映出的模糊的自己,笑的一脸灿烂,只是肌肉有点僵硬,最后的样子就变得很诡异。 他吻了一下手机屏幕,然后搁在地上。 赵洵推醒了双胞胎,赵玳赵琰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喊爸爸。 “爸爸现在要出去一趟,不放心你们在家里,要带你们一起去。”赵洵简单的交代了一下,然后给赵玳赵琰穿衣服。 双胞胎傻愣愣的站在床上,任由赵洵给他们穿衣服鞋子,等下了楼才确定这真的不是在做梦。 “爸爸,我们要去哪里?”赵玳打了个哈欠,问道。 “你蒋叔叔病了,爸爸给他看病。”赵洵心里补充了一句,神经病。 这下瞌睡虫全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持续发病 “真的吗?”赵琰眼睛亮晶晶,之后又很忧愁的问赵洵,“那叔叔为什么不去医院?” “你们蒋叔叔怕打针怕吃药怕医生。”赵洵在蒋惟的背后随意诋毁蒋惟,但又对双胞胎心心念念蒋惟吃味,心想这难道父子天性,血脉传承? 去他的血脉传承,去他的父子天性! 赵洵心里呸了两句,养了七年的小鬼要是这么简单的就叛变,那他还是索性丢掉算了。 他在街上招了个出租车,报了地址,就看到司机一副见鬼的表情。 赵洵这才想起来那边是富人区,所谓的富人区,就是自带各种富贵逼人的四条轮子,估计自带司机的都不少,像他这样打车去的估计凤毛麟角。 这该死的有钱人,赵洵心里不平了一句,为什么自己大半夜的要去找罪受,他就应该丢蒋惟一个人自生自灭,他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还指望别人像主一样博爱。 我果真还是太贱了,赵洵感到很悲哀。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上水花园,赵洵拉着赵玳赵琰下车,付钱的时候问司机,“能不能在这里等会再走?” “都这么晚了。”司机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表,“而且我还要去火车站接人,要不是顺路,我是不往这边来的。” 因为在这边拉不到客人,回去的时候基本是空车,所以司机们很是不喜欢往这边来。 赵洵不死心,“能不能给张名片?或者是个电话,我愿意付双倍的价钱。”到时候让蒋惟报销,他也不缺这点钱。 司机不情愿的把一张纸片递给他,“双倍价钱,打我电话。”他朝赵洵的身后抬了抬下巴,“我觉得你都来了,还是省省力气,明天白天再离开吧,没看见你身后那对都困成什么样了?” 赵洵回头就看见赵玳赵琰在小鸡叨米状。 “这边再走走五百多米,是个公交站,早上六点十五和十点发车。”司机好心提醒。 “谢了。”赵洵探头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工号。 司机踩油门,一溜烟的跑了。 赵洵拉着双胞胎往大门那边走去,心想你要是刚才真敢收我双倍价钱,我就直接投诉你。 在大门口又遭到保安拦截,询问他做什么。 大约是看在他带着两个孩子、不像是狗仔的份上,保安的态度很温和。 赵洵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保安虽然相信他的说辞,但自己职责所在,还是向户主打电话询问情况,得到应允后点头,示意赵洵可以进去了,还好心的给他指路。 赵洵礼貌的说了一句“谢谢。” 保安笑着摇头,在赵洵转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很疑惑,大明星蒋惟什么时候有了私生子吗?为什么刚才他看那对双胞胎竟然和蒋惟有些像呢? 来的人说自己是医生,蒋惟先生又叮嘱他以后见了这一大两小直接放行,所以他想的果然没错咯? 所以才要半夜过来,因为白天会被盯上,那群无孔不入的记者会用镁光灯把他们照成筛子嘛。 不过为了他丰厚的薪水,保安决定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整形医生上岗与影帝再就业 作者:乔牧木 缄其口,毕竟这也只是猜测,福尔摩斯看多了的保安,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赵洵进别墅前发现门口守着保镖,心想蒋惟说谎真是不打草稿。他明知对方肯定说谎,却还是来了,是傻。 赵洵说明了来意,保镖点头,显然刚才在大门的时候,蒋惟就已经对保镖下了指令。 赵玳赵琰跟乡巴佬进城一样傻帽,看着城堡一样的别墅,发出“哇”“塞”这样无意义的赞美词汇。 拾级而上后,鎏金大门就在眼前,保镖向他点了个头,然后离开,退到了台阶下面。 赵洵推门进去,眼前一片漆黑。 他们来的时候,彩云恰好遮月,所以大厅里没有光线。赵洵站在原地适应了两分钟,才能看清室内的模样。 同时他也看到了蒋惟,对方还维持着倒栽葱式的在地上躺着,就在大厅和楼梯的交接处。 这时候,月亮又从云彩后边探出头来。 月光如白练,横入落地窗,云彩一寸一寸移开,月光一点一点将室内铺陈,风景一览无余。 地板铺的是瓷砖,反射着幽幽月光,斜晖映照楼梯处时,恰好将蒋惟的脸括入其中。 这时候他露出一个笑。 赵玳赵琰直接被吓住了,躲在了赵洵的背后,抓着他的衣角。 赵洵深吸了一口气,“灯在哪里?” 蒋惟的牙齿打颤,“你的右手边……上……” 赵洵往右边摸索着,终于摸到一处凸处,往下狠狠的按下去! 大厅亮了。 赵玳赵琰探出头,似乎不敢相信摆出那个姿势的是蒋叔叔。 那可是他们崇拜的蒋叔叔啊! 赵玳赵琰赶紧跑上去围观,却没有直接动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他们知道病人是不能乱扶的,扶出毛病蒋叔叔就完蛋了! 赵琰蹲在蒋惟面前,蹙着眉头,伸出指头想要碰蒋惟,快到脸上了又缩回去,声音很是关切:“叔叔,你痛不痛?” 蒋惟挤出一丝笑,他脸上的肌肉这时候已经冻得僵硬了,能做出这样的表情已经很难得了:“叔叔不痛……叔叔就是觉得冷,手指都僵了。” 赵琰呼呼的朝着蒋惟手上吹风。 结果吹出来的都是冷风,蒋惟觉得更冷了。 赵洵这时候过来,目光晦暗不明的看着蒋惟,“你就作吧。”他把蒋惟扶起来,准备把对方扶到楼上。 “我不想回楼上,”蒋惟出声,“把我扶到钢琴那边可以吗?” 赵洵的手当时放在他腰上,忍不住紧了一下,“你疯了么?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我没疯。” 蒋惟坚持,“我下来就是为了去摸一摸它,我还没摸呢。” 他这时候简直比赵琰还无理取闹,活的像个小孩子,一朝倒退二十年还不止。 赵洵道,“你躺了多久了?你现在需要回暖!” “把窗户关上,开空调吧。”蒋惟跃跃欲试,“我手机上有遥控器,你开一下中央空调,很快就暖和了。” “那你刚才怎么不开!”赵洵简直猜不透他脑子到底在想什么?知道手机上有遥控器,还冻了自己一小时?! 蒋惟没看他脸上精彩的表情,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钢琴给吸引了,“我给你们弹首曲子,我钢琴弹的很好呢。” 赵玳出声,“叔叔,你的手……” 蒋惟的一只手还打石膏。 “叔叔一只手也能弹钢琴。”蒋惟动了动环在赵洵脖子上的那只手,五指其实还不灵活,因为寒冷,现在显得有些僵硬。 赵洵觉得拗不过他,先把蒋惟架到钢琴旁,蒋惟也不嫌弃凳子上面的灰尘,直接一屁股坐在上面,然后掀开盖子。 赵洵去关窗户,让赵玳去拿回来蒋惟的手机,让蒋惟把室内的空调打开。 蒋惟调完之后又一时兴起,把录音功能也给打开,放在了一边,然后兴致勃/勃的用完好的左手敲琴键。 开始的时候只有叮叮咚咚的噪音,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赵洵简直不知道他在弄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住在一起 倒是双胞胎很开心的围在蒋惟身边,想搬小板凳,但苦于没有道具,就一人站在钢琴的一边。 蒋惟自顾自的耍了一会儿,终于把蹦出来的音符连成了串,效果顿时从鞭炮变成了节奏轻缓的情歌,还是怀旧版本的。 听出那个节奏的时候,赵洵的脸上有那么一刻,失神了。 月光溶溶,银辉播撒大地,已是更深露重,蒋惟却丝毫没有休息的样子。他坐在琴凳上,用完好的左手在琴键上滑动,左脸侧对着赵洵,受伤的右脸隐在另一侧。 这样望过去,他好像还是那个大屏幕上帅的人一脸血的荣光,眼睛与黑白键相对,指尖流出的不仅仅是音符,也是他承载的无限深情,只是不像回忆,而像缅怀。 这样一曲又一次循环,由生疏臻于熟练,就像爱情本身,从最初的青涩莽撞,到最后的体贴近人,个中经历,一言难尽。而人也在这其间逐渐将自己由玉石琢磨成玉器,一刀一刀,再加上岁月沉淀,成为了他人眼中的灼灼光华,标签上打着优秀等字眼,在尘世浮沉。 双胞胎开始的时候兴致勃勃,却在音乐的感染下,慢慢的翕动睫毛,有点困的样子。 毕竟再深情的情歌,也打动不了这些初生的牛犊,他们不懂得情深如斯到底是什么样子。 “赵医生,他们困了。”蒋惟似乎打定主意要让赵洵住在这里,“二楼第一间是客房,不如今晚就在这里睡下吧。” “我们可以在大房子住下了吗,蒋叔叔?”赵玳揉眼睛,强撑着眼皮问。 “为什么不可以呢?”蒋惟轻声道,“这里很欢迎你们,毕竟这里冷清了……很久了。” 赵洵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蒋惟露出无辜的笑容,好像自己什么主意都没有打一般。 赵洵还是蹲下来叮嘱了儿子一番,才带着他们上楼。 这样的别墅他不是没住过,在事业处于巅峰、父亲没跳楼的时候,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只是所谓钱财荣誉,都宛如过眼云烟,在大趋势和权势面前就像纸糊的盒子,一压就倒塌,七年就恍若隔世。 客房是kgsize的床,从一头滚到另一头要翻转好几个身,赵玳还知道故作矜持,赵琰已经兴奋的在床上打滚了,赵洵叫他洗澡去,他才不那么兴奋,除了脸上还是红扑扑的。 赵洵觉得可笑,却也觉得心酸,蹂/躏了他的头一下,赵玳自己乖乖下床,往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里有很大的浴缸,装三五个人都绰绰有余,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太晚了,赵洵觉得儿子们很可能要在这里玩上一下午,但现在他们只是简单的冲了冲,便擦干净头发滚到床上去了。 赵玳这时候才显示出他的兴奋,他总是喜欢把情绪藏在心底,不比赵琰总是一副傻呵呵没心眼的样子,他更偏向于深沉和内敛,赵洵觉得他的性情可能和蒋惟有点像,至于赵琰,则是一朵奇葩,估计是基因突变顺势还七十二变,才让变出他这个样子。 “爸爸,晚安。”赵玳眼睛亮晶晶的对赵洵道晚安。 “晚安,宝贝儿。”赵洵贴了贴他的额头,又去贴了贴赵琰,“爸爸去帮一下你蒋叔叔,你们先睡。” “嗯。”赵玳乖乖的把被子拉上去,赵琰和他钻一个被窝,在被子下乱动,结果被赵玳压制。 赵洵装作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毕竟他们正处于兴奋时期,打压别人兴奋这种事情,赵洵暂时还是不想做的。 下楼的时候赵洵有一点犹豫,他在楼梯口停留了很久。 蒋惟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抬眼看了一下他,露出一个笑,“赵医生,我给你唱一首歌好不好?” 他说着,没有等待回答,便开始自弹自唱。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久没唱歌或者嗓子已经在那场车祸中受损,让这歌曲听起来很是伤感,不是刚才那首耳熟能详的情歌,这时候的旋律赵洵并不熟悉。 他熟悉的那些旋律,都太过于古老,都随着感情或者时间的消逝,而消散在风中。 蒋惟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她在世界上最后的照片 我吓一跳那么像我的脸” 之后的咬字变得清晰起来,亦或者是因为情绪更加稳定,说不出他情绪里到底都掺杂了什么,只是无端觉得更压抑。 中间的几段歌词蒋惟哼哼起来,应该是忘词了,哼哼了几句之后又清晰起来,或许是因为这歌词简直是他的写照,让他不由自主的倾注更多情感,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站在你身边 活在她影子里面 是错误的时间 没对错的迷恋 为了回忆我把感情当实验 你对她的想念 化成对我的缠绵 我为我们可怜 说再见 不再见” 赵洵迷惘的一下,觉得这像是控诉。 只是其中一方还活着,另一方已经死了;一方觉得他没有心,另一方将他的心带走了。 他夹杂在其中,左右为难,因为连他自己那时候都不知道他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样的。他耳边回响着蒋惟当初的质疑,他问自己到底算什么,这个问题赵洵也问过自己,结果就是没有结论。 他后来换了一个问题问自己,如果想要和谁共度余生,那答案只有一个,蒋惟。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给蒋惟打电话,结果被掐断;他以为对方在生气,便出门找蒋惟去了,连舅舅的电话也没有顾上接。 那次出门,他的所有前路都被斩断,几近无路可走;后半辈子的人生,也因此改变。 在遭逢劫难的时候,赵洵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人,打求救电话,却被当做是谎言直接挂断,希望就这样变成了绝望,连辩解都无从说起。 到后来他被林染捡到,林染问他有什么可靠的人,他面对这个问题落荒而逃。毕竟连着两次被拒绝,也已经不得信任,那再怎么没脸没皮,也要知难而退了,更何况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大城小事 蒋惟还在唱,这次的歌词已经对着他唱了起来: “两个世界的人藕断丝连 起初一定是信命运好心的哄骗 …… 生离让我眷恋 死别却抢走你的思念 不再见 又再见” 音乐到这里忽然断掉,赵洵才如梦初醒,发现蒋惟垂下了自己的手,问他:“赵医生,你觉得我唱的怎么样?” 赵洵嗓子有点干,他手握紧了楼梯的扶手,“唱的很好啊,不愧是大明星。” 蒋惟闻言垂下自己的眼睛,“是吗,医生,你又在暗中取笑我。” 赵洵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我怎么敢啊。” 蒋惟似是不信,“我才不信,医生好像什么都敢,不然怎么会娶妻生子呢,也是,这才是正道嘛。” 赵洵被他的态度气到,后来又想对方毕竟比自己小了十四岁,都超过一轮的年纪了,何必跟他计较,他刚出过车祸,估计摔的太惨,脾气大不收敛也情有可原。 换他从西施变成无盐女,也会愤懑一阵子。 赵洵想到这里,刚才的气全部消掉了,只是嘴上还是忍不住呛了蒋惟一句,装作无所谓的说:“是不是正道走了就知道了,谁不是这么走过来的?” 蒋惟见没气到他,心中的郁闷又回到自己心口,堵的他不知道怎么正常讲话。赵洵站在那里,他又因为右眼上的遮蔽物没有取下来,视力受限制,不知道怎么的便把眼前的人和另一个记忆中的影子重合起来,说出去的话便愈加刻薄,“也是,反正活人也是争不过死人的,死者为大。” 他说到这里心痛了一下,拿过来旁边的拐杖,猛地站起,竟然把琴凳都给带倒了,敲着地板咣咣响,往楼梯这边走来。 赵洵这时候勉强记起了自己作为医生的准则,上前去扶蒋惟。 蒋惟冷不丁的看到他的脸,一下子又愣了,这才想起来眼前的是赵洵,而不是乔奕生,他这通脾气发的毫无缘由,为什么总是朝赵医生发脾气,也想不起来缘故,不由得惭愧起来。 赵洵见他低头,只当是不想理会自己,心想正好,我也不想跟你说话。于是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走到了二楼,眼见着客房的门要到了,蒋惟低声开口,“对不起,朝你发脾气,是我的不该。” 赵洵的所有诽谤这下闷死在了肚子里,在门口踌躇了一下,最后只是温声说了两个字:“没事。” 赵洵看了一下时间,00:01,旁边的日期提醒他昨天已经过去,他心情不由得轻松起来,“今天是我生日。” 赵洵被这么没头脑的一句给弄懵了,良久才反应过来,“生日快乐。” 蒋惟摇头,手推开了赵洵,“谢谢你。” 赵洵摸不着头脑,回到儿子睡的那个客房,看他们睡的香甜,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给忘了。 他洗了个热水澡,彻底冲掉了疲惫和忧愁,但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一直没有想起来,有点苦恼,想是不是年纪大了都像他一样健忘,可他才四十啊。 究竟忘了什么,这个困惑了他很久,因为他着实想不起来了,七年前开始他的记忆有点糟糕,忘记事情变得很快,这让赵洵不得不常备个本子,以便随时记下来自己要记得的事情。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拿过来手机一看,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的究竟是什么。 他的时间一直以周来记录,分作上班和不上班,这日子过的太久,以至于他竟然忘记了昨天是郁泽迁的忌日。 这一晚,赵洵又做了一个梦。 上次做梦,梦见的是七年前的蒋惟,这一次却变做了郁泽迁,他梦见了自己青葱的时候。 那年他十八岁,而今已年近不惑。这么一算,他和郁泽迁已经认识近四十年了,这着实吓了他一跳,倘使放到寻常人身上,大半辈子都过去了。 他离开自己二十一年,这么一算竟然比自己和他相处的时间还要久。 赵洵梦的恍恍惚惚,心想这可真久啊,久的自己都忘了他的忌日。那些都像是上半辈子的事情了,随便一件捡起来,之后都会化作笑谈。 人都说年轻时候有两件事情要做,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这两件事他都做了,他和当时轰轰烈烈恋爱的对象,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只是他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一场由他挑起的率性而为,最后却变成了灾难。 那时候赵洵还不是赵洵,他还叫乔奕生,被人取笑说对这职业爱的深沉。但谁也知道乔奕生不可能真的做医生,因为他实在是太爱动了。 郁泽迁和他算作竹马成双,两人自出生开始就在了一起,开始一起当小朋友,后来变成了同学,从小学一路到高中毕业,从来没有分开过。 因为一样的优秀,所以一样进最好的学校,然后你第一我第二,我第一你第二,像是孪生兄弟一样。 感情是如何升温跨过那道线的时间已经不可追溯,毕竟爱情这回事,要是能弄清哪分哪秒,那就是化学实验而不是感情了。 高中毕业那年两人同时拿到了国内最高学府的通知书,双方的家长都很高兴,给了一笔钱当做游玩经费,想去哪里去哪里,国内国外随便挑。 两人这时却想到和家里出柜,但也没想着吃竹笋炒肉,索性给家里留书,将事情说清楚,然后说等回来听从他们的判决。 最初的想法其实只是想着家长哪怕愤怒,也会因为想揍的人不在眼前而冷静一下,等他们回来,估计怒火就不会那么旺盛,也对这个群体进行一下了解。 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飞往目的地,而是买了张演唱会的门票,去听了一场演唱会。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受的白月光……我感觉我家白月光可能骨骼清奇点,受对他近乎一生挚爱,因为爱的太稚嫩而结局太惨烈…… ☆、再梦从前 开演唱会的那人,名叫张国荣。零一年的告别演唱会,隔了二十年,也还有人在做怀念,因为他是时代的传奇。 最后的演唱会上的每一首歌,都铭记在乔奕生的心里,而《月亮代表我的心》这首直白而简单的情歌,更是将情意藏在轻慢的旋律中。 那时候张国荣身着正装,打着蝴蝶结,眼中是深情,将他最深的情唱给他的爱人。 乔奕生和郁泽迁获得信息的渠道很宽广,他们从网络和报纸上知道了他的故事,对他的大胆很是敬佩。 感情不分高低贵贱,更不区分男女,是智慧生物一种源自内心的体现,它大概是除星辰之外,和道德同时出现且并肩发展的抽象事物。在古代还宽泛的昭示在众人眼前,如春秋时期的龙阳君,宋玉、屈原,再之后的汉哀帝董贤,不一而足。 然而社会越是发展,人便越是桎梏自己,大概是儒家兴起之后,这些逐渐被排挤,再然后同性恋甚至被视为洪水猛兽,被骂作变/态。 零零年的时候,同性恋在国内还被定义为一种精神疾病,这种情况直到零一年的时候出台《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第三版才改变,不再将同性恋的性/活动视为精神疾病或者性格障碍。 然而这并不代表这个群体的社会地位就得到了认可,依旧处境艰难。 乔奕生和郁泽迁不求别人的认可,他们只想得到来自家人和亲近之人的祝福。 他们在赌。 两人订了前往意大利的机票,在海边的一个教堂外交换了戒指,戒指并不是定做的,而是在路途上看到一个摆摊的妇女,在她的摊位前买到这一对一模一样的戒指,古朴而繁复的纹路,看起来大气而漂亮。 沙滩蓝天,教堂和新婚夫夫,旅馆临近大海,早上起来便能看到大海,倘若时间更早则能看到日出,这一切幸福而美好。乔奕生和郁泽迁在这次旅行中身心交付,第一次是乔奕生在下/面,都是第一次,连接吻都能磕到牙齿,最后嘴唇都是肿的。 郁泽迁的动作很温柔,从背后进/入乔奕生的身体时,他觉得痛的要命又满足,快/感来的铺天盖地,那一刻他觉得两人只要相爱和坚持,就一定能这样过完一生。 年轻的身体,饕餮一样的心,初次尝试禁果并不懂该怎么收拾,做完之后没有怎么收拾,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结果早上起来后,郁泽迁发现乔奕生身体滚烫,他发烧了。 他急忙起床,去了厨房给乔奕生做了简单的早餐,因为他吃不惯西餐,所以两人都是摸索着做饭。郁泽迁的领悟能力很强,所以他先乔奕生一步,做饭更好吃。 他将东西温好,然后端在床边,叫乔奕生起来吃饭。 乔奕生很烦躁,但还是在郁泽迁的哄人下吃喝一番,又去梦周公了。郁泽迁当时在他的耳边叹气,诚恳的承认错误,说自己不该来太多次。当时背对着他的乔奕生其实听到了,嘴角还有甜蜜的笑,但决定就这么晾着他,这样下次的时候他就能多占便宜了。 郁泽迁说去镇上给他买药,乔奕生只装睡不说话。 如果知道郁泽迁回不来,他就是之后哪怕自己烧成傻子,也不会让他去。 去旅馆的路上经过沙滩,郁泽迁在回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呼救,发现原来有两个女孩子落水,他把买好的消炎药放在了沙滩上,然后下去救人了。 最后人救回来了,他却再也没上来。 乔奕生是觉得自己睡了太久都睡出了幻觉,他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但又直觉不该,不然为什么郁泽迁没有回来?直到有人过来敲门,他不得不披上衣服起床,开始以为是郁泽迁没有带房卡,在去开门的路上又觉得不应该,因为郁泽迁不会办这么二缺的事,他一向聪明并且谨慎体贴。 侍应生说的太着急了,乔奕生第一遍没有听懂他到底说的什么,重复了一遍之后则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侍应生以为他还是没听懂,耐心的放慢速度又给他重复了一遍,乔奕生直接提起对方的衣领揍他,骂他不该诅咒郁泽迁。 然而,“黑发黑眸的东方男孩,漂亮的少年”,这些还能指向谁呢? 乔奕生是昏昏沉沉的去往沙滩的,两个女孩报警之后,警察调来了捕捞船只,在海上捕捞郁泽迁的尸体。 事实上,看到那盒消炎药的时候,乔奕生的心理就崩溃了。他像是行尸走肉,或者等待被宣判的死刑犯,心灰意冷,面无表情。 两个女孩不停的道谢与道歉,并且提出愿意补偿。 补偿?乔奕生想,你拿什么补偿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你们死呢? 捕捞作业了很久,那时候乔奕生冷静的想,如果找不回来,他要不要也跳下去? 等将郁泽迁的尸体捞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泡的不像样子了,周身肿/胀,五官失去了原来的样子。连乔奕生这个最亲近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最丑的郁泽迁。 但他再丑都行,只要他醒过来。 日落将爱人的呼吸都带走,他再也不会回来。 乔奕生抱着郁泽迁的尸体,只觉得他太凉了,他甚至拿自己的脸去贴到郁泽迁的脸上,警察觉得他疯了。一个女孩大胆的拿手指碰了碰他,乔奕生恍若未闻。 最后发现他脸颊实在红的不正常,女孩大胆的贴在他的额头,喊了一声什么话。 乔奕生冷声道:“滚。” 大概所有人都觉得他精神不正常,觉得他疯了,所以叫来了救护车,硬生生的把他和郁泽迁分开,医生差点挨打,还是警察上去阻止,然后一针下去,乔奕生直接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的手上注射着点滴,那时候乔奕生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然而他扭过头,发现被救的那两个女生在旁边,连他们的家人也过来,向他表示感谢。 乔奕生毫不客气的把人轰走,把扎在自己手背上的针管扯开,血滴洒在了白色的床单上,乔奕生把头埋在膝盖里,像鸵鸟一样。 这时候距离他们离开家,整整十四天。 人说十三不是个吉利的数字,因为耶稣最后的午餐,是第十三个人出卖了耶稣。其实十四也不是个吉利的数字,因为在第十三天之后,人们陷入了永远的黑暗。 主再也不庇佑人,因为其愚蠢和贪心。 作者有话要说: ☆、双向委屈 乔奕生和家里打电话,声音冷漠而平静的把这件事说了一下,同样的电话也打给了郁泽迁一家。 宣判提前结束,死亡已经告知了最后的结局,永远不可挽回。 乔奕生放下电话的时候,迟来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 郁泽迁的家里有点关系,所以两家在第二天的时候就搭上了来意大利的飞机,辗转到他所在的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三天不过七十二小时,在那时候的乔奕生太短也太长,短的是煎熬,长的是等待,等人来到病房的时候他已经平静,平静的像是早已死去。 郁泽迁的一家人几乎都来了,连带他的爷爷奶奶。那时候奶奶身体不算好,但听到自己一向乖巧的孙儿遭逢大难,短暂的昏厥之后强势的要求来,不来她就去死。郁叔叔和阿姨便将两位老人都带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乔奕生的爸爸和舅舅。 那时候乔奕生靠点滴维持生命,因为他吃什么吐什么,什么也咽不下,三天的时间他瘦了十多斤,脸上只剩骨头了,也没什么洗澡的机会,因为连床也下不了了。 郁家奶奶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一心虔诚侍奉信仰她的主,也相信她的主会圣光庇佑教徒,听说了乔奕生和自己孙儿发生的这些荒唐事,拿拐杖直接招呼到乔奕生身上,七十岁的人哭的梨花带雨,郁家爷爷在旁边扶着自己的老伴,眼神意味难明的看了乔奕生一眼。 乔奕生的舅舅急忙上前劝阻,当时乔奕生也只撑着口气等人过来。他不害怕等到责难和棒棍,他只怕郁家连让他补偿的机会都没有。他害怕以后对方将郁泽迁下葬了,连墓地都不告诉他。 乔奕生的父亲则是赔罪,一路上不停的向老人家和郁叔叔郁阿姨道歉。 为了不让老人家更崩溃,郁家叔叔阿姨提出不让老人家看尸体了,老人家不答应,以绝食抗议。 最后所有人都看到了被冻起来的郁泽迁,郁家奶奶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孙儿,让医院还她好好的孙儿。 乔奕生那时候强撑着过来陪他们一起,其实是想看郁泽迁最后一眼,他知道自己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他了。 空运是不允许尸体托运的,所以在这边火化,带走了骨灰。 从火化到离开郁家没有告诉乔家,离开的时候都不是同一天,乔奕生的舅舅留下来照顾他,而父亲本来就是加急过来的,现在还需要赶紧赶回去。 那时候夕阳从窗户中落下余晖,斜阳似血,映在脸庞上,让人不由得变得神圣。舅舅在床边拉上窗帘,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头破血流呢? 乔奕生那时候一直吃不下饭,心理医生说他已经有些自我封闭了,并且他把一切归为自己的罪过,认为自己有罪,所以生理上抗拒任何进食行为。 乔奕生想要张口说话,他想说不是我撞南墙不回,而是主不宽恕我的罪过,他认为我有罪。 他惩罚我的方式,是带走了我的郁泽迁,让他永远沉睡在异国的海上,我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他感到全身冰冷,瑟瑟寒风吹在他的身上,他不由自主的蜷缩起自己,这时候忽然感到背后一阵温暖,让他想要依赖。就像从前他从前觉得冬天很冷的时候,郁泽迁就会从后边把手伸进他的兜里,握住他的手回暖一样。 但郁泽迁再也不会回来了。 赵洵一下子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背后的温暖显然不是假的,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只听见蒋惟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死神最后的悲悯和善良。 他问:“赵医生,你为什么哭?” 赵洵不回答他,而是怔怔看着自己的前方,那里躺着他的双胞胎,赵琰也是这样从背后抱住赵玳,睡的嘴巴都噘着,赵玳就算是在睡梦中,被赵琰缠上都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动作,比如忽然翻身给赵琰一巴掌这样。 他们很像蒋惟,也很像郁泽迁。 终究原因,他会在第一眼看上蒋惟,也是因为郁泽迁的缘故。因为他们长得太像了。 死人是永远战胜不了的,连带一份记忆。 赵洵没有回答蒋惟的问题,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又为什么不睡觉?” 他想要转身,看蒋惟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没有成功。 蒋惟说:“医生,你别转身,就让我看这个背影好了。” 赵洵身体一僵,他发觉蒋惟的身体很热,连同他的反应也能感受出来。哪怕这已经是深秋逼近冬天,蒋惟仍然穿的很薄,睡衣根本隔绝不了温度和硬度。 晚上招摇拉轰躺地板发/骚弹钢琴,作孽的结果就是现在发烧。 赵洵的身体也被唤起了记忆,他空窗期太久,他连自己用手解决都很少,所以身体很敏感,这样来自背后的蠢蠢欲动,让他也显得躁动。 他开口,声音有点哑:“蒋惟,放开我。” 蒋惟把头侧了一下,鼻子闻着赵洵的后颈,道:“赵医生,你用的什么沐浴露?” 赵洵家里养了两个小孩,用的都是儿童装不伤身的牛奶沐浴露,为了省事,他自己通常也会用这种,而不再买成人装的,他自己平日里习惯了不觉得,但一般人靠近会闻到这种淡淡的牛奶味,很有一种蛊惑力。 至少这时候蛊惑了蒋惟。 蒋惟从前很喜欢从背后抱乔奕生,因为乔奕生的臀型很翘,而腰线也收的漂亮,比他知道的学校的很多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整形医生上岗与影帝再就业 作者:乔牧木 生要多。他从理科半路转到的电影学院,就像和尚庙里的英俊小和尚跳到了花花世界,如果不是想要出人头地、赚钱的强烈愿望支撑他,说不定他也会迷失。好在他很早遇见了乔奕生,对方指点了他初步踏入娱乐圈的路。 一个形体和举止上有着致命吸引力的、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少年,是很能爆别人眼球的。他的变化被经纪人发现,经纪人也很是欢喜,努力帮他争取更多的机会,虽然他手下有一票的艺人,但不得不说蒋惟从中间脱颖而出。 蒋惟很怀念那个背影,哪怕他当初出于满心的嫉妒、恶毒将话说的及其难听,只为了切断那一段对他来说是孽缘的感情。他没办法容忍自己竟然成为一个替代品,一个备胎,甚至于是一个赝品。 哪怕是高仿货,哪怕看起来很值钱,蒋惟也知道自己其实不过是别人自我安慰的东西,当正版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就会被踢到一边。 他的自尊、自卑都不允许他这样践踏尊严,少年气盛,容不得任何一丝背叛。 那是他的生日,他发现爱人不见踪迹,回来的时候醉醺醺的,宽衣解带醒酒擦身都做了,在最后却叫了别人的名字。 当时客厅的蛋糕还在,他本来是想要和乔奕生一起庆祝的。 一切都完了。 因为母亲的悲剧,蒋惟不允许哪怕一丝不忠诚在其中,这种所谓替身所谓赝品,简直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所以他之后会口不择言,和乔奕生争吵,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那是第一次蒋惟明白一个道理,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乔奕生何止不允许他争,连说一句不是都不可以。 所谓朱砂痣蚊子血,所谓白月光,都是现在的人抵不过的,因为人一死,他的所有不好都会被忘掉,所有好都会在记忆中重现。 蒋惟之后买醉,然后接到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说他的养父腿因为感染和治疗延迟问题,必须截肢。 那个电话让他如梦初醒,他沉醉在自己的感情中太久,连仇恨都忘了,他都忘了自己向上爬到底是为什么了,他也把倒在血泊中的母亲给忘了。仇人还在洋洋得意,他却浑浑噩噩了这么久。 那一刻蒋惟全身上下汗涔涔,牙齿不住打颤,咯咯作响,在酒吧的后巷里,靠着墙根,流了最后一次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管的太宽 中间有一次乔奕生打过来电话,他不等对方开口,便倒豆子一样把所有最恶毒的话说了出去,好似急于和过去的自己断绝联系,把那些软弱再次收到羽翼之下,他早该明白只能靠自己,贪恋温暖,只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经不得风雨。 那边手机好像摔在地上,乔奕生没有再说一句话,蒋惟只以为是对方终于死心,他心底未尝没有一丝幻想,如果乔奕生道歉,或许他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会原谅对方一次……但想的再多,为他争辩的再多,他也没有再打一次电话过来。 够了,蒋惟想,就这样吧。 那之后乔奕生好像就这样从人间消失,哪怕蒋惟功成名就,想回去问他有没有后悔,我比不比得过你心里那个人,他也没机会,这成了他的遗憾。 之所以会一直缠上赵洵,不就是因为这个背影吗? 蒋惟心想,我什么时候变得和他一样了,正版找不到,就找个赝品……还是这么个不入流的赝品? 赵洵最后还是挣开了他的怀抱,他跨过蒋惟,起身去开灯,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衣服,然而瘦骨嶙峋遮不住,这是一具很不健康的身体,皮肤也没有光泽,头发也没有乌黑发亮,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无法和当年的乔奕生相提并论。 蒋惟说服自己是鬼迷心窍,才会不停的比较再比较,当一次替身还不够,还要再腆着脸上去吗?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赵洵回头淡淡的瞥蒋惟一眼,“我们出来谈谈。” 床上的双胞胎不舒服的转身,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灯光闪着梦了,估计还是美梦,嘴角上勾,还溢出一点点口水。 “好。”蒋惟哑着嗓子道。 两人没有下楼,而是去了卧室外的阳台,很大,足有一百多平米。从这里往外看,稀稀疏疏的灯光还在亮着,别墅彼此间张望,你瞧不见我,我瞧不见你,只灯光表示着人烟。 彻夜狂欢也好,私人欢愉也好,都是年轻人活力四射的表现,等到时光慢慢褪色,人也慢慢没有精力去置办后,这一代就算是老去,只等待新浪将他们拍到岸边,汹涌澎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赵洵心中忽然有些感慨,好像心里的重防放下了一般。曾经的怨恨,愤懑不平,还有仇恨,都在他不断往前走的同时被他抛在了脑后。他有的越来越多,其他变得也不再重要,牵绊和责任让他无法轻易赌上一条贱命,去孤注一掷的为仇恨奋不顾身。 舅舅离开的时候让他带着双胞胎好好生活,活着的人不一定比死去的人重要,但活着比死重要的多。很多人没有勇气再活下去,觉得死了一了百了,可这对活着的人来说太残忍。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是疲惫,赵洵上前抱了他一下。那时候他十指还缠着绷带,指骨还穿刺着钢针,但他觉得,舅舅比他更需要安慰,因为和他相伴近三十年的爱人从楼上一跃而下,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提及。 夜间的风有点大,这边建筑群稀疏,所以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来,连发间都可以闻出来腥味,脸颊仿佛都是湿漉漉的。 “今天晚上的事,我当做不知道。”赵洵的微笑完美到无懈可击,“我也劝你一句,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这是人一生的本钱,你这么作践自己,也不会有人心疼的,我今天过来帮忙了,以后呢?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帮你的,我没这么责任,也没这个义务。” 蒋惟本来脸上还带着笑,听到他话说的这么无情无义,那笑便绷不住了,沉下来:“赵医生这话说的,让人好生伤心啊。” 赵洵转过身,“我只是个医生,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但要是病人一心求死,这就没办法救了。个人隐私,病人心理,这都不归我管,蒋先生,平心而论,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我的生活,让我也很苦恼。” 他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比我小十四岁,比我儿子也只大十九岁,我当你是晚辈,所以关照你,连同你之前说的那些带刺的话,事后我也可以一笑了之。但你成人了,不需要我再像带孩子一样,撒娇就给糖吃。就比如这一晚,我确实很担心你,把我儿子叫醒过来这里看你,大半夜的睡也没睡好,如果不是第二天他们放假,我也正好休班,连同第二天的生活也要受影响。” “够了!”蒋惟脸阴沉的可以挤出水来。 赵洵不再开口,只是盯着他。也许是刚才那个梦给他的勇气,也许只是他害怕了纠缠不清再次带来的影响,他讲出这些话,也给自己打了个气,让自己明白不要再这样纠缠不清,尤其对方如今是公众人物,纠缠以后,他自己一旦再曝光,很可能被顺藤摸瓜把换身份这件事情给摸出来。 这让赵洵出了一身冷汗,他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平静生活,不想再被打破,他受够了被追债的日子,受够了惊心动魄和不得安宁。 蒋惟从兜里掏出烟,打火机的幽蓝色火苗晃晃悠悠,在夜风中摇摆,正要往烟上凑,被赵洵一把打在地上,“我说的话你听懂了吗?!不知道爱惜两个字怎么写是吗?要我教教你?” “你不都让我自生自灭了?”蒋惟冷笑一声,“又这么关心做什么,口嫌体正直?” 赵洵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医生,我和你不一样。”蒋惟蹲下把打火机又摸起来,左手似乎不太适应夹烟,还歪了一下,蒋惟咬在嘴边,含含糊糊道,“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我的出生就是个悲剧,克死了我妈,害的我养父残疾,连亲爸也不稀罕要我,看我跟条狗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来访客人 他狠狠的咬了一下烟蒂,左手食指和中指圈住根部,然后狠狠掐灭,吐出唯一一个烟圈,才眯着眼睛看赵洵,“我以前觉得这世界上还是有人爱我的,后来才知道我其实活的就是个笑话,我不过是个替身。连同那些碎屑一样的爱和关心,都是别人剩下的,我怎么抢得过?” 烟掉在地上,蒋惟拿拐杖把它碾灭,声音被冷冽的风一吹,好像散的满世界都是,“赵医生,实话说,看你那么幸福,我嫉妒的要命,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让我上去破坏。我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是我拿自己和你对比,发现我怎么过的这么惨。” “你太偏激了。”赵洵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话,“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你应该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 “是吗?”蒋惟声音平平,“或许吧,只是这么多年,没人告诉我该怎么走的端正,我也只能这么走下去。” 他说完,拄着自己的拐杖,一瘸一拐的回去。看着他的背影,赵洵只能沉默。这么多年他又何尝不是摸索着石头过河?他以前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跌跟头跌的多了,也就知道怎么走了。 蒋惟的背影和从前没什么差别,相隔了七年,他只是变得高了点,身形也比从前更为健美了些,但这一次车祸,大概把他又撞回了原点,让他这么些年拼搏的胜利成果都烟消云散。 赵洵呆站在原地,心里空空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忽然想起来刚才蒋惟有一句话透露了很多信息,但始终想不起来是哪一句,也就从最后开始倒带回忆,一句一句的拎起来,终于回想起那一句“克死了我妈,害的我养父残疾”,这才知道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他从来没有问起过蒋惟的身世,也没有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自己给自己的说法是等对方愿意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候他根本不关心,他只一心一意的筑造着属于自己的幻境,把蒋惟打造成另一个人。 这么一想,他确实挺渣的。 赵洵本来准备第二天早上早点起床,然后去准备早餐。但不知道为何,他良好的生物钟在这里好像消失了,以至于第二天起床发现已经十点了,他有种恍惚感。 他很久没有这么晚起床过,这么些年,他睡眠质量一直不好,每逢夜晚风吹草动,都能被吓醒。刚生下双胞胎那段时间是最辛苦的时候,他们的免疫系统很差,换季的时候就会发烧生病,操不完的心,那时候每天睡觉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 赵玳十个月的时候患上了肺炎,成日成夜的哭,哭了一天之后连嗓子都哭哑了,声音像小猫哼哼。那时候赵洵守在医院里,另一边的床上放着赵琰,这边赵玳上着呼吸机,是那种中间不知道用什么液体过滤的机器,帮助小孩呼吸。 惶惶不可终日,是他最真切最难以忘记的感受,赵琰和赵玳好像心灵感应,要哭就一起哭,这么干熬了半个月,终于算是把病熬过去了,出院的时候,已经是大年三十了。 除夕什么都没做,到了租的房子的地方,赵洵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下,寒冷而干冽的风吹在脸上,好似钝刀子割肉。他只是把赵玳和赵琰围的更严实,林染开车送他,看着他租的地方,劝他先过去和自己住。 赵洵没有拒绝,因为这里太冷了,他担心赵玳和赵琰从医院那温暖的地方出来,再冻感冒。 他已经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林染是个不会做饭不会打扫屋子的,好在还有家政,吃饭的时候也会叫外卖,只过年的时候哪里都放假,三十晚上都是除夕宴,哪里还有送外卖的。 林染自己也很尴尬,说要不出去吃吧,赵洵看不过去,两人去了超市买东西,大包小包的往车上扔。回到家赵洵进厨房做菜,林染就在逗双胞胎,暖气开着,屋内暖洋洋的,大人穿着衬衫就行,他们穿的也不多,在厚厚的地毯上爬来爬去,拿着新买的玩具玩耍。 林染就在逗小孩,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喜欢,还嚷嚷着要当他们的干爹。 可惜干爹这个词早就被人们大众赋予非一般的意义,赵洵说还是不叫干爹了,叫二爸吧,要想当爹自己去生。 结果林染取笑他,说自己可不像他一样天赋异禀,被赵洵瞪回去,林染说那时候他才有一点生气,之前简直跟从阎王殿拉出来的白无常一样。 赵洵洗漱完穿衣服,看到肚皮上那一条疤痕,心想真丑。双胞胎在身后自己套衣服。他们的爹起得晚,连带他们也睡过头了,在巨大的床上一边穿衣服一边乱爬,赵洵仔细看发现他们还是两条胳膊两条腿,心想怎么能一起做这么多动作呢? 这个疑问压在了他心里,他叮嘱小孩穿好衣服自己去卫生间洗漱,自己出了客房的门,本来想去楼下找厨房做早餐,虽然过了饭点但还是要吃饭的,毕竟他又不是一个人,省一顿是一顿,小孩是一顿饭都不能差的,结果站在走廊上往下看,就看到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有客人? 楼下的客人似乎耳朵很灵敏,哪怕木质地板上铺着地毯,走上去的声音都能被他察觉,亦或者是刚才房间门碰上的声音惊扰了他,让他抬头望楼上看了一下。 这一看不要紧,赵洵握着栏杆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昨天还劝自己不记仇的话全部抛在了脑后。 因为这个人,正是把自己父亲逼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我写了白月光,收藏就一路掉了回去…… 啊~~~~~~~~~~~~~~~ 让我冷静一下…… 还有人没收藏吗……嘤,点那个收藏此文章_(:3f∠)_对作者很重要qaq 看在勤奋更新的份上……看在承诺不断更的份上…… 自动滚两圈~ 其实……我烫到手指了……好痛啊……滚烫的水…… ☆、嘴炮交锋 程斯年坐在客厅喝茶,只是抬头淡淡的一瞥便又把目光收回来,对面的蒋惟像一条伺机而动的狼,对眼前的人并没有多客气,开门见山道:“程先生不是来我这里专程喝茶的吧?” 程斯年两鬓有些花白,看起来并不像是过了耳顺之年的人,反倒像是刚过知天命的年纪,他闻言微微一笑,“不慌,喝茶也浪费不了多久――而且你的茶泡的也不错。” “程先生不介意,我就更不介意浪费时间了。”蒋惟比他更不慌不忙,求人的都不着急,他急什么,死的又不是他爹,哦错了,要是他爹死了,说不定他还要放鞭炮庆祝一下,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人渣败类,很值得普天同庆,世界和平又推进了一大步。 程斯年不慌不忙的把杯盏放在身前的茶几上,拿着手帕放在嘴角轻声咳嗽了一下,才道:“我听说前几天舍妹潋君去叨扰了,在这里替她向蒋先生道歉,这件事是舍妹不懂事。” 蒋惟毫不犹豫的把两边的遮羞布给扯下来,既然他的话里连诚意都不存在,他又有什么脸皮不能撕的:“哦,这个,我都快忘了。不过也真是,程潋君阿姨都多大人了还要别人给她收拾烂摊子,人过了四十就要反省一下自己脑子,别总当自己十七八岁,仗着年轻脸皮厚就到处勾引有妇之夫,要是脑子不正常就去医院或者找医生,花不起钱我给报销。” 程斯年这么些年什么不好就涵养好,听了他的话也不着急上火,好像骂的不是他妹妹一样。 况且这回程潋君办的事也不厚道,要是被捅出来了他不说护不住,但也要花费大力气,他心中也有些不满,但对外甥是顶好的,所以才走了这么一趟。 都说外甥像舅舅,程斯年膝下无子,只收养了一个小孩,还在美国,所以对这个秉承了自己相貌和脑子的外甥多有看重,这次他生病了,自己还特地从国外回来,这才知道程潋君办了什么没脑子的事情,他骂了她一顿,把人骂哭了又马不停蹄,没多休息就过来蒋惟这边,毕竟现在骨髓匹配,只有蒋惟的合适。 这是仅剩的希望。 蒋惟大约知道这点,把那些年的怨恨,一股脑发泄在这上面,哪怕对方损失不了什么,折辱一下也是好的。 “蒋先生玩笑了。”程斯年说话越发温和,“这些都是舍妹一时冲动,她从小被家里宠坏了,有些无法无天,但心眼不坏。蒋先生的所有损失,都可以说出来,我们程家给赔偿。” 他轻巧的把古家给刨除去,大概是知道自己说起古浩声,蒋惟会更怒火中烧,把祸水东引。程斯年对这个妹夫也不看好,但耐不住他妹妹脑子装了浆糊,搞什么非他不嫁,还这么多年一直被糊了眼迷了心,跟小时候一样缺心眼。 不过这些话都是家里人才会说的,他也不可能拿出来对外人展示,再怎么,那也是他的家人。 蒋惟听到这里不气反笑,他直起自己的背,饶有兴致的问:“哦,赔偿?什么赔偿,要是让我也这么撞一下,我接受,其实我很想来这么一出。” “蒋先生说的哪里的话,”程斯年不动如山,“这是犯法的,我只是为舍妹惊扰蒋先生而提,蒋先生这是动哪门子怒?” 他话里咬死了那起车祸是意外,滴水不漏的防护,让蒋惟好生佩服,佩服他们杀人不眨眼,也佩服古浩声知道这事却不露面,想必是在陪他那宝贝的生病儿子,估计看一天少一天。想到这里蒋惟就更不生气了,心想这就是报应,爹妈做的孽报应在儿子身上,可见天道好轮回,苍天谁也不饶过。 “我哪里动怒?我好好的站在这里,活的滋润,有哪门子怒要动的?反正要死的不是我。”蒋惟拿捏着他们命门,看他们像驴一样疲于奔命,忽然觉得自己手上握着的不是拐杖,而是胡萝卜加大棒,打的那群驴嗷嗷直叫,尤其是程潋君,她前几天的丑态真是回味无穷。 程斯年和程潋君真不像是兄妹,一个这么有脑子撑起了程家,一个没脑子当小三又故意杀人,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有道理,估计当年他们的妈怀程斯年的时候把智商都给烧完了,所以程潋君才会长成这样。 蒋惟眯着眼睛这么想,不知道怎么地想起了楼上那对双胞胎,一边心里泛酸水一边又觉得他们可爱,暗暗祈祷不要长得像这对兄妹一样就好。 程斯年见这块硬骨头不好啃,不自觉得坐直了,脸上的表情整暇以待,微微颔首,眼睛直视蒋惟:“那蒋先生是……事业和家人都不要了吗?” 蒋惟作势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程先生说什么,家人,事业?”他声音放大,环绕别墅作响,荡漾在程斯年耳边,“不都毁了吗?我妈被她弄死,我养父出了车祸现在残了,我事业已经被她搞败了,还想拿什么威胁我?说到这里我也要提醒程先生,别以为拿不到证据我就弄不死人,程先生肇事逃逸,这可还没过刑事诉讼期呢。” 程斯年脸一沉,表情终于变了,他沉声道:“蒋惟,说话要过脑,诽谤是罪。” “可没说见死不救是罪。”蒋惟笑了,站起来,拿拐杖敲了敲地板,发出咣咣的响声:“先生,我乏了,好走不送。” 程斯年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角,他穿的很整齐,站起来身材修长,不显老态,隔着蒋惟看站在楼梯拐角处的赵洵。 这时候双胞胎从房间里出来,异口同声喊了一句:“爸爸!” 程斯年的眼神往上移了一下,看到双胞胎的长相,嘴角上扬,噙着笑,赞美了一句:“孩子很可爱。”然后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除夕明天初一~大家新年快乐~这文过年也不会断更的~大家不要嫌弃剧情慢就好…… 新年工作顺利人品爆棚事事舒心家庭平安幸福健康恭喜发财~ 嗯……我再想想祝福……喔红包拿到手软~ 一口气说完都大喘气了,总之,开开心心就好!新的一年我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勤奋的! 么!么!哒!(  ̄3)(e ̄ ) ☆、恨之入骨 蒋惟看他离开,门关了之后颓废的坐下来,朝着房顶喊了一句:“啊――!” 双胞胎似乎觉得这很好玩,也扒着栏杆喊了一句:“啊!”声音气势洪钟,如果刨去那份稚嫩不提的话。 那句话只近处的蒋惟听到了,赵洵却是没有听到。他只顾着看程斯年的长相,似乎要确信那是当年逼死自己父亲的人,是造成当年连续不断灾祸的人,从前只能隔着报纸咬牙切齿,这会儿看到真人,恨不得上前剥皮抽筋。 舅舅说不要扯到上一辈的恩怨里去,但恩怨哪能这样欺人太甚?赵洵是说会努力忘记好好生活,但这不代表他会看到真人还淡定自若,心如止水,他做不到,他也不想做到。 他不是圣贤,况且圣贤也教导世人,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蒋惟头往后仰,结果看到了赵洵站的笔直,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平静中夹杂了奇异的痛楚,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 “早。”蒋惟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又听了多久。 “他是程斯年?”赵洵开口问。 “对,你也知道?”蒋惟觉得好奇。 程斯年算是红顶商人,官/商勾结的典范,在改革开放的时候凭着政策一飞冲天,娶了那谁的女儿,之后功成名就后久居海外,不过可能是早年缺德事做多了,一直没儿子,后来收养了个孩子,很少回国。 程家本来都没落了,因为他,又重新成为了帝城中心权贵,程潋君虽然本人蠢,但她老公是个会做人的,一路往上走,即便是没有大靠山,做官上也算是布衣的巅峰了。 蒋惟对他只有八个字的评价:投机钻营,蝇营狗苟。 “知道。”赵洵说到这里声音有点低,语气中却透漏着嘲讽:“成功典范,杀人不见血。” 蒋惟听他说话,觉得奇怪,“你和他有深仇大恨?” 赵洵这时候想到自己身份是赵洵,而不是乔奕生,摇摇头,“不算是,就是感慨一下。” 双胞胎从楼上蹬蹬蹬跑下来,在沙发上打滚,一边滚一边喊:“爸爸好软好舒服!” 一点没把蒋惟当外人。 蒋惟看他们天真可爱,露出个笑,赵洵瞥见觉得太晃眼了,站起来问蒋惟:“厨房在哪里?” 蒋惟指了个方向,又道:“要吃什么。” “做早餐,有什么吃什么吧。” 赵洵留下个话,直接往厨房走去,双胞胎被周围的陈设吸引,没有追在爸爸屁股后边,而是瞪大眼睛看着周围的摆设。 蒋惟暴发户一样在大厅一边摆着一套家庭影院,没有特地开个房间弄这些,因为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来这里,他就很随便的放东西,一边放钢琴,一边弄家庭影院,这种乱七八糟的没品味的事情说出去简直有损他男神的名声。 不过被两个小将知道,倒是没什么。 “想看什么?”蒋惟看他们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边,起身去把东西给打开。 “呃……”天秤座选择困难症发作了。 蒋惟想了一下,给双胞胎找了一套《神灯》dvd。 神灯是当初他接的m国的片子,是一部典型的西方玄幻片,由小说改编。他当初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拍的是第一部。中间辛苦不必多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他当初在里面扮演的是一个在光明世界行走的黑暗精灵,尖耳朵,纯白翅膀,身着王袍,眉目之间全然的贵族气质,恨不得让所有人跪着唱征服。坐骑是一头驯鹿,影片中常常跑着跑着就飞起来,很是炫酷。 这部片让蒋惟直接从国内一线,踏足国际影坛,粉丝从国内发展到国外。颜好演技好,再加上机遇和运气,不红到外太空简直没天理。 人红是非多,基数大了概率再低,也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神逻辑,招了不少黑。粉丝内部斗争,粉转路人转黑的,路人转粉转脑残的,这年头生活压力都大,一到网上就容易肆无忌惮,脖子三百六十度旋转s暴暴龙,喷火从这个圈喷到另一个圈,最后成了娱乐圈一道“特别”靓丽的风景。 最后蒋惟得了个外号,叫白莲教教主。因为这场战争他从头到尾都没参与,站在旁边当一朵安静的白莲花。 从集训中出来的蒋惟:“……” 那时候他心如死灰,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并不在意。 说实话最初进来圈子不过是有人说他有天分,颜正,能赚钱,他就来了。来了之后,反倒是爱上了这个行业。和乔奕生分手之前他接了片子,开拍前因缘巧合分手,一心一意的在这里生根发芽。 最有争议的就是到底精灵该是黑发还是白发,白发是设定,蒋惟被化妆师一弄,出来太神范儿,后来化妆师试了一下黑发,顿时斯巴达了。 因为黑发的蒋惟不仅禁欲,还诱惑,黑暗血脉的感觉更浓重,却能自带雾气背景板一样,化妆师当场跪了,坚持要这个妆,为此差点和导演打起来,最后化妆师拍板说不这么做我就不干了,导演迫于他的淫/威还是答应了。 因为化妆师是导演的老婆,她咨询了原作者,原作者十分赞成,并且在导演同意后,把蒋惟的背景照推特上,引发了轰动! 效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原来的小说里,蒋惟饰演的黑暗精灵只说眼睛黑的像他出生的地方――暗黑之地,对于他的外貌倒是没有多少着墨,只说此人气质。这种近乎留白的想象让一千个人心累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也产生了一千个黑暗精灵,但无论是在谁心中,这个出场不多的精灵,都占据了一席之地。 本来该是伊萨王的他因为在母体中孕育的时候降落地方不对,沾染了黑暗之地的湮灭碎片,最后拥有了光明精灵厌恶的能力,这个血脉被“玷/污”的精灵从此命运悲惨,精灵一族以对灵魂伴侣的忠诚为原则,连血脉传承也只一人,所以本来应该在他这里断掉,他成了这个美丽种族的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神灯s指环王,不要问我是谁……请叫我红领巾。 当然我最近也是在补……浩大的工程_(:3f∠)_ 内容纯属胡扯,不要当真。 ☆、误人子弟 绿光森林的精灵心地善良,但那时对于同族,队友黑暗之地出生的他,不可能心怀善意。所以从出生开始,他就学会了伪装,让自己看起来和正常精灵无二,他的母亲对他又爱又恨,这件事持续到他后来有了个弟弟,绿光森林有了传承――这意味着上天都将他抛弃。 母亲让他对着绿光森林的母神生命之树发誓,一生永远不得背叛精灵一族,永远不得伤害他的胞弟,并且辅佐他直到胞弟成为伊萨王。否则他的灵魂将永堕黑暗,不见光明。 《神灯iii:万维之王》讲的就是主角所在的小队伍在南方的绿光森林里发生的故事,蒋惟扮演的西尔维亚作为摄政王,不同意胞弟去参与主角的事情,因为这一点产生了分歧。胞弟偷偷溜走,和主角一起冒险,他便不得不出去寻找,最后暴露了黑暗精灵的身份,让所有人对他退避三舍。 他在中间生出心魔,成为了灯芯boss的傀儡,差点杀害了主角,最后却挣脱了灯芯的控制,为了拯救胞弟牺牲自己,成为了北方冰雪女王的冰雪雕塑,被永远冰封在冰河纪,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出场前后加起来不超过十分钟,但这个角色穿插了开头结尾中间高/潮处,所以夺了好多观众的泪水。在颜高即正义的时代,如此一个心潮澎湃的反派,怎么能不让人喜欢?! 赵玳赵琰没有骨气的对着大屏幕流口水,这让蒋惟到时忍俊不禁,心里想着自己的魅力下限难道连十岁以下的小朋友都逃不掉了是吗? 这让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整形医生上岗与影帝再就业 作者:乔牧木 心情好了起来。 自从车祸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接触自己曾经拍过的那些片子。这就像是创作者通常不喜欢看自己写的东西,话剧演员不喜欢去看自己演出时候拍摄的成果。 蒋惟还有另一层原因,那就是他这段时间觉得自己的面部好像很僵硬,已经没有办法调动然后轻易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最开始他以为只是车祸后遗症,毕竟他的右脸还在层层纱布的遮掩下,但人欺骗自己也得有个度,当他昨天半夜起来面对镜子情不自禁做表情,却发现镜子中的人始终面瘫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路已经断了。 一无所有的人总是想找点慰藉,他不知道怎么的就爬到了赵洵的床上,从那个背影里汲取温暖。 赵洵在厨房,刀和砧板接触,敲的梆梆响。 蒋惟给双胞胎弄好摆设,然后去了厨房,看到赵洵穿着围裙,面无表情的凌/虐着砧板上的鱼,开膛剖肚,然后煎炒烹炸。 蒋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生出自己就是那条鱼这样的感觉,但如果执刀的是赵洵,好像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糟糕。 “看我做什么?”赵洵的声音冷不丁的出现在了蒋惟的耳边。 蒋惟慢悠悠的把自己愣神的表情给收拾好,才道:“我饿了。” 说的如此光明正大。 赵洵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慢慢吐出来道:“你可以先和他们一起看电影。” 赵洵隔着他,看到在大厅里坐着一动不动的双胞胎,脸上的表情融化了一点。 蒋惟竟然有吃味的感觉,这让他浑身不舒服,只得转移话题,“医生,你做的什么东西?” “煲鱼汤啊。”赵洵勾起一抹笑,“给你治治脸。” 蒋惟胸膛里都忍不住发出笑意,“多谢赵医生了。”他说着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张脸……变了也好。” 他也是说出来才想到,如果这张脸整了的话……也不是坏事,至少他不用和自己记忆中那张照片上的脸不停的重合。 赵洵听见他话音一转,忍不住朝着他脸瞄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想到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昨天的梦也提醒了他当年两人到底因为什么才起的争执,这让他心中好像有了愧疚,不能再看蒋惟那张脸。 和另一个人相似而被当做替代品,那时候有着自卑也强烈自尊心的蒋惟没办法忍受吧?身为大叔的赵洵忍不住替对方找到了矛盾所在,轻声叹了一口气。 但他当年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动心呢? 赵洵没有扪心自问,其实时间已经给了他最正确的答案,双胞胎已经给了最好的证明。 他们证明了我的爱,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赵洵年纪越大,就越喜欢当缩头乌龟,这些东西就更是被他选择性的忘记了。 蒋惟看着他手里拿着酱油瓶子,举在半空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喂,大叔,”蒋惟忍不住上前拍了赵洵的屁股一下,“鱼要焦了。” 赵洵被这冷不丁的一拍吓得魂飞魄散,魂归故里,愤愤扭头,看着蒋惟,“焦了就焦了,我喜欢吃焦的!” 他恼羞成怒了。 蒋惟却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忍不住凑上去,看到赵洵脖子根到耳朵都红了,“赵医生,你害羞了耶。” 赵洵拿锅铲敲他的头,怒声道:“滚!” 蒋惟乐呵呵的滚了,去找和他代沟小一点的双胞胎看电影。 电影里,胞弟将蒋惟饰演的西尔维亚当做坏人,因为他的血脉里含有的黑暗力量,所有主角身边的人都不相信他,尤其是在他被灯芯这个boss控制之后,没有人相信他是好人。 他最终因为得救不及时,没有人将他从时空卷轴中拉走,使得他穿越到了北方冰雪王国诞生的时候,永远成为了冰雪女王王国的傀儡雕塑,不得不说引人扼腕。 “太傻了,”蒋惟一边看一边摇头,问双胞胎,“你们觉得他傻不傻?” 双胞胎愣在当场,不知道蒋叔叔究竟在发什么羊癫疯,在他们心中,这人长得好看,又牺牲自己救小伙伴,难道不该是个好人吗? 虽然中间他对主角们追杀,那不是因为他被控制了吗?他的眼睛当时都是浩瀚的蓝色。 蒋惟自顾自的把双胞胎手中的薯片当做自己的零食,咬得咔咔响,像一只小仓鼠,“其实他拥有了黑暗的传承血脉,就应该去自己待的地方,黑暗才是他最终的归宿,当好人,当的最后连自己都没了,一直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的结局就是连本来拥有的东西都失去,真傻。”蒋惟摇头,一副遗憾的样子,好像那不是他扮演的角色,对着自己的脸说傻。 作者有话要说: ☆、自恋狂哼 蒋惟胡说八道误人子弟,双胞胎一脸呆滞的看着他,三观尽毁。 蒋惟凑上去,把赵琰手上的东西给吃了,还咬了他手指一下,赵琰咯咯把手缩到后边,赵玳见状干净把薯片吞到肚子里。 蒋惟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试图教坏小孩子失败。 他发现自己和小孩子的代沟太大了,就像东非大裂谷和马里亚纳海沟之间的距离一样宽广。 于是蒋惟坐在餐厅的椅子上,静静的等赵洵做好饭。 餐厅的桌子擦得亮到反光,甚至能反射出蒋惟那张脸,蒋惟凑在上面,看到里面有张脸,他觉得很是陌生。 这是我么?蒋惟拿手指在上面点了点,发现里面的人表情都没有变。 于是他试着往自己脸上戳,发现肉塌进去一块,变成一个小窝。 还会变形呢,蒋惟就试着改变自己的眼神。他刚才在电影里是什么样子呢? 蒋惟试着假装自己是电影里那个精灵,眼神干净而高贵,不可侵/犯,好像众生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眼睛没有高傲的光芒,而像是一潭死水,或者说是燃不起火苗的薪火,没有灵气。 蒋惟想着摘下来自己的眼罩,还有旁边那些纱布,这些日子他感觉痒痒的很,但一直忍着,但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很想撕下来,看看那些疤痕。 或者这样才能让他感觉自己不是一个充/气/娃娃,他想找到从前的那个他。有着自己的骄傲,有着引以为傲的事业。 他虽然对赵洵说过粉丝的爱只是爱他的皮相,爱他表演的角色,不是爱他这个人,但他又何尝不是一面清醒一面自我依恋。没有这些东西他真的能够坚持下来吗?未必。 粉丝和演员,从来都是相互的。 有了演员,才有粉丝;有了粉丝,演员的光芒才有人欣赏。 只会发光没人欣赏的,叫太阳,学名是恒星。 蒋惟就要动手去撕,结果他的手被人按住了,赵洵眼睛中的感情很奇怪,他开口问蒋惟,声音带着嘶哑:“你刚才想做什么?” 蒋惟愣愣的看着他,像是听到另一个世界的人对他说话,他问自己在干什么,“我没做……” “你是疯了吗?”赵洵咬牙切齿,一只手还拿着锅铲,“如果我没有及时拦着你,你是不是这一会儿就把自己脸上的纱布给撤了?” 蒋惟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摸上了右脸,如果不是赵洵知道他想做什么,这一幕更像是一个自恋狂摸着自己的脸。 但两者之间的实质千差万别。 “我……”蒋惟说不出话来,这一会儿又从刚才的鬼迷心窍中出来,身后也一身冷汗,“对不起。” 刚才他确实想直接毁掉这张脸来着,为什么呢? 蒋惟又陷入了自我拷问中。 赵洵无情的说了一句:“过来吃饭吧。” 赵洵在厨房敲锅,双胞胎自觉自动往餐桌这边走,脸还朝着大屏幕,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这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为了赶紧回去看,甚至吃饭的时候开始狼吞虎咽,估计是想要快点回去。 赵洵面无表情的拿手指敲桌子,看着桌上四个人,有三个都魂不守舍的,对自己做的菜有些怀疑起来,怀着好奇心夹起一筷子尝了尝,味道没变啊,遂疑惑,“你们为什么不吃?” 双胞胎脸齐刷刷的看向了大屏幕的方向,那地方正好停在了精灵拿起弓箭,在半空中拉起弓弦,背景是墨蓝色的天空,美得不要不要的。 赵洵看着双胞胎流口水的样子,脸色有点黑,“看什么看,再看肚子能填饱吗?快吃饭。” 双胞胎把目光移到了眼前的餐桌上,扒饭的速度太快,被赵洵勒令吃慢点,否则今天都不允许再看电影。 蒋惟看赵洵管儿子管的跟孙子一样,两只小鹌鹑忍不住畏畏缩缩的,便和赵洵抢角色,“他们也是一时想看,你偶尔一天放任他们不行么?” 他觉得赵洵管儿子管的太严了。 赵洵斜斜的瞥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他管得太宽,又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太伤人,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你还年轻,不懂。” 虽然你真是他们的爹,赵洵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蒋惟想起来自己刚才都被赵洵管的跟儿子一样,索性不再说话,反而专心致志的吃起饭来,这下他才发现餐桌上的东西都是他喜欢吃的,不禁疑惑的问赵洵:“医生,你是我粉丝吗?为什么连我喜欢吃什么都知道?” 赵洵被他噎了一句,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嘴上只能轻轻骂一句“自恋”,索性不理会他。 好在双胞胎虽然是蒋惟的死忠粉,还是替自己的爸爸说了一句话:“蒋叔叔,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 这句话由赵玳正儿八经的说出来,颇有一种说不出的争/宠/味道。 蒋惟把这感觉当错觉,他再怎么幼稚也不会做出和孩子争/宠/这件事,况且他心里也有鬼,比如把别人当做替身什么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光他话里话外和赵洵说的那些话,就够他喝一壶了,赵洵大概是看在年龄简直是自己的父辈,不和自己计较。 这些蒋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也就不再纠结自己为什么和七岁的小孩喜欢吃的一样……这些都不重要! 赵洵却是开始泛酸,心想为什么他们都不像我呢……孟德尔的豌豆实验真实性真的可靠吗? 可惜赵医生,孟德尔的豌豆实验是建立在自攻自受的豌豆上的呀,遗传有时候巧合的很,有时候却是不讲道理的。 这会儿门铃却又响了,蒋惟从手机上一看,发现访客原来是袁绍文。 真是新鲜了,要么都不来,要么赶到一天来,是商量好了的吗? 蒋惟让保镖把人放进来。 袁绍文本来提着饭来了,进门后发现原来人家一家四口吃的好好的。 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是四只雄的,得嘞,眼瘸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进度条缓慢……我萌上了这些相处的小细节…… ☆、幽怨小攻 他举起自己手中的食盒,声音奔放而不羁:“我还怕你饿死,谁知道你在这里享福,早知道就不给你带吃的了。” 他说着鞋也不换,直接奔厨房把那些东西给盛到盘子里,然后自觉自发的去餐桌找了个自己的位置,开始动筷子。 要说皮相好就是有好处,要是这时候一个刀疤脸大汉坐在餐桌上,说不定双胞胎还能吓一跳,这时候却只是好奇的看袁绍文。 袁绍文被两道目光给闪瞎眼,定睛一看却是两个小不点,长得跟自己兄弟有点像,顿时乐了:“什么时候有的私生子啊,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给满月红包。都这么大了。”说着就要上手拧小不点的脸。 他看两个小不点长得一模一样,便随便摸了一个靠近的,结果靠近他的赵玳动作机灵,直接往后一斜――连人带椅子直接摔在了地上,底下压着蒋惟。 蒋惟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睛里都带着泪水。 刚才那一瞬间简直是条件反射,蒋惟看到赵玳的椅子歪了个角度,就直接滑过去垫在了他底下,最后脑后勺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轰动”的响声,听的人牙都痛了。 赵玳麻溜的起来,赶紧抱住蒋惟的头,赵洵也赶忙从椅子上跳过来,抱住蒋惟的后颈,让他的头离开地面,一面焦急的问他:“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头晕脑涨,还是发黑恶心?” 蒋惟只想求他闭嘴,这样说话他更晕了。 袁绍文的手还悬在空中,一副嘴角抽搐的尴尬模样,不知道该做什么。赵洵昂起头冲他喊:“发什么愣?赶紧把他架沙发那边!我一个人拖不动!” 不要说的我好像拖把一样……蒋惟很想说自己没事,但他这一会儿嘴巴里都是腥味,估计是不小心把舌头给咬破了,痛的眼睛发麻,很想流眼泪,便索性不再说话。 赵洵和袁绍文两人把蒋惟架平在宽大的沙发床上,赵洵按了蒋惟的几个穴道,蒋惟这会儿才觉得好一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赵玳狠狠地瞪着袁绍文,眼睛里都是泪花,袁绍文举双手双脚示意自己是无辜的,“干嘛躲我,你不躲我不就没事了。” 得嘞,全世界就你没错,摔倒都是地太滑。 赵玳虽然寻常时候沉默,但这不代表他嘴笨,相反,他牙尖嘴利,“你不摸我我就不会躲,我不会躲蒋叔叔就不会有事!” 说到底都是你的错! 袁绍文苦笑,小孩子的逻辑真是太棒了简直没办法说不是,他把自己带过来的文件放到一旁的茶几上,这才有了正形,对蒋惟道:“你要的东西,基本都在这里面,有什么要求到时候给林博说,他做不到的我再帮你找,不过你想好了?其实你可以再等一年,看情况再定。” 蒋惟想摇头,但一摇就天昏地暗,只得摆手,“我还是先做准备吧……总不好这一年荒废掉,我现在的情况,没剩多少时间了。” 这话说出口,袁绍文脸色没变,倒是赵洵变色了,蹙眉问道:“什么没剩多少时间?乌鸦嘴,闭嘴吧你。” 袁绍文顿时乐了,他兄弟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凶悍的主儿?本来想观察能这么说话的到底是谁,结果打了个正面觉得熟悉。 在哪儿见过?袁绍文摸头。 赵洵冷声道,“你说是他兄弟,你就这么照顾你兄弟的?他昨天趟地上的时候可不见您来啊。” 原来是赵医生啊!袁绍文一拍手,嘿嘿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差点忘了赵医生了,来来来。”说着就要递烟了。 “我不抽烟。”赵洵憋气,简直没有见过更忘事的了,虽然他直到对于袁绍文这样的大人物来说,忘掉他这样的人很正常,但是想到昨天蒋惟那副凄惨样,赵洵就来气。 “哦哦,我都忘了这事儿了。”袁绍文嘴巴没个把门的,不小心用上了对林染的态度,“不气不气,我得帕金森综合症了,你说昨天蒋惟躺地上了?”他脸色严肃,“保姆呢,管家呢,怎么回事?” 蒋惟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模样,在赵洵的大腿上躺的很乐意。 袁绍文被冷落也不怕,因为赵洵正在对蒋惟嘘寒问暖,他反倒是趁机对蒋惟挤眉弄眼,一副小子你居然找了这么个体贴了,也不早跟哥哥说的样子。 蒋惟有点泄气,想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但又不想说出去,觉得袁绍文误会也无所谓。 他也在想是不是自己该顺应自己的心,定下来了? 执着于过去的人都是可悲的,蒋惟不想做一个可悲的人,他觉得赵洵是个很好的人,尽管在几天前他对赵洵心里各种不舒服,但现在又觉得这样一个老男人不错。 长相虽然平凡,但平凡的好处就是不会闹幺蛾子;有孩子也是好事,有孩子说明他以后也不会找女人,因为女人不会找他这么没出息的(……);他体贴,对自己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好感,不然不会大半夜的来这里,就因为但心他;他做菜也好吃,自己都喜欢…… 蒋惟神游物外想了半天,忽然发现为什么自己说的都是他的优点? 缺点呢,缺点都哪里去了? 他不好看……得了,娱乐圈好看的不少,但都是些什么货色,蒋惟直接把这点摒弃,再偷摸看老男人一眼,发现他轮廓挺好的,甚至和那人有点像;五官每一个看起来都不错,但放到一起居然只算作清秀,并且清秀这两个字说的都有点违心,因为他带着老态;他会做菜,厨子还会做菜呢,新东方厨师烹饪学校出来的都会做菜;他有孩子……这都不是优点,他居然有孩子! 刚才的优点转眼间全部成了缺点,并且成功的把蒋惟气到肝儿疼。 蒋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和自己斗气,只觉得这个月,可能一个人自生自灭太久了,以至于像女人一样学会了幽怨。 作者有话要说: ☆、口是心非 袁绍文看蒋惟的脸一会儿一个颜色,青青白白又红红,堪比调色盘,也不知道他到底发哪门子癫。 他昨天之所以手机关机,是因为和林染滚到床上了。谁要是在床上滚还开着手机那简直不是人,他要是敢接电话林染能让他跪冰块,所以也就无从得知蒋惟的情况。在袁绍文这里,所谓的心理疾病简直都是富贵病,拉出去打一顿就好了。对于干站着茅坑不拉屎的也十分之厌恶,因为他可是花了钱的! 所以听到赵洵对自己置气,袁绍文瞬间把这些气都转移到那些他请来的佣人身上。什么,花了钱居然没干事?统统开除! 蒋惟低声道:“是我把他们都赶走的,你别把气都发到他们身上。” 袁绍文一愣,“为什么?” “我想静静。”蒋惟不在意的说。 “静静是谁……哦,哦!”袁绍文反过神,才明白蒋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让他们闭嘴不就行了。” “看着眼烦。”蒋惟没好气道。 袁绍文心想什么毛病,惯得!不过对着兄弟没说出这句话,后来一看赵洵明白了,哦,原来是怕别人坏了好事,早说嘛,人在这里不说实话,还非得找借口,真……傲娇! 对,就是这个词!口是心非。 袁绍文心里嘀咕着,面上不动声色的转圜,冲着赵洵笑着说:“可是麻烦赵医生了!我这兄弟心里有点事儿,老是梗着不说,看来赵医生很是有经验,这会儿他看起来情况可是好多了!那话怎么说,妙手回春!”说着比起来大拇指,觉得赵洵是这个! 赵洵简直无语,你说这人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说话偏偏这个德行,那样子就像一头野兽披着西装加入上流社会,真是徒有其表! 袁绍文把赵洵划拉划拉,归到自己人圈子里,也就不会来客气那一套,他的确是一头狼,闯进了一个本来他仰望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他曾经遭受鄙夷,但他都用自己的法则解决――如果不能是钱,那么就是权或者拳头,这就是他的生存法则。 赵琰仗着个子不高从袁绍文的胳膊肘下钻过去,凑到蒋惟身边:“惟惟,痛不痛?”他蹙着眉头,眼睛里全是忧愁,显然对蒋惟很是担心。 蒋惟和他说悄悄话:“不痛。” 赵琰也学着他说偷偷话的样子,不过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如果刚才是个0,这会儿就是个8:“你说谎,肯定很痛。” 蒋惟奇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摔过。”赵琰一副同病相怜的样子,“咚!” 他学的样子真像,估计从前那一跟头栽的不轻,说着就把自己的后脑勺给蒋惟看,“你看,这里。” 赵琰的后脑勺有一个明显的伤疤,那地方没有毛发,是一道弯弯的月牙形状。蒋惟知道这种疤痕,受伤之后缝合,因为药物的作用,在一段时间内这里都不会长头发,这种情况甚至会坚持十多年,毛发才能再生出来。 那一刻,他都忘记脑子上的肿块了,不自觉得就心疼了,觉得赵琰很受苦。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蒋惟觉得自己对这对双胞胎生出的感情很奇怪,大概不止一个人对他说像,让他心底深处也生出一种感情,觉得自己和赵氏兄弟有牵绊,那大概就叫缘分吧。 他低声问赵琰:“这怎么碰的?” 赵琰很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自己的脖子,似乎是觉得说出来太丢人:“从沙发上往后倒,倒在茶几上了。” 事实上那时候赵琰在沙发上自己玩倒立,这时候赵洵从外边回来,他一时兴奋,就往外滚,不知怎么的碰到了茶几,然后把那上边的一个盒子踢翻了。 那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套瓷器。 从前赵洵的父亲有一张照片,就是关于这套瓷器的,放在钱包里,就在他和赵洵舅舅合照的后边。直到蒋惟的父亲去世,都没有说这套瓷器究竟是什么。 后来有一天,赵洵的舅舅收到了这套东西,转而往国内邮寄,只说让赵洵放到他爸爸墓前就是了,结果赵洵一时没有收起来,反倒是让赵琰遭了灾,倒在地上,恰好在后脑勺和一块碎片碰上了,在他后脑勺划了一道口子。 那时候赵洵的魂儿都飞了,他当时直接扔下了手里的包跑了出去,喊了对门,因为赵玳还在家里。 秦姨帮他打的急救电话,赵洵的手附在赵琰的脑后勺上,那地方划下来一块头皮,整齐的月牙形状,他把头皮贴在赵琰的后脑勺上往医院跑。 幸好是下午,车流量不算多,救护车很快过来,上车之后赵洵的姿势就一直僵着,看着医生的动作,最后把人推进急救室,他差点直接摔在急救室的门口。 因为他的腿是软的,满手鲜血,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水,胃痛的脸色发青,直接蹲在旁边扶着医院的长椅,脸色晦暗不明的看着急救室的红灯。 秦姨把赵玳接到自己家里,打电话给赵洵发现他根本没带着手机,只能催自己老伴去医院,因为赵玳还小,不敢让他去医院那病毒多的地方。 当时秦姨让赵玳和秦桑玩,看着两个孩子,想到赵洵那么个大人,就这么把一对双胞胎拉扯大,觉得离开赵洵、抛弃双胞胎的那个女人,忒没有人性了! 双胞胎那么精致漂亮可爱,怎么就净是遭难呢? 赵洵后来把那对瓷片收拾干净,放在了他们够不着的地方,也一直担心害怕,但这瓷器对他父亲意义非凡,所以他没有乱抛弃,不然早就扔一边去了。 之后就是住院的时光,赵洵当时积蓄都快见底了,不得已又找了林染借钱,然后在医院呆了一周。 好在赵琰没有其他问题,不然赵洵会自责到死。 事实上赵琰当天晚上醒过来对赵洵喊痛,一直想要抓自己的后脑勺,前三天赵洵几乎没有睡过觉:赵琰睡着的时候他要担心赵琰的睡姿,赵琰醒的时候就会朝他哭然后喊痛,赵洵哄孩子的本事都是磨练出来的。他多灾多难,好像这份晦气一直跟着双胞胎,从他们出生,每年都要去医院报到一次。 赵洵那时候都会想,如果双胞胎走了,他会不会也跟着去? 答案无疑是会,因为赵洵已经没了什么牵绊。 作者有话要说: ☆、伊萨的王 爱也好,恨也罢,在无数次醒来看到双胞胎的睡颜后,他都放在了脑后。或许有一天会报仇,但那也需要在他把双胞胎抚养长大成人之后,他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还有很多时光看着儿子们长大,把那些东西花费在仇恨上,的确不会合适。 他所有的棱角几乎都磨平了,剩下一个温和的人,哪怕庸庸碌碌无为,他也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赵洵看到蒋惟和赵琰的互动,没有上前阻止。 为什么要摧残赵琰对蒋惟的喜欢呢?赵洵扪心自问,如果是个陌生人,对蒋惟喜欢,有错吗? 没有。 那赵琰这么做,也就没错了。 他这么对自己说。 蒋惟伸手摸了摸赵琰脑后勺那个疤痕,他的动作很轻,害怕触痛赵琰。但赵琰一点都不怕痛,而且这里早就不痛了,所以对于蒋惟的触碰,他只表现出害羞。 偶像摸他了耶,好开心。 赵琰只让蒋惟碰了一下,就把脖子缩回去了,蒋惟以为自己碰疼了他,急忙缩回手,眼神中带着急切,“碰痛你了?” 赵琰摇摇头,脸颊红扑扑的,“不痛,好痒。” 赵玳抿嘴,站在赵洵的旁边,拉着赵洵的衣角,看着赵琰和蒋惟的互动,好像很羡慕,但又裹足不前。 赵洵想到之前赵玳的那个谎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儿子交流。论年龄,赵玳和赵琰只差了几分钟,但论心眼,赵玳是赵琰的两倍不止,甚至有时候赵洵不知道赵玳心里想的是什么。他这个大儿子心思重,他一直都担心他,但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才能让他打开心扉。 赵玳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基本都不说,反而赵琰会直接开口,这使得长期的相处下来,赵洵不自觉得就会多满足赵琰的愿望,而对于赵玳,则是必须不厌其烦的问他,或者揣测他的动作,才会知道他想要的东西,他的想法。 这使得他看起来总是吃亏,而照顾他会更累一点。 赵洵想到这里摸了摸赵玳的头,柔声对他说:“你想要和蒋叔叔说话,就去吧。” 赵玳看着赵洵,低声问他:“爸爸,你喜欢蒋叔叔吗?” 蒋惟一心二用,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把耳朵竖起来,似乎也想知道答案。 赵洵恶声恶气的对蒋惟吼了一句:“看什么看,扭过去。” 袁绍文:“……” 到底有没有听他讲话? 好像他被隔绝在四人世界了。 这是他的错觉吗? 袁绍文终于后之后觉的发现自己很多余,很有眼色的不再凑热闹,开玩笑别人如此温馨还要做电灯泡,他有那么不识抬举吗? 临走前袁绍文还是郑重其事告诫了蒋惟一句:“那些事情,你不用这么慌,公司也不差你这一年,你要非想转幕后,可以再等上两年。” 蒋惟挥手示意他滚。 于是袁绍文圆润的滚了。 赵洵这才知道蒋惟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要转幕后?” 蒋惟起身,把赵琰卡在自己两条大长腿里,把茶几上的文件拿过来,轻声道:“有这个想法。” “为什么?”赵洵有些不理解,“你还这么年轻。” 他才二十五岁,如果到了三十岁,考虑转幕后很正常,但现在蒋惟才算到人生的顶峰,这时候正是将名声气贯长虹的时候吧? 蒋惟抬头,眼神真挚的盯着赵洵,问他:“赵医生,你说实话,我这样的重创,恢复原来容貌的几率有多大?” 赵洵踌躇了一下,还是告诉他实话:“虽然不可能完全恢复,但你底子好,也不会太差,你原来有一点奶油气质,之后可能会多一份沧桑。” “但我发现不止这点变化了。”蒋惟轻轻一笑,那个笑让赵洵心中一跳。 那个笑有点苦,像是平静没有波澜的湖面忽然漾起一丝涟漪,叫人心跳不已。赵洵嘴唇干涩,忍不住舔了一下,问道:“还有什么?” 蒋惟道,“你看过我以前演过的电影吗?” 赵洵迟疑了一下,点头。 蒋惟忽然想到双胞胎刚才看的电影根本没看完,便道:“一会儿我演给你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兴致/勃/勃,而是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态度,好像他并不是让别人看他如何骄傲的站在舞台,而是如何堕/落下来的。 这很残忍,不仅仅是对别人,更是对他自己。 赵洵想让他闭脸,他现在忽然不想看了。 蒋惟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此刻也没有心情去想自己到底糟糕到了什么样子,因为成功是上前,往上爬,每一刻的提升都会有一个度,而失败就像是下山,速度简直没办法衡量。 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阵静寂,蒋惟忽然起身,晃了一晃,赵洵抱住了他的腰,他才没有摔倒在沙发上。 蒋惟扭过脸,和赵洵近距离对峙,忽然对他笑了一下,“走,现在看吧,赶早不如赶巧。” 赵洵被他拉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整形医生上岗与影帝再就业 作者:乔牧木 着手,赵玳扯着他的衣服,赵琰扯着蒋惟的手。 大屏幕上定格在蒋惟的那张经典成名照片上,这个黑暗精灵的角色让蒋惟从国内冲到国际,大牌云集的《神灯》剧组更是创下了奥斯卡电影奖项最多获奖、最多提名的影片,上映之后的票房更是超越了火箭,直奔光速。 主角在和自己的小分队护送神灯灯芯的时候,也在不停的和灯芯斗争,当人的心里出现欲/念的时候,人就会被蛊惑,灯芯在千年的尘封中早已改变了自己的心性,它虽然代表着光明,但它也同时会带来黑暗,就像阳光照射的地方总会伴随着阴影一样,小分队里出现了一个叛徒,而这个叛徒让主角和黑暗精灵的弟弟遭受了危机,胞弟的命危在旦夕。 胞弟昏睡之后,他的血流在了地上,形成了一道诡异的风景,而胞弟的身边,躺着主角。 艾尔维亚脚踩着靴子,身披着白色的披风,骑着自己的驯鹿,追随着胞弟的气味找到了他们,此刻的他是傀儡,眼睛肿闪着蓝色的光芒,那是被控制的象征。 他踏着血迹,靠近那一群已经倒下的人,然后附身拿食指蹭了一下雪地上的血,放在鼻尖闻了一下,脸上带着微微的迷惑和陶醉,像是天使和恶魔交织在一个人身上。 画面就定格在这里,蒋惟的手指修长纤细,嘴唇本来是冻到白色,此刻一抹血色在他的唇角,显得丽,他的眼睛本来是黑色的,在瞳孔的中心燃烧着蓝色的光芒。 银色的头发披在他身后,驯鹿温顺的跪在他的身旁,没有沾染这些血。 他拿出自己的箭支,满月弯弓,拉弦,朝着胞弟所在的地方。 正统血脉对于生在黑暗中的人来说是无比的诱/惑,只要吞噬掉胞弟,艾尔维亚就能正大光明的成为伊萨王。 “日暮西垂,说的就是现在的我。”蒋惟忽然侧过脸,朝着他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这本文的节奏太温吞了……我跪冰块认错…… 可我现在人懒洋洋的……节奏也继续懒洋洋的……┭┮n┭┮呜呜呜 ☆、照照镜子 电影中,他目标唯一,动作流畅,这一刻他有凌冽的美,却也好像燃烧着熊熊火焰。主角看到他愣了一下,然后扑在胞弟身前,保护着自己的伙伴。 蒋惟将赵洵拉在座位上,两人比邻而坐,一人抱着一个孩子。 凝滞的画面又流动起来,这边顿时暗了下来,好像只剩下屏幕是活的。 赵洵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影院了,除了晚上在双胞胎睡着之后去电脑前偷偷看蒋惟的影片,他很少会触碰这些东西。 这些会让他回忆起从前,而那些会击碎他对现在生活的信心。这就好像如果人生活在苦难里,便极少会再去想生活幸福时候的回忆,因为那只会招惹过来痛苦。 蒋惟没有将脸对着赵洵,而是沉迷在电影的世界里一般,继续看着那画面,样子有些痴。 他没有用3d,而是直接看的2d,因为他想看到的是最原始的、自己的表情,而不是那些加工之后的样子。 精灵对准胞弟之后并没有立刻动手,他对扑在胞弟身上的主角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让开。” 他的唇形优美,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眼神也没有变,依旧那么冷,像一个人工智能,一个机器人,机械的做出每个动作,因为他是一个傀儡。 主角没有让开,而是对他吼了一句:“他是你弟弟。” 傀儡黑暗精灵似乎愣了一下,他的眼神里出现了波纹,就像是湖面上出现了一只蜻蜓,而蜻蜓轻轻的点了一下水面,然后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小窝,很小,但在3d之后会扩大这种效果。 他能感受到血脉里的感应,但这不足以唤醒他。 傀儡其实就是沉睡,冰雪女王将他的心冰封,让他变得六亲不识,七情不动。 蒋惟看到这里让电影停了下来,然后扭头对赵洵说:“你看我的眼睛。” 赵洵不明就里,扭头看他。 然而他只看到蒋惟瞳孔中的自己。 “什么意思?”赵洵不明白。 “我眼睛里有感情吗?”蒋惟循循善诱。 赵洵看不出来,所以摇摇头。 蒋惟脸上的表情动了一下,“和刚才像吗?” 赵洵扭头盯了一下屏幕,似乎也是在确认,他到底有没有和刚才像,但他真的没有看出来。 蒋惟垂头丧气道:“没有,而且,我想什么情绪,本来脸部的神经应该及时作出反应,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延迟,我在五秒钟前想的表情,五秒钟之后才能出现在脸上,而我自己不知道,只有照着镜子的时候,我才会发现这种变化。” 时光在他身上凝滞了五秒,他比所有人都滞后。 “那不可以,你比所有人都早五秒钟反应吗?”赵洵绞尽脑汁,终于想出来一个解决办法。 蒋惟摇头,“如果我面对一个人,知道剧本,我提前五秒钟,也许在严格的控制之下,可以做到。但灯光师呢?摄影师呢?导演如果提前喊开始和cut呢?我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况且,拍电影并不是数学题,只要你做到每一步精准,就可以得到最后的答案,与理性相比,感性更难捕捉,有时候我自己也不得不依靠忽然而现的灵感……”蒋惟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连眼睛也眯起来了,像是一只思考猫生的猫。 赵洵按捺住想要伸手顺毛的手,因为分了神,结果蒋惟开始给他普及知识的时候,他便无意识的“嗯嗯”,自己神游物外。 蒋惟见状,把双胞胎诱/惑到楼上的书房玩,自己往赵洵身边靠拢。 “嗯……”赵洵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蒋惟从前的美色,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不可自拔。 “嗯什么。”蒋惟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边,眯着眼睛。 赵洵惊诧之下本能的扭头,结果从蒋惟带着面具的那边擦过,一半是冰凉,一半是柔软。 他不可自已的脸红了。 蒋惟看到他脸红,面上似有玩味,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医生,我好想亲你。” 他这么做,倒有几分色/诱的意思,如果还是原来那副面孔,大概会让一众人倾倒――只是如今早已大不如前,一半的脸是好的,一半的脸藏在面具之后,但本人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反应,所以还会这样不自觉的放电。 但电伏,太弱了。 非要说赵洵为什么脸红,那就是习惯,还有这七年的压抑,连自/渎都很少做,蒋惟身上的味道让他沉/沦。 于是他恶声恶气道,“亲什么亲,照照镜子!” 蒋惟:“……” 这句话刚说出口,赵洵自己脸色也变了。 果然,蒋惟听到这八个字,愣了一下,之后苦笑,从赵洵的身上爬下来,又坐到原来的位置。只是他再也没有原来挺直腰背,反倒是不胜重量似的,靠在沙发背上,眼眸往下瞥,睫毛半垂。 这么一看,倒似是赵洵罪大恶极一般。 “你……不是吧?” 赵洵看了看蒋惟,觉得他不该这么……脆弱的啊,“受伤了?” 蒋惟忽然一只手放在自己脸上,声音透过他的指缝,显得闷闷的,“没有。” 嘴硬吧你,赵洵有点心疼他,但转念一想,其实自己也遭受过一样的罪……好吧其实还是心疼他。 “其实没什么。”他开解对方,“我当初,嗯,手指骨断了。” 这句话不出意料的吸引了蒋惟的注意力,他看向了赵洵的手,在指根处有泛白的地方,那是长了新肉的表现。 赵洵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笑的很平和,“嗯……就是这里,齐根断的。” “痛么?”蒋惟忽然问。 “十指连心,你说呢?”赵洵苦笑,“痛是次要,最让人难受的是从巅峰跌下来那种感觉,我想你以前不明白,这时候应该明白了……” “对。”蒋惟忽然惜字如金,“从巅峰跌下去的感觉……” 两人瞬间有了一种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感觉,但蒋惟不会说,赵洵就更不会开口,话题到这里其实应该打住。 他们之间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氛围,沉默静寂,也因此有了一份意外的朦胧,然后赵洵忽然发现儿子不见了。 我儿子呢?赵洵环视四周发现没有人,仔细一听楼上的动静,仰望楼上,喊他们:“赵镜子,赵相机!” “喔~~~~~我在这里~”赵琰从楼上的书房跑出来,手上还拿着拼图,趴不到栏杆上,就试图把头从栏杆处伸出来,但没有伸出来,想缩回去发现也缩不回去了,赵琰闷声喊:“爸爸……蒋叔叔……呜呜……我头卡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还是这样更新吧……我要存开学的稿子……开学要补考qaq ☆、偷袭亲吻 赵洵一听吓了一跳,从沙发上跳下来,蒋惟也想跟在他身后,谁知道刚站起来就直接摔回沙发,战斗力为负五的渣,赵洵往上跑的时候还不忘朝他喊:“你别乱动了!” 那意思是,弱鸡,别跟着我上来啦,你是拖累。 蒋惟有些气馁,但他现在头晕眼花,昨天的任性随地躺还是给他留下了后遗症,高热,四肢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洵去解救他的儿子。 赵洵到上面就看到赵琰半跪在地上,头还在栏杆中间,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声音,像一只困兽,小小的一只。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没事钻什么栏杆啊。” 赵琰看不见头,只是不停的抽气,“好痛……” 赵玳慢半拍,这时候才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赵琰的洋相,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好的钻栏杆……这就是后果。 赵洵指示赵玳去卫生间把毛巾拿过来,穿过赵琰头卡住的那个栏杆,还有旁边的铁棍,把两头缠到一块,开始拧。 赵玳好奇的看着自己爸爸的动作,问赵洵:“爸爸,你这是做什么?” “杠杆原理。”赵洵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简单把效果说了一下:“这样他这边的栏杆宽度会增加,这样他就能钻出来了。” “哦。”赵玳不知道怎么安慰心理身体都受伤的弟弟,只能拿手摸了摸他的狗头,真的很像摸小狗:“以后看你还乱钻。” 正在努力拧毛巾的赵洵:“……” 赵琰顺利得救,眼泪汪汪的看着爸爸,过来抱大腿,“呜……我再也不乱钻了。” 赵洵也学着赵玳的样子,摸了摸赵琰的头,蹲下去看赵琰脑袋的一边,发现蹭红了,心疼的吹了吹。 赵琰立刻满血复活了,把拼图的卡片扔一边,不玩了,蹬蹬蹬跑下楼,准备再看电影。 赵玳看着他的背影,眼皮下垂,睫毛翕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这个弟弟,干什么都是半途而废。 “下去吧。”赵洵看他有点不高兴的样子,问他:“刚才在做什么?” “拼图。”而且拼了一半了……赵琰负责看后边的数字分类,他负责把碎片拼到一起。赵玳很喜欢这样的娱乐活动,因为他可以一玩一个下午,非常的有耐心,一千个碎片能用两天的时间拼完。 这点上赵洵也自叹弗如,比起来赵琰简直是个多动症……咦,这么说来其实赵琰还是有点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下去之后就看到在蒋惟身边孵小鸡的赵琰,正缠着蒋惟要继续看刚才的影片。 赵洵阻止了他,“该回家了。” “呜……”赵琰屁/股蹭沙发,一副留恋不舍的样子。 连蒋惟脸上也有诧异的神情,“这么早回去?” “不早了。”赵洵摊手,“已经下午三点了……从这里搭车回去要近两个小时。”再说留在这里做什么,让赵琰孵出小鸡甚至过夜吗? 蒋惟沉吟了一会儿,摸自己的手机,“再坐一会儿吧,我打电话让司机到时候送你。这边搭车不方便,你带着两个孩子,挺累的。” 你还知道我会累吗?赵洵心里默念,你知道你就别惹事啊,我带你跟保姆带孩子一样……我不缺孩子了。 有两个已经很累了,你这样简直像是他们的哥哥而不是他们的另一个爹……你知道吗? 他没拒绝蒋惟的建议,其实他也不喜欢搭车,因为他晕车晕的厉害,能少坐一会儿是一会儿,搭个车又不会怀孕。 不过在孩子面前,两人没什么话好聊的,双胞胎继续看刚才的电影,结果入了迷。 蒋惟看赵洵一直盯着双胞胎,眼睛里好像全是他们,越想就越吃味,心里又别扭起来,像是吃不到东西的小孩,智商下降了一百,降降降……然后快降到负数,趁着双胞胎专心致志然后就偷袭他们的爹。 “唔!”赵洵被吻住的时候吓一跳,条件反射的推开蒋惟,蒋惟伸手捞住他的背,加深了这个吻,还伸舌头/舔/了/舔赵洵的嘴巴,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老男人原来是这个味道吗? 赵洵脸红的直接从眼角到脖子,连带锁骨都显得可爱起来。 赵洵见推不开他,就想去掐他的脖子,然后摸到蒋惟脖子上的纱布,停下了自己的手,当自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他怕一不小心把蒋惟的纱布给扯了,两人就可以直接叫救护车去医院了。到时候就更百口莫辩了。 蒋惟亲到自己都快缺氧了,终于放开了赵洵。 赵玳这时候忽然往后看,赵洵条件反射的扭头。 蒋惟表情整暇以待。 “爸爸,”赵玳开口,“我想上厕所。” 赵洵:“……去吧。”这件事情不用向我申报的宝贝……想去厕所尽管去,你蒋叔叔家的厕所不收钱。 赵玳蹬蹬蹬跑往楼上跑,去客房的卫生间。 蒋惟:“……”楼下也有的宝贝。 赵琰很有奉献精神的找了暂停,等哥哥回来一起再看。 赵洵恶狠狠的朝蒋惟比了个中指,结果赵琰看见了,也有样学样的朝着蒋惟比中指。 蒋惟:“……”受到了两倍的伤害,不过刚才精神值是满的biubiu,这点伤害算不了什么。 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蒋惟心想,他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刚才那一刻他甚至忘了来自外界的烦恼,只觉得就那么一直接吻也很好。 这么些年他一直执着于复仇,心里想的是自己站在最高的地方然后把渣爹送进监狱,让程斯年得到应有的惩罚,为养父生母报仇,从没有考虑过什么是属于自己的幸福。 车祸的那一瞬间他才发觉自己的渺小,虽然他感觉自己做了很多,但事实上他还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人。 荣誉也好,娱乐圈的璀璨王座也好,在发现自己无法做到从前那样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复仇的进度没有落下,但在其他方面,他仍然一无所有。 重新开始吧,蒋惟看着赵洵的后脑勺,心里想要追这个老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他自己差点忘记程斯年还在旁边虎视眈眈。 暂时按兵不动,蒋惟藏在面具下的半边脸嘴角勾起,扯痛了受伤的地方。 ……艹。 司机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电影正好已经放完了。 赵洵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 蒋惟拿起自己的手杖,也站起来,把客人送到门口,嘴上谦虚道:“麻烦赵医生了。” 赵洵皮笑肉不笑,“下次就不麻烦了。”千万别来找我了。 蒋惟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状态,“以后还请医生多多照顾。”说着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湿润的地方有着诱人的色泽。 赵洵:“……”靠。 他转身就走,牵着两个宝贝,钻进后座。 蒋惟没有下台阶,而是在上边稳稳的站着,站着赵洵这边,眼神里有眷恋。 赵洵隔着黑膜,看外边的世界是黑白灰三种颜色,忽然有种别样的愁绪上了心头。 赵琰坐在离蒋惟近的那边,朝蒋惟招手。 赵洵出声:“别招了,他看不到。” 司机闻言把车窗摇下来,赵琰兴奋的手扒在车窗上,“蒋叔叔再见!” “再见。”蒋惟不失风度,甚至给了赵琰一个飞吻。 赵琰也有样学样的回给了蒋惟一个飞吻。 赵洵脸一黑,让司机把车窗摇上去,催他开车。 然而车驶离的时候,他忍不住朝后看了一眼,看到站在夕阳中的那人,脸上带着惆怅的意思,心中生出了一些想法,却又按捺了下去。 之后的几周生活很平静,蒋惟再也没有找事,这让赵洵心里微微平静,却又有些怅然若失,每天的日子重复前一日的轨迹,好像这人从来没有来过,也没有涉足他的生活。 然而赵洵也知道不是这样的,因为他会忍不住上网去搜索蒋惟的事情,而不是像那离别的七年,对他的新闻置若罔闻。 网上对于蒋惟的各种版本的猜测越来越多,如日中天的人忽然遭遇这样的事,叹息者有,落井下石的也有,不断的有人黑,然后粉丝就会喷回去,轰轰烈烈的一场大闹,只是当事人从来不出面,越来越低调。 这也让赵洵无从知道蒋惟的恢复情况,而且总会幻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然后看的时候发现自己自作多情,然后啐自己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起吧 蒋惟看着赵洵离开,视线一直跟随那辆车,良久,久到只剩下一个黑点在天地间行走,他才拄着手杖,回到屋子里。 又冷了下来。 享受了喧嚣和热闹,这些似乎变得难以忍耐起来。 蒋惟无聊的把玩着一串佛珠,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厅中,愈发显得震耳欲聋起来。 “什么事?”蒋惟看到来电显示,没有客套,开门见山。 “童简鸾过世四十九天……你来么?”那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疲惫。 “来。”蒋惟的声音显得很空,像一抹幽灵,游荡在室内。 “就在下周。” “嗯。” 傅显跟他很久了,说起来都有七年多了。 那时候他也年轻自己也年轻,对未来充满了幻想,尽管他身上还背负着其他责任,但这一行是他所想,也是他所爱,说好的走到巅峰送车送房……蒋惟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任由眼泪肆意,蜿蜒划过脸颊。 他在巅峰的时候失去了一路偕行的伙伴,也从巅峰一头摔了下来。 那些让他失去这些的人,他要让他们失去所有来偿还! 一个半月之后开始下雪,天气越来越冷,好在室内有暖气,两个小家伙穿着薄衫乱跑,写完作业之后跑过来问赵洵能不能下去,赵洵说不能,结果他转身去厨房,两个小家伙就偷跑到楼下去和小伙伴玩雪了。 准备好晚饭的赵洵发现儿子们没有在书房,就下去拎小鸡崽了。 果不其然,玩的头发湿漉漉、脸颊红扑扑,赵洵没有顾上穿外套,一手牵着一个,冰凉冰凉的上来了。 赵琰和赵玳乖乖的站在墙边,低着脑袋,一副知道错了的样子。 赵洵不忍心苛责他们,小孩子玩心重,坐不住,本就活泼好动。何况去年一年没有下雪,今年盼了好久,有这个机会了,还不大肆玩一场,难道等雪化了再去看冰块吗? 只是知道归知道,但赵洵也不放心他们的身体,看起来双胞胎被养的很好,但几乎年年会生病让他一直提心吊胆,今年还没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赵洵让他俩洗澡,洗完澡之后再吃饭。 结果双胞胎关上浴室的门,偷偷玩起了水,赵洵觉得他们洗的太久叫他们的时候,推门一看你撩我我撩你,全身湿漉漉的,却根本没有洗的痕迹,只有水的痕迹。 赵洵:“……”他觉得很有必要让他们知道该怎么速战速决,为什么孩子越大越不好玩还这么淘气啊! 他上手,一手一个,洗头搓身擦沐浴露,十多分钟解决问题,拎着出去吃饭。 赵玳赵琰低头乖乖吃,这时候还没有任何异常。 结果晚上双胞胎就一起发烧了。 赵洵是十点多去看他们的,结果发现这点,心里一种“果然来了”的宿命感油然而生。外头大雪纷飞,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的雪,不用尝试,就知道很滑很难走。 赵洵第一反应是找林染帮忙,结果打电话过去是关机。 打急救,结果医院问了问,知道情况后开口说,救护车刚才出去,在半路上恰逢连续追尾,所有救护车都派出去了,要不要再调一辆过去,不过离他这边有些远。 赵洵:“……” “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自行前来。”电话那头说的很艰难。 这真是太不赶巧了,赵洵觉得天要亡他。 挂了电话之后赵洵试着打给蒋惟,那天他给自己打的电话,还留在手机里,虽然没有标注,但赵洵还是记得的。 蒋惟接到电话的时候也觉得有些诧异,在他看来赵洵是绝对不会主动的人,虽然这个老男人是个老好人,但他看起来还是像一个乌龟或者蜗牛这样的生物,如果不主动去招惹,他们是不会瞧自己,如果主动招惹,他们会缩到壳子里去。 “什么事?”蒋惟当时正在星辉娱乐大厦办公室,他如今脸部愈合的差不多,但细微处还是需要手术,表面上看只是一个普通的毁容的青年,不说出去自己是谁,几乎没有人把他和那个演技一流的影帝联系起来。 赵洵三言两语把情况说了一下,问蒋惟方不方便借司机给他,他最后把地址报了一下。 蒋惟站起来,从办公室往外俯瞰,说起来,赵洵的住处虽然和自己的别墅离得远,但和星辉娱乐大厦还算近,大雪天,也不会有堵车,只是行驶的会慢。 “我马上到。”蒋惟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他穿好大衣,把围巾拎上,直接搭乘电梯到地下车库,开了一辆成熟稳重的宝马,一看就不是从前的风格,所以很好瞒过的还在值班的狗仔,这天谁也不会自找罪受。 蒋惟在路上的时候想,这段时间真是太忙了,以至于根本没有去考虑和赵洵的关系,现在赵洵主动来向他求助,是不是意味着在赵洵心里,他其实很靠谱? 这个猜测让蒋惟心情好起来。 他很少开车了,因为那一场车祸的后遗症,有一点空间幽闭恐惧症,不过这会儿好像自动克服了。程斯年回来之后,程潋君也不再办哪些蠢事,生怕一个不注意蒋惟死了,她的宝贝儿子也会“追随”蒋惟离开人世。 蒋惟甚至哼哼起来歌曲,就是那天弹的《大城小事》,无意识的哼完后黑线,然后闭口不说话,播放cd,结果第一首就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草。”他骂了一句,伸手去关掉,结果车轮胎打滑了,把蒋惟吓了一跳,急忙打方向盘,回到正途,出了一身的冷汗,接下来的路再也不敢闹幺蛾子了。 很快到赵洵小区的大门,发现那里站了一个人,全身在打哆嗦。 蒋惟按了一下喇叭,雪人往前动了动。 “你……终于……来了……”赵洵一边说话一边“咯咯咯咯”牙齿打颤,蒋惟让他坐到副驾驶上,“你怎么没在楼下等?” “我怕门岗不放你进来。”赵洵这会儿说话终于好起来了,他指示蒋惟去一号楼,到了单元楼下,看了一眼蒋惟,“你能抱动孩子么?” 蒋惟黑线,“我只是受伤了一次,我没有残废。” 况且赵玳赵琰都不胖不高,抱起来也没什么重量。 不过说起来,两个怎么一起生病了? 蒋惟把这个疑惑问出来,赵洵一边上楼一边道,“他们生病一直是这样,一个生病,另一个就心有灵犀,有福不同享,有难同当。” “那岂不是很辛苦?”蒋惟问。 “是啊。”赵洵停顿了一下道,“不过好歹算是周全健康的过来了。” 这一句话没有太多的感叹和诉苦,但蒋惟就是觉得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多了,比如赵洵是如何一个人把双胞胎拉扯大的,比如赵洵难道没有家人来帮他吗?他有很多疑问,想要问赵洵,想要了解这个人,但最后仍然没有开口。 因为现在并不是时候。 赵洵开门之后,蒋惟只觉得他家好小,但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比起自己那个冰冷的棺材一样的别墅,这里到处充满了生活气息。 赵洵到其中一个卧室,把赵玳先抱出来,因为赵玳睡在外边,然后让蒋惟抱住,并且声音很低的叮嘱道:“别摔了。” 蒋惟:“……不会的。”请不要一直把我当成残废看,我还是个二十五岁的大好青年。 赵洵自己抱着赵琰出来,门直接用脚踢上。 蒋惟下楼,问他为什么不锁上保险? “家里什么都没有。”赵洵说,又补充了一句,“应该说没什么值钱的。” 最值钱的应该是之前那个瓷器,只可惜早就碎了,一堆碎片放在高处。 蒋惟闭口不言,两人驾车往医院去。 结果出来之后,说是着凉了,直接挂水就好。赵洵让蒋惟看着小孩,自己去办理杂七杂八的业务,最后带着小孩住进病房了。 “不是挂水就好?”蒋惟摸不到头脑。 “他两个生病都有后续。”赵洵坐在病床边叹息,有些疲惫的样子,“我怕转成肺炎。” 蒋惟觉得老男人叹气,让他嘴巴发苦,“以前也这样过?” “有一年差点春节在医院过。” 赵洵苦笑了一下,抹了一把脸后去拿冷水洗了一下,又回来病房继续陪坐。 蒋惟就半靠在床头柜边,“你这老爸当的辛苦,你老婆也真是,不负责任。” 赵洵斜了他一眼,“说什么风凉话?” 蒋惟不服气的往前一步,半跪着在赵洵的旁边,试探了一句,“赵医生,要不要我们搭伙过日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大家一个很不幸的消息,这文的存稿快用完了,明天还有一更,之后大概更新就不稳定起来。 我很早就陷入了卡文状态,这本写的一直不太顺手,外加最近情绪失常(因为开学和补考,所以之后暂定为周更,如果申请到榜单的话一周会有万字更新,申请不到就真的变成周更了……) 写文耗费热情,从前一腔热血冲更新,现在因为身体和外界原因需要缓一缓了,而且事先说明一下关于另一本仍能同步更新是因为那一本有十几万字的存稿:),这文从此改为周三更新吧,请大家体谅一下,o(n_n)o谢谢。 ☆、碟中谍记 赵洵一脸被雷劈的样子,结结巴巴的说:“你……别开……玩笑了。” 他说完把脸扭过去,看着病床上的儿子,当自己是乌龟。 “我没有开玩笑。”蒋惟说着坐在床边,捧着赵洵的脸,认真的和他对视,“我是认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很久以前相信你的,可惜你总是看向我的过去。 赵洵觉得心脏在抽搐,我真的很想和你过下去,可是你非要我遗忘过去。 人是由精神和肉/体组成的,精神是由记忆和本我灵魂组成,记忆是人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所以不可能遗忘过去。 年轻时候坚信自己是唯一,对于爱人的回护,让赵洵和蒋惟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后关系破裂,之后一再事故发生,分别,不见,无法回到过去,也只能选择性遗忘。 疗伤的时候赵洵想过,他不要再回去了。 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但人是矛盾的,虽然嘴上说着不要再见,心里也暗示自己不能靠近,但身不由己,还是想去。 赵洵想开口,结果床上的赵琰哼唧起来。 蒋惟:“……”为什么每次暧/昧的时候都要这两只出来打扰?好想拎起来打屁股! 赵琰满头大汗,一直想钻出被窝,赵洵按住了他,结果平时老实的赵玳也扭动起来。 蒋惟:“……”没办法他也照着赵洵那样把赵玳按住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整形医生上岗与影帝再就业 作者:乔牧木 防止他们手上的输液针跑针,还要再受一次扎针的痛苦。 蒋惟这才体会到当爸爸的不容易,心想以后一定不能要孩子……不对我是基佬,我要什么孩子,难道要像古浩声那样蒙骗两个女人最后造成他/妈妈的悲剧吗? 这样想来如果和赵洵在一起,他就收获了一对双胞胎,其实也不错。 蒋惟这时候开始思考双胞胎的优点,比如长得漂亮精致,比如可爱,比如智商看起来也不低,比如长得和自己像……这点好多人提到,蒋惟把这归为自己和双胞胎有缘。 赵玳的头往他怀里钻,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安心的继续睡。他身上有小孩子的味道,那种很可爱的奶香味,蒋惟摸到他软软的头发,心里也软的一塌糊涂。 他小声和赵洵说话:“赵医生,你家双胞胎好可爱。” 赵洵听了很开心,但想到这对双胞胎是怎么来的,脸有些发红。 蒋惟见状又道:“赵医生,你也好可爱。” 赵洵:“……” 赵洵低头不再理他。 蒋惟口舌之争胜利,心满意足的不再调/戏赵洵。 赵玳和赵琰烧了很久,到天亮才差不多退下去,这时候两个大人的胸膛那片衣服都湿了,蒋惟早已将围巾解下来,露出他的脸,看起来白的像白化病,另一边是正常肤色。好在他本身皮肤白皙,细看才能发现不对,不然这时候真的成了黑白夹心巧克力。 赵洵过去扯开窗帘。 蒋惟视线一直跟着他,这时候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赵洵问蒋惟:“你的脸……” 蒋惟脸有些僵,笑起来很怪,“还好,不怎么痛了。” 只是看起来有些不好看。 那种伤疤,怎么会好看呢? 赵洵垂下眼帘,“哦。” 蒋惟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安慰赵玳,这时候站起来,腿脚便有些麻木,趔趄了一下,跺了跺脚,问赵洵:“吃什么?我去买早餐。” 赵洵本来正在失神,这时候听到他讲话,才晃过来,“还是我去吧。” 蒋惟没有和他争执,身为公众人物,哪怕他现在觉得没有多少人能认出他,也本能的谨慎,更何况如果这时候出去,不免可能给赵洵带来麻烦。 “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 再回来的时候赵洵觉得路上一直有人盯着他,赵洵把这归为可能昨天真的有狗仔跟在蒋惟身后,心想等蒋惟走的时候,让他注意些。 那辆不显眼的车里有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人,长相普通,属于扔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的那种,简直是最佳跟踪人的长相,他看到赵洵走进医院,打了个电话:“目标没发现,但宿主之前给的那对双胞胎昨天找到了。” “把他们的dna比对一下。”一个略带沧桑的声音指挥道,“那对双胞胎和蒋惟的。” 这人听起来像是个老者。 “可显示双胞胎和赵洵是父子。”这人解释道。 “长得那么像……寄养也是可能的。”老者呵呵笑了一声,“对了,另一件,没有进展么?” 跟踪人轻咳了一声,“乔奕生当年的资料全毁,人消失了……” “大活人怎么消失呢?”老者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但让人不战而栗,“我想我给的钱,应该足够打通到地府的路吧?” “您说的是,这件事我们会继续调查的。”跟踪人脸色严肃。 “那就拜托了。”老者这时候又咳嗽了两声,和普通人假装咳嗽不同,他咳嗽仿佛把整个肺都咳嗽出来,听起来命就不长了。 电话挂断后,跟踪人拎个袋子,走进了住院部。 赵洵拎着早餐回来的时候,发现双胞胎已经醒了。 “小米粥。”他举起自己的示意,结果蒋惟发现他手上所有的袋子里全是小米粥。 “难道没有其他选择吗?”蒋惟昨晚几乎没有合过眼睛,这时候上下眼皮子打架,十分的想要睡觉。 “还有包子。”赵洵举了自己的右手。 “呜……”赵琰哼唧哼唧,“不想吃包子……” “那我以后不做了。”赵洵威胁。 “不要!我只是不想吃外边的包子!”赵琰挑食,因为比起爸爸的手艺,外边的包子实在是,太难吃了! 赵玳瞟了他一眼,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好像无论吃什么都可以。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因为里面满满都是嫌弃。 “没有其他选择,那些都不卫生。”赵洵解释,“等你们好了,回家吃大餐。” 他把袋子里的东西套在碗上,递给蒋惟一碗,蒋惟本来准备吃了,结果赵洵阻止了他,“帮我喂一下赵镜子吧。” “赵镜子?”蒋惟摸不到头脑,“赵玳还是赵琰?” “赵琰。”赵洵才想起来这个外号蒋惟其实没有落实到当事人的头上。 蒋惟端着碗过去。 “为什么会有这个外号?” “贱命好养活。”赵洵简单解释道。 “不是吧?”蒋惟觉得应该不止这点原因,“我觉得这名字不怎么贱呐……” “我才不要叫狗蛋!我也不要叫黑狗!”赵琰争辩,嘴巴喷饭,喷了蒋惟一脸。 蒋惟无语的去自己耳边摸赵琰喷的一粒小米。 赵琰把头钻回了被窝,显然他很明白因为激烈争辩所以喷饭很丢人。 赵洵抚慰性的看了蒋惟一眼,蒋惟拿纸擦了擦,想想饭里很可能也被赵琰喷了,觉得这饭没法吃了,索性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赵琰这时候从被窝里钻出来,他以为蒋叔叔生气了,低着头朝蒋惟道歉,声音简直集合了委屈、无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掉牙有牙洞”这种淡淡的忧伤,“蒋叔叔……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吃饭了……” 赵洵笑了出来,“行了行了,你不吃饭怎么喷饭?” 赵琰撅嘴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我没有生气啊,不用道歉。”蒋惟觉得小孩的反应特别逗,“我只是觉得你口水好像喷进去了,呃,换一碗吧。” 赵洵惊讶,“我买的刚刚好。” “把我那碗给他吧。”蒋惟朝赵洵挤了挤眼睛,赵洵秒懂,无语的把碗递给他。 蒋惟正要喂,赵玳这时候智商上线,问蒋惟:“蒋叔叔,你是一会要出去买东西吃吗?” 阴谋诡计被戳破,蒋惟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承认了:“是啊,叔叔好饿。” 他还假装自己肚子在叫。 赵洵心情复杂,蒋惟这是角色扮演上瘾了吗? 这时候有人敲门。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门口,戴着口罩,手上拿着一个病历本的东西,温声道,“查房。” 这么早?赵洵进医院简直进出了心得,那人眉目平凡无奇,赵洵看脸看太多,觉得人能长出这样一张脸也着实不容易,虽然每一个器官都没有错,也没有丑,但堆在一起……忒平淡了些。 白大褂询问了几个情况,赵洵一一作答。 白大褂又飘一样的走了,如同他来时的无声无息。 赵洵摸不着头脑,索性关上门回来。蒋惟眼睛眯起来,看着那大褂子,因为他刚才发现对方在被子上的动作。 那人捡了几根头发。 呵呵,想玩碟中谍啊。 蒋惟掏出手机给袁绍文发了个短信,知会了他一声,然后看向了赵洵,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他。 这些恩怨纠缠自己来解决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医院 他看着赵洵,觉得他还挺适合带孩子的――喔,自己带孩子的时候也觉得很好玩。 赵洵没想到自己会被蒋惟想成老妈子,如果他知道蒋惟是怎么想的,他一定会揍死蒋惟,拎起他的衣领把他扔到一边。 赵洵的涵养从遇见郁泽迁的时候就变了,变得温柔起来,之后的经历更是把他磨砺的没有棱角,但这不代表他真的一点火气都没有,他毕竟也是个男人。 只是成熟之后,大抵都会在生活面前弯下腰,沉默了许多,忍让了许多,这大概就是多数四十岁男人的现状。 双胞胎的针头刚才已经拔了,这回一个在床上滚,一个在床边当思想者,赵洵正想找理由把蒋惟赶走。 “你,是不是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赵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的急切。 蒋惟听见他的话顿悟,凑过来问,“医生,你用完就丢啊?” 赵洵听了恼羞成怒,儿子还很纯洁呢。拉过来蒋惟,在低声的、恶狠狠的呵斥:“你说什么呢?” 蒋惟眼神往一边瞟,瞟到两只,小声对赵洵说:“他们不懂的,你懂就好。” 赵洵拿手堵住他的嘴巴,对儿子道:“你叔叔嘴巴不舒服,我去找点药给他吃。”说着把蒋惟拖进了厕所。 刚进去赵洵就被反推到门上,两人靠的很近,所谓你我的距离是负五厘米的那种近。 好似一晃又回到了七年前。 “你以后别那么说话,”赵洵脸微侧,“他们什么都懂。”不懂的也会问百度百科的,所以慎言! 蒋惟把受伤的那半边脸贴近赵洵的脖子,声音里带着戏谑:“什么都会……你教的?” “你别狡辩,油嘴滑舌!”赵洵推开他,虽然很想严肃,但色厉内荏,中气不足,“警告你!” “我要福利。”蒋惟扯着他的袖口,声音很轻,“当做新年礼物。” 他从小就没有什么新年礼物,从幼时起便多颠沛流离,不停的搬家。通常这样过来的人不会有什么可留恋的,身无外物,也就没根,对于没有的东西,有时候难免带上奢望的情绪。 赵洵看到他眼底受伤的情绪,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这个吻不带有任何情/色的意味,反倒更像是家人之间相互碰触,更多的是温馨和暖意。 蒋惟笑了。 他青涩刚成年的时候,脸上有一对酒窝,很浅,在他身上意外的漂亮。只是那时候多阴霾,看起来似是明珠蒙尘,心中藏着无限悲苦,让整个人都散发着甘草般清苦的气息。 这次受伤,也不知道右半边脸的酒窝还在不在……赵洵心中晃过这个念头。 蒋惟并没有趁机深入了解,只是在赵洵松开他的时候,他反过去啜了赵洵一口,“这是我给的福利。” 一副皇帝赏赐的模样。 赵洵之前不觉得什么,反倒是被这个浅到不能再浅的吻给弄的全身颤栗,险些起了反应,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克制与忍耐,压下那些泛起涟漪的情/欲,低头开门。 出去就看到双胞胎往这边探头探脑,一副好奇的样子。 “爸爸,”赵玳先开口的,表情严肃,且充满了求知欲,“你们去厕所治病吗?” 赵洵蒋惟:“……” “咳咳,”赵洵手握成拳放在嘴角,“没得事,你叔叔刚才吐了,所以才往这边的。” 赵玳赵琰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要马桶治病,吐到马桶里就好了。 因为发烧退烧出汗,赵玳和赵琰身上的味道都不好闻。来的匆忙,更不可能带什么衣服,蒋惟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带一套亲子装过来。 想到是两个小孩,又追加了一句:“带两套吧。” 助理很懂事的没有多问,迅速开车到商场买了两套,然后把标签给剪了送过去。 本来早上的时候两只还有些恹恹的,这会其中一只已经成了混世魔王,扭动着要离开医院,嫌弃这里的味道不好。 赵洵很生气,把他抓过来打屁股。 赵琰捂着屁股噘嘴不给打,说这里的“病毒”都把他给污染了,他一定要回去,呜呜呜他好想家…… “乖。”蒋惟摸狗头,“等医生说没事了,再回去。” 赵琰被顺毛顺的很舒服,终于不再s菜青虫。 助理按照说的地址送过来衣服,发现蒋惟居然在安慰小孩子,顿时觉得惊悚,心里问号汹涌澎湃:“他真的有私生子?认真的吗?为什么旁边还有一个男人?什么人,干爹吗?啊!这一定不是真的我回去要洗洗眼睛!啊~~~~” 他还年轻,面对偶像有各种各样的好奇,但知道偶像之前出车祸现在看起来一定不如那时候“貌美如花”,结果过来一看,发现果然不如那时候了。脸瘦的不像话,眼神也不再意气风发,反而很深沉,历经沧桑的样子。 是哦,他从死神手里出来,肯定有另一番心境……呜呜好心疼偶像…… 助理乱七八糟的想,一边想还一边发花痴,因此没看到蒋惟和赵洵的小动作。 他看到了双胞胎。 好萌的小团子好想捏一把! ……偶像肯定不让,还是算了。 到了临近下班的时候医生过来检查了一番,让他们拿了点药,打道回府。 蒋惟要跟着赵洵,借口这边离公司近,想要蹭他们的住所。 赵洵皮笑肉不笑:“蒋先生,房间简陋没收拾,你会不习惯的。” “怎么会?”蒋惟倚在门边,“我从前刚出道的时候比这个辛苦多了,地下室都住过,赵医生不要把我看得太高。”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赵洵抱着赵琰,挪揄蒋惟。 对于双胞如何分配……嗯,其实赵洵是轮流抱的。 “不,那怎么能一样呢?”蒋惟跟上赵洵,在楼梯的拐角轻声道,“卧榻之侧,只容爱人酣睡。” 赵洵差点摔了,给他一个白眼。 “乱说什么。”幸好双胞胎已经睡了,不然怎么解释,难道说他们要有一个雄性后妈? 算了,赵洵想。 他又想,要不要告诉蒋惟事实。说实话今天看到蒋惟和双胞胎的互动,他觉得应该告诉蒋惟一些真相。 在这之前他决定问一下蒋惟的态度,想知道他和当年有什么不一样。 “你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孩子……” “不会有。”蒋惟抖眉毛。 “干嘛这么肯定?”赵洵问他。 “因为我喜欢你啊。”蒋惟的眼眸在月光的辉映下黑的发亮。 “……说人话。”赵洵道,“哦对了,你以前恋爱过吗?” 要一步一步的靠近。 “干嘛……”蒋惟人高腿长,走到了赵洵前面,这时候声音有些低沉,“查户口啊。” 声音里听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想问你一件事。” 赵洵停下来,看到蒋惟的背影,忽然改口:“算了,没事。” 蒋惟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没事。”赵洵又重复了一遍。 蒋惟歪头略一思忖,恍然大悟一般:“医生,你想恋爱啊。” “当我没问。”赵洵脚步匆匆,从蒋惟身边走过。 “我们恋爱吧。”蒋惟忽然道,手摸了赵洵屁股,还掐了一下。 赵洵吓了一跳,没提防他的小动作,像是被电了一般,往后退了一步,还差点摔在雪地上,警惕的看着他:“别动手动脚的。” “我只动手不动脚。” 两人走到停车场,赵洵坐到车后,两个宝贝在他身侧。 蒋惟驶离,在路上缓缓行驶,也许是因为来的时候滑了一下,他这次开车很认真,一直面朝前方。 一路无话。 到了赵洵的楼下蒋惟似乎才松了一口气,扭头问赵洵:“医生,我说的提议,你是默认同意了吗?” “什么提议?”赵洵刚才在后边睡着了,一边一个,他卡在中间找到了平衡点,身体自动进入了沉睡机制。 蒋惟似乎很委屈,声音中却带着笑意:“我说,我们,恋爱吧。” “……你冷静一下。”赵洵转移了话题,“不要头脑发热。” 他说着就要打开车门,蒋惟上了锁。 咔擦。 很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夜听起来便有些响。 蒋惟从前面伸手,覆盖在赵洵手背上。 赵洵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车里的灯昏黄,带着若隐若现的暧/昧,然后就看到那双眼睛,乌黑而没有杂质,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你感觉,你是被放在宇宙中心/宠/爱的人。 但此刻这双眼睛,似乎是等着谁来解救。 “医生,我是认真的。”蒋惟一个字一个字出口,“我……很久没有谈过恋爱,曾经有过一个爱人,可惜他不爱我。” 赵洵一瞬间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中辗转百千回,只听到自己声音很冷静,冷静的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他心里有个魂魄。”蒋惟嘴角噙着一丝笑,“我只是魂魄的倒影。” 作者有话要说: ☆、你在想谁 赵洵心想,他还是没办法原谅这一点。 他抱着赵玳上楼,赵玳不自觉得在他怀里蹭,蒋惟摸着赵玳的头发,“医生,我做他们的干爹好不好?” “还是不要了,干爹这个意思已经被曲解了。”赵洵委婉的拒绝。 他转身拾级而上,五楼的距离在这时候忽然变得漫长而遥远,让他想起六年前为什么会对蒋惟心怀怨愤。 哦,是了,那时候心中满怀挫感,因为那个电话。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被人羞辱,任谁也没办法在继续下去。 这么些年过去,这些都已经淡忘了,赵洵想,那时候蒋惟也只不过十八岁,就是来了,又能做什么? 到了家门口。 赵洵摸钥匙,他手腕使不上力,一手抱着赵玳很吃力,蒋惟上前从他兜里摸,摸到离大腿很近的地方。 赵洵很尴尬,不自然的往旁边躲了一下,不过没躲开。 “你好敏/感啊,医生。”蒋惟悄悄说。 赵洵让他闭嘴。 两人进门口直奔卧室,蒋惟伸腿把门一勾,碰上了。 赵洵卧室的床不大,当初趁着一个学校处理的时候买的,五十块钱一个,买了两个床,另一个放在了双胞胎的卧室,上下铺,他这边的下铺自己睡,上铺放着收纳盒,里面是衣服,一直没有换。 蒋惟看见那个一米多宽的床笑了,“医生,你好瘦。” 赵洵瞥见他狐狸一样的笑,垂着眼,抿了一下嘴巴,“你去睡沙发?”他找了一下发现没多余的被子,都在床底包着没有晒。 “不要那么残忍喔,你忍心?”蒋惟毫无自觉性的放电。 他这个动作反倒是把赵洵逗笑了,蒋惟一直都没有适应自己现在的长相,或许他还当自己是那个艳光四射的少年?赵洵心里恶趣味的想,但没有说出口,怕蒋惟自惭形秽,以头抢地。 他确实应该多照照镜子……或者照相机…… 给双胞胎起这个名字确实有缘由,很早的时候蒋惟说过一句话:旁人眼里的我是相机里的我,我眼中的我是镜子中的我。 人从镜子前看自己,脑中会不自觉的美化自己的形象,所以照镜子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美;但人从相机里看自己,会发现缺陷,这会让他们恐慌,觉得很丑,觉得相机里的自己不是真实的自己。 前者是自恋,后者是自怜。赵镜子赵相机,便是取自这句话。 赵洵决定不把这件事说出来。 最后蒋惟没有在沙发上度过他的夜晚,而是在赵洵的床上,两个大男人挤一张一米二宽的床确实有些不像话,好在被子不算窄,没有出现包裹不严实的情况。 赵洵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来气,但又醒不过来,梦中他溺水了,往上拼命的游啊游,但腿这时候忽然抽筋了。 他往下看,看到有一个影子拉着握着他的脚踝。 他有一头乌黑的短发,齐耳根,发丝哪怕在水中,也温顺的贴服在头顶。赵洵可以看到那握住自己脚踝的手,皮肤白皙,十指纤长。手的主人抬头看他,清朗疏阔,眉目温柔,正是许久不见的郁泽迁。 赵洵那一刻并不觉得欣喜,快活也离他很远。他恐慌的蹬腿,结果蹬地头顶的水波汹涌澎湃,掀起巨大的风浪,郁泽迁则试图把他拉到深海,那里更为平静。 赵洵开口求饶,“放开我吧……” “阿生,天堂没有你。”郁泽迁的声音依旧清亮如初,带着少年特有的撒娇,其中带着委屈,好像赵洵把他丢了很久,他独自站在原地等候,却迟迟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时光唯有在他身上永恒,而其他人早已远去。男人华发早生,谢顶光亮,眼睛浑浊,或者身材臃肿,觥筹交错;女人扯起家庭经,聚会的时候各自作成熟状,言语间攀谈,赵洵在他出事前曾经参与过一次,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已将郁泽迁忘记,唯独自己还记得。 我活的很好,赵洵想着这一句,他轻轻的挣开郁泽迁的手,对方并没有强留住他,而是停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他。 小人鱼依旧吟唱,快乐王子早已销声匿迹。 赵洵升到水面上,被巨大的水压征服,拼了命的往上浮,猛地一蹬―― 咣当! 他一下子痛醒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地上。 痛苦的呻/吟声响起,“好痛……” 赵洵这时候才看清楚自己没在水里,而是在陆地上、自己的房间,然后他看向了自己噩梦的源头,一句话没过脑子,就直接冲口而出:“怎么是你?” 蒋惟正捂着后脑勺喊痛,听到这一句话瞬间清醒,也顾不上痛了,“什么怎么是我?”然后眯起眼睛看赵洵,“你还想是谁,说!” 赵洵自知失言,闭嘴不说话,站起来,抓抓头发,准备去洗漱。 蒋惟不依不饶,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梦见谁了?我抱着你你一直打我,说,你梦见谁了,和谁打情骂俏?” 赵洵这时候走到了卫生间,拿起毛巾扔到蒋惟脸上,愤愤不平:“你还说!乱抱什么!我梦见我被水鬼拖着了!害我一晚上没睡好!我说我怎么一晚上喘不过来气,原来你这个小鬼在作祟。” 蒋惟一下子不说话了,蹭着赵洵:“我也要刷牙。” “没你的牙刷。”赵洵嘴里含着泡沫,含含糊糊的说。 蒋惟笑了一下,拿着赵洵的牙杯漱漱口,然后亲上赵洵的嘴,赵洵被他的动作吓一跳,“作甚……” 蒋惟吃了他半嘴牙膏沫,龇牙,“咕嘟咕嘟”,像青蛙一样鼓了鼓脸颊,然后吐掉,“刷牙。” 赵洵:“……” 这牙没法刷了。 他敷衍的做完剩下的动作,蒋惟站在旁边不动了。 赵洵没办法进行下去例行早事了,“你杵在这里干嘛?” “看你脱裤子尿尿。”蒋惟一本正经的说。 赵洵恼羞成怒,“滚!”他说着就把蒋惟推出去,然后把厕所的门关上――可惜上不了锁,不能把这妖孽给彻底隔绝在外。 赵洵仔细思考了一下为什么蒋惟会变成这样,但他没有想出来结果。 算了,关我屁事。 蒋惟在卫生间门之外没有了刚才嬉皮笑脸无赖耍流氓的样子,表情是没表情,好像整个人都空了一样。 你在想谁? 蒋惟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因为抱着赵洵的时候,他完全把他当成了乔奕生,太像了。 就像上帝造了一个模子,第一个成品是乔奕生,第二个成品就是赵洵一样。只是其中一个是优秀到足以仰视的人,而另一个是平凡到会被无视的人,一个是成品,一个是瑕疵品。 但……不该啊。 蒋惟举起自己的双手,从上到下比了个形状,往这个模子里填东西,结果填出来的不是赵洵――他的形象很模糊,像是被刻意改造了一样。而那个清晰明朗的形象,是乔奕生。 我不该这样的,蒋惟试图说服自己。画皮画神难画骨,赵洵没有乔奕生那种气质。 他在卫生间门口的举动被过来嘘嘘的赵琰看到了。 赵琰揉了揉眼睛,“叔叔你在干什么……” “指挥。”蒋惟开口胡说八道,“你爸爸在里面嘘嘘。” “哦……”赵琰在外边等着,排队。 赵洵出来就看到一大一小站在一起。 他视线瞟完大的瞟小的,觉得他们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正品和q版的区别。 “进去吧。”赵洵摸赵琰狗头。 赵琰一边掏小弟弟一边往里面跑,差点被裤子给绊倒。 蒋惟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免得他栽倒在马桶前这种悲剧。 赵洵无言以对,不想承认这么二的儿子是自己生的。 赵玳也出来了,套头衫把头给卡住了,他来寻求帮助。 赵洵在帮他扯了下去,赵玳头发乱的跟鸟窝一样。 他捂着嘴巴问赵洵:“爸爸,我们今年过年吃什么?” 前些年的时候赵洵钱都攒着为首付,所以平时过的节省,到了过年才会奢侈一下,变着花样给儿子们做各种好吃的。 “去我家里过年吧。”蒋惟倚在卫生间门口,提议。 见赵洵他们目光投过来,蒋惟脸上的笑容不变,“我家里……没什么人,比这里暖和方便,想玩什么玩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往事随风 这其实是蒋惟临时起意,他刚才看到手机上的天气预报,说过两天寒流来临,想起来自己那栋可以算作“遗世而独立”的别墅,心想到时候下雪封路,十天半个月没人,岂不是天然的孤岛,方便吃干抹净不留渣? 好主意。 其实他本来打主意在赵洵这里过年,只是……那一张床睡的他腰酸背痛,实在是没办法忍耐,他怀疑自己再这样睡上半个月,身高会缩水十厘米。 赵洵狐疑的看着他,似乎是在打量他到底想什么鬼主意。 “好吧,”蒋惟举起双手示意投降,“我只是有点寂寞了……以前都是我经纪人会过来和我过年,今年……嗯,比较倒霉。” 赵洵一下子心软了。 他转而征求双胞胎意见:“你们觉得呢?” 这真是个民主而和平的家庭。 赵琰毫不犹豫追求吃喝玩乐大房子:“好~” 表情是这样的:(o)/~ “你呢?”赵洵看向赵玳。 “好……吧……”赵玳慢吞吞开口。 表情是这样的:=_= 洗漱之后双胞胎坐在餐桌的椅子上等早餐。 “你拿什么收买了他们?”赵洵小声问杵在厨房的蒋惟。 “美色。”蒋惟微笑着回答赵洵。 “……说人话!”赵洵愤怒的炒菜,扯了一下围裙,“算了别说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蒋惟:“……” 双胞胎对冬天既爱又恨,爱是因为会下雪,恨是因为冬天的菜色很单一。哦,白菜,哦,白萝卜,喔~真是太讨厌了! 蒋惟在厨房打碎了一个盘子两个碗后,赵洵把他赶去了餐桌。 蒋惟狡辩:“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赵洵关上门,不理他。 四人吃了一顿快乐而丰盛的早餐,因为赵洵把家里剩的东西都用上了。 整形医院过年假期会放的长一点,因为很多人考虑到做手术之后连会肿一段时间,没谁愿意顶着一张浮肿的脸过年。 傻啊。 吃完之后蒋惟等赵洵他们收拾东西,最后见赵洵只带了一点东西,挑眉:“这么少?” “又不是去度假。”赵洵不甚在意。 蒋惟心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住下了从此就不能离开了。 他感觉赵洵隐瞒了他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对他很重要。 所以他要想办法解开谜题。 所以蒋惟发短信问袁绍文:你上次找的那个侦探社,还在有效期内么? 袁绍文的短信来的很晚,直到蒋惟和赵洵他们在超市采购结束回到别墅才姗姗来迟:怎么,介绍给你? “嗯。”蒋惟躲在卫生间给袁绍文打电话,“我有件事想要查清楚。” “查什么?”袁绍文什么都很感兴趣,很想掺一脚。 “查人祖上三代。”蒋惟含糊其辞,他这件事暂时不想袁绍文知道,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这种情绪由来,或许稳定之后会告知自己比较好的朋友。 就像青春期的男孩,确定自己喜欢的女生之后,并不会大肆宣告,反会珍而藏之。 另一头,程斯年拿到了双胞胎的dna检测报告,他看了很久。 电话那头声音很谨慎,“那个叫赵洵的,他过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整形医生上岗与影帝再就业 作者:乔牧木 的档案很模糊。” “哦?”程斯年来了兴致,“怎么个模糊法?” “他的档案中间一段时间出现了模糊,在二十二岁到三十二岁之间完全空白,三十二岁之后忽然出现,报告显示他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三本医学院肄业生,之后走后门进的现在的工作单位。” “还有呢?”程斯年的声音很冷漠。 “他的双胞胎儿子是出生证是补办的,生母不详。”这时候声音渐渐低下去,似乎是变得更谨慎了,“查的时候……遇上了阻碍。” 程斯年手指敲着桌子,良久,吐出一句话:“我知道了。” 那边这时候很沉默,似乎是在等程斯年的命令。 “我妹妹那边……”程斯年话说了一半。 电话那头的人自然琢磨出程斯年想问什么,“古严璋……” “程严璋。”程斯年强调了一遍。 “是,程少爷的病情目前稳定,医生说最好在两个月内做手术。”电话那头恭恭敬的问,“您看?” 这是问程斯年怎么动蒋惟,是绑着去,还是威胁着去。 “你看报告上写了,他们是父子。”程斯年道。 “是。” “一个月后小朋友们开学了。”程斯年循循善诱。 电话那头额头上流汗,“是。” “我想蒋惟会自动走进医院的,对不对?”程斯年言行举止温文尔雅,如若不懂前因后果,还以为他是慈眉善目的小爷爷。 可惜不是。 “蒋惟好像不知道这件事。”程斯年一手支着自己的下巴,“我觉得这件事可以知道。” “是。”那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一件事是意外收获,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当年好像……蒋惟和乔奕生同居过一段时间。”电话那头声音有些迟疑,“不过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程斯年本来手正拿着瓷杯盖,听到这里,手指顿时失力,瓷杯盖掉在地毯上,滚到了程斯年的脚下。 “乔奕生。”电话那头解释,“就是乔笙的外甥,乔茗的儿子,赵煜的儿子……” “够了!闭嘴!”程斯年忽然暴喝一声,胸膛起起伏伏,喘气不息。 那边噤声,大气不敢喘。 “不要在我耳边提赵煜这个名字。” 程斯年的手有些颤抖,“这些事情不需要查,也不要插手。” “是。”那边快速回答,“还有吩咐吗?” “就这样吧。” 程斯年说完,把电话扔到一边,没有扣回去。 他并不习惯手机,现在也极少有人会用这个联系他。身份地位使然,如果有人想找他,势必要上门拜访――当然他见或者不见,需要看天气,然后视心情而定。 七年前出国,名义上是因为想要和发妻找个地方养老,实际上,程斯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有一道疤痕,当年眼睁睁的看着赵煜从楼上跃下,只扯住他的衣角,未能拉住。人就这样生生的摔下去,成为了他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程斯年捂住自己的心口,急忙从口袋里拿出药,颤颤巍巍的吞下去,才好受些。 他逼得赵煜无路可走,然后恳求赵煜跟他一同离开这里,去寻找世外桃源,如果他不依,程斯年有无数手段让赵煜的家人不得安宁。 赵煜的回答就是一死百了。 程斯年想过赵煜无数个回答,却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知青返城早期,程家正当弱势,他为了前程选择了背叛和赵煜的感情,对当时一位当/权/者的千金示好,千般手段使出,顺利上位,玲珑心肝,混的风生水起。 赵煜接到消息之后默不作声,程斯年知道他是对自己失望了,但他知道赵煜生理洁癖,所以想着等以后他发达到足以不受任何势力约束时,再回头找赵煜,哪怕是囚/禁,束缚,也要将对方困在自己身边。 没想到这一别便是三十年。 他宦海几次沉浮,终登绝顶,中间没敢去找人,怕自己会受不了,怕露马脚。等回头寻赵煜,发现他居然娶妻生子,妻子病逝后又和妻弟在一起。 好一出坐享齐人之福的戏啊,程斯年当时只有这个想法,没想到赵煜居然还能喜欢女人,真是没想到啊。 他当初和发妻在一起,事前都会吃药,婚内从未像其他人一般“家中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人皆说他是模范丈夫,哪怕妻子无法孕育孩子,也不曾提出试管婴儿等想法,多少人赞誉。 可惜当年埋在深处的感情。 乔奕生就是赵煜的孩子,程斯年当初设计赵煜破产,让他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最后债台高筑,想着逼赵煜回来求自己,结果,没有。 欠债的死了,债可不是死的。乔奕生的双手保价极高,业界的声誉极高,他的名字流传在那些嫁入高门的太太口中,人人皆是喜欢找他做整形手术,因为他那双黄金圣手。 追债的把这双手毁了,赔偿金拿来还债。 如此,师出有名。 程斯年站在露台上看头顶的天空,夕阳如血,紫红,血红,橘黄,一层又一层的渲染远去,好似一步又一步的人生。三十年前毅然决然的是他,三十年后毅然决然的是赵煜。 他那日从天台离开,脚步踉踉跄跄,开车没有注意,撞上了一个人,碾轧了对方的腿。程斯年像是身后有恶鬼追着,不顾一切的继续向前,根本没有管当时附近根本没有人,这被碾轧的倒霉鬼向谁呼救,能不能及时得到治疗,他只是不顾一切的离开,逃离这里。 于是他带着妻子去了美国,美名其曰养病,实则――是他想要离开这片载着他所有记忆和悲伤的大/陆。 知道蒋惟,是因为自己的妹妹程潋君犯的傻事。 蒋惟是古浩声的儿子,古严璋的哥哥,母亲蒋z,卒。 这也是为什么程斯年看不起这位妹夫的缘故。 古浩声的第一任妻子是蒋z,因为某些缘故当年两人在乡下,结婚证没领,因为蒋z的父亲病重,婚宴也没有办,只是简单的双方家长走了个过场,之后有了蒋惟。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上一辈的故事大纲……大家点下一章就可以看……今天发了两章……快夸夸我…… ☆、城南旧事 程斯年当年和赵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一起上山下乡,本来关系很好,后来就老死不相往来。再后来两个人连同学会都没有出现过,后来回城,程斯年出国,赵煜认识了乔笙,后来娶了乔笙的姐姐乔茵,乔茵死了,他和乔笙就在一起,抚养乔茵的儿子赵洵。 (程斯年和赵煜曾经是同学,后来发展成为情侣,两个人一样的骄傲,程斯年做事颇有些不择手段,他为了早点回城,想尽了各种办法,后来为了向上攀爬,在下乡的时候和一个女人交好,他知道这场灾难总会有一天结束,所以他为自己的未来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最开始的时候程斯年其实想过和赵煜一起走到老,但他强势的爷爷死了,父亲懦弱无能,妹妹又差点被那啥,所以只能自己扛过去所有的事情,但他又是纯gay,对女人没有什么感情,为了往上爬,不惜吃药和对方上床,情人出轨通常当事人是最后知道的,赵煜知道哦后就和程斯年说分手了,程斯年说你难道还能真不结婚?说以后他们做地下情人,赵煜和他打了一架,自此再不相见,但程斯年觉得他这样太无情,记恨在心,后来赵煜和乔笙相识,两人相爱,乔笙是个大学教授,生活环境还算是单纯,孤僻的教授一生不娶也无所谓,所以他和赵煜的恋情会一直维持没有曝光。乔茵没有说她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所以赵煜和乔笙也没有想过找孩子的父亲,赵洵就记名在了赵煜的名下) 后来回城之后,他和那个女人一起去了港城,两人出国结婚,借助对方的势力上升。 而他的妹妹,看上了古浩声。 古浩声当时和蒋z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这是有人给他介绍的一桩婚姻,古浩声为了少吃点苦头,所以想着先娶了蒋z,但暗地里他和程潋君又上床了。 程潋君先怀上的古浩声的孩子。 蒋z和古浩声办了喜宴,但那个时候的人,基本不去扯证,古浩声又想办法拖着,所以蒋z一直没有和古浩声办结婚证。 这时候,传来了回城的消息。 程潋君走了,古浩声凭着程潋君的那根线也走了,他自己又懂得如何趋炎附势,如何运作,所以爬的很快。 那个时间段真的非常混乱,古浩声回城之后被程斯年逼着(当然他自己也非常愿意),和程潋君结婚了。 古浩声其实做到了两头瞒着。 至少程潋君一直以为他是单身的。 蒋z一直在乡下等着他。 蒋z后来发觉自己怀孕了(她和古浩声只上过一次床,之后古浩声一直以忙的借口不回来,蒋z回去的慢,是最后那一批回城的,她的心思一直很单纯,古浩声又和她从小青梅竹马,古浩声就那么一直骗她) 蒋z的父亲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就死了,蒋z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就死了,蒋z本身有些像是蒲草,柔软却坚韧。 蒋z后来也没什么门路,古浩声安排她进了一家工厂,蒋z去找他的时候古浩声说自己很快就回来了,蒋z就一直那么等。 程潋君生孩子了,比蒋z先一步。 蒋z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来再也没有试图去找古浩声,孩子已经大了,这时候也不可能堕胎,所以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蒋z当单身母亲,把孩子抚养长大,工厂有一个男人对她很好,蒋z也觉得不错,对方对这个孩子也非常宽容,两人就决定结婚了。 这个男人就是许岩。 这场婚礼没有大办,许岩经常替工厂出货,是个开车的,那时候开车的总是会想各种办法,也总是有办法发家致富,许岩虽然没有特别大的本领,但是蒋z跟着他,过的生活还是很好的。 蒋惟和自己的继父相处的不错,直到蒋惟长到十岁,蒋z怀孕了,许岩很高兴。 幸福的生活就在眼前。 就在这时候,许岩出车祸了。 许岩那天从菜市场出来,在路上正要过马路,有一辆车闯了红灯,把他给碾压了。 许岩失去了自己的双腿,蒋z受到了惊吓,孩子差点流产。 这辆横冲直撞的车,就是程斯年的。 程斯年那天是找到了赵煜,和对方谈话谈崩了,出来的时候心情不好,后来又喝酒了,造成了这一出悲剧。 程斯年在酒醉的时候十分害怕,又发现对方没有站起来,周围又没有什么人,就逃逸了。 那个时代没有什么监控,所以也没有见到肇事者。 (谈话的时候程斯年知道了赵煜有了孩子【其实是乔茵的】还效仿汉武帝兄妹都有了,是不是下一步就想着当皇帝了,赵煜和他语不投机半句多,不再说话) 蒋z这个孩子还是保住了,早产儿,出生的时候身体很弱,上呼吸机。 许岩陷入了昏迷。 后来许岩还是活了下来,但整个家庭已经不再是从前那种充满着希望的时候,生活比较艰难。 而这个时候,蒋z所在的工厂也倒闭了。 程斯年酒醒之后后怕不已,后来还是打听到了被自己撞得那一家人,这下倒是知道了不少东西,但他没有给自己的妹妹说,何必让她不开心呢。 蒋z生孩子之后一个多月就开始学会了摆摊,想办法维持这个家的用度。 许岩后来醒了,变成了瘸子,没有办法驾车了,就想办法和蒋z一起做生意。 孩子虽然是个早产儿,出生的时候就带着呼吸机,但后来在一家人的宠爱中,还是健康的长大了。 蒋惟想要休学,蒋z不让他这么做,坚持要让他上大学,她当年耽误的事情,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再次被耽误。 蒋惟就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想办法赚差价,他很有脑子,所以还是赚够了钱,并且学习很好,上了一所不错的学校。 他跳了两级,在十六岁的时候考上了大学,在大学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性向。 他认识了赵洵,也就是eason。 他很喜欢眼前这个人,觉得和他可以一起到白头。 然而他发现了一件事情,原来自己只是别人的替身。 后来他想办法查到了当年的事情,郁绍迁和赵洵的故事。 真心爱上一个人,总是希冀着对方有一天也会爱上自己,没有谁愿意在感情中一直付出,而什么都得不到。蒋惟因为从小的遭遇,内心敏感而骄傲,他不屑去与一个死人挑战。 他生日的那一天,和郁绍迁的忌日是同一天。 蒋惟在家里亲手做了个蛋糕,并且炒了几个菜,等着赵洵回来。 然而一直到晚上,赵洵都没有出现,打他的电话,也打不通。 这时候,蒋惟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的母亲出事了。 蒋z和许岩在开车回来的路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许岩说很像是当年撞他的人,两人后来就试着跟踪,之后蒋z发现对方的背影有些熟悉,然后看到对方的脸,这才想起来。 那是程斯年。 然后程潋君和古浩声出现了。 古浩声眼睛瞥见了她,脸色一变。 程潋君看到古浩声脸色变了,往这边看去。 程斯年也往这边看去。 但程斯年当年并没有看清楚自己撞的到底是什么人,他只是知道蒋z这个人。 但程潋君不知道。 程潋君看到大哥和古浩声的脸色不对,就知道他们一定是瞒着自己什么事情。 程斯年对程潋君很是宠爱,所以很多事情没有让她知道。 程潋君也极少懂大哥的声音,她是个从小被宠坏的人。 程潋君和蒋z见了一面,在中间产生了争执,程潋君推了蒋z一下,这时候从天上而降一个广告牌,蒋z被砸到了,送进医院,脑死亡,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但这也不属于程潋君的责任,况且那时候程斯年也不会让自己的妹妹被关进牢里,那本身是一个废弃的广告牌,谁也不知道它会从天而降,最后蒋惟失去了母亲,并且没有任何赔偿,程斯年对蒋惟说话也不好听。 蒋惟恨上了程斯年和程潋君,认为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她本来已经有了平静的生活,却被这样活生生的割断,连自己的养父健康也是被程斯年夺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古浩声长相十分欺骗人,大约自己那个没什么脑子的妹妹看上了这点,对方又极为会骗人,妹妹这边有一天过来要和人结婚,他当时忙的厉害,也就同意了。 这之后一路十年,这事竟然没有被妹妹发现。 但蒋z是个聪明人,在蒋惟八岁那年直接嫁给同厂的一个人,就说明了缘由。夫妻二人后来开了个店,生意做得红火,日子也过得不错。 本来应该就这样结束,谁知道纸包不住火,不知道谁说了当年的事,他那个不长进的妹妹去闹事,当时是在街上,蒋z的店面房外,程潋君以正妻的身份,骂蒋z是狐狸精,然后推了她一把。 本来这一推应该至多是摔倒的事,结果那天或者因为风大,或者因为上面的广告牌松动了,恰好砸到了蒋z头上。 蒋z砸到了脑袋,当场昏迷,之后送到医院,仍然没能抢救回来。 他妹妹吓到了,后来蒋z的丈夫告了程潋君,但一来这事本就意外,他妹妹算不上罪,顶多是不该争执;二来程斯年也不是吃素的,对方三次上诉,三次都没有成功。 这件事之后,程潋君偃旗息鼓了很久,终于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蠢,程斯年便安心着手自己的事情。 他极其宠爱自己的外甥,程潋君的儿子古严璋,因为他说了一句最好姓程,妹夫古浩声就很有眼色的改姓,这让程斯年思考了一下程潋君的欣赏水平,之后又想幸好古严璋既不像她,也不像古浩声。 倒是有些像当年的赵煜,性情如谦谦君子,长相亦是极为温和俊秀。 所以他才不遗余力的打压蒋惟,为的,就是救这位外甥。 至于蒋惟的母亲,那是她命不好,要怪,只能怪为什么那块广告牌会挂在哪里,怪她选的店面地方不对,怪她站错了位置。 天生命苦,由不得人。 程斯年敲打了一阵栏杆,心中定下了主意。 蒋惟很幸运,赵洵来的第二天,天上开始飘雪,大雪封路,他们这里成了孤岛。 “你早就知道天气预报的吧?”赵洵起来之后看着外边的天气,望雪兴叹。 蒋惟无辜的耸了耸肩,“你知道的,天气预报这种东西,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正确率。” 好在东西准备的齐全,这边暖气又开放了,当成度假村也不错。整日里除了看电影便是吃饭,或者拼图,监督双胞胎写作业,有时候赵洵一觉醒来,都忘了今夕何夕。 双胞胎和蒋惟相处的越来越融洽,赵洵决定这件事等他们开学之后,蒋惟做过二次整形修复手术之后,再说出来。 是时候面对了。 快乐的日子总是飞一样的过去,一转眼,假期就没了。 蒋惟的修复手术定在了元月十六号,上班第二天,他仍然坚定赵洵主刀,哪怕听到赵洵手毁过一次这样的消息。 赵洵对此很感激,却也很忐忑,平心而论,将蒋惟视作正常的病人,能给他这样一次机会,让他有一例成功case,是很不容易的。这会对自己以后的事业造成很大的影响。但另一方面,他很担心自己会毁掉蒋惟。 “没关系,当我是普通人就好。”蒋惟在最后对赵洵道,“总之不会更坏的,不是吗?” “我相信你。” 这四个字给了赵洵一记定心丸。 手术很成功。 下手术台的时候,赵洵的眼睛已经模糊了,他的手在最后一刻隐隐抽痛,但他克服了这种疼痛,手术刀捏的更稳,因为这次失败,他不会有其他机会。 而他不舍得失败。 冬天还没过去,春天到来之间,正是天寒料峭,却又有迎春花开的季节,蒋惟正在看剧本,接到了袁绍文的电话。 “你见那对双胞胎了没?” 蒋惟把剧本放下,“赵玳赵琰?没有。怎么了?” “人失踪了。” 蒋惟的心沉了下去。 他再次见到赵洵的时候,对方眼睛赤红,额头上都是汗水,神色有些迷茫,又有些颓废,整个肩膀都塌了下来。 蒋惟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站了好久,赵洵好像才发现自己面前有人,抬头看向他。 蒋惟俯身,半跪在赵洵前。 “我儿子不见了……”赵洵喃喃道,眼泪一下子流出来。 蒋惟圈住老男人,“没事,已经在找了,会找到的。” 赵洵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压垮了,那些秘密和隐忍,像是活火山一样,积累的太多,一下子爆发出来。 他扒住蒋惟的肩膀,“蒋惟,他们是你的儿子……” 蒋惟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他眯起眼睛,“你不是赵洵,你到底是谁?” 随后他想到一个近乎不可能的猜测…… 他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也只和一个人上过床。 “乔奕生!” 蒋惟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来。 对方说话颇显老态,然而那声音太过于刻骨铭心,因为滔天恨意。 “双胞胎在我手上。”程斯年平静道,“去医院,手术签字,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在北区c0301场,我在这边等结果。” 蒋惟在一天之内遭到了两个消息的袭击,他直接挂断电话。 “你去北区c0301场。”蒋惟看着赵洵,“我去医院。” 刚才的电话蒋惟开了外放,所以赵洵也听到了,他的眼睛中有了光芒。 “剩下的事,”蒋惟语气有些恶狠狠,“我回头找你算账!” 或许这真的是比较倒霉的一天,赵洵先到了北区,看到了双胞胎,给蒋惟打电话报备,蒋惟当时正下高架桥,刚挨着陆地,结果地面就开始摇摆振动,像是上了发条,整个世界开始扭曲。 电话的信号开始变得很差,最后直接断掉。 地震了。 赵洵扑向了双胞胎,把他们护在身下,他的位置偏于角落,而程斯年老爷子可能比较倒霉,被顶梁给砸到了双腿。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医院的建筑是值得信赖的,摇摆摇摆,没有塌陷,只是当时古严璋处于麻醉状态,一样原本摆在床头的东西朝着他的脑袋飞去,程潋君当时正在病床边守着,作为母亲的本能过去挡着,然后被撞到后脑勺,昏迷了过去。 当时医院兵荒马乱,也没有发现她的不对。 等人发现不对的时候,程潋君已经彻底昏迷不醒,成为植物人了。 “脑死亡。”医院下了判决书。 蒋惟去堵赵洵,知道家庭住址,人怎么也跑不掉,他带着赵洵和双胞胎往建筑稀少的地方撤,所以又回到了当初的那间别墅。 赵洵当时的一句话,把过去七年的屏障都给打碎了。 然而重逢并不是想象中的美好,没有激烈的吵架,没有歇斯底里的争执,蒋惟就是把赵洵捉回来,然后一起度过这场灾难。 庆幸人没有因为这场灾难离去,这其实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我再次看到的是你,再次爱上的也是你,那就不要吵了,好好过下去吧。 地震捐款的事宜把蒋惟又推向了风尖浪口,但凡这种时候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心怀叵测,把本来正常的事情说得不堪,好在大部分人都是智商在线的,新闻热度从来过不了一个月,这件事就落下了帷幕。蒋惟静静的看着剧本,偶尔放下,看着赵洵在厨房忙碌,他则会和双胞胎玩耍,看小孩。 能够离开,会产生误解,可能是爱的太深,也可能是情不够深。他和赵洵在别离的七年都变得深沉而市侩,再次重逢之后相互的试探,温暖和戏谑,都在真相揭露的那一刻褪去温情脉脉的面纱,变得真实而凄惨。 然而还能如何呢? 千帆过后再次重逢,一切曾经不愿意不原谅的决绝,都成为牵手之后的将就。因为还有那么一点情,还有那么一点牵绊,而这牵绊终究把剩下的几十年给缠绕在了一起,化成了一个茧。 蒋惟再次接到古浩声的电话,对方的声音不掩疲态。 他说,“救救你哥哥吧。” 蒋惟听到这话往窗外看去,此时已经是快到了夏天,城市恢复恢复建设做的非常好,已经看不出三个月前有些地方倾颓坍塌,正是欣欣向荣。 “古先生,你说这话,好歹拿出点诚意吧?”蒋惟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古浩声沉默了一会,才道,“我老了。” “所以更应该忏悔,不是么?”蒋惟看着桌面上那个相框,里面的女人虽然神色中带着疲惫,带却仍然对着镜头在笑。她眼睛里波澜不惊,好像生活无论怎样都能过下去。 可是这世上有宽恕的人,就必然有记在心中报复的人。 “你要我怎么做呢?”古浩声叹气。 “去牢里忏悔吧。”蒋惟道,“那是你该去的地方。” 换届的时候有人出了事,被捅到纪委那边去,走了相应的流程,直接把剩下的二十年都给判了。 蒋惟去看古浩声的时候,他穿着一身囚衣,坐在里面,好像很迷茫,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从高位一朝变作阶下囚,显然对他的打击是极大的。 “你……妈妈,”古浩声坐在椅子上抬头又低头,“对不起。” “晚了。”蒋惟笑着说。 古浩声神色一变,“你答应我的!” 他以为蒋惟是反悔了和他说的那句话。 “我会救他的,我可不像你这么厚颜无耻。”蒋惟站起来,“我是说,不要再假惺惺的提我母亲,你不配,晚了!” “像你这种人,就该在这里忏悔,这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这就叫做,罪有应得!” 程家如今日薄西山,古家也变得落魄起来,古严璋的手术成功了,程斯年的双腿却终究没有挽救回来,从此轮椅上度过残生。 古严璋厉声问蒋惟这下子是不是满意了,蒋惟的回答轻描淡写,却又重逾千斤: “满意,他们罪有应得,可我母亲再也不能回来了。” 我有什么可满意的呢? 日子流水一样过去。 一年之后蒋惟复出拍了一部电影,名字叫《半生缘》,改编自张爱玲的小说《十八春》。 这部电影惨遭滑铁卢,票房和口碑双重意义上的。 因为蒋惟的表现大失水准,直接从实力派滑落到面瘫派,经典评论就是“虽然我感觉他努力在表情到位,可我总觉的我的视角是卡机状态――于是我忍不住掐眉心”。 这条微博评论得到了上万个赞。 蒋惟那时候闭门不出,在别墅里自己拍自己,演话剧。 赵玳和赵琰也人来疯,跟着蒋惟厮混,当起了戏疯子。 赵洵知道蒋惟压力比较大,这时候能做到的只是陪伴。有时候觉得烦躁,他会在别墅的天台喝酒吹风,想一想这些年的变化,觉得好像一场拉了快进的梦,如果梦醒,他会是赵洵,还是乔奕生? 他觉得自己喝醉了才想这么多,忍不住蜷缩在椅子里,明明已经四十多了,还以为自己是十几岁的少年一样。 这就是喝醉酒的妙处。 蒋惟乏了困了累了,就会上来,看到这一幕,也不笑,更不说话,暖风熏得游人醉,他闻到了空气中的酒味,也有一点醉了。 心中暂时放下那些网上的谩骂和失望,蒋惟过去把赵洵抱起来,回到卧室。 如今他们的卧室并在了一处,而另一处则成了双胞胎的专属房间,他两个年龄也渐渐大起来,慢慢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别的家庭都是父母,而他们的家庭是夫夫,因为蒋惟在两年前就说他和赵洵已经结婚了。 至于其他,随着时光流逝,慢慢都会懂。 电影滑铁卢之后蒋惟看似又歇了一段时间,实则不停的磨练自己的表演功力。倘使从前他演戏中有五成天分,那现在则是一成也无,一切从头开始,那么只能拿勤奋来填平这个近乎填不平的坑。 缺失的感觉就像黑洞,怎么填,都填不满。 这次蒋惟选择了电视剧,民国剧,讲一个家族在大势所趋之下,所有人的悲欢离合。 他选择的角色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从开始弱冠之年纨绔子弟,到中间经历烽火岁月,建国之后浩劫,历尽千帆波折,最后老去的故事。 电视剧的名字叫做《浮屠血时代》。 全年龄对蒋惟是个挑战,尤其是在低谷的时候。不是没有人劝蒋惟不妨从最简单的做起,拍个难度不是那么大的,然后循序渐进。但对蒋惟来说,那只是在消磨他的人生和名气罢了――后者这东西,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呢。 拍摄过程花费了很久,直到双胞胎都小学毕业了,后期才剪出来,安排上星――可那时候光腚总局又限制题材了。 为这个,蒋惟奔波了很久。 直到又是一年春。 娱乐至上的时代,再演这样的电视剧,总是不能一瞬间吸引到眼球,很多人靠炒作增加曝光,想法太多,放到电影电视本身的,便少了。 或许是上一部电影给群众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这部电视剧,粉在担心更差,看的时候抱着最低的要求去,看的心惊胆战。 最后意外的……没有太失望的感觉。 但也没有什么惊艳的地方可以称道。 这部电视剧,不功不过,值得称道的是剧本,演员没有拖累剧本,但也没有增色,如此而已。 对于蒋惟的演技,已经没什么可以说的地方,网上连掐都掐不起来了,因为蒋惟的粉丝年龄已经大了,属于长着眼睛不会乱说瞎话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整形医生上岗与影帝再就业 作者:乔牧木 年纪了。再回想起当年蒋惟给他们的惊艳,好像恍若隔世。人们的视线更开阔,蒋惟也就淡淡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算不上捧杀,也算不上伤仲永,倘若再提到蒋惟,不过是一句叹息,说当年的车祸毁了他,不知道是因为车祸整容,还是因为伤了面部神经,总之结果就是他演戏已经不再算是一流水准了。 这个人的星途,算是废了。 蒋惟再次出现在群众视线的时候,正是春节黄金档,他带着他的影片回归大屏幕。 离上一次电视剧《浮屠血时代》,又过了三年。 电影是一部心理片,讲的是一个好人如何变坏。 主人公无罪,却被投进了监狱,狱卒恶形恶状,犯人饱受痛苦折磨,消极容忍虐行,姑息犯罪,让主人公渐渐磨灭了人性,成为一个和其他犯人没有什么两样的人。 当他三十年后出来,却被告知,这只是一场实验。 当时他正颠沛流离,四处流浪,在入狱前,曾经是银行家,出狱后,却人人喊打,就像悲惨世界中的冉阿让。 主人公发疯,杀了那个实验员,知名大学的心理学教授,然后又回到了监狱里,这回是真的监狱,只不过不像过去的三十年,他时时刻刻被监控,被观察,这回他成了真的罪犯,心中也知道自己犯了罪。 全片看完,浑身发冷。 没人愿意在大过年的找不自在,所以不意外的,这片子在开始又被当做了扑街之作,大部分的人,连看蒋惟扑街姿势的欲望都没了。 然而这部电影却一个著名影评人在网上推荐,之后忽然呈现疯狂转载,在影片临近下映一周前,票房回温。 院线增加了放映次数。 这部涉及到敏感题材的电影在当初审批的时候也遭遇到了困境,不过主导的是一个美籍华人导演,少了国内这一块蛋糕虽然影响票房,却也不会导致整部片子没有上映的机会。 现在肯静下心来做电影的导演不多了,太多都是拿着各种噱头骗票房的所谓综艺电影了,就像劣币驱逐良币一样让人无奈。 送去电影节的时候,蒋惟并没有报什么很大的希望,他正在致力于走出因为入戏带来的心理影响,这部电影不可避免的让他产生了消极情绪,甚至有了阴影。 如果是从前,他大概出戏的会更艰难一点,然而现在在尘世间的牵挂太多,也就能分清两个世界的区别,而不至于混淆整个世界。 就像黑白和彩色,有色感的人都不会弄混。 主持人念出蒋惟的名字的时候,蒋惟脸上的表情先开始是平静的,之后才意识到说的是自己。 他站了起来。 聚光灯打在他身上,照亮了他寻找到自我的星途。 彼时赵洵已经当上了副院长,而原来的副院长已经退休; 赵玳赵琰在网上和喷蒋惟蹭红地毯的黑黑互掐,并且在得奖的一瞬间大获全胜,狠狠打脸; 蒋惟脸上的笑容再遮不住,他笑的非常自然,每个人在获奖的那一瞬间都是影帝,而他成为其中摘得桂冠的人。 主持人让他说获奖感言。 “在低谷和困境的时候很痛苦,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没有天赋,灵感枯竭,再也回不到巅峰状态。然后开始无休止的看片,学习,和重复练习。有些人是天赋型,有些人是奋斗型,走的路是一样远,付出的努力却不一定一样多,我劝说自己不过是由前者变成了后者。也是因为这样,明白这一场灾难不过是教会我从头来过。”蒋惟笑着举起奖杯,“i a the way of y world 。” 掌声雷鸣。 他从巅峰跌入深谷,如今只不过是从头来过,再登巅峰。 也许有人曾经有过一样的困境,长时间的迷惘甚至会产生自我怀疑,觉得老天从前赏了口饭,现在祖师爷把饭碗给端回去了,是考虑该换地方了。 有人仍在坚持。 坚持的不一定成功,换地盘的不一定失败,因为人生是没有定数的。 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的本心,到底要的是什么? 蒋惟的身心已经完全在影视一方水土,他选择了一条道走到黑。 他只是比较幸运的成功了。 万里高空之下,冰消雪融,春暖大地―― 他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完结了,没有番外,感谢大家陪伴,腆着脸皮跪求新文的收藏,古代耽美是的我又回去了……讲一个假侯门嫡子和一个假太监并肩作战的故事!托马斯大回环求收藏啊!下本再跪我就哭了……qaq看在我这么勤奋的份儿上,顺手收藏作者可好……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