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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没事我瞎——青端(17)

    他想着,不经意扫了眼高中街后的小吃街,目光一顿。

    以前下课后,班里的同学总会结伴奔向小吃街。

    他也好奇过那些街头小吃的味道,只是每天家里都会派人来接他,爸爸妈妈谁要是有空,也会来接他回家,不允许他吃那些不干净的小吃。

    大概是因为生下这么个玉雪团团的孩子,谢知从小又格外漂亮优秀,谢知的父母当真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对他的宠爱和控制欲超出了寻常父母的度,总是疑神疑鬼,担惊受怕,害怕他们的小谢知被什么坏人拐走,甚至怀疑到同学身上。

    谢知和哪个同学走得近一些,谢父谢母就心惊肉跳,主动寻去那位同学家里,拉住对方家长的手,言辞恳切,语重心长地交谈一番然后谢知就没有朋友了。

    因为父母怪异的行为,没有人敢接近他。整个中学生涯,谢知都是最受瞩目的那个,也是最孤独的那个,常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

    除了后来认识的黎葭,他没有过朋友。

    高考谢知考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分数,可以去上他想上的S大。谢父谢母极端反对,以至企图偷偷窜改他的志愿。

    他们觉得谢知是冰雪做的娃娃,一离开他们的庇护,就活不成了。

    那个暑假闹得很不愉快,最终谢父谢母勉强妥协,要求是在那边买一栋房子,配备管家阿姨和跑腿,在那儿寸步不离地照顾谢知。

    谢知也是离开父母了,才真正发现,除了学习和音乐,他几乎被养成个离不开父母的废人,而他的父母对他的掌控欲近乎神经质。

    这些记忆绝对谈不上美好,但比起彻底失去,好像又糟糕不到哪儿去。

    谢知移开目光,说不出的疲惫涌上心头:回家吧。

    见他要启动车子回程,裴衔意赶紧举手:长官,我下去一趟。

    想进去?

    不是,裴衔意解开安全带,眼带笑意,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谢知不放心,戴上墨镜,拉开车门想跟过去,又被裴衔意怼回车里:长官是公众人物,不要出来。

    话毕,他长腿一抬,非常不顾形象地奔向小吃街。

    谢知保持着被推倒在座位上的动作三秒,直起身默默举起手机,对着裴先生撒欢的背影拍了张照。

    随即把玩着手机,准备十分钟内裴衔意不回来,就打电话过去。

    十分钟计时的最后一秒,裴衔意踩着点出现在视线中,手里提着东西。

    一上车,浓重的油烟味夹杂着其他味道挤满了车内,谢知被熏得往旁边挪了挪,低眉一看,章鱼小丸子、烤面筋、炒酸奶、冰粉、羊肉串一堆学生爱吃的小吃。

    裴衔意献宝似的递过来:长官看了那边好久,是想吃又不好意思开口吧,我买来啦!

    因为怕裴衔意乱花钱,由谢知个人出资,每周给裴衔意一百零花钱。

    买了这些小吃还剩下不少呢。

    谢知盯着这些廉价的街头小吃,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裴衔意小心地问:长官不喜欢吗?

    不是,我很喜欢。谢知又看了眼校门口,谢谢。

    夕阳下,A市第一中学熠熠生辉,折射出夺目的光彩。远处教学楼的下课铃响过两回,大门打开,涌出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打闹着、簇拥着。

    许多年前,谢知也在那拥挤的人潮里,踽踽独行。

    只不过现在下课后,他身边有人陪着了。

    虽然不知道还能陪他多久。

    要是要是早点认识裴衔意就好了。

    坐在夕阳余晖里,谢知安静地吃完了章鱼小丸子。

    作者有话要说:19章终于解锁了,这本命运太波折了谢谢支持的小朋友们otz这章前五十发个小红包~

    第23章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九月二十五日如期而至。

    下午五点,宋淡一秒不错地踏进章禾区,过来接人。他摁门铃时,谢知正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看裴衔意换第五套礼服。

    宋淡进了门,摘下眼镜擦了擦,环视一圈没看到老板,伸长脖子朝衣帽间瞅:裴先生在干什么?

    欢迎观看第五届裴氏时装秀,谢知坐回小沙发上,翘着长腿,难为这个姿势还显得优雅得体,喏,模特出来了。

    正说着,裴衔意就从衣帽间钻出来,衬衫修身,西裤笔挺,西装外套还搭在手臂上,一段腰身被衣物收束得恰到好处的紧窄修韧,双腿长得过分。他披上外套,转脸笑问:这身怎么样?

    跟只花孔雀似的。

    谢知抱着手,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一通,发现这只花孔雀确实好看,于是诚实点头:不错。

    裴衔意挑了条搭配的领带,忽视宋淡的存在,凑到谢知身前,把领带递给他,熟练地弯下腰:长官帮我系!

    两人一坐一站,气氛倒挺和谐。宋淡眼镜上精光一闪,不动声色地倒退几步,举起手机对准他们。

    见谢知目光冰冷地扫过来,宋助理笑容不变:你们继续。

    谢知收回视线,接过领带,最后一回。

    裴衔意颇感失落:噢。然后又藏着点小期待,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星星,长睫眨啊眨的,那以后长官也帮我系领带好不好?

    谢知的动作略微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反正这个以后也不会太久。

    没有特别练过的话,给别人系领带会很别扭。谢知被迫练了五遍,依旧不太得要领,拧着眉头努力摆弄了会儿,还是有点歪。

    裴衔意却很满意,又凑到镜子旁去臭美。

    宋淡存好视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辛苦了。

    谢知瞅着裴衔意的背影,没有吭声。

    等裴孔雀开完屏欣赏够了,宋淡的手指已经搭在手臂上已经敲了一百个来回,想想工资,还是露出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好了,裴先生,谢先生,我们出发吧。

    司机是信得过的,上了车,宋淡主动坐到前排,从文件夹里翻出沓试卷,折回身开始提问。谢知也做了发型,不能像之前那样戴着帽子打盹儿,手肘靠在车窗边,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看着两人一问一答。

    宋淡这几天出了好几套题,让谢知转交给裴衔意做,现在算是个小考试。

    一轮下来,宋淡翻翻几张全是勾的试卷,在左上角打了个A+,点点头:不错,满分。然后看向谢知,商业吹嘘,谢家长教得好。

    谢知谦虚颔首:宋老师费心。

    宋淡把卷子递给他:家长签字吧。

    谢知:

    你还玩上瘾了。

    转眸瞅到裴衔意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谢知微微叹气,接过纸笔,随意在右下角的签字处签上名字。宋淡折回去正襟危坐,盯着后视镜里的俩人:今天是裴先生受伤生病后的第一次露面,不能出任何错漏。

    嗯。

    同样的话,我来叮嘱的话,裴先生大概不会理我。

    谢知签完最后一笔,来了点兴致:试试?

    宋淡幽幽看他一眼,清清嗓子:裴先生,今天的晚宴很重要,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完成工作。

    裴衔意抱着手歪着头,认真观察着谢知头顶翘起来的一缕头发,伸手碰了碰,又压了压,玩得开心,充耳不闻。

    谢知:

    宋淡冲他耸了耸肩。

    谢知盖上笔帽:宝。

    裴衔意挺直腰背坐好:嗯嗯!

    谢知把卷子扇过去抵住躁动的裴宝:今天表现好点。他转了转笔,按小孩儿思维想了想,补充,回来答应你一个要求。

    裴衔意眼睛大亮:什么都可以?

    谢知被那灼灼的目光瞅得噎了下,不能超出底线。

    裴衔意眼角弯了弯,看起来似乎很真诚,又很蔫坏,举起手在鬓边轻轻碰了碰:遵命。

    谢知的话果然比宋淡的管用得多。

    抵达裴衔意的堂哥举行婚礼的酒店时,正好六点半。谢知和宋淡对视一眼,下车后主动挽起裴衔意的手。

    清冷的淡淡香水味挨近了,裴衔意一弯眸:长官好热情。

    谢知瞥他一眼,见此人盘靓条顺、人模人样的,决定不跟他计较:今晚叫我的名字。

    可以叫点其他的吗?

    谢知警惕:你想叫什么?难道是想当着众人的面叫爸爸???

    裴衔意藏了个小秘密似的,眼睛一弯:不告诉你。

    说着话,两人淡定地入了场。宋淡跟在后面,微微捏了把汗。

    十秒钟后,宋淡发现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裴衔意潜意识里的交际手段还在,发挥非常稳定,谢知和宋淡给他看的照片和名字对应得飞快,见到面熟的,都面带笑意,点头致意,直走到今天婚宴的主角面前,也没丝毫不妥。

    小意!新郎官穿着笔挺的西装迎上来,一脸热情,听说你生病,我担心死了,可惜宋助理说你需要静养不便打扰,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会来。

    谢知:

    等等,这个台词不是裴衔意他大伯的吗。

    宋淡也抬头看来,生怕裴衔意张口就喊一声大伯。

    好在裴先生虽然接受的是填鸭式教育,答题却很懂变通,望着自己的这位堂兄,微微一笑:已经好多了,堂哥的婚礼,我怎么能不来。

    新郎官哈哈一笑,招呼新娘过来:来,小媛,这就是我那位堂弟。

    新娘是个五官立体艳丽的混血儿,目光在谢知脸上飘了会儿,抱着新郎官的手臂甜甜地笑:堂弟好,这位是?

    裴衔意伸手将谢知往怀里一揽,温柔地介绍:My sweetheart。说着低头看向谢知,笑意粲然:宝贝,叫堂哥堂嫂。

    谢知:

    裴宝同志发挥得未免太超常。

    谢知忍下所有的一言难尽,机械开口:堂哥堂嫂好。

    宋淡站在后面,握拳抵着唇,肩头轻微耸动了下。

    谢家长和宋老师都低估了裴宝同学的战斗力。

    本来两人是想一步不错地盯着裴衔意,随时准备救场。岂料半小时后,场面变成裴衔意单手举着香槟,从容不迫地周旋在逐渐围拢的人群中,俨然成为了交谈的中心与主导。

    公司来了不少股东,还有堆裴姓的七大姑八大姨,见到谢知,脸色都很奇异。

    谢知只当没注意到,耐着性子跟在裴衔意旁边,听那些带着试探的、或是恭维的话,蹙眉看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盛情难却,那么久不出面,总得给每个人一个薄面。

    他记得裴衔意喝多了会不舒服。

    以前两人做表面功夫,一起参加酒会时,裴衔意绅士地帮他挡下所有酒,回去吐得七荤八素,难受了一整夜。

    他守了一夜,醒来裴衔意大概是觉得丢脸,嘴硬着不肯承认。

    还有人在劝酒。

    谢知眼睫一颤,忽然劈手夺过裴衔意手里的酒杯,迎着一众诧异的眼神,淡淡道:裴先生的病还没好,不能多喝,剩下的由我代劳。

    说完,将杯里的残酒一饮而尽。

    裴衔意愣愣地看着他冷淡的侧容,蓦地笑了:内子酒量也浅,大家就别折腾我们了。

    众人古怪地瞅着他们俩,半晌才笑呵呵地点头,称赞着夫夫关系好,不再敬酒。

    裴衔意结婚是为了让想塞人到他身边当裴家女主人的亲戚死心,偏偏找了个花瓶美人还不上心,花心风流,敷衍得一套一套的,这三年来,还真没人正眼看过谢知。

    除了这些人要应付,还有今晚到场的商业合作伙伴。

    裴衔意同他们谈笑自若,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谢知,发现他藏在眉眼间微微的不耐,弯腰附到他耳边,说话时伴着酒气,些微甜味:去阳台透透气,过会儿我来找你。

    低磁温醇的声音响在耳边,谢知耳根一麻,侧头和他对视,企图从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中找出属于裴宝亦或裴先生的痕迹。

    可惜一无所获。

    裴衔意握过他的手,指背轻轻在他掌心里蹭着,微痒,且暖,仿佛在说,一切有我。

    谢知摇摇头:没事。

    应付完几批人,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裴衔意的大伯上台致辞,周围的人好歹是散了。趁人不注意,裴衔意靠到谢知肩上,嘟囔着抱怨:他们话好多啊,吵得我头痛。

    确定了,在撒娇,是裴宝。

    谢知放下心,抬眸发现裴衔意的神色微醺,眉头已经不适地蹙了起来。

    这个傻子。

    该应付的人基本应付完了,谢知冲宋淡打了个手势,带裴衔意去阳台吹吹风醒醒酒。

    一到没人的地方,裴宝在人前的从容不迫就卸了个干净,跌跌撞撞地抱着谢知撞到阳台围栏上,委屈地吸吸鼻子:长官,我头好晕。

    谢知被他搂着腰拱来拱去,只得往后仰了仰:放开。

    不要。

    放开,我去给你拿杯蜂蜜水。

    甜吗?

    谢知冰凉的指尖落在他的太阳穴边,轻轻按了按:嗯。

    裴衔意一眨不眨地盯了他片刻,目光落在他润泽的薄唇上,思忖了会儿:比甜吗?

    什么?谢知没听清。

    裴衔意笑了笑,放开他,快点回来哦。

    嗯,别乱跑。

    谢知理理被他蹭乱的衣襟,走出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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