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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语冰——一颗杭白菜(16)

    郁小龙头皮一阵发麻。
    去的路上,他给小丁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派他们过去了,怎么还会变成这样。
    小丁说是下午的时候不小心把人给跟丢了,才让菜杆他们钻了空子。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多说无益,小丁还想说什么,郁小龙说等他晚点回来再说吧。
    到了他敲门,等了一会才有人来开,屋里开着地暖,扑面一股混着酒精味的热气,说不上好不好闻,最近这段时间一点不陌生倒是真的。
    夏琮光着上半身,下面是一条简单的黑色运动裤,松松垮垮地系着,对于郁小龙此刻的出现,他好像并不意外,只是脸上没有了惯常堆叠着的那种刻意的笑。
    郁小龙见过几次,发现像他这样五官有些偏硬质冷峻的,一旦没有附加任何表情,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便会有种说不出来的冷漠,拒人千里。
    夏琮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还是让他进去了,郁小龙关上门,夏琮背转过身,从沙发上拽过一件T恤往头上套。
    先别。郁小龙说:让我看看,伤得严重吗?
    夏琮后背僵硬片刻,很快又放松了下来,他把T恤随手一扔,张开手臂转过来,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嘴角边一抹讥讽的笑,龙哥觉得呢,严重吗?
    淤青和红肿不少,尤其右半边肩膀,但都没有流血,看他手臂的动作自然,应该也没伤到骨头。
    唯一让郁小龙感到意外的,是从他腹部倾斜着往下,一直延伸至肉眼可见的范围,居然有条很长的疤,光露在外面的已经很长,没入裤子里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他恍惚地记起,夏琮发给他的那张果照上,并没有这样一处触目惊心的存在。
    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跟他有关吗?
    郁小龙不太确定,盯着那一处怎么看都够称得上是致命的伤,你
    看完了?夏琮似乎不想多说,重新拿起T恤套上了,我饿了,你会做饭吗?
    不等郁小龙回答他又说:算了,叫外卖吧,你吃什么?
    他们一共来了几个人?
    四五个吧,记不清了。
    都有谁?
    我连那叫什么杆的都只见过两三面,你指望我还能认识谁。夏琮脸从手机上抬起,之前略有放松的神情再次冷了下来,审犯人呢,问这么清楚。
    我那天发的消息你有看到吗?郁小龙问。
    看到怎么样,没看到又怎么样,有人口口声声,结果呢,做到了吗?夏琮看着他,转而又自嘲一笑,我是不是不应该怪你啊,毕竟是我自己想英雄救美的。
    这话让郁小龙有些难堪,他是没让夏琮救,可现在人确确实实因为他有事,他一面说着能保护好人家,一面又不断让他遭受威胁,简直跟打他脸一样。
    最近不太平,因为上次的事,菜杆现在盯上你了,我让人跟着,想要你谁可以自己挑,但尽量不要去人太少的地方,等过了这一阵
    自己挑啊?夏琮打断他,眼皮微抬,那挑你可以吗?
    不行。郁小龙看着他,我不可能一直跟着你。
    说句好听的都不会。夏琮把手机扔在桌上,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突然站起了身。
    郁小龙立时警觉了起来,但他要面子,不想表现得好像真怕他一样,于是站在原地没动,一直到夏琮走到他跟前,几乎跟他面对面贴着了,他才往后退了一步。
    他这一退,夏琮跟着有了动作,擒着他胳膊把他往沙发上扔去,郁小龙有手有脚不可能任他处置,当即回敬了他一拳。
    两人就这样撕打了起来,一路从门口打到了沙发前的地毯上。
    之前听他说的时候,郁小龙就怀疑过,以他那天晚上的身手,四五个人能把他伤到这种程度?
    虽然这样想不厚道,但现在被夏琮几乎与他不相上下的身手制住时,郁小龙越发有种这小子又在装的受欺骗感。
    还有他肚子上那道伤口,一看就不是新的,他认识他才多长时间,如果是在这期间,那他就该在医院半死不活地躺着,根本不可能时不时出现在他面前。
    他有点后悔找上门来了,就该任他这样的人多被教训几顿,说不定意外收获还能把人给教训老实了。
    【略】
    第二十一章 忍与不忍
    施杰打郁小龙电话,却是一个陌生男人接的,说是人在他们店里喝醉了,认识就过来接一趟,施杰赶紧问了地址跑过去了。
    到那郁小龙趴在吧台边上,叫他几声,迷迷糊糊还知道应,那店在酒吧街里头,施杰认识,打了招呼后就把人领走了。
    外面天寒地冻,施杰吸吸鼻子,裹紧了衣服,替郁小龙把羽绒服里面的卫衣兜帽拉出来戴好,然后一猫腰,把人背到了背上。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一个人把自己喝成这样,除了那年他爸回来,他妈决定要跟他继续过下去那次,他把自己灌了个大醉,施杰这么多年就没见他这么喝过了。
    再忍忍,啊,再忍忍。施杰背着他,走在夜晚无人的小路上,忍过这一阵,肯定就好了嘛,以前刚来的时候还记得吗,多难啊,咱兄弟不也挺过去了吗。
    四面寒意渗人,实在冷得厉害,施杰手冻僵了,差点托不住他,郁小龙呼出来的潮乎乎的热气从他衣领里往下钻,勉强还能给供个暖。
    施杰笑了笑,又说:等再过个一年两年吧,咱俩都攒够钱,就金盆洗手不干了,做点小生意去,到时候菜杆要酒吧街,给他就是了,咱不稀罕。
    不给他郁小龙动了动,含糊地说:不能给他学生多
    好好,不给他,咱传位,传给小丁。施杰说:这小子做事有头脑知分寸,像咱俩,殷叔对他也挺满意,怎么样,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郁小龙没说话,施杰往上掂了掂,别看他一米八几的大个,这样背着居然不如想象中的沉,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施杰鼻头不觉有些发酸。
    赵菲之前总劝我,也让我多劝劝你,叫咱们别干这个了,我嫌她娘们,其实心里知道,她说的都对,你以前不也总让我别多想,说没什么好想的。
    施杰说到这里顿了顿,是没什么好想的,就这文化水平,想多了矫情,早知道当初多读点书了,操。
    借着棋牌室的光转了个弯,施杰靠墙停了会,把手机电筒开了,再往里这条路这一两年里他走得尤其多,却一次都没敢打过灯,今天算是光明正大亮了一回。
    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一两年有点太乐观了,就你跟我现在这情况,保守估计得干到三十。
    施杰自言自语,不过也不好说,往好了想,万一你爸的病好了呢,你妈改邪归正了呢,也不是不可能对不对,要相信奇迹嘛,你看你妈她就相信。
    到那时候咱再去做生意,有的是时间慢慢摸索,亏了也不怕。
    再往后点想,等到年纪了,娶个跟我们条件差不多的姑娘,生个大胖小子,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
    不娶姑娘。郁小龙突然说。
    施杰被他一轮轮抬杠给逗乐了,行,你不娶,你单身,你贵族,一个人多潇洒啊,什么屁事没有,等老了就去敬老院,像你这样的,有的是老太太陪你唠嗑。
    也不要老太太。
    哎你耍我,你到底醉没是醉啊?
    郁小龙又不吱声了。
    施杰笑着笑着,不知道怎么的,眼泪水就掉下来了,他没手擦,糊在脸上又痒又冻,只能不断歪头往衣领上蹭。
    他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今晚大概是中邪了。
    为了不让郁小龙笑话,他连鼻涕都不敢用力吸,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忍着,憋得耳鸣,憋到后来一面泪流满面,一面骂自己傻逼。
    后面施杰没再说话,只顾闷头走路,回到洋楼,他把郁小龙放他床上,拧了把热毛巾来给他擦了擦,替他锁好门后,才自己去洗了把脸。
    早上夏琮出去扔垃圾,一开门,电梯口或坐或站了三个人,小周冲上来跟他打招呼,笑着抢过他手里的垃圾袋,说交给他他去扔,顺手把夏琮推进了屋。
    夏琮愣了会,给郁小龙发消息,【你这又是哪出,囚禁我?】
    郁小龙回他,【你可以出去,让他们跟着就行。】
    夏琮:【那我还是饿死吧。】
    郁小龙:【随你。】
    夏琮:【】
    夏琮突然觉得挺没劲的,试已经考完了,出不出去都行,他想了想,干脆回房间又睡了一觉,睡完起来正找吃的,宋业打电话过来,问他:你寒假还回吗?
    回不回有区别吗?夏琮拿了听可乐,单手拨开了,喝了一口,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
    对我来说肯定有啊,我都半年多没见你了,议哥呢,他也没意见吗?宋业语气有些不满。
    他上个月来过了,年前顺路的话,应该还会来一次,到时候再说吧。夏琮说。
    说是再说,宋业听他语气,多半是又不回了,他大老远跑这鬼地方来交换,可不止是为了躲霍羽洁,宋业一时半会没想到还能说什么,只能沉默。
    不高兴了?夏琮听他不吭声,笑了笑,放软了语气,怎么不说你来看我呢,我一个人。
    算了吧,明年就高考了,假期加起来还没一个星期多呢,我爸妈今年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想回趟老家,折腾死我。
    那等你考完,暑假我陪你出趟国玩怎么样?夏琮说。
    再说吧,看我心情。
    别看了,你没心情。夏琮替他把背后的话说了,每次我听你说话都无精打采的,上次就问你了,真不是有心事?
    宋业没说是,但也没跳着反驳,以他的性格,这就等于变相认了,这可把夏琮逗乐了,真有啊?
    让我来猜猜,你这个年纪的男生,除了恋爱应该也没别的烦恼了,老实交代吧,男生还是女生?
    我操?宋业惊了,哪个亲戚像你这么问问题?奇葩亲戚欢聚一堂都问不出这种问题来。
    不过夏琮应该也是猜出来了,这要是一般的感情问题,没点难度的,肯定在他议哥那边早倾诉完了。
    宋业心里苦得快憋死了。
    沉默了一会,他开口道:就我俩以前一个球队的。
    夏琮吹了声口哨。
    宋业:你别出声,听我说完。
    夏琮:好。
    被他这么一打断,宋业咳嗽了两声,才把话又理顺了,从哪开始说起呢就一个球队的。
    一开始我俩挺不对付的,互相看不上吧,当时就觉得他拽,到哪儿都冷着张脸,跟所有人欠他钱似的,看着特傻逼。
    不过成绩是真好,回回考年级前三,长得也帅,校里校外喜欢他的女生无数,你也知道的,哪个学校都有这样的人。
    他不怎么爱说话,和我就更没什么说的了,一言不合就要在微信里怼起来,我俩对骂能骂一节课停不下来,特别幼稚。
    可球场上又很配合,比其他人都有默契,时间一长,我就觉得他存在感特别强,哪哪都有他,当时文理分科我想选理,你也知道的算了,你不知道。
    夏琮:
    我理科其实不行,不如文科,我们班老刘劝了多少回,我就跟魔怔了似的,就想选理,当时甚至都没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是为什么。
    最后还是我们物理老师看出来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他说我不是喜欢理科,是喜欢他,那一刻真把我吓得够呛,当天回去就做噩梦了。
    夏琮笑了笑,后来呢?
    也没什么后来,就那样呗。宋业声音有些低落,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每天都在猜他是怎么想的,我不想猜,可就是忍不住,我后来才知道,不是他各方面出类拔萃所以存在感太强我总能注意到他,而是我想注意他,我时时刻刻都在注意他,所以他才在我这里存在感这么强,这种感觉神特么烦。
    嗯。
    你有过吗?宋业问。
    没有。夏琮说。
    对那谁,顾居然也没有过?
    不提他。
    好吧。宋业吸了吸鼻子,为了不让爸妈听见,特地跑出来打的,他快冻死了,但他的倾诉欲还很强,昨天我们有个聚会,他也去了,晚上回来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然后你能想象吗,一路上,我们俩谁都没说话,一句话都没说,期间我不下一百次忍不住了想开口,可看他这样,又觉得说屁,说了人家也不见得想听,后来他把我送到楼下就走了,我一个人在楼道里站着,当时特别想冲过去问问他是不是晚上饮料里让人下毒给毒哑了。
    夏琮:
    你说他想什么呢,没话说就别送,又没人逼他算了我不想想了,我快烦死了,我现在只想原地去世,管他妈谁谁吧哦,还有,我觉得我可能真的疯了,我俩现在不一个班,高三时间少,上下课对不上,但我每次一有时间去外面,在阳台上就总能看见他,偶尔一两次看不见,我就特别生气,可那么冷的天看他站在外面,我还是生气你说我是不是有毛病,这是喜欢吗,我真看上他了?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除了长得帅哪点好,再说我自己长得也不差啊
    如果说一开始夏琮还有点同情,有些心疼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神经大条的弟弟,到这时候他真有点憋不住想笑了,想让他少说两句,他听懂了。
    你笑什么?宋业叫了声。
    挺久没笑了,想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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