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独立游戏30330 > 独立游戏30330
错误举报

独立游戏30330——中和廿七(25)

    说到这里,绿鲤鱼不屑地嗤笑一声,一副恶心至极的表情:你能想象吧?他口中的友好购买是种什么场景。在这帮白种佬眼里,我们不过是一群渣滓、杂碎、轻而易举就能碾死的蚂蚁而已,友好购买?我都要被他语气里的冠冕堂皇都笑了,红鲤鱼硬拉着才没让我一锤子把他抡死。
    所以他当时只见到了凤冠,没有看到霞帔?程陌问道。按照他们全数扫荡的原则,如果霞帔当时还在那户人家的话,必然也会被他收为己有。
    是的,他说他不知道还有霞帔这个东西。红鲤鱼点点头,相比一身戾气的绿鲤鱼,她看上去冷静得多,而且根据我们的了解,他收藏这个凤冠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此前也并没有将它捐赠给博物馆的打算。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他不得不忍痛割爱。
    程陌看着虚空中沉默不语的姑娘,从她哀愁的眉眼中看出一丝略显狡黠的笑意一闪而过,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闹鬼?
    是的,闹鬼,应该是这小可怜捣的鬼。红鲤鱼不知从哪摸出来个泡泡糖,塞进嘴里嚼着,有些含混不清地说,老子爵对这东西喜欢得紧,这凤冠原本一直放在他家的收藏室里,每天都安排了专人把守。大约三个月前吧,一个看管人员突然疯了,说夜里看到了一个中国女人的幽灵,脸色白惨惨的,一身是血,就蹲在这凤冠旁边。
    起初那老头也没当真,毕竟凤冠在他那儿也放了好些年了,不可能说闹鬼就闹鬼。他就暂且替换了一波守卫人员,每晚从一人值班安排成了两人一组,出了事也可以不用只听一家之辞。没想到接连几天值班的守卫都说见到了幽灵,描述也一致,都说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国女人在凤冠旁边,有时候蹲着有时候站着。那波守卫哪见过这阵仗,一个个吓得几乎要得失心疯,给再多的钱也不肯替这老头值守收藏室。情况愈演愈烈,到后来连家里女仆都说半夜看到一个红色幽灵,在家里飘来飘去。
    老头子女有信教的,劝他把这凤冠还回中国,他不肯。直到有一天他自己起夜去洗手间,跟幽灵来了个脸贴脸。红鲤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向那姑娘的眼神也多了些暖意,我都有点喜欢上这小可爱了,也不知道她哪里想到的,搞一身血躲在洗手间里吓老头。
    姑娘听懂了红鲤鱼的话,抿着唇,嘴角现出一点稍纵即逝的笑意来。她笑起来的样子分外好看,像是一树桃花都开了。
    姑娘把手伸到自己旁边,比了个跟自己个头差不多大小的人形来,在人形后腰一拦,示意是个长发及腰的女孩。她在女孩身上比了个哗哗流血的手势,用手蘸着虚无的血迹,在自己脸上勾勾画画,然后又是羞赧地一笑,垂下了头。
    遇到了借你血的好朋友啊程陌笑了笑,看着姑娘好不容易活泼了一点的样子,不知怎的突然一阵心酸。
    一个满心欢喜等待新郎的女孩,是谁如此狠心,让她的生命就此停驻在穿着喜服的这一天?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的执念深附这与她身份不符的华丽凤冠,一起远渡重洋,来到了离故国万里的世界这一端?
    喏,反正最后一家子被她搞得神神叨叨,老头自己都差点神经衰弱,最后实在没办法,又不想把这个还给咱们,就索性捐给了这博物馆。红鲤鱼耸耸肩,语调中也透出一丝淡淡的讥讽来,真厉害啊,宁愿捐给博物馆都不肯物归原主。想想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程陌却忽然察觉出红鲤鱼刚才叙述中一丝有些异样的部分。
    等一下,你刚刚提到,这凤冠之前在那子爵家里放过很长一段时间了,一直都没有出过事,是吗?
    是啊,那老头说是几个月前才突然开始闹哎?红鲤鱼蓦地瞪大眼睛,明白了程陌的意思,之前一直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程陌点点头,看向漂浮在虚空中的姑娘,自语道,我觉得应该是出现了什么契机,比如说
    比如说,霞帔在附近出现了。秦楚河接上了他的话。
    话音刚落,与他们所在位置隔着一个大中庭的正对面,忽然传来了物体爆炸的巨响。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指女子十五岁。古时女子十五岁结发,行笄礼,因此称十五岁为及笄之年,也指已到结婚年龄。
    第36章 归主
    一团黑色火焰从窗户中涌了出来,奇异的是,此刻窗户却是完好无损的。那一团黑焰如若虚影,无视了玻璃的物理阻隔。
    啧,麻烦。红鲤鱼柳眉一挑,有些不耐地啧了一声,冲出去的脚步却没停,程陌只看见一团火红的影子从眼前一闪而过,少女纤细的背影已然消失在了昏暗的走廊上。
    绿鲤鱼见状立刻抱着Luc紧追出去,他似乎与红鲤鱼寸步不离。不知是不是对秦楚河抱有天然的敌意,经过秦楚河身边的时候他故意放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好似这乱子是程陌二人惹起来似的。只有Luc在绿鲤鱼怀里百无聊赖地抻了抻爪子,因为被打扰到难得的睡眠而发出一声不满的喵声。
    直到红鲤鱼与绿鲤鱼全都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程陌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头戴凤冠的少女居然不见了。展厅重归寂静,艳目的凤冠依旧静待在玻璃展柜里,只是金玉缀累的表面上,似乎滑过一丝璀璨的亮光。
    秦楚河对绿鲤鱼显而易见的敌视不以为意,女孩虚影的消失也似乎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爆炸声传来的对面窗户现在黑焰已经止住,只余下一些黑雾一般的烟尘从紧闭的窗户中散逸出来,夹杂着微不可见的银色光点。
    他们应该已经处理好了,过去看看,那方向应该是埃及馆。秦楚河转头看向程陌,原来他之前不急不慌是在等红鲤鱼与绿鲤鱼过去将事态控制下来。
    一直以来秦楚河在副本之中都讲究重要的事情亲力亲为,这次显现出的对红鲤鱼与绿鲤鱼难得的信任姿态让程陌倍感好奇,不由得一边跟随上秦楚河的脚步一边问道:
    他们,你很熟吗?
    不算特别熟,就像红鲤鱼说的,无非是在之前的副本里带过他们几次而已。秦楚河脚步不停,别看他们一副没长开的样子,玩这个游戏已经很久了,算是很难碰上的经验丰富的老玩家。
    我看绿鲤鱼对你的态度,似乎不怎么喜欢你?
    秦楚河不以为意:他喜欢红鲤鱼,但刚刚你也看到了,那小姑娘有点黏我,青春期的小孩吃点醋什么的,正常。
    程陌被他话里的一番正经逗笑了,秦楚河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啊程陌收起笑容,换成一副正经脸,低声道,突然多了很多人情味呢。
    他的最后一句话淹没在骤然响起的惨叫声中,面前埃及馆的大门砰地一声猝然打开,一个影子慌不择路地冲了出来,只是好巧不巧地直直朝秦楚河撞了过去。秦楚河皱了下眉,反应敏捷地侧身让开,趁那人不备猛地将那人手腕反扭到背后,这之后,程陌听见了今晚的第三声哀嚎。
    妈啊鬼
    那是一个相貌年轻的中国男人,二十多岁的年纪,长相周正,西装革履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个夜闯博物馆的不速之客。只是这人似乎被吓得不轻,一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国字脸皱成一团,眼泪汪汪的,剪裁得当的西装因为刚才的一番折腾皱成一团,看起来像只被别人好一顿捉弄的弃犬。
    叫叫叫,再叫就让Katebet[注1]再跟你面对面唱两首歌。红鲤鱼从敞开的大门内走了出来,面色不耐地抱着胳膊,受不了男人小媳妇般的委屈样,真没想到把这里弄得鸡飞狗跳的人是个好哭精。
    秦楚河松开钳制着男人胳膊的手,男人瑟缩了一下,朝灯光照不到的角落缩了缩,把怀里的一个什么东西抱得更紧了些程陌注意到那似乎是一个牛皮制的深褐色皮箱。
    这皮箱似乎对男人而言颇为重要,就算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也依然把皮箱紧紧地护在怀里。
    Luc收起了一贯懒散的表情,此刻那张圆滚滚的大脸神奇般地透出一股见惯风雨的从容。它仔细打量了男人半晌,而后短促地叫了一声,爪子扒了扒绿鲤鱼的胸口。
    NPC。红鲤鱼回过头,用口型朝秦楚河与程陌告知了这一信息。
    你们你们是谁啊?男人哭丧着脸。
    我还想问问你是谁呢?大晚上的偷偷摸摸溜进博物馆,怎么着,想当职业小偷?红鲤鱼冷笑一声,白光一闪,镰刀刃尖恰好到处地抵上男人脖颈,你也是挺能耐,好不容易哄睡着的木乃伊都能吵醒,我俩要是再迟来几分钟,你怕是能被Katebet弄进棺材里与世长辞。
    我不,唉,我不是!虽然红鲤鱼语气不善,男人也明白过来自己其实是被红鲤鱼与绿鲤鱼救了一命,不由得吸了口气,放松下来,我叫李润麒,三个月前从中国来到这里,为了找一件东西。
    三个月前程陌脑中忽然涌出了一个猜测。
    你要找的,是凤冠吗?
    男人眼睛登时一亮,也顾不得怕了,蓦地站起就要朝程陌冲去,全然忘了红鲤鱼的镰刀还抵在他的颈边。尽管红鲤鱼眼疾手快地撤开了镰刀,尖利的刃尖还是在李润麒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色的细线。
    蠢货。红鲤鱼猛一挑眉,意料之外的见血令她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不爽了起来。
    对!我要找凤冠,它就在这里对吗?白天,我不方便,只能晚上偷偷过来。又不熟路,才误打误撞进了这个馆。他嗫喏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三个月前,我到伦敦,找到凤冠的收藏者Phillip,想要购买那顶凤冠。李润麒苦笑了一下,但是老爷子出价高得离谱,远超那顶凤冠本身的价值,也高于我这次来身上携带的全部本金。我当时很沮丧,觉得这次一定是白跑一趟了。没想到
    没想到之后便传出Phillip将凤冠捐给大英博物馆的消息。程陌接上了李润麒的话,他差不多已经能够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大概了,于是你将目标从Phillip转到了大英博物馆,想要见到这顶凤冠。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非要晚上偷偷摸摸溜进来?
    因为那个箱子。秦楚河淡淡地,瞥了一眼李润麒怀中那个有些年份的皮箱,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那里面装着霞帔吧。
    李润麒抖了一下,目光从畏惧转变成疑惑:怎么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在看着你。秦楚河低声说着,伸手指向李润麒背后的方向。
    程陌顺着秦楚河的手指看去那个红衣的哑巴新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昏暗的回廊。
    在昏暗的灯光下,她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银色的光,那顶缀满翠羽珠玉的凤冠在虚空中摇摇荡荡。那姑娘哀哀地盯着李润麒怀中的皮箱,眼下那颗殷红的朱砂痣似乎快要滴出血来。
    啊?李润麒懵懵懂懂地回过头去,被骤然出现在身后的女孩虚影吓了一跳。
    可下一秒,他便欣慰地笑了,似乎千里迢迢从中国远道而来,等待的就是这一天。
    李润麒朝女孩虔诚地鞠了一躬。
    终于见到你了。
    他这样说着,打开了怀中视若珍宝的手提箱。
    那皮箱之中,果然是一幅金丝刺绣的深青织金云霞帔,下面垫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大红喜服。那霞帔深青为底,对襟用金线绣着如意纹,腰跨饰着月白的江水海牙,往下则是耀金的雀羽,颜色丰富却不杂乱,形美如彩霞。
    那姑娘瞧见一箱物件,霎时红了眼眶。她本就生得柔弱,这满眼含泪却无法说出一字的样子更是凄楚可怜。李润麒从箱中小心翼翼地捧出喜服和霞帔,那姑娘颤抖着伸出手,只碰了一下,便把手缩了回去,像是那衣服烫人似的,眼中却落下大颗大颗透明的眼泪来。
    穿上吧。李润麒低下了头,眼泪实实在在地砸在了喜服上,大红布料霎时晕开一小团深红的水渍,他一直等着娶你过门呢。
    那姑娘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缓了好几下才定住身形。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咬住嘴唇,下定决心似的,朝李润麒手捧的婚服伸出了手。
    她的手甫一触上,霞帔与喜服便笼罩上一层莹莹的浅色光芒,在这一层银光中,姑娘做出了一个抽取的动作,霞帔与喜服的虚影便从实体上脱离开来,姑娘便由此将两个物件的灵魂抓在手心。
    她慢慢将喜服穿在自己身上,一丝不苟地整理好每一个边角。那幅金云霞帔被披上外裳,尾端的凤纹金坠子垂落裙裾。她没有华丽繁复的装饰金丝累珠的红玉宝钗,红珊镂金的流苏耳环,亦或是牡丹高髻上簪着的翡翠珠花可往那儿一站,只微微低首,便已是人间绝色。
    李润麒从箱中取出最后剩下的两支大红喜烛,点燃了它们。烛光摇曳,姑娘脸颊飞红,宛如落日下的娇艳牡丹。
    这场迟到许久的婚礼终究补上了,大红喜烛落下滴滴红泪,李润麒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姑娘,轻声道:
    安息吧。
    身着华服的少女消失在虚空之中,霞帔与喜服上笼罩的银光如潮水般褪去,长廊重回寂静。红鲤鱼默不作声地盯着少女离去的方向看了半晌,忽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你去找Phillip那老头子买凤冠的时候,他当真开了高价?
    恩,远超那顶凤冠价值的高价。我告诉他凤冠霞帔出自一人之手,必须成对,若他实在不愿卖给我,我也可将霞帔赠他,只要他肯将霞帔与凤冠摆放一处。他不肯,笑话我说这霞帔一看就是假货,白送都不配入他的藏馆。李润麒苦笑一声。
    真是眼瞎。红鲤鱼笑了一声,语调满是讥嘲。
    红鲤鱼与李润麒打着哑谜,而秦楚河也并无半分惊讶的神情,程陌不由得有些好奇。见到霞帔的第一眼他也觉得异样,因为这霞帔美则美矣,却再没有初见凤冠那时,给他带来的几欲流泪的震撼之感了。思来想去,他问道:
    难道霞帔是假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