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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藉(GL)——干余(37)

    双手捏紧缰绳,靳海宴尽力克制心中汹涌的情绪,问道:什么忙?若是表哥能做到的,表哥绝不推脱。
    表哥当然能做到,就看表哥愿不愿意了。赫连明珠咧开嘴笑得张扬,这狩猎既然是想一展国风的,就不会只几天就草草回宫,在这段日子里,表哥可不可以,杀了安庆的皇帝?
    什么!靳海宴终于忍不住大喊出来,你让我去杀了我的父皇?!你疯了!他是我父皇啊!靳海宴简直不能想像这话赫连明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说出口了,平淡的就好像话家常一样。
    那又怎么样?赫连明珠扬起的嘴角倏的沉下去,当年要不是大梁借给靳鸣佐兵力,他能轻易攻下魏国还反咬安帝(先皇谥号)一口吗?当初答应给大梁的地也没有给,每年说好向大梁进贡的贡品也越来越少越来越敷衍,一年前干脆就不给了,靳鸣佐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些?再说,他虽然当了皇帝,可该下放的权利和兵力,他一个都没有下放,宁愿将南北军一半的兵符交给外人,也不交给自己的儿子。虽说你们靳氏一家是偷的别人的皇位,但好歹也名正言顺的继承了安庆,按理说皇子成年后就要搬出宫到外面的封地和宅邸去住,可是你看看你的好父皇,他给你们封地了吗?他给你封地了吗?你怕不是还住在皇宫里的东西五所吧?好好想想你的未来,你要是离了大梁这个后盾,你在宫里,就什么也不是,只能是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一席话让靳海宴毫无还口的余地,她说的一点不错,靳鸣佐把权利全部握在自己手中,宁愿把兵权交给外人,也不交给自己这些做儿子的。他现在的地位恐怕连那个宗人府出来的废子靳语尘都不如,靳语尘好歹有了封地和宅院,虽然可能到处布满眼线,也没什么实权,但好歹有了封地,父皇就是安插再多眼线,也不可能做的滴水不漏。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能得到什么?靳海宴想着反正现在的安庆可能都自身不保了,看现在的形式,他自己得利才是最重要的,你必须保证我和我母妃的安全。
    你能得到的东西可大着呢!赫连明珠娇笑一声,比如安庆的皇位,你来坐可好?
    靳海宴没说话,他答不上来,也不敢回答,这种问题还是不要回答的好。只能抬着头直勾勾的看她。
    赫连明珠考虑到他的忧虑,又笑了笑:别这么奇怪的表情,安庆的百姓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认大梁的人来做他们的主子,到时候一波又一波的起义,我们可消耗不起,要想控制安庆,扶一个傀儡皇帝上去不就好了?表哥,这交易,怎么看都是你得利,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是想坐九五至尊的位置,还是死在别的皇子的剑下?表哥,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最后一句话重重垂在靳海宴心口,靳海宴额头上冒出层层细汗,他呼吸急促,弑父夺位,这几个字怎么看都让人害怕的激动不已,全身的血都不安的燃烧着,他牙齿打着颤,最后吐出一个字:好。
    什么?赫连明珠像是故意装作没有听清一样问道。
    我说,成交。我杀了那个人,你就扶持我做皇帝。靳海宴咬着牙把话说完。
    很好,赫连明珠满意的点点头,表哥能有这番觉悟,实乃明智之举。做大事的,就要像表哥这样果敢。
    夜幕降临,所有出去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回来,当然手上的猎物数量各自不同。
    只有靳语尘,骑着马回来,浑身湿漉漉的,将抓来的鱼给了前来接待的伺从,脸上挂满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对着满载而归的靳鸣佐说道:父皇,儿臣只猎来了水里游的。
    周围的臣子看见靳语尘仪表十分的不整洁,私底下叽叽喳喳的说着,反正不会往好的方面说,也正合了靳语尘的意思,余光中看见沈轻别望向自己的目光,隐隐藏了些担忧,他淡笑着表示自己没事,便听得靳鸣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就只好自己跳到河里去捉鱼吗?堂堂一个皇子弄成这样,丢不丢人?
    靳语尘低着头拱着手回道:儿臣箭术不佳,要是猎回来的猎物没有其他人那么多,还差那么大的距离的话,那儿臣可是会很没面子的。不若就只去捉大家都不会捉的鱼,可以避免这些尴尬。
    就会动这些歪脑筋,输了就是输了,男子汉输了也要光明磊落的,你这样做未免太小气了些。靳鸣佐还是觉得靳语尘这样做不妥,这么多人看着,他当众都丢起这个人来了,也不怕在他人眼中失了风范,更不会有大臣站他那边。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靳语尘跪在地上,语气是说不出的拘束。
    靳鸣佐看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生出一抹莫名的嫌弃和不满,摆摆手:你快些去帐子里换身衣服,这样子成何体统。
    是,儿臣立马就去。靳语尘磕一下头,起身往自己帐子那里去。
    但靳语尘趁着靳鸣佐不再注意自己的功夫,叫住处理猎物的厨子说道:等会做鱼的时候,记得肉不要煮的太老,嫩一些,做出来后切成一块块大小适合的鱼片,将里面的刺挑出来,配上一杯清汤,就这一碗有这些个要求,做好以后送去安和郡主的位置,不要搁太久再端出去,凉了她也不喜欢。
    是,王爷。厨子毕恭毕敬。
    靳语尘温和的笑笑:好好做,一会有赏。
    谢王爷。
    靳语尘久久没有出来,也没人去叫他出来用晚膳,沈轻别看着自己桌上放着的菜和别人的都不一样,还配了一杯清汤,甚至还费了心思切成片挑出了里面的刺,想着这次负责做菜的人如此用心,她更多的注意力在一去不返的靳语尘的空荡荡的位置那边。
    晚膳露天举行,文武百官都按官职大小坐成两排,晚餐大都是靳鸣佐猎来的,比赛当然得是靳鸣佐赢,靳薛帆控制的很好,既没有太刻意,也没有太敷衍,而靳海宴就有些敷衍了,晚膳间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心事重重。
    这次的靳鸣佐回来,身边跟着的四品将军高虎貌似和靳鸣佐聊得很欢畅,靳鸣佐连连大笑,还赏了高虎好几杯酒。
    皇上这身手,臣佩服,臣射了五箭都射不中的鹿,皇上您一箭就射中了,皇上箭术了得。高虎看皇上一直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以为可以借此讨好靳鸣佐给自己加官晋爵。
    这射箭还是要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才可以达到百发百中的,高爱卿太年轻了,可以理解。靳鸣佐自是很受用,和他攀谈甚欢。
    皇上太谦虚了,臣恐怕不是不够努力,而是没有皇上的这份天赋和才能啊,再怎么练也只能勉强猎到一些笨拙的野物。高虎连连摇头,言语间都是对靳鸣佐的奉承。
    傅世国喝着杯中的小酒,对着身边的傅柏说道:那个高虎言语间都是烂俗的马屁话,皇上不可能听不出来,看来他是找到一个拿来替你的棋子了,这几日你谨慎些,皇上肯定会无中生有很多事。
    傅柏深吸一口气:我本来因为太年轻而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已经很多人不满了,有时候我觉得从最低处慢慢爬上去,我心里会踏实些。
    傅世国没反驳,而是又端起自己的小酒喝起来,中央的篝火烧得正旺,火光冲天,照的所有人的脸都看起来那么和乐融融。
    靳语尘将腿裹得严严实实的,但还是觉得冷,入秋了,水是那样凉,泡了一天的水,他腿上的旧疾犯了,疼得嘴唇都惨白惨白的,冷汗直冒。
    裴元瑾走到他帐子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语气尽量显得关心:出来用晚膳吧。
    靳语尘狠狠咬了自己的胳膊一口,分散腿上的痛:我不饿。
    那你也要出来露个脸啊,沈轻别在晚膳时一直看你的座位,等会她估计会出来寻你。
    她不会找我,你回去吧,我没事。沈轻别现在心里一定有些难受,不想见自己。
    那可不一定。裴元瑾正对着已经和自己面对面碰着的沈轻别,对着帐子里的人说道。
    第56章 关心
    郡主,来找四皇子的吗?裴元瑾踱步到沈轻别跟前,弯腰行礼后问道。
    沈轻别是单独一个人出来的,差人跟皇上只会了一声,说是身子不适便早早退下。
    我见他一直未出来用膳有些担心,便出来看看。知道裴元瑾是靳语尘这边的人后,沈轻别倒是对裴元瑾站在靳语尘帐外没有太多的猜忌。
    裴元瑾礼貌的笑笑,拱手说道:那下官就告辞了。
    沈轻别点点头,裴元瑾便离开了。
    靳语尘忍着从腿心传来的钻心的疼痛,死死咬着嘴唇分散注意力,指甲陷进塌中。刚才他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将自己的面子全部丢尽,靳鸣佐或多或少会打消一些对他的关注,那自己这疼就没有白受。
    都是年少时落下的旧疾了,不犯还好,疼起来还真的要人命。外面没了动静,应该是裴元瑾走了,正当自己松下一口气后,又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他松懈下来的精神一下子又绷紧。
    阿尘你怎么不出来用膳?沈轻别想了想,虽说昨天闹了不愉快,但没必要日后见了都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又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有些不高兴而已。
    是沈轻别,靳语尘不禁苦恼的捂住脸,回道:我不饿,就是有些累,想睡。
    好歹吃一些吧,不然夜里肯定会饿肚子。沈轻别听得靳语尘的声音有些颤抖,心生疑虑,伸手掀开帐子,我进来了。
    别靳语尘有气无力的阻止,但沈轻别已经进来了,帐子内没点灯火,有些暗。
    你声音听起来很奇怪,你是怎么了?沈轻别点燃帐子里的灯油,藉着燃气的灯火,终于能看清靳语尘的脸,发现他半撑着身子,脸上的汗密集,脸色发白,眉头紧锁着,发白的嘴唇也被咬出了好几道口子,流了血。
    靳语尘迅速别过身子:我没事。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嘴角还流血了?沈轻别急切走到他跟前,扳过他的脸正对着自己,看到嘴唇上的牙印,你自己咬的?你到底怎么了?
    见再也瞒不过,靳语尘只好实话实说:我旧疾犯了,腿疼得厉害。
    怎么好端端的旧疾犯了?沈轻别关切中带着慌乱,突然想起靳语尘回来时浑身都湿透了的样子,心里生气一股火来,责怪道,谁让你跑水里去的?如今气候逐渐入秋,湖水很凉的你不知道?
    这不是,想给你抓鱼吃吗靳语尘苦笑着,声音沙哑,他可不敢泡太久的热水澡,怕被人发现身份。
    我不要吃那东西!沈轻别生气的说道,你是怎么想的,成心想惹我生气是不是?非要我这样担心才好?
    靳语尘最怕的就是沈轻别的责问和生气了,对此他都毫无反驳的理由,只好低下头,这个时候就服软认错好了,至少沈轻别是吃这一套的!
    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不了。靳语尘乖乖低下头认错的样子,料是沈轻别再怎么生气,也不好一直这样斥责于他,毕竟他还疼着啊。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些棉被来。沈轻别二话不说就已经出去。
    目送沈轻别离开,靳语尘算着日子,从京城送往苏州的白鸽已去数日,等到苏州那边的人送来名单,估计不日就会送到,好在这次的狩猎不会太早回去,怕就怕那位大梁的公主提前挑起事端后回去。在安庆国内挑事,她肯定不会明目张胆的做,而在安庆唯一一个能和她有直接联系的,只有一个靳海宴,不出意外的话赫连明珠肯定会从靳海宴身上下手。
    思维随着沈轻别的到来打断,对方瘦弱的身子竟抱过来叠起来高过她头的棉被来,看来不止一床,她歪着头看脚下的路,动作有些笨拙的进来。
    哈哈靳语尘没能忍住笑出声来,轻别你现在这个样子,极为不雅观。
    沈轻别瞪他一眼:不准笑。
    靳语尘捂住嘴:好,不笑。
    沈轻别动作极为连贯的将棉被铺开,盖在他腿上,边整理边角边说:这样会好一些的,以前大夫就说了,这是寒气侵蚀导致的疼痛,暖和起来就不疼了。
    麻烦你了,怎么不叫下人来做呢?
    自己做能周到一些,旁人总是缺个心眼。沈轻别铺好被子,又捧起他的手,我给你暖暖手,你的手也总是凉凉的。
    瘫上我这么个体弱多病的夫君,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照顾你,把你照顾的好好的。将他的双手捧起靠近嘴边,呵出一口热气,然后慢慢摩挲。
    靳语尘抽出手,反手将沈轻别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用力往自己跟前一拉,腿上的疼痛真的有在慢慢的消减,可能他只顾着专注她了,腿上的疼或许还在,只是他不再感受到了。
    总觉得父皇赐婚给我们俩,是委屈了你,现下又不太平,我很害怕我不能保全你。沈轻别会意的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的听靳语尘说话。
    倘若真的发生了无可挽回的事,轻别,我
    我都知道,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要是真出了好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轻别缓缓睁开双目,不论结局怎么样,至少我全力陪伴在你身边,若是只有你一人受难,日后想到你的每一天我都会很痛苦,不要让我在往后的日子里每天都活在当初没能好好伴着你的懊悔中,好吗?
    靳语尘仍然面色的凝重,有些事他还是选择埋在心里不与她说,缓缓松开握住她的手,很好的岔开话题:我知道你想帮衬着我,凡事我有分寸,你不要担心。
    这次沈轻别没再表现的很受伤,而是以一种靳语尘看不懂的眼神看着自己,最后坐在他的床边,叹了一大口气:随你好了。
    这几日狩猎很是自在,靳语尘不出意外的染了轻微的风寒,没在参与到靳鸣佐领着的狩猎中,沈轻别这几日都来帐中照顾着他,再多的时间便是留在靳语尘身边,陪他打发时间。
    赫连明珠派了宋禾来给靳语尘送药,说是在大梁那边效果奇佳的良药,沈轻别接过宋禾手里已经熬好的汤药,察觉到对方在打量自己,忍住心里的不适,道了声:替我转告公主,多谢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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