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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将杯子里的水全都倒到了地上。
    水滴接连溅落的声音在寂静无声中响起
    他松手,水杯垂直地落到了地上,瞬间碎裂在地上那滩热水中,玻璃清脆的破碎声格外刺耳。
    乔南期神情一滞。
    他像是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般,茫然地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和水迹。
    片刻,他缓缓握紧双拳,牙关紧咬,压着嗓音问:为什么?
    刘顺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乔大少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
    偏偏赵嵘仿佛方才只是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他神情淡淡的,语气带着点虚弱,却又有些凉。
    他说:太烫了,我不喝。
    刘顺屏住了呼吸。
    他想:完了完了,他和赵嵘完了,他们刘家都要完蛋了
    心里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他便瞧见,乔南期稍稍收敛了方才的神情,轻声说:我去加点冷水。
    随后,乔南期转身出了房间来到客厅,重新倒了杯热水,直接上手捂着杯壁测了测温度。捂上去的一瞬间,他双手一抖,显然是被烫着了,猛地松开了手,拿了瓶新的矿泉水,倒了点进去。
    如此往复,重复了三四次,这才端着温度刚好的温水再度走了进来,轻轻将水杯放到赵嵘的手边。
    赵嵘又看了他一眼。
    这一回,他甚至没有举起杯子,而是直接抬手,扫落了这新的一杯水。
    玻璃片碎了一地,同刚才的玻璃渣混在了一起。
    赵嵘,乔南期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些许哀求,你要是生气,可以等休息好了再来出气。你还没吃药
    对,我还没吃药。赵嵘感受着胃部一下一下地抽痛,稳着嗓音,说,所以你还不明白吗?
    我宁愿痛着,也不稀罕你这廉价的好。
    第50章
    这话准确无误地击中靶心,把乔南期方才憋在嗓子里的所有话语都堵了回去。赵嵘离开之后,他们见面的每一次,他仿佛都在认识新的赵嵘。这一刻他甚至在想,那么温和的赵嵘是怎么尖锐到说出这番话的地步?
    他站在赵嵘的面前,分明低头看着赵嵘的人是他,可片甲不留的还是他。
    他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绕成的锁链层层捆绑,又狠狠地一拉撕不开,却疼得厉害。
    他对赵嵘曾经的不好,都是给现在的愧疚加重的砝码。
    他想对赵嵘的好,也成了赵嵘厌恶的、反感的东西。
    他手足无措,无可奈何,只能痛着。
    于是他后退了几步,怆然道:好,我我不做了。
    乔南期想看着赵嵘,可他目光刚一对上赵嵘的视线,脑海中就冒出了方才赵嵘说的话竟是连看都不敢看。
    六儿,赵嵘说,帮我倒一下。
    他强调:劳烦你,我要重新烧过的。
    乔南期踉跄了一步。
    刘顺恨不得出去喘口气,起身一溜烟就溜出去了。
    赵嵘见乔南期不再有动作,一直吊着的那口气总算松了下来。他从未做过这样出格激进的事情,方才险些露怯,好在他现在因为胃还疼着,脸色必然不算太好,遮掩了他故作生硬、刻意发作的姿态。
    他刚才是故意的。
    他眼看着乔南期仍然跟着进来,仍然在他言语讥讽后还是那一副愧疚心疼的样子,知道单纯的言语是劝不走这人的。
    恍惚间,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可能。
    乔南期这样的人,是整个世界都为之存在、构建的男主,是即便有过低潮,最终也总能得偿所愿的天之骄子。也许他的离开和他现在的拒绝,对于乔南期来说,就像是突然横亘于前的高峰,如果攀过去了便不算什么,攀不过去,便要较劲到底。
    可他只要没有坚守阵地,稍稍心软,等乔南期攀过高峰之后,一败涂地、一无所有的那个人还会是他。
    他理智的言语拒绝,根本没有用。
    如何给一个满心期待的人泼冷水,如何让一个不愿放弃的人知难而退,赵嵘比谁都清楚。
    刚才虽然是故意的,但他也不知不觉宣泄了些本来压抑得很好的脾气,以至于现在有种过度的疲惫感。
    目的达成,他不再多说,再度闭上眼歇着。
    夏远途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比刘顺沉稳些,刚才全程没有说话。
    他起身,缓步走到乔南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我可能不太适合在这,先回去。今晚我手机不会关声音,要是你和星平还有什么别的状况,记得打给我。
    乔南期没说话。
    夏远途也知道乔南期什么性子,说完根本没等回答,抬脚走了。
    一时之间,屋内又安静了下来。
    赵嵘有些冷,往被子里滚了滚,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
    他听见乔南期打电话叫人来收拾的声响,没过一会,这人似乎站在远远的门边同他说:我对不起,我刚才
    总之,对不起。
    赵嵘没动,一言未发。
    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像是个可以躲藏的密闭空间,让他充满了安全感和温暖。
    我今天过来,是担心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刚才一时情急,又让你不开心了,对不起。我知道我很多地方不够好,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会改,我在学,像是怕赵嵘听不见一般,他还重复了一遍,我在学。
    我最近知道了很多事情,每天都想和你说对不起,但是都没什么机会。
    等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不那么生气了,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不用答应我,给我一个机会就行,我可以向你证明我的喜欢。赵嵘,我们还有可能的。刚在一起那天,你签协议的时候那么开心,你还挑了好几天的戒指,你
    一道开门声传来。
    陆星平拿着另一张房卡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正在外头等着水烧开的刘顺,又看了眼地上满是碎片的次卧,眉梢一挑:这么大阵仗干什么呢?
    他看上去也有些疲倦,显然处理余先那些人也花了不少精力,但和乔南期此刻的狼狈完全不同。
    刘顺倒完水,说:在烧水,赵嵘胃疼。
    陆星平又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走上前拿起水杯,越过次卧门前的乔南期,放到了赵嵘身侧:你是胃疼还是手疼?还是最近爱上了摔东西?
    赵嵘在被窝里听到陆星平的声音,掀开被子起身:学长办完了?
    陆星平神情微冷:怎么能叫办完?
    ?
    哦,如果你是说处理今晚的事情的话,办完了,他说,以后的话,可以经常办办。
    言语之间,赵嵘自然听得出来,余先之后都未必能有好日子过。
    赵嵘胃还疼着,此刻坐了起来,拿起陆星平刚才拿过来的温水,就着胃药喝了下去。
    随后他才说:我刚才一时情急,没忍住动手,希望没给学长添麻烦。
    门边,乔南期见着这一幕,握紧了拳头,指甲已然嵌入掌心。
    赵嵘可以毫无负担地支使刘顺去忙活,也可以自然而然地喝陆星平端进来的水,只有他,只有他准备的、他做的,赵嵘碰也不碰。
    屋内,陆星平找了把椅子坐下,说:你这样动手,对我来说是挺麻烦的。
    ??赵嵘一时之间有些懵。难不成他真给陆星平带来麻烦了?
    启料陆星平接着道:麻烦到我只能亲自动手多添两拳打得太少了。
    赵嵘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想接口,余光中瞥到乔南期仍然站在门口,笑声一停。
    但他没有同乔南期说话,只是对外头的刘顺说:六儿,你回去吧,学长都回来了,我和学长聊聊天,没什么事。
    刘顺也知道今晚基本也就这样了,听到赵嵘的话,一溜烟就走了。
    他走之后,赵嵘还是没有开口。
    乔南期并不笨,明白这个无声言语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眼陆星平,想起刚才赵嵘说想和陆星平聊聊天。
    虽然他一时之间并不明白,曾经和陆星平全无牵扯的赵嵘,怎么会突然和陆星平如此熟稔,但他怕赵嵘像方才那样放下脸来,只好转身走了出去。
    末了,他轻轻带上了门。
    一道轻轻的关门声响起,将这件套房的客厅和赵嵘所在的卧室隔成了两处世界。
    以前,在他家里,他关上书房的门,里头是他和陆星平,赵嵘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见不着。
    现在,一扇门仍然切割开了两处平静,可在客厅里形单影只地坐着的那个人却是乔南期。
    他关上门后,坐在沙发上,一时之间仍然有些茫茫然。
    赵嵘什么时候和陆星平有这么多话聊了?
    赵嵘从紧闭的房门上收回目光。
    只听陆星平突然和他说:小月的事情,谢谢。
    他鲜少见到陆星平如此郑重的时候,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应答。过了片刻,他担心陆星平觉得他会挟恩图报,才说:我也只是刚刚好知道了刘顺他算不上认识学长,所以不敢找你,就找到我这里来。我当时没到现场,不知道什么情况,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你。
    这其中其实也有陆小月当初不想让陆星平知道的缘故。
    后来动手起来,赵嵘知道陆小月这事根本压不住,和余先等人对峙的时候就让刘顺打电话给陆星平了。
    这一晚上混乱下来,便到了现在。
    陆星平的郑重维持不过几秒。他掏出手机,低下头打开了消消乐玩了起来,边玩边说:还行,你要是早通知我,说不定我会把人揍到警察局见。
    赵嵘讶然陆星平看上去实在不像个会这么干的人。
    陆星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疑问,说:小月是我们家领养的,谁都知道,因为她并不是从小就抱回家的。我当时和她姐姐谈恋爱的时候,她已经十几岁了,什么事都记得清楚。后来她姐姐一家人因为车祸意外去世,只剩下她一个,我父母就把她领回家了。
    我不反对她自由恋爱,但她眼光怎么这么差?还不如找你。
    赵嵘:
    一点都没有被夸奖到的感觉。
    他瞥了一眼陆星平的手机屏幕:学长。
    嗯?
    你消消乐都打不通关啊?
    陆星平扯了扯嘴角,不着痕迹地重开了一局,说,我去把南期换进来陪你。
    赵嵘立刻认怂:我错了。
    提到乔南期,两人都沉默了一下。
    正巧酒店的人上来清扫地上的碎玻璃,赵嵘和陆星平看着人打扫,谁都没有说话。房门打开的时候,赵嵘瞧见乔南期还在外面,这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不时往他这边看一眼,没有离开。
    赵嵘收回目光,神情未变。
    待到人打扫完了,赵嵘给人塞了一大笔小费,房门复又关上,屋内又只剩下陆星平和赵嵘两人。
    赵嵘此时已经舒服多了,他缓缓坐直,正打算提一嘴婚约的事情。
    陆星平却说:我收到你给我发的消息了。
    学长这是拒绝的意思?
    我们之前好像有聊过,陆星平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此刻已经被打扫干净的地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如果看完了一本喜欢的书,你说你不会再看第二遍。
    是。
    但你设想过一种可能吗?可能只是这本书的结局太让你反感,所以你再喜欢都不会想打开,甚至那本书凑上来让你再看看,你还会失了风度,破口大骂。但如果结局变了,可能你就会改变想法了。你看这本书看了太久,每一个细节都喜欢,你的反感并不是来自于这本书,而是来自于这本书给你带来的心情。
    有什么不一样吗?
    前者是不想翻开这本书,后者是没有勇气翻开这本书。
    赵嵘垂眸,默然。
    他知道陆星平什么意思。
    其实学长说的对,他没有逃避,供认不讳,有这个可能。但我做事喜欢看结果,不是过程。这个可能虽然原因不一样,在我看来,和我不想看这本书没有任何区别,带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学长那天送我的那本书我扔了。抱歉。
    送给你的东西,你要怎么处理都与我无关。
    只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想清楚。因为结局不好而讨厌一本书,那其实反而是一种心存执念,如果真的完全不在意,连书的内容都不会记得,不会有喜恶存在。但是究竟是因为什么,只有再次翻开才能知道。
    赵嵘张了张嘴。
    你不用回答我,陆星平堵住了他的话,我不是来劝说,也不是来开导,我只是作为南期的朋友说我应该说的话,也作为你的朋友,不要求你做任何回答。说完这些,我做到身为朋友的义务就行了。
    我能明白。
    总算聪明了一回。
    赵嵘:。
    陆星平那局消消乐又没通关。
    赵嵘眼看着陆星平眉头一皱,笑出了声,接过陆星平的手机,三下五除二便打了过去。
    夜色更深了。
    乔南期坐在门外,近乎要把沙发的扶手都给撕破,这才忍住了起身去开门的冲动。
    他听到了赵嵘的笑声。
    不是方才看着他时只有冷眼,也不是摘下了一向温和的习惯而对他言辞尖锐,而是轻松地开怀大笑。
    赵嵘之前和陆星平来往频繁了些,不是因为他吗?
    乔南期心中总有股烦躁,哪哪都不是滋味。
    又过了一会,陆星平先出来了。
    我去给赵嵘开间房到隔壁去休息,他家离这太远,陆星平走到他身边,说,你家也不近,要留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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