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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节

    在劫难逃,公子难哄 作者:鼎

    第14节

    春时万物生长,百花竟艳;夏时莲叶亭亭,红鲤嬉戏;秋时落叶纷纷,红枫如火;冬时白雪皑皑,一片清净。

    陌七月犹自低着头,感受着蓝玉寒床那丝丝寒气钻入皮肤毛孔中带来的舒展之感,裂金碧玉蛇和花斑大蟒却好似受到了惊讶一般,看着那堵冰墙中的世界动弹不得。

    多少个岁月轮回,它们守护着这里的目的就是保证墙内的世界不会枯萎,但见到的,却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画面。若不是昨日这里多了一张寒玉冰床,它们哪里知道这墙内世界已经有了变化?

    墙内的世界还在不停轮转变化,陌七月却仿若入定老僧一般,渐渐收敛了周身的气息,陷入到一种玄妙的境界当中。

    这种境界,是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出来的。比水更温柔,比风更舒心,比冬日里的阳光更让人眷恋……

    花斑大蟒和裂金碧玉蛇紧紧地靠在陌七月脚边,像是守护着陌七月一般,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麝月拎着一个食盒急急忙忙地往陌七月暂住的地方赶,却不知道人家早就在她一转身的时候,就已经以暴力手段“胁迫”了裂金碧玉蛇带他出去,只一个劲的担心去的晚了,会不会惹了公子不高兴。

    “公子,奴婢进来了。”虽然房门打开着,但麝月还是在屋外行了礼,扬声说了一句方才踏了进去。

    但入目所见,除了陌七月稍微吃了点的清粥小菜,屋子里连个影子都没有。就连一向懒散的圣灵大人与其座驾都没了踪影,麝月脸色“唰”地一白,双腿就有了发软的趋势。

    “公……公子不见了……”好似天都塌下来了一般,麝月慌慌张张地就往外跑去。

    “慌什么?”因为主子的不放心而被派过来看情况的阿方,还没走近就听到了里面慌慌张张的脚步声,便干脆停住了脚步等里面的人出来。

    “方管事。”差点就撞到人的麝月一看站在面前的人是谁,急忙地跪了下来。尽管心里万般着急,但在管事没有问话之前,她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的。

    “主子喜静,你不知道在这地宫之中……”阿方本想教训几句展一展自己的威风,忽然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赶紧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语,问麝月道:“不是让你好好伺候陌公子吗?你这样急急忙忙的,可是公子有了什么吩咐?”

    当初奉命接近陌七月的时候,他可是见识过这位少爷有多难伺候的。自己揽下的麻烦从来就是支使别人去解决,懒得要死不说,耐性还差……估摸着这个丫头,就是被给赶出来了吧?

    “公子……公子他……他不见了!”吞吐了半天,麝月终于视死如归一般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反正等方管事自己进去也是会发现的,与其之后被问罪,还不如直截了当的说了,到时候要怎么处置,也好有个心理准备,省得多几分心慌的时间。

    “没用的东西!”阿方脸色一变,直接一脚就踹在了麝月心口。也不管人家是死是活,匆匆地就往陌七月房中去查看。

    奈何不在就是不在,任凭阿方翻遍了房中每个角落,也没能推测出陌七月会去什么地方。

    “这位公子没事也就罢了,要是在地宫中乱闯出了岔子,你就等着主人亲自惩罚于你吧!”阿方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警告了麝月几句,便往来时的路又走了回去。

    若是换了平时,他倒是很乐意教教这些不懂事的奴婢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顺便享受一下刑罚的乐趣。可是今日之事非同寻常,凡是牵扯到那位陌七公子的事,即便再小那也是要当成大事对待的。

    先前主人吩咐来看看的时候,他还当是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却没想又出了这样的事,回去十有八九是要被迁怒了。

    阿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上次主人的那一脚,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几乎每一日,胸口的疼痛都在提醒他,不要再犯某些不该犯的错误。只希望只一次,主人能不要迁怒于自己,毕竟谁也没想到在这么陌生的地宫中,陌七少爷还有那样的闲心到处闲逛啊!

    密室中,正在运功疗伤的零有忽然睁开眼睛,将视线移向了左前方一面打磨光滑的冰镜上。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手法,冰镜镜面上泛起一阵白烟后,竟将陌七月他们所要进入的那间房中的一切,显示得清清楚楚。

    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底的那点好奇吗……

    零有眼中泛过一阵阵冷光,感觉到心底忽然出现的嗜血欲望,连忙强压下自己的情绪,提醒自己如果再不能克服自己的魔,那么以后便要失去自我了。

    裂金碧玉蛇和花斑大蟒看到的东西,零有同样看到了,只是,他看到的,远比那条灵蛇看到得要多得多。

    冰墙内的每一次季节变化,都是在一名男子手中编织而成。每一次的轮换,都要比杀一次更为精细,显示出男子内心的细腻。这样的人,该是世界上最绝顶无双温柔的才是,所以即便是编织着冬季,也会有暖融融的阳光照亮白雪,让整个世界显得更为纯粹和美好。

    男子没有回头,但零有知道,这人,绝对不会是那个冰冷无情的凝华皇子。

    零有感觉到心里有些窒息般的痛楚出现,在此之前,这种感觉他只因为陌七月而感受到过。

    “该死!”掌心一道劲气打出,冰镜镜面便多了几道裂纹。

    有些人、有些事,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有别的东西出现,那就应该毁掉,而不是由之影响自己的心神!

    零有心中的杀机一阵接一阵的沸腾着,若不是为了更好的压制住心中的魔性,他又何必蛰伏多年?守着一座冷冰冰的地宫,即便再辉煌又有什么用?若不是遇见了小七,自己早就没了本心,所以,一切影响到小七地位的人,被除掉是理所应当的!

    “既然控制不了,何必勉强自己?”出现裂痕的镜面上,景象一直还在一副接一副的出现,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张冷峻异常的脸突兀地占据了整个镜面,没有焦距的视线在零有所在的密室中扫过一眼,像是劝慰一样开了口。

    “不要你管。”零有血红的眼中布满了愤怒的情绪,瞪着那张脸恶狠狠道。

    “我不管你,谁又还能管得住你?”这一次,镜中人的眼睛对准了零有的位置,虽然还是没有焦距,但却明显的是把视线投到了零有身上。

    “弃子而已,凝华皇子殿下是不是还想回收利用?”零有依旧是恶形恶状的样子,对对方极为不待见。

    “唉……”淡淡的叹息透镜而出,有如酝酿了千年的无奈一般,然人无力、不甘的同时,却又偏偏还藏着一丝依赖和希望。

    “滚!”又是一道劲气打出,这一回,冰镜终于是碎成了渣滓,再也看不到任何画面了。

    零有狠狠咳嗽了几声,将淤积在筋脉中的废血逼出,调息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被派去陌七月那儿看情况的人早该回来了。陌七月此时人在冰室,阿方自然是找不到人的,但是这般拖沓不来禀告,是嫌命太长了吗?

    “陆方,还没有吸取教训吗?”调整了自己的声音,零有凌厉的气势便传达到了密室之外。

    “属下知错!只是陌公子不见,主人又正在紧要关头,属下实在不敢打扰。至于陌公子那边,属下已经安排人去找了。”对着紧闭的石门叩了个头,阿方这次倒是没敢再自作主张了,只是抓紧了时间趁主人还没有出来把话说清楚,避免又无辜受了牵累。

    “伺候他的那个婢女,就处置了吧!”仿佛在说天气一样。零有没有丝毫考虑就戳出了口。

    “是!”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无论对错,也无论是否合理。在这一点上。阿方执行起来倒是不遗余力。

    “主人,这恐怕不妥。”阿远本想着在一旁不说话的,但脑中像到的东西,还是觉得有必要说出来。毕竟要想再主人身边呆得长远,光会办事是不行的,偶尔还要学会用脑袋思考。

    “哥!”阿方看了忽然出声的阿远一眼,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不赞同。

    主人向来习惯于独断独行,不喜欢干涉与他的奴才。这会儿自家哥哥忽然参上一脚,也不知道是嫌自己的命太长,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当弟弟的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被主人惩罚。

    “说。”眯了眯眼,零有倒是愿意听阿远说的。

    这对双胞胎兄弟,哥哥办事沉稳总会多想几分,弟弟却容易被扇动,性子急躁,但在做事上,却也是一把好手,速度极快。只可惜这贪玩的性子每次都改不掉,或许该挑个日子让他出去看看大夫,省的影响生活。

    第一百二十章 完全不会吸取教训的笨蛋

    不过真到了“回头”的时候,陌七少爷去没能抓住机会让裂金碧玉蛇和花斑大蟒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因为零有大人已经先一步动了手。

    当然,说动手还有些不太符实。实际上,零有大人只是用他那双没被绷带裹住的眼睛望了裂金碧玉蛇一眼,那货就急急地带着花斑大蟒跟它一块跑路了。毕竟秋后算账总是要比直面惨淡的“蛇生”要来得好一些的。

    “你终于肯出现了啊?”陌七月挑眉,对于出现在房间内的人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甚至连多说几句话的意思都没有,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却在一瞬间的犹豫后,放下了茶杯。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只茶壶里之前还让某蛇游过泳,应该不能喝了吧?

    “主人。”跟在陌七月身后的麝月一见到房内的零有,立刻双膝一曲跪了下去,规规矩矩地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麝月心里清楚,自己现在还是戴罪之身,能不能在陌七月走后还好好活着,还有待商榷。是以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极尽可能地坐到最好,以免再被寻到别的错处。

    “出去。”看都没看麝月一眼,零有淡然开口。

    但即便如此,麝月也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恩惠一般,又恭恭敬敬磕了个头,方才退了出去,还十分识相地带上了房门。

    虽然不知道主人为何没有惩戒她,但仅止是淡淡的两个字,便足以让她确认主人的打算了。

    “你把她叫走了,谁给我换壶新茶来?”陌七月晃了晃手中的茶壶,对零有的行为表示不满。

    “你这么快就喝完了?”零有表示意外。

    方才他明明听出来拿壶中有许多水的,莫非陌七月是渴得狠了?

    “怎么可能?”陌七月也很意外零有的想法。

    “只不过先前小青菜在这茶水里游了几圈,我感觉没法下咽罢了。”陌七月解释,完全忘了究竟是谁把裂金碧玉蛇扔进的茶壶里。

    “小青菜?”绷带之下的脸有一丝的紧绷。

    “就是那条小蛇。”虽然看不见绷带下零有的表情,陌七月却下意识地解释:“本来想叫它青菜梗子的,不过有些拗口,所以干脆叫小青菜了。”

    “你很喜欢它?”似乎很是随意的一问,零有将陌七月手中的茶壶拿掉,牵着他的手一块坐到了……床边。

    “我对人兽没兴趣!”白眼一翻,陌七月总觉得零有这话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到底在哪呢?陌七少爷开始挠头苦想。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零有手上的力道有一瞬的增大,但却很快便松开了手,把情绪压了压。

    “嘶——痛死了!”陌七月甩着手跳起来,捋开衣袖果然看到手腕上一片深红,估摸着一会儿就得淤积成一块。

    “我想起来了,前几天你也这么凶残地对待我来着!”陌七月指着零有吼。

    他就说嘛,在璃王府的时候自己脖子上明明没伤的,身上的伤就是造成流血多点,倒不至于危及生命。后来听洛狐狸的意思,他却是因为脖子上的伤差点翘辫子,感情就是眼前这个混蛋造成的嘛!

    “差点杀了我又跑出来救我,害得我还对你感激涕零,你简直就是变态!”陌七少爷此时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人虽然对他各种纵容,但在脾气这一块上,实在算不得好的。

    “你说我是什么?”双眼微眯,零有大人的心情很不好。

    好吧,事实上是他没有控制好自己,伤了他,他有错。但若不是他一路暗中保护,他以为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能逃脱一堆高手的围追堵截?没有自己的话,他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呢!零有有些愤恨地想着,完全不觉得自己救人又伤人再救人的行为有多么恶劣,简直是把人耍着玩啊有木有?这不是变态是什么……呃……这种问题还是由当事人去讨论吧!

    “我说你是变……唔!”陌七月感觉自己脑中的某根弦崩断了。

    天啦啊啊啊啊啊!

    自己竟然……竟然被一个男人给强吻了?他的清白啊啊啊啊啊!!!

    陌七月在大脑中开始狂躁地呼喊,身体上的表现嘛……僵硬地完全不像一个经常出入青楼楚馆的风流公子哥儿啊!

    “你……你……”陌七月脸上的温度迅速上升,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但就是不知道自己此时要说什么,脑袋里就跟一大袋的面粉掺了水一样,水少了,搅拌困难;水多了,就跟泥浆一样,完全不似平时那般的机巧灵敏。

    呵……零有大人再一次地半眯了眼,却不似之前那般的不悦,反而是心中难得的欢愉起来。

    看来这货平时虽然乱来,但还是有底限的嘛!零有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刻意忽略掉某人只喜欢跟妹子们玩的事情。

    “还变态吗?”零有故意板着脸问道。

    只是因为他的表情实在是被绷带遮挡的太好,陌七月完全无法读懂其下的某些纵容之意,相当勇敢地往作死之路迈了过去。

    “把人耍着玩就已经很可恶了,竟然还喜欢男人,简直是超级变态!”陌七月以为对方那是在示威,便十分有骨气地坚持了自己的判断。

    “看来你完全没吸取教训啊!”嘴唇抿得死紧,零有是真的有些动火了。

    他喜欢陌七月、纵容陌七月不假,但若是对方完全没把自己当一回事,反而是带着排斥的态度的话,那么,他就有必要好好地教教他,什么叫做“顺从”。不乖的人,总是会随时的破坏一份好心情的,这样的情况,他可不会允许。

    “你……你别乱来啊!”陌七少爷完全没了刚才喊话的气势,有些紧张地往后退开了几步,方才觉得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乱来?”零有看了看身边的位置,有个人刚才还坐在那里,现在,却迫不及待地躲开自己了。

    “你看我像是……不会乱来的人吗?”

    怎么回事?

    陌七月瞳孔狠缩,不敢相信刚才还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人,现在竟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虽然他没有回头,但零有那强大的气势,不需要用到眼睛也能感受得到。

    身体被紧紧地从后禁锢住,陌七月脸色一僵,这种奇怪的姿势是个什么意思?要打要骂来直接的好么,这么别扭的方式,少爷他可不想奉陪!

    陌七月自知自己在武力上是战胜不了零有的,但在逃命的本事上,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将身体其他各处的力道放松放软,感觉到对方的松懈,陌七月立刻将力量集中到了腰部,奋力一扭之下,带着右腿直接扫向了身后的零有,不偏不倚,直中腰眼!

    半响,身后没有任何动静,直接的右腿还贴在某人的腰部,陌七月深深地感觉到了不妙。

    僵硬地扭过头,零有那缠着绷带的修长脖颈映入眼帘。

    陌七月浑身一抖,咽了咽口水,提醒自己要冷静。只有自己冷静了,“敌人”才会有所顾忌。

    慢慢抬起头,零有那张十分有特点、叫人想忘也忘不了的脸就跟自己正对着,眼中那种情绪,如果自己没有读错的话,应该是叫做“生气”才对……

    陌七月眨眨眼,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找点话来说,化解一下两人之间的“误会”才是。

    零有的眼中酝酿着风暴,权衡着掐死某人后自己的得失。

    “那什么……零有大哥……”陌七月讨好一笑,词穷中。

    眼神一暗,零有直接就固定住了某七的脸蛋儿,送上来的菜不吃,真心对不起自己。

    这还有完没完了?陌七月瞪眼,挣扎了几下力图反抗,奈何力量太过悬殊,除了引起更为有力的压制之外,根本没有讨得任何的好处。

    良久,零有才放开怀中已经软的一塌糊涂的某人,至于是被吻的还是被吓的,那就无从得知了。

    陌七月泪眼迷蒙地瞪着零有,嘴巴扁了扁,似乎又说不尽的委屈一般,但却是老老实实地学乖了,任凭零有半搂着他往床边靠,也不敢反抗分毫。

    等等!床?

    陌七少爷在腿弯刚刚碰触到床沿的时候迅速挑起远离,没有丝毫威慑力的眼中写着明明白白的“休想”二字,然后某不纯洁的孩子脑子里开始上演某些限制级的东西。毕竟这么多年跟妹子们的关系不是白打的,什么样的春宫秘术他没看过?就连他自己也画过不少来着,销量还不错的说……

    打住!陌七月及时中止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看归看,亲自上阵什么的就还是算了吧!据说沉迷于美色的男人总是要老得快些的,自己还要靠着这年轻的资本游戏花丛呢,可不能这么快就失身,阿弥陀佛!

    “过来,我看看你的手。”零有看着又一次躲开的某人,心里的残余的那点不悦也消失了。

    这种完全不会吸取教训的笨蛋,自己是吃多了撑的才会那么认真地生气和计较,真真是浪费心力!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丞相将军斗嘴皮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陌七月被零有牢牢看顾在地宫之中时,却不知离州国内已经翻天覆地。

    青瑶郡主未婚先孕,怀了洛副相的孩子却被狠心抛弃,璃王上丞相府讨要说法,反而被杀害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朝堂上武两派的争斗更是激烈起来。偏偏事件中最关键的那个人,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线索,让事情也变得更为复杂起来。

    朝羽帝头疼地听着大臣们你来我往地冷嘲热讽,要不是每日上朝还能看到个念想着的人,他都想随便把这位置给谁得了。

    两派的人吵得不可开交,而作为两派之人的领导者,洛浅灵和万俟将军却相当镇定地立在那里,微低的头颅和看起来仿佛没睡醒的样子,两人的神态看起来几乎相差无几。

    “丞相大人,下官听说副相大人的伤势已然痊愈,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难道是想假借伤势逃避现实?”有武者一派的官员站出来,粗犷的嗓门和不顾一切的冲劲,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这位是……齐宣齐大人吧?”洛浅灵笑得一脸和善,丝毫不介意这货是来“叫阵”来的。

    “……正是。”被叫出了名字的官员有些微的愣神,一时便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只觉得好几年都没出现在朝堂上的洛浅灵,却连他这样刚升上来的人都知道,似乎并不如外界所说的那般不管事。

    万俟将军微微抬了下眸子,看到自己对头一副“病弱”的笑容,不由地摇了摇头。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对自己的对手,他一向看的清楚。所以即便洛浅灵是打着专心养病的招牌淡出的朝堂,他却也绝不会因此就大意了去。毕竟可怕的不是面对强大的敌人,而是在自己毫无防备时,却偏偏被看似没有杀伤力的人给暗算了。

    看来,齐宣是要吃亏了啊!

    万俟将军合了合眼,心中想着果然狐狸就是狐狸,他想从善时就不该逼得太急,不然,其后的报复可真是足以让人疲于应对了。

    “齐大人是武者吧?”洛浅灵明知故问。

    “是。”名叫齐宣的官员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丞相大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明明是兄弟,丞相大人的跟副相大人在处事上的态度这么就差那么远呢?比较起来,他倒是觉得副相大人更好相处一些,有什么便是什么,不会这么地拖拖拉拉、拐弯抹角。

    “武者,是不是无论受多重的伤,都可以半月就痊愈?尤其是几乎伤及心脏的情况下?”洛浅灵唇角上扬,似乎是很勉强才扯出这么一个弧度,充满了嘲讽之意。

    “当然不是,武者又不是神。”齐大人下意识地就回答了出来,待到反应过来,不由地将视线投注到了万俟将军身上。

    万俟将军像是没看到一样抬起头望着大殿的上方,似乎是有的话语都没有头顶那些雕花纹路来得有吸引力。

    齐大人脸上一僵,知道这是自己这刹不住话的性子给万俟将军丢脸了。

    “本丞相可一直觉得武者的身体状况跟神无异啊!要不,齐大人让本丞相见识一下?”洛浅灵一边说着一边往齐大人身前靠近了几步,商量般地询问。

    龙椅上一直关注着洛狐狸的朝羽帝脸上露出不悦,不动声色地瞪着齐大人。丫的,居然敢跟洛爱卿离那么近,真是不要脸!

    “呃……丞相说笑了……”齐大人终于感觉到了不妙,这位丞相大人据说坑起人来那是相当的不留余地的,只希望今日自己不要成为牺牲者才好啊!

    “本丞相可没有说笑的心情,毕竟你们的副相到现在还没法儿好好行动呢!既然齐大人认为他已经痊愈,不如以身作个例子,让本丞相看看究竟要怎么调养才能快速痊愈……我想齐大人应该是会很乐意的吧?”洛浅灵故意慢悠悠地说着,末了拖长了音,似笑非笑地望了万俟将军一眼。

    老家伙,真以为随便一颗棋子就可以打发本丞相了吗?想斗,那就大家都活动活动筋骨好了!

    “这……是下官方才失言,还请丞相大人不要与下官计较。”后退两步保持距离,齐大人额头上隐隐出现汗迹。

    看这情形,万俟大将军是打算用他试试这位久未管事的丞相大人的态度了,他既然做了出头鸟,再想退是不可能的了。只是丞相大人的态度倒是有些不定,兴许并不愿意拿自己立威也不一定。

    久在官场,即使人微言轻,这位齐大人也还是用些眼力劲的。就是反应总是慢半拍,总会不小心就当了炮灰。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万俟大将军反而还是很喜欢他的,毕竟现如今个个都成了精似的滑不留手,很多时候想推个石头出来探探底都难啊!

    “洛丞相大人大量,哪里会跟你计较?还不赶紧退下?”万俟永光脸上带着极为祥和的笑容对着齐大人说了句,然后又对着洛浅灵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是是……多谢丞相大人,多谢大将军!”齐大人快速地接住万俟将军的话尾,一边口中称谢一边退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呼……看来这次万俟大将军是终于肯放过自己这块“石头”了,还以为又要被折腾了呢!真是谢天谢地啊!齐大人低着头在心中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却不知道自己光是几句话的时间就已经成功引起了某只狐狸的关注,还道自己隐藏深厚,以后要再接再厉。

    呵,没想到在老家伙手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合自己胃口的人啊!

    洛浅灵眼神只稍稍在齐大人身上停留了下,便把注意力放在了万俟将军身上。

    朝羽帝轻声一哼,心中的不悦又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当着自己的面都开始勾搭人了,果然璃王当初说的那件事不是空穴来风吧?

    警告似的剐了朝羽帝一眼,洛浅灵怂了怂鼻子,不知道别的人有没有闻到这殿中酸死人的醋味,反正他是闻到了的。

    “看来洛丞相养了这许久,身体倒是恢复的不错啊!”万俟永光上上下下打量了洛浅灵一番,笑眯眯的态度好似长辈在夸奖晚辈一般,将关心之意体现得淋漓尽致。

    “哪里哪里!浅灵这身体再养,也是远远不及大将军的老当益壮啊!”洛浅灵亦是笑眯眯的样子,言语中挑不出丝毫的错处。

    不过跟这两人熟一些大臣,却是不由地背过去轻耸了肩,死死捂住嘴巴省得笑出声来平白拉了仇恨。

    在洛浅灵之前的老丞相可没有这般的好耐性跟万俟大将军你来我往打太极,通常都是直来直去地说话,若是万俟大将军非得拉着他聊天,他不是一甩袖子翻脸,便是直接闭口不言,因为老丞相大人觉得,跟莽夫聊天实在是降低了他的品味。而现在这位却不同了,嘴皮子一翻,每每都是要跟万俟大将军说出个结果来才肯罢手的,不然哪能体现出年、轻、人、的活力呢?

    就像刚才这短短的两句话,听起来倒像是老朋友之间的寒暄,其实照样也是暗藏着刀锋的。

    这边万俟大将军似乎很是关心洛大丞相的样子,不过因为身体不适休养了快五年,若不是副相大人出了事,丞相大人不定还要多久才会回到朝堂呢,这不就是一只药罐子么?万俟大将军这是仗着年纪大、资格深,变着法儿的嘲笑洛丞相年纪轻轻身体却不行事呢!而洛丞相虽然许久不曾与万俟大将军斗法,反应却还是一贯的犀利,直接就嘲笑对方身体再好也是老了的事实,自己就算身体再不好吧,也铁定比他活的长久。

    “确实啊!年纪轻轻的还是要注意些才好,有些事玩起来虽然刺激,但终归伤身啊!”万俟大将军作摇头叹息状,话语里多了几分的不赞同。

    一时间,朝堂上所有的动静都小了下来,一众朝臣噤了声,再不敢随意开口议论。

    现如今两相共享男宠的事可不是什么秘闻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万俟将军要拿这来说事了。

    “所以大将军才更要悠着点儿,毕竟美人多了,那份恩也是消受不起的。”洛浅灵仿佛根本就没意识到万俟将军是在说自己,也跟着摇头叹息起来。

    默……

    所以说洛大丞相在家养了五年,其实都是养脸皮了吧?这都厚成什么样儿了?若事情是假,好歹否认一声好吗?但若事情是真,丞相大人您是否也考虑掩饰一下比较好呢?

    “美人都娇滴滴的,来再多本将军都消受得起,但若是换成男人嘛,本将军估计是没那个精力了……否则估计得跟洛丞相你一样,怎么养都养不回了!”万俟将军玩笑一般地把最后一层窗户纸捅了个通透。

    你洛浅灵不是不在乎吗?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你是要继续装不在乎呢?还是动动嘴皮子解释呢?

    “本丞相算是听出来了,大将军这是拿流言说事呢?这种没凭没据的事情,我原本以为也就是那些没见识的长舌妇人喜欢添油加醋扭曲事实,没想到,英雄如大将军,也会有这般感兴趣的时候啊!”洛浅书意味深长地笑着,眼中满是不屑。

    “够了!”一整个早上就听这群人展示自己的嘴皮子功夫了,朝羽皇帝陛下哪怕就是能一直见着洛浅灵,这会儿也耐性尽失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跟踪

    “够了!”朝羽皇帝陛下一拍龙椅,终于怒了。

    洛浅灵这事本来就不清不楚,又因为前几日丞相府的事情他一时气急没有考虑周到,这都不知道冷战多少天了,偏偏万俟永光这老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就是给自己添乱啊!

    朝羽皇帝陛下冷着脸扫了群臣一眼,尤其是在万俟将军和洛大丞相身上,那停留的时间真是……前者远远比不上后者的。不过这在旁人眼中,自然是看成了皇帝陛下对洛大丞相的不满。

    “陛下息怒!”万俟将军一看皇帝发火,立刻放弃了跟洛浅灵继续唇枪舌战,微躬了身子收敛起所有姿态。

    “陛下息怒!”连大将军都老实了,他们这些人当然更得老实些了。

    一瞬间,整个大殿上齐刷刷的只能见到黑色的头顶,所有人就像事先约好的一样,静悄悄地连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来。

    洛浅灵一个人昂首站在原处,看起来似是鹤立鸡群一般的独特,实际上,谁都在等着他被皇帝陛下发落。

    万俟永光微微侧目,想看看他这位刚刚回归的“老朋友”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却发现对方比之之前的态度更多了几分散漫,像看猴戏一般地看着他们。

    真是没想到,洛浅书才一个月没出现,朝堂上就出现了一面倒的情势,怪不得朝羽那个混蛋死活要把自己弄回来,敢情是吃到不管事的苦头了啊!洛浅灵不屑地看了朝羽皇帝陛下一眼,脸上明明白白地写上了“你活该”三个大字。

    朝羽帝欲哭无泪地回望过去,他其实也很无辜的好不好?自己不想也不适合当皇帝的好不好?可是拗不过先皇的旨意和兄弟们的各种坑啊!既然不会当皇帝,他自然得好好拉拢臣子嘛,一个丞相一个武将军,他不是都对他们挺好的嘛!谁知道这武两派死活不对头,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弄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他们都有责任的啊好不好?

    洛浅灵完全无视掉朝羽帝那张苦兮兮的脸,看着依然微躬着身的万俟永光,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往他身前移了两步,看起来就像是万俟大将军在对着他行礼一样。

    “万俟将军这是犯了什么错惹皇上生气了?还累得这么多大人要跟您一块请皇上息怒啊?”洛浅灵似是疑惑不解地问着,只是那幸灾乐祸的神情却让人打从心底里不舒服。

    万俟永光也不继续躬着身了,被洛狐狸占便宜的事,他是怎么都不会做的。

    “洛丞相装傻的功夫也更上一层楼了啊!”拢了拢袖子,万俟永光仗着自己的身高俯视洛浅灵。

    淡定地退后两步,这样幼稚的示威方式洛大丞相是表示自己是绝对不会搭理的,以己之短对敌之长什么的,他又不是四肢发达的莽夫,还不至于如此冲动。

    “看来万俟大将军是完全没把朕说的话听见耳朵里啊!”不再去关注洛浅灵的举动,朝羽帝将注意力放到了万俟永光身上。

    他一直以为武臣子之间争斗不休只是因为受到历来派系的影响,臣治国武将安邦,却不想今日看来,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般简单。洛浅灵离开朝堂的几年间,因着洛浅书处事果决有度,又不喜爱多话,是以他虽然偶尔看到万俟永光的为难,却只当做是当将军的心直口快,没想到,是自己太过想当然了。

    权利这种东西,古往今来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飞蛾扑火,磨灭了多少人原有的本性,追逐之人却一直有如过江之鲤。即便再怎么一心为国、心思单纯的武将,一旦接触到,心性也是会变的吧……

    当年说什么为了平息朝中的暗流涌动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其实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从这些年里皇后的频频动作,便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偏他自认为耽误了皇后的大好年华,处处忍让,却原来是早有算计的……真是……单纯的,或许反而是他这个当皇帝的吧?

    “臣不敢!”听到身后皇帝的声音,万俟永光心中一惊,终于想起这是在大殿之上,并不是他一人的战场。

    “不敢?我看大将军敢得很嘛!”随手将身旁伺候太监手中的拂尘扔出去,朝羽帝心中是越发的火大。

    看着万俟永光的态度,虽是嘴上说着不敢,却依然还站立着,显然忘了什么是臣,什么是君。

    “离州城里流言四起,你们无凭无据便跟着人云亦云便是为官之道?此事牵连我国内两名丞相,你们不思查清真想,倒好意思拿到朝堂上来讨论,是朕向来太惯着你们了吗?”朝羽皇帝陛下难得的霸气四溢了,一字一句的责问,虽不若朝臣们平日里嘴皮子上的功夫,可架不住人是皇帝啊,身上自带压制装置,谁敢反抗?

    “请陛下息怒!”这下子,连洛浅灵也站不下去了。总归是当臣子的人,哪能一再地违逆君王?当下二话不说一撩官服跪了下去。

    “请陛下息怒!”又是同样的齐呼,基本上在这大殿之上需要集体活动时,无外乎下跪、喊口号而已。

    “请陛下息怒,是臣糊涂,只想着提醒洛丞相有些事情需要注意,却忘了这乃是每日里朝臣们禀报全国各地事物之处,请陛下责罚!”最后一个跪下的,却是之前一直表现在得比洛大丞相稍稍有礼些的万俟永光,若不是皇帝这会火气正盛,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大将军会不会跪,都还不一定呢!

    朝羽帝皱起眉,果然老狐狸的水准就是不一般,先是显示自己对同僚的关心,后又反省自己这样的行为在这大殿之上不合适,却是对他真正的错处眼神里过去,偏偏碍于场合,自己这个当皇帝的还不能真为了点流言蜚语跟臣子闹矛盾,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下次再犯,朕定不饶你!”朝羽皇帝陛下准备鸣金收兵,但再看到低垂着头不言不语的洛浅灵时,下意识地又加上了一句:“你就在这大殿之中好好反省反省你这耽搁让多少百姓多受了一分苦楚吧!至于洛爱卿,跟我……跟朕到御书房来,把事情给朕从头到尾地交代清楚!”

    “是,臣遵旨!”恭敬地叩了头,万俟永光几乎贴到地板的脸上,露出了不愉之色。

    “是。”洛浅书动作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故意往万俟永光面前走过,然后不意外地看到万俟大将军被自己的衣摆打了脸,顿时便觉得心情轻快了不少。

    至于皇帝陛下那边,洛大丞相表示冲动的人不是自己,错的人更不是自己,他完全不用害怕,只需要带着算账的心情去,就一定能满载而归了。想到此,洛大丞相的脚步更不停留了,三两步便追上了前方的皇帝陛下。

    看来是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听到身后的动静,朝羽帝心中有了几分得意。原来脾气大的都能捅破天的洛浅灵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啊!早知道他就没事发发脾气什么的,不早就把人给收拾“妥当”了吗?何苦又是哄又是找虐地玩打情骂俏的游戏呢?哪怕是情调,也完全可以等拿下了人之后再慢慢培养嘛!真是浪费了大把的时间啊!

    “皇上,舍弟还在家中伤势未愈,皇上的事情若不是很紧急,可否容臣先回去一趟?待安排好了,臣再来听陛下的教诲。”洛浅灵赶前几步拦住朝羽帝的去路,脸上带着几分忧心。

    朝羽帝脸上一僵,正在脑海中上演的各类强势镇压画面立时崩溃,化作了风中的一把粉末。

    “臣告退。”洛浅灵斜睨了朝羽帝一眼,就这智商还想算计他,怕是这几年过的实在太过悠闲,把脑子都给悠坏了吧!

    “什么?你等等……”回过神来的皇帝陛下意欲叫住遁走的某人,却不想对方早有先见之明,告退的速度极快,一下子便没了人影。

    匆匆忙忙地离了宫往家里赶,洛浅灵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某人一急之下就跑了出去,他才刚在朝堂上“涮”了万俟大将军一把,难说人家一记仇,背后就来下手了也说不定啊,还是小心警惕着些好。

    而此时被洛大丞相担心着的洛副相,却早已在陌七月留下的强大阵容帮助下,顺利出了离州城不说,就连身边的尾巴都砍了个一干二净,即便洛浅灵回府发现他不见后再想去找,却也是来不及了。

    “护一,我有些渴了,你去弄些水来。”洛浅书在小五的搀扶下坐到路边一块大石上,忽然开口。

    护一望了眼马匹身侧的水壶,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就从原地跑了个没影。

    他的任务是保护陌七月,既然这些人想要支开他,那他就配合一下好了。反正只要陌七少爷没事,这些人死绝了,也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不多久,护一拿着刚装的一袋泉水赶了回来。

    不出意料地,其他几人早已经没了踪影,只是给他留下了一些干粮和马匹。护一无所谓地把东西收拾好,跨上马背扬长而去。

    而在他走后不久,离开了的洛浅书一行人却又返了回来,在找寻了一番后,沿着护一走时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看看我的清白还在不在

    护一一路前行,就像感觉不到饥饿和疲累一般,只为了尽快找到陌七月的所在。

    而在他身后,完全没预料到他竟然会是这般不要命的赶路法的洛浅书几人,却是着着实实地吃足了苦头。尤其是洛浅书,身体底子本就相对要薄,伤势又还没有痊愈,更是苦不堪言。

    “洛先生,不如您和小五稍后一点,我和顺子去追吧?”条子有些担忧地看着洛浅书。

    在他们都以为护一跟他们一样不知道陌七月的去向时,洛先生却忽然来了这么一招,明晃晃地把人支走一点都不带掩饰,就像是有什么事情商量,却独独将护一排除在外了一样。没想到,看起来闷嘴葫芦样的人,小心思却不少。看这几日时走时停的情况,护一明显就是有办法找到人的。

    “也好,不过我看这个护一很有问题,你们两个一定要小心行事。”洛浅书郑重吩咐。

    自己的情况确实只会拖后腿,即便条子不提出来,他也是准备说了的。

    “是!请先生放心!”条子和顺子二人齐齐点头,拱拱手便钻入到了隐蔽的草丛间,往护一的方向追去。

    亏得洛先生高见,在护一的马匹上动了手脚,不然他们追踪起来还真是有点困难。

    “零有,我们得好好谈谈!”这一日,筹措再三的陌小七终于下定了决心,踏着视死如归的步子站在了零有面前。

    密室外的远方兄弟两人心脏一阵猛烈收缩,这陌公子明明说过只是进去看看而已,绝对不会打扰主人练功的,怎么忽然就这么突兀地出声了?万一主人正在关键时候,他这一打扰,主人岂不是要走火入魔?该死的!就知道这人不能轻易相信他的话,只希望主人之后不会怪罪于他们才好。

    正在整合着自身内力的零有,虽然早就知道陌七月走了进来,却并没有收功的准备,只等着看对方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

    陌七月的话传入耳中,零有被绷带裹住的眉心狠狠一跳,深觉不是什么好事情。毕竟从前几日被自己亲了几口后,这货可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和手段来避开自己,最不济也会保持个距离什么的,这会忽然自动出现,十有八九不是好事就对了。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抱着手臂,陌七月对某人故意装死的行为相当鄙视。

    以零有的功力,哪有不知道自己进来的道理?像现在这般不搭不理的,绝对是在盘算别的阴谋了!

    零有心中叹气,这么没耐心,怎么可能斗得过自己?陌家也不算是什么单纯到白纸的家族啊,怎么会养出这么没脑子的孩子呢?至少,也该是要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到比自己强的人就直接把自己打包了奉上才是吧……

    零有自己那点心思,自然是不会说出来交代给陌七月的。即便他心里觉得这想法相当可行,奈何陌七少爷不这么觉得啊!这才刚亲了几口就躲得跟小兔子似的了,若是想再有些别的,估计那家伙得挖隧道遁逃了。

    陌七月额头上蹦起一根又一根的青筋,表示自己现在很火大!

    一伸手推到零有身上,在感受到手掌下的衣服布料时,陌七月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一股强大的反推力往自己身上袭来,本就是在无心之下动手,陌七月自然没有丝毫的防备,立刻便被弹出了老远,一屁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而这,却还不是更糟的,因为下意识地以手杵地,随着“咔擦”一声脆响,陌七少爷泪奔了,痛啊啊啊啊啊啊!

    “小七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完全没料到陌小七竟然会在自己行功的时候动手来推,即便及时收回了几分功力,零有也阻止不了陌七少爷的悲催遭遇,只来得及把人扶起来上下其手……啊不,是检查到底伤到了哪里。

    “混蛋!我跟你到底得有多大的仇啊!”陌七少爷很生气,但其实更多的,却是憋屈。

    回头伤养好了,或许该直接把手给剁了,省得连敌人的皮毛都没伤到,自己却损失惨重。

    “呃……”零有大人有些苦恼,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某人在对自己撒娇啊?

    “你摸够了没?”最初的痛楚过去,陌七月已经习惯了屁股和手腕处的疼痛频率,立刻就发现了某人还在摸来摸去的爪子,顿感悲愤无比。

    这要是被一众妹子抚摸该多好啊!轻轻柔柔的,如同最光滑的上等蚕丝,那才叫享受好吗?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么个连脸都不曾露出来过的坑货啊?万一那绷带之下的脸其丑无比、恶心巴拉……

    陌七月浑身一激灵,赶紧把零有推了开去。

    而对陌七月完全没有设防的零有大人,自然被推开了,然后,忘记自己还抓着陌七月的手检查着……

    杀猪般的惨叫声从密室传出,虽然声量已被阻挡的降低了不少,但对于一直运足了耳力倾听的远方兄弟两来说,却是无异于魔音穿耳。

    “小七!不要任性!”零有眉心紧锁,语气中已满是不悦。

    下意识地绷紧身体,陌七月果然不敢再动分毫。

    尼玛,这是充满了血和泪的教训啊有木有?这零有的坏脾气真不是能用正常道理揣度的,基本上他的语气一严厉,就是代表着你没好果子吃了。这种时候,你要么乖乖地被折腾,要么就拼命的反抗好了。只不过,后者只是为了让不甘心的人,去碰碰那不到千分之一的运气罢了!

    零有语气虽然凶是凶了点,但在对待陌小七的动作上,却是极为小心的。但即便如此,陌七月那肿的大了好几圈的手腕,却依然疼痛不已。

    “二次脱臼,真是自找。”零有下了结论,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手指一捏一推,陌七月便感觉自己的手没有那么疼了。

    视线渐渐下移,零有很确定自己刚才有看到陌七少爷的落地姿势,于是极其自然地把手伸了过去。

    “你够了啊!”虽然手还有些疼,但为了自己的清白,陌七少爷表示就是手废了,也不能让某色狼乱来。

    “别动!”不耐烦地并指点出,零有相当霸气地限制了陌七月的自由。

    完了!我的清白要不保了!

    陌七月整个脸庞皱成一团,难过得都要掉下泪来。

    所以说,轻功再好有什么用?一旦被高手限制那就是盘菜,还不如学会自己解穴来得实在呜呜呜!

    腰带被轻易地解开,十分自然地掉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于是裤子也就急急地追随而去了。感觉到身下一凉,陌七月心中悲愤莫名,不断地开始催眠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往日都是本少爷调戏妹子,弄得妹子们脸红心跳却又不给善后,今日就当是报应好了。

    人家好好地练功,是自己非要上手去干扰的,伤了屁股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没能保护好自己。

    明知道零有是个变态,却到现在还没想办法溜走……

    明知道其心不轨,竟然还不长脑子地靠近……

    呜呜呜呜!完了!就是本少爷做了再多的蠢事,也不用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吧?求留清白啊啊啊啊啊!

    “好了,这两天坐下的时候动作轻点,否则该痛了。”完全不知道陌七月的脑子里在转些什么乱起八糟的东西,零有在陌七月屁股上按了几下,几道细微的真气就将其上的淤青化去了不少,一面细心地嘱咐陌七月要注意些什么,一面替对方把裤子提起系上。

    陌七月还沉浸在自己被一个男人扒了裤子的悲伤中,完全没听到零有说了什么,只感觉到自己的世界都快要崩塌了。

    “怎么,弄痛你了?”零有处理完陌七月的伤势就看到对方哭丧着的脸,下意识地就想到是自己下手过重的缘故,毕竟平日里对待属下,他总是“身教”多过言传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替谁处理过伤势,难免手生。

    眨了眨眼,陌七月总算反应过来大变态是在跟自己说话了,不过哑穴不解,他就是想回答也没办法啊!

    “我忘了……现在怎么样?”解开陌七月的穴道,零有语气中的关心更甚。

    “憋死我了!下次你能不能不要一并把哑穴给点了啊?”陌七月一获得自由立刻拉开了与零有的距离,谨慎地开始检查自己的裤子。

    “你在干嘛?”零有有些不解。

    莫非是自己没帮他把裤子整理好,不太舒服?

    “看看我的清白还在不在。”陌七月张口就答。

    于是,气氛诡异地沉默了。

    零有开始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君子了,裤子都扒了竟然都没想到要把人给就地正法,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遭到了陌小七的鄙视了?

    陌小七则是一脸木然地低头看着自己刚刚企图重新系腰带的爪子,因为他发现,脱臼的那只手暂时还无法完成如此“简单”的动作,这就意味着,自己要么抓着裤腰出去,要么求助于某人——在说了那样引人误会的话语之后……

    第一百二十四章 长了翅膀飞过去

    气氛诡异地沉默着,密室外远方兄弟两人自觉收回好奇的耳朵,作一脸正经状离开了他们原本呆的地方。主人的私密,可不是他们能听的。

    “那你觉得……你的清白在还是不在?”零有感觉说话有些困难,盯着陌七月发愁的脸蛋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好吧,他承认自己不是正人君子,但就在刚才,他却难得的君子了一回,果然应该直接上的吧?不过,太直接的后果,估计陌七月得恨自己一辈子了。想到这,零有觉得该发愁的人,其实应该是自己,因为上与不上都犯难啊!

    “呃……”陌七少爷难得的脸红了。

    “唔……看来还在。”零有点点头,相当严肃的样子。

    于是,陌七少爷终于抵不过脸皮上还有一层后绷带的零有,落荒而逃了。

    护一看着眼前的一片荆棘丛,想不明白裂金碧玉蛇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指挥着花斑大蟒往这种地方跑,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从来不曾在零有身边见过裂金碧玉蛇和花斑大蟒这对搭档的护一,心中的担忧越发地深重起来。好在他对自己的主人还是十分信服的,只是稍稍一犹豫,便跟着花斑大蟒留下的痕迹追去。

    “怎么回事?”条子皱起眉,有些不解于护一的动作。

    在他们的角度看来,护一是直接就投入了荆棘林中,却不知道在那个位置,花斑大蟒已先行一步碾压出了一条道路。

    “一定是少爷出事了,不然护一不会那么紧张!”顺子眉头皱的死紧,拔腿就要追过去。

    “等等!距离太近他会发现的!”拽住立刻就要冲出去的顺子,条子的心中同样紧张。但如果他们就这样冲出去,以护一的能力,他们两个想再隐蔽起来便不容易了。

    “可是……”

    “没有可是!”打断顺子的话,条子难得显露出这样强势的态度。

    “我们两个已经多次对少爷保护不利了,这次,绝对不能再出意外!”盯着顺子的眼睛,条子话语间相当坚决。

    终于,顺子放弃了直接追过去的想法,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地往护一消失的方向潜行过去。

    追到一处瀑布边,护一脸色凝重地停下了脚步。

    看这瀑布奔势汹涌,周围又没有别的痕迹,这大蟒,总不会是飞天而走,最大的可能便是从这瀑布上方移动道了下面水潭中。但主子的伤势不轻,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若是有人接应还好,若是美人……护一心跳猛然一重,迅速把这样不详的想法赶出了脑海。

    护一停下了脚步,条子和顺子自然也就跟着停了下来,远远地看护一到底想要做什么。

    以他们二人的角度,自然是看不到那处瀑布的,但稍过了一会儿,耳中那轰鸣的声音终于引起了二人的注意,意识到了那是怎么一回事。

    “走!去看看!”

    护一良久都没有行动,二人自然也就再也按捺不住,干脆直接地走了出去。

    看见二人的出现,护一确实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无论怎样都是伺候同一个主子的人,即便再不待见自己,也不该这种时候把自己撇走才是,却原来是打的让自己带路的算盘。看起来,这出主意的人,非那位洛先生洛副相不可了!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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