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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节

    世家子的红楼生涯 作者:木璃

    第30节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跟贾代善比较好的几个朝臣站出来为他说了句话:“听忠勇公早前说过,次子纯孝,素喜读书。”

    皇上听罢,难免多问了一句:“哦?好读书是好事,可参加过科举?我恍然记得,宁国府的贾敬,当年就是中了进士吧?难得贾家武功之家,还有如此喜好文事之人。”

    说话人当即便很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道:“倒是听过下场去考过,结果怎么样,微臣就不知道了。”

    功勋之家,要有谁家子弟正经科举出身,那还不把喜报四处传了开去,如今这般悄无声息的,自然是没考中。皇帝兴头登时落了下来,寥寥道:“原来如此。”

    只这一来,给贾政封个什么出身就很有些问题了,皇帝想想,自己重赏了贾代善以显自己仁厚,先要亏了他儿子未免美中不足,可要赏的厚了,未免于礼不合。

    王御史是寒门正经科举出身的老头,三十中举,在外任官二十年,历经两朝,最是刚直不阿的性子,对贾政这样依靠荫蔽的功勋子弟,不说鄙弃,也是不喜的,见皇帝似乎有意提拔,忙上前道:“皇上,忠勇公于社稷有功不假,其儿子却是身无功名,贸然加以重任,只怕他辜负了圣上隆恩,倒不如赐他个出身,留待以后,若果是能臣,再慢慢拔擢。”又道,“臣听闻其兄好金石古玩,想来他于此一道也有心得,正合适了去工部为皇上尽忠。”工部正好分管了官邸修建,各皇子开府建牙之类差事,贾政出身功勋显爵之家,这样的眼光总该有吧,如此安排,也算是把他放到拿手的地方去了。

    皇帝问过众臣:“众卿以为何?”

    众人与贾政并无深交,皆无异议,皇帝便下下旨意,赐贾政工部主事之职,从六品出身。其后不久,皇后也发下懿旨,赐贾赦之妻张氏一品夫人诰命,贾政之妻王氏孺人诰命,并诰命大服霞帔,规制头钗。

    圣旨一路到达荣国府,贾赦领头率众人磕头谢恩,待人走后,贾赦下令:“自今日起,府里上下改过称呼,称太太为老夫人,我为大老爷,二弟为二老爷,瑚哥儿琏哥儿珠哥儿按长幼排序。”

    众人应下,给贾赦道喜:“贺喜大老爷二老爷得皇上赐封。”

    贾赦抚掌大笑:“府里上下皆赐一个月月钱,虽是孝中不好庆贺,怕也有世交亲友来道喜,有礼来一律推拒,回复如今不便,一片盛情着实感激,等待出孝后,必上门拜谢。”

    贾政在旁听着贾赦一一调度,脸色阴沉如水。

    张氏当着贾母的面兴高采烈地对众人展示着玉轴云锦夫人诰命文书,只当没看见贾母出离愤怒的脸色和捏着葵花乌木轴诰命文书的王氏又妒又恨的眼神。

    看她得了一品诰命心里不痛快?那就不痛快好了。贾母是不高兴自己的诰命和她平级,王氏怕是不满自己诰命品级比她高。谁叫她丈夫是一品将军,她本就该是一品夫人。而贾政不过从六品,王氏能得个最低的诰命已是万幸,多少七品六品官为家眷请封,朝廷皆不理会,若不是看在荣国府面上,王氏连这个孺人的诰命,都不知道得拖到猴年马月去。

    无论如何,如今张氏王氏等,也都是身有诰命之人,再不是白身了。

    贾敬得闻消息,立刻便去了贾代修贾代儒等处——荣国府袭爵之事如今已是尘埃落定胜负已分,自己也该站位了。

    不两日,在贾母痛骂咒怨中,贾赦到底召集了族老,正式商议分家。

    贾母这些日子在贾赦这里受够了气,当着族老,料定了贾赦不会撕落出荣府里的因私事丢光所有的脸,竟是倚老卖老,当着几个族老的面,便哀泣了起来:“好久不见几位小叔,却不想却是在今天这般场见到诸位,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今日却要一家人离散分开,还要劳累几位过来,叫你们看笑话了,想想真真是没脸。”帕子擦拭着眼角,泪水一直就没断过。

    贾代修贾代儒都是贾代善一辈庶子分家出来,平日贾母仗着嫡支国公夫人身份,不能说很作践他们,那也是摆足了架子的,如今她这般哀哀哭泣,大半老人心里,第一个升起的想法却是,你也有今天!

    贾代儒年岁不小,却犹在读书,叫书里圣贤古训读得呆板了,虽看不惯贾母,但对贾赦也颇有微词,贾母哭成这样了,他这做儿子的,怎么还能在一旁无动于衷的看着?大逆不道:“恩候,你母亲这般伤心,你还不劝劝?”

    贾赦很是干脆,站到贾母面前,恳切道:“母亲快别伤心,早和母亲说过,树大分枝乃是常理,我和二弟都是成家立业之人,儿子又是惹是生非的性子,哪天牵累了二弟,可叫我怎么过意的去?倒不如今日分家析产,也好各自修行前程。母亲放心,便是分家,我和二弟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都会孝顺你的。”

    贾母气结,要说兄弟亲近,侍奉孝顺她,大家一起住在荣国府一家团聚岂不更好,她也好日日相见,子孙满堂城华兴你下,分了家,贾赦哪还能在她身边?没了荣国府的名头,贾政如今区区一个从六品小官,在京里能抵什么事儿?

    “虽说如此,一家人一起毕竟更好,我年纪大了,不定哪天就跟着你父亲的脚步去了,如今你们皆有了官身,我唯一所盼望的,也就是你们两兄弟能常在我身边,陪我一起。”贾母哀恸欲绝,“老大,你若真孝顺我,便从了我这唯一的心愿。”

    贾赦闻言,只扑通一身跪下:“母亲这般说,可折煞儿子了。”只不答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贾母脾气上来,拍着桌子喝道:“你跪着给我看有什么用,你只说,你到底依不依我?”

    贾赦抬起头,眼中的狠厉生生吓了贾母一跳,只听他说道:“母亲如何逼儿子至此,实在无奈儿子才违逆了您的意思要与二弟分家,若一家和睦安详,儿子可不也希望您欢欣高兴,只是如今府里日子过得糟心,诸多事情,叫人不得欢颜,儿子再耐不住了,还请母亲也疼一疼儿子,叫儿子晚上能睡个安稳觉!”

    不知情的人对贾赦的一番话只满头雾水,好奇荣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情的如贾母这般,听着当即便是勃然大怒:“你这话,难道我不答应你分家,你还就日日不得安寝了?”曾经孝顺对她的话唯命是从的贾赦简直就像是梦里人一样,贾母看着眼前的贾赦,恨不得从没生过他。当着族里人的面,他竟这般下她脸!他也拉的下脸,他也好意思!

    贾赦可不只是好意思,他连脸都不要了,只要能分家,他干什么都行!为了分家的事,贾母这段时间骂了他多少,他还就不信了,他坚持要分,贾母还能拿他怎么样!

    贾赦抬头看着族老:“我舔为长子,却能力平庸,于读书更无天赋,二弟却是年少早慧,性喜读书。只是各位怕也有所耳闻,荣国府里近几年来诸事繁杂,少有消停时刻,连累了二弟两次科举皆不得中,我寻思着,二弟若移出府去,没了这杂事纷扰,日后也能忠心为皇上办差。且父亲已去,荣国府没了顶梁柱,我们两兄弟正该是为光耀门楣拼搏奋斗的时候,各自分开也有益,还请各位长辈明鉴,今日为我做个见证。在此,我谢过诸位了。”

    贾代修贾代儒等人来之前,都曾见过贾敬,大家又都住在前后街,同姓贾,有些事多多少少都听过一耳朵,荣国府这些年着实事情不少,算起来,不过是大房二房之争,贾母偏心偏的没边了,难怪贾赦受不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贾赦这会儿闹着要分家,该不是和前段时间谣传的张氏病重有关吧?那谣言来的莫名其妙,张氏明明好好地,谣言却咒她不行了,实在奇怪的很,怕有猫腻在。

    不管怎么说,贾代修贾代善等人辈分虽高,手里却要钱没钱有权没权,为子孙计,日后少不得还有求着贾赦的时候,比起贾母一个后宅妇人,他们更偏向已经袭爵了的贾赦。树大分枝,两兄弟要分家,就贾赦贾政的情况,也不算出格。京里多的是权贵之家在老父去后分家的,当然,那是庶子分出去的比较多……

    贾敬看过众人,清清嗓子正要说话,后面有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对着贾政哭喊道:“二老爷快去看看,二太太昏过去了。”

    贾母眼睛一亮,不等众人回神,忙忙道:“怎么回事?老二家的怎么突然晕过去了?”又哭着道,“都是我进来忽略了她,她早前就说不舒服,偏这些日子还受了气,身子可怎么受的住。我早该请了大夫来给她把把脉才是。”

    意有所指的话,叫众人的眼神全移到了贾赦身上。

    不一会儿,又有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跑进来,却是满脸堆笑,对着贾政便是惊喜喊道:“二老爷莫焦急,可是大喜了,二太太有身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有事,这两天比较忙,好累,只有一掌了,后面空下来的时候再补上

    117

    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简直就像是狠狠一巴掌甩到了脸上,贾母脸上什么表情都有,精彩极了。

    什么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贾母如今便是这样自己打了自己一个狠狠的耳光,什么脸都丢光了,尤其是贾赦投射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直叫她恨不能叫时间倒退,赶在那来报信的下人开口之前就把人狠狠打出去。

    上一刻她还指望拿着王氏身子不适的理由来暂缓今天的会议,下一刻,王氏竟闹出这么大一个丑闻来。

    有了身孕……

    贾政可是在贾代善病重时候回来的,王氏要是在那个时候有孕,不就是说贾政根本不顾老父还躺在床上病体难支就与媳妇卿卿我我?可若不是在那时候,而是在贾代善丧后有的身孕,那就是热孝期间有的,老父去了不几天,贾政就敢与媳妇欢好?消息传出去,贾政可就要千夫所指了。

    “这不可能!”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贾政惊声大叫起来,两眼充血地等着那个报信的下人,“该死的刁奴,你敢污蔑我!”

    在场没有人说话,都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那下人才只是个孩子,规矩怕都没学好,被贾政这么一吼,吓得扑通跪在地上直哆嗦,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哭着道:“小的就是向天借了胆子也不敢开这样的玩笑啊,是后院的姐姐送来的消息,小的只是如实禀告,不敢欺瞒诸位老爷。小的没撒谎……”呜呜咽咽的哭着,还打起了嗝,吓得不轻。

    贾政不理,粗红了脖子梗着青筋怒吼着:“这绝不可能,一定是谁在栽赃我,这肯定是谁要害我?!”说着,眼神直往贾赦身上瞟。没错,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要害他,前头因为张氏的事,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毒液,这一定是他要报复,所以故意陷害他!

    贾赦怒笑:“二弟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你还认为是我陷害你不成?”

    贾政阴沉着脸:“到底事情真相如何,大家心里有数!”

    贾政的姿态摆的高,架势也是有模有样,愤怒也不像是假的,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在场的都是族中长辈,商议的又是分家大事,众人少不得多想些。贾政这个次子自来受贾代善贾母偏疼,把贾赦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贾赦袭爵,彻底压过了贾政,不定就想陷害贾政,好彻底毁了这个压在自己头顶几十年的弟弟,所以才使出了这般卑劣的手段。

    可贾政也是年轻人,在外多时,终于回家,少年夫妻,晚上床头聊聊闲话说说心事,不定就擦枪走火。年轻人,哪能顾及到那么多,有时候迷了心智,一时忘情,忘记了父亲还病着,也有可能。这一来,就不存在什么陷害不陷害。贾政读书多,心眼多,难保不是为了推卸责任,所以故意叫着有人陷害……

    众人心头都是百态纠结,互相用眼神交流一会儿,凑近了身边人低低窃语一番,贾敬轻咳一声,很有些尴尬道:“存周,我听着弟妹像是才晕过去了,不然,我也去探望探望弟妹?”

    贾政心头一股火登时窜了起来,这时候赶着去探望王氏,什么意思?怀疑王氏真怀孕了吗?当即就果断答应道:“敬大哥既然想去,那我们就一起去好了。”眼角瞟见贾赦,更是堵得慌,气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庸医,连看脉都不会,随随便便,什么话都敢说!还请敬大哥帮着多找几个妇科圣手过来帮着看看。”

    贾敬听这话,实在不像是心虚的样子,难免有些狐疑,难道,王氏真没怀孕?眼睛直往贾赦身上瞟。

    贾赦发现他眼神里怀疑,怒不可遏:“敬大哥看我做什么,还当我真诬陷了他?来人,快拿我的帖子来,给我送到太医院请王太医来,京里数得上号的大夫也都给我请来,好好给弟妹诊断诊断,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了。”气得直跳脚的样子,可不像是栽赃被发现的模样。

    贾敬有些迷糊了,他们两个,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就连贾政,心头也开始泛起嘀咕,质疑怎么贾赦就敢这么理直气壮,难道他没有买通大夫诊断王氏有孕好陷害他?那王氏,是真有身孕了?不,不不不,这不可能,他从回来以后,就根本没有碰过王氏,她怎么可能会……

    脑中突然闷得一声重响,贾政原本还激昂勃发的怒气突然凝滞,脑海里回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整个身子登时就僵住了……

    一直都在关注着贾政的贾母第一个发现了他的不对,心瞬时提了起来,老二他……

    “胡闹。”贾母蓦然出声,拄着龙头杖气道,“不管老二家的有没有身孕,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府里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不就是断个脉,要请这么多大夫吗?你们是生怕外人不知道咱们府里的事儿?还是嫌咱家给人嚼舌根的话题不够,特意给人找一个?”不好指着贾敬,贾母只狠狠瞪着贾赦贾政两个,“我懒得管你们到底谁错谁对,荣国府的脸面,绝不能丢了!”

    这话很是得了族中老人的心意,他们或是贾家旁支,或是贾代善贾代善分出府去的庶弟,或许平日不能从宁国府荣国府得多少好处,只是捡着两府指缝里漏出来一点点过日,可大家同姓贾,要是荣国府坏了名声,他们可就得跟着一起遭殃。谁家没孩子?儿子娶妻女儿出嫁,都指着这个好名声呢。荣国府兄弟阋墙的消息传出去,明儿就能传遍京城,连着荣国府成为笑柄。

    今儿不管王氏到底真怀孕还是被人陷害,这个消息,首先就得栓死了就在现在这群人中间,绝不能走漏了半点风声!

    “婶娘放心,诸位长辈都不是好事的人儿,识得大局,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大家都有数。”贾敬站出来,以族长的身份向贾母保证道,“绝不会让任何有损我贾家门楣的消息传扬出去。”

    贾母暗自呼了口气,面上只云淡风轻道:“你也有心了,我这里,谢过你。”

    贾敬忙道不敢:“婶娘可折煞我了。”一边吩咐了下人,“还傻站着干什么?去把我府里供奉的杜大夫请来。”一边给贾母解释,“这还是先头学着叔叔给府里供奉大夫时请回来的,在直隶很有些声名,从医三十几年了,医术人品都佳,是我信得过的,不若叫他来给弟妹断断脉?”

    已经去叫了人,然后才来问她的意见,摆明了不管贾母愿不愿意,这次诊脉是必须的了。贾母也知道这事躲不了,贾代善死了百天都不到,王氏要怀孕,就是合族的丑事,族里绝不可能容忍此事。无力回天,贾母表现得很有风度,笑着对贾敬点头道:“我相信你,既然你信得过这杜大夫,我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你让他来就是。”

    贾代修贾代儒等老一辈也记挂这事,谁都不肯走,一群人便都坐着喝茶,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贾敬作为代表,和贾母贾赦贾政一行人转移去了内院。

    贾母有心要找贾政说话问几句,贾赦阴魂不散地跟在身边,寸步不离,她根本找不到机会,贾母怒从心起,冷笑着对他道:“如今你是高兴了?你弟弟被扯进这么个丑闻里,族里长老看他的脸色都不对了,你怕是欢喜坏了吧?”

    贾赦也不是第一次被她这么刁难嘲讽了,事实上,这些日子,为着分家前头张氏算计她的事,他听到的难听话多了去了,贾母痛骂有之,责打有之,什么难听的话他没听过,早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对贾母的言行刀枪不入了,如今这样的小小的讥嘲,不过是毛毛雨罢了。“母亲这可冤枉我了,到底是我弟弟,我可也希望他好呢,只弟妹要真怀孕了,那可真是……想想父亲,怕地下都难瞑目啊。”

    贾母本就烦躁,哪听得他这般难听的话,冷哼道:“好利索的嘴皮子,往日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般刀尖般的利舌。”头一撇,也不看贾赦,大步就往前走。

    贾赦严重火光越盛,已经习惯了倒不难过,只觉愤怒。父母偏爱幼子本属正常,可这般作践长子的,怕也难找了。贾母越向着贾政,他就越不想贾政好过,总不能平白叫他受这般多委屈不是?

    很快他们就到了荣禧堂后的正屋,张氏带着王氏就在里面。她们挂记着今天商议分家的事,早早等在这里,想要早点知道前头的信息,没成想中午的时候王氏突然晕了过去,大夫一来,把过脉,就扔下了这么个晴天霹雳,把众人炸的是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贾母见到她们,忙忙追问:“大夫说的可是真的,老二媳妇真的有了?”

    王氏的脸上死灰一片,双眼里都透着绝望,哪有半点知道怀孕后的欣喜,摸着肚子,她仿佛快要崩溃了一般,捏着帕子嘶着嗓子低低地哭着,还不敢出声,咬着嘴唇,双肩抖动得厉害。

    张氏听到贾母问,半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笑道:“可还要恭喜老太太,大夫已经诊断出来了,弟妹身子快两个半月了,正好是在丧礼前有的,不违制。不几个月,老太太您膝下又要多个孙子了,一定会像珠哥儿一般聪明伶俐,精致可爱。老太太可真好福气!”

    贾母气得好险没厥过去,这个张氏,幸灾乐祸成这样,眼里还有没有她了?在长辈面前,也敢这幅德行!狠狠瞪了一眼贾赦,都是他娶的好媳妇。

    强压着怒气,贾母问大夫:“可是确诊了?”眼神如刀一般划过李大夫,“如此大事,可得确认了才好。”

    李大夫很是不快:“老太太莫不是怀疑我的医术?喜脉这般简单的脉状,我从医数十年,难道还探不出来?老太太不信,只管另请人来断就是!”

    希望又少了一分,贾母心里难受的厉害,哪有心思管李大夫高不高兴,贾敬瞧着整个人已经怔住了的贾政,不悦之情已达到顶点,问李大夫道:“大夫见谅,老太太是关心则乱。”

    李大夫平民大夫,对着这些勋贵毕竟气弱,贾敬给了台阶下,他忙笑着道:“不敢当,不敢当。”倒也理解,搁谁家遇到眼前这种局面,都高兴不起来。

    贾敬又问:“我家弟妹几年前曾经不幸小产过,当时说是伤了身子,得将养几年才能有孕,现如今,真有两个多月了?”

    李大夫很肯定道:“自然不假。我行医数十年后,自认医术上也算过得去。夫人脉象有些乱,怕是这些日子劳累过度,身子有些虚,胎气不稳,可脉滑如珠,正是喜脉,断没有错的。”迟疑了一会儿,又道,“夫人这脉,看着倒像是男胎。还要恭喜夫人。”多少也是安慰王氏,虽说来的不合适,可好歹是个男的啊。

    不一会儿杜大夫也来了,李大夫瞧见他,练就拉了下来,贾敬给他道了个不是,却还是在李大夫的冷眼下坚持让杜大夫给王氏诊脉。

    杜大夫前后把过王氏两个手的脉象,怕失误,特意多感受了一下脉动,最后站起身,对着众人肯定道:“确实是喜脉,夫人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贾政当即发了狂:“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好几年了,她一直在喝药调理,都没有身孕,怎么会现在就有了?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李大夫杜大夫都是拉下了脸:“我们虽然不过是区区医者,位卑不敢与众位大人夫人比肩,却也有医德在,怎会胡乱断脉说话,二爷这般污蔑我等,着实过分!”

    贾赦见他们气得狠了,忙道:“两位大夫息怒,我这二弟,是震惊太过了。自己做的丑事,被人发现了,恼羞成怒了而已。”

    贾政一听这话那还了得,怒视着贾赦:“你这话什么意思?”

    贾赦冷哼:“我还能什么意思?两个多月前父亲可是重病在床呢,亏得你还有闲心跟弟妹……呸,说出来都污了我的嘴!”

    贾政大怒:“你还敢说!一定是你陷害我,否则我怎么可能……”

    贾赦冷笑:“我陷害你?我有什么本事,还能陷害你跟弟妹一起?自己做的丑事,到现在了还想要栽倒我头上?”

    贾政没有接话,只愤怒指着两个大夫道:”一定是他们诊错了!怎么可能会有身孕!”

    贾赦挑起眉:“怎么就不能有身孕?二弟这么肯定,那就是自己真没做过了?那难不成是弟妹……”出去偷人了?

    意有所指的话,叫一直哀泣着的王氏瞬间抬起了头,贾政瞬间哑然,无言以对。

    贾敬连看都不想再看贾政了……

    118

    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贾赦无比痛快地看着震惊到失去了一贯冷静的贾政,看着他被自己的刻薄的话噎的半个字都回不出来,想要发作却死死忍着,憋得额头青筋暴露双手紧握,牙根紧咬,恨不得吃人似的模样,益发觉得酣畅淋漓,便是六月大伏天里喝了沁凉冰水也没如今这般的舒畅。

    简直出尽了这些年受的鸟气。

    贾赦乐滋滋的回想着自己方才放出去的话:“你做下的丑事,连说出来我都嫌脏了我的嘴”,果然掷地有声,不过还是太客气,该更刻薄恶毒些才好,自己怕什么,给他留什么脸面,他现在犯下的可是大不孝的罪名,自己占着理儿呢。

    贾政显然也知道自己理亏,实在不好和贾赦争辩,可他哪里曾被贾赦这般刻薄过?便是前头遭过些罪,那也是被贾代善罚的,贾赦,自来便只有在他身后仰望的份,如今自己竟叫这么个人损了一通,还是在外人面前这般丢脸。贾政咬着牙,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王氏就会怀孕了呢?

    贾政读书多,心思也多,自然知道贾代善病重,自己不易闹出什么事来,因此自回府后,很是洁身自好,尤其他有和丫头私情的前例在,贾政更是注意和那些丫头保持距离,每日里照顾贾代善,在贾代善床头尽孝,再去贾母那里陪她说说话,日子虽然空乏无聊,倒也还熬得住。

    只是后来,贾代善铁了心要把荣国府交给贾赦,他再没有了越过贾赦袭爵的希望,贾政心头难免就不舒畅,每日里还要听贾代善殷殷嘱托要与贾赦兄弟友爱和睦更觉不入耳,一日里回到屋里便和王氏抱怨贾代善偏心,王氏对此也是满腹不满怨怀,这一聊可不就对上了,两人一起数落着贾赦的不是,直说贾代善病糊涂了,一来二去,只觉在没比对方更了解自己的想法了,疏远的夫妻感情也和缓了许多。灯下看美人,王氏年轻,日子过的富贵,保养也好,昏黄的灯光下,贾政一时情动,拉着王氏就上了床……

    谁知道就那么一次,王氏就有了呢?

    贾政再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王氏自打上次小产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好几年没怀上,王氏自己也心里焦急,请来大夫开了药一直喝着,就像前头贾政自己说的,大夫都说要调养好些年才能好,王氏以前喝着药也从没怀过,怎么就会这么巧,一次就有了呢?

    一定是有人在害他!

    贾政这么告诉自己,怎么都不肯承认,连老天爷都不肯帮他,在这关头给他来了这么一个当头棒喝。他只能垂死挣扎,拒绝相信这个摆在了眼前的事实。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有哪里不对,这怎么可能呢?”近乎呢喃的,贾政失魂落魄地喊着。

    贾母心疼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既对贾赦一肚子怨气,连带着对王氏也是不满得很,什么时候怀孕不好,偏赶在这时候。最可恶的还是贾赦,他弟弟都难过成这样了,他还这般落井下石。对贾政,却也是既心疼又责怪,王氏要真怀孕了,算算时日,他爹可是病情加重,每日清醒时间越来越少的时候,他怎么能在那时候还跟他媳妇……不定就是王氏勾引他的。贾母想到这里,更是厌恶极了这个儿媳妇。

    贾赦得意劲儿上来,可不管什么好看不好看,打定了主意要乘着机会好好糟践糟践贾政,尤其是旁边还有贾母眼神如刀的飞过来,贾赦高昂着情绪,冷笑着对贾政说道:“二弟,做错事就要承认,你敢做不敢当,还算是我贾家的子弟吗?父亲常就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担当,你如今这么推卸责任,还诬陷我栽赃陷害你,你丢不丢人?你读了几十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贾政听得蓦然抬头,看着贾赦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能扑上来杀了他一般。

    贾母也喝骂道:“老大,你胡说什么?有你这么说弟弟的吗?”

    他们却忽略了一旁的贾敬,见到他们母子这般,贾敬登时皱起了眉头,他们还当贾赦是以前那个白身的儿子和长兄呢,如今贾赦已经袭爵,贾代善也没了,自此他便是这荣国府的当家人,贾母说话,合该看看场合,多给贾赦留些脸面,更不要说,贾敬认为贾赦说的半句不错:“婶娘也莫生气,说来,恩候却是不曾说错什么。存周如今做事,很该要再思虑一番,到底什么事该做的,什么事不该做的!”

    贾母听着闹心,本就要发脾气,抬眼就看到贾敬一脸隐忍的怒气,那模样,怕是硬生生忍着才没当场发作起来。贾敬这是对贾政动了真火了。贾母心头的怒火登时被泼了一盆冷水,什么火苗都熄了。

    她哪还有脸对着贾敬发火?这可不是她的儿子,虽是晚辈,却是族长。年纪也比贾赦打了一轮不知,儿子已经老大,孙子也能跑能跳了,自己还真压不住他。人家现在生气还是有着正经名目,自己就是听着再不入耳,还能怎么办?谁叫老二这么不争气?!

    贾母偃旗息鼓,坐在椅子上拉着脸不说话,下人搬了屏风过来,王氏张氏避让贾敬去了后面坐着,现在还能听见王氏低低的啜泣声。贾赦贾敬两个站在屋中间,一个冷嘲热讽,一个鄙弃不屑,贾政难受得全身发胀,手都颤抖了起来,来来回回还在叫着:“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

    贾赦得了贾敬支持,气焰越发高涨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半点不知避讳,大直白话就脱出了口:“二弟你一直喊着哪里不对哪里出错,你怎么就这般肯定?夫妻敦伦,繁衍子嗣,可不是顺利成章的?你直说不对,那是在怀疑二弟妹可疑了?”

    贾政气得差点没跳起来:“我何时说了这般话,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

    王氏的哭声仿佛被人瞬间掐断了一般,蓦然停了下来,隔了一会儿,突然又响起来,听着像是用帕子掩住了,可众人还是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里含着多少委屈。

    张氏懒洋洋在后面劝着:“弟妹快莫要哭了,你听二弟不是说了他没这意思?”

    贾政又急又气:“大哥,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王氏是王家嫡女,如今王家老爷子还在,王子腾在军中也是步步高升,贾政如今的实力,哪里得罪得起,日后还得仰仗了人家,哪能随便给王氏扣这般的大帽子,这不是生生得罪王家吗?!

    贾赦漫不经心:“要不是你一直说这不对那不对,我能有这般怀疑吗?问你哪里不对你也不说,只说是有地方出错了,二弟,你真把我们当傻子呢?”当着贾敬的面贾赦凑到了贾政跟前,小声问着,“我只一句话问你,自拟回来,可有和弟妹……”未尽的意思,是个男人就都没明白。

    贾政僵住,半天回答不出来。

    贾赦便对着贾敬要求道:“家门不幸,叫敬大哥看了笑话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分家之事再不能拖了,还请敬大哥做个见证,今日便叫这事完了才好。”

    贾母哪能容得贾赦这般容易就分了家,直喊道:“不行,我不同意。”

    贾敬却不愿意理会她了,点头说道:“怪道你想分家,如今这府里,果然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分了家,也好。”显然,贾政王氏就是那个需要整顿的对象了。这话落地,王氏的哭声都弱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觉得羞于见人了。

    贾政铁青着脸,对着贾敬咬牙切齿。

    贾母眼见不行,狠狠撂下话来:“今儿除非我死,否则,我看谁敢分家!”对着贾赦道,“你要想逼死我,你就分家。大不了,我下去找你爹去。他才走不久,我赶一赶,不定还能追上他,一起过奈何桥。”

    对着贾母这般以死相逼,贾敬直皱眉头,往日只听人说贾母偏心,今日可算是亲眼见到了,这哪里只是偏心,简直是偏心偏的没边了。做了这般的丑事,贾母还这样护着贾政,慈母多败儿,这话说得真真没错!

    贾赦却没多大反应,只是笑着请贾敬先去前头坐,道:“怕长辈们等久了,还请敬大哥帮着应酬应酬,母亲这里,我还有话和他们商量。”

    贾敬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了,看见贾政心里就堵得慌,点点头答应了:“那你慢慢来,也不着急,我在前头等你。”顿了一刻,才勉强对着贾母贾政道,“我也不是那嚼舌根的人,你们放心。”说罢甩袖就走。

    贾赦看着贾母贾政脸上变幻不停的难堪愤怒之情,不知怎么的就想笑,天知道,他这辈子都没见两人如今这幅样子,真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虽然眼前的是他的母亲,他的弟弟,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一体,王氏怀孕的丑闻爆出去,荣国府也跟着丢脸,可他还是不得不说一句,这事闹的,真是畅快!名声算什么,能叫他出口恶气,他做什么都高兴!

    “不知道母亲可还记得二弟之前是为什么去了金陵?”好整以暇的,贾赦问着贾母,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贾政。

    贾母一提这个,眼角都掉了下来,等着贾赦:“你父亲当时就说了,此事再不许提,你还敢说?!你要违逆你父亲不成!”

    贾赦也不高兴:“母亲当我愿意这样?只是你瞧瞧二弟做的事!反正我是再忍不下了,想必父亲在地下,也不会怪我的。”

    没了贾敬,贾母少了顾忌,说话可是难听极了,冲着贾赦冷笑道:“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二弟的人品我最知道,他做不出这样的事!你陷害自己的弟弟,你亏心不亏心?!”

    这话说得贾赦是火冒三丈,当即跳了起来,大怒道:“我算计陷害他?母亲说话可真没道理,他做错事,就一定是我害的?我就是有通天的能耐,还能叫他主动去睡女人?!”

    屏风后,“女人”难堪地咬紧了牙。

    贾母窒了一下,干脆耍起了无赖:“你个贵府公子,怎么说话的?”

    “话糙理不糙!”贾赦气急了,懒怠再跟贾母纠缠,直接说道,“再争也没意思,母亲决定吧,要么,我把之前二弟所有的事都抖落出去,由敬大哥做主,族中长辈商议,我和二弟分家。要么,我闭嘴不说话,和二弟分家。你自己选吧。”

    半点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贾赦连最后一丝的委婉都没有,直接开出了选择给贾母挑,贾母气得眼见又要晕过去,贾赦凉凉扔下一句:“母亲身子若是不是,只管回屋歇息,我和二弟说,由着二弟选,也是一样的。”暼着贾政,“看二弟的身子骨,该不会也不好吧?”

    贾母原本要翻白的眼睛里登时透出了怨毒的光,坐直了身子,阴冷道:“看来,老大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贾赦也不笑了,只道:“儿子已经要走到绝境了,总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所以你就赶尽杀绝?”贾母冷笑一声,“好啊,你不就是要分家吗?那就分家!”

    贾政猛然抬起了头看着贾母,想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整个人又萎靡了下去,闭上眼睛,失落地站到了一边。屏风后,两个女人都捏紧了帕子,一个满脸惊慌,一个满身喜悦。

    贾赦可不以为贾母是什么好性子好说话的人,毫不客气,直接问道:“母亲这话,是愿意分家了?”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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