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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节

    世家子的红楼生涯 作者:木璃

    第41节

    皇帝隐隐听着李博名字耳熟,看到他的李姓更觉厌烦,喊人一问,果然这李博竟是李氏一族的旁支。皇帝的脸彻底黑了。今儿要没在宫外走这一遭,区区地方州府小事,他怕都不会往心上过一遍,就直接批复了……

    皇后娘家,国舅李家,如今,风头倒是越来越大了……

    150

    150、第一百五十章

    这世上,谁不痛快,都不能叫皇帝不痛快。

    皇帝心里起了疑心,转身就让人去查了恪王府。唐家的家务事他自然没心情管,可要扯上了他儿子,牵扯上了朝堂,皇帝可就断断容忍不得了。

    今上算是一个贤明的皇帝了,可他毕竟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弱点。皇后是他原配,两人年少夫妻,皇帝敬重他,对于大皇子三皇子两个嫡子,他心里也算疼爱。可真要说起他心头的朱砂痣,那还是淑贵妃。淑贵妃娇媚温柔,体贴细意,骨子里还带着将门女子的硬气,时不时还会跟皇帝闹点小脾气——比起皇后的贤良淑德大度宽厚,淑贵妃可是差得远了。可皇帝就吃淑贵妃这套,怎么看怎么喜欢,直捧到了心坎里,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全送到她跟前去。

    为了江山为了政局,皇帝不能轻慢皇后抬高淑贵妃,因此皇帝心里对淑贵妃便存了歉意,平日待他更为优渥。淑贵德贤,四妃封号里,皇帝直接把前两个都给了淑贵妃,也是表示在他心中,淑贵妃之比皇后差一些,后宫中仅次皇后,直接昭示他对淑贵妃的宠爱之情。

    可年纪渐渐大了,朝堂越来越稳定,李家势力越来越大后,开始还能勉强做到尽力不偏袒心爱的女人,不宠妾灭妻的皇帝,心思慢慢就变了。尤其当几个儿子越来越大,眼看着小的不说,四个大的孩子里,大皇子三皇子皇后李家拧成一股绳,二皇子却孤零零的,跟老四也不亲近,每日就勤勤恳恳办差,做事又是机敏大度,皇帝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都觉得比孤高自傲的大皇子,更有仁君之风。

    可惜,老二却是次子,还不是嫡子。

    有时看见淑贵妃背后黯然的眼神,皇帝心里也揪得紧,可大皇子虽然不比二皇子得他喜欢,倒也没有大错,朝中大批文臣都是支持嫡长,没有由头,皇帝也不好贸然提拔老二,可既然有了这念头,再看大皇子时,眼里就多了些挑剔。便是些小错,落入眼底心底,也变得格外不舒服起来。

    唐宾的事,其实真是小事。大皇子自己本人怕也没怎么放心上。不过是恪王府自己贴过来,大皇子当然不会拒绝,至于恪王妃跟唐宾之间的矛盾,大皇子知道,却根本没在意。只是他不在意,自有下面的人打量着从中获益。徒宥昂要娶李家女,刚好就有李家族人在唐宾父亲手下做事,人就难免想着,乘着此时干脆弄到了唐父,自家人也能往上提一提。

    可落在皇帝眼睛里,就浑然不是个人私心的事了。他难免想着,儿子大了,心眼就多了,想着要给自己网罗势力了。他本人也是从夺嫡之争里千方百计算计着过来走到今天的,坐在帝皇位子上久了,看谁都不信任,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大皇子,皇帝越想就越觉得,大皇子在他眼皮子底下不敢笼络京官,却已经开始在为未来铺路了。要是他身边围绕的都是一群四五品有实权的亲信,日后要拔擢调回京,不就是抬个手的事儿?就是吏部考评,资历到了,京里有空缺,可不得把人调过来?倒是自己不明所以,倒是对他的人委以重任了。

    这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呢!

    等得到准信,果然恪王妃从开始就对唐宾不怀好意,唐家嫡支两代子弟不成器,为了巩固本家的地位,便一直打压旁支,唐宾殿试当日果然是吃坏了肚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过殿试考中了状元公的,其毅力也是惊人了。最难得,他未来岳家是孔端,孔端自来老成持重,从不偏袒大皇子二皇子任何一个,最是公正不过。看唐宾的样子,日后也是个直臣,皇帝心底满意,对着恪王府,便越发不痛快起来。

    自己还没死呢,就想着找下家投靠了?

    皇帝冷笑着,叫了中书舍人过来,“拟旨,朕有旨喻。”

    圣旨下到荣国府的时候,贾赦闷在自己书房里,一遍遍擦着那些个古董,阴沉个脸,把下人吓得半死。张氏急得不行,偏一问,贾赦就没个好生气,说自己没用,护不住贾瑚,分明是存了心结,任是张氏怎么劝也没用。

    贾瑚还在衙门里当差,张氏贾赦都没把这事告诉他。为人父母的,哪舍得叫孩子操心?贾赦早就愧疚自没本事不能给儿子撑腰,哪好意思叫贾瑚知道自己的心结?张氏是怕儿子愧疚,又见他已然烦心事一堆了,更不愿他多烦恼。

    夫妻俩便在书房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早上下人来回报说贾政王氏来了,他们也没动作,反正这两人来肯定是去见贾母的,又不是来见他们的,贾赦没心情理,张氏也憋着气,既然贾赦不说,她就不动。如今她在这府里,就在乎自己丈夫儿子,只要贾赦不说话,管贾母怎么样,她都不在意。

    等着下人急得跟后面着火似的一路跑过来时,张氏贾赦都吓了一跳,直觉反应,这老二跟老二媳妇,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没想到下人到了个晴天霹雳,说竟是有内侍带着宫里的赏赐来了。

    贾赦张氏都是傻了眼,等回了神,赶忙叫人摆香案,又赶忙找出了吉服穿上,一路飞跑着让下人们都集中起来,领着管事去领赏。

    这样的恩典,家中男丁出来领赏谢恩也就罢了,贾赦对贾母贾政存了气,压根没叫他们,让张氏在后面拦着,自己整整衣衫出了来。

    到了正厅,果然有一中年内监坐在椅子上喝茶,忙笑着迎了上去,手往袖子里掏出了个荷包来,伸出手去给人作了个揖,荷包直往人手里塞:“不知公公来,怠慢怠慢了。”

    那内监捏捏荷包,感觉不出什么东西来,薄薄地似张纸,估摸着就是银票了,脸上登时也露出了笑,客气道:“将军大人言重了,小的也才来不久。在宫里就常听戴总管说起荣国府将军大人您,最是个好客有礼的,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贾赦瞧他脸上笑意盈盈,不像是有坏事,心登时落了地,跟着笑道:“瞧我这疏忽的,还不知道公公贵姓?”

    那内监笑道:“我姓陈,贱名不足挂齿,将军大人,皇上有赏,您看,先接旨谢恩吧?”

    贾赦忙忙说着“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一旁大管家和二管家亲自动手摆好了香案,贾赦动手燃了香烛,领着众人齐刷刷跪下,山呼万岁,陈公公站在中间,高声喊道:“传皇上口谕,一等将军贾赦忠心王事,教子有方,赐玉如意一对,贡缎十匹,珍珠一斛,望其日后竭心尽力,报效社稷,钦此~”

    当真是天上砸下个馅饼,贾赦不光欣喜,整个人都有些懵了,糊里糊涂地站起来,还感觉跟在天上飘着似的,欢喜是真欢喜,可就是软绵绵空落落的,没个真实感。

    大管家看着不像,也管不得什么主仆之分了,狠狠给了他一拐子,贾赦才大梦初醒般,对着那陈公公撑大了眼睛压低了嗓子道:“公公,您莫不是来错地儿了吧?皇上、真这么夸我的?”怎么都不敢相信的模样。

    陈公公止不住都要笑起来了,道:“将军糊涂了,这种事还能有错的?皇上的赏赐都下来了。”一边跟着的小公公拿了托盘过来,那上面防着的,可不就是陈公公方才说的赏赐?!

    贾赦死死瞪着那些东西,呼吸一下急促起来,上前几步,想要摸摸那些东西,手落在半空上,好半天了,才慢悠悠一点一点落在了那些东西上,才触手,手都抖了,来回摸了好几遍,才重重喘了口气,狂喜起来。陈公公看着,他眼角都似带了水光。

    这荣国府,好久没这殊荣了。陈公公这样想着,撇过了头当没看见。

    主子失态了,大管家二管家等自然不能看着,忙上前各自招呼这些宫里来人,二管家准备了好些个金锞子放在荷包里,乘着机会,把那些个小公公全打点了个遍,收到礼,那些小公公喜笑颜开,想来,回宫后定不会说荣国府半句不好。

    贾赦从狂喜中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是神采飞扬,喜意遮都遮不住,扯下了腰间缀着的汉朝古玉送到陈公公跟前:“方才失礼,让公公见笑了,真是不该。”

    陈公公推拒了几次,见实在婉拒不了,半推半就地也就收下了,看那古玉色泽就知道是好东西,得人家好处手软,陈公公笑着又给他说了些事:“方才我来之前,宫里下了不少旨意,好像也有府上小贾大人了,像是得了皇上夸赞,将军好福气啊。”

    今儿真是好运连连,贾赦以为是喜事临门,倒不知竟是双喜,嘴角一下咧到了耳后根,直道:“果真如此?谢陈公公,当不得您夸,那小子,还有得学呢。”话是这般说,可脸上那股子得意欢喜骄傲的劲儿,就别提多显眼了。

    陈公公满意地带着那些小公公们回去了,贾赦强压着心头的欢喜把人送出了门,等人一走,回头便吩咐大管家:“府里人都赏三个月月钱,你去吩咐厨房,今儿给府上加菜,晚上准备宴席,老爷我要好好庆贺。”

    府上有光,主子有光,下人脸上也是光彩,荣国府自贾代善去后,如今日这般的体面可是越来越少,大管家也是欢喜的不行,看贾赦喜不自禁,笑道:“还要恭喜老爷,大爷这般能耐,都是您教导的好,您瞧,皇上都夸您教子有方呢!”

    贾赦轻咳两声,一眼瞟了过来:“皇上英明灼见,自是明察秋毫,就瑚哥儿那点能耐,皇上还能不知道他跟谁学的?行了,少在这里啰嗦,快去准备去。”

    脚下生风,一路去找张氏报喜去了。

    老天爷,皇上竟然都夸他教子有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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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第一百五十一章

    贾赦脚下发飘地一路狂喜着奔向后院,仿佛慢上一步,方才发生的一切就会想美梦一般破碎掉一般,惊喜来得太大太突然,贾赦都怀疑,是不是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美梦?——他需要张氏来和他一起分享这一切,告诉他,他方才经历的,都是真的。

    他满心欢喜,张氏这里听到下人急匆匆跑来汇报的消息,也是恍若一道惊雷下来,俱都被震得傻了,等到张氏回过神来,看着贾母贾政的那个脸色,嘴角根本不能控制地直勾起弯到了耳后根去。

    就在方才,贾赦去领旨谢恩的时候,因为对贾政不满,不乐意他出去,连张氏都没带,只一个人单身去了前头,留着张氏应付贾母贾政等人。彼时张氏不知道皇帝赏赐下来是为什么,哪怕知道有赏赐下来定不是坏事,可心里还免不了的有些忐忑,对上一心想出去在宫中来人跟前露脸显耀的贾母贾政,张氏被步步紧逼,险些就没拦住人。

    当时贾母贾政说得那些话,活脱好像她不让他们去前面,就是在谋财害命、对皇上不敬一般。

    贾政更是搀着贾母,对他冷嘲热讽:“果然分了家就不是一家人了,大嫂拿我当外人看呢,当年父亲在世,哪一次宫中有赏赐旨意下来,父亲不是领了全府人一起去领旨谢恩的,到了大哥大嫂这里,倒是简陋,大哥一个人就跑去了,知会都不知会我们一声,还是觉得,皇上赏赐这般的荣耀,我们都不配去啊。”若不是他们在府里还有自己的眼线,这样大的事,怕就要被瞒住了。

    张氏心里便是真这么想的,也不能说出来不是,被说得心头火起,扯着嘴角说道:“二弟这话可就言重了,什么叫我们故意瞒着你和老太太?你们这不都知道了吗?我们若想要刻意隐瞒,你们又如何能知道这事?至于去接旨谢恩的事儿,老爷才是这府里的一家之主,他去前头接旨,合情合理,二弟也说自己分家出去了,难道还要当着荣国府的家,做着荣国府的主,领荣国府的光不成?!”暗自咬牙,自己在府里清洗了多少遍,没想到,这老婆子本是倒不小,还有漏网之鱼,回头自己定要再查一遍,非得把钉子给揪出来不可。

    贾政气得面色青白,贾母一拄龙头杖,冷笑:“老大娶得好媳妇,当着婆婆的面,还敢这般伶牙俐齿,倒说起小叔子来了。怎么着,我儿子分家出去了,就不是你相公的弟弟了?他就不算荣国府的人了?我告诉你,这是我儿子,我的骨血,只要我在一天,荣国府他想来就来,想来多久就来多久!我还没死呢,这府里你还不能一手遮天!”一边让张氏赶紧让开,“皇上想起府里,定是记起老太爷了,老二是老太爷心疼的小儿子,合该也去前头见见,当着来人好好感谢皇恩,我们可不比你们,皇上隆恩到府里,还这般轻慢。”

    张氏瞬间变了脸色,又急又气道:“老太太还请慎言,我和老爷,什么时候轻慢过皇恩了?这话要传出去,老太太不在乎我们老爷,可在乎荣国府上下百多条的性命?整个贾氏宗族的荣辱?!”慢待皇恩,便是对君皇不敬,传出去,整个荣国府都得倒霉!

    贾母是气极了才脱口而出说的话,冷静下来也颇为后悔,可她怎么肯在张氏面前认输,哼了一声,道:“你若不是有意轻慢,还拦着我们干什么?偌大一个国公府,只有一个主子去领旨谢恩,成何体统?!”说着带着贾政王氏就要往前,被张氏一个闪身拦住了。

    “老太太还是快莫要为难我了。”张氏说的可怜,脚下死死拦住了路,身后丫头三排排开,贾母贾政等人根本过不去,对着他们愤怒的眼神,张氏只是说道,“老爷已经过去接旨了,老太太一身吉服也就罢了,二弟二弟妹这么一身还要跟着出去,也不怕冲撞了?”

    贾政王氏的脸色都很难看。他们今儿来,明着是过来看贾母,实际上,不过是贾政因为周举人的事心里不痛快,特意过来找贾母给贾赦上眼药的,身上穿的不过是常服,谁知道就会遇上这样的大事,如今倒好,想要出去沾点光都不行了。

    王氏瞧着张氏那一身吉服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的那种带着轻视的眼神,嫉妒与愤恨都快要把她淹没了,摸着肚子尖声道:“不就是一身衣服,有什么打紧?大嫂倒是一身吉服,怎么也不见你去前头接旨?我们只要心诚意重,难道谁还回抓着这些细节不放不成?”

    张氏眼角瞄着她:“弟妹说的还真是,这些细节,那才是最重要的。礼节二字,弟妹也是豪门世家里出来的,竟还不知道规矩的重要吗?朝廷为什么设立礼部?不就是要让天下人知礼?瞧弟妹如今说的,衣服无所谓?那是不是哪天宫廷庆典的时候,你也穿着一身常服啊?”猛然又捂住了嘴,冷笑道,“我倒忘了,就弟妹如今的诰命,还进不了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倒是我比错了例子。”

    这话说的,不止王氏变了颜色,贾政更是因为羞耻和怒气,额头青筋暴起。贾母拄着龙头杖,颤抖着指着张氏:“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人的诰命多是跟着丈夫的品阶而封,张氏说王氏诰命品阶低,可不是拐着歪在骂贾政没有?这叫把贾政当成了眼珠子的贾母如何忍得?

    表面功夫还要做,大家心知肚明就好,面上张氏向来做的好,挑挑眉,挑衅般地扫了眼贾政和王氏,淡笑道:“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说实话而已,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贾母看着就要快气晕过去了。

    就在这时候,下人急匆匆跑过来了。张氏看着人跑过来,心情大好,笑着对三人道:“老太太二弟也不用急了,看来,老爷已经领过旨谢过恩了,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贾母板着张脸不说话,贾政扶着她,都是静默不语,只等着来人告知皇帝的恩赏到底是什么。

    张氏这会儿也没心思再跟他们斗嘴,她心里也吊着呢。

    那下人过来就跪在地上,笑容满面,见牙不见眼的,所有人知道必是好事,果然就听那下人高声喜道:“给老太太太太贺喜,皇上有赏,玉如意贡缎珍珠,口谕赞咱们老爷忠心王事教子有方,好一通赞呢,听说,咱们大爷在衙门里也有旨意下来,都是好事呢。小的在这里,给您道喜了!”

    张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声直呼:“果然如此?皇上的赏赐是给咱们老爷的?是夸咱们老爷教子有方?”

    那下人给张氏磕头道喜,欢呼喜悦道:“小的当场听宫里的陈公公说的,还能有假?皇上都夸老爷忠心王事呢,那玉如意颜色好看,贡缎漂亮地都晃人眼呢。”

    “哎呦,哎呦。”张氏抚着胸口,欢喜地都心口都痛了,忙忙双手合十,感谢老天,“阿弥陀佛,正是菩萨保佑,我们老爷一片忠心,今儿终于有回报了。皇上英明,皇上英明!”又传令左右,“快吩咐下去,让长房多派一个月月钱,大家都一起高兴高兴。”

    跪地上的下人欢喜雀跃,却还是说道:“太太,老爷已经赏过了。”

    张氏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老爷赏的是老爷赏的,我赏的是我赏的,这笔赏钱不入公账,我私房出!”双眸在贾母贾政王氏死寂沉默的脸上扫过,笑道,“这般的喜事,花再多钱,我也高兴!”

    下人哪还有嫌钱多的,贾赦赏了一遍,张氏还要赏,算算这个月,他们得的银钱得多出老些呢,本就是觉得府里有光自己这些下人出去也有面子,这会儿得了实际好处,更是欢喜不已,对着张氏直磕头道喜:“老太太太太好福气,恭贺老太太太太!”贾母的脸上的笑容,别提多僵硬了。

    众人也不在路上堵着了,回到贾母处,张氏还亲自给她奉茶,笑道:“今儿这般大喜的日子,媳妇给您奉茶,要不是您抚育了老爷,今儿府里也没这荣耀,说来,这都是您的功劳。”

    当着贾政的面,张氏这话,说得贾母气血上涌,直恨不得把那杯茶夺过来,狠狠泼到张氏脸上才好!贾母瞅了眼贾政那青黑的脸,默默叹气,等张氏捧着茶站了好一会儿,好慢慢伸出手去,正要接过,谁知道张氏突然缩回了手,对着左右道:“茶不很烫了,下人都怎么办事的,怎么把这样的茶水送上来了,怪道老太太不喜欢呢,还不赶紧拿下去换了?”

    见她这做派,贾母双眼登时鼓了起来,那样子,恨不能杀人一般,别提多可怕了。张氏在她屋里教训她的丫头,她还真以为贾赦领了个赏,就了不得了不成?开口就要骂,贾赦如一阵风般卷了门帘冲了进来,浑身喜气洋洋,冲进门就对着张氏喊道:“你可听说了?皇上口谕赞我呢,我忠于王事、教子有方,瑚哥儿也有旨意呢,我寻思着升官也就是时间的事儿了。我的好太太,亏得你给我生了个好儿子!”

    张氏听着,眉眼俱都弯了起来,温声道:“哪是我的功劳,都是你细心教导的他,否则瑚哥儿能有今天?我就一个内宅女子……”

    贾赦只不听,也不顾在场还有其他人,一把抓过了她的手:“多少内宅女子,有几个生出了探花郎的?还能把儿子教的这么出色?娶妻如你,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张氏身子一颤,鼻尖一酸,眼底隐约已有了泪光,偏头避开了贾赦的视线,低声道:“瞧老爷说的,我怎么担得起。”

    贾赦只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你当得起,当得起!”手更加紧握住她的,“你为我生了个好儿子,门庭显耀啊。”

    夫妻俩含情脉脉,欢欣无限,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贾政王氏看得心底酸涩痛苦,贾母更是憋了一肚子气,拍着桌子大喝道:“瞧瞧你们这是什么样子,都是快要当祖父母的人了,当着下人,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贾赦正自感性呢,被贾母这一吼,心情哪能好?当即梗着脖子顶了回去:“我怎么不要脸了?我就和太太说几句话,怎么了?识趣的就该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府里的规矩都哪儿去了!母亲,今儿这般好的日子,您就非要和我过不去不成?”

    贾母怎么都没料到贾赦竟敢这般顶撞他,喘着粗气直骂:“你、你个逆子。”

    贾赦真没心情跟她闹,跟她再说下去,他今儿的好心情非全都败了不可,草草说道:“我来是给老太太报喜的,您儿子孙子都有荣耀,您脸上也有光不是?儿子还有事,先和太太回去了,二弟二弟妹,你们好好陪陪母亲,晚上府里家里庆贺,你们也一起来吧。”说完也不等贾政王氏答话,施施然带着张氏走了。

    贾母看着他们走出屋子,眼前一黑,靠在了椅背上大口喘气,险些没昏过去,贾政王氏吓得惊声尖叫:“老太太?老太太?”“快去请大夫!”

    贾赦只当不知道,拉着张氏坐一块,夫妻俩高高兴兴地一一说起贾瑚小时候。

    “这孩子啊,自小就聪明,体贴人。”

    “又机灵又懂事,学什么都快,还会举一反三。”

    “越长越俊秀,京里数一数二的,谁不说我生的好儿子?”

    “性子又好,不知道以后便宜谁家的姑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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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2、第一百五十二章

    贾赦张氏怕贾瑚回头跟同僚一起庆祝去了晚回家,特意派了人去告知贾瑚晚上一定回来,家里给他准备了宴会。这举动正好救了贾瑚,下衙后,连托词都不用找了,直接打马回家去了,后面翰林院里一群人对着他远去的背影欣慰者有之,嫉妒者有之。

    贾瑚回到家里,先去给贾赦张氏请安。看到他,贾赦张氏就跟看见了心头宝一样,脸上几乎都要滴出蜜来,一个上前拉着贾瑚赶紧坐下,贾赦甚至亲自给贾瑚倒了杯水,连道:“你在衙门里辛苦了。”

    贾瑚真有些受宠若惊了。他知道自己家好久没接过宫里的赏赐了,有此殊荣,皇上甚至还夸了贾赦,就贾赦这面上看着无所谓,实际上比谁都需要肯定的性子,不定怎么高兴呢。但看眼前这阵仗,他还是低估了此次宫里恩赏给贾赦张氏带来的喜悦震动。

    “父亲、母亲。”贾瑚感觉着两人投射过来的那种极度温柔欢喜的眼神,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说道,“你们快坐吧,你们这样,弄得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贾赦张氏只当他是玩笑,瞪了眼,嗔笑道:“你这孩子。”忙忙又问起了皇帝给贾瑚的旨意,“下人回来只说是皇上夸你办差办得好,怎么样?可有赏你什么?又说拔擢你吗?”

    贾瑚苦笑摇头:“父亲母亲,你们想的也太多了,我才在编修这位置上多久啊,皇上就拔擢我?是我前头帮着钱翰林做了些差事,皇上夸着差事办得好,说来我还是沾了钱翰林的光呢。”

    贾赦才不信,撇着嘴道:“就算是帮人忙,那也是你做得好,什么沾不沾光,我看,不定是人家沾了你的光呢。你不见皇上旨意下来,还夸我教子有方,可不是认可你,觉得你好?”

    话说的自然是没错,可是……贾瑚沉着脸,勉强挤出个笑容,精神到底振奋不起来,只道:“谁沾谁光谁也说不好,瞧皇上还下了旨给家里,不定我是沾了家里的光呢。”

    这话贾赦听着高兴,不过想都不想就否定笑道:“净胡说,我能干什么入了皇上的眼。还是你个好儿子,给家里争光。”

    贾瑚笑笑,没说话。

    贾赦张氏便是再欢喜,这会儿也察觉出不对了,狐疑地看着贾瑚,奇怪道:“这么大好的喜事,怎么你看着倒像是不怎么高兴?出什么事了?”

    既然他们看出来了,贾瑚也不强装没事,叹口气,颓然说道:“我是得了夸奖没错,只是钱翰林却并不曾得夸赞,满翰林院,今儿就我一个得了赏,皇上两道旨意一块儿下来,我的是夸,唐宾那里,却遭了罚。”

    经过这一遭的事,贾赦张氏都知道贾瑚跟唐宾交情不浅,闻言不由奇道:“他是哪里做错了事?怎么皇上还过问他个小人物?”

    贾瑚幽幽道:“只说了他办差不仔细……可旨意却是直接来到衙门里的,就在我的旨意之后,虽说只是两句口谕,我和立均两个……”

    两个人是好友,偏皇帝赞一个贬一个,贾瑚倒不是说怕唐宾和他生疏了,唐宾还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只是皇帝这到底什么意思,要说是为了恪王府的事申斥唐宾,没理由还夸自己的?可要说唐宾做错事,他一个小小翰林院修撰,不点点小事,哪至于惊动皇帝?

    贾瑚痛恨这种摸不着头脑满头雾水的情形。

    本是一桩喜事,不想还有这些细情,贾瑚兴致不高,脸犯愁荣,贾赦张氏心里的欢喜也不由打个折扣,一整天的欣喜若狂都开始沉淀下来,好半天了,贾赦安慰贾瑚:“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也别想太多了,谁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不过我瞧着,也不像是对你不利的,你毕竟是被圣谕赞过不是?对你仕途有好处,没见半点不好。至于说那个唐宾。”贾赦眉头拧起,不很高兴道,“他要是敢因此就对你有意见,也枉费了你平时对他的好。”说到底,贾赦对于贾瑚帮唐宾忙,结果把自己卷到了是非里还是心存不满。没哪个父母会高兴看到儿子惹上麻烦,尤其,还是为了个朋友。因为贾瑚坚持,贾赦勉强没说什么,可在贾瑚做了那么多以后,唐宾敢对贾瑚忘恩负义,贾赦绝饶不了他!这是做为人父母的一片心。

    贾瑚失笑地看着贾瑚:“父亲,你说什么,立均不是那种人。”

    贾赦撇着嘴:“这可难说,人心隔肚皮。”咕囔了两句,在贾瑚的眼神下,停了下来。

    张氏横他一眼,没见儿子不高兴啊,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又问贾瑚:“那晚上的庆贺宴,你要不乐意,晚上就不用去了。”

    贾瑚忙笑道:“这倒不用,就想父亲说的,怎么看现在都没对我们有什么坏处不是?这么大的恩典,府里合该庆贺庆贺的,别为我坏了兴致,母亲照常办就是,我定去的。”

    张氏看他的模样不想是说假话,微微放了心,儿子想得还是很明白的,只要他想得开,自己就不用担心了,便笑着说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不管皇上为什么恩赏咱们,都是皇恩浩荡,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咱们家还受皇上看重,那人就得高看咱们几分。这样的殊荣,咱们家要不好好庆贺,旁人还当咱们看不上这恩典,对皇家不敬呢。”

    贾瑚何尝不明白这道理,想到先头张氏还发话让他不高兴可以不用去,越发感觉张氏对他这份疼爱之心,笑道:“儿子明白的,母亲放心。”

    说完了最沉闷的,气氛渐渐好转起来,偏这时,却有下人面带难色的来回报,说是王氏动了胎气情况不好,贾政陪着她先回去了,晚上庆贺宴,怕是不能参加了。

    贾赦张氏的脸瞬间都拉了下来:“就她晦气,这么大喜的日子,偏还不舒服请大夫,她是成心的,这是故意搅了咱们家的喜气呢。”张氏呸了一口,恨道:“动胎气,哼,老天爷就该让她心想事成,叫孩子不好了才好!”

    张氏真心不是什么刻薄人,实在是王氏太可气,对她生的孩子,张氏真喜欢不起来。

    贾赦没说话,不过两眼直冒火光,显见也是气得不轻。瞧着他们这样,贾瑚头都大了,分家了那么多年,二房还是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粘着他们家,在他们家最高兴的时候,猛不丁冒出来,虽说做不了什么,可光恶心人也够恶心的了。

    这样的人家,偏偏却是自家近亲。贾瑚揉着太阳穴,头疼得厉害……

    贾瑚怎么都闹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关注他和唐宾两个翰林院小小修撰和编修,还一个罚一个赏,他怕再没想到,为了今天这个结果,徒宥昊在里头,使了多大劲儿。

    皇帝了解过恪王府和唐宾之间的恩怨,对于此次恪王妃和唐宾之间发生的事,观点便有了很大的改变。开始不知情,只当唐宾不敬尊长,品性不好。如今知道实情,才知道实在是恪王妃欺人太甚,唐家嫡支无能,便想压着旁支,实在无能之极,皇帝要不是看在已经致仕在家的唐阁老的面上,直接就一道旨意下去申斥恪王妃了,堂堂宗室郡王妃,如此卑劣的品性,叫人知道,整个宗室都得脸上无光!

    皇帝心里郁气,去上书房检查皇子功课的时候便格外严格,几个小皇子稍微反应慢些,都被教训了一顿。等到皇帝去到演武场,见徒宥昊在那里练箭,更是怒上眉梢:“你没差事办了吗?还在这里玩箭?”

    徒宥昊莫名被骂了一通,一头雾水,却也不敢顶撞皇帝,只低头给他赔罪:“是儿子错,父皇恕罪。”

    皇帝骂完了才想起来,徒宥昊如今还没正式领差事,自己虽说让他去听政,不过是每日早朝在那里站一会儿,要说徒宥昊还真没事,自己一通责骂,倒有些过了,偏头一看,远处的靶子上,羽箭正中靶心,好几支长箭簇在一起,都在红心中间,眼中不由划过一丝异色。他还真不知道,徒宥昊箭术如此精准。

    徒宥昊半句话不辩解,只低头认错,皇帝心里也有歉意,又发现儿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似学了样好本事,皇帝态度软化下来,虽不会给儿子好话,却也指着靶子道:“这都是你射的?再来一次朕看看。”

    徒宥昊自无不遵的,拿起长弓,挽弓射箭,长箭破空而去,“哆”一声,重重射入红心,箭尾翎羽不住颤动,嗡嗡直响。

    皇帝对这儿子刮目相看,光看这一手,自己这儿子,在武学定没少下功夫。他自己也是喜好骑射的,徒宥昊能有这一手好箭术,着实得他的心意,不禁满意地笑了:“倒是用了心的。”对于徒宥昊,这话已经是很了不得的赞许了。

    徒宥昊还来不及谢,只听皇帝又道:“你既然没事,就陪我一块儿走走吧。”徒宥昊震惊之后,欣然从命。父子两前后走着,说着说着,皇帝就提起了贾瑚:“我记得,他已经做过你的伴读,你们的交情,似乎很不错?”

    徒宥昊心中打个来回,面上只笑道:“父皇好记性,贾瑚确给儿子做了将近一年伴读。”不住忖度,皇帝、怎么会突然提起了贾瑚?……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网线掉了,昨天没更不好意思,少了的部分网线回复就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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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3、第一百五十三章

    皇帝乍然问起贾瑚,徒宥昊吓了一跳,回起话来时便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说道:“父皇好记性,贾瑚确给儿子做了将近一年伴读。”生怕皇帝会对贾瑚印象不好,又笑着补充道,“要不是当初荣国公去世,贾瑚还得在我身边多几年呢。”

    皇帝看着这个自己并不很熟悉的儿子,颇为惊异他说起贾瑚时的欢喜:“听起来,你和他交情不错?”

    徒宥昊从不隐瞒自己和贾瑚的友情,闻言直率点头道:“是很不错。自那年他给我做了伴读,我们处得就不错,韩昹跟他关系也近,就是后来他不能进宫来,偶尔也会带几封信来,彼此倒没生疏。”至于当年共患难的事,皇帝不记得了不提起,徒宥昊也不会上赶着触霉头。哪怕彼此心知肚明,真戳穿了当年皇帝其实早已把他当成弃子,不说徒宥昊心里不好受,皇帝脸上怕也撑不住。

    皇帝听韩昹的名字很熟,微一细想就反应过来:“是康王家刚定下亲事的你的伴读吧?他跟贾瑚走得也近?这贾瑚能得你们两个十多年一直与他做朋友,想来该是有过人之处。”

    徒宥昊闻言便笑起来:“说起贾瑚,确实优点无数,天赋高读书好不提,难得他最重义气,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韩昹在宫外时没去打扰他,他从来没嫌烦过,有什么忙他能帮便一定帮,还有急智,说出的话,有时候真真让人茅塞顿开,有恍然大悟之感。父皇怕不知道,他可耍的一手好枪术呢。”

    皇帝想起贾瑚面若春花身如玉树的模样,不由惊笑道:“朕倒听人说起他文武双全,只当是骑射不错,君子六艺具备,难道,他果然还真精通武学不成?”

    但凡涉及到贾瑚,徒宥昊好话是张嘴就来,直道:“父皇莫看他身子单薄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那俱都是骗人的,荣国府好些个护卫好手,五个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也不知道他怎么学的,同样学得长枪,他那一手舞起来的威力,愣是比韩昹强出一大截去。”自然,徒宥昊不会说,韩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没用什么心思。

    儿子真心实意毫不保留地夸赞贾瑚,皇帝自然要想想,自己儿子不是个蠢人,要是贾瑚真品行不好,儿子也不至于与他这般要好,想来贾瑚确实是有过人之处的,便有意无意提起了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那场风波来:“唐家越来越不像话,恪王妃也有失长辈风度。只这贾瑚我看却没有你说的这般聪明,这好好的人家的家务事,他搀和进去做什么?”

    徒宥昊并不为此解释什么,只是说道:“贾瑚就这么个性子,认定是朋友,就一心要帮到底,怎么劝都不听。唐宾我见过,却是才华横溢,就是脾气傲了些,受不得委屈,压不住性子,才跟恪王妃闹得越来越僵,本性却不坏,否则也不会为身边伺候的老人就不管不顾跟恪王妃对上。贾瑚帮他的时候,也是看在唐宾并无大错的份上。”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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