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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被迫的 作者:飞奔的橘子

    第10节

    而更具传奇色彩的是在其病逝后,该手稿被其赠送给了友人,前朝自此之后,名将迭出,直至手稿散轶于朝堂动荡间。

    此事传于后世,无不痛惜之。

    落塔闻言,便微微躬身,领着安嘉瑞朝不远处的库房走去,途径两个把守森严的院门,侍从看见是落塔,便微微一侧身,让开了门。

    穿过静谧的园子,安嘉瑞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府中还有这样的建筑,方方正正,十分厚实,且外观像极了军中常用的样子,一眼看去就难以攻破。

    落塔站在紧闭的铜门前,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形状复杂的钥匙,打开了锁。

    一想到里面摆了些什么国宝,安嘉瑞便由衷觉得这样的防守一点都不过分。

    待他步入昏暗的室内,落塔逐一点亮角落里的灯,瞬间亮堂了起来。

    珍宝架上分门别类的摆满了珠宝,较为贵重的物品则被小心谨慎的安置在不同的盒内,一眼望去,琳琅满目,色彩缤纷,其价值足以让任何一个初见之人心生感慨。

    就连安嘉瑞都忍不住一时语塞,流连在宴彦章的《记兵书详解》和意绝章之前,落塔在一旁递上细绢,方便安嘉瑞上手。

    安嘉瑞在完全沉浸在欣赏国宝之前,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问道:“将军呢?”

    落塔:“殿下一大早便去见大汗了。”

    安嘉瑞目光流连在意绝章上,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便将他抛之脑后,全神贯注的欣赏起了眼前的珍品。

    宫殿,花园内。

    牧夺多最近有点烦恼,虽他贵为帝国之主,部落首领,出则威风凛凛,回则说一不二,廷帐中一言定音,宫殿内更是唯我独尊。

    眼看着西征一路顺利,辞国已然是他囊中之物,部落首领也纷纷臣服于他,大金崛起已势不可挡。

    但他还是很烦恼,并且越来越烦恼。

    唉,老婆跟他冷战了,怎么才能解决?

    他倒不是就这么一个老婆,但是别的都是物件,哪及得上络清半根毫毛?更不用说络清的优点,简直数不胜数,真真是完美无瑕。

    牧夺多捧着一大把从花园里摘下来的鲜花在原地琢磨,清儿平时最喜欢花了,看见这个该消气了吧?

    他还没来得及去找络清曲线救国,都天禄先进宫来找他了。正撞上他抱着那一大捧花有些踌躇的模样。

    远远跟在身后追不上的侍从还在后面高声道:“殿下……大汗不让人进去……”

    都天禄恍如未闻,看了看大兄手里的花,倒吸了一口气。

    牧夺多看见他便显出几分不耐来:“你不跟你家契弟腻歪着,这么又进宫了?”说着他还状似无意的把花束往身后藏了藏。

    都天禄面色古怪的看着大兄,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大兄……”

    他看了眼那束随意包扎,杂七杂八混成一团,毫无审美的花,迟疑道:“莫不是跟嫂嫂吵架了?”

    牧夺多左右看了眼,无人,语气便放软和了些:“你嫂嫂也不知道怎么就生起了闷气……“

    都天禄回忆起昨天大兄的表现,觉得这应该不叫不知怎么就生起了闷气,明明生气的原因很明显嘛。

    但是看大兄那副真的好像不知情的模样以及他手里的那一堆花,都天禄突然灵机一动,这不是现成的讨要宝贝的好机会吗?

    遂难得的把臭脸一收,露出一副关切之貌来:“大兄莫不是想拿着花去道歉?”

    牧夺多脸色一板,不满道:“这怎么能叫道歉?我这是去……”他停顿了一下,理直气壮道:“关心你嫂嫂。”说着他看着都天禄的表情,立刻琢磨出了猫腻来:“怎么?你有事求我?”

    都天禄还未开口,他已经翻脸道:“没门,不管什么事,都免谈!”他不满道:“有事你找你阿公去。他还能不给你办成?”

    话语中居然有点醋味,当然都天禄是没听出来,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大兄透露的信息:“我西征之时,阿公与你谈了什么?”

    牧夺多不满的道:“还能谈什么,怪我把你惯坏了呗。”他不欲深谈,只道:“你真想知道,就自己问他去。”

    笑话,他要是敢问阿公,他还问大兄做什么。

    也不能说他怕阿公,只是阿公辈分大,做小辈的不得让着点?

    都天禄讪讪的转移话题道:“大兄,你这样子去见嫂嫂,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啊。”

    牧夺多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但想到都天禄平时确实与清儿关系不错,有说有笑的,不由的问道:“那你有何良策?”

    都天禄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切皆在我掌握之中的睥睨之色:“我有一上上策,可解大兄之忧。"

    牧夺多喜之,询问道:“君且讲来。”

    眼见鱼儿咬了钩,都天禄不慌不忙的收网道:“但我近来也有些烦心事……”

    牧夺多看着他的狐狸尾巴,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都天禄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站在原地,在心里默默倒数。

    三刻之后,牧夺多空着手,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比他倒数的快了两刻,看来嫂嫂很生气啊。

    牧夺多一看到在原地动都未动的都天禄,不由有些牙痒痒,但鉴于情势强于人,他还是露出笑脸,迈步到都天禄身旁,亲近道:“阿弟,这里景观可好?”

    都天禄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反s,he着光芒,如嗜血的鲨鱼看到了猎物般。慢悠悠的点了点头,恍若未见这园子里的花被大汗摘的零零散散的,不成样了。

    牧夺多豪爽一笑道:“阿弟的事便是我的事,你有何烦心事且说与大兄听,大兄帮你解决了!”

    都天禄笑容扩大,陈恳道:“我近来有些烦心事,自与嘉瑞结契后,也没送他什么好东西,实在令我烦恼。”

    牧夺多不由脸色一僵,狐疑道:“你那库中那么多宝贝……”

    都天禄越发诚恳,简直掏心掏肺的道:“远远不够我想给予嘉瑞的。何况我库中多是些俗气之物。”说到这里,他流露出遗憾之色,而牧夺多的脸色愈发的警惕了起来。

    都天禄羡慕道:“哪及大兄私库中的文人墨宝之多,实叫人羡慕不已啊。“说到最后,他还幽幽叹了口气。

    牧夺多算是明白了,来者非善啊,这是盯上了他的私库里的宝贝了。

    他权衡了一番,警惕的问道:“你想要哪样?”

    都天禄不答,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大兄。

    牧夺多脸色一黑,接过纸,才看两行,就恨不得挥袖而去。他倒是比他还要清楚他库里的宝贝啊,这一个一个的,有些他自己都记不起来,都天禄倒都给列上了。

    他伸手指着其中几样,摇了摇头。

    都天禄沉吟了一会,摇头。

    牧夺多遂少指了几样,都天禄再摇头。

    牧夺多便不松手了,一脸不善的看着他,想念起了落在殿内的鞭子。

    两人对峙了一番,都天禄一脸无奈的屈服:“罢了罢了,就听大兄的。”他有些矜持的道:“大兄将这些派人送去我的府邸就行了。”

    牧夺多看着他的小酒窝怀疑自己被坑了,不善的道:“你且先帮我解决了再提此事。”

    都天禄还是十分相信大兄的信誉的,遂点头道:“是该如此,既然这样,我先去嫂嫂宫中,为大兄说些好话,大兄,你且附耳过来。”

    牧夺多看着周围空无一人的环境,忍了,附耳过去。

    都天禄遂逐步教之,话完,牧夺多面露不信之色:“如此能行?”

    都天禄负手而立,飘飘然道:“绝对可行!”

    二人就此分手。

    殿内。

    络清正拿着剪刀侍奉着一盆花草,其长势喜人,枝头颤巍巍的开着几朵淡粉色的花苞。

    她拿着剪刀小心的将枝丫剪去,又有些迟疑的看着那盆花,拿不定主意。

    都天禄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入殿内的,侍女在一旁小声的对络清道了几句,络清脸上便露出了笑容,转头招呼都天禄道:“天禄快过来,帮我看看,这花哪里还要修剪?”

    都天禄便走近了内殿,看到那盆花,不由眼睛微微一亮,熟门熟路的坐在下方的椅子上道:“这盆早春迟这是要开了?嫂嫂费了不少心?”

    络清端详着早春迟,闻言,笑道:“左右我也无事做。”她剪掉一片叶子,继续道:“幸好它总算赶上了时节,不然今年看不到它开花。那倒有些遗憾。”

    都天禄在下方道:“早些日子看,它还不似现在这么ji,ng神,我还道,嫂嫂要失手了呢。”

    络清靠后一步,端详着早春迟,亦是道:“所以只要用心,这花呀,总会开花结果的。”

    她转头将剪刀交给侍女,恍如刚才那句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笑着看向都天禄道:“我方将你大兄赶出去,你便来了,莫不是你大兄找你做救兵来了?”

    都天禄奉承道:“这世间便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嫂嫂的慧眼,正是如此。”

    络清笑了一声,拿手指遥遥点了点他道:“就你嘴最甜。”

    都天禄便得寸进尺道:“我看大兄一个人在园子里团团转,实在不忍心……”

    络清眉间一扬,道:“你没问你大兄谈什么条件?”

    都天禄便有些羞涩道:“那都是顺手为之,主要还是我心疼嫂嫂。”

    络清便扬声笑了起来,一时间,室内有百花齐放之感,连装饰都温馨了起来,她笑了会,才止住笑声道:“那你可教了他什么?”

    都天禄微微有些尴尬,但一想到那张纸上的东西,便厚着脸皮道:“嫂嫂可开心了些?”

    络清摇摇头,尤带笑意道:“你呀~”话语中尽显亲近之意,方慢慢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兄的脾气。你看我什么时候跟他别扭过三天的?”

    都天禄立马顺杆爬道:“这也是嫂嫂你脾气好,要是换了我,哪能那么轻易原谅了他。”

    话虽这么说,他心中却飘过了一丝y影,嫂嫂确是没有跟大兄别扭过很久,就是她搬出络宫之后,也未见她有何异色,似乎只是一次寻常的搬迁。

    然自此她与大兄分居两殿,且再未留宿过大兄。虽无怨言,但此举已然表明了她的态度。

    他尤在那边深思,络清在一旁与他道:“你与我又不同,你大兄爱你远甚于你爱他,而我与你大兄……”她微一停顿,都天禄立刻抬头看向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络清带着笑道:“而我与你大兄,互相敬重,且他身份不同,我自当要退让些,何必让他为难。”

    都天禄有些憋气,道:“大兄那个狗脾气,也只有嫂嫂你受的了。”他微微抬眼,看向笑盈盈的络清道:“何况嫂嫂你身后又不是无人……”

    络清便打断了他,语气微重道:“天禄,你这可不像是来为你大兄说话的样子。”

    都天禄有些委屈的看着洛清,那个问题几乎就要问出口,生生憋在了喉咙口。

    络清恍若未见他这副有话说的样子,指了指那盆花,耐心道:“你这样子,以后可侍弄不了花草。这东西,最是娇贵,稍微急了些,便长势不好。”

    她抬眼看都天禄,耐心道:“若是慢待些,长势也不行。唯有恰到好处的伺候它,方能开花结果。”

    都天禄低下头,垂头丧气道:“我知道嫂嫂在教我,但是……”他有些委屈道:“哪有人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呢?”

    络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待你再长大些……”

    都天禄有些不满:“又是我再长大些,嫂嫂,我都结契了。是个大人了!”他孺慕的看向络清道:“若是嫂嫂心中有何苦楚……”

    络清收回手,笑着看向他:“天禄都知道心疼我了,确实长大了。”

    看络清这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的模样,都天禄忍不住道:“我是说真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嫂嫂这边。”

    络清闻言,定定的看着他,似要将他现在这副样子记在心中。

    方才露出一个浅笑道:“嫂嫂知道你的心意了。”她狡黠的冲都天禄眨眨眼:“那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哦~”

    “什么小秘密?”牧夺多背着手从殿门外走了进来。

    络清看了他一眼,眉间微皱,挪开了目光,脸色复又冷淡了下来。

    牧夺多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施施然的坐到络清旁边,握着她的手,亲切道:“你与他说些什么呢?”

    络清没搭理他,转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对都天禄道:“对了,我的库中最近新得了两件字画,你且带回去给嘉瑞。”

    都天禄忙拒绝道:“怎能拿嫂嫂的东西,不妥不妥。”

    络清露出些许不满之色道:“怎与我如此生分?再说又不是给你的,是给嘉瑞的。就当嫂嫂的见面礼了。”

    还未待都天禄推辞,牧夺多已然在一旁道:“这小子刚从我库中敲诈了一大笔,肥着呢。”

    络清便侧头斜了他一眼,不满道:“现在大汗连我的私库也要cha一手了?”

    牧夺多一僵,恶狠狠的转头看向都天禄。

    络清见状便更是生气道:“你还迁怒天禄?有什么不满不妨直接与我说来?”

    牧夺多眨了眨眼,整个人都显出无辜,弱小,可怜的模样。

    都天禄拒绝cha手,听络清这语气,可不是一般的生气。他还是别掺和了。反正东西已经在嫂嫂那边过了明路,大兄不敢不给他。

    络清侧头看了牧夺多一眼。

    牧夺多咳嗽了一声,撑起大兄的威严对都天禄道:“天禄啊,你要不还是先回去吧?这天色也不早了,就不留你吃饭了。”

    都天禄看了眼外面正当中的太阳,也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看络清没有出言反对,一溜烟的大步离开了。

    牧夺多在心里唾弃他的不争气,脸上却一正,挥了挥手。

    殿内的仆从未动,牧夺多丝毫不尴尬,对络清软语道:“让你的人下去吧,他们在,咱们谈话也不方便。”

    络清看了他一眼,示意了一眼边上的侍女,侍女微微屈膝,带着仆从走出了内殿,关上了大门。

    自此,内殿里便只余他们二人。

    牧夺多方才轻声陈恳道:“好了,是我不好,不该随着自己的性子来。我不来是道歉了吗?你别生气了。”

    他外表威武霸气,但此时对着络清,却有几分铁汉柔情之态。

    络清微微皱眉,却不是言这个,而是反问道:“天禄问过你那件事了?”

    牧夺多微微一愣,脸上毫无掩饰,便显出几分诧异来:“他与你说起了?”

    络清微微摇头,眉间有几分愁绪道:“但亦旁敲侧击了此事。”

    牧夺多握了握他的手道:“他不会与你说起此事的,他素来敬重与你,怎忍心揭你伤口。”

    络清抽出手,看了他半晌,似要看出朵花来,良久才道:“我累了。”

    牧夺多张嘴欲说些什么,却知此刻最好勿要开口,甚至别出现在她面前。

    他轻叹了口气,站起身道:“那你休息吧……”他停顿了片刻道:“我派人搜寻了些奇花,待会送到你这里。”

    络清微微一愣,只道:“你有心了。”

    牧夺多快步走到殿门口,复又停下道:“你勿要过于伤心,一切皆归于我,与你无关。”

    身后发出一身脆响,络清将桌边的茶杯掷于地上,胸口起伏不定,已然怒极。

    牧夺多没说话,推开门离开了大殿。

    侍女进门,看了眼情形,便微微抬手,制止了其他仆从入内。

    她走到络清身前,小心的拾掇起地上的碎片,柔声道:“主子,气急伤身。您且得保重身体。若实在气不过,家中亦是随时等着您的命令。”

    络清垂下眼睫,眸中神光不定,忽而抬手。侍女微微一愣,将袖中的剪刀递给她。

    她走进端详了片刻春日迟,轻轻叹了口气,一剪刀剪掉了未开的花苞,徒留光秃秃的枝干,方才满意的吐出一口气。

    侍女看着她的举动,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您又是何苦呢。”

    叹息声在殿内回荡,久久未停息。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本来可以拆开发两章的!

    橘子索性一起发了,所以这也算是二更了!

    不许说橘子没有二更!

    (小声)昨天那章本来该今天发的……

    明天见哦~

    38请支持正版~

    囚室。

    外面阳光正好, 春意盎然。

    但此处却没有一丝光亮,黑暗而静谧。

    这座自大金成立之初就建立的囚室,终于又派上了用场。

    因着最初建这个囚室的目的就是为了关押罪大恶极, 穷凶极恶的犯人,所以一切规格都是按照绝无可能逃脱的理念设计, 导致这里壁高而严密,常年暗不见天日。

    再加之大金并没有那么多需要关押的罪大恶极的犯人,一时便空置了下来, 荒废了许久, 连狱卒都只象征性的留了两三个。几乎被众人遗忘在脑后。

    直到都天禄远征带回来了这一批特殊的囚犯, 放寻常的监狱里配不上他们的身份, 观都天禄对他们恨之入骨的模样, 大汗索性一挥手,重新启用了这座囚室。

    囚室待遇极好,文人们得以人手一间单独的静室, 空间不小,足以让他们在里面跑动锻炼身体。就连物件都十分干净整洁,不似坐牢。

    文人们起初还微微一笑,心道没想到大金还蛮懂礼的,不似传说中的那般是一个蛮夷之邦。

    待他们各自进入静室中, 除了室内一盏幽幽的烛火之光, 能照亮方寸之地,便没有其他光源。

    而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更无其余声音, 即使高声大呼,亦无其他人的声音传来,恍惚天地间独留你一人在此。

    除了狱卒从门外送来的食物能证明时间在流逝,即使正午之时,静室中依然暗不见天日。

    不过两日,文人们便禁受不住,或试图跟狱卒搭话,或挥墨狂书之,或自言自语之,或在静室内打坐静思之,显出了人间百态来。

    但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亦无人求饶或做出粗鄙之事来,方显名士风度。

    即使在一群各种方法排解孤独寂寥的文人中,穆允歌也十分的独特,他安然无恙,恍如在正常生活般,未被黑暗和安静影响,时不时摇头晃脑放声大笑,好几次惊的走过的狱卒以为里面的人疯了。

    却未料,在送饭时,被他出声喊住:“我与安嘉瑞乃旧识,君且帮我问声?可否来此一叙?”

    狱卒这下怀疑他是真疯了,他可是策划刺杀案的首恶,现在嚷嚷着要见受害人?

    而且安先生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云泥之别,也是说想见就能见的?

    穆允歌一眼看出他的想法,竖起手指晃了晃道:“麻烦你替我传个话,成与不成,允歌皆在此谢过。”

    他长袖一甩,抱拳俯身弯腰九十度,虽身有灰尘,且衣衫脏污,但他做出此举来,予人清风之感,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狱卒为他的动作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就伸手扶起他道:“咋还这么多礼呢,怪不好意思的。”

    他有心拒绝,但与穆允歌的目光一接触,坦荡而清澈,不由得便道:“那我帮你试试吧,成不成的,也不好说。”

    他说完便又后悔了,殿下对安先生视如珍宝,此次安先生受伤,生死一线,更是众所皆知,此事全然是吃力不讨好,说不得还得落下埋怨。

    穆允歌观他脸色便知他的想法,适时道:“君且放心,若是嘉瑞知道我欲见他,必会来见我。”言之凿凿,信誓旦旦,毫无虚假之色。

    狱卒便相信了他。

    下职后便去了都天禄的府邸,找熟人递了个话进去。

    若是都天禄在,这话是怎么也传不到安嘉瑞耳中的,但是不巧,今日都天禄去宫殿找大汗讨要宝物去了。

    这个口信在熟人间传递来传递去,最终传到了落塔耳边。

    落塔微微扬眉,在库门口处回首看了眼正沉迷于珍宝的安嘉瑞,有些拿不定这个穆允歌与安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若真是至交好友……

    他迟疑片刻,便拿定了主意,脚步微沉的走到安嘉瑞身边,待安嘉瑞放下手里的东西,若有所感的侧头看他,方低声道:“囚室里有个人想见您一面。”

    安嘉瑞微微一愣,安文彦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眼前,不由皱起了眉。

    落塔在一旁用余光打量着他的表情,恭谨道:“穆允歌……”

    穆允歌?安嘉瑞不由想起昨日那惊鸿一瞥所见之风采,好感顿生,翻找了下原身的记忆,虽有交集,来往不密,便好奇起他为何也被牵连进刺杀都天禄的事情里。

    以他这混迹于红尘中的散漫性格,不似是会敌视大金之辈啊,何以竟是主谋?莫非他和都天禄有仇?

    安嘉瑞这么一想,便觉得此人可以一见,遂微微点头道:“我去见他一面吧。”

    落塔微微一愣,是真没想到,这批人里还有安先生愿意见一面的人。

    这下他倒是后悔自己多此一举了,安先生身体未好,大巫亦嘱咐勿要情绪起伏过大,若是和故人见面,说些什么不好的话题……

    那他这项上人头即使无碍,但也逃不了殿下的一顿鞭子。

    安嘉瑞说完,见落塔难得的有些情绪外露,显的有些愁眉苦脸的,不由好奇道:“怎么?不方便我去见他?”

    若是被正经关押在牢房里,还真说不定有这个不方便呢。

    落塔忙道:“非也,只是仆担忧囚室shi气过重,于您身体有碍,不若我让人送他来府中?”

    这么随便?说从牢房里提人就提人?但是一想到都天禄在大金的权势,这些又仿佛不算什么。

    只是难得的让他有种狐假虎威之感,啼笑皆非的同时,亦有些奇怪的感受,真正意识到了,他们二人在别人眼里,已然是一体,共享荣誉和权势。

    这倒让他真切的意识到他们已经结契了这个事实。也就是说那个各方面都是他的菜的小狼狗身上盖着他的戳,这么一想,愉悦感顿生。

    安嘉瑞露出几分笑意:“就在书房里见他吧。”

    他迈步走出了库房,看了眼天上的大太阳,伸手挡住了直s,he的阳光,方道:“外面还是有些热了。”

    落塔领命,便吩咐了下去。

    穆允歌没想到反馈来的如此之快,按他的想法,就是狱卒找人传口信,怎么也得跑上跑下几天吧?

    怎么他刚送走狱卒,在桌上书写了没几个时辰,正至兴头上,门就被打开了,进来两个身材高大魁梧,衣着光鲜的壮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扭头问狱卒:“他就是穆允歌?”

    狱卒点头。

    他们也不跟他对话,上来架起他就走,穆允歌晃了晃脑袋,也无惊慌之色,反而觉得有点意思,扭头对左边的大哥道:“大哥贵姓?”

    左边的大哥眉毛一皱,穆允歌又转头问右边的大哥:“你们是带我去见安嘉瑞?”

    右边的大哥眉头一皱,忽然伸出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动作敏捷的架着他,只走小道,从府邸后门悄声走了进去。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随着他们左拐右拐,当穆允歌终于双脚着地之时,却并没有见到熟悉的人。

    而是见到了一个貌不惊人但气势如山岳般磅礴的年轻人,有点眼熟。

    穆允歌从记忆里扒拉出他的身影,在安嘉瑞身边躬身而立,毫无存在感,几乎一眼看过去会被下意识忽略的存在。

    落塔垂眼看了他脏乱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轻声道:“穆允歌?”

    穆允歌乖觉的收起毫不在乎的表情,难得的露出了一副正经模样,点头道:“嘉瑞……?”

    落塔微微一笑,似是亲切道:“安先生在书房。”他话锋一转道:“我听闻君在辞国亦是有名望之辈?”

    穆允歌乖巧点头,毫无平时嬉笑怒骂之无畏之色。

    落塔也不以为奇,只是接着道:“安先生身体不好,大巫曾言,最好不要有较大的情绪波动,容易伤身。”

    穆允歌便了然的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他郑重道:“嘉瑞的身体健康我亦非常关心。绝对不会让你们为难。”

    落塔面无表情的凝神细看他的表情,一时间,气氛便有些凝重了起来。

    穆允歌感到自己手心慢慢渗出汗来,一层一层的浸染在手心中。

    他不是在恐惧,这是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在不断警告他,对面的人十分危险,不容小觑。

    所以他才难得的乖巧了下来,他一生中遇到过很多险境,但没有一次给过他如此强烈的恐惧感,就如同站在悬崖边,下面便是无尽深渊,一步迈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让他恐惧的同时,身体内却慢慢兴奋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危机本人,有种他都未察觉的跃跃欲试。

    落塔眯着眼打量完,似确定了他的真实想法,方才慢慢道:“这样最好。”

    他身体前倾靠近穆允歌,在他耳边低声却满含威胁道:“仆生存不易,还望君切勿让仆难做。”

    热气扑在他耳边,他却感觉自己如同瞬间被猛兽接近,全身微微发抖,汗毛直立。

    在这种极度威胁下,他却忍不住舔了舔唇,露出一个看似温和实则兴奋的笑容来。

    还未待他张口说些什么,落塔已然站直身体,恢复到面无表情,微微抬手道:“请跟仆来,洗漱更衣。”

    穆允歌恢复了自由行动的能力,跟在落塔身后,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但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却极轻的叹了口气,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作者有话要说:  艰难的二更~

    看见评论里有人说看不懂上一章,就是大汗和络清有个小秘密瞒着都天禄,这个小秘密前文提到过,关于他们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儿子的死。

    这个小秘密很重要哦~

    也是为什么络清会反应如此之大的原因。

    (捂住剧透的嘴,合上了大纲)

    ( ̄︶ ̄)

    39晋江首发~

    安嘉瑞没等多久, 刚开始泡茶,落塔就带着干干净净的穆允歌从门外走了进来。

    洗干净被打理一新的穆允歌看上去倒更符合他记忆中放荡不羁的模样。

    落塔站到安嘉瑞身边,又恍如他往常那般毫不起眼。

    穆允歌坐到安嘉瑞对面后, 仍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他,直到落塔抬眼, 轻轻看了他一眼。

    瞬间寒毛直立的穆允歌识相的把目光移到安嘉瑞身上,看他行云流水的洗茶动作,再看他ji,ng致的侧脸, 分分钟使这里带上几分仙气缥缈, 使人不自觉就拘谨了起来, 怕唐突了他。

    待安嘉瑞按照记忆里那般泡完茶, 才将茶水倒入穆允歌身前的茶盏中, 微微一笑道:“你且尝尝味道。许久未动手,我都不知还泡不泡的出那股味道。”

    穆允歌微微一笑,整个书房便灿烂了起来, 他略品了一口,微微颔首,道:“嘉瑞你的手艺还是如此之好。”

    安嘉瑞拿起茶盏,先嗅了嗅味道,方道:“穆允歌你何时也如此奉迎了起来?”

    他轻抿一口, 待茶水中的香味弥漫全身, 才微微挑眉道:“莫不是几年不见,你已转性了?”

    穆允歌笑着放下茶盏,叹了口气道:“世界无时不在变化, 何况于我乎?”

    他浑不忌的摇了摇头,身后被束起的长发便跟着摇摆,有些苦恼道:“江湖上生存大不易啊。”

    他摇完头,觉得舒服了,抬眼看向安嘉瑞,若有若无的试探道:“君亦是变化了许多,实在叫允歌都不敢认了。”

    安嘉瑞又抿了一口,倒是不难喝,就是和记忆中的味道有些区别,对着穆允歌这试探,轻描淡写的回道:“我之经历,曲折难书,焉能不变?”

    他放下茶盏,突然有了些兴趣,问道:“君觉得我何处变了?”

    穆允歌露出深思之色,沉吟片刻道:“不似之前那般顽固了。”

    安嘉瑞便笑出了声,点点他道:“不尽不实。”但思及二人目前的身份,他也不欲为难于穆允歌,便直言道:“君有何事欲与我言?”

    穆允歌微微侧头,目光不经意的从落塔身上略过,方认真道:“实是请嘉瑞救我一命也。”

    安嘉瑞眨了眨眼,直击重点道:“那君且得教我,何以与那些人混到一起?”

    他摇头道:“刺杀这可不是你穆允歌的风格。我实不敢相信,你竟还是主谋。”

    穆允歌叹了口气,情真意切道:“我亦不敢相信,嘉瑞之改变如此之大,竟出乎我意料。”

    安嘉瑞微微一愣,倒没想偏,有些不确定道:“莫非你是因为我?”

    穆允歌点头诚恳道:“安文彦与我说起此事,言之凿凿,君在此地受苦,言都将军之品德恶劣,处事之肆无忌惮,飞扬跋扈。”

    他与安嘉瑞目光相接道:“遂我方出其招,欲为君除之大患,谁知……”他长叹一口气:“我竟被文彦之词所骗,犯下如此大错。”

    这番话换了任何一个人,安嘉瑞都不会相信,这更似为了脱去罪状的借口。

    但若是穆允歌说出此言,观其状,察其情,无一不是发自肺腑之言,让人从心底里赞同他所言。

    或许这就是人格魅力吧。

    但安嘉瑞想到记忆中的穆允歌所为之事,便真的相信他是如此想的。

    他本就是一侠肝义胆之人,且行事毫无顾忌,多从心之举,常有为友人一言而奔波千里之事。

    安嘉瑞看着他的眼神,真挚而坦荡,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真名士。

    原身与他泛泛之交,而穆允歌仍愿意为他出谋划策,担此恶名,行此险招。

    语言有时候不能表达一个人真正的想法,但当你与他面对面,感受到他真挚且金子般闪闪发光的心时,没有人会不为所动。

    更甚者,可能会拜服在他的心胸之下。

    安嘉瑞也无法脱俗,遂与他相谈甚欢,宛如知己好友。

    待天色转暗,都天禄回府之时,美滋滋的去了卧室,没找到安嘉瑞,然后在书房,发现他与一眼熟之人谈笑风生,甚至相视而笑,默契十足。眼光交接处,一片融洽。

    待都天禄看清对方是谁后,更是心头火起,大步迈入室内,不怎么友善的道:“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安嘉瑞正听穆允歌说些仗剑天涯的趣事,突然被打断,不由微微皱眉看去,都天禄看他这副表情,下意识就先放软了表情。

    穆允歌无辜的闭上嘴,拿起冰冷的茶盏喝了一口,又看向正为安嘉瑞倒茶的落塔,微微抬高了自己端着茶盏的手,自谈话之始,他就没给他倒过茶,这茶水都冷了……

    落塔抬眼看了他一眼。

    穆允歌微微一笑,放下了手,其实冷了也挺好喝的,要什么热茶,太不知足!

    安嘉瑞看着都天禄的表情软和下来了,方扬眉道:“我请允歌过来的。怎么了?”尾音上扬,有不满之意。

    都天禄走到他身边,用眼神冷冷的看了穆允歌一眼,方轻声细语道:“我这不是怕你被他骗了嘛?”

    安嘉瑞斜眼看他:“嗯?”

    都天禄便乖觉的扯过椅子坐到他身边,紧紧挨着他,轻声道:“你和他说的那么开心……”

    穆允歌开始觉得手里的茶有点烫手了,谁能想到呢,都将军在安嘉瑞面前是这副样子的。怪不得……

    他还没想完,就感觉到两股不善的目光直cha在他身上。

    但是他坚强的坚持住了,愣是不挪半步,就cha在他们面前,当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安嘉瑞没有察觉,他伸手,轻轻握住都天禄的手,安抚道:“允歌为人坦荡,风趣幽默,实在让人一见如故。”

    他抬眼看穆允歌,笑道:“你若与他谈上片刻,必定也会引以为知己。”

    都天禄忍不住哼出一个气音:“你别被他骗了,他可是策划了这起刺杀的罪魁祸首!”

    说到这里,他看着穆允歌的目光愈发不善了起来。活似在看一个死人。

    穆允歌装作未见的样子,低头继续喝他的冷茶。

    安嘉瑞有些无奈,解释道:“他只是误会了。”

    都天禄不信道:“误会了什么,便要来杀……”他突然闭上了嘴,意识到那场刺杀是针对谁的。嘉瑞只是无辜的替他挡了一剑……

    细究起来,他便不愿深谈这个话题,深怕触及俩人之间一致不谈的复杂枷锁。

    只好轻轻略过这个话题,不满道:“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穆允歌见好似最凶狠的时候已经过去了,cha话解释道:“是我之错矣,不知将军为人,便信小人之言。此乃大误也。”

    都天禄闻言愈发不喜他,脸色冷淡了下来。

    安嘉瑞倒是摇头安慰他道:“允歌又有何错?难道还能怪你太过良善?”

    他微微停顿道:“便都是那个小人之过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实非君子所为。”

    穆允歌扬了扬眉,本是洒脱之举,但他语气微低,显出内疚之情来:“然因我之故,致嘉瑞受伤落下病根……”

    情真意切使人感同身受其之内疚,微微停顿,真挚的看着安嘉瑞道:“若有什么允歌能为之事,若能减轻一丝我的罪过,允歌皆愿为之。”

    都天禄看着他这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包藏祸心。

    于是脸色越臭,但念及嘉瑞在一旁欣赏加喜悦的表情,硬生生的咽下了嘲讽的话。

    安嘉瑞确实很欣赏他,他与都天禄恰恰相反,怎么看怎么觉得穆允歌真诚,又能坦然面对自己的错误,这一点实在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尤其是名望愈高,便愈爱惜羽毛。

    虽然现在的处境使他说出此话,恍如其人心思不纯,只为活命。但他素来如此,坦率真挚,不似旁人般瞻前顾后,思来想去,念起便为之。

    这还是他穿越以后遇到的第一个可以深谈的对象呢,不管是穆允歌的三观还是为人处世,都简直无处不在闪闪发光,引人不由想与之深交,一探究竟。

    安嘉瑞遂故作深思道:“那不如……”

    穆允歌不由露出倾听之色。

    都天禄在一旁揉搓着安嘉瑞的手,只看了一眼嘉瑞之神情,便知他实是真心欢喜,难得愉悦。遂克己而让之。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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