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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节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被迫的 作者:飞奔的橘子

    第16节

    安嘉瑞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待见都天禄双目瞪大,面有狰狞之色,又见他如此动作,几乎以为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都天禄。

    下意识便是一抬腿,被都天禄轻而易举的制止,反而顺着他的腿朝上摸去,平添几分色/情,几乎将安嘉瑞剥了个ji,ng光,嘴上亦不闲着,从脖颈到胸间,皆是处处吻/痕,端的是猴急模样。

    安嘉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笔直纤细的双腿一合一用力,都天禄敏捷的侧开身,伸手按住他的腿,便微微低头。

    安嘉瑞手还未伸出,都天禄不知从何处拽出腰带,一伸一系,将安嘉瑞的手反捆至身后,手下毫无留情,使他的手生疼。

    安嘉瑞方才意识到以都天禄的武力值,非他能抵抗。

    眼看穷途末路,似乎一切都无法挽回,满腔愤怒几乎将安嘉瑞冲昏过去,他便是瞎了眼,也不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强/j,i,an犯,一念及之前的欣赏和欢喜,他便有些反胃,身体愈冷,情绪却冷静了下来。

    余光又见都天禄手腕之上的珠串微微闪烁,从第一颗到最后一颗,依次亮起,直至形成一个圆,恍如封印,又似禁锢。

    都天禄手下动作不由一停,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脸上发白,但却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发,不过一息,已然抱头蹲于地上,无暇顾及安嘉瑞了。

    头顶渗出汗水,大颗划过,他却浑然不在意,唇上泛出血色,仍未松口,浑身颤抖,似无法回神。

    安嘉瑞瞧着他这般模样,又看那珠串,闪烁不停,便缩了缩手,在身后慢慢解开束缚。

    手腕上一圈红紫,触目惊心,他揉了揉手,又低声咳嗽了几声,见地上散落撕毁一地的衣衫,又见都天禄短短一会已然shi透的衣服,一时倒是怒火无处发泄。

    见那珠串闪烁似无停息之意,他索性喊了声落塔。

    落塔迟疑一会方推开门,见门内场景,闪身而入,闭紧了大门。

    先是一探都天禄的情况,把脉看x,ue一套流程流畅的走完,束手无策,见安嘉瑞那狼狈模样,又取来大衣披到安嘉瑞身上,方皱眉问道:“殿下这是?”

    安嘉瑞亦无好脸色,裹紧外套,坐到椅子上,点了点都天禄道:“你且问他。”

    落塔见他面色不善,身上几多狼藉,便是不敢再问了。

    只是取来软布塞到都天禄口中,避免殿下伤及自己,又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拭去汗水,担忧的看着殿下。

    待时间过去片刻,仍不见都天禄好转,他便有不耐之色,欲带都天禄去见大巫。

    刚欲扶起都天禄,便被他一摔,所幸落塔反应及时避开了,但就是这样,都天禄出手亦无保留,下手皆是狠招。

    落塔只好无奈退到一旁,侧头询问安嘉瑞道:“先生……”

    安嘉瑞揉着手,愈感浑身哪里都疼,便更无耐心,打断道:“我亦不知。”

    落塔便悻悻的收了声,光看安嘉瑞那副样子,他便知道殿下这下是真惨了,恐怕是真将先生惹怒,无法收场。

    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落塔几次欲出门找大巫,但见都天禄确有好转,又强行忍耐了下来。

    几息之后,都天禄方停止了颤抖,珠串亦停止了闪烁,他瘫倒在地,一时无声,直到落塔关切的凑近,方才开口道:“滚出去。”声音嘶哑几乎不似人声。

    落塔微微一愣,未动,仍道:“我请巫……”

    “滚。”都天禄这次只给了他一个字,躺在地上,仰头看着房顶,汗水倒是停止了,但仍有些痉挛,时不时的抽搐,看着便十分严重的模样。

    落塔听他语气,不再开口,安静的退出了房间。

    “吱呀”一声,房门方关上。

    都天禄仍似陷于未知的情绪中,安嘉瑞却已然失去了看戏的兴致,刚从椅子上站起,欲拔腿走人。却听见都天禄突兀开口道:“嘉瑞……”声音嘶哑低沉,似有话要说。

    安嘉瑞停下脚步,看向他。

    都天禄停顿了一下,方慢慢道:“我好像变成了怪物。“

    安嘉瑞扬了扬眉,觉得他这开脱的理由确实十分新奇。

    都天禄躺着一动不动,似心灰意冷,又似绝望:“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他并未起身,只是喃喃自语道:“那不是我!我绝对不会对你做出这种事……”说道这里,他微微停顿,露出一个极为惨淡的笑容来:“是否在回转前世之时,我亦曾对你做出过这种事情?”

    安嘉瑞这下倒是不想走了,随手拉过凳子,坐到他边上,看着心灰意冷的都天禄问道:“将军何时知道回转前世之事?”

    都天禄却未回答他此言,只是道:“若是如此,嘉瑞不喜于我,也是应该。”

    他闭上眼,头痛欲裂,但远不及他心中所痛,之前所觉得未曾拥有嘉瑞的些微不满,远不及他所想到嘉瑞曾受过之苦楚时的感同身受,若是如此,嘉瑞便是恨他亦是自然,他如此待他,那时他是如何度过的?

    被强迫,被欺辱,被折断傲骨,都天禄连碰都不敢碰及,只觉得身上之痛浑然不及嘉瑞之心痛,嘉瑞知道这一切,却仍愿意原谅他?

    他自己都不愿意原谅自己,他竟然能?

    都天禄身体痉挛,微微颤抖,只觉得无法想象,他是如何的绝望,方在面对都天禄的一丝善意,一丝柔软,便愿意敞开胸怀接纳他。

    定是遭受了极为不堪的侮辱,这样想着,都天禄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中,失去了面对嘉瑞的勇气,恨不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方能沉浸在自己所谓的深情中,自我满足。

    现实血淋淋的剥开,露出腐烂的内在,他不想看,不想闻,但无处逃脱。

    那回转之前世他们是如何的结局?都天禄手指微颤,便觉从一开始他便犯下了滔天大错,纵是喜欢,亦不若予他自由。

    无视他的意愿掳来军中,强与他结契,不喜他与友人交往,恨不得把他囚禁在自己的地盘上,珍藏起来。观一路所为,都天禄恍然清醒,他难道不是正走在曾经的道路上吗?一步一步的逼迫于他,纵是嘉瑞直言欢喜,亦嫌不够,无穷尽的索取,直至今日,方知从开始便是错误。

    安嘉瑞等的连心头怒火都熄灭了,也没听见都天禄的下文,只能看见他的身体时不时的抽搐,简直如同在受刑一般。

    他此时倒是冷静了下来,思及他突兀的变化和闪烁的珠串,以及他口中所言回转前世之事,倒有了些有趣的猜测。

    他干脆走近几步,站到都天禄身边,见他神情恍惚,目中无神,表情苍凉,浑身笼罩在伤心欲绝的气场里,十分具有感染力,让人见之则感同身受。

    安嘉瑞见状沉默了片刻,心中亦不知是何滋味,出口的语气却软了些:“将军……”他微微停顿,方继续道:“将军做出此事,亦对我无所解释?”

    都天禄才如同被惊醒般,眼珠在空中转了一圈,慢慢定到安嘉瑞身上,见他脖颈间一片狼藉的红印,裹着外套,亦可想象下面是何等狼藉,双手拢在腰间,纤细的手腕处,一圈青紫,触目惊心,可见施暴人所用力度之大,外套将将盖到大腿,愈显他身量单薄,一折便断的模样。

    都天禄如被火烫了一般,忙不迭的收回眼神,锥心之语在心间回荡,却不敢言之,生怕嘉瑞又被他所言裹挟,心软原谅了他,便只硬邦邦的道:“我已知回转前世之事……”他垂下眼道:“方才此番,我可曾对你做过?”

    安嘉瑞眯起眼,闻言而知其未尽之意:“此番行为非你之本愿?”

    都天禄不答,只是道:“若我之感情,予嘉瑞而言,非是幸事……”他虽有迟疑,但仍是坚持说道:“若嘉瑞有意,我愿送君离去。”

    安嘉瑞便沉默了下来,天地之大,何以与他死磕?且以都天禄之身份来说,亦非谈情说爱的好人选,他亦有其责任,不似他,天地间一孤魂,无来处,无去处,随心所欲。

    又思及友人所言,皆有劝他离开之意,不看好他与都天禄之未来。

    安嘉瑞方沉默片刻,都天禄却已心生悔意,恨不得立刻反悔,对嘉瑞的感情和对自我的鄙夷纠缠成一团,越觉萧瑟之感,忍不住环成一团,将自己埋入,使安嘉瑞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安嘉瑞知道自己有许多的理由,说服自己离开他,或者继续他的套路,若即若离,在他崩溃边缘,只需轻轻推上一把,便可获得一个死心塌地的狼犬,拿走他的尊严和爱情,任由他妄为。

    小花儿似有所觉,慢慢的探出花苞,摇头晃脑的寻找着阳光。

    若是感情能随心所欲,那何来那么多痴情怨女?

    安嘉瑞轻轻叹了口气,他有无数条道路,无数个选择,海阔天空扬名于辞国或是浪迹天涯笑对人生,皆是上上之选。

    他有良朋益友,知己二三,想来那生活定是符合他对古代名士的所有畅想,畅情山水间,饮酒作乐,岂不妙哉?

    安嘉瑞低头看都天禄,他团成一团,毫无往日之风采,狼狈不堪,衣服上残留着之前的汗渍,哪里像意气飞扬,睥睨世间的小王子,倒像是可怜兮兮无处收留的流浪犬。

    即使有那么多条路可选,他却仍然放不下。他截然一人,于此世间,不若是一孤魂。但唯有在都天禄面前,他才是他,无处所放的感情飘然所系于他身上,方能让他感到他确实存在此世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小花试探着打开花苞,颤颤巍巍的摇曳着,有些后怕,又有些欢喜。

    前几世的纠葛,蔓延至今,已然变成了裹脚布的存在,又臭又长,便是那原先纠缠于此,纷扰不休的原身,也具已消散,如今却又轮到了都天禄吗?

    何必呢?他既不是原身,又对那因缘巧合错综复杂的狗血剧情无感,前世事,前世了,何必让都天禄仍陷于悔恨和痛苦中呢?

    他微微皱眉,只觉都天禄此番觉醒来的突兀了,他并非此间人,知晓此事,亦是大巫所言。大巫非凡人,知晓此事也是正常,那都天禄又是为何?

    回转两世,与他又无关,他皆是配角,不应有执念残留,何以今日竟突然做出非他所欲为之事?

    安嘉瑞如此一疑惑,便觉心头迷雾忽起,恍惚间见一白衣男子,长发飘飘,自迷雾间飘然而至,似仙非仙,似鬼非鬼。

    安嘉瑞凝视看去,方见迷雾慢慢散去,显出他的容貌来,一眼得见,便是惊艳,眉眼间透着仙气,与容颜无关,他之惊艳,来自于他的气质与神态,举手投足皆让人晃神。

    美貌或会随时光老去,但唯有气度与举止永不褪色。

    他便如那皎皎明月,使人一眼看去,无法移开目光,不被容颜所惑,亦被其气质所吸引,心甘情愿的膜拜于他脚下,做他的信徒,只求他的目光能一扫而过。

    心神动摇,魂不守舍,直至看到他眼中冰冷之色,安嘉瑞方堪堪回转过神志来,才能注意到他的外貌,从而不敢置信的对照着记忆中的样子,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对方注意到了安嘉瑞的目光,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不喜之色浮于脸上,直叫人心生恐惧,反省自己何处不得他欢喜。

    安嘉瑞倒不如常人那般,但亦有些怅然,恍如他的不喜,便是安嘉瑞的罪过般。

    他看了一眼安嘉瑞,又收回了眼神,继续盯着团成一团的都天禄,眼神冷厉,尤带有愤怒,连带着那四散的浓雾,都层层叠叠的涌动起来,似欲将他隐藏起来。

    但这亦无用处,安嘉瑞仍能清楚的看见他的身影,在都天禄身边,如影随形,目光中似有无尽的恨与不甘,便是这般,他亦是飘然若仙,无损半点气度。

    都天禄却没有察觉,他逃避开安嘉瑞的目光,埋藏在自己的方寸之地间,任由种种情绪将他吞噬,最终,残留下来的仅剩后悔和爱恋。

    我爱你,从开端到结束,我都挚爱于你。

    我只后悔,不该从那样的开端开始我们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55晋江首发~

    安嘉瑞漫不经心的看向四周, 未见熟悉的桌椅,恍若天地间只剩白雾和这人影,以及那可怜兮兮抱成团的都天禄。

    他有些惊讶, 但思及眼前人,这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毕竟回转两世之大能,做出些超出想象之事, 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只是有些惊讶, 那张熟悉的脸, 若不是记忆中真真切切的与那人面对面过, 他都不敢相信, 这是一个人。

    清池在他印象中只是大巫的一抹片影, 毫无存在感,让人一眼看去记不住他, 印象中也非惊才绝艳之辈, 倒是有愚笨之名声在外, 除去大巫似是十分喜爱他外,毫无出色之处。

    但面前之人, 同样的容貌,他所在之处便是众人目光汇集之处,眼神一动, 便叫人期待万分,更不要说当他瞩目于你之时,只觉得心脏跳动变快, 忍不住反思自己外表是否有不妥之处。

    这……居然是同一个人?清池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

    这叫安嘉瑞宁愿相信他是被穿越了,也不愿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便是容貌一样,但其内在,神魄皆无所似之处,他所认识的清池,只是一个普通人,与芸芸众生一般;但眼前人,一眼边能看出其天资过人,与常人不同,其气势让人无端敬仰,不敢冒犯。

    似是嫌他看的时间太长,他又转头看了安嘉瑞一眼,冷漠而又毫无感情,如同在看路边的杂草,于他无关,亦不关心,顶多是那杂草太长,让他将目光投注了片刻,但那仍只是一根杂草而已。

    思及大巫所言,故人魂飞魄散之事,他不由有些迷惑,试探的开口问道:“你……”

    话还未完,白雾层层叠叠的起伏,刹那间,一切归于虚无,消失在安嘉瑞眼前。

    安嘉瑞看着周围熟悉的身影,微微一楞,又见都天禄仍在原地,情绪低落。

    他之前所有的怒火皆已悄然退散,只余些微不满,但亦不是对他,而是对那个白衣人。

    纵是情深,便是你针对旁人的理由吗?

    两世轮回,都天禄何辜?

    等等,他好像也不是很无辜,毕竟从方才来看,他可能是个强/j,i,an犯。安嘉瑞刚积蓄起来的愤怒又恍如被针刺了一般,突然消散。

    但一世事一世毕,何以连绵不断?何况便是原身皆已消失,他又以何身份cha手于他们二人之间?

    备胎也要有备胎的自觉啊。

    这样一想,安嘉瑞的怒火又消散了,说起来,人家也不想纠缠的,奈何原身婊里婊气的,利用人家至魂飞魄散,这样想来,清池有此番行为,好像也不是很过分啊?

    这恩怨纠葛的,简直如同大型连续剧情感类喜剧电视,延绵数千集,生生理不清谁跟谁有什么感情纠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反正都有错。

    如此细想,那岂不是他自己很无辜?但细思自己占了别人的r_ou_身,谈着别人爱过的男人,好像也不是很理直气壮。

    如此一想,心胸豁然开阔,只觉此世间大不相同,何必为那些琐事所苦恼?

    遂蹲下身,看着团成小球的都天禄,心生怜惜之意,敞开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都天禄微微一颤,感觉到身上一重,有人将他拥入怀中,感受到那温暖的温度,他慢慢停止了轻颤,谨慎并敏捷的微微抬头,环顾四周,方与安嘉瑞对上眼,见他眼中的宽容与温和之意,眼眶一酸,竟是掉下泪来,然后再也停不下来,委屈的如同等这个拥抱已经等了很久一般。

    他哭也哭的很委屈,就光掉眼泪,不出声,偶尔小声抽噎,露出一两声来,直让人心中跟着发酸。

    他伸手回抱住安嘉瑞,力道不大,极轻,似怕伤到他一般。

    安嘉瑞在心中微微叹气,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道:“我知不是你本意,只是被那执念所惑。”

    都天禄眼泪不停,生生把安嘉瑞的外套给染shi了,闻言,头也不抬,亦不做声,只是忙着将心中委屈皆抒发出来。

    安嘉瑞便继续柔声道:“此事我们一同面对好不好?”

    都天禄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

    安嘉瑞看他这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哭泣了,有点头疼,索性与他一同坐到地上,让他痛痛快快的哭。

    又理了理思绪,边顺着他的背,边道:“我亦不会离开你……”此话刚出口,便见都天禄抬头看他,目中似不敢置信又似挣扎,生生又流下一道泪痕来,他委屈的擦去,又一眨不眨的看着安嘉瑞,似怕他又后悔了。

    安嘉瑞叹了口气,抵近他,额头与他相触,呼吸交缠,方低声却坚定道:“天禄,你要相信我。我喜欢你,便是喜欢你。外界议论与我无关,你所为之事,或有错处,但我皆愿意原谅你。”他能感到都天禄无声的叹息,似将心中之禁锢慢慢拆除,一并吐出。

    安嘉瑞却未停下话,继续道:“我知你身份不同,诸事亦有为难之处。但若有事涉及到我,我希望你能与我商谈,共同面对。而不是你一人去承担,好吗?”

    都天禄终于开口道:“好……”声音虽嘶哑,但颇有力度,他未停顿,毫不犹豫道:“任何事,我皆不会瞒于嘉瑞!”他话语虽短,却似承诺,沉甸甸的,让人为之动容。

    安嘉瑞便扬起笑来,继续道:“我喜欢你,是喜欢你如此喜欢我,而不是喜欢别的,若是有朝一日,将军……”

    都天禄短促出声道:“别……”他缓了缓,咽了口口水,滋润了干涩的喉咙,方坚决道:“唤我天禄,我不想与你那般生分……”

    待安嘉瑞笑着轻轻唤了他一声:“天禄……”

    都天禄方继续道:“我永远都不会不爱你,纵然重回百世,我皆会爱上你,掳回你,与你开始这漫长一生的纠缠。”

    这么说着,他便微微笑了起来,重复道:“纵然人生回转,我仍会与你相爱。”如此,我便心满意足了。

    安嘉瑞便也跟着微笑起来,轻柔问道:“那天禄可说予我,为何对和亲之事动心?”他略一迟疑,似试探又似真心发问:“可是为了权势?”

    都天禄看着安嘉瑞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便止住了心中吻他的冲动,只是慢慢解释道:“我亦不知为何,近日心中总会突现非我本意之想法,干扰于我。”

    他抵着安嘉瑞的额头,感受着他的温度,心安了些,方继续道:“我对那太后亦无意,而那辞国早已是我囊中之物,何以行那锦上添花之举,来伤了你的心呢?”

    他似有些迷惑又似沉思:“但每每想起那太后,我便有些熟悉之感……”说道这里,他停下话,抬手握住嘉瑞的手臂,目光直视于他,似求一个回答:“嘉瑞,你且告诉我,前世我是否背叛了你?我是否……”他睫毛微眨,有些茫然:“娶了那个太后?”

    安嘉瑞想,这要问原身了,他真不清楚,但思及大巫所言,第二次安嘉瑞求而不得,那应该是……吧?

    见安嘉瑞不答话,他便跟着情绪低落了起来,眼见着要被乌云笼罩,安嘉瑞方坦诚道:“天禄误矣,前世之事,我亦不清楚,此事恐只有大巫最清楚。”

    见都天禄茫然的抬头与他对视,安嘉瑞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方继续道:“我只是若有所觉,听大巫诉说,却不如天禄你这般被执念所惑,似亲身经历一般。”

    都天禄先是不信,觉得此乃安嘉瑞说出来安慰他之言,但见安嘉瑞神色肯定,情意真切,不似作伪,便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直叫整个书房都亮堂了起来,明媚如旭日,俊朗如此,方能让安嘉瑞无法放下。

    他似是放下了心,由衷道:“那便太好了,嘉瑞不必再遇到那样的我,不必再……”

    他发自内心的为嘉瑞开心,似是从未想过,安嘉瑞不必遭遇前世,而他却要被执念所惑是如何的不公平。

    他握紧安嘉瑞的手臂,心中满是喜悦:“嘉瑞只是嘉瑞便好,前世……”他微微一顿,情绪复又低落了下来:“前世皆是我不对,万千不该皆系与我,我……”

    他看着嘉瑞瞩目于他,从未挪开的眼神,许诺般道:“我会珍你重你,与你共度余生,若我违诺……”他手臂微微一颤,袖口中划出一把匕首,ji,ng巧而又奢华,镶嵌着细碎的珠宝,在灯光上流光溢彩,一看便非凡品。

    锐利不锐利另说,但只看它的刀柄和刀鞘,便知它的身价不菲,拿着走街上基本等于明示,钱多,速抢。

    更别提,都天禄伸手握住匕首,微微一抖,刀锋一闪,在灯光下反s,he森森冷意,刀刃开封,有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端详完匕首,方合上刀鞘,递到安嘉瑞手上,反转过刀尖,对着心脏的位置,隔着刀鞘,轻轻敲击了两下,承诺道:“若我违诺,嘉瑞便拿它取回你被辜负的真心。”

    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无端有些诱人,他却不自知,只是握着安嘉瑞的手,目光直视于他,似要让他看到他的一片真心。

    安嘉瑞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被抵着的心脏处,能感觉到他此时的真情实意,虽世人总是易变,承诺更是无力,但若是他所爱之人许下这般承诺来,他便愿意去相信,纵是世事易变,若你对他连这么一点自信都没有,那如何携手面对风风雨雨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天禄是被执念所惑,而且不是被他自己的执念,而是清池的执念。

    橘子喜欢自己笔下的人物,也希望大家喜欢。

    但如果力有不逮,写的不好,那橘子很抱歉。

    没有写出你们心里的故事。

    56晋江首发~

    安嘉瑞点头, 目光相接,手下便是他的心脏,让他忍不住心中一动, 俯身至他面前,鼻息交加, 他轻轻俯首,却见都天禄一侧头, 躲开了这个吻。

    安嘉瑞微楞, 都天禄已然飞快道:“嘉瑞你别误会。”他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心中却尤有余悸, 表情便黯淡了下去:“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伤害到你。”

    他目光幽幽落到安嘉瑞的脖颈上, 语气愈发低沉:“今日所发生之事, 我已经难以原谅自己。若是再来一次,我……”

    在安嘉瑞关切的目光下, 他扯出个笑容来道:“所幸大巫给了我这个手链。”

    他庆幸道:“不然我不知事情究竟会到何种地步。”他看向手上貌不惊人的珠串, 便露出肯定的话来:“若是我真做出此事, 嘉瑞定然不会原谅我……”他看向眉宇微皱,似有些愁意的安嘉瑞道:“那时纵然我百般解释, 亦是陌路。幸好……”他语气中尚有强烈的感慨,将匕首往嘉瑞手中一塞,便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安嘉瑞握着匕首, 沉吟了片刻,方道:“除了这串珠子,大巫可有与你说些什么?”

    都天禄回忆了一番, 有些不确定道:“大巫让我坚守本心,切勿动摇?”

    安嘉瑞将匕首放入袖子中,方抬眼看他,见他亦面露不确定之色,沉思片刻道:“不若我与天禄与大巫过府一叙?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当还落于大巫身上。”

    他也可以去看看那清池,究竟是否是他记忆中的模样,那为何都天禄身边的清池却是那般天人之姿?

    都天禄闻言,便忙不迭的点头道:“确是如此。嘉瑞此言没错。”

    说完之后,他目光落到安嘉瑞身上,又微微一颤,轻声道:“不若我先叫巫来与嘉瑞看过?”他眼神中露出些许心疼:“我不该下手如此之重……”

    安嘉瑞失笑,打断了他的话道:“执念所惑,与你何干,你无需这么自责,我亦不希望你如此。”

    他与都天禄双目相对,将坚定的信念传递给他:“我喜欢你自信骄傲的样子,好像天下没有能难住你的事一般,那时候的你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如此方是你本来的样子。”

    安嘉瑞目光中似有流光溢彩,昭示着他的心意,倒叫都天禄为此所惑,一时间发不出声来,只觉满腔言语皆被梗在心头,似有人在心上撒了一层糖,满满的溢出,甜到浑身都有些发颤。

    最幸运的事莫过于你爱的人爱你本来样貌,永远愿意原谅你的所作所为,都天禄想他何其幸哉?能被这样的安嘉瑞爱着,无数次的原谅他,无数次的包容他,若他仍有犹豫,仍有彷徨,便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配被嘉瑞这般爱着。

    他该坚定下来,信任彼此,不再被那旁人的言语所惑,亦不再动摇。否则他置这样美好的嘉瑞于何地?

    安嘉瑞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见都天禄极为憧憬的看着他,似感动又似深情,倒让他有些心间发涩,这样的都天禄,只要你给予他一丝丝的柔软,便会卸下一身防备,敞开心扉的都天禄,怎么会有人在求而不得之后,去伤害他呢?

    纵是深情,又何以折磨彼此两世呢?

    第一世的求而不得,第二世的改变心意,皆让安嘉瑞想来便心疼。

    求而不得之苦,人间至苦。

    又该是何等的无奈,才能让他放弃了原身?

    方细思,便已心头泛起了怜惜,或许是他情动的原因,此时再回首去看那两世,便再也无法秉持着客观中立的立场,心早已偏到了极端,只觉得原身与清池过分不已,何必强求一个不爱你的人?使自己落得那般下场,又使对方亦深受其害?

    安嘉瑞越这般想着,越心软和得不成样子了,稍稍触碰,便会流出满溢的情感来,瞧着都天禄看着他的眼神,他方接着道:“你无需害怕,亦无需惶恐,在这段感情面前,我们亦是相同的。若你觉得自己付出的多了……”

    见都天禄张嘴欲反驳的模样,安嘉瑞伸手打断了他,道:“那也是因为你更喜欢我。”说道这里,安嘉瑞便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叫人挪不开眼神。

    “你喜欢我多过我喜欢你,你会不甘吗?”安嘉瑞看着都天禄似有无数话想说的脸,收回了手。

    都天禄便迫不及待的肯定道:“之前我所言,是我以为嘉瑞你……”

    他露出小酒窝,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以为我一直在一厢情愿,而你在逢场作戏。如此我方不甘心。”

    他握着安嘉瑞的手,小酒窝微微一动,直欲使人沉醉:“我方知那是我之不自信所致,嘉瑞你亦是欢喜于我,那我便是天下第一幸福之人,又怎会不甘?”

    都天禄有千言万语想说与嘉瑞,但看着嘉瑞含笑的表情,最终只凝聚成了一句话:“君之欢喜便是我之愿矣!”

    安嘉瑞心间一颤,此话平平无奇,甚至在他所听过的情话中亦算不上动人,但那感情,却远甚他所见之人,情至深处方能言出此话,让人瞬间共鸣,眼中一涩,几欲流泪。

    都天禄说完此言,见着安嘉瑞专注的表情,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目光落在他裹着外套的身上,方才反省过来,他竟然拉着满身伤的嘉瑞说了这么久的话,愧疚与心疼一众浮上心头,忙不迭的站起身拉着安嘉瑞朝门口走去,嘴上还仍不停的道:“嘉瑞我们先回房,等会让巫过来看看。”

    安嘉瑞与他牵着手,跟在他身后,见他这般着急担忧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微勾。

    都天禄推开门,看见门外提心吊胆的落塔,尤带笑意吩咐道:“落塔,你且去请巫回来。”

    落塔正提着一百二十分的心附耳倾听书房内的声音,但奈何此处为了安全起见,隔音效果十分出色,偶尔有一两句话飘出门外,亦不清晰,直叫他越想越担忧,不止担忧殿下的状况,也有些担忧安先生的生命安全。

    殿下虽看着情深,但谁能想到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一想到安先生身上触目惊心的痕迹,他便忍不住愁绪万千,按理来说,他作为殿下的仆从,本就不该有自我的想法,但安先生为人良善,又多为他们仆从着想,便不是他,换做与安先生相处过的任何一个仆从,亦会忍不住关怀于他。

    如此,他在外边便愈发担忧,若不是他作为仆从的出色素养,让他在外等候一个结果。他可能早以去请救兵了。

    谁能想到呢,就这般,事情居然还能峰回路转!殿下牵着安先生的手,从书房出来了。两人皆面带笑容,情意绵绵,似乎问题已经被解决了一般。

    若不是他之前亲眼所见,安先生的惨状,殿下崩溃的样子,他还以为他们两人在里面互诉衷情了呢!

    落塔面上毫无表情,但实则内心已然对殿下刮目相看,没想到殿下居然是个渣男,如此玩弄于安先生,竟然还口舌如簧的安抚了安先生。

    没想到殿下藏的这么深,看着像是深情不悔,实际上却……

    落塔不敢再往下想了,便是这般腹谤于殿下都是千不该万不该,大大有违他作为仆从的准则,但……

    落塔看了眼面上带笑,眼神一直停留在殿下身上的安先生,心中不由仍有几分心疼,尤其在看到他脖颈间那番狼藉之色,几乎昭然而视殿下的饥/渴与强迫。

    落塔埋低了脑袋,低声称是,吩咐了随从一声,悄无声息的跟上了都天禄他们的身后。

    都天禄却是什么都没发现,他一心牵挂在安嘉瑞身上,时不时的转头与他目光交汇,便扬起一个笑来,便是隔着几百米都能让人看出他的欢喜雀跃来。

    方走过长廊,还未至安嘉瑞房间,迎面却碰上了个熟人。

    穆允歌与柳兴安不欢而散之后,回房索性无事,琢磨着不如去找络塔聊个天增进下感情,倒未料刚出房,隔着老远就看见都天禄那股粉红的泡泡,喜悦之情几乎蔓延到他面前。

    如此他倒是有些好奇,见都天禄还牵着一人,也没有灯泡的自知之明,脚步一顿,就朝他们走去。

    未料,越走近,他便越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画面,难得的脸上没了笑意,显出凌冽之色来,倒符合了他这名门公子的模样,有几分高不可攀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

    57晋江首发~

    长廊中两拨人的距离慢慢缩短, 穆允歌大步走来,气势汹汹,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风轻轻的吹过, 吹皱一池清水, 吹不动这凝重的气氛。

    穆允歌大步走到他们中间,一把将安嘉瑞护至身后,拦在都天禄面前,面色可怖。

    都天禄还没反应过来, 穆允歌却一句话未言,已然一拳挥出, 他不似安嘉瑞那般柔弱,他虽是文人, 亦曾远游大江南北,有一技护身。

    此拳含怒而发, 来势汹汹, 都天禄欲侧头躲开, 穆允歌便跟着变招,眼看就要一拳砸到他脸上,落塔脚下微移,伸手轻巧的拦了下来, 使他砸到了落塔手上,一番蛮力卸于无形之中。

    穆允歌气到微微颤抖,但他话还未出口。

    落塔已然满怀警告之意的看向他,先出言道:“还请先生自重, 在府中公然袭击殿下?”

    穆允歌血r_ou_皆在他那一眼中沸腾,怒气更上一层楼,也不欲出口说些什么,已然挥拳与落塔对打了起来。

    安嘉瑞微微张口,欲说些什么,却被他护在身后,谨慎的隔开了他与都天禄,仅剩他们的手还牵着。

    眼见他们虽打的风生水起,有来有往,实则是穆允歌真心实意的愤怒出拳,而落塔更似的陪小孩子过家家,轻描淡写的接下他的攻击,丝毫没有出手之意。

    眼见眨眼间事况已然至此,都天禄方才反应过来,穆允歌定是看见了安嘉瑞的模样,误会了,但这样想着,都天禄却无话可解释,毕竟这好似一个误会,但实际上却非是误会。

    都天禄张了张嘴,又沉默了下来。

    安嘉瑞握紧他的手,递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让他又瞬间ji,ng神饱满,双眼发亮的看向他,便如同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一般,让人沉溺在他的眼中。

    两人这情意绵绵的对视,一时倒是顾不上给穆允歌解释之事,倒是穆允歌终于打累了,慢慢收了手,意识到此事还是要与嘉瑞沟通,与落塔这般过招,便是打到天荒地老仍是无用。

    他一停手,落塔便也慢悠悠的收了手,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立于都天禄下首。

    穆允歌侧头看安嘉瑞,却见他与都天禄相视而笑,纵是不通情爱之人,亦能在他们的对视中,感受到彼此间的深情。

    除了穆允歌,他几乎是被气笑了,一言不发的转身挥袖就走,片刻间便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都天禄被那几乎甩到自己脸上的袖子惊醒,移开目光,看他气势汹汹的离去,不由泛上几分疑惑,但立马将此抛之脑后,不过是一个大灯泡而已,哪能比送嘉瑞回房重要呢?

    他还赶着让巫看看嘉瑞的身体呢。

    如此一想,他牵着嘉瑞的手微微用力,将正看着穆允歌离去方向发呆的嘉瑞惊醒。

    安嘉瑞是真的疑惑,但见都天禄的小眼神,不满又委屈,美色当前,瞬间被蛊惑,跟着他朝卧室走去。

    回了卧室,都天禄便忙碌的帮安嘉瑞解开大衣,见裸/露出来的凄惨模样,他微微一顿,安嘉瑞却已经自觉的在落塔的服侍下,换了另一身轻便的衣服,遮住了痕迹。

    除去脖颈密麻的红印和手上青紫的捆痕,又好似往常那般可触不可及,恍如无欲无求的仙人,但当他与都天禄目光相触时,周身气质一变,温柔而又满怀情思,一眼便让人得知他已然深陷情网,芳心暗许。

    落塔恍如不经意般cha/入他们中间,恭谨的俯身道:“不若先生先去床上休息片刻?巫即刻便到。”

    并没有外表那么凄惨的安嘉瑞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去床上休息片刻?

    但都天禄听闻落塔之言,却觉得此言没错,忙不迭的将安嘉瑞塞到床上,拿被子小心的将他裹好,动作又小心,又情意绵绵,时不时还与安嘉瑞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卧室内便不由慢慢流淌出一脉深情来。

    落塔在下首有些担忧安先生的身体状况,虽然看上去行动无碍,但又怎知是不是正强忍着痛楚,强颜欢笑呢?

    虽他们这气氛看似两情相悦,但说真的,落塔宁愿相信是殿下巧言令色蒙骗了安先生,也不希望是安先生被殿下威胁,方无奈做出此态。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与安先生相处如此之久,亦不忍心安先生落到这般地步……

    落塔收敛了心中所思,避免自己想太多而以下犯上,会死人的。

    待巫急匆匆的赶到,还以为安嘉瑞旧疾复发了呢,恨不得一路飞奔过来。

    待进入房间,看着他们情意绵绵的模样,有见安嘉瑞脸色红润有光泽,看着比之前还胖了一圈,步伐便慢了下来,脸色显出不满来:“殿下又是为何事而急召我?”

    他看了眼安嘉瑞,堵住了都天禄开口的话道:“我观安嘉瑞似是无事,殿下莫不是消遣于我?”

    这怎么几天不见,脾气还变大了呢?都天禄心里嘀咕,但仍好声好气道:“你且先看看嘉瑞,外伤如何?”

    外伤?巫不满的瞥了他一眼,琢磨着怕不是被小刀割到手了吧?也就都天禄有这个底气,些微小事就把巫呼来唤去的。

    巫心头更不满了些,这简直把巫当成了赤脚大夫一般,毫无尊敬之意。

    他低头看去,却微微一愣,看着安嘉瑞手上青紫泛红的捆绑留下的印子,这虽然不常见,但他亦是一眼看出来,必是捆绑之人用了大力气不欲他逃脱方能留下如此之重的痕迹,使人有触目惊心之感。

    这殿下的府中难道还能遇到歹人?

    巫疑惑着抬头看安嘉瑞,才注意到他脖颈间那一翻密密麻麻的红印,恍如一个标记。

    当时他脸就黑了,若不是还记得都天禄的身份,忍住了出言不逊的念头。

    但他亦无好脸色,只是对着安嘉瑞的时候,神情更和蔼了些,探头看了看,轻声问道:“可还有别处有伤?”

    安嘉瑞注意到了他的突然温和,正若有所思的时候,听闻此问,方恍然大悟,看着都天禄在一旁关切的表情,似乎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便只好默默摇头道:“只有手上这处……”

    都天禄并不是没有意识到不对,只是不知如何解释,亦无可解释之处,索性便做不知了。

    闻得安嘉瑞此言,都天禄先开口道:“巫你且把脉看看嘉瑞可有别处不妥?”

    巫冷眼看了一眼他,把脉细探了起来,一上手,他倒觉得有几分出奇,以安嘉瑞之前情绪波动较大,就容易咳嗽不止的旧疾,此次看来,倒是已然被根治了?

    但思及他们亦曾去求大巫出手救治过,如此倒是不以为奇,只是巫难免有些好奇,听闻安嘉瑞此后亦曾遭受了刺杀,生死一线,但如今看脉象,虽有些微弱,但已与常人无异,大巫果然是妙手回春啊!

    巫在心里景仰了大巫的风采一番,直让都天禄因他的沉默而提起了心,方才慢慢开口道:“安嘉瑞亦无大碍,观他脉象,倒是与常人无异。”

    都天禄不由露出个笑来,伸手握住安嘉瑞的手,但笑不语。身后的尾巴甩的飞快,简直要晃成实影了。

    安嘉瑞不由反手与他相握,浅浅的一笑。

    巫见状,心头火起,接过落塔手中的笔,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大串注意事项:“手上不要用力,注意保护好自己……”他停顿了片刻,冷冷的抬眼看向都天禄道:“近期不要行房事。”

    都天禄便恍如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一般,连连点头,答应的飞快。

    巫便更不信他,但余光看到安嘉瑞的目光,又收回了告谏之语,何必使安嘉瑞难做呢。不然还不知到时候他要怎么折磨他了。

    他将写完的纸张递给落塔,嘱咐道:“到时候来神殿拿外敷的药,内服的药你按照这药方上的煎。”

    他话音刚落,门突然被狠狠的推开了,柳兴安面色沉沉,气势逼人,脚下生风,大步走到巫面前,伸手夺过药方,一眼扫去。

    穆允歌方跟在他身后,慢慢的走入室内,脸上亦无笑意,瞥见都天禄时,更是毫无温度。

    落塔收回了欲接巫递出的药方的手,恍如无事发生般,又降低了存在感。

    都天禄眉梢不由微微皱起,见他如此作态,心生不喜。

    纵是他理亏,但面对柳兴安时,他便不由由衷厌恶于他,此人心怀不轨缠着嘉瑞,无非是想借嘉瑞之身份博得泼天富贵罢了,唯有嘉瑞如此单纯宽容,方看不出此人利欲熏心的意图。

    柳兴安丝毫不关心都天禄在想些什么,他一目十行,扫完了药方的内容,方才抬眼看向安嘉瑞,见他身上痕迹,眸色一暗,再抬眼看都天禄的眼神,如同夹了刀子,冰冷和可怖,但他倒还留有一丝理智,没有上前就动手。

    只是看了都天禄半晌,方开口道:“身上外伤若干,还附有调和y阳之息的药方,怎么?将军……”他勾起嘴角,毫无笑意,更似一个冷厉的宣告:“将军……房事不顺?”

    都天禄不由微微眯起眼,金瞳中有流光一闪而过,现在是个人都敢来质疑他?柳兴安这般利欲熏心之人,又有何立场来指责他?他倒似忘了当初将嘉瑞出卖时的心细和求一个富贵权势之路的小心翼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58晋江首发~

    然还未等他情绪凝结至最高点, 安嘉瑞在他身后好奇道:“调和y阳之息?”

    柳兴安只给了他一抹余光,仍死死的盯着都天禄不放,但嘴上却老实的解释了起来:“若下方之人, 有所受伤, 调和y阳之息,可使……”他厌恶的看了眼都天禄:“承受方更好受些,不易受伤。”

    虽解释的十分委婉,但安嘉瑞仍是听懂了, 这……他不由侧头看若无其事的巫,还能不能行了?随便乱开方子?

    作为一个巫, 能不能靠谱一点?这样一来,简直是黄泥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偌大一口黑锅, 就这么哐当一声扣在了都天禄的脑袋上,瞧现场这情况, 基本上是无法解释了。

    安嘉瑞张了张嘴, 无力的吐出了一句小言女主常用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柳兴安闻言, 终于舍得将目光挪向他,但刚落在他身上,便恍如被烫了一般,复又挪开眼, 恶狠狠的盯着都天禄,嘴上道:“那是哪般?不若嘉瑞说于我?你这副模样……”他眼睛狭长,似有寒芒:“可是你自愿的?”

    还不等安嘉瑞开口,都天禄已然出声道:“自不是嘉瑞自愿的。”

    得, 此话一出,只见寒芒一闪,“叮”的一声轻响,落塔已然一个迈步,挡在都天禄身前,脸上是难得的严肃之意。

    他与柳兴安中间的地上躺着一片反光的刀片,安嘉瑞探头仔细搜寻,方从刀片旁找到了一根细细的银针,不由一哆嗦,都天禄似有所觉,关切的握住他的手,担忧的看向他。

    安嘉瑞摇了摇头,又伸手示意了地上,都天禄便随之看去,目光中十分淡然,但忍不住在安嘉瑞面前抹黑柳兴安的冲动,在一旁小声道:“你看这个人,实不可信!若不是今朝,谁知他会用针呢?”

    安嘉瑞亦心有戚戚然,倒不是因为他隐瞒此事,而是因为他用的武器……上一次用这个武器的神人,可是东方不败!

    这既视感简直让人不由有些担忧,而且用针这种武器真的有些一言难尽。

    柳兴安正与落塔对峙,两人皆提防着对方,恐对方偷袭,但闻听此言,亦是一声冷笑道:“便是因为世界上似你这般用心险恶,巧言令色之徒太多,我才学以此技,以绝后患。”

    他说着此话,细思极恐,都天禄忍不住感觉下身一凉,有种蛋疼感。

    落塔更是警惕了起来,手臂微微一颤,一抹银光已然捻在手中,蓄势待发。

    柳兴安却看似毫无准备,不见银光,但他眼睛微眯,已然是欲出手之势。

    安嘉瑞便连忙开口道:“且慢……兴安你当听我解释。”

    柳兴安看了眼双手相握的两人,道:“我已听穆兄说完,他见你们二人恩爱异常,远胜往昔……”他语气淡然,但似有泣血之音:“此贼亦已承认是强迫于你之举。”他几乎是一字一顿问道:“莫非如此,一朝恩爱,你便离不得他了?”

    安嘉瑞不由扶额道:“非是如此,我与天禄并非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非有一朝恩爱。”说道最后,他仍是忍不住解释。

    柳兴安不由露出一个假笑来:“所以是他未得逞?而巫还仍给你开了这调和y阳之息的药方来?”

    都天禄见他言语逼人,气势汹汹,不由开口问道:“柳兴安,以你所为,你有何资格如此问嘉瑞?便是不论你那些下九流的举动,你又以何身份来质疑我们?”

    他微微停顿,与安嘉瑞交互了一个眼神,便如同获得了支撑他的力量一般,说道:“我与嘉瑞两情相悦……何须向你们解释?”

    柳兴安见他们此番互动,面色更沉,似有雷霆震怒,不假思索道:“我有何资格?”他反问安嘉瑞道:“嘉瑞,你也是这般想的吗?我有何资格来cha手你们之间?”

    安嘉瑞见他流露出被伤害了的表情,忆及他为安嘉瑞所做的种种行为,断然道:“自然不是,兴安与我,便是至交好友,我岂会如此想?”

    柳兴安微微抿唇,看向都天禄有些难堪的表情,冷冷一笑,大步走近,一手拨开都天禄,横亘于他们二人中间,方道:“看来是将军自作多情了?”

    说着话,他手指微微弯曲,落塔已然上前,隔开了他和都天禄。

    “殿下,此人之手段防不胜防,还是切莫与他太过靠近未好。”

    柳兴安轻哼一声,松开手,俯身观察安嘉瑞,越看便越是生气,干脆掀开被子,欲看他身上还有无其他伤口。

    落塔伸手拦住了他,低声却饱含威胁:“安先生已与殿下结契,恐怕不方便君如此行为。”

    柳兴安手上不停,两人手上走了几个来回,最终僵持了下来,柳兴安面色便更加不好看了,几近咬牙切齿道:“结契亦是你们将军一意孤行!不若我替嘉瑞写封休书给你们将军如何?”说道此,他居然还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便以无所出为由,如何?”

    落塔不与他逞口舌之辩,只是仍拦着他的手,并谨慎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唯恐殿下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

    都天禄却似被他这句话给平息了怒火,露出个笑容来,骄傲而又欢喜:“此亦是你一意孤行,你为何不问问嘉瑞呢?”他露出一副我赢了的得意洋洋:“若嘉瑞不喜欢我,我何以与你废此口舌之利?叫人把你扔出去不是更方便?”

    他金瞳中闪着光,笑容里盛满酒,是安嘉瑞久违的小王子的模样,让安嘉瑞亦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便是因为我在乎嘉瑞,方能容忍你与……”他看了眼似毫无存在感,但拿眼神瞟他个不停的穆允歌:“穆允歌。”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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